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宝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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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君降坛词[编辑]

〔调寄:满江红〕

(天君讳遇吉明,崇祯朝,宁武关总兵官,殉难后上升雷部。)

一代英雄,势去也,枉谈忠烈。空抱憾当年流寇,未曾歼灭。亡国愁眉今尚锁,倾家旧恨终难泄。賸故关、瓦砾积虫沙,成燐血。

思往事,诚难说,谈现在,弥悲切。竟纲常颠倒,河山分裂,滚滚潮流翻浊浪,濛濛障雾兴妖孽,问何人?首出挽乾坤,敦名节。

【伤今吊古,慷慨悲歌,大义精忠,凛然犹在。】

关千岁降坛词[编辑]

〔调寄:蓦山溪〕

南天俯视,世界魔障,伦纪付东流。慨残零,随风逐浪,平权放肆,各讲自由,真真胆壮。休狂妄,怕把洪灾酿。

三期末劫,人类遭沦丧,只恐堕迷滩,永沈沦法船难上,奇缘错过,已是悔来迟,无他望,冥途向,洒泪空凄怆。

【悲悯其心,慷慨其词,言皆金玉,声若洪钟,词真绝妙。】

说昨宵游罢八殿,今宵应游九殿,圣帝又特派周天君镇坛,命关少千岁前来领游,当晚戍上刻,二仙先后临坛,知坛中游生,又轮派尹生通一,早经睡熟冥床,少千岁曰:“今夕时辰已届,烦劳天君在坛镇摄,吾关要领尹生去也。尹师弟快快起来。”通一闻有人呼唤,即刻睁开睡眼,翻身下床,见坛上有二神仙,坐在神几之上,一神手执花枪,一神手执方天画戟,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活活画出两位天神)通一知是周天君,关少千岁,连忙上前参拜。二仙曰:“免礼了,命左右赐酒三杯,并赐灵丹一粒。”千岁曰:“速饮此酒,吞下此丹,吾就要领尔登程去也。”

千岁说罢,立命当方土地,将神驹神马二匹,牵候坛门,千岁曰:“通一师弟,速速上马,切勿迟延。”于是二人加鞭紧策,驶向阴阳界而来,沿途之上,但见黄沙滚滚,黑雾濛濛,转过山椒,又见一条大路,远远听见有无数人哭泣之声,通一在马上,问千岁曰:“如何前面有许多人哭泣之声?”千岁曰:“此必鬼使捉拏亡魂到此者也。师弟何不催马上前?一睹情形。”通一即策马一鞭,行走如飞,不觉之间,果看见有男女各犯,约有一千馀人,有数十鬼差,押解而行,有荷校者,有系铁链者,等等不一,沿途悲号哀哭,惨不忍闻。

【富贵功名都是假,到头惟有孽随身,于阴阳界口,鬼门关外,一看了然。】

千岁曰:“师弟系初次入冥,不必忙走,且勒住马,听他们哭些甚么?”通一将马勒住,侧耳一听,只听见有些男犯,口中哭道:“悔不该,性狃傲,生前不把双亲孝。一旦间,无常到,将我拴,遭惨报,这番苦情将谁告。”(逆子思亲)又听见那几人亦哭道:“悔不该,性愚顽,生前造恶有千端。毁圣谕,谤乩鸾,五伦废,八德删,自作自受苦万般。”(顽徒自诉)通一听了这两段,复策马往前再听,果有人又哭道:“悔生前,作恶多,只为居心太刻苛。不义财,尽搜罗,债孽重,难消磨,今日受苦没奈何!”(贪夫陈情)通一闻之,为之悚然,复谛听之。又听见女犯亦哭道:“悔不该,太糊涂,生前淫性类妖狐。逞长舌,忤翁姑,诋妯娌,嫌丈夫,今日受罪谁怜吾?”(泼妇自尤)这些鬼犯因刑具带身,又要行路,受苦不过,正在悲号呜咽,各哭出一段心情,也是人穷反本,自怨自艾的真相。(在阳世时早早如斯怨艾,何至受苦颠连呢?)

【鬼使之言,爽直快畅,中含至理,仔细玩之,勿忽勿忽。】

通一方欲再听,忽听见那几个鬼差,大骂道:“你这般狂徒泼妇,哭些甚么?可惜哭迟了,悔迟了。(的是如此)将来见了大王,慢哭未迟,老子奉的牌票,是限定时刻的,还不快走,这里皮鞭来了。”只见他果用皮鞭一阵乱打,把那些犯人,打得个东倒西趺,前仰后翻,一时之间,哭声愈加悲惨。(此时定然越发知道自己之非了)通一看著不忍,方欲上前替他们讲个人情,那些差吏,回头看见千岁游生来到,个个在道旁,叩拜行礼。千岁曰:“免了,速速押解,免误时辰。”众鬼差各自去讫,千岁曰:“吾与师弟骤马上前,不必与他们一路留连可也。”

