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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辛杂识/别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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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集上 癸辛杂识
别集下
 

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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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吹万物不同,天籁也。禽鸟啁𠹗,亦天地自然之声,作乐者当于此取则焉。所谓“听风听水作霓裳”,近之矣。以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盖以我自然之声,感彼自然之应,所谓同声相应者也。

陈绍大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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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天台之仙居人,初名诏。宋淳祐丙申尝魁漕闱,后游上庠,欲改名。或有言增损偏旁可也,昔先圣本名兵,已乃去其下二笔,遂易今名登第。及问其语所本,则不能知,所谓异闻也。

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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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疏僚一代名人。或有议其家庭有未能尽善者,其父尝作《兰亭博义叙》,疏僚后易为《兰亭考》,且辄改翁之文,陈直斋尝指其过焉。近得炳如亲书与其妾银花一纸,为之骇然,漫书于此,云:

“庆元庚申正月,余尚在翰苑,初五日成得何氏女,为奉侍汤药。又善小唱嘌唱,凡唱得五百馀曲,又善双韵,弹得五六十套。以初九日来余家。时元宵将近,点灯会客,又连日大雪,余因记刘梦得诗‘银花垂院榜,翠羽撼条铃’,王禹玉《和贾直孺内翰》诗‘银花无奈冷,瑶草又还芳’,苏味道《元宵》诗‘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群仙录》‘姚君上升之日,天雨银花,缤纷满地’,宋之问《雪中应制》诗‘琼章定少千人和,银树先舒六出花’,遂名之曰银花。余丧偶二十七年,儿女自幼至长大,恐疏远他,照管不到,更不再娶,亦不蓄妾婢,至此始有银花,至今祇有一人耳。余既老,不喜声色,家务尽付之子,身旁一文不蓄,虽三五文亦就宅库支。余不饮酒,待客致馈之类,一切不管。银花专心供应汤药,收拾缄护,检视早晚点心,二膳亦多自烹饪,妙于调胹。缝补、浆洗、烘焙替换衣服,时其寒暖之节,夜亦如之。余衰老,多小小痰嗽,或不得睡,即径起在地扇风炉,趣汤瓶,煎点汤药以进。亦颇识字,助余看书检阅,能对书札。时余六十七岁焉,同往新安,供事三年,登城亭,览溪山,日日陪侍,余甚适也。既同归越,入新宅次家,亲族以元宵寿予七十。时银花年限已满,其母在前,告某云:‘我且一意奉侍内翰,亦不愿加身钱。’旧约逐月与米一斛,亦不愿时时来请。余甚嘉其廉谨,且方盛年,肯在七十多病老翁身傍,日夕担负大公徒,此世间最难事,其淑静之美,虽士大夫家贤女有所不及也。丙寅春,余告以:‘你服事我又三年矣,备极勤劳。我以面前洗嗽等银器约百来两,欲悉与你。’ 对以不愿得也。时其母来,余遂约以每年与钱百千,以代加年之直,亦不肯逐年请也。积至今年,凡八百千,余身旁无分文,用取于宅库,常有推托牵掣,不应余求。自丙寅年,欲免令庵庄粜租谷六百石,是岁积两年租米未粜,见管五六十石,庵僧梵头执法云:‘知府与恭人商量,欲以此谷变钱,添置解库一所。’继而知府来面说,且要谷子钱作库本,若要钱用,但来支用,不知要钱几何?余云:‘用得千缗。’答云:‘无不可者。’而宅库常言缺支用,拒而不从。又二年,遂令庄中粜谷五百石,得官会一千八十贯,除还八年逐年身钱之外,余二百八十贯,还房卧钱,系知府曾存有批子。支三百千,系丙寅春所许,令填上项钱。余谓服事七十七岁老人,凡十一年,余亦忝从官,又是知府之父,又家计尽是笔耕有之,知府未曾置及此也。况十一年间看承谨细,不曾有病伏枕,姑以千缗为奁具之资,亦未为过!但即未办,候日后亲支给。银花素有盼盼燕子楼之志,而势亦不容留。余勉其亲,亦迟迟至今。今因其归,先书此为照。银花自到宅,即不曾与宅库有分文交涉,及妄有支用。遇寒暑本房买些衣著,及染物,余判单子付宅库正行支破,银花即无分毫干预。他日或有忌嫉之辈,辄妄有兴词,仰即此示之。若遇明正官司,必鉴其事情,察余衷素,且悯余叨叨于垂尽之时,岂得已哉!嘉定庚午八月丙辰押。”

达识如乐天,亦有不能忘情之句,爱之难割也。如此浮图三宿桑下者,有以夫。余年及炳如之岁,室中散花之人空也,幸无此项窐碍耳。

褚承亮不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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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天会中,皇子郎君破真定,拘境内进士,立试场。褚承亮字茂先,宣和中已擢第,至此匿不出。军中知其才,遂押赴安国寺对策,大抵以徽宗无道、钦宗失信为问。举人承风旨,极行诋毁,茂先诣主文刘侍中,云:“君父之过,岂臣子所宜言邪?”即揖而出。刘为变色。后数日,复召茂先,问:“愿附榜乎?”茂先坚不从。是时所考者七十二人,遂自号“七十二贤”。状元许必仕至郎中官,一日出左掖门,堕马适与石碅遇,碎首而死,馀无显者。茂先后年七十馀,谥为“元真先生”。刘侍中名宵产,辽咸雍中状元,怨宋人海上之盟,故发此问。此北人元遗山《续夷坚志》所载,其好恶之公如此,叛臣贼子亦可知所惧矣。

凤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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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和四年六月,磁州武安县南鼓山北石圣台凤凰见。凤从东南来,众鸟周围之,大者近内,小者在外,以万万计。地在屯区村,村民惧为官司所扰,谋逐去之,驱牛数十头,击柝从之,牛未至二里,即有鸷鸟振翼而起,翼长丈馀,下击二水牯,肉尽见骨,水牯即死。于是众始报官。凤凰高丈馀,尾作鲤鱼状,而色殷,九子差小,翼其傍。凤为日影所照,则有二大鸟更迭盘旋庇荫之,至日入则下。留三日,乃从西北摩空而上,县中三日无鸟雀。凤去后,人视其处有鲤鱼重五六十斤者,食馀尚有数头。台旁禽鸟粪两沟皆满,小禽不敢飞动,饿死者不可胜计。村民疑台下有异,私掘之三尺馀,石罅中直插金剑一,取不能尽,击折得其半。以火煆欲分之,剑见火化金蝉散飞而去。

武城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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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七月,武城蝗自北来,蔽映天日。有崔四者,行田而仆,其子寻访,但见蝗聚如堆阜,拨视之,见其父卧地上,为蝗所埋。须发皆被啮尽,衣服碎为筛网,一时顷方苏。晋天福中,蝗食猪。平原一小儿为蝗所食,吮血,惟馀空皮裹骨耳。

绵上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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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上火禁,升平时禁七日,丧乱以来犹三日。相传火禁不严,则有风雹之变。社长辈至日就人家以鸡翎掠灶灰,鸡羽稍焦卷则罚香纸钱。有疾及老者不能冷食,就介公庙卜乞小火,吉则燃木炭,取不烟,不吉则死不敢用火。或以食暴日中,或埋食器于羊马粪窖中,其严如此。戊戌岁,贾庄数少年以禁火日饮酒社树下,用柳木取火温酒,至四月风雹大作,有如束箱柳根者在其中,数日乃消。又云火禁中,虽冷食无致病者。

