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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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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最盛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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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氏自太祖肇基东土,至世祖入主中夏,传十帝,历二百六十八年,一朝文学之盛,所以能轶明超元,上驾宋唐,追踪两汉者,盖有六大原因焉。一,由于开国之初,创制满洲文字,译述汉人典籍,而满人之文化开。二,由于信任汉人,用范文程之议,特选士于盛京,而汉人之文教行。三,由于入关以后,一时文学大家,不特改仕新朝者多明之遗老,即世祖、圣祖两朝正科所取士,及康熙丙午年博学宏词科诸人,其人以理学、经学、史学、诗词、骈散文名家者,亦率为明代所遗,而孙奇逢、顾炎武诸儒隐匿山林,又复勤于撰著,模范后学。四,由于列祖列宗之稽古右文,而圣祖尤聪明天亶,著述宏富,足以丕振儒风。五,由于诏天下设立书院,作育人才。六,由于秘府广储书籍,并建七阅分贮,嘉惠士林。有此六原因,是以前古所有之文学,至是而遂极其盛也。

  七阁者:文渊在大内,文源在圆明园,文津在热河,文溯在奉天,文汇在扬州大观堂,文宗在镇江金山寺,文澜在杭州西湖之行宫。

高宗天语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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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稽古右文,天语典雅。乾隆庚戌四月东巡,遣官祭周尹吉甫墓,并垂问吉甫子孙。途次适南薰徐来,上语侍臣曰:“此即《诗》所谓‘穆如清风’也。”

宗潢多嗜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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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潢颇多嗜文学者,自红兰主人岳端首倡风雅,而问亭将军博尔都,紫幢居士文昭,晓亭侍郎塞尔赫,臞仙将军永忠,樗仙将军书诚,嵩山将军永㥣,遂相继而起。紫幢从王文简公士祯游,辞爵读书,为士林所重。查编修慎行序其集,称之曰“宗室高人”。雍正时卒。

八旗文士之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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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图字麟阁,崇德辛巳科目解元。幼贫,尝爇马通以读书,尤好为诗,满洲文学之开,实自赛始。其同榜举人鄂貌图,后官参政,有《北海集》;汉军卞三元,后官云贵总督,有《公馀诗草》,皆八旗文字之最先者。至阿什坦,【题名碑作“何锡谈”。】为完颜氏苗裔,顺治壬辰进士,翻译《大学》、《中庸》、《孝经》、《通鉴总论》诸书,圣祖尝召问经义,称为我朝大儒。

  又侍郎布泰阶平褒不由科目出身,克敦实学。侍讲德格勒,有学行,与徐文定公元梦同为李文贞公光地所荐。纳兰成文䌹斋为文贞高足,与修《周易折中》。辽阳宁完我,天聪初官参将,后闲废,顺治初,起为学士,擢内宏文院大学士,为《明史》副总裁,康熙乙巳卒,谥文毅。三元有《祭少司马范公》文、《重修盘江铁桥碑记》,一则规仿昌黎,一则力摹子厚,皆能得其气息。什坦有《重经史以养人才疏》,冲夷恬淡,简要不烦,文品尤高。完我有《请立言官疏》,立范运衡,洞明体要。所有均采录于《八旗文经》也。

蒙古儒士通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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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汉部落,为元太祖第四弟某王裔,其台吉额驸彭楚克林沁,尚简亲王郡主,通文艺,熟习辽、金、元事。尝与裘文达公曰修谈三史,裘为瞠目。高宗呼之曰“敖汉先生”。彭既习汉俗,不乐居本土,典宿卫数十年,卒于京邸。

严又陵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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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通以来,输入泰西学说。同、光间,游学欧美之人,日有增益,于是吾国士林,始知今世界所称文学有广狭二义,不仅如旧称文学为孔门四科之一,专就文章博学而言也。广义赅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等言之,亦谓之文的科学,侯官严又陵观察复足以当之,即如京师大学所设文科,学科分哲学、文学、历史学、地理学亦可见之。狭义则与哲学、科学相对峙,专以散文、韵文言之。

杨古酝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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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县杨古酝大令葆光幼承母教,工诗古文辞。同治癸酉,客保定,居莲池书院,与修《畿辅通志》。光绪时,以县丞次浙江,旋擢知县。上官倒屣,僚友折节,皆以其文学也。所著有《苏盦文诗词集》,类皆湛然以清,夷然以和,曹子建所谓“俨乎若泰山,勃乎若浮云”者,其庶几焉。

石绮湘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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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粤寇石达开有女,名绮湘,年十九,聪慧工文学,姿态轶尘俗。尝至绮红院观乐,诸女皆失色。院为杨秀清辈蓄妓之所也。洪秀全尝求为太子妃,达开以福瑱非令主,不允。

  或曰,达开初有一子二女,二夭死,存者祇次女筠照耳。金陵下后,年才十七,飘然若仙。达开引兵独出,筠照日侍秀全,甚爱怜之。及官兵压城,筠照变服遁走,至锡山为丐妇,人无知其为石氏女者,后竟以寒饿死。好事者葬之于斗门,筠照殆即绮湘也。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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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文之源,始于契书,【如八卦画。】指事而已。稍后乃有象形。【或同时并起。】不足,继之以会意,谐声。犹不足,终之以转注,借,而六书备矣。指事,象形最单纯,谓之文。会意以下四类,乃孳乳相生,谓之字。在于竹帛,谓之书。六书有古文、大小篆之别,然删除重复,约仅九千馀字。至秦,始变隶书。至汉,又有章草。盖文化愈进,事物日繁,篆籀书写,太费日力,不适于用,渐趋简易,自然之势也。

  唐初,佛经入中土,我国文字遂受小挫。犹幸佛经名词,终未通用,故汉文得以保留至今。自是历代通俗杜撰,辗转附益,字书乃多至四万馀字。然寻常日用,率不过三四千字而已。

  光、宣之交,译学大昌。好学之士,于汉文之外,分习英、法、德、俄、日诸国之今文,更进而兼习希伯来、希腊、辣丁之古文,以推阐中外古今之物理,而观其会通。其译自日本文者,连篇累牍,虽有我国之可替者,亦舍而不用矣。

中外文字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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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孳乳,以西洋为最速,我国为最迟。或即据文字之增加,以考一国文化之进步,似未可据为典要也。我国文字,自苍颉造字至汉许氏《说文》,其数为九千五百五十三字。此后则历代皆有增加,至《康熙字典》,仅得四万二千一百七十四字。以年代计之,则平均所增,岁仅二三字而已。持是以考泰西各国文字,其孳乳之迟速,有不可同日而语者。兹即以英国考之,在十七世纪之末,通用字典仅五千馀字,今则已达四十五万有奇。其文字孳乳之速,真有令人不可思议者。然谓其为多字之国则可,谓其文字之增加,即为一国文化进步之特征,似尚有说焉。试即中外文字增加迟速之故而详考之,知文字多寡,未可与一国之文化为比例也。

  夫我国文字,今不过四万有奇,识者以为少,固矣。然此四万馀字中,人所习用者,亦惟三四千字。以此三四千字作为文章,意无不达,言无不足,而无周转缺乏之患,此其故何哉?盖以我国文字与泰西异,其妙用在能累而成文,及六书之变化,故字少而周于用,与夫泰西之一字一义、一物一名者有间矣。【泰西虽亦有一字数义者,然多见于动字,其他名词为数甚少。】姑举一二例以比较之,如一二三四等之数目字,我国由一以至万,所用之字,去其同者,仅十三字足以代之。若英文则需二十九字,法文则需二十三字,其他各国或倍之,或数倍之,要未如我国字之简而显者也。【盖数目字以我国为最简,尤以我国为最明了。法虽少于英,较英尤拉杂累赘。如曰九十,彼不直曰九十,而曰四二十十。盖四个二十合为八十,再加十则为九十也。此等文义,在他国人闻之,非精于数学者不能遽辨。】此其一也。又泰西文字,凡一物,则多锡以专名。夫天下万物本无穷尽,若一一锡以专名,虽数千万字,亦有时而穷,殊不若我国之累而成文,用字少而名物多也。兹任举一字以为喻,如皮毛之“皮”字,在我国则可用作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羊皮等。即以一“皮”字为名词,而以“书”、“树”等字为形容词,字少而义赅。在西洋则皮字为一名词,书、树、地、象、羊各为一名词,而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等又各为一名词。即以上数词计之,在我国仅用六字,即皮、书、树、地、羊、象六字而已。在泰西则需十一字矣。【即皮、书、树、地、象、羊、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羊皮。英、法、德皆然。】此又其一也。

  匪特此也,英国之形容词、动词,或以形容程度之不同,或以动作时候之不同,每字皆有三变体。【动字有时则有四变体、五变体者。】既因时候之不同,复因发言之人及双单数而各异。如是非之“是”字,在我国,固无论时候之迁移,发言人为谁何,及是否为双数、单数,概用一“是”字而已。英国一“是”字,则有八体。如be, is, am, was, were, been, are, art。译义同为一“是”字,乃因时候异,数目异,言者异,于是字之形体,亦因之而异矣。我国虽亦间有此例,如《尔雅》“初哉首基”十六字,皆训为“始”。然其用则甚宽广,不以时间数目限制之也。且加以假借、引伸,复不能以一“始”义缚束之也。其他欧西各国,与英国略同,字虽一义,而其因时候、数目、阴阳及发言人种种关系,字形即有若干之变体,德、法较英为尤甚。此虽为泰西各国文字之妙用,然其字数之多,亦其一大原因也。

  且我国文人好用古字,故每为文,常搜罗古书中之僻字而用之,以为矜奇。而其所用之字,自皆有本原,人于是皆以为博,曾未敢有以杜撰之字为文者也。泰西则不然,凡一代文豪,一国文章事业即任其操纵,文法、字体,凡出于文豪之改变者,举国莫不遵之,其他皆非所问,此与我国适成反比例。文字增加迟速之故,与此亦有密切之关系者也。挽近泰西科学昌明,即科学名词一项,已达二十馀万字。而此二十馀万字,译为我国字,以最通习之数十字,即足以赅之,此人之所习知也。虽曰于译义容有未尽,然较诸泰西仅锡专名多无意义可寻者,犹有间焉。综此数例,知泰西文字所以多于我国者,在不知累而成文也。不知累而成文,字数虽多,徒增其烦扰而已。且我国文字之妙用,尤不止此。其精粹尽在六书,六书之体备,文字之用亦备,虽历百世而不增,亦自无缺乏之患,可断言也。

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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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洲旧无文字,其始普通用蒙古字为书信,最不便者,即本国之语言,亦必翻译为蒙古语。太祖虽解蒙古文,通汉文,而部民蒙昧不解。明万历己亥二月,太祖因命额尔德尼榜式,【榜式,一作傍什,又作帮实。萧大亨云,能书者之称也。有侮慢之者,罚马一。天聪辛未七月始停止,但称笔帖式。惟达海、库尔缠等,仍得称榜式。国初,内三院满洲大学士谓之榜式,汉军大学士亦称榜式。】及噶盖札尔克齐制国语,创立满文。额尔德尼以为难,太祖因谕之曰:“集蒙古字为之,其事不难。例如‘阿’下合一‘麻’字,非‘阿麻’乎?【满洲语,阿麻,父之义。】‘额’字下合一‘墨’字,非‘额墨’乎?【满洲语,额墨,母之义。】以蒙古字合满洲之语音,联络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已悉,汝等试书之,有何不可?”于是遂制国书。

  太宗朝,达海榜式【达海所译有《刑部会典》、《素书》、《三略》、《万宝全书》,未竟者,《通鉴》、《六韬》、《孟子》、《三国志》、《大乘经》等。】立字母十二,名曰十二兀柱头,一曰十二字头。所载与汉文反切相类。【如“墨”为“不黑”,“空”为“湿通”之类。】或一语为一字,或数语为一字,意尽,则以两点节之。其书左行,与汉反。【文移书疏之制,满文则自后而前,汉文则自前而后,凡宫殿榜书,率用满、满、蒙三体字。】波撇略似汉隶,盖蒙古字本从隶书变出,而满书又从蒙古变出,旁加以点,是以仍近汉隶也。【太祖朝之满文,称曰无圈点档案。太宗庙之满文,称曰有圈点档案。】自是音义益详,亦如籀变小篆,隶变八分,踵事而增,日趋精密矣。

  达海,姓觉尔察,九岁通满、汉文义,弱冠草太祖诏令,奉命翻译《大明会典》及《素书》与《三略》,太祖称善。天聪壬申病卒,谥文成。后祭酒阿理瑚请从祀两庑,韩文懿公菼曰:“海造国书,一艺耳,未合从祀之例。”事遂止。

  康熙癸丑四月,谕学士傅达礼:“满、汉文义照字翻译,可通用者甚多,后生子弟渐致差谬。尔可将满语照汉文字汇,发明某字应如何用,某字当某处用,集成一书,使有益于后学。”

圣祖命纂清文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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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祖虑满文之口传笔授,或有异同也,乃命别类分门,一一排纂,勒为《清文鉴》一书,以昭法守。

高宗增定清文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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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以《清文鉴》一书虽已详审,而惟未及音译。乃复指授馆臣,详加增定,为部三十有五,子目二百九十有二。每条皆左为清书,右为汉语。清书之左,译以汉音,用三合切韵。【满洲、蒙古、汉字为三合。】汉书之右,译以清书,惟取对音。以清书之声,多汉字所无,故三合以取之。汉字之声,则清书所具,故惟用直音也。如开章六字,则用直音,如阿、额、伊、鄂、乌、谔,馀用二字合音,如【纳讷、阿额、伊鄂、呢傩、努懦、乌谔。】【纳阿】衣、【讷额】衣、【呢伊】衣、【努乌】衣、【懦谔】衣,而轻重缓急,由是分矣。

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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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初施用文字,用汉楷及畏吾字。畏吾,元时西北部名,或作畏吾儿,亦作畏兀儿,亦有作卫兀者,今定为辉和尔,【见《元史.博啰哈雅》及《释老传》。博啰哈雅,原作布鲁海牙。】即唐之回纥也。简称之,直回字耳。故元于国子监学外,有回回国学。世祖即位,命国师吐蕃帕克思巴【原作八思巴。】制蒙古新字,字仅千馀,其母凡四十有一,曰察汉脱鲁格,其相关纽而成字者,则有韵关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则有语韵之法,而大要则以谐声为宗也。至元己巳,诏颁行于天下。其诏曰:“朕惟字以书言,言以纪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国家肇基朔方,俗尚简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汉楷及辉和尔字,以达本朝之言。考诸辽、金及遐方诸国,例各有字。今文治寖兴,而字书有阙,于制为未备,故特命国师帕克思巴创为蒙古新字,译写一切文字,期于顺言达事而已。今后凡有玺书颁降者,并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国字副之。”嗣又于州县各设蒙古字学教授以教习之。

  四十一字母中,计元音七,谐音十七,双音七。其字略如结绳形,书写之式,与满文同,皆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也。驻防各省之蒙族,百人中鲜有二三谙此者,惟通行于内外蒙古耳。

青海蒙文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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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文字母四十一中,亦有别,一为蒙古字,一为托忒字。蒙古字通行于漠南北及青海。托忒字则盛行于西域,而亦输被于青海。故青海蒙文性质,亦非纯粹。或言准噶尔字书名“托忒”,唐古忒本作托忒,是蒙古文字与唐古忒本同派异流也。青海盛行唐古忒文,若蒙文,则不常见。蒙人之识本文者盖寡,惟公牍犹沿用蒙文。二十九旗之内,如和硕特北左翼旗、西右翼中旗等,自旗主以至百姓,竟有目不识丁者。遇有公务,公文由本管盟长处文牍官兼办,或由青海办事大臣之翻译官代办,文义乖谬,仍藉言语通之。咨部之件,用汉文函达理藩部,饬档房代办,一纸文牍,聊以存案。盖唐古忒文,无论蒙古、番族,人人能通其音,以文字与言语连结为用。通行番语,不能离番文,学习梵经,更不能不偏重番文,其势然也。蒙民幼时,本文字母尚未熟读,便授以梵经读法,久而日用数目等字,亦利用番文而不可改,蒙文荒废,遂不可问矣。

禁止蒙古行用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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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外札萨克、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以及蒙古官员闲散人等,遇有禀牍呈词等件,不得擅用汉文,违者照违制例科罪。其代书之人,交地方官递解回籍,严加管束。若事涉词讼,代写汉字者,无论有无串通唆教情事,均按讼棍律治罪。同、光以来,此例渐弛。光绪丙午丁未间,科尔沁亲王自赴日本游学,归而设立学校,且兼课蒙人以汉文矣。

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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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文与土耳其文同,横衍右行,有字头二十八,分古字母及今字母两种,西域行之。徙居内地之回族,间亦有解此者。

