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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先生遗稿/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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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沙溪先生遗稿
卷四
作者:金长生
1687年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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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玉汝金冠玉,张持国,崔子谦鸣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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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不幸。贼臣煽乱。蛊惑君心。灭绝人伦。使我东二百年礼义之邦。尽陷于禽兽之域。可胜道哉。曾不料擎天浴日之功。遽出公等之手。正彝伦于既坠。扶国步于将亡。此诚不世之义举。虽求之古人。蔑以加玆。第念凡事作始非难。有终惟难。必须终始善处。人心洽然。然后可以有辞于后日。可以无负于师友。后之言者皆曰。某之子。某之门人。做此事业。岂不美哉。若一有差误。未满人心则后之言者必曰。今之举义。非为国讨贼。专为富贵而发。非徒取讥于公议。亦且贻羞于师友。可不惧哉。可不惧哉。书曰。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今日之责。都萃于公等之身。公等必思所以施措之方可也。方今辅导君德。拯救生民。保全废朝。审慎庶狱。收用人才。振举纪纲。恢张公道。丕革贪风。此八者是急务也。夫人君即位之始。若子初生。惟左辅导之如何。自非庸下之君。劝勉薫陶。莫不为善。况我新宁。春秋鼎盛。玉质幼彰。此正兴衰亨屯之秋也。宜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一言一事。必导以善道。使日用耳目之间。不可有奇邪杂进之患。古语云。幼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书曰。慎终于始。可不勉哉。至于八路生灵。新自膏火中出来。犹解倒悬。皆以为自今以后。庶有其苏之望。饥渇之极。易为饮食。孟子曰。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正谓此也。今若因循架漏。不汲汲于拯救。则颙望之馀。怨讟必兴矣。乱后病民之弊政杂税。悉皆蠲减。改定贡案。从略磨炼。且杜防纳之弊。然后可以慰生民涂炭之苦。可不急急通变哉。且夫废朝斁绝伦纪。自取祸孽。然而君临一国。积有年纪。废世子则虽无实德。而过恶未著。并皆容护。使之全安。实圣世之美举也。事起之初。路传废世子不淑于乱兵。不数日而乃知其不然。比之丙寅反正之日世子王子皆不得全者。奚啻千万。惟诸公终始周旋。使圣德无玷。不亦可乎。又如逆竖猖獗。厥有其徒。幽废国母。斁毁纲常。废弑之疏。廷请之举。肆凶逞恶。罔有纪极。原其罪状则虽一一追究。杀之无赦可也。然而王者按狱之体。不可无差等之殊。五刑之典。五流之法。轻重大小。昭在刑书。必须持衡审慎。常怀得中之心。无或乘快滥觞。俾有横罹之患。其罪之重者。固当不待时而处决。其馀可以死可以无死者。则徐待众论归一。而后处之。非晚也。其附托胁从之流。宜施从轻之典。斩关启钥之徒。毋赎往日之恶。不必以姻戚而有所疑畏。不必以伪名而有所忌惮。勿以吾辈而必欲容贷。勿以凶徒而必欲皆杀。夫尽物取之。在禽兽亦且不为。况于人命乎。世常以五王之遗祸为戒。此非君子之言也。惟视情罪之如何。安顾其他也哉。己丑治逆。别无大段所失。而彼辈至今深咎。以为陷人之机阱。此亦不可不顾也。又惟废朝为人择官。政以赂成。崇信奸贼。放逐贤良。固宠患失之徒。接迹于朝端。翕翕訿訿。日以废大妃为奇货。终至于覆败而后已。为今之计。莫若先正朝廷。广收人才。廓开公道。绝祛私意。毋论彼此。而惟贤是用。校量长短。惟器是适。然后百僚寅恊。庶绩可熙矣。至于廷请之类。姻戚之中。虽有可用之人。而初服之日。不宜先用以启人主之私。以缺四方之望。书曰。任官惟贤才。又曰。庶官罔及昵。可不懋欤。若夫纪纲。国家之命脉也。纪纲举而万目自张。纪纲坠而万目俱废。国家之治乱。系于纪纲之修否。纪纲之修否。在于人君维持之如何。我朝立国日久。渐就解弛。以至废朝而极矣。诚能自今奋发乾刚。整理大纲。君臣相正。有同德协心之美。官师相规。无分朋立党之私。信赏必罚而劝惩得宜。用贤退邪而好恶以公。宫府一体。内外相承。然后方方正正。万目修举。朝廷日尊。奸细自戢。国家之治。日臻于雍熙矣。可不勉哉。至于义利公私之辨。圣人之言孔彰。今日苟非在上之人。先立大本。廓然大公。丕阐一代之治。则其何以革痼习而祛积弊乎。废朝之循私灭公。可言者非一。而其最者。惟铨曹之用人。科举之取才。无问贤愚才不才。而惟视纳银之多少。上下征利。终至于国不国。必也先以此二事。特加矫革。惟公惟正。推此而往。触类而长之。无一事不出于公正。无一人不由于公正。然后上无幸门之私。下绝曲迳之求。自上而下。以至四方。无一不出于公正。而世道丕变矣。道由升降。政由俗革。移风易俗。只在人君一转移之间耳。可不勉哉。又如曩时贪风成俗欲浪滔天。朝廷之浊乱。民生之困悴。率由于此。正始之初。不可不先澄本源。俭约率下。以杜利孔。以示朝廷不尚财货。而每以废朝时纳银为戒。其弊政之损下益上者。率皆革罢。守令之剥民肥己者。一切汰去。崇尚廉耻。期臻至治。而公等亦宜清慎自持。激矿朝端可也。持国,子谦。年少志学。必无在得之戒。然亦须力戒于诸公。以为朝士之仪表。幸甚。昔年。见先君子及思庵,栗谷,松江。外邑所送。虽饮食之类。必择而受之。公辈亦以此为准。而毋如靖国时三大将之所为也。此外诸事。自可以类推之。今日之事。所欲言者甚多。而惟此八者。乃是纲领。幸须财处而急图之。又有一事。丙寅反正靖国时。其奏闻不明言废朝之罪恶。托以有疾让位。有若鲁山时。中朝疑之。不即准册命之请。识者至今恨之。今须与圣征,敬叔议处。直截言之。毋踵前事也。又自惟念。朝廷之事。非在野者所可容喙。而仆与公等。义同一体。是非得失。无不相关。以故。喜贺之心少。忧虑之意多。中夜不寐。未能少弛。略陈其一二。以公辈德业之盛。终致太平则仆虽退在畎亩。其受赐多矣。若果不然。则俱受恶名。同归一辙。其肯曰在家不知乎。今以仆为台官。极为惊骇。拔于久废之中。蒙此无前之数。义当力疾前进。谢此恩命。瞻仰穆穆之光。退与诸公。相先相后。以补德业之万一。而年迫八十。两耳全聋。虽曾在班行。亦当引退。况可扶曳奔走。复为随行乎。玆发由中之言。以替余远面。惟冀诸公采纳进退之。不胜幸甚。李公以此书上逹。上促召尤切。