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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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贞祐初,洛阳大旱。登封西吉成村有旱魃为虐,父老云:“旱,魃至,必有火光,即魃也。”少年辈入昏凭高望之,果见火光入农家,以大杯击之,火焰散乱有声如驰。古人说旱魃长三尺,其行如风,未闻有声也。

买地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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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造墓,必用买地券,以梓木为之,朱书云:“用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文,买到某地”云云,此村巫风俗如此,殊为可笑。及观元遗山《续夷坚志》,载曲阳燕川青阳坝有人起墓,得铁券刻金字,云:“敕葬忠臣王处存,赐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贯九百九十九文。”此唐哀宗之时,然则此事由来久矣。

已上六事并见《续夷坚志》

泰山如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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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如坐,嵩山如卧,华山如立。赵德正云

平分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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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岁十二月平分四时,馀欲以二、三月为春,四、五、六、七月为夏,以八、九月为秋,十、十一、十二并来年正月为冬。何以言之?春生正月物未生,夏暑七月暑未退,秋凉九月与八月同,冬寒正月与十二月同,故也。此说但据寒温而言,非谓气候也,亦自有理。馀则欲以二、三、四月为春,五、六、七月为夏,八、九、十月为秋,十一、十二、来年正月为冬,如此始得寒温之正耳。

必世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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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必世而后仁。”盖言天下大乱,人失其性,凶恶不可告诏,三十年后此辈老死殆尽,后生可教而渐成美俗也。已上北人杨宏道事言补

画扇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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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语云:“紫纱衫、画扇画花竹者不禁,不得入内。今年宰相皆是紫罗衫褙,不许携扇以入客次。自有画扇,特不许携出耳。”

权知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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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朝知贡举者礼部长贰,乃云知举,馀官虽在礼部贰之上,皆称权知举,盖知举乃礼部职也。今不复然。

一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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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中谓一聚马为颩,或三百匹,五百匹。

咸阳六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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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有六冈,如干之六爻,故曰咸阳。唐时宫殿皆在九冈上,而作太清宫于九五岗上,百官府皆在九四岗上。

卯酉克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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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损目者,命多是卯酉克,盖卯酉者日月之门户,所为光明也。卯为子所刑击,酉乃自刑,必有此疾。

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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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郑公有“守口如瓶”“防意如城”之语,见《梁武忏》六卷,不知本出何经?

德寿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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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寿宫有桥,乃中秋赏月之所。桥用吴璘所进阶石甃之,莹彻如玉,以金钉校。桥下皆千叶白莲花,御几御榻,至于瓶炉酒器,皆用水精为之。水南岸皆宫女童奏清乐,水北岸皆教坊乐工,吹笛者至二百人。康伯可云

汴京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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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有八卦殿,八门各有树木、山石,无一相类。石皆嵌空,石座亦穿空,与石窍相通。上欲有所往,与所幸美人自一门出,宫人仙衣,壮士扶轮,一声水辟历,则仙乐竞奏,云霄间,石窍间脑麝烟起如雾。大门省玉虚馆阶前以玉石甃之,殿上椽柱一色,皆金也,炫耀夺目。每上元,上必先于此馆三官殿烧香。禁中锦庄前有射垛,太祖始受禅,即暂坐于此。有茅茨不剪之风,虏中一夕失火尽焚,惟锦庄如故。又库前有苇林,初受禅时,用苇为火把,弃掷成林。后大内焚苇,虽烧尽复繁茂云。

宦者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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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宦官初阉,名曰服药,则以名字申兵部,看命则看服药日时,全不用始生日时,故常择善良日时乃腐。

空谈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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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原云:“学问须观其效,如祖宗时尚诗赋,后来以不如经义,然熙、丰以来用经义取士,何如祖宗时得人?又如元符后尚伊川之学,轻鄙王氏,然元符以后何如熙、丰?今刘子澄辈云:‘韩魏公、欧阳公及其祖元公之属,惜不遇伊川,使见之学问功业当不止此,不知诸公乃就实行中做也。’又言圣如孔子,必以言与行相配言之,故虽孔门高弟,尚有听言观行之说。今诸公却言自有真知,具此知者,所行自然无失。恐无此理。今之学者,但是议论中理会太深切,不加意于实行,祇如人学安定先生,有何差错?若学伊川、喻子才、仲弥性之徒,岂不误事?张南轩亦为人误耳。”

周莫论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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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必大子充,莫济子齐,坐缴张说枢密之命,皆投闲。张说乃露章荐之,两人皆得郡国,周得建宁,莫得温。莫意欲往,周迁延不进。喻子才有书言激实生患,故东汉有士大夫之祸,盖必以温为是,建为非。汪圣锡报云:“东汉之患生于激,西汉之患生于养,方今患在养,不患在激也。”已上并客语,不知何人作也

假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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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有陈道人常与仵作行人往来,饮酒甚狎。仵问道人将何为?因曰:“吾欲得一十七八健壮男子尸。”一夕,忽有刘太尉鞭死小童,仵舆致之。道人作汤,浴其尸,加自己之衣巾,作趺坐于一榻上。道人亦结趺其前,至明,道人尸化而童尸生矣。又,金大定中宛平县张孝善男名合得,病死复活,云是良乡王建男喜儿,盖是假尸还魂者。部拟付王建为子,世宗曰:“若然,则吾恐奸诈小人竞生诈伪,有乱人伦。既身是合得,止合付合得家。”前一段王山有云,后一段《世宗实录》云

两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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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世王者,真定人,前身为吃李八。方八九岁时,一媪至门,呼为己媳妇。媪六十馀矣,怪怒问儿,言:“我不识汝。”“我李八也。”斥呼媪小名无差,同至所居,指磨盘下,得银钏与之,至十四五后始不复记前事。其人常在燕京。又,真定有匙王,曾病入冥,有逮者呼之曰王陵,匙曰:“非也。”逮曰:“汝前生实王陵也。”匙不省,遂以器盛王撼之,令省前身。匙被撼方省曰:“我果陵也。”引至一大城,城中有一囚,闭其中,身与城等。王讶,逮者曰:“此白起也,罪大身亦大,俾证坑赵卒事。”匙曰:“吾初建言分赵屯耳,坑出公意。”起无言,以头触城,哭曰:“此证又须千万年。”匙乃苏,言其事。

象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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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昔有一雄象甚大,凡伤死数人,官吏欲杀之,不得已,乃明其罪,象遂弭帖就杀,凡得象油四十八大瓮。

狗蚤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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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峰和尚《狗蚤颂》云:“摸不著时寻不见,十二时中绕身转,若还离得这众生,除是不挂一条线。”亦有旨意。

物外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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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作散经,名《物外平章》,云:“尧、舜、禹、汤、文、武,一人一堆黄土,皋、夔、稷、卨、伊、周,一人一个髑髅。大抵四五千年,著甚来由发颠。假饶四海九州都是你底,逐日不过吃得升半米。日夜官宦女子守定,终久断送你这泼命。说甚公侯将相,祇是这般模样。管甚宣葬敕葬,精魂已成魍魉。姓名标在青史,却干俺咱甚事。世事总无紧要,物外祇供一笑。”此语亦可发一笑也。