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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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文,一曰唐古忒文,出于希伯来,与畏兀儿文同。缮写之法,由左行右。以烟为墨,以竹木削锥为笔。其字母音韵与汉文同,因汉文字母亦释神珙所传也。惟汉文音韵,如《字汇》所载为三十二字,中有两句系五言,藏文全系四言,故字母仅三十字。而汉文三十二字,大半有音无字,假借亦多。藏文皆有音有字,亦无假借。其母音二,父音二十有八。藏人以佛教为文学,而佛经多用藏文,学喇嘛者必先习之。

西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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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康番人概习藏文,其传世之书,佛经之外,医卜星相及记事、歌唱等书皆有之。惟与汉文不同,语言亦异,语文不通,故政治隔阂,所以难于用夏变夷也。光绪丙午,边务大臣赵尔丰以里塘、巴塘之改流也,文告宣布,语言谘询,必用舌人,舌人不良,行政大有窒碍。遂于丁未春,奏揆经费,委吴嘉谟充学务总办,选聘川中文士张卜翀出关设立学校,择番中幼年子女,教以汉语汉文,说礼乐而敦《诗》《书》。初于巴塘、里塘、河口、盐井、定乡、稻城、贡觉岭兴办。宣统庚戌,推广于江卡、乍了、察木多、德格、白玉。辛亥,三岩、贡觉、甘孜、绒坝、登科均设学校焉。甫届三年,巴塘之男女学生已能作数百言之汉文矣。

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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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族种类繁多,亦有文字。间有斫取树枝,部其修短钜细,标准一事,以识遗忘者,亦犹汉族上古之结绳纪事也。

  贵州永宁州有红岩,千仞壁立,上有字数十,人名之曰红岩之碑。或谓为殷高宗克鬼方时,勒石以纪功者,于是强为之音义而成一铭。然其文似蝌蚪文而非,博古家以为古无是等文字,盖苗字也。

  倮㑩在诸苗族中文明程度最高,未被汉族征服时,已有组织政府之能力。其文字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一字一音,有千数百异形之字。书以左手,发音颇类日本语。先名词,次动词。不知印刷,书籍皆牛皮誊写,后亦用纸。所载者则婚嫁、丧祭之礼仪,及占吉凶之法。能读此书者称为鬼师,人叩以祸福,但披书三四即为决之。婚丧祭祀,多用鬼师以主其事。用鬼师处渐少,读书者亦渐减。鬼师常谓人曰:“昔年读书者多被国王宠用,今无所用,谁复为此!”盖彼谓读书遭造物忌,必致绝嗣,殆以读书为冒险事业也。

瑶人圆印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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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人在贵定,勤耕种,暇则采药,沿村行医。有书名曰《榜簿》珍为秘笈,书皆圆印篆文。

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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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曲靖府山中有爨人,垢夷之后也,另习一种文字,以字母连合之,谓之韪书。

罢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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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夷字,大约袭爨字而为之。汉时有纳垢酋之后阿呵者,为马龙州人,弃职隐山谷,撰爨字,字如蝌蚪,二年始成。字母一千八百四十有奇,夷人号为书祖。

么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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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么些种人有字,专象形,人则图人,物则图物,以为书契。

钱收斋读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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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牧斋极淹贯经史之能,其读书法,每种各有副本,凡遇字句新奇者,即从副本抉取,粘于正本上格,以便寻览,供采撷。盖以正本或宋元精刻,不欲轻用丹黄也。

圣祖好学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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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祖英姿天纵,于书无所不窥,衡石自程,即秦始皇亦无其勤敏,虽老而好学不倦。【当时所洒宸翰,未必皆属己出,其捉刀者为高江邨士奇,故高于当时最承恩眷。高复物色二人,养于宫中,终其身弗令出外,其后竟杀之以灭口。】

阎百诗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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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健庵尚书尝直起居注,圣祖问曰:“古人有言,使功不如使过,此语出何处?”徐不能对,归以问阎百诗,以百诗多读书也。百诗谓宋陈良时论有“使功不如使过”题,通篇俱就秦穆公用孟明发挥,应是昔人论此事者,第不知出何书耳。

读书强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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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稷若尝云:强记之法,每读一书,遇意所好,即札录之。录讫,乃朗诵十馀遍,黏之壁间。每日必三十馀段,少亦六七段。揜卷,辄就壁间观所黏录,日三五次以为常,务期精熟,一字不遗。黏壁既满,乃取第一日所黏者投笥中,俟再读有所录,补黏其处,随收随补,岁无旷日。一年之内,约得千段,数年之后,腹笥自富。

邢懋循读书用连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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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懋循尝言:其师教之读书,用连号法。初日诵一纸,次日又诵一纸,并初日所诵诵之。三日,又并初日所诵诵之。如是渐增,至十一日,乃除去初日所诵,每日皆连诵十号,诵至一周,遂成十周,遂成十周。资禀即中下,已无不烂熟矣。又拟目若干道,书之签,贮之筒。每日食后,黏十签,讲说思维,令有条贯。逮作文时,遂可不劳馀力矣。

徐华隐读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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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文端公陈群少尝请益于徐华隐曰:“何以博耶?”华隐曰:“读古人文,就其篇中最胜处记之,久乃会通。”后述于朱竹垞,朱曰:“华隐言是也,世安有过目一字不遗者耶?”文端尝举以为读书法。

卢抱经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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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抱经学士文弨勤读书,未尝一日废辍。官中书十年,及在上书房,与归田后主讲四方书院,凡二十馀年,虽耄,孳孳无怠。昧爽而起,翻阅点勘,朱墨并作。几间,无置茗碗处。日且冥,甫散步庭中,俄而篝灯如故,至夜半而后即安,祁寒酷暑不稍间。生平食禄卖文,不治生产,仅以蓄书。闻有善本,必借钞之,一策之间,分别移写诸本之乖异,字细而必工。家藏数万卷,无不手勘。

闵象南手不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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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世璋,字象南,歙人。晚岁好观书,每夜漏下三二十筹,犹手不释卷。尝谓人曰:“吾生平不博弈,不美食炫服,不游倡优,无他嗜好也。”居室卑狭,无园亭之娱,坐卧一小室,人每劝其撤材新之。象南曰:“视吾不蔽风雨时何如?且久与之习,如故人,不忍弃也。”

孔某读图书集成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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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雍、干间,翰苑诸人,恃文傲物。袁子才虽雍容风雅,亦卒不能免此。一日,有客不告姓名,力请见,袁令阍人三拒之。已而大疑,因语阍者曰:“客如明日至,可诘其故,并请其书之于纸。”阍者诺。明日,果又至。阍者诘之,不答,曰:“非汝辈所知也。”奉以笔,请书示。客从容袖出一册,授仆曰:“尽于是矣,希达汝主,予三日后来取。”袁急视之,不觉悚然。盖册上分询百二十事,尽僻典,十之八九皆生平所未寓目者。徘徊堦下,苦思良久,仅得二十条。乃奔告座师尹文端,君亦不能增一字。因折柬尽招词林诸子,会于督署,萃众人所得,尚仅五十条。分检《图书集成》,得百条。馀二十条,无觅处矣。届期,客至,索卷阅之,笑曰:“衮衮诸公技亦止此耳!”索笔按条补之,须臾而就。字法苍劲秀古,不类时家。袁大骇,以呈文端。文端叹赏。因向阍人究客之情状,阍具对,并曰:“聆其言,乃操山左语者。”遂遍访山左同僚,始悉为孔林遗脉,《图书集成》寓目七遍矣。一时翰苑锋棱,为之大敛。

袁子才看书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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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子才自谓幼时记性不佳,故看书必加摘录,分门别类,以补健忘。阅时既久,积成卷帙,自备作诗文时之獭祭,或谈论时作中郎枕秘以期人。然晚年于幼时事,辄能津津道之,盖凡有闻见,无不笔之于册,披书握管,寒暑无间也。

胡文忠在军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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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文忠公林翼在军时,治经史有常课,仿顾亭林读书法,使人雒诵,己听之。日讲《通鉴》二十叶,《四子书》十叶,事繁则半之,而于《论语》尤十反不厌。又尝敦请耆儒与之上下其议论,旁征列史,兼及时务。迨病至废食,犹于风雪中讲肄不少休。

曾文正劝人读七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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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文正尝教后学云:《六经》以外,有不可不熟读者,凡七部书,曰《史记》、《汉书》、《庄子》、《说文》、《文选》、《通鉴》、韩文也。盖《史记》、《汉书》,史学之权舆也;《庄子》,诸子之英华也;《说文》,小学之津梁也;《文选》,辞章之渊薮也。《史》、《汉》时代所限,恐史事尚未全,故以《通鉴》广之。《文选》骈偶较多,恐真气或渐漓,故以韩文振之。

吴子登读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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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子登勤于学,时与泰西初通,而喜研究西人算理。见西士,辄询问,犹自恨未通贯。又年长不及学拼音,因取西书,每字询得其解,乃取西字而识以华音,积久竟能读西书。西人谓不识别国之字而能读其书者,地球之上,惟吴一人而已。吴,南丰人。

汪柳门精熟史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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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柳门侍郎鸣銮自谓于书无所不窥,而《史》、《汉》尤精熟。某学使思有以难之。一日,叩之曰:“《龚定盦集》有‘九月犹开窈窕花’之句,窈窕花何物?”汪不能答。学使转告之曰:“桂也。班书具在,君殆偶尔遗忘耶?”汪大窘。

于晦若博极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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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县于晦若侍郎式枚,为陈兰甫京卿澧入室弟子。其提督广东学政时,督部为岑春暄,颇相得。光绪丁未,改学政为提学使,岑即密奏式枚任之。侍郎博极群书,弱冠即为宿儒所畏。是年广东师范学校校试,乐清高心博廪生时主讲是校,出西北舆地题,颇本《新民丛报》之说。侍郎阅之,即曰:“梁卓如言虽如此,然考某书某书尚有异论。”所举原原本本,略无遗滞。岑既内陞邮尚,即奏侍郎内用。岑旋出,侍郎亦不容于内,乃拜考察宪政之命。及慈禧太后崩,谥为孝钦,侍郎疏言“钦”非后谥,历举往事为证,词旨斐雅可喜也。

回人读阿里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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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卜》,回书名,回人之读书者,必始于此。

徐宗顼集赤壁赋为诗文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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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亭徐基,字宗顼,以贡生官训导。所著有诗文词,皆集前、后《赤壁赋》,洋洋洒洒数千言,伸之缩之,不出四百馀字之外。卷首有陈文简公元龙序,集《圣教序》中字,亦如己出。

朱竹垞毛西河之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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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师之善诗文者,每以国初朱竹垞、毛西河为言。其实西河非竹垞可比。竹垞文有骨力,卓尔大雅,西河惟善于驰骋耳。竹垞诗渊雅坚厚,取材典则,西河已伤猥杂,气亦未醇。昔韩昌黎以《孟子》为大醇,《荀子》乃大醇而小疵。邱菽园主政炜萱于竹垞、西河,亦如是云。

叶文敏诗文兼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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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方譪,字子吉,号讱庵,昆山人,官至尚书,谥文敏。尝评诗云:“无论大篇短章,每首当具有二十分力量,所谓狮子搏象兔,皆用全力也。”王文简公少时有句云:“萤火出深碧,池荷闻暗香。”文敏极喜之,取入《独赏集》。文敏夙著清操,家无馀财,以斯文为己任。诗宗苏、陆,文宗眉山,生平服膺文简诗及汪钝翁文,盖实兼有二家之长也。

吴改堂工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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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改堂,名燮,吴江人。幼禀奇质,负气,性耿直,好读书,能骑射。年十四,从其父半松大令游京师,所与交多藏书家,改堂从借归,目识手钞,穷日不休。尝制双袋,佩于左右腰间,读书有所得,辄移写之以投于袋。所为诗文,往往为前辈所惊赏。

孙渊如工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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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渊如,名星衍,能诵全部《文选》,而所撰骈文,绝不摭拾《文选》字句。诗有奇气。三十以后,一意研经。袁子才谓渊如逃入考据,盖不欲以文人自囿也。

黄诗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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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维屏尝曰:“汉有建安七子,唐有王、杨、卢、骆四家,余欲选黄仲则诗、王仲瞿文合刻之,题曰乾隆二仲。”

六诗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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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宁朱仕玠、仕琇兄弟,皆官教谕。仕琇工古文,师事朱笥河学士筠;仕玠工诗,为沈文悫公德潜所称赏,闽人誉之为“六诗三笔”。

李氏兄弟之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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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嘉间,江左之操制举业,授子弟以衣钵,取青紫如拾芥者,莫如太仓李氏。李氏兄弟凡五人,曰锡瓒、锡晋、锡鬯、锡珪、锡康,皆登显第,掇高魁。刊有《映雪斋试牍》,其文皆揣摩风尚,清华流利,渐开道光以后靡靡之风。锡瓒,字秬香,所选《能与集》,与晚年自号蘅塘退士所选之《唐诗三百首》,尤为脍炙人口。其于《三百首》,则自署曰“蘅塘退士”,盖晚年所辑也。二书皆制举家之圭臬。《能与集》为小试利器,《唐诗三百首》则试帖虽废,学者犹吟讽之。然见地故不高,以视沈文悫《古诗源》、阮亭《古今诗选》、曾文正《十八家诗钞》,觉卑之无高论矣。然《三百首》一书,至今不废,得毋取径不高,便于俗学耶?

张黄黎吕之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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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诗文学,推张锦芳、黄丹书、黎简、吕坚四家。吕最后殁。黄、黎兼工书画,吕逊之。吕为古文,张、黄、黎亦不能及。坚,字介卿,号石颿,番禺人。为诸生时,李南涧见其诗,奇之,由是得名。性兀岸自异,少所许可。豪于饮,高谈雄辩,四座皆惊。家贫甚,然胸次落落,无所介,虽箪瓢屡空,笑傲自若也。大兴朱文正公珪莅粤,粤之名士咸被延接,而石颿与二樵尤见称许。顾蹭蹬名场,老而不遇,抑塞磊落之气,时发之于诗文,幽艳陆离,奇情郁勃,不肯作一常语。所著《迟删集》六卷,文亦附焉。世称二樵生平所至,求诗书画者日填于门。砚田所入,足以自给。既殁,人得其手迹,珍逾球璧。以石颿视二樵,境遇之丰啬,又或异之,岂造物之忌名特甚耶?二樵,简字也。

张亨甫诗文甚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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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甯张亨甫孝廉际亮诗文甚富,其自刻者,为《松寥山人初集》、《南来诗录》、《娄光堂》数种。云垂涛涌,不可方物。以选拔入都,报罢后,读书西山,敛才蓄气,务为函深峻洁之语,体颇近王、孟。一日,携歌者饮酒楼,或谓曰:“君尚能作豪宕语否?”亨甫大笑,即席为《王郎曲》一章。翼日,又为《眉仙》《秋芙》等行。

朱伯韩工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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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桂朱伯韩观察琦,尝从倭文端、唐确慎、李文清诸公游,与闻道学之统。其经术考据,则与曾文正、何子贞、张石洲相切劘。其工诗古文,则与梅伯言、邵位西、张端甫、吴子序、余小颇、陈艺叔、刘椒云、冯鲁川及其乡人龙翰臣、王少鹤同时各成一家。盖道光朝魁伟振奇人也。

左文襄不废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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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文襄久在军中,不废诗文。章奏文札缄牍,或友朋酬答,皆取办于一己。所用书记,供钞录而已。晚岁,辑其所作诗文,都为一卷,而署检曰《盾鼻馀渖》。

高伯平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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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伯平廪贡均儒,先世为闽人,其祖积为贵州按察使,卒,葬嘉兴,遂家焉。六岁而孤,母车孺人教之成立。治经,精声音训诂之学,而谨守宋儒家法,不为苟异。文章师桐城方苞,服膺山阳潘四农。订其文集、诗话若干卷,又手写姚鼐尺牍刻之。漕督吴文惠公棠欲刻其诗文集,伯平曰:“此不足以辱梨枣也。”

散体文家之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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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散体文以宋荦所选侯方域、魏禧、汪琬三家为最著。方域,字朝宗,号雪苑。禧,字冰叔,号裕斋。琬,字苕文,号钝庵。琬原本经术,瓣香庐陵,于明,则推重归太仆。禧与兄祥、弟礼时称“三魏”,文有理致,而禧笔势尤雄放,其论事叙事之作,多得史迁遗意。方域初好六朝文,既而步趋史迁,矫变不测.如健鹘摩空,如鲸鱼赴壑,虽享年不永,根柢逊于琬、禧,而识解特超,其高才自不可及。同时布衣以文名者,有邵青门长蘅,枕葄经史,力追归唐,可与雪苑、冰叔抗衡。至遗民之以文名者,则推顾炎武、黄宗羲、陈宏绪、彭士望、王猷定诸人。士大夫以文名者,则推李光地、潘耒、孙枝蔚、朱彝尊、严虞惇、姜宸英诸人。中惟虞惇文陶铸群言,体近庐陵、南丰,彝尊、宸英文善学北宋,馀多不入格。自方苞、刘大櫆继起,而古文之道乃大明。桐城、阳湖两派,亦由此起矣。

