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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辛杂识/别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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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集下 癸辛杂识
别集上
别集下 

汴梁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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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寿可丙申再游汴梁,书所见梗概。汴学曰文学、武庙,即昔时太学、武学旧址。文庙居汴水南,面城背河,柳堤莲池,尚有璧水遗意。太学与首善阁五大字石刻,皆蔡京奉敕书。先圣之右为孟,左为颜,作一字位置,不可晓。北方学校皆然,先圣、先师各有片石,镌宋初名臣所为赞,独先圣太祖御制也。讲堂曰“明善”,藏书阁曰“稽古”。古碑数种,如宋初翰苑题名,开封教授题名,九经石板,堆积如山,一行篆字,一行真字。又有大金登科题名,女真进士题名,其字类汉篆而不可识。司天台太岁殿,徽宗草书“九曜之殿”。旧开封府有府尹题名,起建隆元年居润,继而晋王、荆王而下皆在焉。独包孝肃公姓名为人所指,指痕甚深。楼阁最高而见存者:相国寺资圣阁、朝元宫阁、登云楼。资圣阁雄丽,五檐滴水,庐山五百铜罗汉在焉。国初曹翰所取者也。朝元宫阁即旧日上清储祥宫移至,岧峣半空。登云楼俗呼为八大王楼,又称谭一作潭楼,盖初为燕王元俨所居,后为巨珰谭积有之,其奇峻雄丽,皆非东南所有也。朝元宫殿前有大石香鼎二,制作高雅。闻熙春阁前元有十馀座,徽宗每宴熙春,则用此烧香于阁下,香烟蟠结凡数里,有临春、结绮之意也。朝元宫虚皇台亦上清移来,下有青石础二,刻画龙凤团花,极工巧,旧时是朱温椒兰殿旧物。台上有拜石,方广二丈许,光莹如碧玉,四畔刻龙凤,云雾环绕。内留品字三方素地,云是宣、政内蘸时,徽庙立于中,林灵素、王文则居两傍也。汴之外城,周世宗时所筑,神宗又展拓,其高际天,坚壮雄伟。南关外有太祖讲武池,周美成《汴都赋》形容尽矣。梁王鼓吹台、徽宗龙德宫旧基尚在。开封府衙后有蜡梅一株,以为奇,遂创梅花堂。北人言河北惟怀孟州,号“小江南”,得太行障其后,故寒稍杀,地暖故有梅,且山水清远似江南云。南门外有五岳观、太乙宫、岳帝殿,极雄壮华丽,宫连跨小楼殿,极天下之巧,俗呼为暖障。闻汴有大殿九间者五,相国、太乙、景德、五岳,尽雕镂,穷极华侈,塑像皆大金时所作,绝妙。徽宗定鼎碑,瘦金书,旧皇城内民家因筑墙掘地取土,忽见碑石穹甚,其上双龙,龟趺昂首,甚精工,即瘦金碑也。四方闻之,皆捐金求取,其家遂专其利。蔡京题额“政和定鼎之碑”。或云九鼎,金人未尝迁,亦祇在土中或水中耳。如资圣阁登云楼覆压岁久,今其地低陷甚多。曾记佛书言,山河大地凡为城邑、宫阙、楼观、塔庙,亦是缘业深重所致。光教寺在汴城东北角,俗呼为上方寺,琉璃塔十三层,铁普贤狮子像甚高大。座下有井,以铜波斯盖之,泉味甘,谓通海潮。旁有五百罗汉殿。又云五百菩萨像,皆是漆胎,庄严金碧,穷极精好。《普贤洞记》石碑甚雅,金皇统四年四月一日,奉议大夫行台吏部郎中飞骑尉施宜生撰并书,所谓方人者也。后为金相,字步骤东坡。寺入门先经藏殿,殿极工巧,四隅不动,其中运转,经卷无伦次,皆唐人书也,极精妙。大庙街近城,有古观音寺,北齐施主姓名碑,佛殿开宝皇后命孙德元画西方净土,极奇古精妙,仅存半壁。僧崇化大师为之赞书,亦有法。相国寺佛殿后壁,有咸平四年翰林高待诏画大天王,尤雄伟。殿外有石刻,东坡题名云:“苏子瞻、子由、孙子发、秦少游同来观晋卿墨竹,申先生亦来,元祐三年八月五日,老申一百一岁。”又片石刻坡翁草书《哨遍》,石色皆如元玉。宝相寺俗呼为大佛寺,有五百罗汉塑像,甚奇古。又噀水石龙,镌刻甚精,皆故宫物也。

𧑅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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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渠录》载,有人以糟蟹馓子同荐酒者,或笑曰:“则是家中没物事,然此二味作一处怎生吃?”众以为笑。近传溆浦富家杨氏尝宴客作蟛𧑅馄饨,真可作对也。

包宏斋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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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宏斋恢致仕后,归作园于南城,题桃符云:“日短暂居犹旅舍,夜长宜就作祠堂。”年八十七薨。

南风损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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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闻亭皋荡户云:“每岁夏月,南风少则好藕。晒荷叶遇雨,雨所著处,皆成黑点。藏荷叶则须密室,见风则蛀损不堪用矣。”

灯檠去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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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生小虫,满枝黑如蚁,俗名砑虫。虽用桐油洒之,亦不尽去。其法乃用多年竹灯檠挂壁间者,挂之树间,则纷纷然坠下,此物理有不可晓者。戴祖禹得之老圃云。

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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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等处水滨产鱼苗,地主至于夏,皆取之出售,以此为利。贩子辏集,多至建昌,次至福建、衢、婺。其法作竹器似桶,以竹丝为之,内糊以漆纸,贮鱼种于中,细若针芒,戢戢莫知其数。著水不多,但陆路而行,每遇陂塘,必汲新水,日换数度。别有小篮,制度如前,加其上以盛养鱼之具。又有口圆底尖如罩篱之状,覆之以布,纳器中,去其水之盈者。以小碗又择其稍大而黑鳞者,则去之。不去则伤其众,故去之。终日奔驰,夜亦不得息,或欲少憩,则专以一人时加动摇。盖水不定则鱼洋洋然,无异江湖;反是则水定鱼死,亦可谓勤矣。至家,用大布兜于广水中,以竹挂其四角,布之四边出水面尺馀,尽纵苗鱼于布兜中。其鱼苗时见风波微动,则为阵顺水旋转而游戏焉。养之一月半月,不觉渐大而货之。或曰:初养之际,以油炒糠饲之,后并不育子。

同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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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岁平江虎邱有虎十馀据之,同里叶氏墓舍在焉。其一大享堂,虎专为食息之地,凡人兽之骨交藉于地,蛇骨亦有之。闻虎之饥,则兼果实皆啖,不特兽也。其堂下大泥潭,虎饱则展转于中。傍居之人熟窥之,凡食男子必自势起,妇人必自乳起,独不食妇人之阴。或有遇之者,当作势与之敌,而旋退引至曲路,即可避去。盖虎不行曲路故也。

陶裴双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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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岁九月九日,纪家桥河北茶肆陶氏女,与裴叔咏第六子合著衣裳,投双缳于梁间。且先设二神位,乃题自己及此妇姓名,炷香、然烛、酒果、羹饭,烛然未及寸而殂矣。尝记淳熙间,王氏子与陶女名师儿共溺西湖,有人作“长桥月、短桥月”,正其事也。至载之《周平园日记》,何前后盛情之事,皆生于陶氏门中邪!近至元二十七年大水,湖州府仪凤桥下有新生死小儿弃于水中者,两手四臂四足,面相向抱持,胸胁相连,一男一女,丐者取以示人而乞钱。疑皆此辈所幻也,怪哉!

