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奏议卷第二
| 欧阳文忠公文集 奏议卷第二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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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卷第二 欧阳文忠公集九十八
諌院
论沂州军贼王伦事冝札子〈庆暦三年〉
臣近闻沂州军贼王伦等杀却忠佐朱进打劫沂密
海杨泗楚等州邀呼官吏公取器甲横行淮海如履
无人比至高邮军已及二三百人皆靣刺天降圣捷
指挥字号其王伦仍衣黄衫据其所为岂是常贼骤
闻可骇深思可忧臣窃见自古国家祸乱皆因兵革
先兴而盗贼继起遂至横流后汉隋唐之事可以为
鉴国家自𥘉兵兴必知湏有盗贼便合先事为备而
谋国之臣昧于先见致近年盗贼纵横不能扑灭未
形之事虽或有所不及已兆之患岂可因循不为臣
遍思天下州军无一处有备假令王伦等周游江海
之上驱集罪人徒众渐多南越闽广而断大岭西走
巴峡以窥两蜀所在空然谁能御之〈一作制御〉若不多为
方略窃恐未可剪除而朝廷之臣尚若常事不过差
一两人使臣领兵捕捉此外更无处置窃以去患冝
速防祸在微伏望陛下深惧祸端督责宰辅早为擘
画速务剪除臣亦有短见数事谨具条列以禆万一
一乞访寻
杀朱进或有儿男便与一官令其捕
贼以复父仇仍许令乘驿随逐〈一作处〉指射兵士
随行
一窃知王伦在沂密间只有四五十人及至高邮
已二三百人皆是平民其驱胁欲乞除军贼
不赦外特赦驱胁之人先与安慰其家各令家
人以书招谕有能杀军贼脱身自归者等第重
与酬赏可使自相疑贰坏散凶徒
一窃虑江淮诸处先有贼盗渐与王伦合𫝑则凶
徒转炽卒难剪灭欲乞指挥募诸处未获盗贼
有能谋杀军贼者亦等第重行酬奖可使贼心
自疑徒党难集
一乞出榜招募诸处下第举人及山林𨼆士
犯
流落之人有能以身入贼筭杀首领及设计误
贼䧟于可败之地者重与酬奖所贵凶党怀疑
不肯招延无赖之人以为谋主
一窃见朝廷虽差使臣领兵追捕而凶贼已遍劫
江淮深虑赶趁〈一作追赶〉不及徒党渐多欲乞特差
中使驰骑先计会沿江淮诸路州军会合巡检
县尉预先等截续发禁兵随后追逐所贵不至
走透
右臣所陈五事伏乞详择施行外有先王伦胁从
人等首身者百馀人其中有当与酬赏及合行分配
者乞早赐施行用安反侧谨具状奏闻
论王举正范仲淹等札子〈庆暦三年〉
臣伏见朝廷擢用韩琦范仲淹为枢密副使万口懽
呼皆谓陛下得人矣然韩琦禀性忠鲠遇事不避
在枢府必能举职不湏更藉仲淹如仲淹者素有大
材天下之人皆许其有宰辅之业外议皆谓在朝之
臣忌仲淹材名者甚众陛下既能不惑众
出于独
断而用之是深知其可用矣可惜不令〈一有居字〉大用盖
枢府只掌兵戎中书乃是天下根本万事无不㹅治
伏望陛下且令韩琦佐枢府移仲淹于中书使得参
预大政况今参知政事王举正最号不才久居柄用
柔懦不能晓事缄默无所建明且可罢之以避贤路
或未欲罢亦可且令与仲淹对换当今四方多事二
虏交侵正是急于用人之际凡不堪大用者去之乃
叶天下公论不必待其作过亦不湏俟其自退也况
若令与仲淹对换则于举正不离两府全无所损伏
望陛下思国家安危大计不必顾惜不材之人使妨
占贤路如允臣所请即乞留中特出圣断指挥或尚
未欲施行即乞降付中书令举正自量材业优劣何
如仲淹若实不如即湏自求引避以副中外公议取
进止
论赵振不可将兵札子〈同前〉
臣风闻河东近日累奏事冝探得昊贼
集兵马伏
縁昨来张延寿议和之际尚有朝廷未许事节深虑
狂贼因忿出兵即三路边防皆合设备伏见河东都
部署明镐虽是材臣未谙战阵副部署赵振人品庸
劣全不知兵只是好交结沽买声誉所以不因功业
擢至将帅前在延州遂致败误虽行责降不及期年
却授兵权全无报效其人少壮尚不堪用今又年老
病患全然不堪战𨷖一旦临事必误国家臣闻将者