  苞尝与宸英论行身祈向,曰:“学行继程、朱之后,文章介韩、欧之间。”故其论文严于义法。今约举其大恉如下:一,非阐道翼教,有关人伦风化,不苟作。二,凡所涉笔,皆有六籍之精华。三,不可入语录中语、魏晋六朝藻丽俳语、汉赋中板重字法、诗歌中隽语、《南北史》佻巧语。

桐城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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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苞,字灵皋,世称望溪先生,以古文专家之学提倡后进。其论文之言曰:“自南宋以来,古文义法不解久矣。吴越间遗老尤放恣,无一雅洁者。”又曰:“言有序,言有物。有序,要矣,有物,尤要,非读书而明于事理不能也。”一传为刘大櫆,再传为姚鼐。

  大櫆,字海峰。鼐,字姬传,世称惜抱先生。惜抱禀其师传,覃心冥进,益以所自得,推究阃奥,开辟户牖,天下翕然推为正宗,世几有青蓝冰水之喻。求学之士,如篷从风,如川赴壑。百馀年来,转相传述,遍于东南。由其道而名于文苑者,以数十计,可谓盛矣。论者谓望溪之文质,恒以理胜。海峰以才胜,学或不及。惜抱则理与文兼至。三人皆籍桐城,故世称为桐城派。历城周书昌为之语曰:“天下之文章,其在桐城乎!”然惜抱之学,师法家法,殆兼有之。惜抱之世父姜坞编修范,博闻强识,诵法先懦,与大櫆友善。诸子中尤爱惜抱,每谈文,必令侍侧。惜抱幼时,即喜亲大櫆。客退,辄肖其衣冠谈笑为戏。故范授以经学,而复使受古文法于大櫆。瑞金罗有高,新城鲁仕骥,均受业于建宁朱仕琇,后乃更事惜抱。惜抱主江宁书院,前后二十年。门下著籍者,以上元梅曾亮、管理、娄县姚椿、宝山毛岳生及同邑刘开为著。范之曾孙莹、同邑方东树、戴钧衡皆能传桐城之学,最近则有萧穆、吴汝纶。

  开年十四,以书谒惜抱,大奇之,因受业于门,得其学。世咸称其古文,谓望溪、海峰之传,藉以不陨也。初,开游浙,过某邑,有人候于门,卒然问曰:“君得非桐城刘先生耶?”要至其家,具盛馔。酒半,告以有母,孀且老,守志数十年,欲乞能文者为寿。前夕,梦其父语之曰:“三日,有桐城刘先生过吾门,非其文不能传尔母,当固请之。”既复与游山,至一古墓所,有碑曰“宋处士刘开墓”,因目之为处士后身。而开亦戄然自失,知己终不能贵显也。

  新城鲁氏,传之其甥陈用光。用光亦受业于惜抱。乡人化之,多好文章。用光群从,有曰学受,曰溥者。而南丰又有吴嘉宾,皆承鲁氏风,私淑于望溪、惜抱,由是江西有桐城之学。

  广西永福吕璜与吴德旋处,璜之乡人有临桂朱琦、龙启瑞、马平、王拯,皆步趋吴氏、吕,而益求广其术于梅曾亮,由是广西有桐城之学。

  桐城之文,末流仿效,不免以空疏相尚。湘乡曾文正、巴陵吴敏树同起而振之。敏树不屑奉一先生之言以自隘,卒其所得,与姚氏无一不合。文正自言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启之。然寻其声貌,略不相袭。道不可不一,而学不必尽同。斯言谅哉!

  文正古文,熟于阳刚阴柔之旨,极其伸缩变化,铿訇隐辚,自成清越。刘彦和《文心雕龙.风骨》一篇,固文正所心摹手追者。文正门下有武陵杨彝珍、东湖王定安、武昌张裕钊、桐城吴汝纶、遵义黎庶昌。彝珍、定安肉多于骨,长于用复,而短于使单。裕钊善叙事,而规模不免狭小。汝纶习于间架,其铭词陶铸《诗》、《骚》,颇堪继武。庶昌读书较多,不囿于法,而范围较广。此五人者,虽未能各自树立,然皆文正入室弟子也。龚、魏之学兴,偏霸之才,易饰耳目,求其优游揖让,不诡于正者,海内不过十数人。推原其故,知于古文中求古文,而于古人为文所从事之书,未尝肄业及之。况古人与不可传者俱死,其存者糟粕而已。文正一派,久之或当渐绝矣。

  庶昌之言曰:“本朝文体之正,自方始,洎姚而辞始雅洁,传至文正,乃变化以臻于大。”非阿好之言也。【奉贤训导周慰曾尝问南汇张文虎曰:“先生与文正相处久,其论文何以盛推惜抱?”文虎曰:“文正晚年于惜抱文亦不十分满意矣。”】彝珍及善化孙鼎臣、湘阴郭嵩焘、溆浦舒焘、湘潭欧阳勋,亦以姚氏为文家正轨也。

阳湖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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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城、阳湖,名为两派,其实一源。武进钱伯坰受业于刘大櫆,归而以其师说,诵于友人张惠言、恽敬。二子者,遂弃其声韵骈俪之学而学古文,号曰“阳湖派”。惠言精研经传,其学从流而溯源。敬泛滥百家,其学由博以返约。致力不同,而文之澄然而清,秩然有序,质之古人,如一辙也。继之者有无锡秦瀛、阳湖陆继辂、宜兴吴德旋,德旋又受业于姚鼐。惠言弟子有同邑董士锡,后起者有阳湖吴铤、谢咏芝。

别裁之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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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天门胡承诺著《绎志》一书。“绎志”者,绎己所著也。根柢于诸经,博稽于诸史,旁罗百家,而又折衷于周、程、张、朱之学,自儗其书为徐干《中论》、颜之推《家训》。然其精粹奥衍,非二书所及。山阴胡天游锐志学韩,语意奇倔,拔出同时诸人之上。道光时,仁和龚自珍、邵阳魏源纵横学《国策》,廉悍学《韩非》,颇足补桐城之所未逮。自珍胜于源,而伪体颇多。大抵不由唐、宋,专摹秦、汉者,弊每坐此。故词胜不如意胜,意胜不如理胜也。至汉学家文,则以戴震、汪中、庄述祖为最善。

骈体文家之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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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之文,本不分骈散。东汉以后,骈文之体格始成,博大昌明,至唐而极。自宋至明,日趋卑靡。国初诸家渐次复古,史学如顾炎武,经学如毛奇龄,皆能为骈俪文。吴江吴兆骞以复社主盟,更善斯体。吴伟业称兆骞与华亭彭古晋、宜兴陈维崧为“江左三凤凰”。然维崧文导源庾信,才力富健,更在兆骞、古晋之上。又江都吴绮、钱塘章藻功,亦与维崧齐名。而绮才稍弱,藻功欲以新巧胜二家,又遁为别调,故亦逊维崧一筹。惟钱塘吴农祥、益都冯溥,以为与维崧相并。其后继起者,山阴胡天游为最。天游以博综之才,出以渊茂,横绝海内,袁枚师事之。而所造不同,独其才气足以耸动一时,故上自公卿,下至市井负贩皆重之。所惜俗调伪体,汰除未尽,不免为后人訾议耳。

  昭文邵齐焘规橅魏晋,风骨高骞,于绮藻丰缛之中,存简质清刚之制,一时风气为之大变。如王太岳之简洁苍老,刘星炜之清转华妙,吴锡麒之委婉澂洁,洪亮吉之寓奇气于淳朴,莩新意于古音,孙星衍之风骨遒上,思至理合,孔广森之力追初唐,藻采昳丽,曾燠之味隽声永,别具会心,是皆遵循轨范,敷畅厥旨,堪为一代骈文之正宗。故全椒吴鼒尝合袁、邵、刘、孔、吴、曾、孙、洪为骈文八大家。鼒之骈文,盖亦以沈博绝丽称者。

  八家之外,仪征有阮元,阳湖有刘嗣绾、董基诚、董佑诚,临川有乐钧,镇洋有彭兆荪,金匮有杨芳灿、杨揆,仁和有查初揆,桐城有刘开,上元有梅曾亮,大兴有方履篯,其文皆闳中肆外,典丽肃穆,足以并驾齐骛。武进李兆洛志在通骈散之界,一心复古,所选最精。其自制文,亦多上法东京,力争崔、蔡,文境尤高。而泗州之傅桐、长沙之周寿昌、秀水之赵铭、湘潭之王闿运、会稽之李慈铭,则皆其后起者也。长沙王先谦因又合孟涂、伯言、二董、彦闻、味琴、荇农、桐孙、壬秋、方伯为十大家,以继前八家。十家之文,大率皆气清体,大率皆气青体洁,宗尚不出两汉、六朝、初唐。而㤅伯尤词旨渊雅,体格纯净,直欲近掩洪、孙,远跨徐、庾。㤅伯后,孙同康之精雅,皮锡瑞之疏鬯,王先谦之简洁,亦不愧为一朝之后劲。盖自干、嘉以还,骈文体格始正,作者亦始极其盛,若阳湖刘可毅之研《都》炼《京》,熟精《选》理,亦能树一帜于诸人之后矣。

黄梨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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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梨洲撰《明文海》,所阅明人集,几至二千馀家。如集中首篇桑悦《北都》、《南都》二赋,朱竹垞著《日下旧闻》时,搜讨未见,论者称为一代文章渊薮。其论文有曰:“唐以前句短,唐以后句长;唐以前字华,唐以后字质;唐以前如高山深谷,唐以后如平原旷野。故自唐以后为一大变,然而文之美恶不与焉。其所变者,词而已矣。其所不可变者,虽千古如一日也。”此足以扫近人规橅字句之陋矣。

傅青主不喜宋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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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青主不喜宋后之文,尝曰:“此所谓江南之文也。”于欧阳永叔亦力诋之。尝书《集古录》后曰:“此老真不读书。”

侯朝宗一夕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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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朝宗豪迈不羁,以明经累举于乡,辄报罢。明亡不仕,益放意于声伎。已而悔之,发愤为诗古文,倡韩、欧学于举世不为之日。尝游吴下,将刻集,集中文未脱稿者,一夕补缀立就,人益奇之。

吴庆百草露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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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吴庆百征君农祥,尝应李文襄公之芳聘。时文襄以荡寇功督两浙,建牙于衢,以扼闽冲。羽葆棨幢,吏从带弓鞑,夹阶立,上谒者或不敢仰视。吴至,长揖之。明日,宴于射堂,军中以鸣镝射戟枝侑酒。酒半,文襄离席起,酌金叵罗寿吴,请草露布。吴且饮且口占,授书吏,一坐尽倾。久之辞去,为画便宜数事,文襄再拜曰:“感君良箴,吾曩者知君不尽,乃以为文士也。”

王崑绳评订文章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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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王崑绳,世称或庵先生。晚年与李刚主师事颜习斋学礼,终日正衣冠,对仆隶,必肃恭。慕汉诸葛武侯、明王文成,而目程、朱为迂阔。常自负有经世学,雅事箸作。其《评订文章练要》一书,时为颍州宁世簪、桐城戴名世所同阅,歙县程城参正之。盖以评文之法,评经书及史子集,虽不脱明人积习,然语中肯綮,津逮后学,厥功甚伟。

  书分六宗百家。六宗曰《左传》,曰《孟子》,曰《庄子》,曰《楚辞》曰《战国策》,曰《史记》。百家之类三:公、谷、管、韩诸家一也,《汉书》以下诸史二也,汉、魏诸名家集三也,六朝而下不与焉。简练精要,以为规矩准绳,详而说之,以尽乎文之变。尝曰:“《六经》者,文之祖。六宗别子为祖,而各立门户以为宗。百家不能出六宗范围,六宗不能出《六经》范围。究之,惟以道为归而已。”城序其书曰:“每听先生论文,如淮阴侯登坛,萧、曹为之屏息。如吴札观周乐,见微而知清浊。如宣尼赞《易》,尽三极之道,高明广大而不外乎中庸。”其所评订文章,远胜鹿门、月峰诸家矣。

吴山尊选八家四六文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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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椒吴山尊鼒选《国朝八家四六文钞》,八家云者:钱塘袁简斋枚、昭文邵荀慈齐焘、武进刘圃三星炜、曲阜孔顨轩广森、钱塘吴谷人锡麒、南城曾宾谷燠、阳湖孙渊如星衍、阳湖洪稚存亮吉也。山尊为吴谷人弟子,恪守师说,不敢越雷池一步。其选骈文,藉阐宗风,故去取较隘,人比之为桐城派古文是也。国朝骈文,以山阴胡稚威天游为第一,而江都汪容甫中亦表表者,皆在吴谷人之前,而山尊选本,宁缺不录,又何疏耶?

穆庆能为骈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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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门蒋氏,有小奚奴名穆庆,能为骈体文。一日,许穆堂侍御过其宅,闻鹦鹉吟云:“春日晴和,新莺百啭。秋风萧瑟,病蝶孤飞。”绝妙好辞也,穆堂大异之。及询主人,始知为庆所撰以教鹦鹉者,为之叹赏不置。

姚梅伯擅骈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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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梅伯,名燮,与魏默深、龚定庵、庄剑人同时。才气学术,足以凌轹魏、龚,蒋非其敌也。著书数十万言,《骈俪文榷》为最高。死后名不甚彰,当世崇拜魏、龚,而无人知有姚,名位限之耳。

学师误改御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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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黠士不礼于学师者,屡戒饰之,佯作惊惧悦服状。具呈文,请批阅,学师信其诚,为月旦焉,多所窜易,不意所呈皆御制文。士以擅改御撰首告,几罹不测,乃重赂而寝其事。

李次青好四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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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粤寇乱时,李次青方伯元度接统徽州防军,以代张文毅公芾。甫三日,军溃,徽郡失守。曾文正恚甚,奏请拟正军法,奉旨从宽戍边。其实文正深爱其才,非果欲杀之也。李谢罪禀有云:“君子原爱人以德,覆之而又培之;宰相有造物之权,知我何殊生我。”文正援笔批其后云:“好四六,好文章,好才情。”

德宗幽思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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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周易者,尝随王文勤公文韶于京邸。文勤常言,德宗文词斐然可观,好用成句,操觚弄翰,颇似翰苑中人,盖得于翁叔平相国之教为多。光绪庚子秋,两宫西狩,某国驻兵瀛台,有小册流落市中,周获之,中有《幽思赋》一首。后半草稿,几不可辨。皇甫鹏九为寻绎之,不可思拟处,辄从盖阙。自序有云:“闵予小子,遭家不迼,天夭是椓,国步艰难。念荓蜂之辛螫,思负赢之恩勤。谗口嚣嚣,忧心惙惙。母氏圣善,我无令人。鸮毁室兮堪怜,乌瞻屋以谁止?惩前毖后,蹐厚跼高。爰为此赋,聊以写忧。”其辞曰:“献岁兮发春,羲序兮寅宾。感韶华之易逝兮,倏千门万户兮迎新。天既付予有家兮,乃遗大投艰于朕身。悯四海之畎逆兮,悲世难之方屯。追孔圣之立德兮,永念予兮冲人。呼昊天以罔极兮,伤我生之不辰。伊余情之信芳兮,椒酒进兮将饮。念椒专佞以慢谄兮,夫安知其不为鸩。既干进以务入兮,宜浸润以为谮。余以兰为可恃兮,乃佩之以施紟。羌无言而寡实兮,如寒蝉之口噤。览椒兰其若兹兮,矧萧艾之可任。哀众芳之芜秽兮,惩群小之䫖𩖗。人之度量相越兮,固各分乎浅深。且夫天地为𬬻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鸿钧鼓荡而布化兮,历四时而成功。惟阳和之煦物兮,喜春光之融融。圣人体天而为治兮,乃陶铸夫群蒙。万物除旧而布新兮,穷则因时而变通。伊列圣之在天兮,陟降在吾左右。荐时物之芬芳兮,奠椒浆兮桂酒。神恍惚其诏语兮,巫咸占之而旡咎。跻尧舜而抗行兮,勿步趋夫桀纣。奉先功以照下兮,【此句原本不可辨,细玩之,用《楚辞》成语也。】赖疏附兮先后。苟屈心而抑志兮,奚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王之所厚。荃不察余之中情兮,乃信谗而齐怒。固时俗之工巧兮,余终不改乎此度。时溷俗而嫉贤兮,好贤而蔽恶。孤子吟而抆泪兮,介子忠而立枯。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深宫既邃远而莫叩兮,渺九阍之孰吁。岂余身之惮殃兮,念民彝之攸斁。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又焉能忍而与之终古。乱曰: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改节。众口兮铄金,积毁兮销骨。命不可说兮,熟知其极?□□□□□□□□□天地为囚兮,诗书梏桎。心菀结而不解兮,思蹇蹇而不释。”全篇幽怨哀艳,变《雅》《离骚》之遗,惟其中有借用《楚辞》原句者。然有此才而遭孝钦后之压抑,君子悲之矣!

