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414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四百十四卷 |
第四百十四卷目录
卫辉府部艺文一
劳汲郡太守王弘诏 晋武帝
孙登赞 庾阐
太公旧居碑记 卢无忌
吊比干文 北魏孝文帝
祭比干文 陈宣帝
赠殷太师比干诏 唐太宗
殷太师比干庙碑 李翰
箕子庙碑 柳宗元
屏盗碑 五代周杜靴
太公舟人说 宋罗泌
姜太公庙记略 邢泽民
新乡县重修学记 詹文
赠谥翰林学士王恽制 元成宗
赠谥翰林学士承旨姚枢制 武宗
卫辉路重修帅正堂记 王恽
胙城县庙学记 前人
汲郡图志引 前人
霖落山记 前人
紫极宫记 前人
姚枢墓碑略 姚燧
卫辉路创建城门记 郑择善
增置殷太师忠烈公庙田记 王公仪
职方典第四百十四卷
卫辉府部艺文一
[编辑]《赏劳汲郡太守王宏诏》晋·武帝
[编辑]朕惟人食之急,而惧天时水旱之运,夙夜警戒,念在 于农。虽诏书屡下,敕劝殷勤,尤恐百姓废惰,以损生 殖之功。而刺史、二千石、百里长吏,未能尽勤,至使地 有遗利,而人有馀力。每思闻监司纠举能否,将行赏 罚,以明沮劝。今司隶校尉石鉴上汲郡太守王宏勤 恤百姓,导化有方,督劝开荒五千馀顷,而熟田常课 顷亩不减。比年晋饥,人食不足,而宏郡界独无匮乏, 可谓能矣。其赐宏谷千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孙登赞》庾阐
[编辑]灵岩霞蔚,石室鳞构。青松标空,兰泉吐漏。龙荟可游, 芳津可漱。元谷萧寥,鸣琴独奏。先生体之,寂坐幽岸。 凝冰结朴,熙阳靡焕。潜真内全,飞荥外散。凝岸高啸, 希风朗弹。道有冥废,运有昏消,达隐不岩,元迹不标。 或曰“先生,晦德逍遥,嵇子秀达,英风朗烈。”道携薰芳, 鲜不玉折。兆动初萌,妙鉴奇绝。翘首丘冥,仰想元哲。
《太公旧居碑记》卢无忌
[编辑]齐太公吕望者,此县人也。遭秦燔书,史失其籍。至大 晋受命,吴会既平,四海一统。太康二年,县之西偏,有 盗发冢而得竹策之书。书藏之年,当秦坑儒之前八 十六岁。其《周志》曰:文王梦天帝,服元禳,以立于令狐 之津。帝曰:“昌,赐汝望。”文王再拜稽首,太公于后亦再 拜稽首。文王梦之之夜,太公梦之亦然。其后文王见 太公而询之曰:“而名为望乎?”答曰:“唯为望。吾如有所 见于汝。”太公言其年与其日,且尽道其言,臣此以得 见也。文王曰:“有之,有之!”遂与之归,以为卿士。其《纪年》 曰:“康王六年,齐太公望卒。参考年数,盖寿百一十馀 岁。”先秦灭学,而藏于丘墓,天下平泰,而发其潜书。《书》 之所出,正在斯邑,岂皇天所以章明“先哲,著其名号, 光于百代,垂示无穷者乎?”于是太公之裔孙范阳卢 无忌,自太子洗马,来为汲令。磻嵠之下,旧有坛场,而 今坠废,荒而不治。乃谘之硕儒,访诸朝吏,佥以为太 公功施于民,以劳定国,国之典祀,所宜不替。且其山 也,能兴云雨,财用所出。遂修复旧祠,言名计偕,镌石 勒表,以彰显烈,俾万载之后,有所称述。
《吊比干文》北魏·孝文帝
[编辑]“维三才之肇元兮,敷五灵以扶德。含刚柔于金木兮, 资明暗于南北。《重离》耀其炎晖兮,习《坎》司元以秉黑。 伊禀常之怀生兮,昏睿遽其启则。昼皎皎其何朗兮, 夜幽幽而致蔽。哲人昭昭而澄光兮,狂夫黕黕其若 翳。咨尧舜之耿介兮,何桀纣之倡败?沉湎而不知甲 兮,终惑巳以贻戾。”謇謇兮比干,藉胄兮殷宗,含精兮 诞粹,冥树兮英风。禀兰露以涤神,飧菊英而俨容。茹 薜荔以荡识,佩江蓠而丽躬。履霜以结冰兮,卒窘忠 而弥浓。千金岂其吾珍兮,皇举实余所钟。奋诚谏而 烬躯兮,导危言以衅锋。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惟子在 殷,实为梁栋。外赞九功,内徽辰共。匡率衮职,德音遐 洞。周师还斾,非子谁贡?否哉悖运,遘“此不辰,三纲道 没,七曜辉泯。负乘窃器,怠弃天伦。怀诚赍恕,谠言焉 陈?鄂侯巳醢,子不见欤?邢侯巳脯,子不闻欤?微子去 矣,子不知欤?箕子奴矣,子不觉欤?何其轻生?一至斯 欤?何其爱义,勇若归欤?遗体既灰,不其惜欤?永矣无返,不其痛欤?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夫天地之长远兮, 嗟人生!”多殃。往者子弗及兮,来者子不厥当。胡契 阔之屯邅兮,值昏化而永良。曷不相时以卷舒兮,徒 委质而颠亡。虽虚名空传于千载,讵何勋之可扬?奚 若腾魂以远逝,疾飞足而归昌。得比肩于尚父,卒同 协于周王。建鸿绩于盛辰,启肯宇于齐方。阐穆音于 万祀,传宏业以修长。而乃自受兹毙,视窍殷辛,剖心 无补,迷机“丧身。脱非《武发》,封墓谁因?呜呼介士,胡不 我臣?”《重》曰:“世惛惛而溷浊兮,目蔼蔼其无光;时坎𡒄 而险隘兮,气燎飙以飞霜;子奚其不远逝兮,乃侘傺 而阯故乡。可乘桴以浮沧兮,求蓬莱而为粻;衔芝条 以昇虚兮,与赤松而翱翔。被芰荷之轻衣兮,曳芙蓉 之帕裳;循海波而飘飖兮,望会稽以归禹;纫蕙芷以 为绅兮,扈荃佩而容与。写郁结于圣人兮,畅中心之 秘语。执《垂益》而谈上下兮,交良朋而摅苦。言既尽而 东腾兮,吸朝露而长举。登岏岩而怅望兮,跳扶桑以 停伫。谒灵威以问路兮,乘谷风而扳宇。遂假载于羲 和兮,凭六螭以南处。翥衡岳而顾步兮,濯江湘以自 洁。嚼炎州之八桂兮,践九疑而”遥裔。