通一曰:“弟子遵命,于是各自策马,果然行走如飞,远远望见鬼门关。”千岁曰:“今夕入冥,恰遇这般鬼犯,哭出几段短歌,心中适有感触,吾要与师弟即景唱和诗章,未知愿否?”通一曰:“请千岁先吟,弟子勉为绩貂就是。”千岁吟曰:“冥途苦况果然真,何故群黎昧果因;今夕教君亲眼看,回坛好劝世间人。”

【数诗名言警世,一往情深,而清空飘逸,乃其馀事耳。】

千岁见那般忤逆子,与那般逆妇哭得伤心。又作一绝曰:“人生百行孝为先;何故时人性早迁;可叹狂童并泼妇,冥途落得泪涟涟。”又见那群守财奴,一路捶胸大恸,亦作一绝曰:“贪夫殉利重赀财,转瞬无常万事灰;始悔在生钱枉积,冥途不带一文来。”

千岁吟罢,说道:“师弟也要和上两句。”通一和曰:“地狱弥增鬼益多,亡魂缧绁受奔波;听他哭到伤心处,都叹而今没奈何。”

通一日:“弟子素不工吟咏,但这般逆子贪夫,不可不嘲他几句,尚望千岁恕笑。”千岁曰:“师弟太谦了。”通一嘲逆子曰:“高堂白发未承欢,(待亲何薄)专为肥儿觅药丸;(待儿何厚)奉劝世间诸逆子,街头多买养亲丹。”(问可有此孝子否)

嘲贪夫曰:“生前罔利太无良,用尽机关饱櫜囊;积得金钱遗债主,枉劳辛苦为人忙。”(何苦)

【和诗数首,刻画人情,情犹真切,足以唤醒痴迷。】

通一刚才吟罢。千岁在马上拍手称赞道:“师弟后二诗讥讽当世,足以劝人,真真可喜。我二人一唱一和,不觉已到鬼门关了。”

通一抬头一望,果见门上有“鬼门关”三个大字,策马入城,关外关内,许多官吏迎送,自不必言,不觉之间,又到了分路之处。千岁曰:“前宵三叔辟此大路,我二人正好率由,师弟快快催马,你看这条道路,何等坦平。”通一视之,果然如砥如矢,心中十分畅快。问千岁曰:“怎么这条宽阔大路,不见有人来往?”千岁曰:“此条路惟善人方许行之,若系恶人,只能走崎岖险径,今入冥之亡魂,善人少而恶人多,所以人迹稀少。”

二人正在马上谈论,忽见对面来了一班执事,旌旗旛幢,飘拂而来,千岁曰:“师弟你看九殿大王,派人来迎迓我二人矣。”方言话间,已到面前,两判官滚鞍下马,与千岁敬礼毕,具道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千岁曰:“岂敢,有劳贵司多矣。请仍上马,引导前行。”瞬息之间,见前面有一方城,判官曰:“此即九殿大王城也。”话犹未已,已抵城门,相与入城,到了十字大街,见左边有一大官署,峻阁崇楼,拟于上苑。判官曰:“此即九殿平等王宫殿也。”相与下马,进了辕门,判官进宫通禀去了,通一见大门上有一直立匾,上书“九殿大王宫门”六个大字,金光炫耀。左右有联曰:

 莫道职权平等,

 须知赏罚严明。

通一将对看罢,即见判官高声呼道:“大王请千岁善士进宫。”千岁即领通一进去,连历数重,直至正殿丹墀之下,通一见殿当中立一匾额,乃署“慎法于终”四字,殿楹柱有一联曰:

 狱囚历质八王,已知他罪状审明,免得劳心重定案。

 铁网虽开一面,祗怕你孽根深重,永沈阿鼻不翻身。

通一将对看完,忽见大王已降阶相迎,急随千岁上阶,到了殿中,彼此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千岁曰:“吾关奉圣父之命,领通一师弟前来,游冥观狱,伏乞大王方便。”大王曰:“吾王早奉 玉旨,并教主敕命,已经伺候多日矣,即当派判司领导前行,不敢疏忽。惟吾王曾奉教主之命,令作劝世文一篇,已经撰就,拟恳通一师弟回坛之便,就便带回,是为至荷。”千岁曰:“谨遵雅命,不负所托。”大王命判司到内书房中,将稿取来,交与通一,通一将稿展开,朗诵一遍,其题目乃是:

九殿平等王训睦宗族文[编辑]