张文襄恶六朝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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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襄公最恶六朝文字,谓南北朝乃兵戈分裂道丧文敝之世,效之何为?凡文章无根柢,而号称六朝骈体,以纤仄拗涩字句强凑成篇者,必黜之。书法不谙笔势结字,而隶楷杂糅假托包派者,亦然。谓此辈诡异险怪,欺世乱俗,习为愁惨之象,举世无宁宇矣。果不数年,而大乱迭起,文襄之言遂验。

谭樊寿张文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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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襄开府两湖,值六十寿辰,时仁和谭复堂大令献,主武昌经心书院讲席,撰寿文逾二千言,竟体不用“之”字,以避文襄名上一字也。文襄亟称赏之。又文襄七十寿辰,寿文以恩施樊云门方伯增祥所撰骈文为最长,亦二千馀言,由电报局分日拍发,中有四句云:“不嘉其谋事之智,而责其成事之迟;不谅其生财之难,而责其用财之易。”意谓文襄外任四十馀年,凡所兴作,辄遭部臣𬺈龁故也。文襄以其抉出一生心事,激赏之,击案大呼曰:“云门诚可人哉!”云门又以文襄禁止学界沿用日本名词,亦叙入,有句云:“如有佳语,不含鸡舌而亦香;尽去新词,不食马肝为知味。”即指此也。

陈石遗自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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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官陈石遗学部衍尝曰:“生平无韵之文,无虑二三千首。教授京师、武昌各学校,说经之文数百首,论史之文数百首,论文之文百十首。佐幕台北、武昌,草奏书札数百首。卖文上海十年,寿言数百首,杂报论说各数百首。而少时里居,课经义、治事、词章于书院者,不数焉。尚有数百首,属于记载、告语各类。不于吾身尚存,择其稍雅驯者,都为一集,则前所云二三千首中,流落人间,必复不少。异日有攈拓旁逑,谬附知言而代梓之者,则多非吾心所愿存。死者虽未有知,而隐隐不甘之情,郁于天壤,亦何惜不预为之所也。”

制义至本朝而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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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义始于宋而昌于明,自洪、永以逮天、崇,三百年中,体凡数变,至本朝而极盛。开国之初,屏除大、崇险诡之习,而出以深雄博大。如熊伯龙、刘克猷,其最著于时者也。康熙后,益轨于正。韩文懿公菼为之宗,桐城二方以古文为时文,允称极则。外若金坛王氏、宜兴储氏,并堪骖靳焉。雍、干间之墨艺,则尚排偶,而魄力雄厚,颇难猝辨。择其醇者,即独出冠时。若夫嘉庆,则当路诸臣,研覃典籍,士子竞援僻简以希弋获矣。

制艺之兴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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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开科,沿明旧制,首场《四书》艺三篇,经艺四篇。次场论一篇,表一道,判五条,试《五经》者并作诏诰。后场策五道。时龚鼎孳方为给事中,请用诗,去策,改用奏疏。不许。定勘试卷例,首严弊幸,次简瑕疵,前场以明理会心不愧先儒者为合式,后场以出入经史条对详明者为合式,于是得隽之卷,谓之中式。康熙癸卯,停止八股文,减试一场。首场以策,二场以论、表、判。寻以礼部侍郎黄玑疏言不用经书为文,则人将置圣贤之学于不讲,恐非朝廷设科取士之深意,请复旧制。许之。乾隆癸酉,高宗命方苞选录《四书》文以为程式。丙子,移经文于第二场,会试作表一道,乡试并论去之。寻易表以五言八韵唐律,又于首场增作性理论。【论题初专用《孝经》,后兼以性理、《太极图说》、《正蒙》命题,而统名之曰“性理论”。】屡颁谕旨,厘正文体,以清真雅正为宗。至壬寅而移八韵唐律于第一场,移性理于后场。癸丑,裁性理,而于次场以《五经》并试。其制行之百数十年,固未易也。降至光绪戊戌,德宗诏废八股文、八韵诗。旋复之。辛丑,改定首场论五篇,二场策五篇,三场经义三篇。乙巳,下诏停科举,而八股文遂废。

  应试之文,功令所关,精益求精,作者林立,二百数十年来,不胜枚举。其文体最正者,顺治时,熊伯龙、刘克猷雄浑雅健,开风气之先。康熙时,韩菼精洁古雅,上结主知,天下奉为举业正轨。桐城方舟,字百川,苞之兄也,亦以文名。菼见其所著,叹曰:“此于三百年作者外,自成一家者也。”后人以其昆季之文,与淳安方楘如文合刊,谓之《三方合稿》。钱塘陈兆仑年十二,为制艺即工,楘如等见之,大加赏异,后果为文章宗匠。桐乡俞长城论古有识,《四书》文独辟町畦,所著《可仪堂稿》,句法短峭,削尽肤辞。尝选古今制艺百二十家,始宋王荆公,讫国初诸老,每家各有小序,尤为大观。至若尤侗、王广心之作,熏香摘艳,文有赋心,当时称为“尤王体”者,则稍杂矣。大抵制艺正宗,不外清奇浓淡。淡极则变浓,浓极则变淡,过清则思奇,过奇则思清。消长乘除,亦如汉、宋两学之互相起伏,要以駮而不醇为戒。盖醇则天下治,駮则天下乱,世运文运,息息相通。观于国初与晚近之制艺,益信而有征。自停科举,兴学校,改良教育,搜辑教材,于是有教科书及教授书之发现。吾国之文字,又焕然一新,是亦今人所谓进化也。

郭宁玉父子工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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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宁玉,广济诸生也,为陈敬中之徒,其制艺有声于时。尝东游吴门,吴人得其文,辄传示家塾,为童子橅本。归而授徒江上,尝大会里中儿作文,评甲乙,辄豫决其贵贱寿夭,一时号为“冰鉴”。既久次诸生,稍稍厌苦之,于是谢冠服,以向所闻诸师者课厥子。子存会,亦为诸生,又有声,乃大喜。为里人作庆吊文字,求者无虚日。至,辄濡毫脱稿,无倦容。存会鲜兄弟,而体羸弱善病,课之肃,不中程,辄谯让,虽亲故微讽之,不少贷也。

吴卜臣发愤作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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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之枚,字卜臣,无锡人,世居邑之闾江。少丧父,家贫,年十八,未知书,樵采以养母。会以逋赋为县吏所辱,或云为诸生则可免,乃发愤读书。孙祁雍教之作制艺,之枚昼夜苦读,食止粥一盂,虀数茎。秦道然闻而馈之食,之枚笑而却之。

王仲瞿制艺险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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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水王仲瞿孝廉昙博学能文,屡入礼闱,皆以制艺涉险怪被黜。嘉庆壬戌会试,次题为“道之以德”一节,文有云“耻者为七情中所不可见之人情,格者为六官中所不能奏之考绩”二语,是可知其怪僻矣。

诗学名家之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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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诗家有声者,如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为江左三大家,皆承明季之旧。而曹溶诗名亦与鼎孳相骖靳,大抵皆步武何、李也。新城王士祯枕葄唐音,独嗜神韵,含蓄不尽,意有馀于诗,海内推为正宗,与秀水朱彝尊、宣城施闰章、海宁查慎行、莱阳宋琬所汇刻者,曰《六家诗》。彝尊学富才高,初宗王、孟,其后风骨愈壮,明丽博雅,遂与士祯齐名,时人称为“朱贪多”、“王爱好”。又有“南施北宋”之目,盖闰章以温柔敦厚胜,琬以雄健磊落胜也。至商邱宋荦与颜光敏、田虔、王又旦、曹禾、曹贞吉、谢重辉、叶封、汪懋麟,称“诗中十子”。荦抚吴时,又选江左十五子诗,以提倡风雅。自以为与士祯齐名,而时人未之许也。光敏诗苍郁雄高,出入于工部、昌黎之间,于十子中为雅音。虔才力既高,取才复富,其诗别开一径。自益都赵执信著《谈龙录》,首辟士祯,而山左之诗一变。当是时,诗家著名者,又有申涵光、孙枝蔚之学杜,陈维崧之学韩、苏,邵长蘅之学杜、苏,杜诏之学温、李,查慎行之学苏、陆,诸锦之学苏、黄,厉鸮之学陶、谢、王、孟、韦、柳,歧途纷出。慎行之魄力风韵,自足为士祯继人,固不必惟朱、王之是学也。

  厉鸮专摹宋派,而两浙之诗一变。钱塘袁枚、铅山蒋士铨、阳湖赵翼号“三大家”。而大江南北之诗,亦无一不变矣。

  干、嘉之际,海内诗人相望,其标宗旨,树坛坫,争雄于一时者,有沈德潜、袁枚、翁方纲三家。枚诗主性灵,新奇轶荡,不守前人矩矱,得名最盛,而其品最下。与之齐名者,为蒋士铨、赵翼。二家诗真率,枚虽卑视之,论者以为气体尚在其上也。方纲病士祯一派之流为空调,特拈肌理二字,欲以实救虚。然言言征实,亦非诗家正轨,故其时大宗,不能不推德潜。

  当康熙时,吴县有叶横山名燮者,病诗家之喜摹范、陆,作《原诗》内外篇,以杜为归,以情境理为宗旨。德潜少从受诗法,故其诗古体宗汉魏,近体宗盛唐,尤所服膺者为杜。选《古诗源》及三朝《诗别裁集》以标示宗旨,吴下诗人翕然从之。受业者,其初以盛锦、周准、陈櫆、顾贻禄为最著。其后则有王鸣盛、王昶、钱大昕、曹仁虎、黄文运、赵文哲、吴泰来之“吴中七子”。七子诗名藉甚,诗传至日本,日本国相高棅为七律以赠之,人各一章,寄估舶以达,人艳称之。文哲、泰来后复与法式善同宗士祯,而德潜门下又有褚廷璋、张熙纯、毕沅等之继起。再传弟子则有武进黄景仁,私淑弟子则有仁和朱彭。干、嘉以来之诗家,师传之广,未有如德潜者。德潜,字确士,长洲人,“归愚”其自号也。

  踵其后而以诗鸣者,大兴有舒位,秀水有王昙,昭文有孙原湘,世称三君。四川有张问陶,常州则黄景仁外,有洪亮吉、杨芳灿、杨揆,江西有曾燠乐钧,浙中有王又曾、吴锡麒、许宗彦、郭麐,岭南则有冯敏昌、胡亦常、张锦芳三子,而锦芳又与黄丹书、黎简、吕坚为岭南四家,大率皆唐人之是学,未尝及德潜门。而实受其影响者,其中以位、原湘、简三家尤为特出。位与原湘皆自昌黎、山谷入杜,而简则学杜而得其神髓者也。

道光以后之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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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道光以至光、宣,诗学又略分两派。其一派清苍幽峭,自《古诗十九首》,苏、李、陶、谢、王、孟、韦、柳以逮贾岛、姚合,及宋之陈师道、陈与义、陈傅良、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严羽,元之范梈、揭徯斯,明之锺惺、谭元春之伦,洗练而镕铸之。体会渊微,出以精思健笔。蕲水陈太初《简学斋诗存》四卷,《白石山馆手稿》一卷,字皆人人能识之字,句皆人人能造之句,及积字成句,积句成韵,积韵成章,遂无前人已言之意,已写之景,又皆后人欲言之意;欲写之景。当时嗣响,颇乏其人。魏默深源之《清夜斋稿》,稍足羽翼。而才气所溢,时出入于他派。此一派以郑孝胥为魁垒,其源合也。而五言佐以东野,七言佐以宛陵、荆公、遗山,斯其异矣。后来之秀,效孝胥者,皆效其似太初者也。

  其一派生涩奥衍,自《急就章》、鼓吹词、铙歌十八曲以下,逮韩愈、孟郊、樊宗师、卢仝、李贺、梅尧臣、黄庭坚、谢翱、杨维桢、倪元璐、黄道周之伦,皆所取法。语必惊人,字忌习见。郑珍之《巢经巢诗钞》,为其弁冕,莫子偲足羽翼之。后则沈曾植、陈三立实其流派。而三立奇字,曾植益以僻典,又少异焉,其全诗亦不尽然也。至鹗及自珍两派,鹗幽秀,本在太初之前,自珍瑰奇,不落珍之后。然一则喜用冷僻故实,而出笔不广,惟写经斋、渐西村舍近焉。一则丽而不质,谐而不涩,才多意广者时乐为之,人境庐、樊山、琴志诸人,由此其选也。

名家诗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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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湖洪稚存编修亮吉尝仿锺嵘《诗品》,评骘同时名家之诗,颇为允当。今摘录于下:钱宗伯载诗,如乐广清言,自然入理;纪尚书昀诗,如泛舟苕霅,风日清华;王方伯太岳诗,如白头宫监,时说开元;陈方伯奉兹诗,如压雪老梅,愈形倔强;张上舍凤翔诗,如伥鬼哭虎,酸风助哀;冯文肃公英廉诗,如申、韩著书,刻深自喜;蒋编修士铨诗,如剑侠入道,犹馀杀机;朱学士筠诗,如激电怒雷,云雾四合;翁阁学方纲诗,如博士解经,苦无心得;袁大令枚诗,如通天神狐,醉即露尾;钱文敏公维城诗,如名流入座,意态自殊;毕宫保沅诗,如飞瀑万仞,不择地流;蒋侍御和宁诗,如宛洛少年,风流自赏;吴舍人泰来诗,如便服轻裘,仅堪适体;钱少詹大昕诗,如汉儒传经,酷守师法;王光禄鸣盛诗,如霁日初出,晴云满空;赵光禄文哲诗,如宫人入道,未洗铅华;王司寇昶诗,如盛服趋明,自矜风度;严侍读长明诗,如触目琳琅,率非己有;王侍读文治诗,如太常法曲,究系正声;施太仆朝干诗,如甘谗鼎铭,发人深省;任侍御大椿诗,如灞桥铜狄,冷眼看春;鲍郎中之锺诗,如昆仑琵琶,未除旧习;张舍人埙诗,如广筵招客,间杂屠沽;程吏部晋芳诗,如白傅作诗,老妪都解;曹学士仁虎诗,如珍馔满前,不能隔宿;张大令鹤诗,如绳枢瓮牖,时发奇花;汤大令大奎诗,如故侯门第,樽俎尚存;张宫保百龄诗,如逸客游春,衫裳倜傥;蒋检讨蘅诗,如长孺戆直,至老益坚;汪明经中诗,如病马振鬣,时鸣不平;钱通副沣诗,如浅话桑麻,亦关治术;李主事鼎元诗,如海山出云,时有可采;姚郎中鼐诗,如山房秋晓,清气流行;吴祭酒锡麒诗,如青绿溪山,渐趋苍古;黄二尹景仁诗,如咽露秋虫,舞风病鹤;顾进士敏恒诗,如半空鹤唳,清响四流;瞿主簿华诗,如危楼断箫,醒人残梦;高孝廉文照诗,如碎裁古锦,花样尚存;方山人薰诗,如独行空谷,时逗幽香;赵兵备翼诗,如东方正谏,时杂诙谐;阮侍郎元诗,如金茎残露,色晃朝阳;凌教授廷堪诗,如画壁蜗涎,篆碑苏蚀;李兵备廷敬诗,如三齐服官,组织轻巧;林上舍镐诗,如狂飙入座;花叶四飞;曾都转燠诗,如鹰隼脱韝,精彩溢目;王典籍芑孙诗,如中朝大官,老于世事;秦方伯瀛诗,如久旱名山,尚流空翠;钱大令维乔诗,如逸客餐霞,惜难轻举;屠州守绅诗,如裁盆红药,蓄沼文鱼;刘侍读锡五诗,如匡鼎说《诗》,能倾一坐;管侍御世铭诗,如朝正岳渎,卤簿森严;方上舍正树诗,如另辟池台,广饶佳丽;法祭酒式善诗,如巧匠琢玉,瑜能掩瑕;梁侍讲同书诗,如山半钟鱼,响参天籁;潘侍御庭筠诗,如枯禅学佛,情劫未忘;史文学善长诗,如春云出岫,舒卷自如;黎明经简诗,如怒猊饮涧,激电搜林;冯户部敏昌诗,如老鹤行庭,举止生硬;赵郡丞怀玉诗,如鲍家骢马,骨瘦步工;汪助教端光诗,如新月入帘,明花照镜;杨大令伦诗,如临摹画幅,稍觉失真;杨户部芳灿诗,如金碧池台,炫人心目;杨布政拨诗,如沧溟泛舟,忽得奇宝;孙兵部星衍少日诗,如飞天仙人,足不履地;吕司训星垣诗,如宿雾埋山,断虹饮渚;张检讨问陶诗,如麒骥就道,顾视不凡;何工部道生诗,如王谢家儿,自饶绳检;刘刺史大观诗,如极边春色,仍带荒寒;吴礼部蔚光诗,如百草作花,艳夺桃李;徐大令书受诗,如范睢晏客,草具杂陈;赵大令希璜诗,如麋鹿驾车,终难就范;施上舍晋诗,如湖海元龙,未除豪气;伊太守秉绶诗,如贞元朝士,时务关心;方太守体诗,如松风竹韵,爽客心脾,张司马铉诗,如凿险缒幽,时逢异境;张上舍崟诗,如倪迂短幅,神韵悠然;刘孝廉嗣绾诗,如荷露烹茶,甘香四彻;金秀才学莲诗,如残蟾照海,病燕依楼;吴孝廉嵩梁诗,如仙子拈花,自饶风格;徐刺史嵩诗,如神女散发,时时弄珠;吴司训照诗,如风入竹中,自饶清韵;姚文学椿诗,如洛阳少年,颇通治术;孙吉士原湘诗,如玉树浮花,金茎滴露;唐刺史仲冕诗,如出峡楼船,帆樯乍整;张大令吉安诗,如青子入筵,味别百果;陈博士石麟诗,如晴云舒红,媚此幽谷;项州倅墉诗,如春草乍绿,尚存冬心;邵进士葆祺诗,如香车宝马,照耀通衢;郭文学麐诗,如大堤游女,顾影自怜;张上舍问簪诗,如秋棠作花,凄艳欲绝;胡孝廉世琦诗,如陟险骅骝,攫空鹰隼;罗山人聘诗,如仙人奴隶,曾入蓬莱;僧慧超诗,如松花作饭,不饱猕猴;僧巨超诗,如荇叶制羹,藉清牢醴;僧小颠诗,如张颠作草,时觉神来;僧果仲诗,如郭象注《庄》,偶露才语;僧寒石诗,如老衲升坛,不碍真率;闺秀归懋昭诗,如白藕作花,不香而韵;崔恭人钱孟钿诗,如沙弥升座,露警异常;孙恭人王采薇诗,如断绿零红,凄艳欲绝;吴安人谢淑英诗,如出林劲草,先受惊风;张宜人鲍茞香诗,如栽花隙地,增种桑麻。余所知近时诗人如此,内惟黎明经未及识面。或曰:“君诗何如?”曰:“仆诗如激湍峻岭,殊少回旋。”