答黄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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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以牛溪不救守愚堂崔永庆事为瑕。斯言也似近于党论。不欲挂之齿牙。然先贤所为。后学不可不知。盖守愚之醇疵。虽不可知。而非吉贼。而无谋逆之状。国人之所知。当是时也。牛溪望重一时。其言足以救之。而终不救云尔。则所以来众人之是非者。似或然也。人之论贤者之短处也。当以程子所谓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一语当之。而至于此事。则论议纷纭。莫可适从。伏望明示确论。以为解惑之地何如。

东人以牛溪不救崔永庆为咎。此不过坐于偏党之私。而情意不相悉之故也。松江亦本无构杀之意。况牛溪乎。当初永庆之繋狱。松江前后救解。启辞昭在人耳目。而挟憾下石之辈乘上意之不快。反以永庆之死。断为松江之罪案。日月已久。文书散尽。则反以昭然之启辞。指以为诬。并与牛溪。推而纳诸䧟阱之中。雄唱雌和。攻之不遗馀力。不知者亦狃于见闻。而惟其说之从。不亦可笑乎。大槪松江。大为李相山海一队人所构䧟。倾动上下。眩乱是非。如柳相之为推官。不救李泼之老母弱子之类。非徒不为非剌。又反归之于已递委官之松江。牛溪之见诬。无足怪也。且牛溪非有司当职之人。以松江之执友。抵书劝其救解。松江之启辞。实与之商确而为之也。来示以为牛溪名望甚重可以救解云。来意以不陈疏为非乎。牛溪既非有司。逆狱何等事。而虽明知其无罪。何可以不当职之人。而轻救于未结末之前乎。若以牛溪之抵书救解。谓无其实。如松江之启辞云则当复何言。柳相之为委官也。李泼之老母稚子。岂不欲其生也。无罪八十老妇。无一言救之。竟毙杖下。未满十岁儿。不即死而有严责之教。则即折其项而杀之。金肃夫宇颙,郑道可。不此之为咎。反归咎于牛溪,松江。岂是公论乎。中外人䧟于山海之术中。不自觉悟。可哀也已。且李泼,白惟让之死也。山海及柳相与松江。同为委官。而不能救。今也专归罪于松江。岂非偏乎。