因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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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有因庸堂,穆陵御书二字,盖出《崧高》之诗云:“因是谢人,以作尔庸。”注云:“谢乃周之南国也。”此诗美宣王能建国,褒赏申伯,于此取义,固佳。然于两句中各取一字,亦太穿凿矣。

德寿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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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间,德寿宫与六宫并于中瓦相对,令修内司染坊,设著位观,孝宗冬月正月孟享回,且就看灯买市。帘前堆垛见钱数万贯,宣押市食歌叫直一贯者,犒之二贯。时尚有京师流寓经纪人,如李婆婆鱼羹,南瓦张家圆子之类。

天狗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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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十一月十七日冬至,是夜三鼓,有大声如发火炮,震动可畏,鸡犬皆鸣。次日,金一山自山中来云:“山中之声尤可畏,野雉皆鸣。”或云天狗坠故也。

丁酉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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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正月初二日乙丑夜二鼓,天井巷张家金银铺遗漏。是夕,天中有如云气赤色,其大如箕而微长,或谓其大星,余目昏视之不见。疑此云气为火气所烁而然,凝然不动,殊为可异,不知何物也?

彗星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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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二月,忽有传夜后西北角有星光芒曳尾者,余不之信。数夕起观,皆无所见。一夕于西边见大星,光芒正在胄、昴间,然考之则太白耳。益疑小人妄传。继而有自吴来者云,船中见之甚的,类景定彗星,而尾短仅数尺耳。余终未之信也。及三月十七日,诏书到杭,改元大德。有云“星芒示变,天象敬予。”始信前者为信然也。

和剂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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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剂惠民药局,当时制药有官,监造有官,监门又有官。药药成,分之内外,凡七十局,出售则又各有监官。皆以选人经任者为之,谓之京局官,皆为异时朝士之储,悉属之太府寺。其药价比之时直损三之一,每岁糜户部缗钱数十万,朝廷举以偿之,祖宗初制,可谓仁矣。然弊出百端,往往为诸吏药生盗窃,至以樟脑易片脑,台附易川附,囊橐为奸,朝廷莫之知,亦不能革也。凡一剂成,则又皆为朝士及有力者所得,所谓惠民者,元未尝分毫及民也。独暑药、腊药分赐大臣及边帅者,虽隶御药,其实剂局为之。稍精致若至宝丹、紫雪膏之类,固非人间所可办也。若夫和剂局方,乃当时精集诸家名方,凡经几名医之手,至提领以从官内臣参校,可谓精矣。然其间差讹者亦自不少,且以牛黄清心丸一方言之,凡用药二十九味,其间药味寒热讹杂,殊不可晓。尝见一名医云:“此方止是前八味至蒲黄而止,自干山药以后凡二十一味,乃补虚门中山芋丸,当时不知缘何误写在此方之后,因循不曾改正。”余因其说而考之,信然。凡此之类必多有之,信乎误注《本草》,非细故也。

葛天民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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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民字无怀,后为僧,名义铦,字朴翁。其后返初服,居西湖上,一时所交皆胜士。有二侍姬,一曰如梦,一曰如幻。一日,天大雪,方拥炉煎茶,忽,有皂衣者闯户,将大珰张知省之命即水张大尉也,招之至总宜园。清坐高谈竟日,雪甚寒剧,且觉腹馁甚,亦不设杯酒,直至晚,一揖而散。天民大恚,步归,以为无故为阉人所辱。至家则见庭户间罗列奁篚数十,红布囊亦数十,凡楮币、薪米、酒淆,甚至香茶适用之物,无所不具。盖此珰故令先怒而后喜,戏之耳。

彭晋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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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晋叟福州侯官人,亦有学,文亦奇,肄业京庠,每试多居首选。胡颖为浙西宪政,尚猛厉,物情不安,彭因伪作台章以胁之,有尼僧为之表里,使以稿示之曰:“得之台中,行且止矣。”胡惧,就致祷,约以获免当以数万为谢。已而月课不及,胡遂作台长,江古心书历述所闻以谢之。古心下京府名捕,时政放堂试,赋题出“王言如丝”,彭为首冠。破云:“王妙心纬,言关化机,于未布以先谨,如有丝之至微。”揭晓之际,彭已置理,乃以次名代之。狱成,黥隶贵州,久之宛转自如,得至静江。适当诏岁入贡闱,为编栏,遇都吏一子于场中,日授三卷,得预荐送。吏深德之,未有以报,乃为之谋曰:“经干潘公𬤊,汝乡人也,盍往归之?”彭以呈面为难。又命之作札,吾当为通。潘见其辞藻粲然,亟令来见,深爱其才,而革面无策,为之重叹,曰:“吾当思一策以处。”既数日,乃曰:“得其说矣。”使具戎服,介之经帅府,时姚橘洲希得领桂管,因从容为地,且令修一俪语为贽。彭退思数日,未能措词,乃往见潘求教。潘为之思有顷,附髀曰:“吾已得一联矣,曰:‘失邯郸之步,为吾党羞,借荆州之阶,以军礼见。’”使绪成之,且为点定,约日道之以前。橘洲庭见之,彭趋进入拜如彝,乃以贽上。橘洲观之喜甚,详询始末,留之书院。授以文选,使分类之,以观其能否?未几书成,橘洲益喜,使诸子师之。资身之计渐裕,旋得勇爵,纳妾有家,继得两子。橘洲入为文昌,兼夕拜,使与俱行,缴驳之章多出其手。复出入无间,辄登市楼,恣肆无忌,为人指目。闻于当路,于是逮洽填配,押回元隶所,橘洲亦以此去国。彭后与黎峒通,为具舟楫,尽室以行,莫知所之。

唐尧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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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友之父侍御尧封,孝庙时以礼部侍郎大司成除侍御,有直声。当论钱尚书礼,左迁小龙场,及去国,同朝送之,馆学为空。孝宗知之,叹曰:“遂为唐氏百年口实。”初入言路,钱迎问第一人,答以“方思之”。归语仲友,仲友曰:“大人失言,当云此行正为公来也。”

