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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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小人 下
[编辑]元祐元年六月戊戌,御史中丞刘挚言:“臣伏见中书侍郎张璪,天资倾邪,不知忠义,立朝行己,阿谀柔佞,朋附憸人,无自立之节。其始进也,以邪说奉王安石,其稍进也,以奸谋附吕惠卿,其后随王珪,谄蔡确,党章惇,数人之性虽不同,而璪能探情变节,左右随合,各得其欢心……臣向者上殿,两曾论奏璪之奸邪,臣恭闻圣意,以谓曾经受遗,未有显过,不欲伤恩,臣是以久未论列,今璪过有显状,士论所疾,伏望速赐睿断,罢璪职任,以清仕路,以副公议。”右司谏苏辙言:“谨按金部员外郎吕和卿,本惠卿之弟,而章惇所荐……其后与惠卿力行手实……先帝知其不可,遽寝不行,近日蹇周辅以卖盐得罪、吴居厚以榷鐡蒙责、吕嘉问以市易被逐、宋用臣以导洛远徙,至于蹇序辰、舒亶之流,一罣其间,皆不逃谴,而和卿首为簿法,害民之多,过于盐鐡等事,独安然不问,窃据郎曹,质之公议,实失邦宪。”诏和卿权知台州。己亥,殿中侍御史林旦言:“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人物凡猥,资性狡佞,本以诸科,挟法令而进。熙宁中,王安石破律改条,变易轻重,台符附会新意,因得进用,其后议建大理狱,擢谏议大夫,首冒卿选……昨来初建六官,执政私之,又窃刑曹之任,士望物论,于今不平……伏乞睿明,先次罢台符本职,且与一外任闲慢差遣,令别听指挥。”庚子,刑部侍郎崔台符知潞州。辛亥,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从谏官王岩叟等四人所奏也〈 详见神宗朝吕惠卿奸邪〉。壬子[1],是日内出手诏付三省、枢密院曰:“向者朝廷讲求法度,务以宽厚爱民,而搢绅之士往往不原朝廷本意,速希功赏,有误使令,或讲法失当,或掊敛毋节,或奸回附势,或构事饰非,或多结权贵,或妄举边事,残民蠧物,久益加弊,致使群言交攻不已,茍无澄肃,必紊纪纲,止以其罪显者廼行窜逐,自馀干渉之人,夙夜怵惕,不无忧虞,予当新政,务存大体,一切示以宽恩,更不追劾,咸使改过自新,各安职业,可仿此意作书,布告于外。”甲寅,下诏曰:“朕惟先帝临御以来,讲求法度,务在宽厚,爱物仁民,而搢绅之间,有不能推原朝廷本意,希功掊克,或妄生边事,或连起犴狱,积其源流,久乃知弊,此群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惩革也。敕正风俗,修振纪纲,兹出大公,盖不得已,况罪显者已正,恶钜者已斥,则宜荡涤隐疵,阔略细故,不复究治,以累太和。夫疾之已甚,孔子不为,御众以宽,有虞所尚,为国之道,务全大体,应今日前有渉此事状者,一切不问,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各俾自新,同归美俗,布告中外,体朕意焉。”给事中胡宗愈奏:“中书省敕黄内有‘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之语,臣愚窃以谓此二句于体未便,欲望去此二句,则尽善矣。”后所颁诏,无“言者勿复弹劾”六字,盖从宗愈奏也。始邓绾责滁州,言者未已,范纯仁劝太皇太后勿行,太皇太后因欲下诏以慰反侧,既而中辍,及吕公著救贾种民,太皇太后复欲下诏,公著以为当然,遂从之,或谓公著曰:“今除恶不尽,将贻后日虑。”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才实难,宜使自新,岂尽使自弃乎?”