答韩士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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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二十五章。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程子曰。诚者自成。如至诚事亲。成人子。至诚事君。成人臣。朱子曰。如程说。乃与下文相应。程说。以人为言之者也。集注之说。乃是不假人为。下文诚者。非自成己之说。别为一语。不相应。是乃或问取舍之意也。未知如何。尊德性集注。以道中庸崇礼。谓之致知。以温故。谓之存心。终不稳贴。窃料章句虽以尊德性谓之存心。以道问学谓之致知。然此章问学二字。本自二十章学问思辨笃行上来。则其中包得思辨笃行。胡氏所云致知工夫却自兼行。是也。若问学兼包笃行。则致广大而尽精微。存心而致知也。极高明而道中庸。存心而笃行也。温故而知新。申言致知之事。敦厚以崇礼。申言笃行之事。此非愚生臆说。乃程,张,游,杨之说也。朱子曰。程,张备矣。须更以游,杨之说足之。则其义始备。今其说皆载于或问。虽与集注不同。而是亦朱子之所取者也。伏愿参考镌诲。幸甚。郑守梦言存心是力行。峤言存心所以力行。未知尊意以为如何。或问于朱子曰。涵养体认致知力行。四事何先。朱子曰。若不涵养。只是鹘突过。体认是致知。以愚思之。只是三事。未知如何。

诚者自成。而道自道也。诚者是实理。自成者是自然成就。道是人所当行之道也。自道是人之所自行也。天地以实理生成万物。如草木自然便有枝叶。如人自然便有手足。不待安排。故曰。诚者自成也。如为子者。须是自家行那孝亲之道。为弟者。须是自家行那敬兄之道。故曰。而道自道也。朱子之意盖如此。程子之说曰。诚者自成。如至诚事亲。成人子。至诚事君。成人臣。朱子曰。如程子说。与下文相应。所谓下文。指而道自道也。来示所谓自成自道。皆在诚之一句上。鄙意。诚者之意。只包自成而已。不蒙下文而道自道也。尊德性。道问学。作两头说下。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极乎道体之大。道问学。所以致知而尽乎道体之细。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四者。存心之属也。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四者。致知之属也。来示所谓致广大而尽精微。存心而致知也者。固是朱子之说。而所谓极高明道中庸。存心而笃行也。与夫温故知新。申言致知之事。敦厚崇礼。申言笃行之事云者。则语意似通。而决不若朱子之分项。文义顺快。功程分明。岂可轻改朱子定见。而为此新巧说乎。朱子谓程,张备矣。更以游,杨之说足之则其义始备云者。非如公此说也。更考或问。何如。朱子以温古而知新各为一事。而又以为此则诸儒之说所遗者也。然则朱子亦非以杨说为是也。且存心力行之说。郑时晦之言。是也。存心属行。致知属知。若以力行对存心说。则力行专指行事上言之。而谓存心非力行也。其可乎。公以为存心所以力行。然则静时不可力行。而必动然后始可致力行之功耶。

答或人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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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情为意也。或喜或怒或哀或惧等四者及修身章之亲爱贱恶等五者。皆心之用也。而意之所发千百种。而大学诚意章。只以好恶二者之意为言者。是何也。

朱子曰。情是发出恁地。意是主张要恁地。如爱那物是情。所以去爱那物是意。又曰。情是动处。意则有主向。如好恶是情。好好色。恶恶臭便是意。总而论之。人之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当哀而哀。当惧而惧。当爱而爱。当恶而恶。当欲而欲。是皆情之善者。于是乎以为善。而较计商量而行之者。是意也。不当喜而喜。不当怒而怒。不当哀而哀。不当惧而惧。不当爱而爱。不当恶而恶。不当欲而欲。是皆情之恶者。于是乎以为恶。而较计商量而不行之者。是意也。大抵事虽万端。而不过善恶两者。意虽千变。而不出好恶二者而已。礼运曰。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盖意缘情者也。情既如此。故意亦如此矣。孟子亦于夜气章。只以好恶二字。摠括人心而言之。礼运,大学及孟子之说。其可谓一以贯之矣。