即苍梧而宗舜 兮,拂埃雾以就列。采轻越而肃带兮,切宝犀以贯介。 诉淳风之沦覆兮,话《箫韶》之湮灭。召熊狸而叙释兮, 问重华之风杰。尔乃饮正阳之精气兮,游丹丘而明 视。指祝融以求乌兮,御朱鸾以修指。因景风而凌天 兮,回灵鹏以西履。降黄渚而造稷兮,慰稼穑之艰难。 访有邰之诜诜兮,遇何主而获安?然后陟仑崑之翠 岭兮,掔琼枝而盘桓。步元圃以溜湸兮,咀玉英而折 兰。历崦嵫而一顾兮,俯沐发于洧盘。仰徙倚于阊阖 兮,请帝阍而启关。天泬寥而廓落兮,地寂寥而辽阆。 餐沦阴以裨气兮,佩瑶玕而鸣锵。拜招摇而修节兮, 少踌躇以相羊。祈驺虞而总缰兮,随泰风以飘扬。𣊟 不周而左旋兮,纵神驷以北望。寻流沙而骋辔兮,暨 阳周以绁驾。靡芸芳以馥体兮,索夷杜而祇衙。奉轩 辕而陈辞兮,申时俗之不暇。适岐伯而修命兮,展方 技以问伯。歙沆瀣之纯粹兮,窥寒门之层冰。聆广莫 之飕瑟兮,觌黔羸而回凝。拥元武以涉虚兮,亢神冥 而威陵《蒙瞹》。而晻郁兮,途漫漫其难胜。䇲飞廉而 前驱兮,使烛龙以辉澄。归中枢而睇睨兮,相元莫之 已周。慨飞魂之无寄兮,飒翾袂而上浮。引雄虹而登 峻兮,扬云旗以轩游。跃八龙之蜿蜿兮,振玉鸾之啾 啾。搴彗星以朗导兮,委升轫乎大仪。傲重之帝宫 兮,凝精魂于旋曦。扈阳曜而《灵修》兮,岂《傅说》之足奇? 但至概之不可悛兮,宁溘死而不移?
《祭比干文》陈宣帝
[编辑]自独夫肆虐,天下崩离,观窍剖心,固守臣节,忠逾白 日,义概秋天,羲皇以来,一人而已。见马卿之赋,恨不 同时;闻李牧之名,愿以为将。九原不作,恨深千古,聊 伸薄祭,君其飨诸!
《赠殷太师比干诏》唐·太宗
[编辑]望诸列国之相,汉主尚求其后;管仲霸者之臣,魏君 犹礼其墓。况乎正直之道,迈青松而孤绝;忠勇之操, 掩白玉而振彩者哉!殷故少师比干,贞一表德,邻几 成性,以明允之量,属无妄之辰。玉马遽驰,愍其邦之 殄悴;宝衣将燎,惜其君之覆亡。见义不回,怀忠蹈节。 谠言才发,轻其百龄之命;淫刑既逞,碎其七尺之躯。 虽后周王封墓,莫救焚园之祸;孔圣称仁,宁追剖心 之痛。固以冤深终古,悼结彼苍。朕观风赵魏,问罪辽 碣,经途麦秀之墟,缅怀梓材之地。驻跸而瞻荒陇,愿 以为臣;抚躬而想幽泉,思闻其谏。乃褒忠之义,久阙 于往册;扬名之典,无闻于后代。宜锡宠命,以展夙心。 可追赠太师,谥曰忠烈公,仍遣三品持节祭告,四品 为副司封崇其墓,修葺祠堂。州县春秋二时祀以少 牢,给随近五户,以供祭享及洒扫。
《殷太师比干庙碑》李翰
[编辑]太宗文皇帝既一海内,明君臣之义,贞观十九年,东 征岛夷,师次殷墟,乃下诏追赠殷少师比干为太师, 谥曰“忠烈公”,遣大臣持节吊赠,申命郡县,封墓葺祠, 置守冢五家,以少牢时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故比 干之忠益彰,臣子得以述其志也。昔商王受毒痡于 四海,德悖于三王,肆厥淫虐,下罔敢谏。于是微子去 之,箕子囚之,而公死之,非捐生之难;处死之难,非处 死之难。“得死之难,故不可死而死之,是轻其生,非孝 也;得其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王之叔父,亲莫 至焉;国之元臣,位莫崇焉。崇高不可以观其危,亲昵 不可以忘其祖,则我成汤之业,将坠于泉;商王之命, 将绝于天。”整扶其颠,遂谏而死。剖心非痛商亡,是痛 公之忠烈也,其若是乎!故能独立危邦,横抗兴运。周 武以三分之业,有诸侯之师,资十乱之谋,总一心之 众。当公之存也,则戢彼西土;及公之丧也,乃观于孟 津。公存而殷存,公丧而殷丧,兴亡所系,岂不重欤!且 圣人立教,惩恶劝善而已矣;人伦大统,父子君臣而 已矣。太师存则正其统,没则垂其教,奋乎千古之上行乎百王之末,俾夫淫者惧,佞者惭,睿者思,忠者劝, 其为式也,不亦大哉!而夫子谓殷有三仁,岂无微旨? 尝敢颂之曰:存其身,存其宗,固仁也;存其名,存其祀, 亦仁也;忘其身,存其国,亦仁也。若进死者,退生者,狂 狷之士将奔走焉;褒生者,贬死者,宴安之人将寘力 焉。故“同归诸仁,各顺其志,殊涂而同归,异行而齐致, 俾后之人优游而自得焉。”盖《春秋》微婉之意也。必将 建皇极,叙彝伦,扩在三之规,垂不二之训,以诏于世, 则夫人臣者,既移孝于亲而致之于君焉。有闻亲失 而不争,睹亲危而不救,从容安地而称得礼,甚不然 矣。夫孝于其亲者,人之亲皆愿其为子;忠“于其君者, 人之君皆欲其为臣。”故历代帝王,莫不旌显。周武下 车而封其墓,魏孝南迁而创其祠。我太宗有天下,禋 百神而盛其礼,追赠太师,谥曰“忠烈。”申命郡县,封墓 葺祠,置守冢五家,以少牢时享,著于《令甲》,刻于金石。 於戏!哀伤列辟,主食旧封。德为神明,秩视群望。身灭 而名益大,世绝而祀愈长。然后知忠烈之道,其感激 天人深矣。天宝十祀,余尉于卫,拜手祠堂,魄感精动, 而庙在邻邑,官非式闾,刊石铭表,以志丕烈。词曰:“糜 躯非仁,蹈难非智,死于其死,然后为义。忠无二体,烈 有馀气。正直聪明,至今犹视。咨尔来代,为臣不易。”
《箕子庙碑》柳宗元