林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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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泉州人,颇有记问。初游京庠,淳祐丙午,宗学时芹斋与太学禔身斋争妓魏华,乔挟府学诸仆为助,遂成大哄。押往信州听读,因与时贵游从赓唱,放浪狎邪,题诗于茶肆云:“斗州无顿闲身处,时向梅花走一遭。”士论薄之。旋登徐元杰之门,后元杰死,徐经畋、李斛峰皆以应用之往来。既而元杰家为伐柯一村豪家,为接脚婿。其幼子寓城中,有地占为菜园,与赵温州崇机邻,守皆有月馈,其门如市,数年得自便。宝祐癸丑,买福州待补,作申如名纳卷,题出“言行枢机动天地”,遂中魁选,欲参学,为人所攻而止。久之,上书特补保义郎,领钱亿万,往谋北事,时景定初也。继又赴有官漕试,得荐登第,随被论驳,经营复得官戎议之类。还寓信州,朱浚为守,不往见,且语诋之,朱怒,捃摭其罪押回本贯。与蒲舶交借地作屋,王茂悦为舶使,蒲八官人者漏舶事发,林受其白金八百锭,许为言之。既而王罢去,蒲并攻之,且夺其所借地。乃往从元杰之子直谅,以清潭和买吏屋,且任和籴。既而直谅得宪节,林随以行。后以词诉为徐帅择斋明叔所治,押往五年,摧锋军寨,拘锁而殂,时咸淳末年也。或言后改名为天同,字景郑云。

李梦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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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庚者,襄阳人,善文,不偶,归而治生。其子能文而不肖,数盗用父财,父欲杀之。宗党劝止,使其子拜且谢。或告以父已负剑,子甚恐,拜方起而剑欲及,亟走避,闭门,剑入门者几寸。其子后魁浙漕荐,襄帅以书抵漕,潜说友曰:“今岁漕魁乃梦庚之子也。其论尾之语,曾见之否?其语曰:‘世岂有弃鲧而不用其子者哉?’闻者莫不大噱云。”

陈㤭如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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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臞轩清举到省,道经建阳,谒梦盖竹庙。梦至王者居,有五百人列坐,而虚其四。臞轩未至,有呼者曰:“官人位在此。”王既坐,举首见席端乃一僧,王负气怒甚,左右曰:“此陈㤭如尊者。”遂寤,及廷唱,大魁乃吴潜也。

史浩传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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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木石焴修《四朝国史》高、孝、光、宁,其赞史浩略云:“其在太子家号为智囊,又其当国,多引天下知名之士,朱熹其首也。”然其意以为知名之士皆天所与,蔽而不扬,则是违天,而不问其道之行与否也。因此忤穆陵意,得谴去国,盖专为张魏公地耳。后改,俾别为赞云:“独用兵一事与时贤异,岂非欲先报本而后机会欤?”

唐震黄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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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震、黄震,抚州、信州,俱是二千之石,皆为九百之头。唐尝为桐川倅,以本厅靡费,取办于吏,欲从州郡具申省部罢本职。守倅皆谓言曹废置,当出朝廷,不从之,且为于窠名量拨为助,遂止。唐后知饶州,北兵之来,官军与群盗交乱,唐以北兵辄出御之,遂死于难。黄后持使节,幸存于鄞云。

男不授女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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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之共甫初筮越之民曹,尝直议舍,同幕东莱吕延年后仲在焉。有妇人来投牒,吏无在者,林欲前受之,吕自后止之曰:“男女授受不亲。”林竦然而止,每称以诲子孙云。

沈次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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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次卿者,吴兴人,待制之后,常登赵节斋之门。赵尹京,使提督十三酒库,课以增羡而人不怨谘。常言比较自有捷法,既不害物,自可沮劝。其法使拍户于本府入钱给由,诣诸库打酒,仍使自择所向。遇比较则萃诸库,而视其所售之多寡,取其殿最之尤者,加之赏罚。诫令不烦,激厉自倍,真不易之良法也。

陈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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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预知者有术。陈叔方作邑时,扣以事,陈令于心无事时入静室,坐一二日却见问。节斋如其说,而后召之,陈使随意写诗文一两句而缄之,然后疏已所推为验。节斋所书“阳春布德泽”,以“王度日清夷”为对,陈出视之不差,因语节斋曰:“君官职皆已前定,但遇事祇可做五分。”节斋每用其说以自警也。

牧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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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卜者牧羊子,识章文庄于未遇时。及仕再筮,皆不许其得禄,果连丁艰。既而曰:“今可仕矣,且不在外。”遂由掌故以致两地。又尝语医者李垕父曰:“君当饭于省中。”乡人传以为笑。后文庄贵,常招之胗脉,留与共饭于省阁,因举旧话一笑。

何生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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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县八丈村有何生者,虽为佣而能谈五行,当诏岁设肆城中。有士人以女命来扣,云有孕方可免灾。问弄璋邪,弄瓦邪?答云:“也弄璋,也弄瓦。”不知为何等语而去。后果孪生二子,一男一女也。

戴生星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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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戴生以术游临安,时陈圣观为常博,戴许以必当言路。未几,安边所主字郑应先语及戴术,云渠谓常博必当言路,且与吾乡象郭阊为代,祇候其他,徐即见。既而张志立自小坡出为右史,守永嘉,而陈文龙冠象论,浙西宪洪畏去职时,台长陈伯大求去甚力,郭与陈坚即皆序升,代之为小坡,而圣观与徐卿孙并命为察,实代郭云。

括苍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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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节斋之父国公祖墓在括苍青田,以地本一蜀人所定,约三年复来。已而见者皆言其中有水,当谋改厝,启之未毕,而前人至,见之曰:“水自有之,无害也。”既启穴,水绿色,以盏勺饮极甘。挠之数四,一金鱼跃出,击杀之。又挠之,有二鱼,复击其尾纵之,曰:“当出三天子,今祇作一半。”遂复掩之,后乃生景献太子。

阴阳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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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伋云:“阴阳家无他,惟忌乐二字而已。乐惟乐其纯阳纯阴,忌惟忌其生旺库墓,此水法也。谓如子午向,午水甲水皆可向,即纯阳,艮震山,庚辛水流即纯阴。”

悬棺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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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应得云:“朱晦庵之葬用悬棺法,术家云:‘斯文不坠,可谓好奇。’”

郭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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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阊,号方泉,广州人,少颉颃场屋。其父与廖莹中之父有交好,两家之子同笔研。得第后,试邑平江,事吕文德,数以事忤之,而亦以受知府,代授以书与其子师夔。师夔时在从班,盖命之荐于时相也。郭还里二年,漫以书达之师夔,旋外补,继而如京干堂间。廖在翘馆,闻之,使人通意,郭不为汲汲,而廖挽之不至。未几,除省门,充辛未省闱考官,旋入言路,廖有所属,往往不能曲意徇之,浸不乐之。又虚名实用一疏为陈宜中、刘黼所不平,达于贾相,大费分解。夙有上气之疾,呕血而死。

王盖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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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盖县丞,福州长溪人。嘉定初宦游京、湖。时方经虏患,杀人至多,积骸如山,数层之下,复加搜索,击以铁槌乃去。有未绝者,夜见炳烛嗬殿而来,以为虏也,惧甚,屏息窥之。旋闻按籍呼名,死者辄起应之,应已复仆。次至其人,亦起应之。则又闻有言云:“此人未当死”。乃举籍唱曰:“二十年后,当于辰州伏法。”既得免,投僧舍为行者。适郡倅眉山家坤翁来游寺中,喜其淳厚而文,曰:“肯从我乎!”欣然而就,家人亦爱之。家有女,适史植斋季温之子,使从之以往,遂居史。已而史得辰州,欲以自随,王猛忆前事,具白辞行。史曰:“吾为郡守,岂不能庇汝?”乃勉从之至郡。逾年,史幼女戏后圃,为蛇绕,王因击蛇,并女毙焉。史怒,竟致之法,距前神言恰二十年。