大学知止而后有定。是八条目之纲领。然则八条目之中。何者当属于此耶。

此言既知八者至善之所在而能得之由也。其上文所谓明德新民。是八条目之纲领。而先儒谓之工夫。此是物格知至以后之事。故先儒谓之功效。此但有工夫功效之异。而其八者之统属。与上文无异矣。

物格云者。是物理到极处耶。吾之知到极处耶。

物理到极处也。若曰吾之知到极处。则是知至而非物格也。物格知至。只是一事。以物理言之。谓之物格。以吾心言之。谓之知至。非二事也。

物理元在极处。岂必待人格之后。乃到极处乎。

此问固然。譬如暗室中。册在架上。衣在桁上。箱在壁下。而缘黑暗不能见物。不可谓之册衣箱在其处也。及人灯以照之。则方见册衣箱各在其处分明。然后乃可谓之册在架。衣在桁。箱在壁下矣。理本在极处。非待人格之而后始到极处也。只是人之知黑暗。未能见理则岂可谓之理到极处耶。理非自解到极处。吾之知有明暗。故理有到未到也。

诚意,正心。何别。

诚意。真为善而实去恶之谓也。到正心地位。虽无善恶之可言。或不能无偏系留滞浮念之病。故必须敬而直之。使之常存。此正心诚意之别也。然正心最难。如温公可谓用力于诚意。而犹为念虑所搅扰。是心不得其正也。虽然。真诚意则去正心不远。而欲到真诚意地位。则必须格物致知。以尽心体之明。而后可到也。以此言之。温公致知不精。其所谓诚意者有所未尽。故其念虑搅扰。至于终夜不眠也。尝记花潭门人问曰。先生地位何如。花潭曰。到得诚意。未知花潭真到诚意地位耶。其自言曰。知到十分尽处。此则虽颜子有不敢言者。必其知有不尽。故不能自知其未到十分尽处。知既未尽则何以到真诚意地位也。

孟子第一篇首章注造端托始之深意。或云心术之端始。或云七篇之端始。

愚意以为义利之辨。乃学者第一义。故谓之端。造端二字。出自中庸。端犹本也。言造此端而托之于七篇之始也。温公以初命晋大夫。为资治通鉴之首。故朱子于感兴诗。有曰托始有馀悲。孟子注所谓托始者。与此正同。如此看。未知是否。

退溪释大学正心章曰。专言省察。不言存养。此说恐未安。以心不在焉注观之。其曰察乎此者。省察之谓也。其曰敬以直之者。存养之谓也。然则当兼省察存养而看也。未知如此否。又云峯胡氏曰。正心者。正其心之用。盖心之用。或有不正。不可不正之也。不得其正此正字。是说心之体。

愚谓章句专言用。或问兼言体。所谓正心者。不可不兼体用看。然胡氏以所谓正其心。属之于用。以所谓不得其正。属之体。章句既曰。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则此专指用而言。胡氏之说。似与此不同。未知然否。

大学齐家治国章附注。仁山金氏曰。此章并含两意。自章首至成教于国一节。是化。三所以。是推。如保赤子。继慈者使众而言。是推。一家仁以下一节。是化。帅天下一节。是化。有诸己一节。继所令反其所好而言。是推。三引诗。是化云云。

盖此章以推化相间。果如金氏之说。而朱子论此章曰。此且只说动化为本。未说到推上。未知朱子只大纲说。而金氏细分言之。故有所不同耶。

中庸所谓执其两端。或云善恶两端。此则其误无疑。又有一说于厚薄两端之间。取其中以用于民。

此亦未安。尝见朱子说当厚而厚。即厚上是中。当薄而薄。即薄上是中。此说恐无渗漏也。

与玉汝,冠玉第二。时废世子祬。自围篱逃出被执。全恩与执法之论。互相携贰。故先生有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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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而病尚未肃拜。未得就叙。可叹可叹。此处所寓猍小。欲出江上为旬日之计耳。就中废人所为。诚有罪焉。法官以法论之亦当矣。而两司退缩不出。固非矣。然当此大事。详审出仕。乃其例也。至于驱逐使出。有似迫胁。人皆骇异。无乃不可乎。掘地逃出。谓之亡命则可也。不可谓之反逆。既谓之亡命则古有议亲之文。自上不许之意。美矣至矣。何必坚执。期于必得也。近日审察人心。皆怀不快之意。宗社安危。系于人心之向背。若以后日之患为念。则祸机每伏于冥冥之中。岂必生于此人也。非徒外人之言哓哓。吾辈中意向。皆以为不可。令公不之察乎。人虽有怀。谁敢为公言之者。鄙生无嫌疑。敢此告之。