“天生万物,各分族类,矧于人也,较物为贵,上古之时,伦理肇基,林林总总,渐以蕃滋,聚族而居,以民为定,或缘母出,相沿成姓,自兹以后,种族日增,各依世系,大衍云礽,(以上言种族之源起)一姓所出,继承绍述,子孙虽多,统序有秩。族大分支,瓜瓞螽斯,尔昌尔炽,葛藟累之,(支派分别)凡属后裔,一脉所系,血统相关,岂可离逿?譬之泉水,濬始于源,譬之树木,发荣于根。源清流洁,滔滔不竭。本固根深,枝叶茂密。以物例人,理本相因,当思祖德,念及宗亲。高曾祖祢,穷其根柢,支派虽分,原属一体。春露秋霜,祭祀烝尝,序昭序穆,考妣一堂。祖宗灵爽,不隔泉壤,和气盈庭,来格来享。维兹子孙,彼此推恩,大家揖睦,道义夙敦,尺长寸短,济急济缓,一致用情,莫教冷暖。贫富高低,等类不齐,力之所及,俱要提携,昔范文正,道明德盛,设置义田,以赡同姓,鳏寡瘠贫,一体哀矜,婚丧嫁娶,周济有经。贤哉往哲,其仪不忒,后之君子,可为取则,胡今之人,此理不明,待遇本族,薄德寡情。以大欺小,以强陵弱,鄙为孽庶,任其刻虐。田房山坡,占据独多,眈眈虎视,莫奈伊何!前人无状,后人照样,本系同宗,妄加毁谤。碑碣无凭,有隙可乘,已分之产,亦起侵凌。家常口角,不详辩驳,偏袒一方,强词理夺。或凭权势,贿通官吏,唆讼生端,于中取利,或赘他人,异姓乱真,亲支嫡派,白眼生嗔。或慕华膴,私匿宗谱,冒姓从人,数典忘祖。族产英才,嫉妒为怀,雌黄诬蔑,惟厉之阶。行为乖戾,诸如此类,伤及本根,毫不知愧。获罪于天,福寿削完,后嗣殄灭,自贻祸端,吁嗟世道!广把孽造,背亲向疏,用情颠倒。我劝众生,心地公平,各存恕道,何用纷争?一本九族,思情宜笃,疏远之亲,亦当和睦。莫分内外,莫言贵贱,枯菀兴衰,休存定见。天道无常,报应昭彰,前之贫弱,今则荣昌。逞乖弄巧,子孙不保,困苦凋零,流为饿殍。天理如斯,谁则知之,祸淫福善,不爽毫厘。能悟厥旨,大家体此,奕叶绵长,振振麟趾。”

【此段言宗族之关系重要,宜互相周恤,效法古人。以下言不和宗族之弊,如然温犀,烛怪探幽,将世间不和宗族者之心肝,一齐照破。劝世人和睦宗族,名言至理,言皆药石。】

通一将文读毕,千岁节称赞道:“大王此文,能将世之逞权恃势,虐待宗族者之真相活活描出,如秦越人之视病,洞见五脏之症结也。文传世间,可以感发人一本九族之善心,彼不良者,亦稍知愧悔矣。”大王曰:“千岁过誉了。”千岁曰:“通一师弟,好好将大王佳作,藏于珠囊之内,切勿遗失。”通一曰:“弟子懔遵就是。”千岁曰:“时辰不待,就要告辞。”说罢立起身来,离席起行,大王即派一判官引导,送至阶下,千岁拱手掉头便走,大王忽然想起,说道:“千岁且慢,近日新奉世尊佛旨命于阿鼻狱侧,添设一狱,(不庄严乐境而添设地狱可叹可叹)名曰:‘孽僧狱’,现下规模略具,尚未完工,然解到之僧人,已不少矣。今千岁领游生观狱,无妨顺便一览,藉以警世之为僧者。”

千岁曰:“定要参观,决不当面错过。”大王复拱手曰:“千岁请了,后会有期,恕吾王不远送了。”千岁与通一复各拱手辞出,出了殿门,到了十字通衢,判官问:“先观何狱?”千岁曰:“仍照常先观大狱,次新设狱,又次十六小狱可也。”通一曰:“请问贵司,大王所辖地面,宽广若何?在阴司之何方?望先详示。”判官曰:“吾平等大王,司掌大海之底,在西南沃 熏石下,所设大狱,名阿鼻狱。周围叠绕,约共八百由旬,较他殿大狱之宽广,几加一倍,近又添设孽僧狱,其面积又不止此矣。此外亦设十六小狱,与各殿同,惟阿鼻系各殿总汇之狱,凡大奸大恶之徒,悉归于此。(古今奸恶聚会一窝,可以斗智逞谋,行诡施谲也。是他们作恶因缘。)狱之四面,悉用铁网罩住,极为严密,善长到彼一望,便知之矣。”