德祐表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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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祐之亡也,奉表等文,皆无肯任其责者。闽人刘裒然毅然自诡,遂以丰储仓所检察除太常丞翰林,权宜使之秉笔焉。其表云:“正月日,宋国主臣谨百拜奉表于大元尊兄皇帝陛下:臣昨尝专遣侍郎柳岳、正言洪雷震捧表驰诣阙庭,敬申卑悃,伏计已彻圣听。臣眇然幼冲,遭家多难。权臣似道背盟误国,臣不及知,至勤兴师问罪,宗社阽危,生灵可念。臣与太皇日夕忧惧,非不欲迁避以求苟全,实以百万生灵之命,寄臣一身。今天命有归,臣将焉往?惟是世传之镇宝,臣不敢爱,谨奉太皇命戒,痛自贬损,削去帝号,并以两浙、福建、江东西、湖南北、二广、两淮、四川见存州郡,谨悉奉上于圣朝,为宗社生灵祈哀请命。伏望圣明垂慈,念祖母太皇耄及,卧病数载,臣茕茕在疚,情有足矜。不忍臣三百馀载宗社,遽至坠绝,曲赐裁处,特与存全。实拜皇帝陛下再生之赐,则赵氏子孙,世世有赖,不敢弭忘。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既而丞相吴坚奏云:“北朝丞相说两浙、福建、四川、二广、湖南北两淮见在州军,今已归附,合行下各郡等处,取收附状,庶免大军前去,荼毒生灵。”取圣旨批答,云:“艺祖创业,高宗中兴,亦艰难矣。今权臣误国,至于此极,尚忍言之哉!以小事大势亦宜然。朝廷所以归附,为宗社计,为百万生灵计。所有州郡宜各体此,取依准状,及须知册申。仍令学士院降诏书,敕某处守臣等,朕自基丕绪,遭时多艰,权臣似道误国背盟,至勤大元兴师问罪,已入京城。有诏许存留宗社,不害生灵,谨奉太皇命戒,举国内属。今根本已拔,其馀州郡,纵欲拒守,民何辜焉。诏书到日,其即归附,庶生灵免罹荼毒,宗社不至泯绝。故兹诏示,想宜知悉。”时丙子二月也。裒然既随入北,死于燕京。继此行省奉表称贺,求能为表文者,有士人陆威中,亦闽人,欣然承命。其中一联云:“《禹贡》之别九州,冀为中国。《春秋》之大一统,宗亦称臣。”自负得意,时行省在旧秘书省,威中候报于省前茶肆中,假寐案间。既呼之,则死已,可畏哉!

景炎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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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炎末造,狼狈海上,固无暇文物典章矣。然诏语亦或有可观者,有云:“虽鸟兽之迹,不无交中国之时;然马牛其风,何常及南海之远。”又云:“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岂今年不战,来年不征。”不知为何人笔也。

鸡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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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里志》张住住与庞佛奴有私,乃髡雄鸡冠取丹物,托邻媪以聘陈小凤。然则今世闾巷有为伪者,其来久矣。

药州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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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药州湖边之宅,有世禄堂、在勤堂、惧斋、习说斋、光禄斋、观相庄、花香竹色、红紫庄、芳菲迳、心太平、爱君子。门桃符题云:“喜有宽闲为小隐,粗将止足报明时。”“直将云影天光里,便作柳边花下看。”“桃花流水之曲,绿阴芳草之间。”二小亭

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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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存斋桂亭曰“天香第一”,赵春谷梅亭曰“东风第一”,贾秋壑梅亭曰“第一春”。

史嵩之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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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初年,乔行简拜辨章,李宗勉为左相,史嵩之督视荆、襄,就拜右揆。既而二公皆去位,嵩之独运化权。癸卯,长至雷,三学生上书攻之;明年,徐霖伏阙上书,疏其罪。是岁仲冬,嵩之父弥忠殂于家,不即奔丧,公论沸腾。未几,御笔嵩之复起右丞相,于是三学士复上书,将作监徐元杰、少监史季温、右史韩祥皆有疏,言其不可。于是范锺拜左,杜范拜右,尽逐嵩之之党全渊、濮斗南、刘晋之、郑起潜等。当时又为诗诮之者曰: “嵩之乃父病将殂,多少憸人尽献谀。元晋甘心持溺器,良臣无耻扇风炉。起潜秉烛封行李,一荐随司出帝都。天下好人皆史党,不知赵鼎有谁扶。”嵩之之从弟宅之,卫王之长子也,与之素不咸。遂入札声其恶,且云:“先臣弥远晚年有爱妾顾氏,为嵩之强取以去。乞令庆元府押顾氏还本宅,以礼遣嫁,仍乞置嵩之于晋朱挺之典。”及丙午冬,终丧,御笔史嵩之候服阙日,除职,与宫观,于是台臣章琰、李昂英及学校皆有书疏交攻之。御笔始有史嵩之特除观文殿大学士,许令休致。时刘克庄权中书舍人,当草制,缴奏云:“照得史嵩之前丞相既非职名,又非阶位,不知合于何官职下,许令休致?”议者乃以克庄欲阴为嵩之之地,章、李二台臣因再攻嵩之,并克庄劾去之。克庄自辨云:“腊月廿二日夜,丞相传旨草制,次日具稿,又次日被论,竟莫知为何罪也?罢制中有云:‘朕闻在昔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人谓斯何,岂天下有无父之国?’又云:‘宇宙虽广,有粟得而食诸,霜露既濡,啜泣何嗟及矣。’又云:‘罪臣犹知之,卿勿废省循之义退,天之道也,朕乐闻止足之言。’然竟别命词焉。”未几,章琰、李昂英与在外差遣赵汝腾,首上封事,学校又上书乞留二臣,并不报。且内批云:“如学校纷纷不已,元降免解旨挥,更不施行。”于是京庠再上书云云,太博李伯玉亦上疏力争,李韶亦言上意终不回。于是陈韩与[B170]皆不能自安,屡丐祠,李韶作批答云:“朕临御以来,未尝罪一言者,今为卿去二台谏以留卿,前未有是也。人言纷纷,非出朕意。”于是韶亦奉祠而去。明年三月,忽有京学宾贤斋朱振者独上一书,以荐嵩之,于是台臣周坦、叶大有、陈求鲁、陈垓备论其无忌惮而罪之。

嵩之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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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之之起复也,匠监徐元杰攻之甚力,遂除起居舍人、国子祭酒,仍摄行西掖。未几暴亡,或以为嵩之毒之而死,俾其妻申省。以为口鼻拆裂,血流而腹胀,色变青黑,两臂皆起黑泡,面如斗大,其形似鬼,欲乞朝廷主盟,与之伸冤。侍御郑采率台谏共为一疏,少司成陈振孙、察官江万里并有疏。遂将医官、人从、厨子置狱,令郑采督之,竟不得其情,止以十数辈断遣而已。徐霖上书力诋采不能明此狱之冤,不报,竟去。采奏疏乞留霖,亦不报。先是侍御史刘汉弼尽扫嵩之之党,至比亦以暴疾亡,或者亦谓嵩之有力,然皆无实迹也。朝廷遂各赐田五顷,楮币五千贯,以旌其直。黄涛之试馆职也,对策历数史嵩之之恶,至是除宗正少卿,于对疏乃言元杰止是中暑之证,非中毒也。于是佥议攻之。而元杰之子直谅投匦扣阍,力辨此说,涛遂被劾去。

