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冥宝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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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天君降坛词[编辑]

(词寄:虞美人)

垂书济世功非小,各各宜知道。吾雷奉命镇乩台,望尔大家,勤凄勿徘徊。

冥途往返非容易,采访宜精细。稔君今夕赴酆都,好把狱情观彻,乐何如。

【信口歌来,无非妙品。】

张桓侯大帝降坛词[编辑]

〔调寄:玉漏迟〕

来坛经几度,便风驰电掣,冥途奔赴,新月如钩,恰照马头行处。(妙景)不畏凄风苦雨,更不畏荒山歧路,休退步,暗中自有鬼神呵护。

日夕往复劳烦,试问尔诸生,可知其故?三会收圆,圣母甚为垂注,为此飞鸾阐教,总要唤原人回去。无厌斁,此意岂容辜负。

【情深念切,语重心长。】

说此书自定一子游城隍起,至妙慧子游转劫所止,也算把十王地狱遍历一周。(总束全书一笔)其未经过者,尚有酆都大帝所辖之铁围、枉死二城,并血污一池。今晚正合游览,以罄冥况。其游生又派杨生抱一,镇坛者辛天君,领游者张大帝,先后均已降坛。忽听见自鸣钟铛铛的敲了七下,已届戍初。大帝曰:“抱一师弟,快快醒来,切勿在黑甜乡中酣睡。”(众生亦然)抱一听见有人呼唤,连忙由冥床翻将起来,整肃衣冠,向大帝天君前参拜。大帝曰:“不必了,今晚吾师领尔去游酆都,特赐灵丹十粒,速速吞下,以便登程。”

抱一双手接著灵丹,谢了大帝,立刻吞下。果觉得精神焕发,逸兴遄飞。(的是灵丹)即随大帝出了坛门,大帝上了神驹,抱一亦跨上神马,控住青丝,仍向东北方而行。少焉到了阴阳界口,新月一钩,衔山欲落,天色渐渐昏暝,所经之处,俱是荒榛断梗,黄沙罩面,寒风乱吹,野鬼哀号,凄其欲绝。(冥途景象凄凉若此)抱一是久经游冥之生,对此凄凉,司空原属见惯,毫不介意。大帝曰:“今晚吾师领尔游冥,必有奇特景象,师弟何不催马赶程?”抱一果策马一鞭,向前而行,正言话问,忽听见前面有呜咽哭泣之声,侧耳再听,并非人声,乃是畜类之声,十分凄惨。(果何声欤)

【写景逼真。】

再行数步,举目一看,见前面行者,尽是牛马猪羊驴驼犬豕,拥塞于道,满身尽是血污,也有斩头断项的,也有脱壳剥皮的,望之殊惨。他口中还是嗥叫,惟声音不能了解。(奇形怪状异样惊人)抱一自游冥以来,从未见过,深为诧异,以问大帝?大帝曰:“此皆人类变畜,被人杀死,心情不甘,要向冥王诉冤者也。内中有牛犬二种,尤不心服,所以一路悲鸣。”(哦是如此)抱一恍然曰:“世间多数善书,劝人戒杀放生,而尤以宰牛犬为切戒,盖为此也。”

方谈论间,又见对面来了许多鬼魂,俱是披毛戴角,把一条大路,拥挤不开。大帝曰:“此乃刚由转劫所押解而来,以投生畜道者也。”(何禽兽之多耶)我师徒不必与他们缠扰,何不策马腾空而前,抱一依言,才加一鞭,这匹神马,即跟随大帝的神驹,御风而起,驶入半空,有十馀丈之高,腾云踏雾,向前奔走,回头下视,则前之所见,已隔远了。(神乎其神)抱一此时始觉心旷神恰,大帝曰:“抱一师弟,何不即景吟上一绝,以作纪念。”抱一曰:“弟子才疏学浅,不敢吟诗。”大帝曰:“待吾先吟,你后和可也。”诗曰:“世人何故不修因,六道三途任转轮;十二万年终堕落,几时能复此人身。”(一失人身万劫难复)又吟曰:“群生何故太戕生,杀孽多时恶贯盈;不信冤冤相报复,今宵觌面看分明。”(看可有丝毫差错)吟毕,大帝曰:“师弟随意和来。”抱一吟曰:“群生何故昧良心?一失灵根堕落深;只恐轮回归畜道,枉劳孟氏辨人禽。”(各宜早思返本为妙) 又曰:“相逢畜类泣汪洋,血渍浑身亦可伤,此去冥廷频诉苦,未知冤债问谁偿?”(冤冤相报无幸免者)

抱一刚才吟毕,大帝在马上称奖道:“师弟这两绝和诗,俗不伤雅,一往清深,也还不错。速速催马,你看前面就是鬼门关了。”抱一抬头一望,已抵关前。只见那些迎驾的各官员,都在两旁焚香叩拜。大帝在马上拱手说道:“免了,免了。”二人策马入关,行不数步,大帝用鞭向左边一指曰:“此即吾张新开之大道也,师弟未经行过,何妨走走。”说罢,即拨马向左边而来。