埋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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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州祠山,新安云岚,皆有埋藏会,或以为异。康植守广德,不以为信,至用郡印印其封,翌日发视无有焉。或以所见异,恐未必然。余按《周礼》以狸沉祭山林川泽,注:祭山林曰狸,川泽曰沈,然则尚矣。

东迁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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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北师自苏入杭,道由东迁。有道人结茅岸傍,备水饮,以施行者,化缘募铸观音铜像,积久乃成。相好端严,晨夕奉事,闻师至,叹曰:“一死无恨,所惜此像兵火不保耳。”夜梦大士告曰:“吾何所虑,恐汝不免,盖汝前生曾杀人,今来者正宿冤也。明日有三骑过山,其前二人衣红,后一人衣白者,是已。汝可迎之以请死,无所逃也。”至期所见无异,其人诧曰:“人皆避匿,独尔敢耳。”执之至庵,索其撒花,具以梦告。且曰:“我若厚藏,岂不能为性命计?”其人感悟,遽释之,且有所赠,曰:“吾与汝解冤结。”竟以获免。

屠门受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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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良斋云:“昔有宦家过屠门,见幼稚而爱之,抱以为子,戒抱者使勿言。既长,且承序矣。尝因祀先,恍惚见受享者皆佩刀正坐,而裹章服者,列位其傍,愕然以语抱者。抱者始告以实。自是当祀必先祀其所生,而后祀其所为。后者云:命后者,不可不知也。”

陈公振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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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安陈公振字震亨,居吴门,无子。有同姓昌世者,为人端悫,每加敬爱,因延之家塾,常从容与言命继之事,且托之访,历久未有所启。问之,以难其人为对,则曰:“得如子者乃佳。”昌世皇恐不敢当。又久之,问如初,昌世谢,未敢轻有所进。乃曰:“如此则无出于子矣。”昌世固辞不敢,强之再三,乃勉承命。后因语及曩尝梦谒家庙,觉有拜于后者,顾视则昌世也,此意遂决。昌世以其泽入仕,尝倅三衢,摄郡,于公帑纤毫无所取。穆陵闻之,擢为郎,淳祐间也。

梅津食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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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梅津焕无子,螟蛉罗石二姓名,一越人为之语,曰:“梅津一生辛勤,祇办得食箩一担。”

郁鬯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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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所用郁鬯凡三十斤,取之信州,吏云:“实未尝用,用之大毒,能杀人,盖文具久矣。”

陈仲潜健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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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平阳陈仲潜健啖过人,仕至邑宰。偶临安,会北使至,亦健啖,求为敌者,使与馆伴,陈闻而自炫,因获充选。食已,复索,乃各以半豚进。使者辞不能容,陈独大嚼,由是得湘阴庾节。使还不为生计,每饭必肉数斤,未几所畜一空。其妻告以饥,愁中吐出一虫,如小龟,金色,遂殂。

范吕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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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始与吕文靖不合而去,文靖晚以西事复召用之,文正遗吕书,以郭、李为喻,共济国事,视古廉、蔺、寇、贾,真无慊矣。而忠宣乃谓无之,吕太史所辑《文鉴》特载此书,而《文正集》中无之,盖忠宣所删也。父子之间可谓两尽。近世倪祖常刻《齐斋集》,内有《昆命元龟说》,专为史弥远,而以集遗宅之,此犹出于不审也。陈石斋力修与陈叔方争军赏于都堂省,拂袖径出,以此去国,终焉。而其子皋谟乃以行实属之,节斋叙此一节,指为中风,且有以微罪行之语。皋谟以呈其从兄应辰、应桃之子也,以为不然,节斋恐其不用也,径取而刻之以出,此岂特不审而已哉!盖敌惠敌怨不在后嗣,然自当视其事之轻重理之,是非不可一概论也。

施武子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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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宿字武子,湖州长兴人。父元之,绍兴张榜,乾道间为左司谏。宿晚为淮东仓曹,时有故旧在言路,因书遗以番葡萄。归院相会,出以荐酒,有问,知所自,憾其不己致也。劾之无以蔽罪。宿尝以其父所注坡诗刻之,仓司有所识。傅稚字汉孺湖州人,穷乏相投,善欧书,遂俾书之,锓板以赒其归。因摭此事,坐以赃私。其女适章农卿良朋云。

二章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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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庄参政与其兄宗卿,虽世家五马,而清贫自若。少依乡校,沈丞相该之家学相连,章日过其门。沈氏少年与客坐于厅事,时方严冬,二章衣不掩胫,沈晒之曰:“此人会著及时衣。”客儆之曰:“二章才学,乡曲所推,不可忽也。”章亦微闻之。既而兄弟联登第,骎骎通显。沈氏之屋,适有出售者,宗卿首买之以居焉。宗卿滑稽善谑,与同舍聚话,吴棣调之曰:“鸟覆翼之。”翼之,宗卿字也。章若不闻他语,自若良久,忽语众曰:“顷与众人会语正洽,俄闻恶臭,罔知所自。时舍弟达之亦在焉,久乃觉其自达之也,退而诮之曰:‘吾弟!吾弟!众皆在此说话,吾弟却在此放屁。’”众为一笑。

卿宰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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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山既贵,里居有卿宰,初上来见,一睹刺字曰小鬼耳,遣吏谢之。后以佃家来诉邻凫之扰,有状至邑宰,判云:“作高田塍多著水,鸭踏苗头自理会。朝中自有大官人,何必执状问小鬼。”

刘漫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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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宰字平国,号漫塘,润之金坛人。早有经世志,以微疾不乐出。或言其面<黑于>点,不欲应诏起者再,力辞以免。尝大书其印历,以示终身不起云:怪矣面容,无食肉相;介然褊性,无容物量。智浅而虑不周,材疏而用则旷。不返初服,辄启荣望,岂特二不可七不堪,正恐一不成万有丧。故俯以自适,超然自放,衣敝袍可无三褫之辱,饭蔬食何用八珍之饷?隐几觉来,杖藜独往。或从田家瓦盆之饮,或和渔父沧浪之唱,顾盼而花鸟呈伎,言笑而川谷传响,优游岁月,逍遥天壤。道逢扁舟而去者,语之曰:“汝非霸越之人乎!陶天下之中,从子致富,亟去毋乱吾乐。”遇篮舆而来者,揖之曰:“汝非不肯见督邮者乎!有要于路者,藉得钱送酒家,因不若高卧北窗,日傲羲皇之上也。”又尝发明靖节意云:“士大夫既作县弃官而归,率自托于陶元亮,其说以不见督邮为高,以解印绶不顾五斗米为廉。愚以为此士大夫有血气者之常,元亮非为血气所使者,其胸中必有见。《论语》载子在川上一章,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喻,独程门以为论道体,其说盖本于元亮。元亮谓置彼不舍,安此自富,惜其寄情于酒而为学有作辍也。不然,总角闻道,白首未成,所欲成者何事?脂我名车,策我良骥,千里虽遥,孰敢不至,所欲至者何所?惟其用功,深见道明,知世道之难,而时事盖不可为,故欲翻然而归。其发于督邮之来,特不欲为苟去云耳。”世遂以为诚然,真痴人之前难说梦也。