三人且行且谈,不觉之间,已到狱门,只见此狱修得十分坚固,门上有匾一块,上书曰:‘阿鼻大地狱’五字,狱吏早巳排班迎候,见千岁到,一齐叩首行礼。又与判官通一,各拜礼毕,一吏领导,大家进了狱场。通一抬头一望,果然四面宽阔无比,牢房栉比,不知有若干万间,叹曰:“何地府罪犯之多也!”有一狱官前来禀曰:“请千岁与判官善长,且到招待室中小坐,饮盏香茶,然后再请尹善长到狱里狱外,看视一切情形可也。”

千岁依言,约通一、判官,同到净室中坐定,狱吏捧上香茗,刚才饮了一杯,狱官禀道:“请千岁与判官在此宽坐,请善长同小司前去阅狱一番。”通一闻说,即暂辞千岁,同狱官前往,直抵狱牢门首,只见各狱四面,果有铁网层层密布,鸟雀不能飞入,通一问故?狱官曰:“因内中有要犯,不能不加意防闲也。”通一引首由窗隙内望,只见内中犯人,鸠形鹄面,不像人形,(受了一百三十馀狱之非刑至此尚复有人面孔吗)俱被大镣镣住,丝毫不能动弹,满面垂泪,呻吟之声,不绝于耳。(可怜可怜)狱官曰:“此才受了刑罚,创痛难忍故也。”通一引首再看,狱官曰:“此狱甚昏暗,不能窥至狱底,再看无益。”通一曰:“吾带有明珠一颗,何难之有?”

即向腰间锦囊中,将珠探出,持向狱中一照。(此珠到处生光从此照彻九幽矣)见此狱如大瓮形,上窄下宽,以心理大约估计,似有七八里之深邃,内中犯人如蝼蚁一般,万头攒动,试将珠光闭了一闭,内中即似黑漆一样。(此等恶狱真怕杀人)通一曰:“堕此狱者,真凄惨也。”

狱官曰:“各殿解来之犯,其罪大恶极之徒,方入此狱。初付狱时,只在门口,并不曾将他推入狱底,谁知罪重之人,自己立脚不住,便渐渐陷下狱底去了。但狱底十分臭秽,兼有利刃尖刀,直插向上,陷下去一个,即戮著一个;血流成坑,昼夜叫唤。善长所闻呻吟之声,即由内中传出者也。居其中者,数百年不见天日。如值审案用刑之日,则派极凶恶之夜叉,下去捉出,刑罚用毕,仍由上掷下狱底,千秋万载,受苦无穷。俟其狱罪受满时,则令历受本区之十六小狱,然后准他投生胎卵湿化,不能复人身矣。”(大奸大恶之徒归结下来就是如此,如此你们细细想想!)

通一闻之,不禁悚然叹曰:“为恶之人,竟至此哉!”狱官曰:“吾再领尔去看新设之孽僧狱,却说新设之孽僧狱,就在阿鼻狱之侧,中间相隔,只有二三重之遥,通一跟随狱官,一路说些闲谈,不觉之间,便已到了。通一将牢房一看,果是新建筑的,祇是内中已拘禁了无数僧人,个个披枷带锁,闭目垂泪。(和尚披枷垂泪真是出人意表)通一曰:“闻一殿旧设僧儒狱,内中僧犯,已属不少,不知世尊何故又增此狱?请道其详。”狱官曰:“善长有所不知,如今民国世界,三期末劫,不特儒道教中,道德沦亡。即释子门中,亦深为堕落。(道德堕落一至于斯可为痛哭)

【地狱无门,世人偏要自闯,自陷,其奈之何!其奈之何!】

夫释迦心法,以慈悲为本,无人相、无我相,慧灯朗照,性烛常明,明心见性,了死超生,乃谓之真释子,真和尚。入其门者,正宜一尘不染,五蕴皆空,守三皈、遵五戒,方不愧为佛门弟子。(这个真正道理现令和尚中可有人知得行得否)今之僧人不然,以烟酒为癖,以嫖赌为生,七情六欲不除,五荤三厌不禁,广开杀孽,口腹是图,或恃其常住之丰,以养其骄奢之习。或存势利之见,而奔走豪富之门。赖佛养身,安之若素,功课间断,疏懒性成。(此等秃驴比比皆是)亦有托名修某寺、建某庵,而广为募化。铸某钟、塑某佛,则骗人布施。究竟功德之所捐,只供其衣食之滥费,释子之弊,往往如斯。(借布施为修五脏庙作缠头钱是和尚最惯伎俩)

甚至藏尼僧于丹房,匿妇女于曲隧,或替人建醮修斋,而窥视人之少女。或下乡收租索债,而轻入佃户之闺帏,淫孽滔天,难以缕述。贻羞佛面,败坏宗风,(酿成奇案者所见不鲜)如是僧人,尚得谓之释子哉?故世尊见此辈行为,深恶痛绝,因敕九殿大王,增设一孽僧狱于阿鼻之侧,且定以种种之严刑,命吾王按律惩治。罪孽重大者,即投之阿鼻狱中,此增狱之所由来矣。

