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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溪集 (林泳)/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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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沧溪集
卷三
作者:林泳
1708年
卷四

疏箚[编辑]

辞正言疏[编辑]

伏以臣于去月二十八日,祗受有旨,以臣为司谏院正言,令臣斯速乘驲上来者。臣闻命悸恐,罔知所措。臣本由科目入仕,既异山野自重之士,滥幸遭明盛之际,蒙圣主收召之恩,唯当祗命即行,岂宜辄形逊避?第臣窃有所不敢进者,一则才不足,二则学未成,三则名过实,四则职难称,其他疾病情势之私又在所略也。

臣赋性迂缓,于世间事务,都不通晓,独其幼少之日,粗有文字间虚名,中因病废,不复致力。故以今观之,亦无足称,环视其中,未有寸长,量能度分,百无可堪。所谓才者其空疏如此。

少观书,不无感发之端,妄不自揆,窃欲从事于学问矣,立志不笃,事故挠夺,世儒常读之书,十未窥一二,况敢望其真知实蹈而致之于用乎?自治未能,尤悔日积,每顾初心,徒切慨叹,以此立朝,当复何为?所谓学者其浅薄亦甚矣。

其才疏学浅既如是矣,而唯其守拙退处之日久。故人之不相识者或意其有所增益,遂致实事未修而虚声间播,曾在先朝末年,被人论荐,几有陞品之举,适会朝家多事,仍寝不理。臣虽以得免谬恩为私幸,已窃愧其过情之闻,至达公朝,心常不安矣。去年之冬,又玷荐书,竟蒙直出六品之恩命,则滋惧自是之后,典籍、郞官除命洊及,无论职务之紧慢,实亦因陞品而致之,初非久次迁转之比,终有浮名窃官之惧。臣所谓名过实者此也。

至于今日新命,则尤有所不敢当者。谏官之职,其责至重,虽当平闲无事之日,尚艰其选。矧今朝野拭目,思见至化,盖皆以非常之举、太平之业,望于圣世。则当此之际,言责重地,自非才堪匡辅、识通时务,莫宜居之,岂臣庸愚所敢一日冒据者耶?臣所谓职难称者然也。

盖臣于决科之初,即自退藏者,固知其才之不足,而当时年少,亦窃欲成其学之所未成也,近日连叨职名而不敢辄进者,内愧才学卤莽如前,而外窃浮名益可惧也。今则既有前三者之愧惧,而又有职责难称之忧,臣何敢不自披沥冀免误恩,而徒以趋命为恭也?

仍窃伏思使臣初决科时,即不自量,随众入官则犹可也,而及既以虚名猥得陞品之后,则尤不可以冒进矣。既猥陞品矣,所叨职事不至紧重,则一出以谢天恩之隆,亦犹可也,而至于今日,则益有所不敢进者矣。且臣今日之难进,又不独其私义然也。轻畀名器,终致瘝旷,则无亦以臣之故上累清朝综核之政乎?此尤非细故也。臣虽至愚,自知则审,初告君父之言,不敢有一辞之虚饰。

伏愿圣明特垂鉴照,察其所陈,非同循例控避之比,特允所请,亟递臣职,则不唯臣之感戴宠灵将百倍于受官之荣,亦必甚宜于公朝之用舍矣。抑臣犬马之齿已逾三十,而才学如此其蔑蔑,则前途之事,亦已可知。而犹有一端未便自弃之意,赖殿下宠灵,得复优游间界,收拾晩暮,而粗有实地可堪职责,则微臣愿忠之意,或亦有可展之日。在圣慈曲成万品之道,尤宜矜念。伏愿圣明更加叡察焉。臣无任瞻仰震惧俯伏祈恳之至。

辞副修撰疏[编辑]

伏以臣前忝谏职,辄因县道,冒上辞疏,伏承圣批,以尔之文学予已闻知,宜勿过辞,从速上来察职为教。既又伏奉圣旨,以臣为弘文馆副修撰,仍趣臣斯速上来。臣于一日之内,倂受前后圣谕,惊惶之极,不能定情。

臣之前疏辞意缓拙,盖有不能尽暴其空疏之实者,初非一毫敢有过谦,而圣明不谅,非唯不许其辞免,又下分外褒予之教,非唯下分外之教,旋有进擢趣召之恩命。臣以常调小官,蛰在下土,未尝得近天日之耿光,而受恩过隆一至于此,感激之忱,固难尽达。而在臣自处之道,宜益不敢承当矣。

第念既有虚名上达天听,如不早自呈身,俾圣鉴洞烛其名实不副之状,则虽复再三逊避,终无解免之望。而过情之闻久误圣聪,尤非贱臣之所敢一日安者。故辄乃不顾素守,祗赴威命,而疾病劳顿,水潦阻滞,离家八日,始到城外。臣既承召到此,岂敢遽望退去?其意固欲一登天陛,庶几圣鉴察见其空疏之实耳。

顾臣今日受命,窃有所甚闷者,夫官位渐显则称塞渐难。故虽积仕驯致之人,例辄退缩求免,此固人情之所宜然,而亦士夫间养廉隅之常事也。今臣进退又异于此,始因量分,十年自屏,继愧超陞,三命未赴,遽于今日,冒受侍从职名,则此其形迹,宁无贪荣好进之嫌乎?昔之大儒辞教授受说书,是乃自任以行道之重,而其间亦大有曲折矣,一时犹有辞卑居尊之疑,况以末世庸人,进无可行之道,而久违朝命之馀,忽受清显之职,岂不甚害于廉隅乎?臣之来也,只为感圣谕之非常,惧虚名之久窃,而不敢一向退伏,有若草野高蹈之人耳。至于新命,则臣固知其决难承受也,诚以圣上临下之明、体下之仁,少加矜察于臣言,则臣之此意非出于备礼饰让者,必当下谅矣。伏乞圣慈特加叡照,谅臣辞受之节,有不得不然者,亟许递免,少全区区之廉隅,臣不胜幸甚。

臣虽得蒙恩递,未敢便即下乡,或从庶僚之后,一备轮对之列,则庸愚之素必无所逃于天鉴之下,而圣朝之用舍、微臣之进退亦庶乎其易决矣。臣屡将贱悃,干渎宸严,臣无任震惧战灼之至。

玉堂请勿退视事之期箚[编辑]

臣等窃惟国家庶政千条万端,而其最重且急者莫如人主之进学。昔之圣王德已成矣,治已定矣,犹必惜寸阴而懋日新,顾岂以寒暑之隆盛,辄有间断哉?后世以寒暑停讲,已失责难尊主之义,而先儒固以为深忧矣。况今圣上春秋方盛,涉学尚浅,德未可谓已成,治未可谓已定,进修之功一日为急,而因循旧例,阅月停讲,揆以古道,已极疏缓。若于旧例之外,又启延拖之规,则岂不尤可闷哉?即今暑气虽未尽退,朝日固多清凉之候,昼日亦间有不至大热之时,随便开讲,亦何有妨?若复迁就,更待日凉,则工夫易间,岁月如流,臣等窃为圣上惜此时也。