陈宜中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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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中之先为吏,每以利物为心,日计所及,以钱投火缶中,一钱为一事,久而不可胜计,人多德之。尝负官钱在圄,属其孙往贷于葛宣义。葛居外沙,资累钜万,宿梦黑龙绕其厅柱,觉而异之,夙兴未䪻,径至彷徨,若有所伺,家人呼之不顾。果有小儿来,年可十许岁,问为谁,曰:“陈某孙。”又问来故,以实对。又问所需几何?曰:“百千。”如数付之。陈既出,诣葛谢,葛曰:“汝肯以此见与否?”陈曰:“寒贱下吏,势分辽绝,非所敢闻。” 葛勉使就学,许以捐助,未几,以长女许之。既而陈游上庠,上书攻丁大全,南迁数年,贾相牢宠,置之伦魁。陈在南日,葛以往江心寺设水陆供,尽室以往,独长女居守。葛巨富,是夕寇夜至,遂席卷以去,长女亦被获以往。至是寻盟,乃以幼女归之。陈后以文昌出守七闽,遇巧节,诸吏各有所献。陈妻忽识一柈,似其家物,审是果也。因语陈,陈乃召吏扣所从来,云海巡所遗也。亟发兵围其寨,尽俘诸校,置于理,悉得其情,正葛寇也。事已吻合,以次伏诛,无漏网者。葛女已有二子,初犹隐不言,其妹为言委曲,执手相哭,乃毙其二雏焉。

刘朔斋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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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鹤山之女,初适安子文家,既寡,谋再适人。乡人以其兼二氏之撰,争欲得之,而卒归于朔斋。以故不得者嫉之,朔斋以是多啧言。晚丧偶于建宁。王茂悦橚自台归霅,继而朔斋亦以口语归,王辂之近郊。既而皆有伉俪之戚,语相泣也。王告别归舟,得疾,竟至不起。王,刘所爱也。刘归吴中,未几亦逝。二人皆蜀之隽人,识者无不惜之,时戊辰、己巳之间也衢按:朔斋名震孙

朔斋小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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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熙丁酉,朔斋守湖,赵毋堕为鼎倅。既得湖守,为朔斋交代,刘颇不乐。会刘得史督之辟,是时其父端友适自蜀来,正所由也,不容不就。刘欲卜居于湖,拟郡教场地为基,乃别相地以迁之,得广化寺后空地。后得宅于苏,不复来,斯场随废。蔡达夫节守湖日,创安定书院,用其地为之云。朔斋在吴日,有小妓善舞扑蝴蝶者,朔斋喜而纳之矣。郑润父霖来守苏,盖旧游也。因燕集扣其人,知在刘处,亟命逮之。隶辈承风,径入堂奥,窜取以去。刘大不能堪。未几郑殂,刘复取之以归。时淳祐己酉也衢按:毋堕名希,宋宗室

成均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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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似道之为相也,学舍纤悉,无不知之。雷宜中长成均也,直舍浴堂久圮,遂一新之。或书其壁云:“碌碌盆盎中,忽见古罍洗。”雷未之见也。一日见贾,语次忽云“碌碌盆盎中”,雷恍然不知所答,深用自疑。久之入浴堂见之,乃悟云。

潜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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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说友缙云人,甲辰得第,咸淳庚午尹京,凡四年。后因误捕贾公私秫事去,语之同傅者吴元真,逾年起家守吴,闻北师至,计无所出。适时宰欲以金银往舒城犒军,会舒已下,不得进,寄吴门郡库。潜因移为撒花用,偕表同往。北师既退,自以全城为功,未几朝廷知其事,遂罢去。文天祥实代之。后从二王入闽,二王入广,留守闽中,更反复随之向背,末乃复为北守。所共事王积翁因众军支米不得,王以言激之曰:“潜意也。”遂罹剖腹之酷,王复作文以祭之。潜与赵裕庵同邑,初甚相好,后浸不相能。潜既南向,裕庵之子巩与其子交恶,至聚众角斗。巩以女妻唆都,因拉裕庵入闽,以其常帅彼也。还至三衢而殂,巩后得南剑同知云。

王积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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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积翁留耕,参政伯大之侄也。尝宰富阳有声,后觐北,留连甚久,遂自诡宣谕日本,遂命为奉使,以兵送之。至温陵,有任大公者,家有四舶,王尽拘用之,使行,又于途中鞭之。有谇语,王颇闻之,至骸山即髑髅山,以好语、官职诱之,且付以空头总管文帖,且作大茶饭享之。任亦领略,亦作酒以报,众使醉饱,任纵兵尽杀之,靡有孑遗。王窜匿于柁楼下,任叱之曰:“奉使何在?”犹佯笑曰:“在此。”出则叩头乞命,任顾其徒,鞭而挤之于水,席卷所有宝物、货财而去。取所乘舟断其首尾,使若倭舟然。后有水手四人逃回永嘉,北朝为之立庙赐谥焉。

王厚斋形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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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斋应麟为右史、两制时,刘敝在言路,尝论之云:“识局于形,志夺于艺;惟务谀说以钓爵位,遂使文体日就委靡。遍历华要,津津立坳矣。”命下之日唧唧,人识吾皇用人如鉴衡,故为而常。一通谱嫔御之人云云。

安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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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刘字景周,一字子阳,四明人。嘉熙丁亥,太学解试魁,戊戌周榜,初任柳州教授。及瓜惮行,使人以身代往,既而其人卒于官,郡以实言,久之乃往。归投贾于维扬,为作委曲,使言者拈出而加以谴罚,于是死灰复然。自是浸加朝武,出守括苍,末得入馆,丞秘省,得宜春以出,旋又劾去。未几,郡亦不守矣。安素与同郡孙愿质,孙无恙时,常祝其族子中以不合远之,命更一子,殂,出子乃复谋归。安患之,未有以绝其来。其人仕至信州李曹,会农寺有逋券四千缗,正在秋厅,安以为奇货,嘱承吏使迫之,自投于井而死。时弁溁为卿,张汝诰为丞,以此并免。未几,弁、张皆殂。

俞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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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浙,字季渊,上虞县人。旧多游鄞学,以长上自居,与同舍不相能,至或欧击,为众所攻,誓于礼殿而去。使弟鄞教,职员多故旧,遇之来,滋众怒而哄,碎其座,俞遂弃官去。素出王丞相爚之门,王为祷时相,治其为首者,太常丞为之代,久之不敢上。俞改吉教,乃得往。俞善治财,数吏为所迫死。后入为言官,所疏多至数十人,不久去国。常为章全部端子馆客。