与玉汝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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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城。月馀不相见。可叹可叹。前日两书。盖虑士论之携贰。以诚告之矣。一不见答。无乃以鄙书为未便耶。可笑可笑。今闻前日异论之人。令欲深治之。无乃不可乎。以不齐之人心。何能以威罚一之乎。如此则辗转差误。人心益激。甚可惧也。

与玉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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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仁城事。令公所论亦是。所不可无之义。去夏仆冒忝言官时。公言及此事。鄙意以为不然则公辄咈然。故不得说破。到今追恨矣。令公所言虽直截。岂无可避之嫌乎。此正古语所谓食肉。虽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者也。若一座相对。可尽鄙怀。今在远地。终莫之遂。更愿详察。

与洪士吉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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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得通问。驰念驰念。不审学履如何。仆依保老躯。但故旧沦谢殆尽。馀存无几。又不得与兄相见。可叹可叹。惟君故旧中尤所敬爱。而此生恐不得再见。深恨深恨。年来读何书。何无一番以书问难也。适见仁里人。略附此书。

与洪士吉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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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别已久。恋思殊切。既日秋凉。不审动静若何。离群索居。思与兄相见。远莫之遂。可叹可叹。近思录已读几遍。而今见读何书。须示疑难处。欲与讲论。

与洪士吉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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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馀年无几。分离千里。更无相见之期。能不怅然。即承书问。知已发行。尤为缺然。仆老年剧务。不能支堪。呈病已有日矣。以仆之学识空疏。又为元子教诲之任。尤可闷也。所送纸帽。谨受之。相去此远。未昜会叙。可叹。

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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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谋者。皆以为进不如退。然古人退让不仕者。其志各有所在。如君上失德。朝廷浊乱。或有委以不敢当之职。则皆不可轻出。今日无一于此。而主上待之以诚。前后面谕丁宁。今又教以开春上来。臣子分义。不敢退在。此间进退。极为狼狈。春来若复有召命。不知何以处之。豫为忧虑。古之人自草野出来者。虽无所失。声名顿挫。近日前辈事。亦可睹矣。况如我无才德者。初若守静不出则可也。今者既立于朝。必有訿毁之者矣。然必欲避此而一向退伏。则恐有伤于人臣之分义。未知如何。

与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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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人托病不出者多有之。近世金河西麟厚。托以两脚不仁。终不起。此等人事。今时则不可比而同之。不可法也。仆之诸子及士子等。皆劝无动。只缘上眷隆重。不能决舍。若复进。恐有狼狈之事。是可虑也。望须示教。或云道不行。不可久留。此则大不然。佥正,司业。有何行道之责乎。此则真可笑也。

与申敬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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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日。窃拟就叙。以台在阙中。故不得相见而来。可叹。仆在途六日。始得还家。气甚困惫。乃老人之常事也。但到此后。耳聋极重。若如此不差则不可复为出入。可虑可虑。八十之年。不宜从仕。初意归死于此。决不可再入修门矣。既被勿为久留。好为往来之教。仍赐送馔物。又宣酝而送之。非徒上恩如此。又元子面谕以亟为上来。再三言之。又给腊药及衣资。吾对以上教缱绻。若无大病。当观势上来为计。今此元子之言。必由于上教也。又出而下直时。司钥宣言曰。好往来勿留云云。仆思之。不知所处。公意以为何如而为可乎。若久留于此。有旨络绎。恐不能安居。可闷可闷。前者沈友士敬云。有旨虽十度。下去不可起。其言何如。愚意为臣子者。被上之恩眷。恐不可如是。且仆执心不固。筋力不至大败则将不能无动。此乃所谓当局者迷者耶。台是旁观者。须察仆之事势。指示可否。仆之诸子及年少士子。皆以为不可往。不得决策。故如是奉告耳。