凡人为学,自少至老,无非可勉之日,而得效之速专在少壮之时,盖人于少壮之时,知思未分,故闻善而易入;聪明方开,故随学而日进,譬如百谷之生,当春夏之节,不失耕耘之功,则易得长养而自然成熟,稍缓则虽勤而难为功矣。以此言之,今日者岂非圣上所宜甚惜之时乎?虽当停讲之日,自上诚有好学之志,则闲燕之中,必不虚度光阴,而讲论之助、交修之益,终莫如开讲之为尤有功也。

伏望圣上深察此义,勿退视事之期,频御经筵,及时进学,不胜大幸。臣等学识空疏,章句讲读之间,尝多窒碍之愧,虽复数侍帷幄,实恐无所仰裨,而然在圣上勉学之道,则诚有不容一日缓者,故敢效其愚虑。古人云“爱人以德,不以姑息”,凡爱人之道且然,况于君父乎?区区忠爱之忱,惟圣明察之。取进止。

引疾乞退仍论圣学疏[编辑]

伏以臣于月初,遭期亲丧戚,服制已尽,例当出仕,而所患痰火之疾近益添苦,委顿呻痛,无望起动。独身侨寓,调摄尤艰。伏乞圣慈递臣职名,俾得还家养疾,以寻生路,臣不胜幸甚。臣既病不得从仕,势将退去,区区所怀,不敢不一陈于圣明之前,伏愿殿下留神裁择焉。

臣虽不肖,职是讲官,未递之前,实有辅导圣学之责。请从圣学言之。臣初入侍,窃伏听殿下讲读之玉音,其于文义之间,无复碍滞矣,又尝亲承玉音,史书之未及进讲处,在宫中时,亦尝看过,则圣心之爱好文学,亦可知矣。臣诚喜而不敢忘。

然所谓学者固不离于文义看读之间,亦不可以此便谓之学也。夫学之为言,未知而求知,未能而求能之谓也。必日知其所未知,日能其所未能,如古人所谓今日知一理,明日知一理;今日行一难事,明日行一难事,然后方可谓之学矣。若名虽为学,而所知所行别无由此渐进之事,则岂可谓善学哉?

殿下试自省察,果有如此日新之效乎?如有此效,则其所以修身、治国、听言、临事之际,亦必有日可见之效,而今则无之,是殆殿下之学犹未得其方焉耳。为学之方,必先定趋向,然后知己之所不足,知不足,然后奋励感发,而方可以日进矣。

然则所谓学者当何趋而何向哉?不过曰道而已矣。道者,自吾一身,以至一家、一国、天地之大、事物之繁,无不有焉,而至正、至当、至公、至诚者也。知此则为上智,体此则为至德,行此则为至治,天地间高大尊贵之物,莫尚于此。而然其实初非隐暗而不可知、虚远而不可行。随处皆在,故跬步之间,不可离也;无时不然,故呼吸之顷,不可遗也。人之为学而不志于此者,皆是自弃,未可谓学也。

今殿下天资英明,自有暗合于道者,更能以诚心求之,则必无不得之理,但恐未尝确然以此道为必趋必向处耳。臣愿殿下学必以求道为志,无以今日已知已能者为已足,而必求知乎今日之所未知,必求能乎今日之所未能,则学之进也,必有日就月将之实益矣。

盖趋向既定,有不得不措之心,则临书必多疑端,省身当有愧意,疑愧之发乃所谓好消息也。盖圣贤之书,道之所萃,只欲解释文字,则固无甚可疑矣。必欲因言达意,使其所萃之道一一暸然于心目之间,则圣质虽甚聪叡,必有可疑之端,有疑然后可以致思,可以问辨,而知乃渐明矣。

道无不尽,亦无不在。必若深晓此意,密察吾身,则所行虽善,而善有未尽者可愧也;或能谨之于大庭广众之中,不能慎之于隐微幽独之地者可愧也。以此自省,则圣躬虽曰清明,亦必有自愧之意,有愧然后可以克治,可以进修,而行可益笃矣。其要只在乎早定趋向而已。

臣初入侍日,即以立志、知行之说仰达天听,辄蒙开纳。而当时说话,不觉烦多,臣退而思之,或有未尽记忆之曲折,伏想万机之中,岂能复垂省录耶?是以臣敢复以此意陈达,措辞虽异,归趣则同。所谓定趋向者乃立志之别称也。抑臣前日所奏则以立志、力行、穷理三者反复论白矣,今专以定趋向为主意者,盖所急尤在于此。若于此深思敏悟,一变涂辙,的开门庭,则穷理、力行方可由此而精进矣。言之虽若孤单,而仰望之意则于是益切矣。

古今贵贱之间,留意学问之人亦非不多,每患趋向初未的确,末梢成就鲜有卓异,皆不能志乎此道之过也。臣之所望则欲殿下志道而进学,端本而定治,一如古先王之为,使学问之功大明于斯世。故辄忘其身之不肖、其言之若迂,而重复陈之,不知止耳。

此事无形影,非如目前一事可否从违,判于一言,而依允之后,即见于举行条件之类也。要在体之于圣心,真实担当而已。果能如此,则圣学之进、治道之定自此当有所谓日可见者,虽若无形影,而效验之著于外者莫甚于此矣。殿下察此臣言,如以为迂远陈腐,不足挂念,则愿赐明言直斥,若或有可取之意,则反己而实验之,期以必求此道,使求知之诚、力行之意顿异于前日,乃为真听纳耳。或有可疑之处,则更垂叡诘尤为切实,此臣区区之至望也。

玉堂请广言路箚[编辑]

臣等俱以无似,待罪近密,循念职责,莫知报效,辄有愚虑,敢渎宸听,伏乞圣明特垂叡察焉。

臣等窃观古昔圣帝明王制治保邦,声施后世之道,其本固在于先正一心,而亦莫不集群言、达舆情,以助其聪明。之际,圣君贤臣方且都兪吁咈于上,亦何理不察,何政不修,然而必有谏鼓,必辟四门。降及三代盛时,亦莫不然,有遒人徇路之制,有臣下不言之儆,室之隆,使士传言,庶人议于道,而为政者采焉。凡皆所以导之使言,求闻其失也,当时治安,后世称颂,良以此也。自以下兴亡治乱之迹,今皆可考,而大抵言路开而下无隐情,则理而兴;言路壅而忠计不闻,则乱而亡,必然之理。古今一辙,史册昭然,不难知也。

窃以近者圣化更新,四方耸观至治之兴,时势则易。诚宜开张圣听,合一世之智,以成一世之事,未可草草商量,坐失机会也。国朝故事,凡遇灾异惊动之时,则必有求言之举,求言而不能精择决行,则诚文具矣。欲其无为文具也,则精择之而已,决行之而已,岂可遂废求言之路乎?近日之事何但小小灾异平平惊动而已哉?将大为舍旧图新之计,莫急于询众尽下之道,求言之举在所必先,而至今无闻,臣等窃惑焉。

夫数召宰臣,切劘治道;优容台阁,奖励直气;频御经筵,乐闻劝戒,是乃所以为开言路之本根,固当先留圣心者。然天下之义理无穷,贤者识其大,而不贤者犹识其小,则安知未彻紸纩之言,更无可用之论乎?虽有求言之令,诚心未孚,则人或不应,况今并与其令而阙焉,岂惟幽隐之情无路上达?虽朝廷气像,亦颇有嗫嚅不尽之弊,此甚非圣世之福也。