国之司命今陛下安危之机系于将帅而河东一路
无一战将只有赵振老病一人而已细思此事大可
寒心苟有误事忧在朝廷其赵振伏乞速下本路体
量如或实老病不任即乞罢归散秩别委将臣窃以
河东一路兵马极多岂是蓄养病将之处西北二虏
为患如此亦非赵振可当使临事败误悔恐不及
伏望圣慈深思大计无惜一老病败事之人取进止
再论王伦事冝札子〈同前〉
臣窃见近日四方盗贼渐多凶锋渐炽扑灭渐难皆
由国家素无御备官吏不畏赏罚臣谓夷狄者皮肤
之患尚可治盗贼者腹心之疾深可忧而朝廷弛缓
终未留意毎遇有一火贼则临事惊骇仓皇旋发兵
马终不思经久御贼之计只如王伦者今若幸而剪
扑则其杀害人民为患巳广如更未能剪扑使其据
城邑则患祸不细矣臣数日前巳有奏论只是条列
招捉王伦一火事冝至如池州解州南京邓州诸处
强贼甚多今后亦湏禁绝其端不可更令频有臣欲
乞陛下特敕两府大臣议定经制臣亦有短见数事
备列如后
一臣窃见〈一作知〉王伦所过楚㤗等州知县县尉巡
检等并不𨷖敌却赴王伦茶酒致夺却衣甲
盖由法令不峻无所畏禀官吏见〈一作知〉朝廷宽
仁必不深罪而贼党凶虐时下可惧宁是畏贼
不畏朝法臣今欲乞凡王伦所过州县夺却衣
甲处官吏并与追官勒停其巡检仍先除名令
白身从军自效俟贼破日却议叙用仍今后用
此为例
一外处知州本号郡将都监监押只管在城巡检
若贼入城不能擒捕则设之何用臣欲乞应有
不能御备致贼人入城打劫不寻时𨷖敌致全
火走透者知州亦特勒停都监监押除名白身
从军自效能获贼则议叙用
一臣见诸处有贼多是自京师别差使臣兵马捉
杀则本地分元置都监巡检县尉等设之何用
毎有𣆟小贼盗不𫉬又无深责稍似强贼则别
差人捉杀如此可以推避因循臣欲乞若朝廷
别差人捉𫉬则本地分巡检县尉仍坐全不𫉬
贼之罪及从𥘉不切収𥙷致走透他处及溃散
后别地分巡检县尉捉𫉬者元出贼处官吏不
得与破全火批书
一窃见诸处县尉多是新及第少年儒生怯懦往
往不能捉贼虚令䧟罪臣今欲乞下铨司详议
选择县尉之格以武勇人材堪充者充仍重定
赏罚之法其〈一作若〉见今有新及第少年怯懦者
委诸路按察使先次举奏替换
一臣窃见自来所差巡检兵士多不能捕贼反与
州县为患臣今欲乞自朝廷选募使臣令使臣
自选募兵卒不拘厢禁军令所在州军指名抽
射仍重立赏罚之法
论苏绅奸邪不冝侍从札子〈同前〉
臣昨日窃闻敕除太常博士马端为监察御史中外
闻之莫不惊骇端为性险巧本非正人往年常发其
母阴事母坐杖脊端为人子不能以礼法防其家䧟
其母于过恶又不能容𨼆使毋刑理合蒙羞负恨
终身不齿官联岂可更为天子法官臣不知朝廷何
故如此用人纵使天下全无好人亦当虚此一位不
可使端居之况刚明方正之士不少臣求其故盖是
从𥘉不合令苏绅举人绅之奸邪天下共恶视正人
端士〈一作端人正上〉如仇雠惟与小人气类相合冝其所举
如此也端之丑恶人谁不知而绅〈一作辄〉敢欺罔朝廷
者独谓陛下不知耳此一事尚敢欺罔〈一作惑〉人主其
馀谗毁忠良以是为非之其可信乎其马端伏乞
追寝成命苏绅受诏举此丑恶之人罔上欺下亦乞
坐此黜外任不可更令为人主侍从取进止
论乞令百官议事札子〈同前〉
臣伏见祖宗时犹用汉唐之法凡有军国大事及大
〈一作不决〉刑狱皆集百官参议盖圣人慎于临事不敢专
任独见欲采天下公论择其所长以助不逮之意也
方今朝廷议事之体与祖宗之意相背每有大事秘
不使人知之惟小事可以自决者却送两制定议两
制知非急务故忽略拖延动经年岁其中时有一两
事体大者亦与小事一例忽之至于大事秘而不宣
此尤不便当处事之始虽侍从之列〈一作例〉皆不与闻
已行之后事湏彰布纵有乖误却欲论列则追之不
及况外廷百官踈远者虽欲有言陛下岂得而用哉
所以兵兴数年西北二方累有事冝处置多缪者皆
由大臣自无谋虑而杜塞众见也臣今欲乞凡有军
国大事度外廷湏知而不可秘密者如北虏去年有
请合从与不合从西戎今岁求和当许与不当许凡
知此事之类皆下百官廷议随其所见同异各令署
状而陛下择其长者而行之不惟慎重大事广采众
见兼又于庶官寒贱踈远人中时因议论可见其高