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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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霖字景说,号经畋,三衢人,为南省第一人。首伏阙诋史嵩之,不报。嵩之谓人曰:“朝廷大比所费不知其几,合天下士仅得一省元,乃是狂生,可以为世道叹。”于是虚名顿增。未几,有徐元杰之狱,上书攻郑采不明此冤,径去国。采上疏留之,于是传旨俾宰执留之,又令左司尹焕面留,又令姚希得传旨勉谕,毅然不从而去。往往沽激太过,人亦薄之。其居衢也,于所居画诸葛武侯像,终日与之对坐,论天下事。诸阉畏其吻,竞致金帛,皆受之。其回字有云:“承惠兼金束帛,足见尊贤崇道之意。”赵汝腾时为从官,上疏力荐,至比之为范文正公,屡有召命,皆不就。及除著作郎,则翻然而来,举止颠怪,妄自尊大。凡士子之来受教,皆拜庭下,霖危坐受之,不发一语,瞑目坐移时,豁然而起。有黠者俟其瞑目,亦效之;俟其跃然而起,亦起从之。霖曰:“汝已得道矣。”夏月,京府命工搭盖松棚,适一匠者衵服破绽,见其二子,霖竟牒天府云:“某人受役而不主一,合从重挞。”随行一童,厅吏或以果饵与之,霖适见,并厅吏解天府,谓某吏坏其太极,都城无不传以为笑。甚至醉而入经筵,自称为宗师,及兼宰士,则妄有更改。未几对轮,竟论乞劾罢台谏,于是御笔有云:“徐霖以庶官而论台谏、京尹,要朕必行,事关纪纲,前所未有。昨以去余晦为是,今乃疏蔡杭为奸,言及朝士,亲填姓名,怀情不一,首鼠两端,可与在外差遣。”尚迟回不去,赵汝腾往视,趣其出关。盖霖之无忌惮,皆汝腾成其狂,至目汝腾为太宗师,己为小宗师,递相汲引。霖既去,汝腾亦不自安,遂自补外。未几,察官萧泰来数其十二狂,不可治郡,于是声名扫地矣。

史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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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宅之字子仁,号云麓,弥远之子也。穆陵念其拥立之功,思以政地处之,然思不立奇功,无以压人望。会殿步司狱芦荡以为可以开为良田,裨国饷。时宅之为都司,遂创括田之议,一应天下沙田、围田圩、没官田等并行拨隶本所,名“田事所”。仍辟官分往江、浙诸郡,打量围筑。时淳祐丁未,郑清之当国时也,遂以宅之为提领官,右司赵与膺为参详官,计院汪之埜为检阅,赵与訔、谢献子并为主管文字。诸郡又各差朝士,分任其事。怨嗟满道,死于非命者甚众。分司安吉州榷辖毛遇顺毅然不就;分司嘉禾奏院王畴刻剥太过,刑罚惨酷,词诉纷然,随即汰去。行之期年,有扰无补。朝廷亦知其不可行。乃以赵与膺为浙西宪司嘉禾提领江浙田事,陈绮为淮西饷置司会陵提领江淮田事,宅之遂除副枢。于是刘垣、赵汝腾、黄自然皆力陈其不可,皆以罪去。后一年,宅之终于位,赵与膺死于嘉禾,王畴盛如杞,次第皆殂。其后应于官田,遂并归安边所,令都司提领焉。

郑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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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之字德源,号青山,又号安晚,为穆陵之旧学。端平初相,声誉翕然。及淳祐再相,已耄及之,政事多出其侄孙太原之手,公论不与。况所汲引如周垣、陈垓、蔡荣辈,皆小人,黄自然尝入疏论之。既而丰储仓门赵崇隽上书历陈其昏缪贪污之过,亦解绶而去。未几,察官潘凯遂劾之,吴燧亦劾其党,朝廷遂夺二察言职。夕堂董槐亦入疏求去,盖潘、吴二豸,皆董所荐也。潘疏有云:“马天骥竭浙东盐本百万而得迁。”天骥遂申省辨白,清之欲差官核实,程元凤以为不可,以外官钤制台谏,其议遂寝。时牟子才家居,亦疏攻郑而留二察,不报。辛亥冬,祈雪,得雷电大作,而清之毙于位,恩数极厚。明年,傅端林彬之按太原公受贿赂窃取相权,凡所以误故相者,皆太原之罪,乞罢其阁职,勒守故相之墓,上从之。初,清之之重来也,有作诗讥之云:“一札未离丹禁地,扁舟已自到江干。先生自号为安晚,晚节胡为不自安。”及其毙也,又有诗云:“光范门前雪尺围,火云烧尽晓风吹。堪嗟淳祐重来日,不似端平初相时。里巷谁为司马哭?番夷肯为孔明悲。青山化作黄金坞,可惜角巾归去迟。”

卫王惜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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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卫王挟拥立之功,专持国柄,然爱惜名器,不妄与人,亦其所长。嗣秀王师弥既为嗣王,遂赐玉带。其弟师贡亦已建节开府矣,亦觊望横玉围腰之宠,屡有营求,皆不许。其后媚灶于史亲幸之姬,必欲得之。史知其意,命取所有玉带于内择其最佳者与之。姬喜,亟报之,殊不知非出君赐,又无阁门许令服系关子,安可自擅服系。其吝惜名器皆此类,亦可尚也。

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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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庚戌之春,创新寺于西湖之积庆山,改九里松旧路,轮奂极其靡丽。至壬子之夏始毕工,穆陵宸翰赐名显慈集庆教寺,命讲师思诚为开山教主。既而给赐贵妃阎氏为功德院,且赐山园田亩为数颇多。建造之初,内司分遣吏卒市木于郡县,旁缘为奸,望青采斫,鞭笞追逮,鸡犬为之不宁。虽勋臣旧辅之墓,皆不得而自保。或作诗讽之曰:“合抱长材卧壑深,于今惟恨不空林。谁知广厦千斤斧,斫尽人间孝子心。”其后恩数加隆,虽御前五山亦所不逮。一日,忽于法堂鼓上有大字一联,云:“净慈、灵隐、三天竺,不及阎妃两片皮。”于是行下天府缉捕,岁馀,终不得其人。

余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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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晦宇养明,四明人,小有才,赵与[B170]之罢京尹,晦实继之,此壬子四月也。后一月,上庠士人与市人有竞,以不能奉学舍之意。既而斋生有毙于斋中者,遂命总辖辈入斋看验,遂肆诸生之怒。时祭酒蔡杭入奏,三学卷堂伏阙上书,直攻晦为仆。及晦轿出,将白堂,则诸生拦截于路,欲行打辱,于是晦即绝江以避之,遂以理少罢职,而杭亦除宗少府而去。京庠复上书留蔡,而太博黄邦彦、武博戴艮斋复劾晦而留杭,皆不报。未几,晦知鄂州,杭以贰卿召。或有诗献蔡云:“九曲湾头是钓滩,先生何事放渔竿。长江流水滔滔去,落日西风阵阵寒。好把丹心裨圣主,休将素节换高官。想于献纳论思际,应说今来蜀道难。”后杭径除佥枢,或有讥之云:“不因同舍之卷堂,安得先生之过府。”