前日朝家行下州县,令各条陈民瘼,此固求言之一端。然而有未尽者,初无恳求之教,后无择用之实;又但求之州县,而不遍求于一世之人,宜其卒无大益也。臣等之意谓宜亟下求言之旨,深示虚伫之诚,布告大小臣僚、中外士民,并许直言极论,俾人人皆达其见,人人得尽其意,则千里之国、万姓之众,岂无一二特达宏远之论可以仰赞圣上图兴至治之业者哉?纵未逮此,一弊之陈,一策之建,翕受精采,次第施行,则小善合为大善,群心合为一心,如此而事未济者,未之有也。

至于林下难进之人,虽闻圣旨,未必遽欲进言,亦宜别下谕旨,至诚求助,孚信所感,岂容默然?若夫远方寒士虽有所怀,亦难上京自陈,宜令县道上闻,贫不具纸札者,官为觅给,必期尽致一世之嘉言。而中外章疏既集之后,别择朝臣中通明学业、晓达治体者若干人,使之直宿内署,限日考察,剖析是非,区别闻奏。其言之切于圣躬者,留之禁中,以备叡览;其关于治道大体者,进经御览后,降付庙堂,俾速体行;其论一事一政者,则直付该司,使之禀议变通,而提摠纲要,列书一册,时加省阅,常自点检,验其至否而加勉之,考其罢行而申饬之,其有补于圣世求治之道,岂浅浅哉?

臣等窃仰圣上天分高明,迥出常情,既往之事,或有未善,则非但不惮于改易,又必自言其差误,此盖圣贤舍己从人、改过不吝之事,实非寻常帝王所可几及。苟推是心,将天下之善皆归之矣,圣德之成,至治之兴,夫何难哉?第患一世之嘉谟忠虑不能尽达于九重之听,无以协成至化耳。然则求言一事尤岂非今日之急务哉?伏愿圣明深留叡意,亟赐采施,臣等不胜幸甚。

抑臣等更有愚见,敢冒死言之。求言之道,必先虚吾心,然后言者得以乐告,虽敌己以下,若方求闻人言,而先自禁止曰“某事则必勿言”,则人之欲言者非唯不言其所禁止之事,虽其他事,亦不肯言矣。此非有威势之可畏,人情不欲相迕,固常态也,况乎人主挟雷霆之威,操杀生之柄,而先有禁止之端,人之畏避,又当何如也?上有尺寸之禁,下有千里之避,固其势也。

顷日礼论之立禁,实恐有妨于求言之道,盖礼经奥义,既非人人之所能知;先朝定制,又非今日之所擅议,则虽无立禁之事,其谁敢言之?只因此禁之立,群下望风,皆思远避,凡关系礼论之人,虽有善而不敢言,虽有恶而不敢论。当初立禁之圣意,只是禁止礼论耳,岂为并禁其言及论礼之人哉?臣等所谓上有尺寸之禁,下有千里之避者此也。

事势至此,虽殿下腹心耳目之臣,尚有过谨之弊,颇乖无隐之风,况远外民庶宁无疑惑之心乎?其必过于畏避,而当言者,亦不得言耳,岂不有害于虚受之盛美哉?宜因求言之日,并下除禁之令,言路幸甚,世道幸甚。虽除禁令,自非狂易之人,必无妄论之事。适足以昭示圣度之天大,而上下之间,洞达无间,岂不美哉?臣等忝侍帷幄,过蒙恩遇,自顾空疏,无所裨补。故敢陈求言之说,庶几为达聪之一助,且虑礼禁之设或妨求言之道,而此事颇为世讳,臣等不言,恐无复为殿下一言者。故敢幷及之,区区之忠,惟圣明察之。臣不胜大愿。取进止。

玉堂请勿以鞫狱停讲箚[编辑]

臣等伏闻“鞫狱未罢之前,将不得开讲”云,臣等愚虑开讲一事在今日最为根本急先之务,非他庶政之比,而庶政大小皆在不废,独不得开讲,臣等窃惑焉。

讲学明理,克己复礼,实是临政出治之源,诚不容有一日之缓,而矧当圣上春秋方富,聪明日开之时,进学之功,尤宜汲汲,则鞫狱虽未及罢,时时开讲,固可并行,亦何相碍之有?且《诗》称“淑问”,则曰“在泮”,泮者,学宫也,在学宫而淑问,其意固欲以学之道听囚也。且古人断狱,贵傅经义,盖亦以经者众理之所萃,必傅此而断事,事乃当理也。然则开讲之于听狱,非但事体无相碍也,抑亦有资益之义焉。

伏望圣上深察此理,鞫狱未罢之前,亦勿废开讲。臣等尤不胜大愿。臣等身居近密,辄有所怀,敢此仰渎于清斋之中,无任惶恐之至。取进止。

玉堂应旨进言疏[编辑]

伏以昨因本馆乏长官,臣以下僚,猥奉都堂末议,辄有愚虑,敢此疏陈,以应书进所怀之命。臣窃以智识浅暗,灾所由兴,既未灼见,消灾之策,固难质言矣。第以人事推之,修省之道莫急于推德意、布仁政,而古人论仁政,以省刑罚、薄税敛为先,臣谨傅斯义,僭论今日之事。伏愿殿下深留圣意而察之。

夫天道好生恶杀,虽是义刑义杀,刑杀多者本非好事,若于其间,或有一分差滥,则其必有兴怨而伤和者矣,可不念哉?间者大狱,诛杀窜殛之类,不胜其多,虽云当时用刑,参酌已审,然许多按治之际,上下轻重之间,宁可保无一二差滥耶?臣愚窃谓当此遇灾之日,合有宽恤之举,其中或有差滥者,固宜有所平反,虽既各当其罪,特推宽恩递减比,以施旷荡之典,恐或有助于二圣之大德,而于国体,亦有益而无损。愿召大臣重臣三司诸官,尽将大狱以来前后罪籍,入侍榻前,禀旨裁处,上下立心,以宁失宽大为准的,则岂非弭怨召和之一事也?

今据臣愚见,亦有可言者,极知僭率,宁敢隐默?之赐死,王法既行,而既未取服,未正典刑,则籍没收孥,窃恐过重。赵䃏毙于杖下,其子挺时虽为吐款,与景毅之证父事情有别,直断以逆律,亦虑违成宪而关后弊。若此者事虽已过,更以法意裁之,如或未尽,则亦宜有变通之举矣。此外窜罚之徒,其论罪用律,既非出于一时一人之所为,则前后请罪台官其意见低仰之间,岂能如分金秤上称停过来者耶?合前后而比幷较量,则必有可更详处矣。

且如射伴之流其贱杂无赖者,既受刑而远配矣;至于身居宰列,被此指目者,则罪止于罢职,其轻重亦不均矣。今臣方以宣布宽恩望于圣朝,非谓当重其轻者,正谓其重者合亦从轻耳,似此之类,宜更审之。