【古今稗官野史奇案之中,秃驴作奸犯科之事,屈指难数,可叹!可叹!】

夫水懦民玩,故多死焉。火烈民畏,故鲜死焉。世尊之增此狱,所以惩已造孽之僧人,正所以全未造孽之僧人也。世尊之严酷,正世尊之宽仁也。(和尚和尚秃驴秃驴其觉悟否)不然,释迦宗旨,以慈悲为本,今不减狱,而反增狱,岂世尊本心哉?实乃不得已者也。”通一闻这段议论,乃知增设孽僧狱之由。狱官曰:“请善长到行刑场内,看看各样刑具。”通一依言,又随狱官到行刑场中,各处一望,只见场中竖立铜柱三十六根,中空炽火,用以炮烙犯人。又有铜人铜马,亦各摆列三十六具,与五殿形式同。此外又设有剥皮亭,斩腰台、称钩架,锯解桩,拔舌、钳𨄝、足炼,笘腿、灶掌、(面半)笞,以及铜斗,油锅、铁床、铜锤,磨硙,碓捣,种种形具。(地府严刑咸萃于此可畏!可畏!)凡各殿所有,此处俱备,难以枚举。

【世尊虽设大狱,然不严饬戒规,三期末劫,和尚将不能立足了。】

通一曰:“此间刑具,何若是之多也?”狱官曰:“此以处治阿鼻狱中之要犯,并孽僧狱中之秃驴,善长若肯少待片刻,便要用刑也。”通一曰:“观此刑具,已足令人生怖。吾非不敢观,不忍观也。(何不看看秃驴受罪劝人劝人)应当回复千岁,另游他狱可也。”于是同狱官来至净室,禀明一切。千岁曰:“既已明了,又观他狱可也。”三人告辞狱官,出了狱门,另望他狱而来。判官曰:“前面有二狱,用刑相似,而罪状亦同,无妨进去一览。”通一曰:“是何狱名?”判官曰:“一为敲骨灼身狱,一为抽筋擂骨狱,此二狱用刑甚严酷也。”方议论间不觉至其门,狱吏早已恭候,见千岁三人到,各各敬礼迎人。狱吏曰:“且请到净室中安坐。”千岁曰:“不必了,须到纠刑台上,看看施刑,便要去也。”言未已,只见鬼卒提出好多犯人,到了场中,个个都带著刑具,不似普通人模样,但见他个个满脸泪痕,十分狼狈。鬼卒命他一齐跪下。

狱吏曰:“速速施刑。”只见鬼卒举起铁锤,向犯人背上打去,犯人大叫一声,仰跌向前,鬼卒连击数锤,把犯人的脊骓,打得粉碎,犯人叫唤不已,只称饶命。鬼卒骂道:“你这等狗官,在生之时,饶过谁来?”(你不饶人,谁能饶你)一鬼在旁说道:“这几锤打得不痛快,待老子火烧他一番。”说毕,点起一把火,向犯人身上延烧起来,犯人只是精叫唤,在地下乱滚,一霎时间,便把他的油脂,都烧出来,死于地上。(好像屠伯烧猪一般可怜)众鬼卒一齐动手,一连处治了数十犯人,哀号叫苦,震动狱场。通一在台上见此情形,吓得面如土色,说道:“用刑何其如此残酷?在生造何等孽?至于如此。”判官曰:“俟将抽筋狱看后,再道其详。”

【屠伯宰猪再烧,是烧杀死的。鬼差烧恶犯,是烧打不死的。想来犯人,要多受痛苦些。】

三人下了台,又到抽筋狱中纠刑台上观看,亦见鬼卒提出无数犯人,仍跪地上。人类与敲骨狱中,亦复相同。只见鬼卒将犯人按倒在地,一鬼踏其头,一鬼踏其腰,一鬼取出利刀一把,在犯人脚跟上连割几下,拈进脚筋,使力一抽,把犯人抽得怪叫。(抽筋之刑老仙未曾看过,看来也到害怕人哩。)左足抽妥,又抽右足,顷刻间,连身上的筋,都要抽完了。一鬼在旁说道:“这个杂种,筋抽了,他还会动,(死就罢了还是他的晦气不除)不如老子率性擂擂他的那几根狗骨头。”说罢,举起铁棒一根,使力擂去,如擂鼓一般,骨头段段有响声,犯犹末死;末后从脑门上打了一棒,脑浆进出,立刻死了。(呜呼哀哉)