材敏识者国家得以用之若百官都无所长则自用
庙堂之议至于小事并乞只令两府自定其钱
合
要见本末则召三司官吏至两府讨寻供析而使大
臣自择至于礼法亦可召礼官法官询问如此则事
之大小各得其体如𠃔臣所请且乞将西戎请和一
事先集百官廷议取进止
论谏院冝知外事札子〈同前〉
臣窃闻近日为军贼王伦事江淮州军频有奏报朝
廷不欲人知召进奏官等于枢密院责状不令漏泄
指挥甚严不知此事出于圣旨或只是两府大臣意
欲如此以臣料之为近日言贼事者多朝廷欲人不
知以塞言路耳臣谓方今多事之际虽有独见之明
尚湏博采善谋以求众助岂可聋瞽群听杜塞人口
况朝廷处事未必尽能合冝臣下献忠未必全无可
采至如王伦驱杀士民攻劫州县江淮之上千里惊
搔事已若斯何由掩盖当今列辟之士极有忧国之
人欲为人主献言常患闻事不的况台谏之官尤〈一作〉
〈元〉是本职凡有论列贵在事𥘉善则开端恶则杜渐
言于未发庶易回改今事无大小常患后时或号令
巳行或事迹已布纵欲论救多不能及若更秘密不
使闻知则言事之臣何由献臣今欲乞指挥进奏
院凡有事非实封者不湏秘密臣因此更有起请事
件画一如后
一窃见御史台见有进奏官逐日专供报状欲乞
依御史台例选差进奏官一人凡有外方奏事
及朝廷诏令除改并限当日内报谏院
一窃见唐制谏臣为供奉之官常在天子仗内朝
廷密议皆得闻之今虽未曽恢复旧制欲乞凡
遇朝廷有大处置四方奏报事非常程及谏官
风闻事未得实者并许诣两府请问庶知审实
得以论列
右件二事如允臣所请乞降指挥施行取进止
论河北守备事冝札子〈同前〉
臣伏见朝廷方遣使与西贼议通和之约近日窃闻
边臣频得北界文字来问西夏约和了与未了苟实
如此事深可忧臣以谓天下之患不在西戎而在北
虏纵使无此文字终湏贻患朝廷契丹通好仅四十
年无有纎介之𨻶而辄萌奸计妄有请求窃以戎狄
贪婪性同犬
遇强则伏见弱便欺见我无谋动皆
屈就谓我为弱知我可〈一作易〉欺故添以金缯未满其
志更邀名分抑使必从无事而来尚犹如此若更因
西事揽以为功别有过求将何塞请此天下之人无
愚与智共为朝廷寒心者也今果有文字来督通
和之事则臣谓丑虏狂计其迹已萌不和则诘我违
言既和则论功责报不出年岁恐湏动作茍难曲就
必至交兵至于选将练师既难卒办御戎制胜当在
机先〈一有然字〉臣窃怪在朝之臣尚偷安静自河以北绝
无处置因循弛慢谁复挂心岂可待虏使在廷冦兵
压境然后计无所出空务张皇而巳哉今国家必谓
两意虽乖尚牵盟誓边防处置夫敢张皇以臣思之
莫若精选材臣付与边郡使其各图御备密务修完
此最为得也况今边防处置百事乖方惟有择人最
为首务今北边要害州军不过十有馀处于文武臣
寮中选择十馀人不为难得各以一州付之使其各
得便冝如理家事完城垒训兵戎习山川蓄粮食凡
百自办不烦朝廷经度以兹预备尚可枝梧至如镇
定一路最为要害张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罢去今
乃委以镇府王克基凡庸轻巧非将臣之材而任定
州其馀州郡多匪其人臣欲乞陛下特诏两府大臣
取见在边郡守臣可以御敌捍城训兵待战者留之
其馀中常之材不堪边任者悉行换易若〈一有使字〉秋风
渐劲虏衅〈一作𨻶〉有端陛下试思边鄙之臣谁堪力战
朝廷之将谁可出师当臣𥘉〈十〉谏职之时见朝廷进
退大臣陛下锐意求治必谓群臣自此震慑百事自
此修举西北二事最为大者自当处置不徒人言及
就职以来已数十日而政令之出渐循旧弊惟言事
之臣拾遗𥙷阙者勉强施行其一二至如讲大利害
正大纪纲外制四夷内纾百姓凡庙堂帷幄之谋未
有一事施行于外者臣忝司谏诤岂敢不言伏望陛
下不忘社稷之深耻无使夷狄之交侵骏发天威督
励臣下仍〈一作伏〉乞询问两府大臣西鄙和与不和能
保契丹别无辞否苟有所能以庙谋竒筭沮止
之否苟无谋以止之则练兵选将备边待冦贼至而
后图能不败事否臣愿陛下勿谓去岁六符之来可
以贿解今而有请则事难从矣勿谓累年西贼为患
习以为常此事一动则天下揺矣臣所言者社稷
之大计也愿陛下留意而行之取进止
论军中选将札子〈同前〉