[编辑]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 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 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 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 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 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 晦是谟范,辱于囚奴,昏而无邪,𬯎而不息。故在《易》曰 “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 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彝伦而立大典。故在《书》 曰“以箕子归作《洪范》。”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 维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殷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 率是大道,聚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 於乎!当其周师未至,殷祠未殄,比干巳死,微子巳去。 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 谁与共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 为此,其有志于斯乎?唐某年作庙汲郡,岁时致祀。嘉 先生独列于《易》象,作是颂云:“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 祀用繁,人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 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 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出而伸,卒 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勒 厥《颂》辞,继在后儒。
《屏盗碑》五代周杜靴
[编辑]大周推诚翊戴功臣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使持 节卫州诸军事卫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太原 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郭公屏盗碑》朝请大夫行右 补阙柱国臣杜韡奉敕撰翰林待诏登仕郎守司农 寺丞臣孙崇望奉敕书臣闻汉宣帝知民间之事,则 曰:“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唐太宗为天下之君,且云: “刺史乃我当自择。”是知虽皇王之统驭,须牧守以抚 字。失之于人,得之于士。有美有恶,难将一马同归;或 隆或污,实类九土相远。失人则苛政逾于猛虎,得士 则善吏譬之良鹰。可不慎乎?可不重乎!皇帝纂丕图, 临万有以授受难乎选,以理治急乎才。渐行日月之 轮,辗成古道;终扇阴阳之炭,销尽兵锋。一日谓丞相 曰:“卫州士庶,列状以闻。”述去盗之由,称守臣之美,宜 乎旌其长。可其奏,命之刊勒,振其辉光。乃敕朝请大 夫行右补阙柱国臣杜韡序而铭之。臣虔奉丝纶,忧 深冰谷,侧询行道,或敢言扬。固以仁者安人,斯为至 矣。盗亦有道,其可尚乎?矧乃抱奇屈之材,耸昂藏之 度,奋迅于平地,绵亘于数州,诚大丈夫,号良太守,生 聚在蒲卢之上,奸回散蓬竹之中。山川封圻,镜清里 闬。稽之《羲卦》,岂同亡楚之言;详以《麟经》,实契奔秦之 事。今之汾阳,公其人也。公名进,深州博野人也。皇帝 即位三年,自登而牧卫。维彼商墟,厥称汲郡,任侠自 尚,刚壮相沿。逸碧𪩘而藏疚成风,横绿波而流恶不 尽。公至止未几,循理而思,且询道求中,静于内而劝 乎外;正身率下,俭于已而便于人。未有澄其沙而金 之不清,去其蠹而木之不茂,先之以力制,次之以德 政,化俗于斯,何盗之有?公集之地,征输于天府,一度 量,齐权衡,谨出纳之间,审重轻之数,拔规求之本,塞 率割之源,得不谓先去其帑廪之盗乎?夫马寒则毛 缩,鱼劳则尾赪,物之性也,岂有异哉!公能划以滋彰, 禁之附益,去狼羊之类,扫硕鼠之踪,得不谓先去其 杼轴之盗乎?郡之与邑,事乃有经,节符令则削烦,省 督责则息费,得不谓先去其簿书之盗乎?市盈于日 中,货来于天下,《弘羊》适至,《不韦》未归,法前事之通商, 抑有司之侵利,得不谓先去其阛阓之盗乎?公人临 事以自惩,贪吏因时而变态。于是乎卜要冲之所,布敦谕之文。既革面以后时,或洗心而尚晚。俄乃行之 逮捕,正以刑章。夏虫植性以疑冰,夜蛾舞空而赴火。 或巢摧而枭散,或穴塌以兔奔。虽沿波之时,固讨源 而是切。且拔茅之后,恐连茹以弘多。迥思顾望之徒, 须设并容之术,而乃化之勉之,抚之安之,曰:“尔胡不 盗天时地利,以耕凿为衣食之源?尔胡不盗毛群介 虫,以捕猎,求山泽之产?或剖石采玉,或披沙汰金,取 之不为贪,得之不为窃。