一鬼在旁嘲道:“伙计你怎么这般鲁莽?佛家说暍当头棒,是把人唤醒,你怎么当头一棒,反把他打睡著了。”(颇解人颐令人于此苦中作乐)说罢,众鬼卒哄堂大笑,连千岁判官都笑起来。通一吓得咋舌,刚出了一身冷汗,那里还笑得出来。(这位先生吓够了)问判官曰:“此二狱中,犯人受如此极刑,请将犯罪理由,讲明讲明。”

判官曰:“此二狱中之犯,乃阳世之文武员弁,贪鄙狠毒之辈,及劣绅恶胥者也。(哦足这干人)有等文官,身膺民社,不尽父母之谊,不为慈惠之师,专以搜刮为能,如遇殷实之家,良善之民,一有诉讼到案,他便借端恐吓索贿。倘或索财不遂,即设法招告,牵连他案,或嗾要犯诬供,指为主谋,诋为窝家,遂使小案,酿成大案。其他田土婚姻案件,不分皂白曲直,行贿者理胜,不行贿者理输。赚得宦囊,盈千累万,俱是敲骨打髓而来,故死后以此刑对待之。(应该应该)

又有一等武员,一经出发,沿途骚扰,凡属兵丁,不加约束,任其抢掳奸淫。或于驻扎之所,见有豪富之家,眈眈虎视,或诬以通匪,或坐以叛逆,遂至破人身家,取其财宝。彼受害者,处于覆盆之下,何从而呜冤哉?(武夫之恶每每如斯)又有地方劣绅、土豪,交通长官,出入衙门,或包揽词讼,或因公科敛,鱼肉乡里,肥家润身。或性耽渔色,见有名姬淑媛,遂厚赂县官,牵入盗案,坑人性命,夺其妇女。诸如此类,罪大恶极。(这般瞎狗,恶毒不堪,该诛该杀。)复有恶胥衙皂,或下乡催租,或因案提人,恃其手持牌票,动辄拴锁,欺辱良善,任意苛求,诸如此类,死后均受此二狱之刑。”

【如宋靖康二年土豪方六一,谋害候官董昌,计夺申屠氏之类。】

通一曰:“造如是恶孽,受如是酷罚,诚应该也。”判官曰:“岂特此二狱哉,由一殿解至八殿,已受尽各狱严刑,不能枚举也。”千岁曰:“此二狱已经明了,可另观他狱也。”于是三人辞出,判官曰:“前面有二狱,刑同而罪名各异,无妨顺道一观。”不数步已至狱门,狱吏照常欢迎,自不必说,进了狱场,判官曰:“此鸦食心肝狱也。后一狱、乃狗食肠肺狱也。此二狱处治后,又继以磨心狱,乃以治世之存心不良者也。但此三狱用刑亦惨酷,请善君一一观之,然后再言其罪状可也。”

话犹未已,忽见鬼卒提出犯人,男女不等,而男子尤居多数。鬼卒将犯人按倒在地,以利刀剖其腹,鲜血直喷,犯人大叫,即有无数乌鸦飞来,集于犯人身上,啄食心肝,犯人叫痛不已,通一看看不忍,连忙请千岁又到了邻狱去。此时到了邻狱,又见鬼卒亦提出好多犯人,仍如前状,剖腹开膛,又有饿狗成群,争来拉拖肠肺,聚而食之。通一曰:“真怕人也。”谓判官曰:“磨心狱吾不去观,请贵司言其情形,并讲明罪状可也。”

【心毒罪囚,我想阎罗也炮治厌烦,故付鸦狗啄食之也。】

判官曰:“有等不孝之子,甫经父母完娶之后,遂听枕边之言,逐日吵闹分家,置父母债累于不闻,置弟妹婚嫁于不顾者。或兄弟分析之后,彼或境遇独丰,竞视贫瘠之弟兄如秦越,待父母如路人,不肯周恤事奉者。又有父母早亡,遗下稚幼子女,为兄嫂者不为教育培成,致令失所者。更有兄亡而弟逼嫁其嫂,弟亡而兄逼嫁其妇,遗留孩子弱息,置之不顾。反萌毒害之心,而欲独吞家业者。

【人心之毒过蛇蝎,由此罪案观之,信然。】

亦有同宗嫡派,一家丧亡,存有子女,不为抚育;春秋祭祀,修坟拜墓,付之缺如,而坐享其产业者。别有狼心妇女,为人继室,而虐待前子者。为继子者,或受过继父之培成,继母之恩德,不思报答,反行忤逆,而昧于晚亲义重之理者。

他如朋友至交,托妻寄子,一旦死亡,遂背前盟者。以上各等,皆属居心狠毒,天良丧尽,故死后令受此极刑,剖其心肝肠肺,以报之也。(应该如是)至磨心狱,亦系剖其心,投于磨中磨之,所以深诛其心,痛恨其不仁也。”