臣伏见国家自西鄙用兵累经败失京师劲卒多在
征行禁卫诸军全然寡少又无将帅以备爪牙方今
为国计者但务外忧夷狄专意边陲殊不思根本内
虚朝廷𫝑弱万一有事〈一作事有万一〉无以枝梧今军帅暗
懦非其人禁兵骄惰不可用此朝廷自以为患不待
臣言而可知也臣亦历考前世有国之君多于无事
之际恃安忘危备患不谨使祸起仓卒而至败亡者
有矣然未有于用兵之时而反志武备如今日者兵
法曰将者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今外以李昭
亮王克基軰当契丹内以曹琮李用和等卫天子如
当今之事𫝑而以民之司命国之安危系此数人安
得不取𥬇四夷遭其轻侮臣谓去岁北虏忽兴狂悖
今年元昊妄有请求使朝廷有一二人中材之将
叩头效死奋身请战誓雪君耻少増国威则戎狄未
敢侵陵朝廷未至屈辱奈何自中及外都无一人既
无可恃以力争遂至甘心于自弱夫天下至广遂无
一人者非真无人也但求之不勤不至耳臣伏思自
用兵以来朝廷求将之法不过命近臣举朝士焕武
官及选试班行方略等人而巳近臣所举不过俗吏
材干之士班行所选乃是弓马一夫之勇至于方略
之人尤为乖滥试中者仅堪借职县尉参军斋挽而
已于此求将而欲捍当今之患此所以困天下而败
于〈一作取侮〉夷狄者也臣不知朝廷以此数事为求将之
术果是乎果非乎以为是则所得何人知其非则盍
思改革又不知朝廷以将为易得乎为难得乎为易
得则数岁未见一人知其难得则当多方用意早思
求择俟其临患何可得乎伏望陛下特诏两府大臣
别议求将之法尽去循常之格以求非常之人苟非
不次以用人难弭当今之大患臣亦尝有愚见久欲
条陈若必讲求庶可参用臣伏见唐及五代至乎国
朝征伐四方立功行阵其间名将多出军卒只如西
鄙用兵以来武将稍可称者往往出于军中臣故谓
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试略言求将之法谨条如左
凡求将之法先取近下禁军至厢军中年少有
力者不拘等级〈一作仗〉因其伎同者毎百人团为
一队而教之较其伎精而最勇者百人之中必
有一人矣得之以为队将此一人𠆸勇实能服
其百人矣以为百人之将可也合十队将而又
教之较其伎精而最勇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
矣得之以为禆将此一人之伎勇实能服其千
人矣以为千人之将可也合十禆将而又教之
夫伎勇出千人之上而鸡为胜矣则当择〈一作较〉
其有识见知变通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
之以为大将此一人之伎勇乃万人之选而又
粗知变通因择智谋之佐以辅之以为万人之
将可也幸而有伎勇不足而材识出乎万人之
外者此不世之竒将非常格之所求也臣所谓
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者此也诚能如此得五七
万兵随而又得万人之将五七人下至千人百
人之将皆自足然后别立军名而为阶级之制
毎万人为一军以备𪧐卫有事则行师出征无
事则坐威天下比夫以丰衣厚禄飬骄惰无用
之卒而递迁次𥙷至于校帅皆是凡愚暗懦之
人得失相万矣若臣之果可施行俟成一军
则代旧禁兵万人散出之使就食于外新置之
兵便制其始稍増旧给不〈一作勿〉使太优常役其
力不令骄惰比及新兵成立旧兵出尽则京师
减冗费得精兵此之为利又远矣
右臣所陈只是选勇将训卫兵之一法耳如捍边破
贼竒才异略之人不可谓无伏乞早赐留意精求谨
具奏闻伏候敕旨
奏议卷第二
再论王伦事冝札子仍先〈先一作乞〉
论谏院冝知外事札子虽未曽〈曾一作能〉
论河北守备事冝札子约和〈此下一有之事二字〉若更因〈一作使〉
〈更因〉骏发〈一作峻发〉
论军中选将札子为易得〈为字上疑脱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