岂可习性梁上,偷生草中,始 务匿藏,终贻剿绝。明申后甲,休拘赵礼之兄;尽涤昨 非,不问《展禽》之弟。”于是众相谓曰:“嫉恶如仇,公于国 也,视民若子;私于我也。闻其美言,何以酬于布帛;服 其异政,何以答于裤襦。”由是易其情,知其禁,陆梁者 迁善,返侧者销忧。弃戟捐矛,却问农耕之早晚;带牛 佩犊,咸勤稼穑之艰难。前所谓静乎内而劝乎外,俭 于已而便于人者也。自然山川封圻,镜清里闬。戴若 思之投剑,谁赖客船;陶上衡之驻车,不言官柳。室家 相庆,上下咸和。尔乃复以流庸,俾之安集。酰酸而蚋 至,肉膻而蚁来。归乐土而长谣,登春台而胥悦。可以 宁乎孟,可以召乎江。山下火而各贲丘园,云上天而 交需酒食。政既成矣,奖亦至矣。惟公神襟亮拔,胆度 深沉。闻金鼓之声,平分勇爵;见风云之气,洞达戎机。 命世而生,藉时“而起。蛟龙遇水,难抑腾骧。雕鹗乘秋, 自当奋厉。”初剌于坊磁,又迁于淄登卫。抚察之才,声 华迭远。金经百炼,转见晶荧。乐至九成,益闻清越。载 编青史,已纪贞珉。昔细侯《赴童》,〈缺〉之期,源流邈尔。高 卿赐三公之服,宠顾超然。千载交辉,美矣盛矣!论者 曰:“征之藏用,在乎翕张。何变豹之前,猛于破敌;自化 熊之后,善于抚民?垂畏爱于和门,流忠孝于昭代。阙 庭称理,风俗自新。莫谓周有乱臣,翻使卫多君子。”皇 帝下诏书以褒尚,命碑颂以揄扬,必有仿侧帽之人, 必有效垫巾之辈,其则不远。见贤思齐,引而伸之,则 可知矣。纪大常而有素,藏明府以居多,未若当铃阁 之前,于旌门之侧,写之琬琰,传之子孙。臣幸齿近班, 曾无远略,忸镂冰而见诮,思墁瓦以非工。谬承圣主 之恩,用播贤臣之美。凝神握管,空成科斗之书;拭目 披衣,不称麒麟之抗。强抽愚思,谨作铭云,流焉告瑞, 归焉卜期,连珠有烂,合璧无私。固本维何?在民者矣。 共理维何?择人而已。倬彼郭侯,系我成周。宠非徐李, 事异娄刘。乡曲泥蟠,烽烟水击。剑引芙蓉,弓开霹雳。 鼓随画角,旗逐朱轮。谁恶坐啸,自乐行春。始剌于坊, 今牧于卫。渤海便宜,颍川烦碎。方圆并设,畏爱齐驱。 讼销菽茀,盗散萑蒲。帝王兮念功,民人兮受赐。他山 兮“晶荧,丰碑兮《赑屃》。歌之兮二天,勒之兮八字。剖竹 兮有光,操觚兮无愧。”显德二年岁次乙卯五月戊辰 朔十一日戊寅建。
《太公舟人说》宋·罗泌
[编辑]昔之人有负鼎以千世者,人见其为鼎而不知其所 以为鼎,因曰“庖人也。”然则太公负钓以千世,而或谓 之舟人,亦宜。太公望河内汲人也。其为人也,博闻而 内智,盖亦常事纣矣。纣之不道,去而游于诸侯,退居 东海之滨,闻文王作,翻然起曰:“吾道信矣。”或曰:际七 十馀生而不遇,人皆曰:“狂丈夫也,文王猎而得之。”嗟 夫!风云之会,不约而合,岂繄俗所窥哉?方公之遇文 王,说者谓阴谋诡计以干合,此既失之,而或者因其 钓合,复以为舟人渔父。《韩诗传》云:“文王举之,舟人七 十二矣。”其果然邪?夫太公于文王、孟子之说,最为近 之。始其来也,盖以钓道说,而陈以钓道,岂世俗所谓 渔哉?迹文王畋于渭之阳也,太公钩饵,手竿而蹲于 茅。王问焉,曰:“子乐渔邪?”对曰:“君子乐其志,小人乐其 事。吾渔非乐之也。”“然则奚其饵?”对曰:“鱼求于饵,乃牵 其缗;人食于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揭;以禄 取人,人可杀。以小钓钓川,而禽其鱼;中钓钓国,则禽 其万国诸侯。”是则公之为钓,非舟人也明矣。伊尹之 负鼎俎,盖亦以滋味说,岂庖人哉?滋味之说,盐梅之 说也,具之《吕览本味》之篇。由此语之,太公之事益可 知矣。然则庄子谓汤以庖人笼伊尹,而范睢以太公 为渔父,厥有由也。《鬼谷子》云:“尚三就于文王,然后合 于文王。”必其知之至,而后归之而不疑。岂苟合邪?辞 棘津,西入渭,其亦知文王之所以兴矣。知其兴而来, 以求合其道,则其所以钓文王者,岂在鱼乎?虽然,卜 畋之事,我知之矣。太公之贤,文王既雅知之,岂又惧 夫世不之知而我异,故于是为之畋且卜。邢胥靡之 贤,武丁岂不之知,而必曰“梦帝赉予”者,武丁虽已知 之,而天下未之知,天下未之知,故不得不托之梦。然 则文王之不得不托之于卜也审矣。知武丁之梦为 非梦,则知文王之卜为非卜矣。武丁之梦,文王之卜, 是或一道也。
《姜太公庙记略》邢泽民
[编辑]新乡县东北,距邑二里,卫河之防,茹冈之上,有太公 庙,载在《祀典》几世矣。庙像摧剥,元祐间,里人有即而 新之。殿宇廓然,塑像俨列,乃人心有无穷之报,以太公之泽无穷也。州之西有公之泉,碣石以记。其谱谍 文古书隶,断缺不完,而尚可考,由是知公其卫人欤。 《石记》今在丞相茔寺。迹其兆应飞熊,功归鹰扬,赐履 分封,韬钤遗世。宜其位袭王爵,礼崇西学,编户皆吕 姓,继世有显迹。比年大丞相汲国公,因祀宗祖茔域, 亲诣祠下,称四十七代孙。庙去公之先茔,逾水相向, 有院曰“报先旌德噫”,春秋祈报,亿万斯年而无巳者, 以今日之人心较之,即后日之人心也。里人张庆实 为之倡始。其子天保尝从儒学,愿得“文以记之,且以 附岁月”云。
《新乡县重修学记》詹文