通一闻之,叹曰:“世之存心不良者,其戒之哉,免死后受此惨报也。”言毕,三人又往他狱,三人出门,通一于路上问判官曰:“前去当游何狱?”判官曰:“前面第五号,乃身溅热油狱也,与十二号之沸汤淋身狱,用刑相似,皆以治世之心术不良,有盗贼之性质者。亦可进去一观。”方议论间,已抵狱门,狱吏照常迎入,邀入净室,休息一番。千岁曰:“吾等为观狱而来,仍到纠刑台为便,于是狱吏即上台拂尘安几,三人上台,刚才坐定,狱吏捧上香茶三瓯,禀曰:“请善人少坐片刻,就要用刑,即从台上观之可也。”通一由台上望下,只见对面墙脚下,设有土灶一大排,上置钢釜,内中放油,众鬼卒正在煽火,油花滚滚而沸,与七殿之油釜相似,特釜式较小耳。通一正在观望,忽见鬼卒提出许多犯人,到了场中,都是小头小脸,龌龊不堪的,相貌似下流人物一般。(昼出幽囚形态)

鬼卒喊道:“跪下”,众犯果一齐跪下,众鬼即向铜釜中盛出油来,每人头上浇一瓢,弄得那些犯人怪叫怪喊,鬼卒一连浇了几瓢,只见他们在地下乱滚,周身暴起流浆泡,皮脱肉烂,好不伤惨。通一看见,为之吐舌。判官曰:“此与下油锅不同,下油锅死甚速,此则求死不得,较彼尤难受也。其沸汤狱,亦是如此,但油之溅身,甚于汤之数倍也。”通一曰:“此又犯何罪呢?”判官曰:“约分数等,一为船户地主,好隐藏过客之什物。一为舆夫担夫,好扮骗官商之行李。一为提包剪绺,好窃取市中之货财。一为凿壁偷儿,好夜盗人家之牲物。一为马夫车夫,好干没骡马之草料。一为奴仆使婢,好递盗主人之家财。诸如此类,(情节虽小,心恶实大,冥罚所以不宽也。)死后令他受此等刑罚,他虽在四殿受过沸汤浇手之刑,因恶孽太重,故解交本殿,又复惩治之。

【五狱之刑,奇奇怪怪,酷无人理,而同治一罪。】

世间偷盗,种类甚多,犯者以此比例,天网恢恢,不能逃也。在当日行窃者,自以为术工智巧,失主无从查究,夫岂知鬼神暗中录其罪过,死后受此酷刑。烦为我寄语世人,慎勿贪此等便宜可也。”

通一曰:“弟子定当传播世间,使知报应之不爽也。”判官又曰:“前面有五狱,所用之刑,尤为特别。吾悉与善人言之,观与不观,请斟酌可也。一名脑箍拔舌拔齿狱,其法以麻绳紧箍其头,令其脑如炸破之疼痛;又复以铁钳拔其舌齿,三刑兼施,实为难受。一为取脑猬填狱,乃用斧破其头,取其脑髓,与猬食之。一为蒸头刮脑狱,乃用刀斩其头,置釜甑蒸之,并刮取其脑肉也。一为羊搐成醢狱,此系将犯人之肉割下,如凌迟状;又复捣成肉酱,掷与群羊食之。一为木夹顶䑘狱,此乃用木夹住犯人之头顶,作为碓杵,舂之𢭏之,其顶立为齑粉。此五狱者,所施刑罚,设想甚奇,均酷虐也。”通一曰:“闻贵司所言,地府设种种刑具,果乃妙想天开,极人世间所无者,而地府有之。为恶之人,遇此等奇奇怪怪之刑,真是无苦不尝,人亦何乐而为恶哉?世人,世人,快快回心才好。究竟受此刑者,在生造何罪孽,还要请教。”

【上帝冥王,之厌弃编淫书、绘淫画、造淫技者,可知也。】

判官曰:“犯此罪者,亦分数等,有等士子逞才,编撰新小说传奇等书,据为版权,藉兹射利。出笔便是邪秽淫荡之词,伤风败俗之事,写花月之容,摹偷情之态,科诨谑浪,绮语动人,使后生小子读之,信以为真。目想神游,情移心荡,引入邪僻,而不自知。损其德行,促其寿命,维厉之阶,谁职其咎?(快快焚毁,改作劝善之书,尚可赎过,趁早趁早。)

又有好画春宫,又名‘春册’,曰:‘秘戏图’,阿堵传神,须眉毕绘,赤身露体,丑态难堪;使人阅之,顿起淫心,丧其魂魄,甚至以图雕为真形,以面捏为肖像,工于作俑,巧于诲淫,更不知坑陷几许青年也;此辈借此居奇,得利甚微,而造孽实大。(快快改制忠孝节义之图,尚可赎罪,要紧要紧。)故虽经过一殿之僧儒狱,不足蔽辜,及解至本殿,必先令人阿鼻狱,然后再历受此五狱之惨也。

【世之淫词、小说,技术绘画家,一齐听我邋遢道人劝,各收招牌,切莫逞其风流才藻,而向地狱中闯也。】

夫时至今日,人心大坏,世界男女,竞尚开通,道德堕落,廉耻沦亡,补救之且不及,而况复开其门而启其窦,助其焰而扬其波,岂爱国之心哉?故冥律于此等人,尤加倍惩之者也。”(倘不速固补救,世道人心之坏,尚堪问吗?)