且今吴始寿之赐死,原其情犯,死固有馀罪,而以狱体言之,虽死必有馀言矣。台启请鞫固为直截之论,而朝廷既以其尝在大臣之列,不欲以刑讯取服,则是亦宽大之意也。但未取服而径赐死,终非经常之典,反伤宽大之道,臣之妄虑窃以为减死栫棘,恐无不可。夫栫棘,所以待死罪之从轻者,固亦非失刑,而好生之意存乎其间,则今当恤罪之际,如此处置,似或得体矣。

过此以往,因他罪被配者,亦当一例疏决,庶几为古人所谓“省刑罚”者。而至于“薄税敛”一事,则我国田税苟能给灾不吝,则税法不至太重。而民所甚苦者,最在于身役矣,经费所关,虽难尽从轻减,其中逃故之类,侵征邻族之弊,诚有仁民之意,不容一日因循不革也。是以更化之初,首下查核之令,可谓得救时之急务矣,民情颙望如渴待飮,而迁延半岁,尚未快施除豁之德政,民望之郁,可坐而知。

臣曾忝宪职,辄论此事,圣旨以令庙堂从速禀处为教矣,于今数月,尚未闻有所举行,臣常闷之。昨赴都堂,闻逃亡之类,既无明白除豁之事,故有仍前应役者云。若以经费为恤,将不除豁则已,即今庙议皆以为必当除豁,而淹留岁月,坐觖民望,至今有仍前应役者,岂不深可悯惜哉?盖为诸道查核文书不能齐到,故未及举行云,而臣之愚意窃以为不然。此事本不必待诸处文书之齐到,既无比对损益之事,随其查到,即举除豁之典,有何不可?

且朝廷布此德音已半载矣,而至今不为查到者,其官吏之惰慢无意民事,亦可见矣。朝廷合行谴罚,岂可坐待其查报,顾反听命于彼,以壅此大惠耶?臣愿圣明察此事理,即日下教庙堂,其已查到者,并许除豁,而其中仍前应役者,则立番者抽还,纳布者还给,犹可以大慰民望,半年悬颙之人心,无不欣耸于一下令间矣。若以州县查核不实为虑,则亦当明敕州县,申谕闾胥,许令从后指认,而严立课条,以待欺隐,其亦可矣。至以此执狐疑之心,致屯膏之吝,则臣虽迂疏,亦知今日庙议必不至此也。

若夫儿弱之类,虽方稚幼,既有现在之身,比之逃故,亦有间矣。朝廷既推不忍之心,亦令并为查核,则此意甚好,宜即推行。此亦计其先为应役之年数,以减其老除之年限,而并令候满十五岁,方为应役,则举措得宜,而民悦亦无疆矣。唯其县州官吏查核最缓,至今未到者,特罢其守宰,而推考其道臣,则自此德政之流行必速,内外纪纲,亦可以渐振举矣。此固薄税敛之一大端,而闾里之间,叹息愁苦之气,庶少弭也,更愿圣明留意亟图之。

但蠲役既多,经费必缩,此又不可不念。先圣之言曰“节用而爱民”,不节用而能行爱民之政者,固未之有也。臣自初登对时仰勉圣学之馀,首及此意,而及在宪职,亦尝建言以为“上自宫禁用度,下至百司需费,通融商量,大加撙节”者,亦此意也。人或笑臣言之迂泛,而臣之意则未尝不切也,其后数日,乃有裁省之举,而自上特命停止外方进供之物,攸司之臣亦就诸般贡物给价之数,有所裁减。圣明德意,固无间然,而攸司所减,不减其物种,只减其价,则议者颇有不揣本之讥。而臣之浅虑窃以为此亦犹贤乎己,岂不愈于加赋乎?虽然,所谓节损者宁可止此而已?其后筵臣有更减物种之议,而圣明即赐允兪,此见圣上仁心之无穷、不惮俭约之盛节也。

第虑其间多有上供之物种,自下必难随意裁省,唯在圣明躬垂叡察,力赐主张耳。宜令大臣及攸司之臣,亲执文簿,逐物禀定,可永除者则永除之,如难永除者,则或令限年权减,独留其必不可去者。仍以此例大节百司之费,上下刻励,要以忍耐辛苦为心,则非但国用自裕而民力可纾,窃意仁爱之天亦岂无感动之理乎?

且念国葬时仪物,既因大臣之箚,将有从约之举,于此益见圣心高明超出常情之外。而自下裁省之难,抑有甚焉,亦宜断自宸衷,痛刊浮文,唯为经远之虑,勿尚华靡之观。如此则不唯省弊于一时,亦可昭德于后世矣。此又薄敛之根本,尤当深留圣意者也。

今日之事,主德朝政之间,岂无他可仰勉者,而臣姑就其切于修省而急于施行者言之,非敢谓此等数件事便可顿消灾害也,以为系关仁政,或可为修人事之一助耳。抑其间省刑一款,语多妄率,臣诚不胜僭越之惧,而有怀不尽,非忠,故窃附无隐之义,敢索言之,伏乞圣明恕其狂疏而裁择焉。臣无任惶恐激切之至。

玉堂论服制箚[编辑]

伏以臣等昨伏承下询大王大妃服制,臣等谨考礼书,则既无本服,而小功之服,又不可为。故辄以此意还启,而圣旨以依礼文举行为教矣。即者校理臣李师命等乃以礼缘人情,不可全然无服之意,更为陈疏,而臣等陋浅之见则犹有所不然者。不敢隐默,略陈所怀,惟在圣明更加询议而审处之耳。

今玆服制,古今礼书中,俱无可据之服,则昨既已详陈矣,今不须更烦。而礼既无服,则圣教所谓“依礼文举行”,固已得当矣。必若创开无于礼之礼,则终未免为苟且之归。而臣等亦非不知全然无服,情理未安,而义起之事,固难轻议矣。至于同宫同㸑之缌,非所当援于异宫之至尊,锡衰之制,则只是君临臣丧之服耳。以此证今日服制,尤似不着矣。

夫礼之本,固缘人情,而然其隆杀之间,自有先王之定制。若以一时情理有所未安,而容易变改,则臣等愚意终未见其可也。臣等既与同僚异见,故不得不各尽其意。伏乞圣明执端裁度焉。臣等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玉堂论丧次群臣成服箚[编辑]

伏以臣等伏闻丧次群臣成服,亦当退一日而行于开初二日云,臣等窃以为不然。殿下闻讣既迟一日,在此群臣成服,固当从殿下而退一日矣。若丧次群臣,当从昇遐日数,成服于大敛之明日,岂可以当日未即举哀之故,遂退成服之日乎?昇遐之日,既行复礼,则便是发丧,若拘于举临一节,而退行成服,实未晓其妥当也。

初终之礼,内外皆哭而复礼乃行,则谓非发丧而同之于未闻讣,不可也;举哀之在于翌日,乃一节目变常者,舍初终而自举哀计日,不可也;大敛之后厥明成服,乃古今定制,无明白可据之礼而蹉过一日,又不可也。此皆未知其果合宜否也,而即今事势又有不便者,明日乃月朔,当有殷奠,而若未成服,此礼当阙。如使成服之日应在明日之后,则此固不可论矣,今以臣下举哀之差迟,仍退成服之正日,而至以此废阁应行之殷奠,则亦岂非未安之甚者乎?