抱一一见此道,果然坦夷,心中欢喜,马行道上,任意驰驱,如履平地。对大帝曰:“昔人赋王道平平五言律,中有一联云:‘秋月蟾干里,春风马一鞭。’却为此途写照矣。”二人在马上谈论,不觉之间,已到了八殿的境界,见前面有一道长河,水色浑浊,河上横跨二桥,一宽一窄,异常高峻,抱一不识其名,以问大帝?”大帝曰:“此河名曰:‘秽河’,其水下注于血污池之内。河上二桥,宽者为善人桥。窄者名奈何桥,恶人至此,必过此桥。行不数步,即堕河中,不能上岸,言无可奈何也。此河下流数百里,即到地藏地面,汇为大泽。又流数百里,到了酆都,注于宫之右侧,为绝大深池,其水血腥污浊,故名曰:‘血污池’,此池之源流也。其池中之人,每由奈何桥上下堕,盈千累万,实繁有徒,难以数计也。(举世皆浊矣)

抱一举目迳视,果见一带长河,浊浪滔滔,飘没著许多男女,载沈载浮,顺流而下。(人皆趋于下流可叹)方盼望间,马行得快,又历了数百里,沿途经过十王地藏区域,又远远望见一座大城,城外亦有两城,如犄角相似。大帝曰:“此即酆都城也。”抱一望之,距城不远,突见有许多旌旗队伍,非常热闹,迎面而来,前有数官员,骑在马上,飞奔而至,到了面前,各各下马,向大帝叩拜,口中说道:“卑职等因事,失于远迎,还望恕罪。”大帝曰:“各有事件,何罪之有?速速上前引导可也。”那些官吏遵大帝命,如飞似的奔走前行,不一时已到城下,见城门上署有“酆都城”三个大字,入城一望,十分宽阔,城内俱是十字通衢大街,与阳间繁华省会无异。左边有一所大宫殿,如王者居,到了一看,乃是酆都大帝宫殿,各各进了辕门下马,各官吏已进内通报,抱一见大门上立一匾曰:“酆都宫门”四个大字,门左右有联云:

 嗟尔奸巧之徒,枉把机关设阱。

 笑他鬼蜮之类,空有恶孽随身。

对甫念罢,只见门官将正门一路闪开,口中高唱道:“请大帝与杨善人进宫。”抱一即跟随大帝,由中门而入,连进数层,对联甚多,不及念读,及到了第六层正殿之下,院落更觉宏敞,见当中立一匾云:“执法无私”四个大字,金书光辉炫目,左右有五字联云:人心虽巧巧,天网自恢恢。

抱一方拟再看时,只见许多吏员,出来站班,酆都大帝已由煖阁出来会客,降至阶下。携著张大帝的手,进了西客厅,说道:“杨师弟亦快快进来。”抱一随之而入,到了厅中,各叙礼毕,分宾主坐定。原来这酆都大帝,也是姓张,与桓侯大帝,又是同时,彼此知名相识,今一见了桓侯大帝,自然格外契洽。只听见他口中说道:“老宗兄有劳了,近因事故繁冗,小小弟未曾远迎,望乞原恕。”桓侯大帝曰:“咱来时匆忙,未曾带得贽见礼物,擅闯宝殿,亦望海涵。”

【这位大帝,果何人斯?各试猜之。】

酆都大帝曰:“岂敢,岂敢。”立命侍驾官,大摆筵宴,桓侯大帝上坐,抱一右坐,酆都大帝主位陪坐,二大帝俱是大量,命从人取出大觥,各满饮一百杯。(神仙契洽如此)抱一素不善饮,大帝殷殷劝饮,也只好陪了数杯。酆都大帝说道:“近日奉了 玉旨,我这铁围城里,新增了一个诛奸惩伪狱,把那些作伪之徒,一概囚禁其中,并要设各种严刑处罚,新建狱牢,几几充牣无隙;不料世界之上,作伪之徒,如此其多,真真令人叹息。今晚杨师弟到此观狱,也是奇缘,须要把各等作伪奸徒,分类细观,传出世间,令大家知道知道。(这不可少)不然,这些作伪造假之徒,反说他巧夺天工,把地府瞒过也。”(看可有瞒得一二否?)抱一曰:“弟子懔遵。”

【今日世界,已成一伪世界矣。此狱岂能容哉?】

桓侯大帝曰:“如今这个民国世界,人心变诈,愈出愈奇,把一个道德真世界,变成个鬼蜮假世界,实在不堪问了。圣贤仙佛,若不显个手段,施个报应,令这些作伪之徒,长此以往,将来伊于胡底?今设此狱以拘禁之,使他永远不得投生,则地府多一作伪之鬼,世上即少一作伪之人,世界太平,端赖此狱。此非 天帝之刻,乃 天帝之仁也。”

【两位大帝,一篇问答议论,直把当世人心刻画无馀,深悄如许,慈悲可爱。】

二位大帝彼此谈心,酒逢知己,不觉俱饮醉了。桓侯大帝就要告辞观狱,酆都大帝曰:“且慢,昨小弟奉了地藏来函,要请作一文以劝世,已草草撰就,即请杨师弟带回,以便刊入记中。”桓侯大帝曰:“妙极了。”酆都大帝即由袖中取出稿来,呈与桓侯大帝,说道:“还望宗兄代为斧削。”桓侯大帝曰:“岂敢,岂敢。”爱将稿付与抱一说道:“好好将文庄诵一遍,吾在此洗耳静听。”抱一读其文乃是:

酆都大帝训别夫妇文[编辑]

“天尊地卑,是曰两仪,乾坤立极,四象递推。人秉天地,三才定位,坤女乾男,阴阳匹配。阴阳何名?刚柔相生,男女孕育,感发乎情。上古之时,礼教未布,后世圣人,始定嫁娶。自兹以后,乃有人伦,重以媒灼,六礼联姻。结为佳偶,是名夫妇,列于三纲,岂可或苟。缔合良缘,期以百年,鱼水欢洽,不限眼前。夫妇之道,有别为要,慎尔威仪,勿苟言笑。结发同心,如鼓瑟琴,闰中静好,乐而不淫。立法之始,责在夫子,刑于寡妻,端由床第。修身齐家,举动无差,立竿见影,莫使欹斜。夫妻反目,多缘亵渎,(二句千古铁案)能以礼持,自然雍睦。欲正阃规,切戒嘻嘻,易家人卦,杜渐防微。试披典籍,以观往昔,效法古人,大有裨益。诗诵关睢,文王后妃,豳娴贞静,化始宫闱。贤哉姜后,以礼自守,待罪脱簪,千古罕有。齐妃贤明,旦戒鸡鸣,心存敬畏,不耽欲情。冀缺砥行,其妻能敬,相待如宾,可资考镜。梁鸿孟光,德并贤良,齐眉举案,千古流芳。何曾寡欲?闰门严肃,与妻相见,必正衣服。景仰前民,道德何纯,略举数辈,以式今人。”

【夫妇为五伦之一,取法天地,岂容或苟,圣人制礼,先教嫁娶,别夫妇,防微杜渐,立意良深此段言言至理,字字金鍼,钦遵勿忽,即可宜室宜家。历举古来贤夫贤妇,为人景仰范式。功德为如何?】

胡今流俗,纵情多欲,夫妇之间,不堪言述。娶妇入门,恋恋新婚,情耽枕席,笑语声喧。闺中亵蝶,毫无礼节,如漆投胶,不知有别。如此不堪,被人讥谈,廉耻丧尽,宁不羞惭。不循礼义,等于畜类,枉列人群,空生天地。从此迷惛,忘却亲恩,奉养缺点,子道弗敦。情深伉俪,并忘同气,最好同胞,友恭渐替。上忝所生,中暌弟兄,无别之弊,贻害非轻。矧多狎昵,欢情易竭,月满则亏,日盈则昃。试看花丛,无百日红,凋残容易,人事相同。(物理人情俱是一般)谑浪笑傲,古人是悼,阴雨谷风,岂可则效。所以昔贤,以礼防闲,殷殷告诫,用警愚顽。别字能体,居家有礼,闺阃森严,方合正轨,不贪欢娱,不恋名姝,风规凛凛,才是丈夫。禁绝淫荡,乡闾瞻仰,垂示儿孙,以作标榜,节欲之方,有别最良,多男挺秀,寿命延长。吾文虽浅,言近旨远,世之夫妇,曷其自勉。”

【此等夫妇,尚复有羞耻之可言耶。圣人礼教废于此矣,悲哉!悲哉!如此之人,滔滔者,天下皆是矣。能别夫妇之利如是,何乐不为。】

抱一将文读毕,桓侯大帝,极口称扬道:“别夫妇题,未易著笔,此文能将夫妇床第之间,情弊揭出。引古证今,发挥无遗,真一篇闺门宝箴,将来传出,足以医世界之沈癖矣。”酆都大帝曰:“承宗兄过誉矣,抱一将文藏于珠囊之内。”桓侯大帝立起身来,说道:“今晚厚扰多矣,就要告辞。”酆都大帝,特派一判官领导,送张大帝至大院落中,请其上了神驹,然后自回内殿,判官与抱一紧随其后,到了辕门,方才上马,判官禀曰:“今晚先游何处?”大帝曰:“可先游铁围城,于是三人直向铁围城来矣。”

却说酆都宫殿,左列枉死城,右环血污池,这铁围城,又在二者之间,三处如品字形,距城较远,不能不乘马而去,三人到了城下,抱一抬头一看,见此城真是生铁铸成,并非砖石所砌,名称其实,言不虚传。城门上署有“铁围城”三个大字,把门官吏,分外小心,门吏迎入门内,另有他官欢迎。门吏进门,仅数步,即折回监视,不敢擅离职守。(城之关系重要可见一斑)

抱一问判官曰:“此城何以有如此坚固?监门者何如是小心?敢求指示。”判官曰:“此城内俱是各殿押来重要之犯,恐其逾越而出,故不能不如此。况近来又增新狱,更当格外防范也。内中犯人,有数万之多,久囚于此,或数百年,或数千年。奉了 玉旨及 佛旨,择其罪稍轻者,偶有释放,然皆不次之恩,故与其慈悲,而令其扰乱世界,无宁残忍,而令其拘禁城中,此造城之本意。”(有时逸出世界即受其殃良可畏也)三人且行且谈,不觉之间,到了施刑场中,抱一望去,只见各种刑具俱全,森森布列,只是尚未用刑,狱官瞥见大帝来到,连忙上前行礼,大帝曰:“不必了”,狱官等行参毕。即请大帝三人,上纠刑台安坐,陈设酒果,极表恭敬。大帝曰:“太费心了,但今晚为观狱情而来,尔等可向新狱中,提出罪名极重的犯人,炮治他几个。”