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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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华父其先建宁人,父居吴兴。早游京学,本习词赋兼《春秋》。采时事,所抄邸状甚整,其造请不避寒暑,以故多闻,枚举往事,历历如指诸掌,于时日无所差误。甲辰攻史嵩之,以预扣阍,与时宰谢方叔游从。既以乡举登庚戌第,旋得京教。继入史馆为校勘,迁太博。中遭啧言,指其他无所长,但能多收朝报耳。晚得南康,未上而勘召主宗正名籍,造朝未及关,而台评及之,数月分禄。华父熟于典故,又好谈命,知人甲子。或于广座举正班次,往往呼吏从已所见,引却龟列。一日,遇六院序学官之上,责吏使正之,然后止。为六院者,局蹐而退,以故多不乐者。

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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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字万里,号虚谷,徽人也。其父南游,殂于广中,回,广婢所生,故其命名及字如此。魏明己遇为守,爱而异遇之。忽与倡家有讼,遂俱至于庭,魏见之甚骇,而方力求自直,魏为主张而敬则衰矣。后以别头登第,为池阳提领茶盐所干官。居与大家并,其家实寡妇主人,回以博游其家,且道其长,吕师夔亦往焉。旋以言去。喜作诗,以放肆为高,有云:“菊花与汝作生日,螃蟹唤吾入醉乡。”又与伯机为寿云:“诸公未许子为政,万事无如髯绝伦。”“糟姜三盏酒,桕烛一瓯茶。”又自寿诗云:“把酒从来不可期,吾降《离骚》协降字作洪今日少人知。”有轻薄子联之云:“但看建德安民榜,即是虚翁德政碑。”又《竹杖》云: “跳上岸头须记取,秀州门外鸭馄饨。”《甲午元日》云:“端平甲午臣八岁,甲午今年又一周。六十八年多少事,几人已死一人留。”其处乡专以骗胁为事,乡曲无不被其害者,怨之切齿。遂一向寓杭之三桥旅楼而不敢归。老而益贪淫,凡遇妓则跪之,略无羞耻之心。有二婢曰周胜雪、刘玉榴,方酷爱之,而二婢实不乐也。既而方游金陵,寄二婢于其母周姬之家,恣开杜陵之门,胜雪者竟为豪客挟去。方归,惟怅惋而已。遂作二诗云:“鹦鹉笼开彩索宽,一宵飞去为谁欢。早知黠妪心肠别,肯作佳人面目看。忍著衣裳辜旧主,便涂脂粉事新官。丈夫能举登科甲,可得妖雏胆不寒。”“一牝犹嫌将两雄,趋新背旧片时中。陟忘前主能为叛,作事他人更不忠。玉碗空亡无易马,绛桃犹在未随风。何须苦问沙吒利,自是红颜薄老翁。”自刻之梓,揭之通衢,无不笑者。既而复得一小婢曰半细,曲意奉之。每出至亲友间,必以荷叶包饮食、肴核于袖中,归而遗之。一日遇客于途,正揖间,荷包坠地,视之乃半鸭耳。路人无不大笑,而方略不为耻。每夕与小婢好合,不避左右。一夕痛合,床脚摇拽有声,遂撼落壁土。适邻居有北客病卧壁下,遂为土所压。次日诉于官,方为追逮到官,朋友间遂为劝和,始免。未几,此婢满,求归母家,拳拳不忍舍,以善价取之以归。时年登古希之岁,适牟献之与之同庚,其子成文与乃翁为庆,且征友朋之诗,仇仁近有句云:“姓名不入六臣传,容貌堪传九老碑。”且作方句云:“老尚留樊素,贫休比范丹。”方尝有句云:“今生穷似范丹”于是方大怒,褒牟而贬己,遂摭六臣之语,以此比今上为朱温,必欲告官杀之。诸友皆为谢过,不从。仇遂谋之北客侯正卿,正卿访之,徐扣曰:“闻仇仁近得罪于虚谷,何邪?”方曰:“此子无礼,遂比今上为朱温,即当告官杀之。”侯曰:“仇亦止言六臣,未尝云比上于朱温也。今比上为朱温者,执事也。告之官,则执事反得大罪矣。”方色变,侯遂索其诗之元本,手碎之乃已。先是回为庶官时,尝赋《梅花百咏》以谀贾相,遂得朝除。及贾之贬,方时为安吉倅,虑祸及己,遂反锋上十可斩之疏,以掩其迹。时贾已死矣,识者薄其为人。有士人尝和其韵,有云:“百诗已被梅花笑,十斩空馀谏草存。”所谓十可斩者,盖指贾之幸、诈、贪、淫、褊、骄、吝、专、谬、忍十事也。以此遂得知严州。未几,北军至,回倡言死封疆之说甚壮。及北军至,忽不知其所在,人皆以为必践初言死矣。遍寻访之不获,乃迎降于三十里外,鞑帽毡裘,跨马而还,有自得之色。郡人无不唾之。遂得总管之命,遍括富室金银数十万两,皆入私橐。有老吏见其无耻不才,极恶之。及来杭,复见其跪起于北妓之前,口称小人,食猥妓残杯馀炙。遂疏为方回十一可斩之说,极可笑。大略云:“在严日,虐敛投拜之银数十万两。专资无益之用,及其后则鬻于人,各有定价。市井小人求诗序者酬以五钱,必欲得钱入怀,然后漫为数语。市井之人见其语草草,不乐,遂以序还,索钱,几至挥拳,此贪也。寓杭之三桥旅舍,与婢宣淫,撼落壁土,为邻人讼于官,淫也。一人誉之,则自视天下为无人,大言无当,以前辈自居,骄也。一人毁之,则呼号愤怒,略无涵养,褊也。在严日,事皆独断以招赂,不谋之同寅,专也。有乡人以死亡告急者,数日略不之顾,吝也。凡与人言,率多妄诞,诈也。回有乞斩似道之疏以沽名,及北兵之来,外为迎拒之说,而远出投拜,是徼幸也。昔受前朝高官美职,今乃动辄非骂以亡宋称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年已七旬,不归田野,乃弃其妻子,留连杭邸,买少艾之妾,歌酒自娱。至于拜张、朱二宣慰以求保解,日出市中买果淆以悦其婢,每见猥妓,必跪以进酒,略不知人间羞耻事,此非老谬者乎!使似道有知,将大笑于地下矣。”其说甚详,姑书大略如此。

衡岳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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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岳庙之四门,皆有侍郎神,惟北门主兵,最灵验。朝廷每有军旅之事,则前期差官致祭,用盘上食,开北门,然亦不敢全开,以尺寸计兵数。或云其主司乃张子亮也,张为湘南运判,死于官。丁卯、戊辰之间,南北之兵未释,朝廷降旨以借阴兵。神许启门三寸,臬使遂全门大启之,兵出既多,旋以捷告。而庙旁数里民居皆罹风灾,坏屋近千家,最后有声若雷震者,民喜曰“神归矣”,果遂帖息。后使按行民有诉者,乃厚给之。

北客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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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客有咏前朝诗云:“当日陈桥驿里时,欺他寡妇与孤儿。谁知三百馀年后,寡妇孤儿亦被欺。”又咏汴京青城云:“万里风霜空绿树,百年兴废又青城。”盖大金之亡,亦聚其诸王于青城而杀之。白敬甫

须溪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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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会孟尝作月诗,六言,云:“霓裳声里一攧,如今是第几轮。赤壁、黄楼都在,古今多少愁人。”为人所讦,几殆。

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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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斗山云:“凡菊之佳品,俟其枯,斫取带花枝,置篱下。至明年收灯后,以肥膏地。至二月即以枯花撒之,盖花中自有细子,俟其茁,至社日,乃一一分种。”

回回无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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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俗每岁无闰月,亦无大小尽相承。以每月岁首数三百六十日,则为一年。乙酉岁以正月十二日为岁首,大庆贺。可与此说非也。回回之历,岁月但以见新月为一月之首,每岁则以把斋满日为庆贺,谓之开斋节。如把正月,则一并三年皆把正月。次年则退把十二月,又三年,周而复始,凡三十六年,则一周也,皆例退。凡把斋月,但见新月把起,次月见新月则开斋,此非用古之礼,乃夷俗也,何足尚哉!