余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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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辛丑,余玠毅夫卒于渝州,权司程逢辰不能任其事,朝廷加意择帅。久之,乃以余晦除司农少卿,为四川宣谕使。七月入蜀,八月除权刑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又兼四川总领。十二月方入夔、峡交印,明年正月始开藩于重庆。既而又兼夔路转运屯田。然晦才望既薄,局面又生,蜀士军民皆不安之。未几,筑紫金城,激叛苦行。隘南永忠以隆庆降,王惟忠失阆州,甘闰以沔州叛,败政日甚。未几,虏兵又入,议者纷然。宗正簿赵宗瑶首上封事言之,副端吴燧、蜀人赵至皆有疏。六月,御笔李曾伯以资政殿学士节制四川边面,召回程逢辰。既而余晦召赴行在,蒲泽之除军器监,暂充四川制置,权司护印。黄应凤太常丞成都运判,叶助权司,候蒲泽之自大获山回日,仍旧。公议以为不可使荆、湖、渝制西蜀,于是胡大昌、牟子才、潘凯、郑发、程元凤各有论列,参政董槐则请行以任蜀事,蔡杭亦请以沿边任使,人虽壮其志,而哂其无能为也。三学各有伏阙书攻丞相谢方叔。未几,李曾伯除四川宣抚使兼荆、湖制置大使,进司夔路,又赐曾伯同进士出身。牟子才、吴燧、胡大昌、陈大方、丁大全皆有疏,疏王惟忠罪状,乞正典刑。而庙堂亦欲以此掩误用余晦之失,遂摄惟忠赴大理狱,伏锧东市。并籍余玠家资三千万以犒师,治其子如孙之罪,皆陈大方辈作成之也。八月,除蒲泽之四川制置副使兼宣抚判官,以吕文德权知江陵,总统边事,于是蜀事略定矣。

王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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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惟忠四明人,其为阆帅也,与余晦为同里,薄其为人,每见之言语间,晦深衔之。及败绩弃城而遁,晦遂甘心焉。既申乞镌降,又令其党陈大方、丁大全力攻之,必欲置之死地。庙堂亦欲掩误用帅之羞,遂兴大狱,日轮台官入寺鞫之。评事郑畴、理丞曾壄则欲引赦贷命,旋即劾去。甲寅十月二十五日,本寺出犯由榜云:“勘到王惟忠顶冒补官,任知阆州利西安抚府日,丧师、庇叛、遣援迟缓等罪,准省札,奉圣旨,王惟忠处斩,仍传檄西蜀。”或者以其罪不至死,冤之。后二年,陈大方白昼有睹,恐甚,遂设醮以谢过。青词有云:“阆帅暴尸于都市,幽魂衔怨于冥途。莅职柏台,尽出同寮之议;并居梓里,初无纤隙之疑。”未几暴卒。继即余晦患瘰鬁绕项,堕首而死,可畏哉!

李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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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玉字纯甫,乙未殿试第三人,议论端悫,出处不苟。当史嵩之柄国时,为太学博士,上疏援章、李二台官,以此大得声誉。未几,为陈劾去。壬子,以小著召兼右司,以萧泰来附谢丞相,伤残善类,继弹高斯得,伯玉乃援神宗朝张商英故事,有都司可以按台臣之条,历数泰来之过,封章以劾之。穆陵大怒,乃降御笔云:“国家置御史,所以纠正官邪,置宰属,所以俾赞机务。御史乃天子耳目之官,宰掾不过一大有司耳,未闻以庶僚而劾纠御史者。近有以都司而按大有言徐霖也,今伯玉以都司而按泰来,阴怀朋比之私,蔑视纪纲之地,是所以轻台谏,乃所以轻朝廷也。今伯玉且复援张商英事,以文其过,且郭磊卿以正言而按李遇英,吴当可翁甫以博士而按刘之杰,以其职事之关系也。若都司可以按台谏,则台谏反将听命于都司矣,朝纲不几紊乱乎!李伯玉可降两官,放罢。”既而台臣程元凤、刘元龙上疏劾之,御批李伯玉僭劾御史,以快己私,擅改宪章,以文己过,肆为期诞,浸紊纪纲,既得罪于祖宗,已难逃于黜罚云云。明年,萧泰来除左史,牟子才亦作右史,潘凯除都丞,并有疏辞免,以为耻与哙伍。泰来遂除职,与郡郎孙梦观又缴新命,察官丁大全则奏罢其祠禄,而同援伯玉,不肯与之书降官录黄。其后牟子才撰词命云:“国家设御史以纠官邪,非使之为营私谋利计也。萧泰来昨居弹劾之任,而黩货背义,丑正党邪,靡所不至。尔以都曹,能白其奸,虽有体统关系之法,然英词劲气,靡拂救正,略不少挫,此可以观汝之所存矣。姑屈两阶,以振台纲,而汝之心,则朕所鉴也,尚少安之,以俟叙复。”又明年七月,姚希得引对,直指赵汝腾为君子之宗,萧泰来为小人之宗,诸公多为之言叙复者。八月,伯玉与宫观。又明年叙复元官。景定间,除礼部尚书、侍读,入政地矣。甫入修门,一疾而卒。伯玉初号畏斋,又号斛峰。

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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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祐甲寅五月,禁中获伪号人,乃是玉津园火工包四。勘供系赁到有请人潘宝敕号。继于潘宝家搜出敕入宫门假印板一面,遂正典刑,其子潘三亦杖死,凡黥决者四十八人。于是尽易敕号,内宫门号八角样,禁卫号银锭样,殿门号四如意样,每岁一易,各立样式,承袭为例。

马光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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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光祖字华父,号裕斋,吏事强敏,风力甚著,前后麾节,皆有可观。乙卯尹京,内引一札云:“自后宣谕旨挥,容臣覆奏;戚里诸托,容臣缴进。”下车之后,披剔弊蠹,风采一新,时号名尹。未几,有仓部郎中师应极之子,夜饮于市,碎其酒家器。诘朝,尹车过门,泣诉其事,光祖即偿所直,追逮一行作闹仆从,仍牒问师仓郎。盖光祖时领版曹,以仓部为所属,故牒问,殊不思京师无牒问朝士之理。师乃时相之私人,乃执缚持牒之卒,恣肆凌辱,又率诸曹郎官白堂,乞正体统。朝廷遂札漕司,追出被打酒家,反加黥配。应极之子帖然无它,于是光祖威风顿挫,百事退缩。初,颜帅尹京之时,遇三学应有讼牒,必申国子监俟报,方与施行。学舍已不能堪。及光祖尹京,又创为一议,应学舍词讼,须先经本监用印保明,方许经有司。学舍尤怒之,作为小诗曰:“几年贪帅毒神京,虎视国家三学生。休道新除京尹好,敢将书铺待司成。”未几,察官朱应元劾李昂英,太学作书讥之,有云“何不移其劾昂英者劾光祖”等语,光祖愈不安。既而辟客参议薛垣以踪迹诡秘罢,于是光祖力丐外任,出守留都焉。尹京号为难治者,盖以广大之区,奸宄百弊,上则有应奉之劳,次则有贵戚干政、他司挠权之患,此其所以难也。余则曰:“不然,自淳熙以来,尹京几人其得罪而去者,未始不由学校,可指而数也。”然则学校之横,又有出于数者之外矣。

胥吏识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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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间,宇文绍节为枢密,楼钥为参政。宇文卧病,王医师泾投药而毙,史直翁帅宰执往祭之,命南宫舍人李师普为文,末句曰:“云谁过欤?医师之罪。”相府书吏张日新写至于此,执白卫王曰:“既是误投药剂,岂可谓之医师?祇当改作庸医之罪。”卫王首肯之。又,嘉定初,玉堂草休兵之诏,有曰:“国势渐尊,兵威已振。”日新时在学士院为笔吏,仍兼卫王府书司,密白卫王曰:“国势渐尊之语,恐贻笑于夷狄,不当素以为弱也。”卫王是其说,遂道意于当笔者,改曰:“国势尊隆,兵威振励。”盖胥吏亦有识义理,文字之不可不检点也如此。《容斋随笔》所载一事,亦然。