臣等待罪近列,既有区区之所怀,不敢不尽。伏望更命礼官,复询问大臣,务得至当之归,俾无未尽之悔,不胜幸甚。取进止。

请告庙文中勿添入追录一事疏[编辑]

伏以臣以眇末,猥当告庙祭文撰进之命,仓卒构进,方切惭惶。即者政院传宣圣教以为追录一款,当更添入。臣既承圣教,固将遵奉之不暇,第窃伏念追录一事,方议大臣,未及定夺,径先添入,恐妨事体,何者?

殿下既重难此事,令收议于大臣,则是将待大臣之议,而定其行否耳。今不待其献议,而先载于告庙之文,有如大臣之议皆持不可,殿下犹将不恤,而必为追录乎?如此则初安用收议为哉?

臣待罪经幄,既不能仰赞化源,使刑赏当理,举措得宜,而又于掌撰词命之际,徒以奉令为恭,不能效古人执艺以谏之义,则臣罪益大。敢乞亟寝成命,以全事体,仍治臣违慢之罪。臣不胜大愿。

玉堂论服制箚[编辑]

伏以坤仪告缺曾不几何,而易月之制已迫矣。凡在臣邻,普切悲慕;伏惟殿下之心,何以堪处?臣等待罪经幄,方以《关雎》风化之本,仰望于圣世,转眄之顷,祸变如许,尤窃不胜哀殒之至。

抑臣等于礼服一款,窃有愚虑,玆敢冒昧言之。圣人服制,自三年通丧之外,莫隆于为妻之期,有杖有禫,又必三年而后娶,盖期服而具三年之体焉者也。至亲胖合之义固当如此矣,虽天子,礼无独尊。故常时齐体,而丧服不降,礼服之隆,无间贵贱,盖必如此然后,为尽于天理人伦。先王制礼,岂容少忽也哉?

短丧以后,三年之丧,亦从易月之制,经礼坏废,千载一套,其间以白衣终制者,仅可一二数,则期服以降,益无可论。惟我国家丧礼之备,迥越前古,诚所谓一王之法,而礼俗之成,终必赖之,独于大王之于内丧,服制未著。故庚子、乙亥之仪注出于因袭,不能遵用古礼,十三日而除服,三十日而服尽,殊无依据。当时议臣已有深疑之者,岂不为盛朝之一大缺典,而今日之所宜厘正者乎?顷日大臣之箚首及此意,其义正矣,而圣意以有已行之前例,竟未采施,臣等窃恨之。

古经礼制为法万世,企而及之,以完一代之美典,固所望于圣后。而以情理言之,仙寝未冷,而吉服遽进,窃恐圣心于此,亦有所不安也。本之古礼,参以今情,易月之制,决难苟仍。臣等之意以为易月期只可为公除之限节,至于丧服,必十一月而练,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乃为得经礼之正。若其进见两宫、视朝、燕居之服色,则更令礼官,参酌古今仪文,变通证正,务得情礼之安,恐合事宜。如此则岂惟经礼得正,圣德增光?其亦可为修敕民彝,建立风教之一大端也。伏望圣上深加叡察而亟加施行焉。取进止。

玉堂论事箚[编辑]

伏以自古灾异之荐叠,时事之艰危,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合有大警动、大振作之举,以答天谴,以固国势,而臣等身居迩列,不能进一言、建一策,以赞圣化之万一,心常忧愧,无以自容。

窃见比数日来,一二命令之间,不无过中之举,区区目前事,已有不胜其可忧者,况可望有大警动、大振作之举,可以答天谴而固国势者乎?台阁之上,风采有日颓之渐;朝廷之上,是非有日混之势,赏刑大违于成宪,用舍不徇于公议,如是而能为国者,非臣等之所闻。虽在平闲暇豫之日,尚且不可,况今日乎?臣等敢昧死仰列焉。

臣等伏见正言李宏避嫌批答,则辞气大露,已非优容台阁之道,而且直依其启而递差之,臣等不能无惑于圣明之举措也。郑载嵩顷年之疏,原其心事,虽出于为其先臣,解释群愠,而措辞立意之间,实有臆逆错谬之处,则物议之不满于载嵩者,固所宜然。而朝廷既以其初无深意,不复提起其久远之事,是亦不可谓不得体也。则李宏之当初欲论,所执固正,而中止不发,亦不害为务从镇定之意耳。如此小小论议,微见其端者,圣明尚疑其过激,摧折之已甚,臣等窃恐自此台阁益复委靡,事关重臣,莫敢开口。此岂盛世之事,而亦岂国家置台官之本意也哉?臣等非为一李宏也,实虑因此大有妨于言路,伏愿圣明还收正言李宏递差之命焉。

郑载嵩事,本不须追论,而事既发端,则是非所关,亦何可不为之卞别也?领府事宋时烈所记文字乃与故相臣郑太和面对酬酢之事。而时烈既非妄言之人,则载嵩之辄据臆料,致疑其记录之爽实者,固已误矣。设使载嵩所闻,或有小异,记事传言之际,详略或差,元非异事。且宋时烈所记中有“摇手止之”之语,实乃表出郑太和之先见,则断定国制之事,亦既让与太和矣。载嵩不此之察,必欲指摘而卞析之,其亦不尽于人言之意矣。且其取考《丧礼备要》一款,见于丙午玉堂之箚,不啻明白,则时烈所记初无爽实者,亦可见矣。时烈箚中言及此事之后,圣明宜有一番辨释之谕,以安其过自引咎之意,此又圣明之所当留念处也。

且念追录一事,国人皆以为不可,臣等前后箚论口陈,亦已备悉矣。盖此功劳本皆密勿周旋之事,初非人人之所得知,则国人之言、臣等之意亦非直谓其无功而不可录也。独以会盟既过之后,续续勘勋,前代之所未有,祖宗之所不行,创自今日,坏了事体,岂不为圣朝之一大疵政乎?台启既停,物情愈激,大臣之意,犹未归一,圣明于此,岂可不复顾藉而必使之汲汲举行乎?勘定勋劳,国之大事,丞相、御史定功行封,自有前史之常典,则虽是应行之事,不可不使大臣齐会而同勘,况此追录既是无前之举措,则尤何可草草了当,如此之苟简乎?

至于李师命之功劳,圣明固尝下教于筵席矣。但初既不录,到今追勘,节次增添,转伤事体,此又臣等之所未晓也。此事果行,非但贻讥于后世而已,国家举措如此而终不至于乱亡者几希矣。当天灾孔棘之日,未见修省之一事,而急急施行者,独有此等拂人心坏成宪之举措耳,臣等诚切悯迫,不知国家税驾之所矣。伏愿圣明特加深思,廓然改图,亟寝追录之命焉。

又如申宗华请鞫之论,初出于鞫厅,继发于台阁,此固狱体之当然,而公议之所不容己者也。顾今鞫狱收杀已久,则因一宗华,更为设鞫,虽或未易,但念初既远配者,出于贼招,还为拏来之后,无端减罪,移置近地,有若宽恤而量移者然,臣等不敢知此等法义何所当乎?以圣上之聪明,虚心察理,试加商量,则此事之万万无名,必当了然矣。今若依前远配,犹可以小全狱体,而解中外听闻之疑惑也。伏愿圣明还寝申宗华徒配之命,而特令依前远配焉。