通一曰:“弟子了然矣,此五狱可不必观矣。”当时三人同出了身溅热油狱,又往前行,判官曰:“未观者,尚有四狱,然均以虫蛇为刑罚,不必四狱全观,只须到末一狱名‘紫赤毒蛇钻孔’,一观可也。”通一曰:“其外三狱,系何名称?如何形状?也要请贵司讲明,以免遗漏。”

判宫曰:“一为黄蜂狱,系令犯人赤身袒背,放黄蜂螫之,其痛难忍。一为蚁蛀狱,乃令群蚁趋钻犯人之身,痛痒难捱。一为蝎钩狱,蝎、木中蠹虫也。其形如钩,善钻啄,亦放入犯人身上,令其钻破皮肤,其痛苦更难受也。”判官且走且说,已经过此三狱之门,看看又到紫赤毒蛇狱了,判官曰:“到了。”果见狱吏在门外拱候,见了千岁参拜毕,即迎入狱场,狱吏曰:“请千岁与判官,到客厅安坐饮茶,卑职引尹善人观狱一番可也。”千岁点头称是,进了客厅。

通一随狱吏就狱探望,只见狱内有许多犯人,在里边叫号,通一定睛细看,见各犯人身上,都有几条紫色赤色的长蛇,蠕蠕钻动,有由口内钻入者,有由腹内钻出者,等等不一。(观书者肉麻,身受者痛苦奚如唉!)犯人只是捧腹叫痛,通一望见,代为恐惧,因对判官说道:“这些毒蛇钻孔,如何受得?所犯何罪?望乞指明。”

判官曰:“此四狱中之犯,皆在阳世残忍之辈者也。有等以恶为能,忍作残害,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刚强不仁,狠戾自用,口是心非,心毒貌慈,暗中害人,使人不觉。俗所谓“笑面虎,两头蛇,中山狼”之类。(不少其人)其在朝则私通外国,倾陷本国。在军营则输情与敌,连结外寇。心术之毒,如虎如狼,如蛇如蝎,故死后必令历各狱之苦。到了本殿,又受此刑。因生前好为心腹之患,故以虫蛇钻食之也。(对症下药恰当之极)

【攸干天律,罪本不轻,受刑如此,难怪难怪。】

此外如一切普通人,或好以毒药害人,蛊毒伤人,网禽鸟,毒鱼虾,烧山林,宰牛犬,以及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等类,所伤生命过多,除受过各狱惩治外,亦令他人此等狱,再受虫蛇之苦。(以此刑惩治此辈不苛不苛)所谓一报还一报,填偿夙孽者也。”

通一叹曰:“世人居心不仁,残忍刻毒者,盍鉴此哉?”禀千岁曰:“今夕狱情均已尽悉,全仗判官深通冥律,尽言无隐,也不枉弟子来游一遭,何幸如之。”千岁曰:“真烦劳判官多矣,我二人就要回坛,乞为转达大王可也。”于是判官向千岁一揖送行,通一跟随千岁,上马腾空而行,霎时回到坛中,周天君尚在神几坐定,见千岁转来,二仙回宫缴敕。通一子亦苏醒起来,又商量明夕之事,未知又游何殿?且看下回分解。

总评

⊙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穷则反本故也,鬼门关外,鬼犯自怨自艾,哭出自己心情,词浅情深,洵堪劝世。

⊙此回中关千岁与通一路上唱和之诗,清新流畅,警世入微,真是片笺片玉。

⊙宗族之间,互相鱼肉,种种积弊,九殿王将一一道破无馀,发前人之所未发,特此劝世,自然俗美风醇。

⊙老仙批评此书,自一回至此,目游了一百四十馀狱,观其狱刑,令人肉麻胆裂。察其罪案,不禁怒发冲冠,其中光怪陆离,奇诡秘密,无所不有。人心险恶万般,而冥网一丝不漏。人生于世,功名富贵,万事皆假,惟有行善为宝,大千世界之人,亟宜服膺此记,自劝以劝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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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宝记

1996年1月1日,这部作品在原著作国家或地区属于公有领域,之前在美国从未出版,其作者1925年逝世,在美国以及版权期限是作者终身加80年以下的国家以及地区,属于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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