与郑时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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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公欲以闵通礼纯赠职事陈启云。仆以为过重也。闵公禀气昏弱。学识亦不通明。而只以其有温良之资。故亦颇取之矣。然附合时论。助成龟峯之讼。信听李泼诬䧟牛,栗之言。从而非毁之。且不知其子之凶悖而不之禁。以此常有疑于心也。后若对面。当详言曲折。而恐公径先启逹。故先此奉告耳。

与或人按书中所引程子曰云云之意。与近思录释意不同。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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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尚严。不审气候何如。仰慕。仆依保形骸。此中近察民情。如此大无之年。宣惠米及税米。一结多至二十馀斗。及三结收布。一时督纳则不能支当。将有流离之患。耳闻目见。不胜忧虑。欲陈疏上逹。减其斗数。俾蒙大惠。未知如何。又漕军之弊。非徒渠身之流散。至于邻族。亦不能保存。不可不变通。姑以忠清一道言之。海边近邑则已尽自纳。其馀稍远山郡。作木上纳。而牙山输纳则才十馀邑也。漕卒之欲免乘船者。以米代之。多至累百石。而皆为海运判官私用。岂不惜哉。若并为直纳则可无此等弊矣。或云。祖宗之法。不可革罢。此论岂非固滞乎。程子曰。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可改。正谓此也。请罢以祛宿弊。且废朝淑仪及宫人定配者。旅寓他土。有艰食之患。若无罪则放还其家何如。且朴忠侃告郑汝立逆谋。至于录勋启封。而今以其子致毅亡命之故。缘及于其父至削忠侃勋籍。此则朴承宗擅自为之。殊无待功臣之道。复其勋爵何如。且向者三昌及诸贼臣家。谋占民田。聚逃役之民。使之复户。田结与民丁之役。全数蠲减。守令不敢下手矣。今者诸宫家。因袭其弊。处处民甚苦之。国家安危。系于人心之离合。国家安则宫家亦安。所谓皮之不存。毛将安传。正谓此也。若不禁断。他日之祸。有甚于曩日。岂不寒心。此等事欲为陈疏。老衰文拙。不能制进。须以右意。起草以送。此外可言之事。并入疏中切望。且仆年将八十。又添一齿。衰耗日甚。死亡无日。下乡已过半年。尚带职名。若得镌免。以安垂死之命则幸甚。此意亦添入何如。

答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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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见书问。深慰深慰。即今不审气味若何。恋恋。前示书院事。数十年前。宋兴周,尹云衢,崔命龙等相约。构书堂数三间。为讲学之所。吾亦预焉。其后益山人苏鸣国。见忤于我。投入北人。诬告于宋言慎等曰。金某为郑澈立书院于砺山恩津之境。言慎欲推问崔命龙。故宋,尹诸生止之矣。去年。宋来言。砺山书堂欲为之。何如。吾答曰。数十年前则果欲与诸公同处讲学矣。今吾年八十。宁复有此意。诸公任意为之。不举吾名可也。宋即通文各邑。以为立书堂于吾家不远之地。为诸生讲学之所。吾曰。公辈实欲为栗谷立书院。而讳而不言。乃曰。为诸生讲学之所。此为不可。乃以立书院改为通文。则列邑多有助之者。而今则事已垂成矣。外人若以牛,栗平生所未尝经由之地为非则有一说焉。牙山及罗州。有五贤书院。春川亦有退溪书院。星州又有伊川,朱子书院。公州亦立朱子书院。而人无异议。程,朱,退溪亦尝游此数邑地乎。独于牛栗而有言。可笑可笑。

与子容郑弘溟,子谦,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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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尚保形体。气力如前。精神日减。乃老人常事。何足怪也。春初。贼谋凶惨。祸机危迫。将欲进于阙下。奉慰宸严。而以老病不即起动。而贼已平定。故止之矣。今为参判。又有召命。似当趋谢恩命。非徒老病难动。顾无丝毫之补。徒有屑屑往来之诮。不敢进去也。前去亭榭题诗册子。今在何所。欲得诸公所作。以为时时寓目之地耳。且经书辨疑可论处。速为示破。欲见诸公之说。以解所疑也。景任说。间有不是处。佥公以为何如。去年。完城有书。即答将送之际。忽见完城所送札本。其意已为牢定。更无回头之望。故置之箧笥中矣。终不敢疏外。今而送去。览后传示也。

与李师鲁德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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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久不得奉拜。恋慕无已。即者冬寒。不审政候若何。仆承召命。扶曳上来。前因登对。备陈老病乞骸。近欲呈告下去耳。此中友人安别坐士彦。欲刻赵重峯汝式公所著东归封事一卷。张数不多。望须与安公相议入梓。勿以为难也。