乱乱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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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乱之乱当作乱从舌从乙,郎段切,治也,治之也。烦乱之乱当作乱作从舌从攴,音同前,烦也。并见《说文》乙部、攴部。

两王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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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师有二:王继先,高祖朝国医,后以德寿宫进药罔效,安置福州。王泾亦继先同时,相先后应奉,后以德寿疾进京药大渐,杖脊黥海上。后得归,所谓御胗王承宣者是也。

髯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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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益公日记》云:“杨存中人号为髯阉,以其多髯而善逢迎也。”《王梅·溪集》载刘共甫云:“范伯达尝目存中为髯阉,谓形则髯,其所为则阉也。”

胡服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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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褐、黑绿诸品间色,本皆胡服,自开燕山始有至东都者。《攻愧夫人行状》==天市垣==

伯机云:“扬州分野正直天市垣,所以两浙之地市易浩繁,非他处之比。”此说甚新。又术者云:“近世乃下元甲子用事,正直天市垣,所以人多好市井牟利之事。”

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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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祐国将亡之际,福王府假山石一峰高二丈,忽行出厅事而仆,其所乘大舟若牛鸣者三。全子用==世修降表==

李世修蜀人,慥堂熊仲之子,为江阴佥判。北军之来,因斩使而得知军事,后乃自修降表以降,岂世修降表之裔也?

社公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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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时社公多为回回所买。或言其胸中有珠,过二十以后则在膝,必凿之。过三十以往,则无之矣。此妄传也,纵有之,回客焉敢杀人而取珠乎!==贺知章倚史势==

近者鉴湖天长观有道士为僧,献杨总摄所,云:“照得贺知章者,本是小人,倚托史越王声势,将寺改为道观,今欲乞复元寺施行。”杨髡遂从其请,真可发笑也。

尼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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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平明因尼寺,大刹也。往来僧官,每至,必呼尼之少艾者供寝,寺中苦之。于是专作一寮,贮尼之尝有违滥者,以供不时之需,名曰“尼站”。

升遐玉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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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典故:凡人主升遐,玉带则取之霍山,玉圭则取之文宣王。向后复送还之,不知起于何时?

椒兰殿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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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椒兰殿故基之前,传是朱温弑昭宗处,寻丈间生草皆赤色,谓其冤血所染而然也。

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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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宋时宫殿,凡楼观、栋宇、窗户,往往题“燕用”二字,意必当时人匠姓名耳。及金海陵修燕都,择汴宫窗户刻镂工巧以往,始知兴废皆定数,此即先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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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窜四凶,或问云:“鲧有汨陈五行之罪,共工触不周而折天柱,三苗有不率教之罪,特不知欢兜以何罪而同罚?”或解曰:“帝曰:‘畴谘若予采。’欢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然则欢兜有所荐非才之罪,故与之同罚耳。师道云叶亦愚常用,不知出何书?

大仙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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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降仙者,余心疑其捧箕者自为之。因命题《赋笔》,且令作七言律诗,顷刻辄就,云:“免出山中骨欲仙,何人拔颖缠尖圆。拙夫堪笑堆成冢,豪客曾同扫似椽。窗下玉蜍涵夜月,几间雪茧涌春泉。当时定远成何事,轻掷毛锥恐未然。”纵使人为,其速亦不可及也辛卯春

蒙古江西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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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及之在江西省也,每下学,则命士人坐讲而立听,又出钞、帛、酒、米,命士人群试。刘会孟命题出《周南赋》,韵脚云:“言化之自北而南也,闻韶赋不图为乐,至于斯也!”蒙之死,会孟作祭文十六字云:“公来何暮,公逝何速,呜呼哀哉,江西无福。”

火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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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毒螫,有所谓火蝎者,比之常蝎极小,其毒甚酷。常有客人数辈,夏月小憩磐石,忽觉髀间奇痛彻心,不可忍,遂急起索之,则石面光莹,初无他物。仅行数步,则通身肿溃而殂。其同行异之,意石之下必有异,遂起视之。见一蝎极小而色黑,一人以竹杖击之,竹皆爆裂,而执竹之手亦肿溃,不旋踵而死。近得杜真人持咒驱,此害稍息。

倪氏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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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文节为吾乡一代名流,常与秀邸为邻,颇有侵越地界之争。常为之语云:“住场好,不如肚肠好;坟地好,不如心地好。”盖有为而发也。或议其有窖藏之僻,然余未敢以为信。既而子孙有分析窖藏不平之讼,颇为前人之辱,余始疑而终未敢以为信也。后纳一婢,乃自其孙所来,备言其事,云:“一日骤雨,屋舍漏水,壅不泄,遂呼圬者整之。得大箧于檐溜中轝下,视之皆黄白也。或窖于墙壁间,凡数处。以此兴讼,数年不已,尽为刻木辈所有,正不救子孙之贫也,悲夫!

燕子城铜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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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机云:“长安中,有耕者得陶器于古墓中,形如卧茧,口与足出茧腹之上下,其色黝黑,匀细若石,光润如玉,呼为茧瓶。大者容数斗,小者仅容数合,养花成实。或云:‘三代秦以前物,若汉物,则苟简不足观也。’又保定府之西有易州,即郭药师起兵处,在易水北,州东南有故城,土人号曰‘燕子城’。有人耕于城中,得小铜印数十枚,一好事者购得赵云之印,一钮不盈寸,篆十字,极精好。伯机得一印于焦达卿处,古文二字莫有识者。其最可怪者,或一锸土凡得数枚,莫知其所以然也。”