众吏卒应声而去,忽听见门外一声炮响,声若巨雷,抱一问故?狱官曰:“因本城地面十分辽阔,每日夜用刑四次,以放炮为信,炮响则处处施刑矣。”话犹未已,众鬼卒已将要犯提到面前,有前代之衣冠者,有清朝之服制者,有民国之装束著,等等不一。(古今巨奸大盗俱在此中矣)狱官命他一齐跪于台下,请大帝过目,大帝怒眼圆睁,将犯人一望,说道:“原来就是尔等,(也有今日)可恼可恼。”

【铁围城中,囚禁之犯,混世魔头,居其大半,若使逸出,贻害非小,故防守、所以极其严密也。】

大帝看毕,众鬼卒将他们拖至油锅之侧,举起铁叉,对腰叉住,高高抬起,放入油锅,犯人大叫一声,油花涨冒,霎时化为枯骨,其炮治与七殿油釜狱无异,霎时孽风吹动,该犯等又活转回来,在地下痛哭哀求。说道:“倘再得出世为人,(做梦罢了)决不敢如此行为了。”狱官骂道:“尔等在生胆大如天,敢行不义,倘早知‘不敢’二字,也下至有今日了。法律所在,焉敢轻纵尔等。”(王法无亲)

【吁!此等盗国殃民之贼,阳世其如伊何,而千秋万载,禁于铁围城中快甚、快甚。】

说罢,众鬼卒又将这干犯人,推至诛心亭下,将他一个个绑在桩上,各持利刀,迎胸戮入,犯人连声叫唤,血淋淋的将他的心挖将出来,掷于地上,犯犹未死,呼痛不已。狱官又骂曰:“尔等狼心狗肺,也知痛耶?”(我想此辈心肿心黑更胜五殿诛心狱之犯也)逾时死了,鬼卒又用扇煽转回来,又要施以他刑,抱一看著不忍,禀大帝曰:“这般囚犯,虽是逞奸作伪之徒,但他凶恶时,弟子不曾看见,今在此场中,受这般刑罚,不禁为他掉泪,恳乞大帝,看在弟子面上,暂晃赦今夕之刑,请狱官将他们所犯的罪由,对弟子一讲,回坛之后,好以劝人。”(抱一果算慈悲)

大帝曰:“师弟太慈悲了,也罢,看在尔面上,准情就是了。狱官听者,这般囚犯,遇著我师徒到此,也算他们的造化,可将未施之刑,暂且免了,命他们跪在台下,尔可将伊等的罪状一表,令吾师弟听听。”狱官曰:“遵命就是,但这般狗徒的罪状,可恼人也。”(恨声不息)谓抱一曰:“善长博通经史,亦知若辈乃作伪之渠魁乎?如汉、魏以来,筑受禅台,如九锡之类是已。明明他要谋朝篡位,他还假设排场,以遮饰人之耳目,说道天子太后,嘉他的功德巍巍,理合受命,定要把大位禅让与他。一似出于朝廷之真心也者,欲以欺当时,并以欺后世,一人作俑,后世效尤,遂致不臣不忠之大逆,接踵而出,此非千古来第一作伪之大盗乎?(自莽、操创篡逆之谋尚美其名曰受禅而司马氏、刘裕、萧衍、之徒遂师其故智接踵而起君臣之纲于焉大坏良可叹也)

至于篝火狐鸣,巧施诡计,妄托图谶,蛊惑庸愚,师其故智者,代有其人。迄于明季,李贼之乱,乃造谣曰:‘迎闯王,不纳粮。’民误信之,望风而降,(此等作俑始于陈涉)遂至流毒天下,倾明社稷。清朝末年,革命党兴,取销帝制,造共和国,乃声言曰:‘必令四百兆人,共享绝大幸福。’天下信之,一倡百和,以为出水火而登?席,可以操券,乃不料民国成立,专制胜于前朝,黑暗逾于清代,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实祸均沾,幸福安在?此又非天下第一大骗子乎?现在所惩治者,皆此类奸徒也。”

【革命之徒,见此议论,急速改良,免死后打入铁围,沈沦不返也。好钱主人,死后定难免鬼使之嘲笑,铜汁之灌喂也。】

狱官言毕,又令鬼卒将未惩治各犯,先提出十分之一,以正典刑,霎时间,果提出数百人,跪于台下,俱是贼头贼脑的形像。大帝叹曰:“作伪之人,何其多也。”大帝看罢,众鬼卒又将这一千人,提至铜汁𬬻之侧,人人战栗不已,鬼卒笑曰:“尔等利市来了,还不欢喜,何反作畏怖状耶?”嘲毕,将各犯反手向后,缚于桩上,复用铁瓢一把,向炉中盛出一瓢铜汁,向犯人口中直灌下去,各犯喊声震天,拽断绳索,在地下乱滚,刹那间,七窍生烟,铜汁由腹中流出,真真伤惨,逾刻都已死了。鬼卒将他原魂煽转,那些犯人大放悲声,伤心无既,鬼卒道:“你等在生逞乖弄巧,丧德昧良,不知售了多少假货,哄了多少人民,无非为的就是金钱,今日将这臭铜,灌汝肠内,霎时化作金钱,可以偿尔欲,果尔腹,增尔衣禄,心满意足,又何须痛哭耶?”