  稚存笺经补史,撰著裒然,若《卷葹阁文》、《更生斋集》以及乾隆府厅州县志等书,均刊行。独诗话未出,后华亭张祥河方为镌布。张跋此书云:“激湍峻岭八字,盖先生之谦词。先生诗惟妙于回旋,乃益见激峻之不可及也。”此可谓稚存之知己矣。

郑成功为能诗儒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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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成功勋业著海南,世鲜知其能诗。如《七月登岘山》云:“黄叶古祠里,秋风寒殿开。沈沈松荫老,瞑瞑鸟飞回。碑碣空埋地,阶砌尽杂苔。此间人到少,尘世转堪哀。”又佚题诗云:“破屋荒畦趁水湾,行人渐少鸟声闲。偶迷沙路曾来处,始踏苔岩常望山。樵户秋深知露冷,僧扉昼静任云关。霜林犹爱新红好,更入风泉乱壑间。”深微淡远,殊不似武人吐属。

吴叶仙赋诗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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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于嘉从洪承畴军,其妻吴叶仙送之,赋诗一绝云:“万里从军急,孤身一剑愁。家园落日里,莫上最高楼。”管卒,吴设帐授女徒,终于尼。

吴梅村讲声韵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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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仓吴梅村祭酒伟业登第时,尚不知诗,而求赠者多,因转乞其师西铭。西铭一日漫题云:“半夜挑灯梦伏羲。”异而问之,西铭曰:“尔不知诗,何用索?”因退而讲声韵之学,名遂大振。

邵青门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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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进邵青门布衣长蘅曰:“诗之佳恶,视吾自得何如尔。吾之学既成,无论其为汉魏六朝,为李、杜,为三唐,为宋、元、明人之诗,皆可使之就吾之罏冶,而不能为吾病。吾之学未成,无论其学汉、魏、六朝,学李、杜、三唐及宋、元、明,皆足以为吾病也。”

唐懋载诗似李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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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懋载,字袖石,邵阳人,著有《绿声亭集》。顺治朝贡生,幼警敏,博学工诗,奇情幽艳,似李长吉。同县车以遵、宁乡陶汝鼐皆以诗雄长湖湘,而推服懋载无异词。

吴黄绢性喜吟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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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有威略将军吴英者,莆田人也,性喜吟咏。有爱女名丝,字黄绢,将军亲课之。《闺秀正始集》及《闽川闺秀诗话》,均载其诗。

广寒迁客投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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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乙酉,明遗老杨维斗廷枢,隐居苏州之光福,咏梅花十二韵,和者甚众。有女子自称广寒迁客,乘肩舆过门,亦投和章。急出询之,已远逝矣。其诗云:“栽遍山中不记年,却于松竹有深缘。寒香和月来窗外,疏影因风到水边。细雨微濛珠有泪,斜阳黯淡玉生烟。初无绿叶侵书幌,亦有红英入砚田。曾向罗浮寻旧约,会从姑射见馀妍。千秋高洁凌瑶岛,一片空明漾碧川。玉貌瘦来骨更冷,冰魂断处梦初圆。心期澹静孤嫠节,标格清臞处士禅。醉后漫将茶共嗅,吟馀可与雪同咽。广寒桂树差堪侣,阆苑琼枝未是仙。楼上乍惊吹笛韵,囊中犹剩买花钱。呼僮折向幽房去,纸帐三更照独眠。”

丁少姜与夫晨夕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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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仙窈,字少姜,为阎百诗征君若璩之母,与其夫牛叟茂才修龄皆能诗,晨夕唱和。少姜尝自题读书处曰“兑阁”。以兑为少女,己于女兄弟中行最少也。牛叟撰《兑阁遗徽》,有曰:“妻屡劝予参访耆宿,向上一著,而以钝根未果,近惭庞媪,远负莱妻。”

黄皆令卖诗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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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兴名媛黄皆令诗名噪甚,恒以轻航载笔墨游吴、越间。尝僦居西湖段桥一小阁,卖诗自活。稍给,便不肯作,有时亦作画。

朱愚庵笺注杜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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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鹤龄,吴江人,明诸生。颖敏嗜学,尝笺注杜甫、李商隐诗,盛行于世。故所作韵语,颇出入二家。入国朝,屏居著述,晨夕一编。行不识途径,坐不知寒暑,人或谓之愚,遂自号愚庵。尝自谓疾恶如仇,嗜古若渴,不妄受人一钱,不虚诳人一语。

圣祖御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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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祖诗气魄博大,出语精深。尝南巡至浙,赐督臣王隲御书御制诗一首,诗云:“锦缆无劳列画艭,轻桡自爱倚船窗。勤民不惮周行远,早又观风向浙江。”又亲征额鲁特,御制前后出塞诗数篇,体为五律,饶有唐音。《弹琴峡》云:“琮琤流水意,仿佛似鸣琴。曲度泉归壑,声兼峡泛吟。空山传逸响,终古奏清音。不御金徽久,泠泠会素心。”《瀚海》云:“四月天山路,今朝瀚海行。积沙流绝塞,落日度连营。战伐因声罪,驰驱为息兵。敢云黄屋重,辛苦事亲征。”《赐将士食》云:“万骑拥雕弓,长鸣向北风。龙荒弥旷远,虎旅正骁雄。战鼓黄云外,旌门紫气中。朕躬方蓐食,与尔六军同。”《剿平噶尔丹大捷》云:“残寇疲宵遁,横冲节制兵。我师乘锐气,谁许丐馀生。貔虎三军合,鲸鲲一战平。愧称谋画定,讨罪荷天成。”是固可与唐贞观、开元御制诸篇辉曜千古也。

诗家有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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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昌黎以名次三王为荣幸,而三王二字,遂为雅典。国朝亦有之,王文简公士桢与其兄西樵司勋士禄、东亭进士士祐连唱和,人各有集,世称“济南三王”,此诗家之三王也。

安王选宗室王公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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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节郡王玛尔浑少好学,毛西河、尤西堂诸人皆游䜩邸中,著有《敦和堂集》。又选诸宗室王公诗,为《宸襟集》行世。

王玉映诗用典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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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王思任女端淑,字玉映,长于史学。翁尝抚而语之曰:“身有八男,不及一女。”著《吟红集》。萧山毛西河选浙江闺秀诗,独遗之。王寄诗云:“王嫱未必无颜色,其奈毛君笔下何!”用典恰合。

潘力田有杜诗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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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柽章,字力田,以庄廷鑨史案被祸。著述甚富,悉于被系时遗亡。有留于友家者,因其罹法甚酷,辄废匿之。如《杜诗博议》一书,引据考证,纠讹辟舛,可谓少陵功臣。朱长孺笺诗,多所采取,然竟讳之而不著其姓氏矣。

  崔黄叶、王黄叶

  崔不雕,王文简充房考时识拔之士也。居太仓直塘,性孤洁寡合,吴梅村祭酒目为“直塘一崔”。具诗清异出尘,有句云:“丹枫江冷人初去,黄叶声多酒不辞。”人目为“崔黄叶”。又历城王进士苹能诗,尝有句云:“乱泉声里才通屣,黄叶林间自著书。”又云:“黄叶下时牛背晚,青山缺处酒人行。”文简亦目之为“王黄叶”。

方尔止诗学白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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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城布衣方尔止,名文,号嵞山,居金陵。晚岁为诗,学白乐天。以己壬子生,命画师作《四壬子图》,中为陶渊明,次杜子美,次白乐天,皆高坐,而己伛偻于前,呈其诗卷焉。性坦率,每见人诵诗者,辄为窜改,以是忤人意。及退,未尝不称其长而掩其短也。

吴野人长于五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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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嘉纪,字野人,泰州布衣。家安丰盐场之东淘,地滨海,无交游,自名所居曰“陋轩”。贫甚,虽丰岁,亦乏食。独喜吟诗,晨夕啸咏自适。汪楫、孙枝蔚与友善,时称道之。遂为王文简公所知,尤赏其五言,谓其清冷古淡,雪夜酌酒为之序,驰使三百里致之。野人因买舟至扬州,谒谢定交,时文简方为扬州司理也,由是四方知名士争与之倡和矣。

华子山吟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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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锡华坡,字子山,少与顾贞观、杜诏等结诗社,亦善画。晚年隐居坊前之邹庄,流水孤村,柴门一曲,兴至,则吟小诗,或解衣盘礴。终岁闲甚,除夜,独孑孑有事,或问之,曰:“古人祭诗,吾兼祭画。”则取一岁所作诗稿画本,享以干脯,酬以苦酒,聚而焚之。

白浣月旅店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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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邱旅店尝有女子题壁云:“妾白浣月,号莲舫,家住半塘。幼失双亲,寄养他姓,姿容略异,慧业不同。非敢擅秀闺中,愿效清风林下。岂意我生不辰,所适非偶,日弹琴之相对,百恨缠绵;时卷幔以言征,一时哽咽。余爰题之驿亭,人共怜之黄土可耳。”其诗曰:“吴宫春深怨别离,风尘惨憺双蛾眉。鹃啼月落寸肠断,香消芍药空垂垂。流黄未工机上织,生小殷勤弄文笔。新诗和泪写邮亭,珍重寒宵谁面壁。”康熙丙辰三月,宋牧仲尚书荦北上过此,挑灯细读,因櫽括原诗,为词云:“面壁泪痕湿,想见含毫灯下立。风鬟雨鬓吴宫隔,芍药香消堪惜。明妃远嫁归何日,一曲琵琶凄恻。”河朔间人皆传唱之。

徐珠渊有寄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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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愚山有妾曰徐珠渊,江都人也。先是,其母欲以之嫁贵人,则泣曰:“愿得侍文人,为东坡之朝云足矣,不愿富贵也。”愚山闻而纳之,其《寄北》诗云:“雨滴梧桐秋不堪,忆君谁共接清谈。老天如识妾心苦,北地风霜尽入南。”

方凫宗以酒令为诗题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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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凫宗尝与陈元孝、梁药亭夜饮严藕渔舟中,时泊端州阅江楼下,以箸巡酒,以酒署官,元孝主酒令,以“夕夕多良会”属偶。盖夕夕相成多字也。凫宗对以“人人从夜游”,座客称善。遂用二语作起句为诗,得五十韵。

沈山子以梅花春草句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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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进,字山子,秀水人,诸生。平居不忧贫,性狷狭,一介不取。有《咏燕》诗,诗云:“细雨春江泛白沙,东风双燕啄飞花。金窗绣户知何限,不是王家是谢家。”尝游京师,为谭左羽侍御之客。钱塘陆丽京过朱竹垞书屋,遇山子,问何人,竹垞告之。丽京大声曰:“得非‘梅花高馆发,春草断垣生’之沈山子耶?”乃命酌,尽欢而散。晚适桐乡,馆汪氏。方饮酒,杯入手,一笑而逝。

毛季莲据柳自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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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庆百农祥应荐入京,止竹林寺。毛季莲尝偕其叔西河访之,季莲辄据柳,自吟所为宴集及登临诸作,大声撼四壁。庆百顾西河曰:“君家阿咸,正复不减,将不使卿单行。”

毛稚黄评西泠十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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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陆圻景宣、毛先舒稚黄、吴百朋锦雯、陈廷会际叔、张网孙祖望、孙治宇台、沈谦去矜、丁澎飞涛、虞黄昊景明、柴绍炳虎臣称“西泠十子”。所作诗文,淹通藻密,符采烂然,世谓之“西泠派”。稚黄尝作诗评云:“陆景宣如濯龙甲第,宛洛康馗,流水游龙,轩盖联映。柴虎臣如连云夏屋,无论楹栋,即欂栌支撑,都无细干。吴锦雯如浅草平原,朔儿试马,展巧作剧,便有驰突塞垣之气。陈际叔如孟公入座,宕迈绝伦。孙宇台如春江一消,波路壮阔。张祖望如郦生谒军门,外取唐突见奇,而中具简练。沈去矜如秦川织女,巧弄机杼,心手既调,花鸟欲活。丁飞涛如黼帐初寒,银筝未阙,月光通曙,与灯竞辉。虞景明如丛篁解苞,新莲含粉。”虎臣见之,谓稚黄曰:“君诗如伶伦调管,气至音成,比竹之能,欲近天籁。”

赵恒夫好作叠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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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宁赵恒夫吉士中顺治辛卯举人,官至给事中,好作叠韵诗。康熙戊辰罢官,居宣武门西寄园。金坛于汉翔贻诗四首,后叠其韵,得诗千首,命曰《叠韵千律》。又续得五百首,命曰《千叠馀波》。

塞晓亭作儒生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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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晓亭侍郎诗钞有四卷:一《春云集》,二《三馀集》,三《怀音集》,四《秋塞集》。晓亭于康熙戊寅授奉国将军,累官仓场总督,晨夕占毕,作儒生咏。乾隆甲子,驾幸翰林院,简词臣三十八人侍晏赋诗,非甲科,虽公孤不得与,特命塞以宗臣侍。明年宴瀛台,如前命。其诗气格清旷,风度谐婉。沈文悫言于北地得晤三诗人,首数晓亭,次为英梦堂与萨鲁望。

查氏兄弟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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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查慎行夏重、嗣瑮查浦昆季皆负隽才,康熙庚辰、癸未,后先成进士,入词苑,同馆十年。夏重年六十四,告归。又二年,查浦从顺天学使因病辞职,年适与同。夏重七十外刻诗,查浦继之,兄弟互相为序。

袁古香赋新婚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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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中叶,金陵诗人有三布衣:一马秋田,一袁古香,一芮瀛客。古香最老,夙馆京师康亲王府芮年少,后至,意颇轻之,常短袁于王前。一日,王命宦者出一纸付客,乃贺新婚诗,韵限“阶”“乖”“骸”“埋”四字。外银二封,轻重各一,能者,取重封留邸,不能者,持轻封作路费归。芮辞不能。袁独咏云:“裴航得践游仙约,簇拥红灯上绿阶。此夕双星成好会,百年偕老莫相乖。芝兰气吐香为骨,冰雪心清玉作骸。更喜来宵明月满,团圆不为白云埋。”王大称赏。芮惭沮,即日辞归。