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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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乐清县僧祖杰,自号斗崖,杨髡之党也。无义之财极丰,遂结托北人,住永嘉之江心寺,大刹也。为退居号春雨庵,华丽之甚。有寓民俞生,充里正,不堪科役,投之为僧,名如思。有三子,其二亦为僧于雁荡。本州总管者与之至密,托其访寻美人,杰既得之,以其有色,遂留而蓄之。未几有孕,众口藉藉,遂令如思之长子在家者娶之为妻,然亦时往寻盟。俞生者不堪邻人嘲诮,遂挈其妻往玉环地名以避之。杰闻之大怒,遂俾人伐其坟木以寻衅。俞讼于官,反受杖。遂诉之廉司,杰又遣人以弓刀置其家,而首其藏军器,俞又受杖。遂诉之行者,杰复行赂,押下本县,遂得甘心焉,复受杖。意将往北求直,杰知之,遣悍仆数十,擒其一家以来,二子为僧者亦不免。用舟载之僻处,尽溺之,至刳妇人之孕以观男女,于是其家无遗焉。雁荡主首真藏叟者不平,越境擒二僧杀之,遂发其事于官,州县皆受其赂,莫敢谁何。有印僧录者,素与杰有隙,详知其事,遂挺身出,告官司。则以不干己却之。既而遗印钞二十锭,令寝其事,而印遂以赂首于是官,始疑焉。忽平江录事司移文至永嘉,云据俞如思一家七人经本司陈告事官司,益疑以为其人未尝死矣。然平江与永嘉无相干,而录事司无牒他州之理,益疑之。及遣人会问于平江,则元无此牒,此杰所为,欲覆而彰耳,姑移文巡检司追捕一行人。巡检乃色目人也,夜梦数十人皆带血诉泣,及晓而移文已至,为之悚然。即欲出门,而杰之党已至,把盏而赂之,甫开樽而瓶忽有声如裂帛,巡检恐而却之。及至地所,寂无一人,邻里恐累而皆逃去,独有一犬在焉。诸卒拟烹之而犬无惊惧之状,遂共逐之,至一破屋,嗥吠不止。屋山有草数束,试探之,则三子在焉,皆恶党也。擒问不待捶楚,皆一招即伏辜,始设计招杰。凡两月馀始到官,悍然不伏供对,盖其中有僧普通及陈轿番者未出官。普已赉重贷入燕求援,以此未能成狱。凡数月,印僧日夕号诉不已,方自县中取上州狱,是日解囚上州之际,陈轿番出觇,于是成擒,问之即承。及引出对,则尚悍拒,及呼陈证之,杰面色如土,陈曰:“此事我已供了,奈何推托?”于是始伏,自书供招,极其详悉,若有附而书者。其事虽得其情,已行申省,而受其赂者,尚玩视不忍行。旁观不平,惟恐其漏网也,乃撰为戏文,以广其事。后众言难掩,遂毙之于狱,越五日而赦至。夏若水时为路官,其弟若木备言其事

杨髡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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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杨髡发陵之事,起于天衣寺僧福闻号西山者,成于剡僧演福寺允泽号云梦者。初,天衣乃魏惠宪王坟寺,闻欲媚杨髡,遂献其寺。继又发魏王之冢,多得金玉,以此遽起发陵之想,泽一力赞成之。遂俾泰宁寺僧宗恺、宗允等诈称杨侍郎、汪安抚侵占寺地为名,出给文书详见前集,将带河西僧及凶党如沈照磨之徒,部领人夫发掘。时有宋陵使中官罗铣者犹守陵不去,与之极力争执,为泽率凶徒痛棰,胁之以刃,令人拥而逐之。铣力敌不能,犹拒地大哭。遂先发宁宗、理宗、度宗、杨后四陵,劫取宝玉极多。独理宗之陵所藏尤厚,启棺之初,有白气竟天,盖宝气也帝王之陵,乃天人也,岂无神灵守之。理宗之尸如生,其下皆藉以锦,锦之下则承以竹丝细簟,一小厮攫取,掷地有声,视之,乃金丝所成也。或谓含珠有夜明者,遂倒悬其尸树间,沥取水银,如此三日夜,竟失其首。或谓西番僧回回,其俗以得帝王髑髅,可以厌胜,致巨富,故盗去耳。事竟,罗铣买棺制衣收敛,大恸垂绝,乡里皆为之感泣。是夕闻四山皆有哭声,凡旬日不绝。至十一月复发掘徽、钦、高、孝、光五帝陵,孟、韦、吴、谢四后陵。徽、钦二陵皆空无一物,徽陵有朽木一段,钦陵有木灯檠一枚而已。高宗之陵,骨发尽化,略无寸骸,止有锡器数件,端砚一只为泽所得。孝宗陵亦蜕化无馀,止有项骨小片,内有玉瓶炉一副及古铜鬲一只亦为泽取。尝闻有道之士能蜕骨而仙,未闻并骨而蜕化者,盖天人也。若光、宁诸后,俨然如生,罗陵使亦如前棺敛,后悉从火化,可谓忠且义矣。惜未知其名,当与唐张承业同传否?后之作《宋史》者当览此以入忠臣之传金钱以万计,为尸气所蚀,如铜铁,以故诸凶弃而不取,往往为村民所得,间有得猫眼金刚石异宝者。独一村翁于孟后陵得一髻,其发长六尺馀,其色绀碧,髻根有短金钗,遂取以归,以其为帝后之遗物,庋置圣堂中奉事之,自此家道渐丰。其后凡得金钱之家,非病即死,翁恐甚,遂送之龙洞中。闻此翁今为富家矣。方移理宗尸时,允泽在旁以足蹴其首,以示无惧。随觉奇痛,一点起于足心,自此苦足疾,凡数年,以致溃烂双股,堕落十指而死。天衣闻僧者既得志,且富不义之财,复倚杨髡之势,豪夺乡人之产,后为乡夫二十馀辈俱俟道间,屠而脔之。当时刑法不明,以罪不加众而决之,各受杖而已。

二僧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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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岁,余还霅省墓,杼山闻宝积僧云:“去岁菁山普明寺僧茂都事者,病伤寒,死二日复苏。言初至大官府,冠裳数人据坐大殿,有一僧立庑下窥之,则径山高云峰也。欲扣其所以,摇手云我为人所累至此。忽枷至一僧,则其徒也。即具铁床,炽火炙之,叫号秽臭不可闻。主者呼云峰,问其事如何?答曰:‘彼受此痛,若某有预,必言矣。’主者曰:‘当是时是谁押字?’则无以对。继又枷至一僧,骨肉皆零落,则资福寺主守观象先也。方欲问之,忽有黄巾武士直造殿上,问某事何为久不行遣?或云:问景僧录事主者皆悚然而起,立命吏索案,案卷盈庭,点检名字,一吏就旁书之,凡四十二人,主者遂署于后。甫毕,此纸即化为火飞去,即有大青石枷四十二具,陈于庭下,各标姓名于上。顷刻追至二僧,乃灵隐、龄悦二都事,即就枷之。继而又有一人自外巡庑而入,各点姓名,见茂云:‘汝安得至此?’遂令拥出,至门一跌而寤。”然其所见四十二人,是时皆无恙。至次年,死者凡十数人,固已异矣。至丁酉七月,演福主僧允泽号云梦者,以双足堕指溃烂,病亟,日夕号呼,瞑目即有所睹。其亲族兄长在左右视其疾,一日,忽令其兄设四十九解礼忏,自疏平生十大罪以谢过,发陵亦一事。泣谓其兄曰:“适至阴司,见平日作过诸僧皆在,各带青石大枷,独有二枷尚空,已各书名于上矣。其一即下天竺瑞都事也。”其时瑞故无恙。扣其一枷为何人,则潸然堕泪曰:“吾恐不可免也。”是夕泽殂。越一日,瑞都事亦殂。其冥中所见,大率与甲年岁茂僧入冥所睹皆吻合,盖可谓怪。天理果报之事,未有昭昭如此事者,故书以警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