沈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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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德清人,寿皇朝为版曹贰卿。一日登对,上问版曹财用几何?合催者几何?所用几何?亏羡几何?夏一一奏对讫,于所佩夹袋中取小册进呈,无毫发差。上大喜,次日问宰臣曰:“侍郎有过政府例否?”梁克家奏云:“陛下用人,何以例为?”遂特除佥书枢密院事。

史嵩之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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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之春,御笔史嵩之退安晚节已逾十年,可特授观文殿大学士,依旧金紫光禄大夫、求国公致仕,仍尽与宰执恩数。令学士院降诏,仍免宣锁。越二日,奏事右相董槐公云:“四川屡捷,颇为可喜。”佥枢蔡杭随奏云:“大奸复出,深为可虑。”又云:“近降嵩之旨挥,外间谓宰臣欲为汲引,以报私恩。”上曰: “此乃还其致仕恩数耳。”参政程元凤奏云:“臣曩在经筵,亦尝亲闻圣训及此,圣意虽坚,天下未必尽知,兼致仕二字,岂能絷缚之使不出。”越一日,董槐上疏辨明蔡枢之奏,欲乞于嵩之致仕旨挥之下,明示以不复图任之意,庶可白孤踪,释群疑,所有上项制可末敢施行。御批:“史嵩之复职,不过酬以宰臣谢事之恩数耳。且其一闲十三年,中外未尝任使,何缘今日用之?仍令致仕旨挥甚明,正示天下以决不复用之意。而予之职名则休致之典备矣,岂有他哉!断自朕衷,非由启拟,卿其安之。”林存当制,有云:“高尚不事王侯,朕每加于雅志,忠爱不忘畎亩,尔毋有于遐心。”公论复以为未然,太学生上书攻董相及邓泳、李仲熊,并攻林存。董相再奏,谓嵩之予致仕恩数,臣见凡前执政之罢斥者,皆有之,不复执奏。今则皆归罪于用事之人,伏望姑寝前命。御笔云:“史嵩之复职,非由卿请,惟朕知之。学舍有言,但虑其复出耳,岂校其职名哉!其人决不再用,其职亦不可夺,所请既不悖理,其安之。”正言邵泽劾姚希得,又于希得董试之时,捕其馆人,以赃黥决其人,乃已黥之人故也。未几,内批史玠卿理卿,并与合入干官差遣。既而嵩之又陈请任相位日连书赏,时留梦炎为国史,复申省以其邀求经修经进之赏,将来列衔,某决不敢预佥,乞罢免职事。嵩之躁进,始终不静,真是可厌,而朝廷用事,岂学校一一能把持乎!

度宗诞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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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定三年壬戌,度宗在东宫。闰九月二十九日亥时,降生皇孙,赐名焯,封崇国公一作封崇国政资国公,是年十一月薨。度宗登极,追封广王,谥冲善。景定五年甲子,度宗在东宫。七月初三日未时,皇太子妃全氏降生皇孙,以彗星出现,避殿免贺。度宗即位,改称皇子,赐名舒。咸淳四年戊辰闰正月初六日午时,淑妃杨氏降生皇子,辛未赐名显,甲戌七月进封吉王。是岁十月一日,顺安郡修容夫人俞氏诞生皇子,五年十二月,赐名宪,封益国公。六年六月十二日薨,追封谥冲定。咸淳五年己巳六月初十日,淑妃杨氏再诞生皇子,二十三日薨,赐名锽,封岐王,谥冲靖。咸淳辛未九月二十八日,全后诞生皇子,癸酉十一月赐名显,封嘉国公。甲戌七月度宗遗诏即帝位。咸淳壬申正月十二日,修容俞氏诞生皇子,甲戌七月进封信王。凡七子。

钿屏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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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橚字茂悦,号会溪。初知彬州,就除福建市舶。其归也,为螺钿卓面屏风十副,图贾相盛事十项,各系之以赞,以献之。贾大喜,每燕客,必设于堂焉。行将有要除,而茂悦殂矣。

度宗即位,南郊庆成,鄂渚守城,月峡断桥,鹿矶奏捷,草坪决战,安南献象,建献嘉禾,川献嘉禾,淮擒孛花。

已上十事,制作极精。

襄阳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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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遭端平甲午叛军之祸,悉煨于火。直至淳祐辛亥,李曾伯为江陵制帅,始行修复。时贾似道开两淮制阃,心忌其功,尝密奏于朝,谓孤垒绵远,无关屏障。至开庆透渡之际,穆陵犹忆此语,欲弃襄阳而保鄂,而似道乃谓在今则不可弃矣。先是蜀将刘整号为骁勇,庚申保蜀,整之功居多。吕文德为策应大使,武臣俞兴为蜀帅,朱祀孙为蜀帅,既第其功,则以整为第一。整恃才桀傲,两阃皆不喜之,乃降为下等定功。整不平,遂诟问祀孙其故,朱云:“自所目击,岂敢高下其手?但扣之制密房,索本司元申一观,则可知矣。”整如其说,始知为制策二司降而下之,意大不平,大出怨詈之语。俞兴闻之,以制札呼之禀议,将欲杀之。整知不可免,叛谋遂决。遂领麾下亲兵数千人,投北献策,谓攻蜀不若攻襄,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可唾手下也。遂为乡导,并力筑堡,断江为必取之计,此咸淳丙寅、丁卯岁也。俞兴父子致祸之罪莫逃,遂俱遭贬谪。

先是兴既死,丙辰岁俞大忠为荆、湖谘议,领舟师援蜀,陷杀名将杨政,因争财又杀马忠,遂遭台评追削官爵,勒令自劾。大忠乃捐重贿,得勋臣经营内批,遂作勘会,面奉玉音。俞大忠利其财而陷杨政于死,且尽掩其功,欺罔朝廷,罪不容诛。然遣杨政而获捷者,俞兴也,姑以其父之功,特从末减,将白沙冒赏官资,并与追夺外,特免自劾。于是刘整闻之尤怨,且薄朝廷之受赂焉。襄阳自丁卯受围,生兵日增,关隘日密,守臣吕文焕虽能坚守,而外绝援兵,又为筑白阿、虎头二城,复置鬼门关以键出入,自是虽音耗亦不可通矣。朝廷虽屡督制府出师救援,而不克进,往往失利不一。既而吕文德病笃,中外为之忧惧。既而果薨,上遗表赐谥武忠,遂命其子师夔起复为湖、广总领,知鄂州。