[编辑]新乡,卫之属邑也。昔周既诛三监,尽以其地封康叔 为卫侯。其后九世,武公继之,修康叔之政。吴公子季 札聘鲁,请观周乐,为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 困。”是康叔、武公之德也。盖土地饶沃,物产阜盛,幸太 平无事,安居乐业,儒者视他邑为多,而异人亦间出 焉。然无学以居士,独以庙事孔子,此非法古意也。熙 宁六年,县废,而庙随以毁。元祐元年春,始诏复学,而 庙未及新也。符离李君可久来令兹邑,于是仍庙之 故基,更新之,讲说之堂,斋习之室,下至庖厨,莫不备 饬。始于元祐四年五月,构屋四十,不劳而就者,从士 民愿也。乃请余以文记。余闻之,所贵于士者,为能养 其身以需用也。虽离草潜柱,王家抒旦奭之业,登主 号于唐虞,罔不兹基。而令尹之为若举也,意在是乎? 士子游其间者,果能惇懿行,摛雅辞,规矩邹鲁之踪, 斧斲《诗》《礼》之干,今日标俊茂之器,以先凡民,异日树 不常之功,以光熙朝,康武之风,将有待以振矣。而河 山瓌淑之气,固寄之人不虚也。令尹意其在是乎?令 尹贤者也,静而有守,刚而不挠。其政岂弟明恕。民爱 而敬之。兹特其善之一端耳。他不能悉书也。
《赠谥翰林学士王恽制》元·成宗
[编辑]制曰:“文章与时高下,陋乎宋而追乎唐;人材随世污 隆,尊其官而美其谥,佥谓贲戋之信度,大兹奂号以 扬庭。”故翰林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王恽, 博学修能,雄文逸气。五持宪节,诛锄吏弊而翼植民 彝;三入翰林,敷润皇猷而表章帝典。进承华之昭鉴, 恢储圣之良规。观其遗书,盖抱经纶之志;询夫成绩, 岂徒黼黻之才。惟治朝蓍蔡之是稽,繄晚生山斗之 所仰。式遄归而请老,遽兴叹以云亡。眷彼寿耆,议斯 节惠。於戏!《有斐》君子,何盛德之可忘;无竞维人,尚裕 昆之克绍。肸蚃巳朕,魂魄犹强。可赠翰林学士承旨 资善大夫,追封太原郡公,谥文定。
《赠谥翰林学士承旨姚枢制》武宗
[编辑]“昔有先正,早事圣皇,惟夙夜单厥心,而终始典于学。” 如伯益之赞夏禹,暨尹躬之佐成汤,“行乎仁义之涂, 任其社稷之重,计于庙堂之上,明夫事几之先。”盖精 神志意之相孚,故启沃都俞之靡间,制难拘于一例, 恩特侈于屡书。故翰林学士承旨、中奉大夫、详定礼 仪使、赠荣禄大夫、少师、文献公姚枢,以渊识弘谟为 “国蓍蔡,以清彝素检,为时楷仪。晓万事安异同,式群 工一统略。周旋必礼,温温维德之恭;敷纳以言,蹇蹇 匪躬之故。止杀允符于宸虑,宣泽丕应于天功。以故 终和且平,近者亲,远者附。不赏而劝,大臣法,小臣廉。 国家之表里可观,风俗之枢机随转。绩以成而弗有, 身愈退而弥尊。顾当时耆寿,其谁欤致今日隆平者 公也。正事正言正道,亲传文祖之燕谋;有德有功有 能,首被先朝之鸿训。肆朕纂承之始,于公简注之深。 槐序延登,衣仍衮黼。棠阴未徙,胙乃龟蒙。因谥以正 其明,崇章以介其祉。於戏!得天下贤才斯足矣。方图 政化之新,有《朝廷大议则就》之,慨想仪刑之旧。往钦 兹命,以永其传。可加”赠《嘉猷程世旧学》功臣,太师、开 府仪同三司,追封鲁国公,仍谥文献。
《卫辉路重修帅正堂记》王恽
[编辑]汲之为郡,其来久矣。自唐初易而为州,历五季,宋、金 率以防御节度使来尹治之,故其公廨制度广狭,视 厥秩等而不敢越。迨国朝中统建元之明年,升州为 府,前政因仍,不及改作,加以岁月深,土木弛,狭陋颓 敝,朝夕视事,有不堪其处者。后二十三年,嗣侯答失 帖木儿暨总尹耶律汉杰、判官常德既轸来任,既而 与相议曰:“维大府距河朔冲,会部二州,四县一司,治 称匪易,堂则乃赫焉具瞻之地。其承宣王泽,听断民 事,齐肃礼容,号令约朿,尽在于是。今狭陋若尔,殆非 所以恪王事而俨官守也。若以品秩等威,视堂之隆 杀,固不可与向也相类。”于是张皇前规,构而一新。凡 为楹三钜,延东西六寻有奇,南北邃三十有七尺,高 爽静深,公居俨称。复作左右翼厅各三楹。及增崇仪 门,俾与新廨映带相奂。仍扁其额曰“帅正”,复旧观也。 凡三月告成。询其费,曰:“安取辍”公稍以给之。越六月 某日,命飨于新堂,会僚佐属吏与郡之士夫,肃四方 之宾旅,大合乐以落之,望之俨然与飞云杰构相雄 跨矣。故老叹息,以谓“百年来方睹官府若斯之盛治其可忽也哉!而忽而治,只在公从违而已。然则何为 公事不私之谓也。故公则生明。何为正?正已而正不 正者也。故正则可大。天下之事,未有不公而治,民未 有不正而格,官孰有不顺而穆者乎?于斯之际,当官 者固未暇以清心省事为职,而守正从新,何尝有时 不可”以间之哉?大凡人之心公而有恒德者,苟事有 可为,必为之不怠,讵肯以岁月去留容心于其间乎? 今斯役之作,惟其若然,故能于供亿鞅掌外,又复兴 滞补弊如此,可谓贤也。巳既卒事,来丐文于余,以邦 大夫之贤者,方事之以相勉,况乡国盛事,其敢以不 敏辞?于是乎大书于石,庸告来哲,抑又知“公等必葺 之意。至元二十六年岁在己丑五月日记。”
《胙城县庙学记》前人
[编辑]国之将兴,必有世德之臣,俪景《风》云,戡定屯难,赞敷 文德,共致太平。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邹 孟氏亦云:“所谓故国者,有世臣之谓也。”信哉言乎。惟 邑胙金末,城宜村渡,行河平军事,以捍御兵冲。既而 国朝帅臣撤吉思不花监总五路兵,蹙蹂馀烬,攻而 拔焉。驻军守据,迫金主东走睢阳,斫营夜哄,竟殁死 城下。先是,公父搠只秃鲁花以万夫长将选锋,围困 大名,中流矢而卒。迨金亡,朝廷追录,载世忠荩,赐夫 人杨氏,世封户于胙不兰奚,实嗣其后。虽州迁而县 其故家,遗风馀俗固在也。当金末危急草创际,俎豆 之事,有不遑及。国朝甲午岁,漕使宗亨肇建礼殿三 巨楹,壮丽翚飞,为诸路冠。三十五载,尹刘庭撤而新 之,复起明新堂于后。其台门贤庑尚缺,学舍生徒,初 不论也。