诏之未下也,言事官交章论其不可,御史中丞刘挚言:“臣闻朝廷议欲降诏中外,慰安人情,传闻二三,臣不敢言,傥果如此,臣实未谕。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修先朝政事,増损法令,进退官吏,大要专以安民,四方晓知,上指坦然明白矣……若谓日者黜责一二臣僚,恐附丽党与不无反侧,故以诏书安之,臣谓人情不甚相远,不从上令而从其意……近者朝廷法令方具,功罪明白,吏民安堵自如,正宜镇静无事,何故自生疑贰,猥欲以言语,区区过自分说,以胜士大夫之心?臣恐中外有以窥陛下也……伏望睿断,寖降诏之议,免四方疑惑,以幸天下。”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臣窃闻陛下诏书,慰安中外,大臣以前日宿奸旧恶,一切置而不问,台谏仍不得弹治,臣始闻之,疑惑不信,数日以来,搢绅士人,传者愈众,始以为信……窃惟诏旨必以谓前日黜去一二大吏,奸䛕刻深掊敛罔上之臣,恐党与反侧,无自全之意,故为此诏以慰安之……是行姑息之政,非所以信赏罚而示天下之公议也。”监察御史上官均言:“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宝文阁待制知庐州杨汲、大理卿王孝先,自元丰以来,相继为大理卿,毎有内降公事,不能悉心持平,推考情实,专务刻深,高下其意,虽知所告不实,事或微末,不度是非,一切徇报者之语,委成狱吏,不复亲听,而报者所闻,往往得于仇怨之人,巧譛诬陷,无所不至……愿陛下因臣之言,察中外之议,特行黜罢,以允公论,仍乞精选儒臣通明端厚之士,典领刑狱,庶几刑不失中,狱无滥及,以副陛下宽仁好生之意。”诏宝文阁待制知庐州杨汲,落待制,知黄州;刑部侍郎崔台符,知相州;大理卿王孝先,知濮州,仍各降一官,其制词云:“岂有数年之间,坐致万人之狱。”中书舎人苏轼[2]所草也。乙卯[3],左司諌[4]王岩叟言:“今所谓罪显者,莫如惠卿、诚一,恶钜者,莫如蔡确、章惇,而璪实同之,欺君罔民,天下称其一体,固宜并行窜逐,以信服天下之心也。而璪乃独留……天下之人见此诏书,还肯信否?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伏望陛下察臣之心,纳臣之諌,一奋威刚,正璪之罪,斥璪之恶,以信诏书。”
七月丙寅,始颁甲寅诏书,去“言者勿复弹劾”六字,台谏累有论列故也。
八月癸巳[5],右司谏苏辙言:“张璪性极巧佞,遇事圆转,难得心腹者,王安石、吕惠卿首加擢任,被以卵翼之恩,收其鹰犬之效,与章惇等并结为死党,熙宁弊法皆璪等所共成就……陛下不可见其进退恭顺,言词柔和,遂以为可用也……臣闻璪意欲候过眀堂大礼,求出补外,惟陛下为社稷计,顺中外人心,早从其请,天下幸甚。”己亥,王岩叟、朱光庭入对延和殿,岩叟进曰:“臣累言奸邪之状,指张璪事皆有实状,陛下必经圣览,此人在左右不便。”上曰:“已曽谕卿,自有时节,不须更着文字。”对曰:“既有奸邪欺罔之事,合逐旋奏知。”上曰:“如教苏轼改张诚一告词事,诚一不孝怎掩得,亦莫是众家意?”岩叟曰:“不然,只是此人党恶讽谕中书舎人,令不显其事耳。赖苏轼不从,故得告命眀白,不然为奸人暧昩,以失陛下惩恶本意[6],陛下以此观其心,于正道如何?”上曰:“会得。”