【作伪之人,如此其多,不有此记,作恶之徒,尚言天公瞆瞆也。】

一个鬼卒在旁说道:“想是他嫌闷热,不如请他们去剥皮亭上纳凉一番。”(嘲语趣极妙极)众鬼卒应声,立将各犯提至剥皮亭下,令他们卧在板上,取出尖刀,将他们的皮个个剥了,剥得那些犯人,好不叫痛。(想是乐极生悲罢)抱一看著不忍,又向大帝与狱官前,替他们讲情,大帝曰:“教他们恩惠均沾,饶他便了。”仍烦狱官将他们的罪状,分类表明。

狱官曰:“世间造膺物,卖假货者,等等不一。”乃指与抱一曰:“此数十人,乃在生造假银者也。此数人,乃造伪银币钱币者也。此数人,乃造假首饰,以铜搀银者也。此数人,乃私铸毛钱者也。此数人,乃销毁佛像,卖铜者也。此数人,乃销毁制钱为铜,而制器皿者也。”

狱官数到后边那群人犯,又曰:“此干人,乃卖假药,误人性命者也。此干人,乃作重底升斗,戥秤坠铅,使人吃亏者也。此干人乃造作假赌具,坑人身家者也。此干人,乃造作贩卖假洋烟者也。此干人,乃米中拌水,或以沙石糠杂米中者也。此干人,乃用浆糊布,以欺无知者也。”

狱官将后边犯人指明,又从左指向右边道:“这等人,系在世敷衍工作,欺主人者也。这等人,系造作假书画碑帖,而冒充古人名人大家者也。这等人,系遮眼幻术,换包念秧者也。这等人,系打虎放鹰,设局陷人,拐诱子女,招摇撞骗者也。其他以碔砆乱玉,鱼目混珠,作伪之徒,难以枚举。(老仙批书至此也,为增不少见识,开极大眼孔,哈哈!)

总为这下元末劫,人心不古,其大者盗国而骗人,次者盗名以欺世,下此普通士庶,奉皆各怀鬼蜮,彼以诈来,我以伪应,你哄我,我哄你,胥一世并无信义之人,真实之货,宁不悲哉!故不得不新增此狱,而痛惩之者也。”(伪世道耶,天帝虽设此狱,其奈尔何?)

抱一问曰:“这般人若囚禁他数百年,或千年,下放投生,岂不将他们饿死?”(此问颇有道理)狱官曰:“否否,这城中犯人,每星期给以泥浆一勺饮之,以解饥渴,不会饿死,且与他有益。”(妙语惊人)抱一笑曰:“不饿死足矣,还说有益,请道其详?”狱官曰:“这般人在生,失了信字,故无伪不作,今以泥浆饮之者,盖泥浆本黄土所调成,信属土,这般犯人,常服此品,换了他肠胃,镇住中宫,心田渐改,日后罪满,出世为人,自然会守信了。(哦定如此益法)况上元甲子之后,天下太平,世界之上,专要讲求这个‘信’字;人若无信,不能立于世界之上,岂不是与他们有益吗?”(这般妙用,世人怎知?)

【详明信字,漏出天机。】

抱一曰:“弟子了然矣,但这新狱犯人之外,其馀城中各犯,又系何等罪名?亦请详示。”狱官曰:“一言难尽,然大概不外男子失了五伦八德,妇女少了三从四德,有盗贼邪魔之性质者,悉囚于此,若不审慎,将他误放投生,必然随那些大魔扰世界,天下无净土矣。”(其恶毒有如是哉!)抱一闻之,不禁骇汗曰:“此城以铁围之,盖为此也,弟子悉了解矣。乃致谢狱官,转到纠刑台下,请大帝判官下台又转观他狱去也。大帝下了台来,谓判官曰:“可去观枉死城。”判官曰:“诺。”于是三人又向左边而来,远望城上,只见愁云漠漠,怨气沈沈,蟠结不散,(冤气甚矣!)问之大帝?

【今日当道之魔,其亦由铁围城中,逸出乎嘻!】

大帝曰:“此城中人,无故谋害而死,含冤负屈者,甚多愁怨之情,故上结为云气也。”二人且行且谈,转盼间已抵城门,抱一观看这座城,虽不及铁围之坚,然亦系整砖砌成,到也十分巩固,门上亦署有“枉死城”三个大字,门吏迎入,进了城中,地面甚属宽阔,内中修的无数牢房,牢房对面,即是静室。

【冥司公道,于此益彰。】

抱一问判官曰:“此城内洁净之房屋,何如是之多?”判官曰:“此大帝怜悯被枉之人,特建静室以居之,因被枉者多,故静室亦广也。”方问答间,各狱官并掌刑官,俱前来迎迓,齐向大帝前行礼,并邀请大帝,到客厅饮茶。大帝曰:“不必了,吾三人要到纠刑台上一坐,就便看视用刑可也,掌刑官依了大帝,即命将茶酒果品,设于台上,请大帝三人上坐。大帝曰:“可速提几个枉死人的要犯,处治处治。”