贾平章似道入奏云:“臣近得师夔报,其父文德病革不可为。臣尝具奏,以为设如所言,臣当奉命驰驱,以为抢攘之会。非可以经制,宜在廊庙,自诿陛下难言,而臣之志固已决于此矣。昨文德讣至,日为忧皇,几失匕箸。继又再申前请,以为急其所急,岂非藉是以为去本朝计。而陛下决不听许,臣通夕展转,念无以易此。傥非臣等勇于一行,决不能宽,顾且荆、襄绎骚,士不解甲者再岁,以文德声望、智略,高出流辈,仅能自保。今一失之,奚所统摄,矧诸名将器略难齐,势不相下,仓卒谋帅,复难其人。兵权不可一日无所归,边务不可一毫有所误。虽目前暂令夏贵管护,然其使人商度远计,寝食不安,终不若疾趋其所,处分诸事,则随机以应,不至差池,是则臣报陛下之职分也。臣非不知曩在兵间,备尝险阻,困瘁成疾。只谋谢事,宁堪自取颠覆,诚以难平者事,所徇者国,皆不知其他。臣亦岂不知本朝故事,无以平章而巡边者,然唐裴度以平章出使山东,似有足援。用拜疏以请,恭听矜俞。”御笔云:“朕以凉菲云云,师相岂可一日而轻去朝廷,虽跬步之近,不可舍去,请勿重陈。”似道再奏云云:“连夕展转不寐,良以驿置一往复,率半月馀,曾不若身履其处,机应于速之为善。再念今之荆、湖,莫急于襄中,寇环吾疆,惟隙是乘,陨星之变,非小故未可死诸葛走生仲达。况今士不解甲,与之尺寸力争,阅新岁则跨历三载,事有适值,必生戎心,讵容以疆场小小交兵视之哉?因念畴昔分阃荆、湖,先帝必欲宠臣以枢管,命臣复襄。臣回奏不敢轻易后继,臣为阃者,徒奉将相,意慕复襄之美名,萃江、岳之重屯以实之,江面单露,卒成己未之祸。先帝每记臣言,必欲弃襄以全鄂。臣则以为不可,非故自相矛盾,盖襄既复,则城池、米粟、甲兵,委难以资虏。臣在军极力留劲兵以守襄,襄幸以全。今又十一年矣,以吕文德运掉备竭志虑,忧恚以致于死。今阃虽暂有所付,而臣与受其责。若使臣制于此,脱有出于意料之外,其可以非己所以自解,无情议论,必指臣为准矢之的矣,云云。”又御笔极力勉留。再上章欲权带职巡视,以三月为期。上复不允。此后襄围小小捷奏,于是此议遂缓。

明年元日,以两淮制帅李庭芝为荆、湖制置大使,兼夔路策应大使兼知江陵府。命范文虎提御前精兵八千馀人,往荆、襄应援,一战而败,文虎仅以身免。至明年,蜀江泛溢,漂溺堡垒,至五六月间围稍解。制府乘此机以布帛、盐、钱、米之类,遣兵防护而入。夏贵亦遣兵担运粟米数千石,呼延德亦运柴薪、布帛以往。未几夏军大败,丧舟数百,危急如初。御笔遂督荆、湖制阃移屯旧郢州,范文虎以下重兵皆屯新郢治上均州河口,扼其要津。当时从官中有言于朝,谓昔神尧以一旅之师取河北,今朝廷竭天下财力,以援一州而不能,于是贾相大怒。至咸淳八年壬申春,警报尤急,似道复有视师之请。盖李庭芝避事悠缓,而范文虎以殿岩自居,颇有不受节制之意。故台臣虽有章言之,宣示二人,然无益也。壬申岁,又檄沿江副阃孙虎臣及湖副帅高世杰之师,顺流而下夹攻。适值江水暴涨,乘势冲突堡寨及万人敌,打透鹿门,连船运入衣袄、布帛、米盐、粮草。进发生兵,遂自樊城,后取安阳河,转均州江而还郢上。七月,据荆阃申大略云:“襄樊受围,跨越五载,水陆路梗,援兵莫通。遂于去冬札知均州刘懋等,打造战舰,间探贼兵,措置战守。又调总管张顺、路钤张贵,提兵前往均州,地名中水路,创立硬寨,建造楼船。自中水路至襄城,止一百二十馀里,节节皆是堡团,军船屯泊将士。从龙虎口硬打下去,本司重立赏格。张顺候立功回,特授转右武大夫、环卫官、正任御前都统制,犒银五百两,界会一万贯,丝十匹。张贵以下,次第立赏。又准平章钧翰,除置司赏格外,更与不次升擢。及移文范察使添调间探,司部官刘盛聪等于四月二十日到均州邓寨,添造船只。大使司委知郡范天顺等与二张部官同进。六月十三日,据张贵等申,昨于五月二十二日探得汉水已生,次日将船只拖拽到团山下稍泊,二十四日,以大使司赏格抚谕将士,一应船只并拖拽至高头港口,蒙范殿帅、刘路钤等般运衣袄等物,结成方阵。至一更三点,张贵等举火为号,出江极力鏖战,与贼舟手刃相接。至磨洪滩已上,贼船布满江内,张贵又以红灯为号,抚谕头目混战,与贼乱杀,火炮药箭射死北兵及坠水者,不计其数。二十五日天明,已抵襄阳,船只等物至府,军民踊跃。皆说贼围数年,未尝有许多军需物件进入至此。本是万全,缘当夜四更以来,南风大作,吹奔北岸,于内总管张顺所带火炮,并已发尽,人马力竭,身中三枪六箭,就阵殁于王事。张贵等既送军需等物入城,次日即欲打出,与夏节使兵船相应,缘江水陡落,又蒙安抚吕察使留贵等人船在城,添加战守,外以路梗不通,至七月方据申,到九月以来汉水浙涸,北兵得计,不可前矣。夏、孙、高兵船但守地分,范殿帅之军又与制府抵牾,莫能并力,坐视而已。”朝廷乃先解殿帅总统之权,陈伯大劾范文虎,罢黜。十一月,荆阃李庭芝奏:“襄围不解,客主易位,重营复壁,繁布如林,遮山障江,包络无罅,旷岁持久,臣实有罪。且谓昔之许、黄,今之襄、樊,皆古今非常之变。天每以非常之人拟之,岂区区庸夫所克胜任,云云。师臣徇国,一念上通于天,其恳恳欲以身临之者,亦察愚臣之不可专仗也。若稽南渡之初时,则以张浚、赵鼎自行都建督府,尽护诸将运掉之势,一时之势合,师臣大勋茂德,威震华夷,少超常度,参用旧弼,以臂使指,一新观瞻,云云。”御笔令侍从两省集议,然卒无定论。贾平章回奏曰:“若办此事,非臣捐躯勇往,终未能遂,然纵使臣行,亦后时矣。恐无益于襄阳之存亡,尚可使江南无虞,而不至内地之震骇也。庭芝欲臣建督于荆之谋,要不过姑为是说,督既建矣,设有警动,臣欲安坐于此,得乎?臣今为是行也,则诸阃皆受节度,云云。若推至来年春夏之交,则调一大将统三万兵船直捣颍亳,又调一大将统二万兵,直捣山东,则襄围之贼,皆河南北、山东之人,必将自顾其父母妻子相率离叛,如是则襄围不解,臣未之信。倘陛下不容臣跬步离左右,纵有奇谋秘计,一无所施,且当以择相为急,云云。”然亦卒不行也。癸酉正月,蜀阃捷报以昝万寿收复成都,继又收复眉州,二月以朱祀孙为四川制置安抚大使,两淮制司又奏浮光之捷。忽数日平章疏奏,力请行边,乃云:“所闻日异,且言始得朱祀孙申言,敌有直捣内地之议,祀孙危之,谓非筑京城重内势不可。又收吕文焕二月三日蜡书,谓樊之力已不可支,再于襄城临江一面,植木栅立硬寨,誓以死守。但六年被围,一旦前功尽废,实有难言者。浮光废垒筑为家基,去冬逆整与六安叛将恐是焦与,一意窥江,乞检照累年所奏,容臣一出临边,即赐处分。”御笔又令集议,然皆悠悠之谈,御笔终于不从行边之请。调阮思聪策援淮,就令相视平江城壁,差官修浚。三月,贾平章又奏:“忽得李庭芝连日书,乃知襄帅吕文焕为虏诱胁,竟以城降。臣一闻战眩颠沛,几于无生,不谓事不可期,力无所措,乃至此极。容臣自劾,以报国恩。”御笔则决于不许,旋降御笔批别置机速房,亦建督于京之意。继而学校纷纷上书,皆澜翻不急之语,甚而谓“咸阳之焰未息,而山东盗起;六士之驾未出,而浒黄透渡。”可谓劫持之语。独郭昌子一书,颇有可采,所言江、汉道里,亦颇详尽。且画六策以献:一曰分游击以屯南岸;二曰重归峡以扼要冲;三云备昌汉以固上流;四曰调精兵以护汉江;五曰备下流以绝窥伺;六曰饬隘口以备要害。又有十六策以为守备之要,其末并及济邸之事。平章召见,扣其颠末,补之以官,且令入机速房,以备谘访。继而宰执奏事上前,平章复陈行边之请,上曰:“断是不可。”上又曰:“诸生之书,祇得留中,如下诏求言,亦有未可。”贾奏云:“端平荆、襄之失,继以诸郡,是时皆不曾降诏,惟开庆有之,今幸未至此,更容臣讨论以闻。”上曰:“且镇以静,不须得行。”四月内批李庭芝召赴行在,汪立信荆、湖制置使知江陵府,印应雷两淮制置使知扬州,李应春知岳州,钱直将知江州,翟贵知鄂州,江陵都统程文亮副之,赵孟知郢州,陈起知浮光。既而黄万石召赴行在,赵溍沿江制使知建康府,赵孟奎淮东总领,孟之缙知太平州,趣召叶梦鼎赴阙。荆、湖制司申武功大夫带右领卫将军范天顺,乃同张顺、张贵运送军需衣袄等物前进襄阳,留存在城守御,立功尤多。城降之际,时在所守地,仰天大呼曰:“好汉谁肯降贼,死时也做大宋忠义鬼。”于二月二十七日就地分屋内自缢身死。右武大夫、湖北总管司马统制朱富亦系续遣前往襄城战御,转调过樊城,任责东北最紧地分。今年正月十一日,贼攻樊城,朱富拒敌死战至二更,以身中枪刀,不能支持,为贼所得,义不受辱,就战楼内触柱,数四不死,遂投身赴火而殁。欲乞赠恤,奉圣旨,范天顺特赠静江军马承宣使,特与三承信郎,支银五百两,十八界会二万贯,白田三百亩。庚申范文虎差知安庆府,阮思聪知池州,李应雷知鄂州,以为防江计。察官陈文龙上疏云云,且曰:“夫当人言汹汹,所幸众言纷纷,古今所恃以立国于天地间者,独有此一脉。言脉犹活,国脉其有瘳乎,欲行求言,皆谬论也。”既而免言职,未几又有上书乞师相临边者,御批并不能从云。