迨元贞改号,嗣侯普兰奚擢任本道廉访使, 路出于胙,首谒庙宫,睹其如是,曰:“钦惟诏条,责实在 我。”乃敦谕尹张孔铸以兴修为任。尹承命经营有方, 趋办惟谨。首建神祊,择师立学,县中子弟来受业者 日众。侯乃出所藏经史数千卷,资藉讲诵。尹复辟良 田五顷,造祭器百馀事,供给二丁释菜诸生廪粮之 费。两庑方缔构而及瓜代,后尹李君卒成其役,仍绘 七十子诸大儒肖像于壁,胙之庙学。五十年间,狼籍 萧条,始克完具。人知敬养俗,兴礼让,仰副朝廷崇尚 之意,皆由贤侯一言勉励之诚,所谓“王者必世而后 仁”,世德之臣,戡定屯难,赞成太平者,于斯可见矣。侯 今由内台侍御史进拜行台中执法,将南过乡国,请 书其事于石,乃为说以告之曰:“惟孔子之教,推明至 理,敦叙彝伦,裁成辅相之道,修齐治平之方,本末具 备,细大不遗,垂宪立极,万古不易。孔子明其道而无 其位,空言无所施。后世帝王必需崇尚,卿”相守令,所 当奉行,虽无祸福之怵诱,而从违之间,有真祸福存 焉,固匪利害之牵率;得失之际,有实利害系焉。惟其 费不可阙,乃修而明之,审夫切而不可缓,故勉而励 焉。惟侯出贵种世胄,敦说《诗》《书》,好尚礼义,内刚明而 外文雅,审事宜而达从政,立身扬名,已收功于践履, 今复以得施之乡邑,可谓善推其所为矣。然君子不 安于小知,而期于大受。况天下之事,惟宰相台谏得 言得行,扩而充之,正在今日。昔武元衡修治厅壁,柳 子作记,孔道辅以直道进用,《宋史》有传:“侯姑欲我记 胙邑庙学而已邪?”《易》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又《礼》云: “人存政举。”诚能绳武赞文,光绍先业,克尽世臣之义, 由一邑以达之天下,则道被钧衡,解补枢要矣。仆虽 耄,将执笔以俟焉。
《汲郡图志引》前人
[编辑]客有过仆而问曰:“子之《经》求卫事,纂集所向,欲何为 哉?”仆应之曰:“述先君之志也。昔先君无恙时,尝训某 曰:‘卫有《图志》旧矣,北渡以来,百访之不一见。恽世郡 人也,生于斯,长于斯,宦学于斯,聚族于斯,由宋而金, 皇朝百有五十馀祀,不谓之遗俗可乎?得天中桑土 之野,北通燕赵,南走京洛,太行峙其西,大河经其南’”, 河山之间,盘盘焉一都会也。及论其郡国之本末,舆 地之因革,牧守政教之贤否,土产风俗之醇漓,山泽 利益之隐显,人物古今之盛衰,则藐然不知,责将谁 归?至如淇水,名川也,而指为李河;铜门,近防也,而曰 “壁列门”;羌公,显号也,而曰“康叔冢”;殷溪,明表也,而称 “太公泉”;共城,伯国也,而曰“殷天子城”;赵越太守也,而 曰“越王墓”;淇口会亭也,而曰“卫新台。冈名博望,而祀 张骞;山号仙翁,而归葛氏”;视获嘉,而曰“故城。”以顿坊 而作顿丘,枋里而为枋头,而又汲水湮而无闻,金堤 荡而失据。其甚则白圭讹而为鸡,《黑麓》谬而为鹿。迷 惑忘返,以至于斯,可胜叹哉!是皆吾平昔欲正之而 不忘者也。吾老矣,终当毕此一事,付之青箱。无几,先 君捐馆,雅志罔就,呜呼痛哉!中统建元之三年,予自 堂吏来归。闲中䌷绎经史,得先人所藏遗书,泪洒行 间,慨叹久之,曰:“精爽不昧,有继志述事,庶少慰尔。”于 是聚书一室,研精致思,蝉蠹群言。外则访诸耆宿,杂 采传记碑刻,复为按行属邑,以核其所得,噫汲雄望 也。自康叔迄今,几二千馀岁,其幽光潜德,灵踪盛迹, 随陵谷起灭,不可殚纪。征文献则坠简巳亡,怀旧俗则高年无几。瞻言丘垄,旌纪寂寥,不肖何人,能发越 其间哉?然先子遗教,不可坠也,良史所载,传信后也。 故特取其人物政教风俗,关于治乱,为后世法者,群 分而类聚之。复著《辨论》等篇,凡若干卷,题之曰《汲郡 志》。曰郡者何?包上下而言也。书成,因自笑曰:“谚有之: ‘家蓄敝帚,享之千金’。其不肖之谓欤?然非敢示诸作 者,庶几来者志存肯构。其治梓作室,以是为朴斲垣 墉之始,丹雘墍茨之本,可乎?”客唯而退。时至元丙寅 秋九月重阳引
《霖落山记》前人
[编辑]州西北四十里,有山曰“霖落”,寺曰“香泉”者。初自寺庄 入山门,约行六七里,峰回路转,得古浮图亭。亭出杳 霭间,青嶂回抱,真画图也。望东北诸峰,顶摩苍穹,足 注绝壑。山之椒,万石林立,极太湖奇特之状。半空磊 落,势若飞来,苍梧老柏,俨视上下,云烟空翠,顾接不 暇,即《霖落山》也。行百馀步,径渐狭,峡东石荦,确不能 骑,青鞋竹杖,推挽以进。还自绝涧底,陟西磴道入寺 殿,废基枕巅。崖上东西二佛龛,岁月峥嵘,皆开元间 物也。南瞰哀壑,心魄为动。王子与客循东崖而下,抵 霖落足,仰看青岩,斗绝如削,今谓之舍身崖者是也。 少憩,转而升,东上石磴,攀萝蹴鳞,度滴乳古岩。再折 而抵华严壁。下有磨崖,为之作隶书,刻《华严部》,特精 致可观,字约万馀。木客诞夸,时出光怪。中凿石龛古 佛,护以龙象。其香泉自经洞石罅中流出,穿云霤石, 复从乳岩半腹下泻出瀑布,流飞溅丛石间,珠跳玉 迸,百折山藉以润,寺仰以清也。西崖对峙,老松怪石, 出槲树间,蹲踞腾挐,众兽相搏,望之愕然而恐,野人 指予而告曰:“此狮子岩也。”其西北一峰,天成如台,石 迳作梯,盘屈而上,若雌霓挂树,连卷未收,即寺之眺 月台也。寺故址山中,相传昔魏安王起雪宫于此,故 宋人石刻皆引魏离宫故事,有“崎岖一迳入禅扉”,魏 王离宫在翠微之诗。盛时殿阁极侈,今祗禅师一殿, 岿然独存。所恨薄暮不获陟连云绝顶,放旷远目,以 尽诸山之胜,令人仰视飘然有整翮凌云之志。既而 林风振壑,寒日下山,苍然暮色,自远而至,猿鸣兕叫, 凛然不可留。遂自南山半腰历俯渃岸,盘马辔而 还。回顾寺塔,暝烟四合,无复所见。但觉西山爽气,清 润雄秀,溢我心目。襟袂以之淋漓,诗脾为之精壮也。 夫游览,细事也,功名之士有所不取。然谢傅之放情 “岳壑”,羊公之兴怀岘首,二贤者,其功业岂下于人哉? 要之,高人胜士,不无潇洒出尘之想,阛阓尘俗,触眼 可恶。时于山川风尘胜处,囊橐而往,囷载而归,俾廓 落之怀,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然后知吾向之未始 游焉如何?若曰“功名烜赫,如二公而后可”噫!高天厚 地,须富贵何时邪?癸亥冬十二月望日记。