掌刑官领命去讫,霎时间果提到数十人,抱一用目一望,俱是穷凶极恶的相貌,掌刑官曰:“此数十狗徒,在生坑人、杀人,心肠之毒,虎狼蛇蝎,不足喻之。(人心之毒胜于虎狼信然)今晚教他试试利害。”乃传令鬼卒道:“可将那被害受枉者,都请出来,教他们看看报应,以服其心。”鬼卒高声呼唤,果见各静室中,走出来许多人,内中有断头者,吊颈者,服毒者,中枪炮死者,等等不一,个个俱是含著眼泪,愁眉不展,忍气吞声,情形殊觉可悯。(真真可悯)掌刑官指与抱一曰:“此即被枉死之人。”因谓之曰:“尔等各细眼亲看,吾要命鬼卒动刑也。”

鬼卒闻言,即将那几个犯人,揪住他的耳朵,命他跪下,一鬼在后面,手执钢刀一把,一刀砍去,将那犯人的头砍落下来,鲜血从腔子里直冒,他的尸身倒于地下,犹在蠕蠕而动,接连砍了数人,有砍一刀头断者,有砍数刀始断者,耳中只听见砍的铮铮有声,一霎时间,把数十犯人都斩讫了。鬼卒又用扇煽转回来,那些犯人,个个号叫痛哭。说道:“痛彻我的心肝也。”掌刑官骂曰:“尔这等狗官,在生时临民,何故因案受贿草菅人命,致人于死,某某等罪不至死,尔乃入以大辟,何其忍心?尔等试看那些断头的鬼魂,可是因尔等致死的。”那些犯人哑口无言,掌刑官曰:“可恼你这等贪污的官,万死不足蔽辜,众鬼卒可将他那狼心狗肺,挖将出来。”鬼卒果又将各犯人绑在桩上,一鬼卒持利刀,迎腹戳进去,将他一个大开门,犯人大叫一声,那些受屈的鬼魂,在旁拍掌称快,说道:“也有今日。”(亦足以泄其愤恨矣)说时,各犯人胸膛内鲜血直喷,鬼卒立将他的心肝,扯将出来,犯人又大叫数声,霎时死了。即有无数铜蛇铁狗,争来拖心肺,吃血肉,看著真真凄惨,鬼卒又将他用扇煽活,仍然押回狱中。

【杀人者,人亦杀之,不过只争早迟耳。】

掌刑官曰:“可再将某狱中某某等,一齐提出处治。”众鬼卒奉命,一刻间果俱提到,约有一百馀人,掌刑官指谓抱一曰:“此在生行军妄杀者也。此为劫盗图财害命者也。此聚众为匪,焚掠州县乡村,戕官害民者也。此放债者追逼逋负,逼死人命者也。此谋人之财产妻女,设计害人,借刀杀人者也。此因睚眦之怨,挟嫌怀忿,而借端害人,使人陷大狱废命者也。此数等人,心极狠毒,已枉死人不少,今夕合当竭力惩创,众鬼卒速速用刑。”

【枉人之犯,大略数之,也就不少。】

鬼卒奉命,即将各犯拖去,有斩头者,有斩腰者,有锯解者,有剥皮者,有用尖刀插心者,等等不一,众犯叫苦连天,哀求饶命。(你不饶人谁肯饶你)那些鬼卒,不肯丝毫放松,掌刑官曰:“还有面折人短,奸人阴私,使人无地自容,羞愧自尽者。又有用药毒人,庸医误人者,俱应从重洽罪。”众鬼卒闻言,又把各犯人提到,掌刑官曰:“先打他五百大杖,然后拔他的舌,挖他的眼,剖他的心。”众鬼卒一一处治毕。只见那些被枉各冤魂,个个欢声动地,称说冥司果然公道,如今报应昭彰了。(亦足以服其心矣)

【此等人害人,使人不觉其罪尤重。万恶俱易消除,而冤仇最难解释。我劝世人,慎勿结下来生冤债也。于此一节,可见冥律之公允。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之尊且贵也。】

众冤魂议论毕,又上前禀道:“地府严刑,虽彰果报。但小人等,在生被他害死,心实不甘,恳乞放小人等投生,定要报复于他,方了心愿。”掌刑官曰:“仇报仇,冤报冤,本所应该,但尔仇家受罪未满,碍难放他投世,应教他把冥罚受满时,自然准尔等所请也。”众冤魂听如此吩咐,俱皆叩首谢恩,各归静室。

抱一看透这般情由,方知这枉死城中乃以治枉死人之人,并非治受枉之人也。(解开世人千古疑案)因问掌刑官曰:“世有忠臣、孝子,为君父而死。义夫烈妇,慷慨捐生。又有阵亡之军士,从王敌忾,战死疆场者。其灵魂亦归此城乎?”(抱一此问绝不可少)掌刑官曰:“非也,如系忠孝节义之辈,无论在生职分贵贱,死后即升天堂,立封仙爵。阵亡军士亦如此,即有过咎者,亦赦免其过咎,准他投生福地,受人间富贵,以酬其忠勇死节之苦,岂有亦入此城之理乎?”(冥司公道如此)