九月癸亥,御史中丞刘挚言:“今大飨礼成,风闻中书侍郎张璪、同知枢密院事安焘、尚书左丞李清臣,皆欲上章辞位。夫此三人者,并受神宗顾托之命,一旦同时求退,臣疑陛下必有所难之也,虽然臣以为无难也。俱去之则难,俱留之则难,盖俱留之则害天下而屈公论,俱去之则伤国体而惑人情,今于三人之中,察事考迹,权其轻重,则有必宜去者、不必去者,臣请论之 —— 璪以倾邪柔佞,窃位最久,朋奸害政,卖恩营私,前后言者累疏其罪,臣曽上殿,亦屡蒙宣谕,以为璪过大礼必听去自,此臣更不复论列,今大飨已毕,璪之引退乃其时也,陛下许之,亦其时也。璪得掩其奸恶,以礼罢去,盖已幸矣……此臣谓必宜去者也。若乃焘及清臣……比于璪軰,未有显罪,陛下若特以其受遗之故,且为留之,实有其名,亦无甚害,此臣所谓不必去者也……欲望圣眀照察,于三人中,罢璪所以安天下,留焘与清臣,所以眀陛下不忘先朝,受遗旧臣之意。”辛未,右司谏王觌言:“窃闻起居郎林希召试中书舎人,希虽薄有文艺,素号憸巧[7],当王珪用事之际,希謟奉之无所不至,与其不肖子弟日相亲昵,及韩缜作相,希复为其鹰犬,今中书侍郎张璪倾邪著闻,士人之稍自重者,莫不耻游其门,而希与之深相交结,不畏讥议,何可使代言禁掖,入侍近班?兼闻希已有章乞免召试,伏望圣慈指挥,除希一外任差遣。”壬申[8],监察御史孙升言:“奸险之人,难退而易进,茍引类而来,陛下迟疑而不去,则其渐将至于成群,此君子所以为忧也。所谓奸险之存者,中书侍郎张璪也,附丽以交结者,林希也,前日林希召试中书舎人,谏官御史极言论列,而天听未回,告命已下,希既为中书属官,朝夕与璪谋议,而希弟 —— 旦,为御史,茍或上下交通,则其类驯致,诚恐非朝廷之福……伏望圣慈少加省察,检会臣前奏,特行追寝,则天下幸甚。”癸酉,诏林希为集贤殿修撰、知苏州。己卯,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张璪,为光禄大夫、资政殿学士、知郑州,台諌弹章交上凡十数,璪乃请外,竟从优礼罢去。
十月壬辰,同知枢密院安焘乞补外郡,不许。御史中丞刘挚言:“臣昨于九月八日曽言神宗皇帝顾命大臣不可尽去,宜于张璪等三人内,罢璪以安天下,留安焘、李清臣以全国体,后来蒙圣慈因璪有请,进其官职,使之外补,今闻焘亦复上章……臣深虑人情不察,以谓先帝弃天下方逾年,而受遗之臣一旦尽去,转相议论,无所不及,其于盛徳之治不为无损……伏望圣眀再思审虑,无听焘之去。”辛丑[9],侍御史王岩叟言:“伏见除知汝州章惇,知扬州命下,累日物论喧然,以为未允。伏读告词,又不为经眀堂恩霈,直是无故宠迁,臣愚不解此意……又汝海善里,王畿近藩,物物便安,非为贬所,罪大责轻,公议已称其太幸,岂可曾未数月,遽易大邦……伏望圣慈深察臣言,特加裁处。”左司谏朱光庭亦以为言。壬寅,诏章惇依旧知汝州。先是左仆射吕公著等以惇父老,且自政府罢,既经赦宥,故迁之便郡,又欲以次甄叙诸放逐者,使各不至失所,既而言者交章谓惇不宜遽迁,语侵执政,太皇太后怒问:“主惇者谁耶?”公著前对曰:“众议也。”时惇子又上书为其父讼冤,且侵执政,诏并责之,公著曰:“子之为父,何所不至。”乃止。惇被命,将至国门,诏追扬州敕,复遣归汝州,自是当叙复者皆稍艰难矣。
十一月戊辰[10],资政殿学士、知江宁府王安礼,知扬州;龙图阁待制、知宣州蔡卞,知江宁府。
二年二月己亥,诏观文殿大学士、正议大夫、知陈州蔡确,落职,守本官,知亳州,以御史中丞傅尧俞等劾奏确位居宰相,窃弄威福,放纵其弟,养成奸𧷢故也。
四月乙巳[11],御史中丞傅尧俞、侍御史王岩叟言:“伏见尚书左丞李清臣窃位日久,资材阘茸,无补事功,而性行憸邪,阴能害政……方王珪、蔡确軰用事之时,欺君罔上,无日不有,清臣则惟阿附其间,未尝进一言之忠,洎陛下登用耆哲,修复旧章,兴滞救弊,惟日不足,清臣又隐默于中[12],亦无一言之助,人材之能否,清臣不知,民事之利病,清臣不识,闻毎至都堂会议,但饱食危坐,若醉若梦,旁观众人而已,省胥堂吏皆能笑之……伏望圣慈早赐罢黜,以伸公议。”戊申,通议大夫、守尚书左丞李清臣,以资政殿学士知河阳,御史既有言,清臣亦累表乞补外,故有是命。
七月辛亥,左谏议大夫孔文仲言:“少府少监沈季长,本无学问技能,止是王安石门婿,鼓唱王氏经义,聋瞽众学,今一旦召从外路,副贰寺监,季长之党布散如蚁,一季长进,则百季长相继而来,不可拒矣!”左司谏吕陶亦以为言,诏罢季长少府少监,知秀州。