盖追录及此一款事,实是国家赏刑之大者,而事体未正,法义无当,将不免以此贻累于圣德。台阁之臣所当极力争执,期回天听,而掌令赵尔炳权斗纪、持平韩构等罔虑尽忠补过之道,遽然停论,殊失谏诤之体,显有承望之意。纠正之举在所不已,此两事停论台官,并命递差焉。

臣等又伏见昨日备忘记,有睦来善等四人收叙之命。荡涤瑕垢,辞旨蔼然,此固圣上包荒之盛德,臣等所当将顺之不暇,而但念进退人物,虽是人主之大柄,而必与宰辅、大臣审熟相议而后行之,乃为政之大体。虽古之圣帝明王,智足以尽天下之事理,明足以察群臣之枉直,而用人为政,未尝不谋于辅相之人,是岂不能独断而然哉?良以敬大臣采公论之道,有不得不然耳。

今殿下若欲荡涤瑕垢,收用废黜之人,则亦当明谕大臣,使之审量其罪之轻重,考察其材之长短,汇分等别,禀旨收用。如此则非惟事体正当,其亦取舍之际,必无不精之患矣,今乃独断于九重之内,辅相大臣皆未与闻。藉令叡断一一皆当,论以经邦之大法,尚恐未宜,况今四人,论其负犯,较其才能,亦大有差别,则一体收录,何可谓之皆当哉?

睦来善李堂揆虽有一时之负犯,当此人才眇然之时,匿瑕收录,固无不可。而至于李宇鼎吴始复,则其所负犯既非之比,而又无才能之可取,则混被收叙,不亦太遽乎?臣等之意以为此一二人之侥幸滥恩,犹是细故,而人君独断之弊,古人盖深忧之,此又圣明之所宜警省者也。伏愿圣明姑寝收叙之命,而更与大臣熟讲而处之焉。

臣等既有区区之见,不敢不尽于圣明之前,伏乞殿下并加察纳焉。取进止。

承严批后同僚员待罪疏[编辑]

伏以臣等性虽极于愚迷,志则切于匡救,既见君父之过举,不敢隐默于迩列。辄磬浅虑,仰渎宸严,而言不达意,诚未格天,圣批缕缕莫非臣子之所不敢闻,臣等诚切惶陨,不知置身之所矣。

臣等区区之虑,本欲纳吾君于无过之域,使盛世之举措无可疑,而后代之讥议莫敢及也,叡明不谅,严旨至此,此皆臣等平日事君无状,诚心未孚之致也,臣等之罪实合万殒。

抑观古人儆戒君上之语,虽当治世论小失,忧虑之言未尝不以乱亡为惧,况当今日艰虞之际,刑赏大事将至于坏成宪而咈人心,则臣等之虑又安得不及于乱亡乎?拳拳愚衷,宁有他哉?圣旨于此尤极其严,疑之以恐动,斥之以务胜,而至以决非人臣重宗庙、事君以直之义为教,为人臣子负此罪名,其何以自立于覆载之间乎?人理之所不容,王法之所必诛,臣等到此地头,实有求死不得之意。伏乞圣明亟下臣等于司败,勘治臣等之罪,以为人臣之大戒。臣等无任惶惧震越危怖战灼之至。

辞校理疏[编辑]

伏以臣自承日昨严批,狼狈惭惶,忘寝与食,盖不唯惧罪名之至重,尤所深忧者,吾君之主先入而拒公论,如此之力,几何其不至于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臣之所以累违严召,连阙禁直,必以得罪斥退为期者,固出于惶怖窘迫之意,而区区微诚,亦庶几圣明于此或有所动悟,不复以此待进言之臣耳。不意圣度宽慈,终始容赦,屈应行之法例,推德意于再三,此岂负愆愚臣所敢得于雷威之馀者哉?又于大臣箚批,委曲开示,蔼然之旨如春阳之煦枯木。此何但为贱臣私感?亦足慰群情之摧沮。臣谨已祗应召牌,以奉承圣明忘怒体下之至仁大恩矣,今不敢更以前事为言。而抑臣之负上恩而坠职业,亦已久矣,以此声臣之罪,责以大义,虽至于流放窜殛,在圣朝,实非过举;在微臣,亦无所冤。臣敢复详列,惟圣明裁之。

臣窃念人臣事君之义出于秉彝之常性,固不待恩宠之加而方有所勉慕矣。然其受特达之知而荷隆重之眷者,图报之忱亦必倍百于恒人,是亦天理人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也。臣自进见之初,已蒙圣主非常之褒,侍讲日久,顾遇愈深,枝辞蔓言,靡不酬酢;一知半解,辄加赏纳,臣窃思之,以如臣之卑鄙得如此之遭逢,自古及今,殆未有也。而顾以臣曾无毫发尺寸之报效,主德朝政之间,未有一分扶助,时忧民瘼,熟视而若不相管者,至于近日变异之惨,前古所罕,圣心忧劳,朝野汹惧,而臣讫不能建一策、除一弊,此其孤恩负宠,固已甚矣。况臣所叨之职实乃昔人所谓君德成就之责在焉者,而周旋半载,说话虽多,学无所得,空言无补,凡古昔圣帝英君至公大明,修德立政、乐闻警戒、毕协赏罚之盛德大业,主上似皆未及焉,此无非如臣愚劣亦忝居经幄之致也。

伏乞圣明亟递臣职,斥退臣身,以为孤恩旷职者之戒。抑臣前日箚中所论执数事,其一既已断行而至于告庙矣,其他未有一施用者,虽蒙圣慈还收威怒,臣之发言虑事,无一可采,亦已明矣,此尤臣之不宜仍冒于三司之列者也。伏乞并留叡察,早赐处分。无任恐惧屏营俯伏祈恳之至。

乞归养疏[编辑]

伏以臣自在直庐,积有感伤,数日以来,疾势转苦,僵卧旅舍,无望起动。承牌未进,呈单见阻,病里惶悯,已不自胜,明日起居之班,亦无由进参,臣子分义,岂所敢安?伏乞圣明亟罢臣职,仍治臣罪焉。且臣辄有私悃,敢昧死陈之。

臣父今年七十有一,母年亦望六十,皆素多病之人,而于诸子中,爱臣尤甚,常时不欲臣辄离左右矣。臣自去年,入京从仕,父母之心,虽极荣幸,惜别念离,悲思亦切,臣之意亦可知矣。

臣闻法典内,有“亲年七十,勿署三百里外官”之文。今臣父母所住之地,即公清道扶馀县境,距京师不啻三百里外而已也。臣仰惟法文之义,实我祖宗推仁体下之至意,行之至今,未尝或废。外内官虽异,其离亲一也。臣若不念其亲之已老而不可离,不思国典之甚美而不可逾,系恋名宦,抑心从仕,则是臣不免为忘亲冒法之人矣。有臣如此,国家亦安所用之?