【将千古秘密,不宣之铁案,而洞悉之,功真不小。】

抱一点头称善因问掌刑官曰:“以上各枉死人,及被枉之人,弟子幸目睹矣,此外可有无辜受枉,为千秋不白之冤者乎?”(抱一之问愈出愈奇可爱可爱)掌刑官曰:“善长此问,得毋指伦常之变者乎?既有此会心,吾领尔至一处,一看便知。”抱一跟随掌刑官,到了一院屋宇门首,门上直立一匾题曰:“悯死狱”(狱以悯死二字为名真奇哉)三个大字,入了门,见两廊壁上,悬著无数铁牌,牌上之字,亦是铁铸成,字惨白而有赤色,(冤仇万古难消灭)抱一未曾见过,以问掌刑官?掌刑官曰:“此碧血所渍也。”问:“何故铁牌、铁字?”曰:“此铁案也。牌上之字,永久不能磨灭。”(碧血精诚字不糊)抱一方欲念读,掌刑官曰:“只可读其案由,不可读其姓名批语。”(不将姓名批语读出为世人惩警可惜可惜)

【此等铁案,自夏商以迄于清,史册班班可考,可为殷鉴。】

抱一依言,从头读去,见第一牌,乃是君主某某屈杀谏臣某某。第二牌,亦是君主某某屈杀功臣某某。第三牌、乃是某某为父不仁,枉杀其子。又某某为母不慈,枉杀其子。第四牌,又是某某继母,毒死前妻之子。以后逐牌看去,又有某太子被某妃鸩死。某庶子被其后杀死。某妃子遭某后悍妒,断手足而死。某宫人遭某后残虐,阴致之死。更有伯叔不义,而毒死其亲侄。兄嫂不义,而虐死其小姑。等等不一,案件太多,一时难以看彻。(伦常之变一至于此可不悯哉)

抱一低头一想,对掌刑官说道:“许多铁案,概是伦常之变,骨肉之祸,均皆有报应乎?”(世尊设狱,专为维持伦纪起见,于此岂无报应。)当刑官曰:“安得无报应?夫忠臣、孝子之死,虽无仇视君父之心,殊不知天地有好生之德,天律有公允之条,天既生人,天即保全之,寿命之。不能听为君者,曰:‘我之臣也,我可任意杀之。’又不能听为父者,曰:‘我之子也,我可任意杀之。’若无辜而杀之,天岂能容乎?此不能不报应也。君亲尚有报应,其他可知也。”

【昔日伦纪修明,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间尚多如此变故;况自由平权之世界乎?唉!】

抱一曰:“君之枉杀其臣,其报应当如何?父之枉杀其子,其报应又如何?请比例言之。”掌刑官曰:“君之枉杀其臣,如桀、纣之于龙逢、此干是已。彼二君者,天即报之以杀身亡国之祸,此其彰明较著者也。”(阳报如此冥罚又当如何)抱一曰:“不能及身报者,又当如何?”掌刑官曰:“报之以灾异之叠见,报之以干戈之扰攘,报之以国祚之短促,报之于子孙亡国之时,受种种惨状,此天于暗中主持,不得而知也。(可不畏哉)

【天地为人之父母。人者天地之子也,忠臣义士孝子,顺孙足以纲维天地,为天地爱子而为之,君与父者任意戕戮诛杀之,其不伤天地之心乎?伤天地心,天地岂能容之乎?此铁案所以难销也。】

至于父之杀子,如晋献公杀太子申生,卫宣公杀公子伋是已,二公信谗,惑于嬖妾,甘心忍杀其子,此书史所讥,千秋痛恨,天能不罚之乎?(二君报应更惨更惨,因其乱伦灭纪故也。)观二公身后之事可见矣。

这悯死狱中,自古及今,凡尊亲枉死臣妾卑幼之案,代代有之,却也惩罚了不少,善长试看这些姓名,多见之于历史中矣,孰谓无报应哉?

夫忠魂孝魄,千载如生,怨气冤情,万古不灭;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悲哉!受枉之人,地下其何能瞑目也?”(枉人者吾不知何日始消罪孽也)掌刑官说罢,抱一慨叹毕。掉转头来,同掌刑官回见大帝,陈明一切。

大帝曰:“狱情既悉,即往观血污池可也。”斯时判官上前引导,且行且谈,抱一遥望前面,见一大湖池,潆洄于酆都宫殿之侧,一片汪洋,浩淼无际,疑即是血污池,以问判官?判官曰:“即此是已。”行行渐近,望见白气如棉,浮于水面,如薄雾一般,抱一问故?判官曰:“此秽气蒸腾上冲也。”说未已,忽然一阵大风,从对面吹来,只觉臭气触鼻。令人欲呕。(如此恶毒怎能受乎)抱一 趋趄不敢前进,大帝曰:“且慢,吾师先给尔避秽丹一粒,速速噙之,以免秽气逼人。”抱一接住,噙入口内,登时肺腑清凉,心不作𫫇,仍复前行,逾刻行抵岸边,望入池中,血水浑浊,池中人飘来飘去,随波上下,与鸥鹭相似,个个灭顶濡首,口吸血水,铜蛇铁鳝,游于水面,见人辄啄啮之,犯人有浮出岸边者,巡湖夜叉,以铁叉叉入池心,不准达岸,真真受苦。(湖中之犯可怜可怜)惟头面俱为血粪污染,莫辨真形。抱一取出明珠一照,始看出内中有男有女,男子居少数,妇女居多数。复定睛一望,男子中僧道也有,妇女中尼僧、女冠亦多,不胜诧异。(奇哉怪哉)以问判官?