答宋明甫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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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问。为慰。黄思叔立庙事。若黄一皓,金友淹来问。则欲明言其不必立庙之意。而今者不然。黄,金两人。使扶馀无识儒生数三人营立之。其人等来问。吾答曰。世道不幸。士论分岐。吾若干与于此举。则人必谓吾主张。故吾不欲参论也云云。盖与黄,金言则详细说之不妨。而与诸生言其不可。则黄,金必疑我毁思叔。沮抑立庙也。故只如此言之。诸公不察吾意。遽即通文列邑。今闻都有司皆是无学识望轻之人。人多讥笑之。昨者。韩山儒生权佺来自扶馀言。渠尝参于其议。扶馀人会者数十。其中前县监金宗海之议不合。其他论议。亦多不一。恐未成就云。黄之所造浅深及户判时事。他日当面论之。黄山书院事。前书略及。今又详言之。去丙午年。崔命龙欲来此读书。而难于久留。与宋兴周。尹云衢辈四五人相约。结屋于黄山江上。为讲学之所。因立栗谷庙。吾与诸公。往相其地。即今立庙之处也。经营未久。益山人苏鸣国。见忤于吾。往䜛于时宰宋言慎曰。金某与崔命龙。为郑澈立书院云云。宋也欲推治崔命龙。故即停役。反正后宋兴周来言。黄山之役。今可为矣。吾答曰。三十年前。吾亦欲为之。今则老矣。八十之人。何能往来读书。公辈自为之。宋公遽即通文列邑。不举为栗谷立庙之意。只云欲建精舍如白鹿旧规云云。吾闻之。即邀宋公云。欲为栗谷立祠。而藏头不言。甚不可。即改其通文。幷举牛溪。列邑多有助之者。财力不少。不必拘于数三间之制。一依朱子大全释宫为之。栋,楣,庪,东房,西室,奥窔,屋漏,䆠,东户,西牖,两楹,中堂,东序,西序,东西夹室,东厢,西厢,坫,堂廉,阼阶,西阶,侧阶,北阶,庭碑,堂涂,大门,枨,阒阈,内外塾。名目井然。皆复古之制。使后生观之。亦一段奇事也。昔宰铁原时。申监司湜言。春川为退溪立书院。欲仿仪礼释宫为讲堂。而不知其制。使吾教之。吾示其制。即营之。退溪非春川人。亦不曾经行。且罗州,牙山两邑。为五贤立院。五贤元非其地人。星州亦立程,朱书院。而人无有议之者。独于栗谷有言。人之言。一何偏也。不过为毁之者所动也。可笑之甚也。院之上梁。盛举。故宋公备酒馔招邻近士子。七八十人来会。非为请助而招之。来会者或持米布而来。或有追后送助者。吾亦往参。监司闵圣徴亦来会。不过如是。有何不可。圣兪为矿山时。书院事一不顾念。其意必有所在。而诸生之心。不无落莫。此书示圣兪为佳。

与玉汝时延平为省其先庙。将往益山。故先生有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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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尚严。不审台候何如。仰慕。今者公之一动一静。有关人之视听。不可轻昜。今此出入。必有人议也。仆衰耗日甚。死亡无日。不能更望天颜。悲叹而已。此中近察民情。大无之年云云。且向者李泼,白惟让辈。以牛,栗,松江之故。移怒于龟峯。教诱安家以非理。挤䧟不测之地。极为冤闷。今闻不得伸理云。何时可望。此等事并须留念。令公可谓得君。任行道之责。已过一年。民不被惠泽。可胜叹哉。大凡常人之情。骤富贵则妒忌之者多。况三昌及他被罪之人所亲与其奴隶失所疾怨者。不知几千家。此等人日夜伺衅。造作虚言。无所不至。在我虽无实事。公之自反之道。不可不慎也。又外人言三昌叛奴。投入功臣家。功臣亦争占各官奴婢。故各官厌之。无异曩日云。此则不可不察。未可待时事平定后徐为之乎。夫自处以正。然后国事可为。更与诸公议处何如。