八月甲辰,京西转运副使吕陶改梓州路。陶初有京西之命,上疏曰:“臣详悉条陈当今之事,以补前疏之略,愿陛下知之者六,然后退就𫓧钺。”其六曰:“王安礼者,有吏材,晓民事,委以藩郡,乃其所长,然其人操行污浊,心胆麤豪,神宗亦尝称为恶人,既差知成都,必过阙下,不宜留在朝廷,况许将今冬成资,宜令速赴新任。卢秉者,昔任两浙提刑,创兴盐法,虐害东南,至今疮痍未复,在渭州处置边事,惟求合李宪之意,曲奉于宪,有如尊亲,宪尝荐之,秉将次服除,决不可用,宜置之散地。苖时中、李南公、路昌衡軰,皆刻薄之资,见于已试,而又任之以经略、发运使之职,必无以副朝廷徳意而恵养元元矣。”是日,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以母丧去职。
十月丙午[13],资政殿学士王安礼,提举崇福宫,言官论其托疾辞远,而安礼亦自请奉祠,故有是命。
三年四月壬寅[14],龙图阁直学士、提举万寿鸿庆宫卢秉,落龙图阁直学士,为宝文阁待制。秉前以父丧去渭州,丧满得知荆南,秉辞疾奉祠,于是言者论秉熙宁间推行二浙盐法,所配流无虑万馀人,故责之。
九月[15]辛酉,知河南府[16]、资政殿大学士张璪,知定州;知河阳、资政殿学士李清臣,知河南府;知襄州、朝奉郎、直龙图阁邢恕,知河阳。
闰十二月丁卯,宝文阁直学士、知扬州谢景温,为权刑部尚书;以龙图阁待制、知江宁府蔡卞,知扬州。右正言刘安世言:“按景温在先帝时为湖南安抚使,附会章惇,先于沅、诚等州建置城寨,以开边隙,十年之内,所费不赀……又崇妖人,目为圣母,左右多恃势殴人……擢守成都,偃蹇不行,无人臣恭顺之礼……伏望收还景温之命,且与外任差遣,仍诏三省,罢尚书权领之法,以塞滥进之门。”
四年二月壬寅,宝文阁直学士、新除刑部尚书谢景温,知郓州。己巳,正议大夫、知邓州蔡确,为观文殿大学士,馀如故。
三月丁酉,龙图阁直学士、知太原府曾布,知成德军。己亥[17],朝奉郎、直龙图阁、知河阳邢恕,为集英殿修撰、知沧州,恕时已遭丧去河阳矣。
四月甲子[18],校书郎、集贤校理李徳刍为都官员外郎,右司谏吴安诗言徳刍往任宗正司,凭借王安石气焰,后为王珪耳目,又殿中侍御史翟思言其娶妇论财[19],乃诏徳刍依旧校书郎。
五月辛巳,诏知邓州蔡确,责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禄卿,分司南京,以安州车盖亭诗讥谤也。〈详见本诗〉
七月丙申,龙图阁待制、知扬州蔡卞,知广州;以新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龙图阁待制蔡京知扬州。
九月己丑[20],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韩缜,知河南府;资政殿学士、知河南府李清臣,知永兴军。
十月己亥,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龙图阁学士、知亳州。壬寅[21],殿中侍御史孙升言:“恭惟熙宁之政,务欲兴废补弊,出于仁民爱物,而小人侥幸一时,贪功冒赏,竞为苛刻,肆行己见,故罔上坏法,为市易者,吕嘉问、吴安持为之倡;鍜炼附会,为大理者,崔台符、杨汲为之首。以至吴居厚、吕孝廉肆剽剥于京东;贾青、王子京极捶剥于福建;蹇周辅、朱彦博配百万之盐于江西,则父子不保,李琮増无名之税于江东、淮浙,则老穉流离;吕公雅、霍翔促保马之期限;沈希颜、范峋裒岁课之羡溢,四方之人,侵削肌骨,破散室家,愁怨之声盈满内外……此数人者,天资残忍,视民如草芥,实为首恶……而李琮、朱彦博,一除相州、一除䖍州,皆大藩名郡,如此则何以惩奸窒恶,成圣朝仁厚之风乎?”