纳尔朴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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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男讷尔朴,字拙庵,工诗,满洲人。康熙时,以事戍黑龙江,适鄂勒特犯哈密,时朝廷征索伦兵进剿,讷请行,不果。赋诗云:“沙碛双丸驶,丹心一剑横。空存击越志,谁为请长缨。”诗名《画沙集》。拙庵居穷发之地十三年,吟诵弗辍。时策蹇卫曳短车,荷锄出郭,移野卉数种莳阶下。

汪白岸倡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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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后来,字白岸,号鹿冈,广东人,康熙朝武举人,官千总,著有《鹿冈集》。性高介,晚年倡诗社于汾江,远近名士多宗仰之。有木居士诗云:“觋巫多巧借,魑魅辄依伴。拜跪苦挤挨,炰羞竞鲜粲。”

李芥轩夫妇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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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阴李芥轩,名崧,隐居不仕,与其妇薛素仪更唱迭和,有明赵凡夫、陆卿子之风。一日,夫妇对酌,偶以瓜子仁排作数行,芥轩云:“细剥瓜仁排雁阵。”素仪应声云:“轻移杯底印连环。”

李丐诗似高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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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丐,江西人,往来江汉三十馀年。遇纸笔,即书,字如符箓,皆不知其为诗,遂安毛鹤舫推官际可始物色得之。其诗似深山高衲,不与佯狂玩世者比。诗云:“瀑泉今古说庐台,顷向云居绝顶来。潭逼五龙时怒吼,势摧三峡更暄豗。横奔月窟千堆雪,倒泻银河万道雷。锁断鸥峰悬白练,遥看珠网挂层台。潋滟湖光数顷浮,谁知曲涌万峰头。豁开古殿当前月,散作空山不尽流。金壁影摇冰镜里,鱼龙深在广寒秋。一轮直接曹溪路,白浪家风遍大洲。何年鞭月架长虹,碧落无门却许通。曾是御风人去后,故留鸟道碍虚空。山色溪光明祖意,鸟啼花笑语机缘。有时独坐台盘上,午夜无云月一天。”

蒋氏妇愤焚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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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有某闺秀适蒋氏子者。一日,晓妆甫毕,积雪初晴,婿方拈笔登家计簿,女曰:“适得一诗,代为录之,题为‘雪霁’二字。”蒋书之,误“霁”为“祭”。女止之曰:“诗且缓录,尚待推敲。”俟其出,尽以生平所作焚弃之。

汪文桂辑海内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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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乡汪文桂,字周士,与黄梨洲、毛西河雅善。性耽山水,喜吟咏,所为诗为一时采风家所载。又尝与吴江徐子松之崧及弟晋贤有《海内诗风》之辑,其于风雅之途,尤若饥渴。

查蕙𬙋驿壁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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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查嗣庭以文字身罹国法,其女蕙𬙋亦徙边塞。女故工诗,题驿壁云:“薄命飞花水上游,翠蛾双锁对沙鸥。塞垣草没三韩路,野戍风凄六月秋。渤海频潮思母泪,连山不断背乡愁。伤心漫谱琵琶怨,罗袖香消土满头。”汪西京沈琇次其韵云:“弱息怜教绝域游,魂飞何祗似惊鸥。覆巢卵在漂流际,薄命人丁琐尾秋。绮阁低迷空昔梦,边笳凄切咽新愁。伶仃历尽崎岖苦,尽尔青春也白头。”

赵雪庭娴吟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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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秋谷有幼女名慈,字雪庭,赋性幽淑,复娴吟咏,适济南朱子垣方伯子崇善。式微后,贫无以居,故其诗多哀怨之音。《夜深》云:“夜深庭院寂无声,花底微闻蟋蟀鸣。倒卧玉床清梦觉,风吹行影上帘旌。”《杂兴》云:“极目银河漾素晖,满庭秋影露霏微。西廊月转无人到,自折荷花带露归。”“露满香阶夜欲分,半床秋月一帘云。不知何处砧声起,断续随风枕上闻。”

康熙庚辰前天潢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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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幢王孙所录天潢之诗为《宸萼集》,分上中下三卷,共二十八家,计诗三百七十六首,各著小传自序一篇,撰于康熙庚辰。第一卷中,世宗与焉,盖在潜邸之作也。

翁儒安多游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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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熟女士翁儒安,字静和,幼即以诗著声,长而意不自得,为《沤子》十六篇以见志。生平闲居好洁,几案无尘。时或明月在天,人定街寂,跨骏骑,令女侍囊笔砚以从。诗成,即据鞍写之。春秋佳日,或以扁舟自放于绿波红蓼间,吴越山川悉在篇什中矣。

张南华喝韵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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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南华詹事,天才敏捷,诗具宿慧,兴到成篇,脱口而出,妥帖停匀。尝试保和殿,未亭午,众方执笔构思,闻有投卷者,众曰:“必南华也。”尝偕泾南司寇奏事乾清宫门下,泾南携一汉制玉羊。南华曰:“咏此可乎?”即口吟四十字。语未毕,殿角宕然声震,众惊顾,乃四奄举一大冰,绳断,冰堕地,碎且迸。南华曰:“咏此可乎?”复吟四十宇,众惊叹叫绝。一日,午门送驾,馆阁诸人各喝一韵,应声立就,顷刻成数十首。喝韵诗,古人未所有也。南郊视坛,讲官侍班于斋宫铺棕处候驾,南华指棕字为韵,冲口吟数十韵,至“凤邸凝云物,霓帱属苑虹。山河扶栋宇,日月倚帘栊。天阙常依北,招摇渐指东”,尤警绝。羽林、期门之士环绕耸听,诧为异人。会驾将至,始悚惕辍吟。南华少时作回文赋八首,自然清丽,亦前人所无也。

贵公子诗值五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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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有贵公子,年少登科。乃翁故膴仕家居者,于其公车北上,以五千金遣之。公子赋性不羁,楚馆秦楼,一路挥霍,比至京师,已囊空若洗矣。兼以抱病不得入场,嗒焉若丧,称贷而归。翁初怒其不肖,欲诃责之。及还家,首搜行箧,见诗稿,中有二句云:“比来一病轻于燕,扶上雕鞍马不知。”翁且怜且喜曰:“得此二句诗,则五千金亦不为虚掷也。”旋于次科中式,入词馆。

高宗御制诗十万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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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御制诗五集,至十万集首。每一诗出,令儒臣注释,不得原委者,许归家涉猎,然多有翻撷万卷莫能解者。尝于《塞中雨猎》诗内用“制”字,众皆莫晓。上笑曰:“卿等一代钜儒,尚未尽读《左传》耶?”盖用陈成子杖制以行也。又出《污赋》试词臣,众皆误为窳。上徐检出,乃拟傅咸《污赋》也。彭文勤尝进呈百韵排律,上读之,曰某某出韵。后考之,信然。

  高宗、仁宗有全韵诗

  高宗尝赋全韵诗,其序云:“上下平声,书我朝发祥东土及列圣创业垂统继志述事之宏规。去上入三声,则举唐虞以迄胜朝,历代帝王之得失炯鉴。据事直书,不以私意为美刺。而终于敬天命,守神器,三致意焉。”后仁宗亦制全韵诗,则专咏高宗功德也。

高宗命删定国朝别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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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悫公以所选《国朝诗别裁集》进呈御览。高宗谓其去取纰缪,凡指斥朝廷之语,命内廷词臣更为删订行世。然其中犹有未及改者,如闺秀毕著纪事诗,乃崇德癸未饶馀亲王伐明,自蓟州入边,其父战死,故诗有蓟邱语,非死流寇难也。

周静植诗为人借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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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静植,名玉立,丹徒人,著作甚富,困于场屋,有诗名,其《咏梅》一律极佳。乾隆时,有人选诗,列方元醴《梅花》一首,即周作也。周诗随作随散,其婿乡为江宁,故流布江宁者尤多。一时名下士或借刻之,盖不止《梅花》一诗矣。

胡稚威刻烛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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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胡天游,字稚威,以才学受知于任香谷尚书启运,荐试乾隆丙辰博学宏词。既入都,邀馆其家,情礼优笃,犹唐时令狐楚之于李义山也。会仲秋,葡萄新熟,紫珠翠叶,翳缀庭前。任顾胡曰:“彼实垂垂矣,若能以‘侪’‘淮’险韵刻划其状,当令某伶进酒。”胡乃刻烛二寸,成诗四十韵。其侪韵曰:“葡萄生北地,甘果未容侪。”淮韵曰:“岂知根入塞,不比橘逾淮。”

陈逸仙自谓拙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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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者,事于待园太史于都中,年五十馀矣。众但呼之曰“陈三”,不问其名字。乾隆丙辰春正月,史震林与待园之兄曰南沙者入都,见阍人恭谨类文士,问其字,踧踖曰:“陈三。”不敢言字也,实字逸仙。当雍正乙卯秋,待园主陕试,次年,门生入都,谒待园。陈不索金,即为通,有无多寡皆不计,众笑之。旬馀,夜读史所撰之《西青散记》,闻其叹曰:“伤哉!不为女子身也。贺双卿命啬而才丰,德幽而名显,歌之哭之者,以其女子特甚耳。吾为女子,即不如双卿贤,何至如蠛蠓蚍蜉之不为人所见闻哉!”史问之曰:“若何能?”陈踧踖曰:“拙于诗。”乃出其《城南怀古》诗曰:“黄云漠漠风萧萧,城南白乌杂鸣枭。少时不见旧时人,焉识卫霍意气骄。卫霍意气吞河汉,哀丝脆管倾箫韶。行乐只愁云日升,筑室每防风雨漂。传之千秋与百世,三槐五桂争茂乔。泰山不砺河不带,旧时意气倏忽凋。野火吹入蘅芜宫,荒霾满目刍与尧。与马仅容古所尚,篌荜环堵何嚣嚣?司阍老人无可言,和之者谁歌且谣。”又《野老》诗云:“灼灼芙蕖花,可玩不可久。猗猗原上竹,岁寒常不朽。竹下有流泉,竹中闻春臼。老翁脱帽迎,亲为煮泥藕。大儿能力作,今出种豆南山右。小儿学析薪,强欲代父时伤手。植桑可治蚕,植葵可充口。耄期复何言,杖藜每沽酒。昔时歌舞地,惟见牧马牛。恶草杂芳葩,蜂蝶奚所投?高低鴂舌鸣,鹦鹉言足羞。吁嗟道旁李,虽苦人亦求。我思空谷兰,恻恻谁与俦?恻恻谁与俦,山僧野客适其幽。”又有拟陶之《听琴》《闻歌》《八骏图》《织妇叹》《明妃怨》《玉阶怨》诸作,皆古。其《咏鱼》句云:“浅深咸自得,泾渭又何争。”则自况也。

儒官韵事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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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简方三十九岁时,以户部福建司郎官出典四川乡试。及乾隆戊午,钱裴山楷亦三十九岁,以户部福建司郎官奉是使。文简《蜀道集》用坡公密州诗三十九岁事,裴山亦追和其韵,可谓儒官韵事。

陈楞山诗有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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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陈楞山布撰侨居仪征,诗有逸才,天然高澹。读书不多,室无储籍,卒然语及,能条其出处,亦未尝有见其挟一册咿唔之时也。

诸竹庄博学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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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竹庄,名世器,博学能诗。尝受业于太仓沈起元、长洲沈文悫,故于诗尤有根柢。高宗南巡,献赋行在,召试拟进呈,以小误罢。及毕秋帆抚陕西,以书招之往,与幕中诸名士晨夕唱和,诗益精进。尝从毕巡边,出入于长城内外,以诗纪之。其中佳句,如“撑谷石皆狞如齿,泼崖风更利于刀”,“几回入塞复出,刚欲下坡还上坡”,“云影遮山犹崒嵂,沙声学水亦潺湲”,“屋背击撞风有块,山头荡漾月无芒”,“男非木魅颧皆耸,女是山魈鼻尽低”,均能描出绝徼风景。又尝应卢雅雨运使之聘,与诸名流修褉红桥,赋诗纪事。卢殁,寄金以恤其孤。

诗有十个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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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南巡,过江时,见有一渔船荡桨而来,命纪文达咏诗,限十个一字。文达立成七绝,诗云:“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个梢头一钓钩。一拍一呼还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

吴岱芝诗学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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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门吴岱芝明经宗元尝游杭州,时天台齐次风宗伯召南方主敷文书院,乃执经从之。院在万松岭,其巅有一楼,榻其上,日读经书杂文,日加午,则屏去,取杜诗全集朗诵之,声彻远近,每首必百过,加以丹铅,至夜分始止,次日复然。

  先是,吴熟于《明诗综》,所作诗,酷肖高青邱、李崆峒诸家,尝录以就正于齐。评点讫,谓曰:“诗佳矣,可进步乎?李、杜、韩、苏四大家外,勿寓目可也。”自是遂专学少陵。性奇伟不羁,不好与凡人伍。尝与朱笠亭、沈云树、蔡漫叟相唱和,馀弗顾也。

鄂文端联句限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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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文端公尔泰以举人充侍卫,四十初度时有句云:“四十犹如此,百年待若何?”及年至七十,以大学士充翰林掌院学士。招诸老辈宴饮,乞联句,限“死”字。有某呈一联云:“丹心已向军前死,白发犹从战后生。”

试帖诗之遗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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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言八韵唐律一首,初惟行于进士朝考、翰林散馆等试。洎乾隆朝,御史张霁奏请乡会科场及岁科两试,一律通行。【岁试六韵,科试八韵。】丁丑,遂颁为定例。初设之始,盖因科场表判,每多雷同剿窃陋习,是以改试排律,使士子各出心裁。自后研究日精,专心造极。纪文达公撰《我法集》,神明规矩,开示学者法门。吴谷人祭酒以沈博绝丽之才,与王铁夫诸人结社相唱和,于是九家诗出焉。峨眉张熙宇又有七家诗之选,七家者:王廷绍之澹香斋也,那清安之修竹斋也,刘嗣绾之尚䌹堂也,路德之柽花馆也,杨庚之桐云阁也,李惺之西沤也,陈沆之简学斋也。各具典型,一归庄雅,根柢于唐人之五言,惨淡经营,以臻其妙。名为试帖,实具唐音,故学者宗尚焉。其馀诸刻,则等诸自桧以下矣。

洪稚存诗有惊人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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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湖洪稚存太史亮吉诗才奇险,好作惊人之句。有人仿其体调之云:“黄狗随风飞上天,白狗一去三千年。”闻者绝倒。

  洪稚存、黄仲则效汉魏乐府

  乾隆丙戌,洪雅存就童子试,至江阴,遇武进黄仲则主簿景仁于逆旅。洪携母孺人所授《汉魏乐府》锓本以自随,暇辄朱墨其上,间有拟作。黄见而嗜之,约共效其体,日数篇。

黄仲则顷刻数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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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辛卯,大兴朱竹君学士筠督学安徽,延洪稚存、黄仲则于幕,使襄校。学士宾客甚盛,越岁上巳,为会于采石矶之太白楼,赋诗者十数人。黄年最少,著白袷,立日影中,顷刻数百言。遍视坐客,咸辍笔。时全皖士子以词赋就试当涂,闻学使高会,毕集楼下。至是,咸从奚童乞白袷少年诗竞写,一日纸贵焉。

  黄于日中阅试卷,夜为诗,漏尽不止。每得一篇,辄就榻呼洪起,夸视之,以是洪亦一夕数起,或达晓不寐,而黄不倦也。居半岁,与同事者议不合,径出署。质衣买轻舟,访秀水郑虎文于徽州。越日追之,不及矣。

厉樊榭诗为浙派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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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厉樊榭大令鹗著有《樊榭山房诗》,为浙派领袖。然其参会唐宋,于王文简、朱竹垞外,自树一帜。虽以沈文悫之主张汉魏盛唐,亦盛称之。实则五言古、七言律、七言绝句佳者甚多,七言古才力薄弱,局势平常,五言律殊少神味,非其所长耳。

金冬心诗为南屏诗社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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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金冬心布衣农颇以诗名,然工者亦不多。《午亭山村》云:“溪上青山接太行,午亭便是午桥庄。能消裴令生前恨,绣尾鱼今尺二长。”此种诗偶作亦有趣。裴令临终,恨绣尾鱼未长,见《云仙杂记》。浙派诗喜用新僻小典,妆点极工致,其贻讥饾饤即在此,厉樊榭亦然,冬心尤以此自喜。此杭州南屏诗社一派也,嘉兴、宁波又不尽然。冬心名句,如“消受白莲花世界,风来四面卧当中”,“水明于月宜同梦,树老如人又十年”,“孤竹瘦于尊者相,野云白似道人衣”,“佛烟聚处疑成塔,林雨吹来半杂花”,却从林和靖“春水净于僧眼碧,晚山浓似佛头青”等句来也。若“故人笑比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晋阳遇同乡李叟》云:“明朝残树残山外,一吊离宫贺六浑”,《春苔》云:“多雨偏三月,无人又一年”,则较浑成矣。