与玉汝时延平为省其先庙。将往益山。故先生有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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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入城时。即呈告解职而还。故终不得源源奉叙。恋仰恋仰。即今不审台候若何。仆依保老躯。第闻山海关见䧟于奴贼云。不胜惊陨。且我国必被大患。闷极闷极。此有所闻。不得不以闻焉。令公有陵驾易人之病。言多不中。殊失从容。深虑深虑。虽有周公之勋劳。必有谦恭之德。事乃济焉。台则不然。少有不如意。先发诟詈叱辱之言。台言有时当理。人皆讥笑。归于无用。非徒仆叹惜。侪辈亦多忧之。愿勿以鄙言而忽之。千万幸甚。仆年已八十。朝夕入地。恐无相见之日矣。今见长水宰。敢此。

与左右相及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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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不审台候若何。恋仰恋仰。生去春入城时。虽累次奉拜。不得从颂侍话。深恨深恨。大扺国家处事。只救目前之急。不顾远虑者。必有近忧。所谓虑不在千里之外。患在几席之间。正谓此也。方今所大忧者在于西方。未知朝廷何以处之。此虽老病在外。未尝食息间忘于怀。将欲陈疏。未知如何。顷者以号牌一事。人心扰动。皆无固志。今又遣御史。点阅闲丁。考讲儒生。充定阙额。人心之骚动。职此之由。前者引对时。启逹不可容易为之之意。又于上疏中及之。亦虑此也。昔年甲戌军籍时。庆尚道敬差官郑以周。刚断明察。考讲儒生。搜括闲丁。不容私情。故道内之人。怨谤朋兴。为金诚一所䧟。竟至驳递。国家全盛时尚如此。况今者人心不定。皆怀怨叛之心乎。若于此时。邻寇外侵。危亡之患。必不旋踵矣。目今军额空虚。已为无兵之国。人皆忧之久矣。军籍之急。余亦知之。又有大可忧者如前所云。姑停御史之行。镇定人心。详察形势而为之亦。未晚也。未知如何。

与尹德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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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欲奉叙。送简以邀。而闻往内浦。未知今已还家否。恋恋。因人闻之。今为舍人云。若欲入城谢恩则发行定在何间耶。前日。承所示别纸。深感不鄙。公之所言。自昔如此。仆所不及。然过于直截。恐亦未为得中。今之讲和。虽为苟且。然本朝与虏。亦有异于赵宋不共天之雠矣。且当今之时。何人如宗,李,韩,岳乎。既不能战。又不能守。只欲投窜。其将奈何。生随东宫在全州日。分朝诸臣。误闻贼到临津。体相欲奉东宫趁晓发向南原。因入巨济。为航海计。全州一府汹汹。皆将奔避海上。仆独在旅舍。以为如此则大事去矣。先见体相。然后请对挽留。多所论辨。体相所为。太涉恇怯。乃不及而失于中。公之所言。太涉直截。乃过而失于中也。今日事若如赵宋,高丽之称臣于辽,金。则虽灭亡。决不可为也。至于较量轻重。权宜纾祸则恐或一道也。今日攻和之论甚盛。而仆既有所怀。故不敢有隐矣。

与吴汝益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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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上在上。群贤布列。朝廷举措。亦无大段过误。贡赋无科外之敛。守令无显然贪鄙之人。且民役之减。比于废朝。几至太半。然而民心不但以为未洽。亦不无怨苦之言。不知其由安在。在朝诸臣。或知之乎。凡为人上者于人民。当一视同仁。而岭南与两湖。苦歇不均。以尚州比连山。田结奚啻十倍。然而两邑均是二千结云。以此推之。馀可知也。孔子不患寡。患不均。此可谓均乎。此田结太半。减于平时。国用之不足。亦由于此矣。岂无更张之路乎。边境之患。初闻之日。人皆警动矣。近日则以为无事。皆狃于安平。而奴贼之言。极其悖慢。愚意若复有边警则何以当之。台已有商量处之之道乎。若又如铁原土贼。乘时而起。则必有土崩瓦解之势。中夜思之。不能安寝。丁卯胡变。以八十老夫为号召使。虽年老才疏。而当其时。颠仆道路。有不可辞。故黾勉承命。而终无补效之实。万一更有变乱。更勿举论。千万幸甚。

答子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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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承书问。深慰深慰。仆依保耳。所示礼记释疑送之。其中疏略处添录。谬误处改定。以备考览为可。持国执政。人多属望。将何以慰满众心乎。可虑。向者卢苏斋自珍岛起来。数年内为铨相。所用之人。未免于私。多失人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者。正谓此也。言于持国。无似前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