机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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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癸酉三月,御笔以师相固请行边不已,照张浚、赵鼎旧例,别置机速房。凡急切边事先行后奏,赏罚支用亦如之。其常程则密院行移,无建督于京之名,而有其实奚不可,内重其势,外御其侮,庶不失为挽留也,师相其勿辞。贾遂毅然祗承,条具以闻,辟属官二员,右司许自,检详家铉翁,制领十员,使臣九十员。于封桩库作料科拨激赏第一料金五百两,银一万两,关子五万贯,十八界会二十万。行遣提点文字沈因、张梦龙、徐良弼、沈大发,书写文字王景阳、张国珍、张汝楫、吴桂芳,监印陈柯、汪云、郑大渊。又添给诸路戍兵生券三分之一,增招车等下军装钱,置枢密院都副统制一员,补归明人官资。凡有上书献书关涉边事者,并送本房面问,如有可行者,并与施行。忽有蜀人杨安宇者,献策奇谲,右司许自扣之,不相投合。许自乃操闽音秽语以为高,欲乞朝廷竟差许自前往边邮,操秽语以骂贼退师云云。于是遂将安宇行遣,而机速房之望顾轻矣。且许自乃一不通世务之闽士,仅能作诗文之外,他无所能,而乃令当此选,用之者固谬,而自亦可谓不揣矣。一筹不画,坐致危亡,非不幸也。

置士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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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辛未,正言陈伯大建议,以为科场之弊极矣,欲自后举始,行下诸路运司,牒州县先置士籍。编排保伍,取各家户贯,三代年甲,娶谁氏,兄弟男孙若干之数。其有习举业者,则各书姓名,所习赋经。子孙若凭所书年甲,如十五以上实能举业者,自五家至二十五家,而百家,百家而里正,许其自召其乡之贡士,结罪保明,批书举历,然后登士籍。一样四本,县、州、漕、部,各解其一,仍从县给印历,俾各人亲书家状于历首,以为字迹之验。不许临期陈状改易。或有随侍子弟,合赴曹牒,诸色漕试者,各令赍历先赴县批凿,前去各处状试。每遇唱名后,重行编排保伍取会。如有新进可应举者,续照前式保明付籍。或有事故服制者,并画时申闻批凿。或毁抹,如虚增人名,妄称举子,其犯人与里正保伍,并照贡举条例施行。大意如此。御笔从行遍牒诸路,昭揭通衢。或撰《沁园春》云:“国步多艰,民心靡定,诚吾隐忧。叹浙民转徙,怨寒嗟暑,荆、襄死守,阅岁经秋。虏未易支,人将相食,识者深为社稷羞。当今亟出陈大谏,箸借留侯。迂阔为谋,天下士如何可籍收?况君能尧、舜,臣皆稷、契,世逢汤、武,业比伊、周。政不必新,贯仍宜旧,莫与秀才做尽休。吾元老广四门贤路,一柱中流。”又有诗云:“刘整惊天动地来,襄阳城下哭声哀。庙堂束手浑无计,祇把科场恼秀才。”察院陈文龙上疏,颇有愤抑之意,遂以理少出台。自是士之有籍,严行天下,或稍有瑕疵,皆不敢有功名之望。士论纷纷,直至贾老溃师之后,台中首劾置士籍之陈伯大,变七司法之游汝,行公田之刘良贵,沮宽恩之董朴,称翁应龙为简斋先生,写万拜申禀之朱浚,欲变类田法之洪起畏焉。

宋二十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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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编》所载宋二十一帝,盖自顺、宣、禧三祖及东都九朝,南渡后高、孝、光、宁、理、度、少帝、德祐并景炎、祥兴也。

宋十五朝御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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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御押 太祖

宋太祖元押 太祖元押

宋太宗御押 太宗

宋太宗元押 太宗元押

真宗

宋仁宗御押 仁宗

宋英宗御押 英宗

神宗

宋哲宗御押 哲宗

宋徽宗御押 徽宗

宋钦宗御押 钦宗

宋高宗御押 高宗

宋孝宗、光宗御押 孝宗

光宗

宋宁宗御押 宁宗

宋理宗御押 理宗

宋度宗御押 度宗

余与康侯闵先生相去二百馀里,鳞羽往来,补亡析疑,如促膝几席间,尚论古人之外,无一旁语。余正讶秘笈、稗海诸书甚多赝鼎,即真者十逸其五,每思拈出有关风雅者,逐一厘正,流播为古人吐气,何康老寔获我心也。余更核之,前集逸去弁阳老人自序,别集误作后集,俱末列目。兹集卷首载汴梁杂事,下卷又载汴京宫殿,可补周美成、李元𠦑二赋之𮤑。杨髠发陵、史嵩之始末,详于正史。“菊花有子”一条,惜范、史、刘三公菊谱未及尔。虞山毛晋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