王梦楼诗为书名所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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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徒王文治,字梦楼,与袁子才同时负盛名,以工书名海内。其诗超拔不群,特为书名所掩耳。故世之谈王者,皆倾倒其书毕肖赵吴兴,而未究其诗实高出于赵也。

袁赵蒋诗之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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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子才大令、赵云松观察、蒋苕生太史三人之诗齐名于一时,桐乡程春庐同文心仪之。蒋以未见而没,因绘《拜袁揖赵哭庄图》,以志景仰。昭文孙子潇太史原湘则专推袁、蒋,其诗云:“平生服膺止有两,江左袁公江右蒋。庐山瀑布锺山云,一日胸中百来往。”钱唐张仲雅大令云璈又瓣香袁、赵,颜所居曰“简松草堂”。后即以名其诗集。盖性情之地,各有沆瀣也。

袁子才爱和尚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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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水月庵僧镜澄能诗,然每成,辄焚其稿。欈李吴澹川录其数首呈袁子才,激赏之。澹川谓镜澄宜往谒,镜澄曰:“和尚自作诗,不求先生知也,先生自爱和尚诗,非爱和尚也。”卒不往。其《留澹川度岁》诗云:“留君且住岂无因,比较僧贫君更贫。香积尚馀三斛米,算来吃得到新春。新栽梅树傍檐斜,待到春来便著花。老衲不妨陪一醉,为君沽酒典袈裟。”

沈琼如有闺中唱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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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窑观音者,吴门女子也。肤色洁白,因以得名。知书工楷法,有贾胡挟重价篡之,女矢志不从,后嫁吴县蒋盘漪孝廉。蒋书法冠一时,与袁子才为文字交。袁至苏州,访蒋。蒋引女出,盈盈下拜。时已儿女成列,而丰姿娇好,犹可想见当年,袁艳羡不置。蒋止袁而觞之,女亦同席。蒋出闺中唱和诗册索题,方知女沈姓瑶名,琼如为字,母家在苏州之白莲桥也。

  沈子慕、汤蕉云夫妇能诗

  沈子慕,名无咎,长兴人。失爱于后母,谮之父,将加罪焉,避而至宜兴之渔庄。所居一亩之宫,流水周于屋外,隙地皆种梅。又善艺菊,多佳种。子慕自痛处天伦之变,无用世意,其幽噫悲愤嵚崎历落之志,悉发之于诗。年五十不娶。金坛有贫女汤蕉云,亦能诗,奉母依宜兴吕氏。两人故相慕,吕因为之作伐,而蕉云遂适子慕,时蕉云年四十矣。其后十年,蕉云卒,子慕为筑埋诗亭于墓侧。又其后十四年,子慕卒,返葬长兴。长兴令鲍𨱅重其诗,为立碣曰“故诗人沈无咎之墓”。子慕所著诗曰《梦华集》,与其妇蕉云合刻曰《笙磬同音》。

黄吾堂诗用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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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安黄之隽吾堂,著《香屑集》,八宝楼台,炫耀人目。其《生日对菊述怀》,创为一韵体,凡生平官位及所更历事,俱藉一“花”字传出,共得六十四韵。

黄丹书诗有香色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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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德黄丹书,字虚舟。天姿秀颖,读书过目不忘。李雨村学使调元见其诗,其曰:“抗风轩之不坠,其在丹书辈乎!”贡优行。廷试归,筑听雨楼,隐居养亲。乾隆乙卯,举于乡,下第,朝贵延致,辞不就。语人曰:“贫与富交,则损名;贱与贵交,则损节。”大兴朱文正公珪方抚粤,尤器重之。丹书工书善画,与其诗并称三绝。诗出入唐宋诸家,于苏尤近,著有《鸿雪斋诗文钞》。有《题冯鱼山画兰》二首,其次章云:“笔妙曾窥箨石翁,画书诗悟一源同。与君相对忘言处,绿意满庭生澹风。”凌誉钊《岭海诗钞》选此诗,叹为香色味俱绝也。

朱竹君游览留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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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竹君视闽学时,振拔单寒,如恐不及。每试一郡毕,辄游览山水,留题而去。且其性爱蕉,每至一处,必手植数本。

翁覃谿论王文简之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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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覃谿学士瓣香坡公,每岁十二月二十五日,辄集四方名士于苏斋,为作生朝。后得王文简像,亦如祭坡公例。惟每祭文简,必遍询坐客,谓渔洋品古今五言诗,以盛唐为宗,盛唐五言,又以《三昧集》王、孟诸家为宗,而先生选五言诗,于唐止取五家,有韦、柳而无王、孟诸家,何也?请下一转语,有答,方许其拜跪。

翁覃谿不服王文简秋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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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简公以《秋柳》诗得名,时文简年二十四岁,游历下,集诸名士于明湖,赋诗四章,成秋柳诗社,四方和者数百人,可谓文采风流照耀一时矣。其诗固以神韵胜,运用典故,读者恒不解其用意所在。金荣尝为作笺,谓无一字无来历。其注《秋柳》诗“浦里青荷中妇镜,江干黄竹女儿箱”二句云:“何良俊《世说补》:江从简少时有文情,作《采荷讽》以刺何敬容曰:‘欲持荷作柱,荷弱不胜梁;欲持荷作镜,荷暗本无光。’”又引陈后主《三妇艳》诗云:“中妇临妆台,小妇荡莲舟。”又引古乐府《黄竹子歌》云:“江干黄竹子,堪作女儿箱。一船使两桨,得娘还故乡。”翁覃谿学士固崇拜文简,然于此诗则不谓然,曰:“诗固匪夷所思,注者又不知从那里想到这些典故去附会他,然总与秋柳有何关系?诗以数典神韵欺人者,其弊竟若此!文简以盛名之下,颠倒一世豪杰,吾终不为之屈服也。”又评“不见琅琊大道王”句云:“去题万里,亏他扭捏出来。是句有自注云:‘借用乐府语。桓宣武曾为琅琊令。’金氏注云:‘《世说》:桓温自江陵北征,经金城,见少为琅琊令时所种柳,皆已十围,慨然叹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扶条,泫然流涕。’又引古乐府《琅琊王歌》云:‘琅琊复琅琅,琅琊大道王。’盖此句虽有柳字在内,然琅琊王三字,实属凑合而得。似此用典,可谓堆垛甚矣,有何神韵可言乎?”

关中观诗多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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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中观,嘉定钱竹汀宫詹大昕之仆也。随侍数十年,亦能拈韵。顾平日不识一丁,故所作多俚语,然皆自出机杼。如《咏钟楼》云:“遥望钟楼一座方,当中颠倒挂铜缸。东边撞起西边响,隐另喤琅隐另喤。”末句盖状其声也。又断句,如“两只粪船停石埠,一竿尿布出楼窗。”又《过江》云:“所以当年关夫子,开船先唱大江东。”至暮年,裒然成集,宫詹为编次之。

庆似村抱膝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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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似村,名兰尹,为文端公尹继善之子。家世簪缨,三代宰辅。以其才学,稍有志于功名,当取显秩如拾芥。而乃弃之如敝屣,栖身僻巷,构老屋数楹,环种以竹。性喜诗,每风清月白,抱膝孤吟,觉诗韵书香,与竹声相应答。总角时,随文端江督任所,以诗见许于袁子才,数十年诗筒往来无虚日。诗以风韵胜,近白香山、陆放翁。

阿娘做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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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洲蒋容斋、辛斋兄弟绩学工文,尤擅吟咏。容斋家有雇妪,每值容斋作诗,辄从屏隙窃听。妪固不识字,遇诗中辞义易解者,辄记不忘。久之,亦自通音韵。如《中秋无月》云:“最怕中秋风雨来,人家伫月尚徘徊。七龄小姐痴憨甚,拜祝天门两扇开。”又有句云:“读书盼望为官早,毕竟为官逊读书。”以不识字之人,初学作诗,固佳。后值辛斋病困无聊,知妪能诗,召而试之,指榻前佛手柑命吟。妪应声曰:“十指拳拳不肯开,掌中定捧寸珠来。何缘得近诗人榻,香气还应问腊梅。”时婢女腊梅侍侧,故戏之。辛斋惊叹不置,厚赏之,并语容斋曰:“此何如康成婢?”自是家中婢仆,皆呼妪为“做诗阿娘”。

随园诗话眉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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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皋冒钝宦藏有《随园诗话》一部,眉批甚夥,嘉庆时觉罗某所批也,不著名字,据其自述身世,知为闽督伍拉纳之子。盖伍得罪后,某以赃吏子孙,发遣塞外,穷愁无俚中,仅携《诗话》自遣,所载轶闻遗事,多关系乾隆时之朝章国故也。

汪允庄选明三十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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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秀汪允庄,少学诗于梁楚生女史。尝读沈归愚《明诗选》,心勿善也。既归陈小云,取明人诗集尽读之,留高青邱、吴梅村二家,既而又去吴留高。人问其故,则曰:“吴诗秾而无骨,不如高诗之淡而有品。”因检《明史.高启传》阅之,见明祖之杀害无辜也,大恶之。又以归愚诸选,于青邱有微词,遂欲尽翻五百年诗坛冤案,于是有《明三十家诗》之选。各有小传,遍列前人评语,而以己意论断之,斟酌尽善。如顾亭林、陆桴亭诸作,亦入选中,可谓得古人守节不阿之心,不仅在词章间也。所著《自然好学斋诗》,诸老盛加推许。若石琢堂、潘裕皋辈,且不以女子目之也。

朝鲜人称吴兰雪为诗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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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江吴兰雪中翰嵩梁工诗,朝鲜使臣得其所著诗,称为“诗佛”,筑一龛以供之,并种梅花万树于其左右。

金云门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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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金云门女士,秀水王仲瞿继室也。工诗,著有《秋红丈室诗稿》。丈室在杭州武林门外西马塍,即宋姜白石所居旧址。仲瞿才气纵横,而急功近名,困厄以终。云门居丈室参禅,其诗有“梅子酸心树,桃花短命枝。可怜马塍月,孤负我来时。”盖嫠居时作也。又《礼观音大士》诗云:“同感杨枝洗孽尘,心香一瓣共朝真。神仙堕落为名士,菩萨慈悲念女身。前度姻缘成小劫,下方夫妇是凡人。望娘滩远潮音近,唯有闻思是至亲。”“白檀香里再和南,重献天花脱一簪。来世玉郎如处女,现身璅骨化童男。生天福命无须好,作佛功名且不贪。只乞爱莲三尺水,妙莲花下总同参。”

谢南冈苦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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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金谢南冈茂才枝仑善吟诗,所居为老屋数间,土垣皆颓,时闭门,过者闻苦吟声而已。阳湖恽子居令瑞金,见南冈诗,绝爱之。询其居,近在城南,欲访之,而南冈已于前一日死矣。子居曰:“南冈境遇之穷不待言。顾以余之好事,为卑官于南冈所籍,已二年,南冈不能自通以死,必死后而始知之,何以责居庙堂拥节麾者不知天下士耶!”

和珅在狱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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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珅著《嘉乐堂集》,其子额驸丰昇殷德为刊行之。嘉庆己未正月十一日,被诏逮问,就系于狱,作诗六韵云:“夜色明如水,嗟余困不伸。百年原是梦,卅载枉劳神。室暗难挨算,墙高不见春。星辰环冷月,累绁泣弧臣。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馀生料无几,孤负九重仁。”赐尽后,又于衣带间得一绝云:“五十年前幻梦真,今朝撒手撇红尘。他时睢口安澜日,记取香烟是后身。”事后,刑部奏闻,御批云:“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又当其贵盛时,尝作七古一首,凡数十句,而实无一句押韵,用典纰缪处亦甚多。携之直庐,以示富阳董文恭公诰,属为改定。文恭不敢改也,乃以委王芑孙。又汲县林溥,乾隆己酉会试,捷南宫,复试诗中出句,有“从心应莫逾”,为阅卷大臣所贴,批云:“逾字入七虞,从无仄用。”和适用此卷,遂将批条揭去,仍以进呈。莫解其故,咸以为必有嘱托,而林茫如也。盖高宗御制诗有“从心不逾矩”之句,已作仄声用矣,始知和记此诗以为证耳。

阮文达有芍药唱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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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黄右原比部家芍药最盛,尝招阮文达公元、梁茝林中丞章钜赏之。文达以脚疾不便于行,端坐亭中,遥望之。茝林与右原则遍履花畦,真如入众香国矣。园丁导茝林观新绽之金带围,盖千万朵中之一朵而已,茝林自诧眼福,语右原曰:“吾师与余皆已退居林下,此花之祥,实惟园主人专之矣。”故茝林赋诗,结语云:“难得主人初日学,定教金带擅奇祥。”文达和之云:“谢公应为苍生起,花主人应亦兆祥。”盖实为周旋宾主计也。时在座之朱兰坡和之云:“试看黄黄金带色,君家姓氏本符祥。”钱梅溪和云:“料得主人应似客,故教金带早呈祥。”则亦归美于园主人也。文达期望茝林复起,茝林乃叠韵云:“生怕山前泉水浊,随缘止止即延祥。”盖答文达诗意也。

渔人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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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时,杭州西湖钱王祠侧,有渔者阮姓,佚其名,能诗。与仁和宋小茗广文邻,故相识。尝记其两诗云:“放浪西湖二十年,饥来吃饭倦来眠。今朝检点传家物,只有蓑衣最值钱。”“垂老难将结习除,入城寻友借残书。到家妻道晨餐缺,淡月轻烟夜打鱼。”

施惺渠集千字文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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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壬戌,庶常有施鸾坡者,号惺渠,曾集《千字文》,去避讳字,成九言诗九百一十一句进呈,因赐举人。

吴曾贯诗用八庚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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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达督浙学时,按试嘉兴,赏石门吴曾丱之才,为易名曾贯。吴善五言长律。时杭州西湖修表忠观,新俶成,命之赋诗。吴用八庚全韵为五排,不遗一字,于工稳中时露神韵。文达因称之曰“吴八庚”。

沈崧町诗为人所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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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崧町,名景良,字敬履,杭州北郭高士也,与陈二西灿、奚铁生冈交最密。所居土垣,围荒畦数棱,艺花莳菊。瓦屋二椽,萧然四壁。尝于雨中著书,以伞缚椅后,坐其下,盖避屋漏也。工诗,老年诗本为人窃去。殁后,其人攘为己作,刊之。有知之者哗于众,其人遂并板毁之,故其诗不传。

方芷斋与媳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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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和方芷斋夫人芳佩,勤僖公汪芍坡中丞新之继室也。工诗文,有知人鉴。乃翁相攸时,携文二首,一为吴颉云修撰鸿,一则中丞也,展转不能决,以示夫人。时吴为诸生,汪犹布衣也。夫人阅吴作,曰:“是当早发,然英华太露,诚恐不寿。”阅汪作,曰:“此大器也,然须晚成。”翁遂舍吴而议汪。后吴果大魁,位不显,且未享遐龄。汪则敭历中外,阶至一品。夫人生一子二女,富贵寿考。夫人言论侃侃,旁若无人。晚年,尤喜作擘窠大字,其笔力出入襄阳,一洗脂粉气。嘉庆丁卯,梁山舟学士重宴鹿鸣,赋诗四章,和者不下百馀人。夫人时年八十,和诗三章,评者以为诸人皆不能及。夫人享年八十二岁,有《在璞堂稿》行世。媳王氏,名德宜,松江人,亦工诗,侍夫人日,屡有唱和。夫人既殁,家政一委之姬妾,日则弹琴咏诗,焚香礼佛而已。著《语凤巢诗稿》,其《金陵》诗二句云:“啼鸟犹呼奈何帝,居人尚说莫愁湖。”跌宕之致,可以见矣。

朝鲜人重翁覃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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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朝,鹤汀相国赛尚阿尝出使朝鲜,携彼国申纬《紫霞诗翰》一册,以归示朝士。笔墨娴雅,称覃谿曰“翁文达公”,盖朝人私谥也。

穆彰阿诗追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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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舫相国穆彰阿工诗,所著《澄怀书屋诗钞》,力追少陵。首《感遇》诗十九首,摛发性真,一裁伪体;次《入直行》、《长白山行》、《掌院行》、《入阁行》洋洋大篇,绝去凡响;《登镇海楼》、《谒东岳庙》、《透光镜歌》、《鲁公铜印歌》,坚卓老到。其警句如“栖禽遥语合,杂草暗香生”,“泪飞沙外雨,心老鬓边霜”,矩矱唐人,词坛敛手。

浦情田诗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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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情田守戎常诵其寅友某《岳王墓》句云:“宰相若逢韩侂胄,将军已作郭汾阳。”立论新奇,得未曾有。情田,金陵人,梁晋壬于吴门陈氏响山堂见之,出诗文稿相示,多有可观。其五言绝句一首云:“最爱初三月,弯环恰似钩。郎心钩不转,钩起妾心愁。”情词婀娜,绝非武弁口吻。