臣之抱此意而欲一陈乞久矣,自初赴召,以迄于今,适会国家变故连仍,大狱甫讫,奄遭国戚,区区微恳,未敢遽暴。今则因山已过,国家无事,贱臣私情,亦庶可仰达于天地父母之前。敢此披沥血悃,渎冒天听,伏乞圣上特垂矜怜,许臣解官归养,臣不胜幸甚。

辞校理疏[编辑]

伏以臣之请告归觐,适当雷威甫霁温批初宣之顷,事虽适然,臣窃自惧,乃蒙圣慈即许恩暇,临当陛辞,加赐珍剂,德意之隆与天同方。臣非木石,岂胜感戴?粉骨糜躯,未足言报。自离阙庭,倏已数日,犬马微诚,跬步敢忘?

臣虽至愚,亦知今日非臣子还家息偃之时,顾既迫于私情,冒昧乞暇,此已出于万万不获已者,况臣所带职名,犹未递免,身既下乡而仍冒华贯,其于惶闷,益复如何?且臣于来时,亦既目见本馆入番已甚苟简之状矣,而臣之往还迟速,又未自料,以臣之故,复旷一官,岂不益致苟简而重为臣罪戾乎?

臣又窃意圣明或将趁法筵之久停,加好学之初心,数引儒臣,讨论经史,以为日新盛德、益清化源之计,则此时讲官,尤当备员,以俟顾问。设令臣有万分一可堪本职之才,未还朝前,犹不可以虚带,又况臣之从前孤恩旷职,实有如前疏之所自列者乎?

伏乞圣上亟递臣职,以便公私,臣不胜幸甚。臣本拟到家,即上辞疏,顾自以一日带职,增一日之惶悯,辄于路间,封章仰吁。臣无任瞻望云天激切祈恳之至。

辞校理疏[编辑]

伏以臣于辞陛后数日,行过振威县界,辄为具疏辞免所带职名,托县道上送矣。其疏到京畿监司处,则以为受由辞职,有违常例,乃不以上闻,还送臣所。臣之疏初非循例控避者,顾不察此,而以常例阻之,已可恨矣。而将疏往来之际,又致淹延时日,则臣之泯默仍冒,不觉已再经旬矣。臣于此尤窃不胜惶惧闷迫之至。

今臣已蒙圣恩,归见父母,父病幸既得间矣。第父年已七十,衰惫日甚,虽无大段疾痛,宁日常少,人子情理,固难遽为还离于久别新归之馀。而兼臣自离京之夕,即感风寒,行役添苦,至今弥留,素患腹心痰积之疾,亦复因缘作孽,虽方日施砭焫,而未有显效。盖臣外貌虽肥,而内气素虚;年纪未暮,而病根已痼,重以向来旅寓从宦,殆无调病之时,故及此暂休,宿恙尽发,似为积伤所祟,固非时月之内,得便差复而可任起发。

且臣窃闻顷日进箚时联名之同僚,既已呈告得递云。臣僚之呈告率多见却于政院,其呈告入启者,大抵物议以为当递同僚,则既以当递而得递矣。臣以适偶下乡之故,乃独仍带职名,岂惟臣心深所未安?其在公朝处分,亦不宜然,此又不待臣言之毕,而圣断必有所处矣。

臣虽至愚,亦知今日非臣子还家息偃之时矣,初既迫于私情,冒昧乞暇,今者疾状情势复如许,未能便即还朝,辄复封上辞疏,贱臣之罪于是益重。伏乞圣上特垂鉴谅,将臣职名,亟赐递罢。臣不胜大愿。

请勿亲出迎敕疏[编辑]

伏以臣于病伏中,伏闻今日大驾将不免出郊迎敕,臣诚不胜痛惋激切之忱,敢效一言。

自前客使之来,或因事故,不得迎敕之时,何限?当时不过大臣往请则从之矣,宁有如今日之事者乎?此时动驾之难,实非前此寻常事故之比,臣子之义,当以死争。且大臣率百官往请乃无前之举措,事体至重,不为则已,为则必当以得请为限,尤岂可遽已哉?

臣愚谓宜自上勿为动驾,更令大臣复率百官,再往而固请之。又不听则大臣多官守之不去,竟夕终夜曰:“宁俺等死于此,终不能归使吾君作危殆之行矣。古之人臣危其主之就桥,至欲以颈血溅车轮,今日之事,其危不翅就桥。俺等有死而已,不能复空返矣。”非但发言如此,必须以此存心,以此从事,至诚奋发,虽久不退,则亦岂无感动之端哉?要之不出数日,彼必有变通矣,彼以径还为言者,此固䝱持之辞,岂其然乎?政虽径还,我亦不为无辞,盖我之请免出郊,非今日创开之事,而大臣百官齐进请命,又前日所无之恭敬,则其无简忽之意,不难明矣,我亦何惮乎此,而不为之苦争也哉?

抑自古使价之往来,多以士气之壮弱觇其国之虚实,今日举朝往请,而不能免主上之一行,是又岂不关系国势耶?臣虽忙迫,不能尽所欲言,而其大意如此,伏望圣明俯垂省览,亟令大臣更图之。臣无任激越悲愤之至。

引疾乞免兼请勿令国舅仍带兵判疏[编辑]

伏以臣自供职来,虽百无报效,唯未尝敢无病而言病。况当此国家多事之日,寻单请急,尤岂所敢哉?实以所患寒疾证情极重,实非寻常感伤之比,不得不冒昧仰告矣,喉司不察臣病重实状,循例见阻,又已数日,臣之狼狈闷缩,于是益甚,敢复忍痛构疏,疾呼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垂仁矜察焉。

盖臣之夜不交睫,昼不离席,寒热迭攻,头目俱疼,精神殆不省事,飮食几于全废者,今五日矣。臣素气虚,不能与病为敌,一向委顿,无望起动,若不递免职名,从容调理,则区区性命诚亦可虑。又况此时异于常时,客行垂入,百僚尽忙。臣亦见差宣敕之官,而疾状如许,既无由进参,前头虽有举动之事,亦难以趋陪于侍臣之列矣。伏望圣慈亟递臣职,以便公私。臣不胜至愿。

抑臣有区区之怀焉。臣于病中,得见朝报,有骊阳府院君闵维重仍带兵判之命。臣虽病昏,不觉惊吁,即自私语曰:“此国家大防所系,非细故也,圣明何以有此意外之举措耶?岂偶未及深思耶?其或将不远而复矣。”及见大臣连启而不从,台章再进而未允,至以断无允从之理为教,则臣之愚惑滋甚,虽在疾痛呻吟之中,不敢不竭其愚虑,仰告于我明主。古人云“明主可以理夺”,愿殿下虚心更思,一求诸理,理有未当,则勿惮改,无或坚执一时未深思之初见,以伤国家之大防焉。

臣窃料殿下之心,固非有所私于昨者新受封之国舅而为此举措也。以前后圣教求圣意之所存,盖为惜人才也,虑时势也,国朝故事,亦或有已行之例也。此三者乃为圣心之所主,而臣窃思之,终有不然。窃恐圣明于此未及深思,而未免于知其一不得其二之失也。臣敢冒死而详辨之。

夫人才则信可惜矣。然历代令典、祖宗成宪不许国舅干政者,初岂为无才可惜者设哉?虽有可惜之才,犹无从政之事,盖以为国之道,右贤左戚,其分固严,不可以一时惜才之心废万世之通义也。且既尊为国舅,贵重无比,而又使之下行有司之事,则事有得失,执法之官又将以文墨随而议之,亦岂所以尊礼全安之道哉?先王之制所以处此,其虑远矣,今若诿以人才之可惜,而必使之仍居西铨,则臣未知所益当得几何,而其所伤损则已大矣。政使举朝,更无可堪此职者,犹不可以此轻坏旧章,况一国之大,岂必无人?只在君上甄别如何耳。如此则圣心之专以惜才为主者,岂非事理之未尽者乎?