判官曰:“僧道者,脱却红尘,皈依佛祖、道祖者也。慧镫常照,性烛长明,不浊不垢,乃清净身也。奈有等僧道不然,五荤三厌不禁,七情六欲不除,甚至贪烟酒,犯淫戒,口齿臭秽,身体膻腥,不洁甚矣。僧道、女尼、女道士,造孽如此,乌得不堕入血池乎?”(这样施行方是正理)抱一闻之,乃恍然大悟,又用明珠再照,又看见有许多缙绅士子,亦在池中,抱一更加骇异。(不怪不怪)又问判官曰:“怎么宫绅士子,亦堕此中,到底又犯何罪?望乞指明。”

【世之僧道,请于此节仔细观之,免他日堕入此苦海也。】

判官日:“天下之亵渎大不敬者,莫过于官绅,文人学士,到这民国时代,更变本加厉。彼为官绅者,习染欧风,不敬天地,不敬神祗,毁灭佛像,有崇信者,且非笑之。如春秋上丁祭孔圣,乃古今煌煌大典,彼乃视为儿戏,牺牲不备,衣帽不恭,庞然自大,祗以脱帽鞠躬礼了之,一似圣人之果位尚卑,伊等之道德甚崇,不足以当伊等之一拜者,待圣人尚如此,其他可知也。(可恼可恼)

至于经书字纸,全不敬惜,谓欧洲人不敬借,我国何必迷信若斯?所以衙署之内,各科办公文牍之所,以及阴沟夹道厕房,字纸满地,无人掇拾,悉抛弃于泥粪坑中。有等学堂学生,好阅闲书,藉引睡眠,任意抛掷,漫不经心,或堆于床头,或垫于股下,或将字纸糊窗壁,拭桌几,擦粪门,(可诛可杀)种种造孽,(此种恶习始见于民国时代,而地府即以此湖治之,真真畅快之极。)应降雷霆,但今风俗靡靡,诛不胜诛,只好暂稽天罚,使其恶贯满盈,另施惨报。受报之后,拏到阴司,罚入此池受罪,然后再付雷轰、油锅、各大狱以惩之。(应该应该)所以池中缙绅士子为极多也。”

【此等士子官绅,不用血湖酬偿其劳,诸秽狱外,尚无一恰当之狱哩。哈哈!】

抱一闻之,始解其故,又问曰:“池中妇女仍居多数者,何因?得毋为生产之故,以致堕入其中乎?”判官未及答言,大帝曰:“焉有此理,妇女生育,原属正经,即因产?而死者,亦不致堕于此也。其为此言者,乃世俗不通之僧道,及巫觋之流,妄言也。(辟除谬说正理自明)妇女之堕此池,乃别因他罪。吾师领定一子游隍司时,所睹之小血河,狱吏已将妇女罪状,大概言明,兹无庸再赘也。”

大帝言甫毕,忽见血池总管,带领著从人执事,亲来邀请大帝,要到衙署里宽坐片刻,略具杯酌,以伸地主之情。大帝曰:“今已更阑,不叨扰矣。容俟异日再会,就此告辞回坛去也。”当下大帝上了神驹,抱一上了神马,二马追逐,风驰电掣,瞬息到坛,辛大元帅尚危坐以待,二仙回宫去讫,抱一亦即醒来,备述所见情景,但不知明夕又游何处?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总评

⊙自古亡国之祸,女患为多。败家之谋,妇人先肇。诚以夫妇为五伦之端,三纲之一,夫纲不振,家必难齐。若无礼以节之,关系诚非鲜?,酆都大帝,著有斯文,将夫妇别不别之利弊,昭然揭出,为世惩警,其救世之心深矣。

⊙世传铁围城,乃十殿八大地狱之外城,盖由未有游生亲历其处,摹拟言之,非实也。铁围隶于北阴酆都,其中之犯,皆扰乱世道之大小妖魔,故以铁城围之,抱一此次将真情问明,足解千古疑案,真是洞彻幽冥。

⊙枉死城为治枉人之犯,而接待受枉而死之人,俾其亲见冤仇受刑,以服其心。本为世人伸公道,报不平也。而世以为枉死之人,即入城中受罪,冥司公道,将何在哉?可笑!可笑!血污池为治不敬圣贤父母,不惜字纸五谷,与僧道犯淫,并打胎溺女,及污天厌地之辈,而世以为生子女者,即堕其中,谬戾甚矣,故老仙再赘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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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宝记

1996年1月1日,这部作品在原著作国家或地区属于公有领域,之前在美国从未出版,其作者1925年逝世,在美国以及版权期限是作者终身加80年以下的国家以及地区,属于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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