《紫极宫记》前人
[编辑]维卫紫极道宫,全真师冲虚子房公所创建也。初公 既参丘尊师于海上长春,目其气志非凡,殊称异之。 居无几何,命主马坊之清真观。迨本朝壬寅岁,聊摄 赵侯请师住持郡之元都宫,于是鹤驭东游,道出敝 邑。汲长赵实扈林闻师道价重一时,以治城崇道里, 隙地广六十武,纵则倍之。奉师为元览别馆,忻然许 焉。率其徒张志洞等结茆以居。尝开地得石,上刻宋 太宰张邦昌诗,因知为吴越钱氏子孙棣华庵故基。 师留仅一纪,而西还淇上,方履满户外,每以逸居无 教为虑,因集其徒而告曰:“吾大方家虽清虚自然为 宗,以应时衍化为重,讵容山林长往,归洁一己乎?且 吾行天下多矣,未若卫之土中而处会,俗美而易化, 不于焉阐吾教,尚何往?然祝延宝供,香火焚修之所, 非大壮丽,不足以张皇教基,竦道俗瞻敬之心也。”乃 命门徒孟志元、赵志朴,率众下商洛之方,跋涉囏阻, 以岁月,得木万计。遂建正殿七楹,内设三清大像,示 至道之原也。中起通明观,以奉玉皇黼扆,钦天帝之 尊也。后复作七真殿五延序、列仙品,见《元教》之传也。 下至坛𫮃神阁、斋室庖湢、厩库蔬圃,莫不毕举。师素 负巧思,志坚而气充,规模位置,意匠中定,不待画官 于堵,而为报用者之法,要使坚完巩固,为数百年物。 寻师委蜕遗命志朴等曰:“今功将成,无以吾存没有 间,勉强前修,以卒吾志。”故志朴等三十年间,焦心劳 思,攻“苦食淡,继述师训,犹一日然。今则绘彩供张,截 然一新,金光五云,绚烂溢目,宏丽靓深,为一方伟观。 其工费之广,自力其力,初不外假,而众忘劳焉。”实经 始于壬子之春,迨至元甲申秋,工告迄功。志朴仍述 其师之行业,与夫兴造本末,踵门罄折,谒余文者再。 余以乡梓盛迹,且与师有谈元之雅,勉为叙次之。师 讳志起,潍州昌邑人也。幼业儒,既而以异梦有觉,遂 入道。为人气貌魁奇,操行清峻,通古今,善篆籕,乐与 名士夫游。至于醮祭之获福,云鹤之显应,所在警动 世之耳目者为多。遗山谓“师外朴而内敏,质直而尚 义,似夫墨名而儒实者”,盖确论云,宜事业成就如此。 至元戊寅,志朴以师德请“于朝,蒙敕定仙号曰弘真体道真人。若志朴者,于师弟子之礼,始终尽矣。尚犹 以师不亲道缘大成为歉。”予慰之曰:“不然,昔真人舍 清真而游博,去博而终,税驾于卫。今虽游无方,其眷 恋于此也必矣。况共卫间名山胜景,固为小有,洞天 如元元化现于仙山,公和舒啸于苏门,海蟾留题于 白鹤,仙踪”《灵贶》,前后接踵,见于方志,杂出于传记之 说者昭昭矣。异时驭风骑气,追陪真仙,安知不过故 山而留语,俯华表而增怀,而为孙刘绝尘之举也邪? 仍作歌诗,详见师志,俾刻诸贞石,虽绵亘千祀,庶几 来者有所考焉。其辞曰:“道家者流,本静清杳冥而无 迹与形宝,兹尚俭贵不争,兹乃黄老之常经,有”时土 苴为世程,祈禳醮祭由是生。像缘教设虽强名,雄楼 杰观相峥嵘。猗嗟先王起营陵,魁伟德业元门英。至 人未免安素行,河山两戒盘金庭。方花古础排巨楹, 紫云为盖青云城。群仙媲列须皇灵,紫垣落落罗天 星。先生演化意有征,后孰倦焉先生营。庶用张本道 可兴,阴助王化歌清宁。大缘未竟欻上升,门人扳慕 涕雨零。岁累月积大有成,惜不久视为宗盟。仙宫洞 房本不扃,神游八表风泠泠。未过故园宜驻停,紫极 夜气开蓬瀛。追扳逸驾非吾能,尚想为国储休祯。风 时雨若谷不螟,一洗浇俗还淳诚。我诗刻石何千龄, 要作华表归来铭。
《姚枢墓碑略》姚燧
[编辑]公讳枢,字公茂,事世祖潜邸十年,左右宸极十有九 年,居近密之地,受尊宠之任,当时明哲保身以薨。元 贞二年,赠谥荣禄大夫、少师、文献公。至大三年,追号 “《嘉猷程世旧学》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鲁国公,谥 仍其旧。又推恩在世:考仲宏,赠太保、仪同三司、鲁国 康懿公;祖锜,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鲁国惠靖公,妣 张氏、祖妣李氏,皆鲁国夫人。公自稚弱,一力于学,昼 则经纪其家,向晦则读书,夜分不辍。鲁国夫人恐伤 耽苦,每止之,乃塞窗不使见烛,就枕必尽三鼓。自期 甚高,闻太宗诏学士十八人即长春宫教之,俾杨中 书惟中监督,则往依焉。中书少公六年,兄视之,与偕 北觐。时龙庭无汉人士夫,帝喜其来,甚重之。乙未,诏 二太子南征,俾公从继拔德安,得江汉先生赵复仁 甫,尽出程、朱二子《性理》之书付公。江汉至燕,学,徒从 者百人,北方经学自兹始。岁辛丑,赐锦衣金符,以郎 中牙鲁瓦赤行台于燕。时惟事货赂,天下诸侯竞以 掊克入媚,以公幕长必分及之,乃一切拒绝。人有以 银二笏来见,既谢却,乃出置毡帘间,遣人追及与之。 遂携家来辉,垦荒云门,粪田数百亩,修二水轮,诛茅 为堂,城中置私庙奉祀,四世堂龛鲁司寇容,傍垂周 两程、张、邵、司马六君子像,读书其间,衣冠庄肃,以道 学自鸣。