若曰时势可虑,则今之时势,其为可虑诚有甚于圣教之所及者矣。然既知时势之可虑,则尤当博求贤俊,恢张公道,使人心自然悦服而后,国家有盘石之安矣。今若以不遵先典,任用国舅,为可以济时势之艰难,则此又不待智者而决知其不可矣。圣心虽不出于私恩,四方听闻,岂能无惑;其才虽既著于平素,名义不正,亦何事之可做哉?此于时势,又不但无益而已。

若以国朝故事或有已行之例为证,则此又有不然者。国初科条未备之时,虽有一二人已行之规,及其经制一定之后,累朝持循,未尝或逾,则岂可更引科条未备时事,为今日之据乎?先儒之言曰:“法制既详,则不可复略。”是又不待贱臣之多言,而圣明亦必已自觉其苟简矣。凡此数端,是非晓然,以上圣之聪明,更加详思,则其必翻然而改图,此愚臣区区之深望也。

此事虽本出于慈圣下教,而窃观圣上所以违大臣之议而拒台官之言,盖又不但仰体慈旨也,圣意所存,亦大可见。圣明于此,果能深思远览,既知其节节不可,则慈圣亦岂有一毫固必于其间乎?且西铨本兵何等大任,而庙堂不许,台阁争论,则圣明虽或终始牢拒,膺是任者其敢当乎?徒损国家之大体,实乏目前之近用,尤不若速改成命之为善也。且今训局之任亦久属于国舅,虽因一时变乱,不得已而为之,已非经远之常规。若复开此国舅从政之制,旧章日紊,何以为国?此明主所宜谨也。

且臣窃伏瞯圣明凡于臣僚之进言,虚襟开纳,无毫发独运之意,而乃于此等是非易晓、关系甚重之事,或反坚拒众论,大臣持之而不得,台谏争之而不从,抑独何欤?此愚臣之隐忧深虑者也。凡人有过,速改为上,若至留时引日,则因循安习,改之尤难。伏望圣上无以臣身之愚贱而辄废其言,亟挥乾断,特寝成命焉。此在圣心一转移间,而国家隆替之机未必不系于此矣。臣辄将愚虑,妄论大事,而疾病昏塞,辞不达意,无任惶恐战灼之至。

辞校理疏[编辑]

伏以臣日承严批,仍递谏职,退伏郊外,惭惧方深。盖已自分为圣朝之弃物,曾未数日,召旨忽降,还臣馆职,趣臣上来,臣诚震駴,莫知所措。既又传闻因大臣陈达,圣谕颇温,同事诸僚亦既就列。此见圣上以至公临下,无有偏系固必于其间也。岂惟贱臣仍得少纾其惶愧之心?抑必有光于四方之听闻矣。

臣固当祗命还朝,以奉承我圣上幷包兼容之人德,而第臣今日之自屏,初不但为一时情势之不安也。尝切自念本以孤贱过蒙宠私,恩荣所及匪止一身,虽甚亡状,亦岂无愿忠图报之微诚?而实缘性资庸钝,智识浅短,前后供仕八九月间,迄无一事可以报上恩而酬初志者,侍讲日久,启沃无闻;或时言事,动辄招尤。用是忧沮,夙夜靡宁,百尔忖度,唯有逊避名涂,退守拙分,庶几不为虚冒宠利者,臣之蓄此念久矣。

顾以长在迩班,苦无就闲之次,亦惟大礼当前,臣子之心,不能无少留获睹之愿。以此迟回,未敢辄遂私志矣,间者递职,适当缛仪顺成之日,故臣于此不敢复为因仍侥窃之计,辄乃自屏于乡村,是固不但为近日情势之不安也。盖臣至愚极陋,百事不及凡人,而犬马之齿又不及古人强仕之年。如是而尚贪荣禄,更叨匪据,则此后败阙,又不知其当复几何。此臣所以恐惧徊徨,决不敢趋命焉者也。

且臣本气虚善病,比又中暑甚重,头目俱疼,精神眩乱,委顿吟痛,日渐沈痼,只此病状,亦不堪辄赴召矣。然臣不敢专以病为辞者,诚以君臣之间、进退之际,不可不暴其底蕴耳。自此以往,区区贱悃,亦难以每渎于天严矣。伏乞圣慈特谅臣至恳,亟递臣职名,俾得优游里闾,保拙养病,臣不胜至幸。臣无任瞻仰祈恳之至。

辞副校理疏[编辑]

伏以臣于当日,祗受谕旨,以臣为弘文馆副校理,令臣斯速乘驲上来者。臣窃自念空疏愚钝,百无肖似,而向来叨尘法从首尾一年,凡其冒滥瘝旷之实,宜已莫逃于天鉴之下。又况近者疾病留落,坐违朝命于京城咫尺之地,又已累月,则罪积逋慢,迹涉蹇傲,臣犹自惧,人其谓何?乃蒙圣慈曲加容贷,初施问备之薄罚,终递史局之紧任,威怒不形,恩德愈深。今者复垂记录,还畀论思之职,趣降收召之音,虽知非称,岂胜感激?闻命以还,陨越靡容。

臣本常调凡流,初非有轻爵禄、重去就之志节,而况既蒙被异眷,周旋迩列,非日月矣,则犬马系恋之私,亦人理之所必然。唯患报答之无阶,宁遽欲自废于明时哉?顾以今夏伤暑之证辗转沈笃,讫未获瘳,屏伏荒野,未能自还,此岂臣之所欲也?且其区区微悃又深以每叨匪据为闷者,前日疏辞,既略陈暴,则今虽未敢每渎天听,而窃意叡明或亦已下烛矣。向使臣身无现疾,材有寸长,可以任奔走而当职责,臣亦何乐于彷徨道路,孤寄穷闾,而故久不趋命,以自积其罪戾也哉?

抑臣之当初下乡适在本馆进箚之后,故不知者或疑臣悻悻于严批之下,而此殆非臣子之所敢为也。当初诚未格天,辞不达意,致勤意外之下教,则此亦臣之罪也。在臣只有一味惶愧而已,夫岂敢萌一毫悻悻之念乎?又况后来明示开释之指不啻丁宁,凡同共进箚之诸僚皆已安心于职次,则虽其惶愧之初心,亦已消散无馀矣,宁有到今尚存形迹,憾天地而怨父母,迷不自反之理乎?臣虽昏愚之极,亦不至是也。

特以不学无术,已试罔功,难于复玷清显之职,而疾病又从而锢留之耳。伏乞天地父母谅臣微悃,矜臣积病,亟收新命,以安愚分。臣不胜至愿。臣又伏闻湖南京试官之命亦及于臣,臣义当闻命即行,既病未从心,或虑违误期会。玆敢即日具疏,从县道上闻,如蒙圣照并赐处分,公私亦为幸甚。臣无任瞻望屏营激切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