高凤卿知文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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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凤卿,名殷,道光时吴妓也,寓扬之小秦淮,知文翰,豪爽有丈夫气。其楹帖云:“愧他巾帼男司马,饷我盘飧女孟尝。”尝于病中自画兰竹帐额,题绝句云:“袅袅湘筠馥馥兰,画眉笔是返魂丹。旁人漫拟图花谱,自写飘蓬与自看。”遂卒,年未三十也。

张亨甫诗可及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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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亨甫,名际亮,建宁孝廉。少孤,继母抚之。父尝贾鄮州,伯兄继其业。亨甫幼颖异,为里中老儒李古山所知,其家乃使之读。未冠为诸生,肄业福州鳌峰书院。同舍生多俗学,亨甫视之蔑如也。道光癸未,姚石甫按察莹至福州,亨甫袖诗往谒,姚曰:“何、李之流也,子才可及空同,若去其麤豪,则大复矣。”

曾宾谷赋诗游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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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曾宾谷侍郎燠任两淮盐运使时,辟题襟馆于邗上,与钱塘吴谷人祭酒锡麒、全椒吴山尊学士鼒等赋诗游䜩。盖自王文简公司理扬州,德州卢雅雨方伯见曾转运两淮而后,以提倡风雅为己任者,曾也,一时槃敦称盛。

龚定庵有集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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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定庵集外诗,传者殊鲜。中有《题魏槃仲扇》一绝。盖魏方八岁时,读书至《诗经》“何彼秾矣”章,定庵过之,遂为书扇曰:“女儿公子各风华,争羡皇都选婿家。三代以来春数点,二《南》卷里有桃花。”

何撷云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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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定庵之夫人曰何撷云,能诗。其《留别清黁女史》诗云:“气味花同馥,聪华玉比温。神仙居上界,谪降亦高门。【原注:女史为菘圃相国季女。】竹柏前缘在,松萝雅谊敦。足征家法古,相业百年存。笑我无家者,看山便结缘。偶同栖庑客,不费买邻钱。乡梦同思越,离樽又入燕。将何夸别墅,只合署迎仙。”

林文忠诗有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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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文忠诗劲气直达,音节高朗。其戍新疆时,有《出嘉峪关》四律云:“雄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天山巉削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谁道殽函千古险,回看祇是一丸泥。”“东西尉候往来通,博望星槎笑凿空。塞下传笳歌《敕勒》,楼头倚剑接空同。长城饮马寒宵月,古戍盘雕大漠风。除是卢龙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敦煌旧戍委荒烟,今日阳关古酒泉。不比鸿沟分汉地,全收雁碛入尧天。威宣贰负陈尸后,疆拓匈奴断臂前。西域若非神武定,如何此地罢防边?”“一骑才过即闭关,中原回首泪痕澘。弃𦈡人去谁能识,投笔成功老亦还。夺得焉支颜色冷,唱残《杨柳》髩毛斑。我来别有征途感,不为衰龄盼赐环。”

张南山有怀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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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张南山,名维屏,道光时以文学负盛名。年十三时,聘方氏女,越五载,将卜吉请期,而女以哭母病殁。其兄以女小影及手临《洛神赋》纸,属南山藏之。女所居小阁前,有紫藤一株,女殁,藤亦枯死。南山既作《紫藤吟》吊之,更作《怀仙》四律诗以志永悼。事既哀艳,诗尤凄涴。诗云:“修成慧业易生天,药店飞龙竟化烟。温峤镜台留隔世,阿娇金屋贮何年?落梅风飏雕栏外,修寒生翠袖边。不信痴蟆吞魄去,几番翘首望团圆。”“天女乘风访素娥,怕来禅榻榜维摩。韦郎再世风情减,崔护重来泪点多。纵有胡麻难作饭,空留团扇不成歌。年年寒食梨花节,一盏椒浆奠女萝。”“双鱼碧海盼迢遥,独鹤瑶台耐寂寥。酒泪雨零红豆湿,步虚风起白榆摇。聘钱天上偿非易,铸铁人间恨未销。藏得彩鸾书一纸,此生无计学文箫。”“星辰昨夜已前尘,欲向修罗问夙因。浪说兰香嫁张硕,不知仙子忆刘晨。望来残月如初月,坐对新人念故人。日把沉檀薰小像,可能纸上降真真。”

王瑶湘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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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隐士蒲衣子王隼,结潀庐于西山之麓者二十年。有女瑶湘,能诗,择婚,得故人子李孝先,遂妻之。隼嗜音乐,常自度曲,孝先倚而和之,瑶湘吹洞箫以赴节。夜阑,则声发潀庐中,听者有月笙云璈之想。未几,孝先死,瑶湘矢节,自称“逍遥居士”。隼为刻《逍遥楼诗》。梁药亭太史有寄瑶湘书,书云:“闻瑶湘读书,余甚喜。余与汝祖、若翁交,凡两世矣,视汝如己子,故甚望汝之成也。余有女龙端,少汝一岁,颇聪慧,余授以诗,上口即能背诵。而余性懒,不能常授,以此,龙端之学不及汝。闻汝识漆园《南华》,《南华》之文章善幻,而其言道也,必溯乎未始有道,其言物也,必主乎齐,而列以不齐之状,总归于化,善读《南华》者当知之。又读《礼经》,【《礼经》,汉白虎诸儒之所著也。】二载、大小夏侯各师其传,然不越天下国家朝会、䜩飨、嘉劳、赠答仪文缛节,更言闺门,则礼之节盖谨矣。更读《离骚》,楚臣屈原不得于君,发为奇文。香草美人,芳兰君子,三湘九嶷之间,左倚桂旗,右揽揭车,汝诵之,倘亦有恍焉如见者乎?余何时得来汝父西山,见汝于潀庐,使汝将所读之书,各诵一遍,俾我泠然称善也。”药亭书精深雅丽,其寄示当在瑶湘未字孝先时也。

恽珠锦鸡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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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夫人恽氏,名珠,阳湖人,麟见亭河帅母也。夫人父尉直隶之肥乡,见亭之大父官肥乡知县。夫人以僚属女,谒太夫人索绰罗氏,试以锦鸡诗,夫人援笔立成。诗云:“闲对清波照彩衣,遍身金锦世应稀。一朝脱却樊笼去,好向朝阳学凤飞。”太夫人大赏之,聘为子妇。时夫人年甫十四也。夫人课见亭严,好谈经济,日以循良导其子。夫人刻李二曲集,为道光戊子刊本。序文侃侃论世,有法度,集凡二十六卷。夫人又善画,能传瓯香馆家法。

江浙细民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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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民能诗者,时有所闻。秀水钱梅,号玉崖,卖肉韭溪桥下,以好诗贫其家。乃肩二竹筐,置彘首、羊胃、鸡跖鸭䐹于中,售诸市以自给,筐下诗幅鳞次,遇小异流俗者,辄出以赠之。《登凌秋阁》云:“江涵斜日千砧急,人倚西风一剑梦。”《金陵怀古》云:“天际梑梧留二寝,云间宫殿失千官。”嘉兴郁心哉,字秋堂,寓乍浦,以沽菽乳为生业,自竹“粗粝腐儒”。《和王墨庄移居》诗云:“占断清阴数亩赊,水村茅屋作烟霞。先生不种门前柳,渔父空寻渡口花。春暖闻莺初转药,月中放鹤自煎茶。世人那得知名姓,此是天台隐士家。”海盐张炎,字淡玉,尝卖饼平湖之清溪。日肩炉釜,行吟村落间,得句,就村夫子索笔砚书之,饼为儿童攘窃一空,不顾也。《咏白菊》云:“老圃月三径,晓霜秋一篱。”南汇张宏,字野楼,少工诗,以嗜酒致贫,不能自给,辱身为门隶,循墙觅句,终日不休。《春日吴门道中》云:“渡江三日 雨,寒食一村花。”《登闹港桥》云:“风阔片帆来极浦,天空一雁度斜阳。”甘泉汤振宗,字绣谷,负才不遇,尝给事于盐公堂,往来豫章、荆楚间,苦吟不辍。答《唐淡村》云:“风雨空庭花落后,江湖秋水雁来初。”《即事》云:“华发无情催客老,青山不语看人忙。”平湖陈文藻,字愚泉,以薙发为业,年未及冠,即工五七言。后为童子师,专意吟咏,所诣益进。《游僧院》云:“看花香引路,坐石藓侵衣。”《郊行》云:“渔艇迎凉依柳泊,村鸡报午隔花啼。”《秋日同人村店小饮》云:“负山茅屋松成径,临水渔庄竹拥门。”

湘中五子之酬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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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潭王闿运,字壬秋。少孤,受教于其叔。不喜制举文,尝肄业长沙之城南书院。院长陈本钦专事帖括,有龙友夔者,熟精《四书》汇参之学,陈聘之,使助校课艺。或聚谈讲论,龙来,则莫敢先发言。龙之长子皡臣及武冈邓弥之、保之皆在,李篁仙亦从其外兄丁果臣居院斋。篁仙早入学,补廪膳生,皡臣亦举道光丙午乡试,下第还,侍父居内斋,皆谨饬。壬秋独跅弛好大言,篁仙放诞自喜,壬秋与相得,日夕过从。皆喜为诗篇,弥之尤工五言,每有作,皆五言,不取宋唐歌行近体,故号为学古。其时,人不知古诗派别,见五言,则号为汉魏。故篁仙以当时酬唱多,自标为“湘中五子”,后以告曾文正,罗忠节公泽南睡中闻之,惊问曰:“有《近思录》耶?”时道学未衰,故恶五子名。

杨夫人断钗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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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咸二朝名人集中,为《断钗吟图》题识者,不下五六十家。图盖武进汤贞愍公贻汾为其母杨夫人作也。夫人十四岁随父官昆明,父赐之玉钗,于归后,偕其夫侍翁官台湾。林爽文之乱,翁殉节,夫亦殄焉。后贞愍奉板舆之官扬州,钗断于琼花馆,夫人作二绝纪之,有“三十九年千万路,鬓丝丝断玉还温”之句。

毘陵赵氏三女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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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咸间,毘陵赵氏有三女,皆能诗。长粹媛,次慧媛,次英媛。英媛诗古体宗汉魏,近体法少陵,古体古“欲望天无涯,欲行地无角,心伤不能言,肠中车辘辘”等句,颇类建安七子。近体如“繁花经乱萎,蔓草引愁长”,“扫径薄寒春寒无后,卷帘斜月梦醒时”等句,亦名隽可喜。

文宗慨时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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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丰某年元旦,文宗御制诗有“一杯冷酒千年泪,数点残灯万姓膏”之句。盖是时粤寇之祸方炽,故有慨乎其言之也。”

胜保过华阴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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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保,咸、同间人也。初成进士,随左文襄平捻,勋猷卓著,遂以顺天教授骤升国子监司业。后为钦差大臣,以擅杀某提督,发往军台效力。有《过华阴》诗云:“山阴知有逐臣来,雨霁云收列上台。行过终南三十里,莲花仙掌一时开。”

叶润臣善平韵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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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名澧,字润臣,名琛弟也。由内阁侍读改道员,需次浙江,咸丰己未卒于浙。润臣家世华膴,官京师日,缟纻之交,率为名流。居虎坊桥西。善为平韵五言古诗,受诗于山阳潘大令德舆,潘弟子宥函继嬫俱工五言。当道光之季,苏诗方竞,读潼臣诗,觉洒然尘之外也。山阳徐宾华,度文嘉于咸丰戊午应京兆试,吴稼轩招饮,坐客有润臣。润臣一目上视,时久不得其兄名琛讯,相对欷歔,不复能作平生豪语矣。

徐宾华注顾亭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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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宾华笃嗜顾亭林诗,为之笺注,甫刻成,适选昆山教谕。每月宣讲圣谕过千墩,必谒亭林墓。其注于时事考据最备,然有时将亭林自注混入本注中,而待补者亦颇不鲜。

僧觉阿诗似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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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僧觉阿俗张姓,尝与冯桂芬同学,为邑附生。绝意婚娶,为僧于苏州之通济庵。博雅工诗,遗诗有《通隐》、《梵隐》两刻。咸丰庚申劫后,其徒悦岩与冯芳缉复合刻两集。觉阿诗友朱伯韩观察琦,谓觉阿出家前作,似和尚诗;出家后作,似秀才诗。冯以觉阿为秀才时,视人世功名富贵,于其胸中,曾不芥蒂,寄之吟咏,固宜似和尚也。洎为僧,袖手局外,蒿目时艰,一腔抑塞幽愤之气,无所发舒,不觉见之于诗,又宜似秀才矣。

容闳有园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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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山容闳,自美游学回,适洪秀全据桂林,因进谒,献外交、购船二策,不能用。容退隐,有《园居》十首云:“巷僻园居乐,萧疏城市中。砌添新藓绿,槛拂落花红。笋好刚经雨,兰幽恰引风。老亲欢菽水,笑语课儿童。”“山好层城隔,登楼望翠微。衙蜂衔蕊入,巢燕得泥归。水阁嫌蛙鼓,晴窗爱蝶衣。落英堆满径,不解傍人飞。”“亲旧怜荒僻,谁知与性宜。看花移榻近,爱月下帘迟。稚子贪摹字,山妻喜听诗。养闲吟最好,眠懒病能医。”“携枕寻云卧,披衣对石言。叠山高过屋,引水曲当轩。阶犬迎人吠,邻鸡傍客喧。飞花禽乱起,扑朔误开门。”“残书愁检束,引睡乱堆床。题竹衣黏粉,锄梅屐惹香。买山寻路僻,移石得烟凉。且喜新蒭熟。诗怀入酒狂。”“闭门山雨夜,落叶思难禁。病久能知药,吟多喜对灯。拂枰过棋客,寻碣得诗僧。好是盈尊酒,毋云醉未能。”“客至书随读,携壶共引纶。树边行数息,潭影伴常亲。句好题难得,香焚泽正新。春衣犹可典,不算是长贫。”“芍阑春婉娩,皎月映重帘。试墨翻眉谱,研朱涴指尖。品茶汤细瀹,斗草韵频拈。琐事能销昼,闺房笑语添。”“出门还不恶,随分得逍遥。晴路花黏屐,春波柳拂桥。梅丁青换软,菜甲绿轻挑。恐谓风光损,聊凭浊酒浇。”“习静门常掩,山窗拓晓晴。嚼花林下饮,爱草涧边行。悟笔观云势,调琴学雨声。何曾抛好夜,吟坐到天明。”读其诗,不似其为人也。

苗沛霖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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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沛霖,凤台武家集人,年三十,补博士弟子员。有《登峡石山》七律诗云:“长淮鼓浪壮千秋,峡石双峰耸上游。江左元凶仍负固,中原伟绩赖谁收?回瞻故里热肠断,遥忆先皇血泪流。稚子不知情与势,哑哑向我笑无休。”盖投诚时所撰者。又《书怀》一首云:“故园东望草离离,战垒连珠罨画旗。乘势漫吞狼虎肉,借刀争割马牛皮。知兵乱世原非福,饿死寒窗不算奇。为鳖为鱼浑不解,终归大海作蛟螭。”此则复叛时之作也。

葛道人偶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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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有葛道人者,以业屦为生,得金,即沽酒自饮,往来湖山间,人无知之者。一日,为寺僧修屦,口中微有声,状若哦诗者。僧怪问之,笑曰:“今日偶得句耳。”扣之,乃云:“百啭已休莺哺子,三眠初罢柳飞花。”

朱暝庵榜诗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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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时,朱暝庵侨居长沙,岁暮,贫甚,榜诗于门曰:“申椒零落菊英残,从古潇湘作客难。连日市门三尺雪,更无人记问袁安。”时曾忠襄方家居,闻之叹曰:“文人至此,我辈之责也。”急造访,赠钱十万。至除夕,复榜门曰:“羔酒笙歌饯岁时,蓬门苔瘦得春迟。苍生莫问安危局,我且无聊尔可知?”有告巡抚者,巡抚怒,将迫逐之。或解之曰:“名士狂态固尔,不足责。”巡抚笑曰:“名士能辟杸乎?”暝庵闻之,又为诗曰:“名士原无辟谷方,贵人休替达人忙。冰山我有天公在,胜似人家沈部堂。

萧中素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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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诗,字中素,上海人,隐于木工,博学善诗。其警句云:“辽海吞边月,长城锁乱山。”“山寺落梅伤别易,天涯芳草寄愁难。”其后从之学诗者甚众,而萧执艺事如故。

林细细吟诗自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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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黄巷林细细,业裁衣,暇辄以吟诗自遣。《咏史》云:“烛影斧声千载案,珍珠薏苡一时冤。”《白桃花》云:“不争柳絮风前韵,祇欠梅花雪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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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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