佳时则鸣琴百泉之上,遁世而乐天,若将终 身。又汲汲以化民成俗为心,自版《小学》《书》《语》《孟》《或问》 《家礼》,散之四方。时先师许魏国文正公鲁斋在卫,出 入经传子史,泛滥释、老,下至医、卜、筮、兵刑、货殖、水利、 算数,靡所不究。公过卫,与窦汉卿相聚茅斋,听公言 议正粹,先师遂造苏门,尽录是数书以归,谓其徒曰: “曩所授受皆非,今始闻进学之序,若心欲相从,将尽 弃前习,以从事于《小学》《四书》,为进德基。不然当求他 师。”众皆曰:“惟先生命。”则魏国公由穷理致知,反躬践 实,为世大儒者。又公所梯接云。岁庚戌,尽室来辉,相 依以居。会上在潜邸,遣脱兀脱,故平章赵璧驿至彰 德,恐公避逃,脱兀脱留璧独至,辉以过客见,审其为 公,始致见征之旨。公曰:“天下之人同是姓名何限?恐 使者误征,不敢妄应。”璧曰:“汝非弃牙鲁瓦赤隐此者 乎?”公曰:“是则然矣。”璧曰:“良是。”乃偕往彰德,受命遂行。 既至,上大喜,且客遇之久之,询及治道,公为书数千 百言,首以二帝三王为治之本、为教之叙,与治国平 天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 《爱民》、好善、远佞,次及其救时之弊,为条三十文,不具 述。上奇其才,由是动必见询,使授太子经。二年,拜太 子太师。公曰:“皇太子未立,安可先有太师?”还制中书, 改大司农。四年,拜中书左丞。五年,用兵襄阳,立河南 行省,经理屯田,以公佥省。八年入觐。十年,拜昭文馆 大学士,详定礼仪使。十三年,罢昭文馆,拜翰林学士 承旨,仍详定礼仪。九月享庙,拜大礼使。公方奏事得 疾,忽跪不能言,帝急命从臣扶出,登车至家,未甦,百 日而愈。后三年,疾再至,昏默三日薨,寿七十八。时孤 侄燧,仕安西墩,佥淮西提刑,炜独举其柩槁葬京城 东南别墅。后十八年,当元贞二年五月,炜徙葬,卜于 西洛金门山,祖茔别兆于辉菊山之阳。四夫人,惟王 氏,先公卒,继宋氏后。公七年卒。公封少师,赠吴兴郡 夫人。及公国鲁,与完颜氏、李氏皆从封鲁国夫人。后 公三十四年,完颜亦卒,故三夫人焉。子炜、《李出》,今中 奉大夫、河南北廉使,其忠厚清慎,有克继先烈之誉。 孙尚孩。呜呼!燧生三岁而孤,公卵翼之,不知其蒙关 教督而急其成。俾麤有文,承乏翰林,复世公官。恐公
事业不能详尽,不敢于他词。臣故惟《自述》。文不过华质不至俚。而摭其实焉耳矣。《卫辉路创建城门记》郑择善
[编辑]郡城之筑,肇自东魏,历代废置,备载《郡志》,此不复论。 岁月既久,不能无倾圮者矣。至正辛卯,总管东明朱 守谅仲威以累任风宪,来主郡治,兴滞补弊,殆无遗 憾。一日谓监郡曰:“军储之重,府库之积,与夫居民之 伙,非城池将焉与?”守乃选徒庸,征材用,计糇粮,具畚 锸,量事期,揣高下,力不足则劝富民以资之。其功不 亟不徐,使人欢忻鼓舞,乐事赴工,不数月而城成。上 又建谯楼四楹,设以栏槛,绕以箭牖,顾盻之间,焕然 一新,望之翼然,过者改观焉。既落成,公以吏持状谓 仆曰:“功毕无纪,将何以俟来者?君其为我志之。”辞不 获已,乃绎其意而告之曰:“《孟子》有言:‘天时不如地利, 地利不如人和。昔尹铎为晋阳保障,茧丝之戒,卒济 其用。此往事之明鉴也,可不务乎?不然,虽金城汤池, 将谁与守’?”公曰:“然。”于是乎书。
《增置殷太师忠烈公庙田记》王公仪
[编辑]“卫之西北十有五里,有殷少师比干墓”,乃周武王之 所封也。其势巍巍然若依冈阜,其北森森然迥映原 野,右顾行山,左临泉水,而庙貌俨峙于前,迄今二千 三百有馀岁矣。虽陵谷屡迁,而翼然独存者,岂忠义 之气昭塞于宇宙、天道鬼神阴相者邪?泰定戊辰仲 秋二十有二日,钦惟我先皇帝,自江陵邸入继大统, 道经于卫鸾旗,适过林庙之表。时扈从大臣今太保 浚宁王伯颜,睹其《道周比干》石刻,遂询遗迹于云南 省平章塔失帖木儿,即对以言:“昔忠谏致纣,剖腹刳 心,视其窍者之比干也,有仁庙《敕修碑铭》在焉。”浚宁 王伯颜以其言具启于上,上闻之,恻然感叹,辄出白 金五十两,付平章塔失公,偕兼郡脱帖木儿等,易牲 币,代行禋祀,咸竭诚敬,以将其礼,猗欤盛哉!逮至顺 三年壬申冬,本路总管赵𤣱语诸僚属曰:“夫皇元崇 奉太师者,盖谓志存宗社,奋不顾身,能尽为臣之道, 欲使天下文臣武将模范而效法之也。若以馀金增 置祭田,遇春秋享祀,庙宇修葺,取租以酬其直,可乎?” 佥喜而言曰:“善。”由是而增田为亩七十有五,并旧田 为亩二百八十有九,凡三百六十四亩矣。当树碑以 记其事,岂邻并侵削是惧,实彰朝廷盛典之美。尔府 推郝磐,读书能文,谦弗自居,遂状其本末,请公仪为 之记。屡辞不敏,竟不获已,谨按《来状》而次第之。乃告 之曰:“呜呼!洪惟太师之忠烈,气粹精爽,通贯两仪。惜 不遇”方今之昌辰,而际商辛之厄运。惟其一死,符乎 心之全德,故夫子以“仁与之”,仍题其墓,致万代血食, 人臣宁不知所慕邪?然祭主于敬卿以下,尚有圭田, 况祀典所载之忠臣乎?今规画周详,可谓尽心所事, 深副昭代之盛意也。是以刻之贞珉,以寿其传,故当 大书特书,不一书而足也。其田乡村之所“在,顷亩之 疆界,与夫四至价估之数,具勒诸碑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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