十二月丁酉,正议大夫章惇,降授通议大夫、提举杭州洞霄宫,于是举行八月己未诏书,惇始除丧故也。【旧录云:“以谏议大夫刘安世、朱光庭言惇彊买民田不法,故有是命。”新录因之。安世等所言不止为惇彊买民田,其曲折已具于章疏。初有服阕与宫观指挥,安世又论其不当,而朝廷讫不从也】甲子,宝文阁待制、知颍州曾肇,知邓州。左諌议大夫刘安世言:“肇资禀奸回,趋向颇僻,昨来蔡确谤讪君亲,天下臣民所共疾怒,而肇倡为邪说,惑乱众听,以至捭阖执政,欺罔同列,苟有可以救确者,靡所不为……伏望收还新命,以允公议。”诏曾肇改知齐州。
五年三月己卯,知亳州、龙图学士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中书舍人王岩叟封还词头。〈详见邓温伯罢翰苑〉
五月丙寅,龙图阁待制蔡京知颍昌府。
汰监司
[编辑]元丰八年四月辛未,京东路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吴居厚,降知庐州,以言者论其苛刻也。【当考言者姓名。陈瓘录刘安世语云:“元丰末,京东剧寇数千,欲取掊克吏吴居厚,投之鐡冶中,赖居厚觉早,间道遁去,不然贼杀一都转运使,从官得晏然而已乎?”】
十月丁丑,前京东路转运使吴居厚,责授成州团练副使,黄州[22]安置;副使吕孝廉,添差监郴州茶盐酒税,以御史言其苛刻故也。已卯,侍御史刘挚言:“臣窃谓州县之政废举得失,其责宜在监司。夫监司之任亦重矣,人一有贤不肖,则环地数千里休戚繋之……比蒙圣旨,哀念元元,取监司罪恶已著者,既去之矣,然其馀人材颇尚駮杂,情志未一,各怀所私。盖其阴有观望者,则必习常而慢令,以致惠泽之壅;其浅中觊利者,则又将矫枉而过正,或废其所宜治之事,二者不可不察也。惟得其人,庶惩此患,臣欲望圣慈详酌河北、河东、陜西,素号剧郡,向来所用使者,出于暴进,多非更历民事,人微望轻,虽自过为威刻,而下终不。今宜稍复祖宗故事,于三路各置都转运使,用两制臣僚充职,以重其任,自馀诸路,亦望推择资任稍高,练达民政,识治体,近中道之人,分补监司之任。”
十一月丁酉,朝议大夫鲜于侁为京东转运使。熙宁末,侁已尝为京东转运使,于是司马光语人曰:“今复以子骏为转运使,诚非所宜,然朝廷欲救东土之弊,非子骏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可以为诸路转运使模范矣。”又曰:“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罢莱芜、利国两监鐡冶[23],又乞海盐依河北通商,民大恱,又乞止绝高丽朝贡,只许就两浙互市,不必烦扰朝廷,事虽不行,然朝廷所以待高丽礼数,亦杀于前云。
元祐元年二月丁卯,诏曰:“朕绍承圣绪,总揽庶政,永惟四方万里之远,其能使吏称其职而民蒙其泽者,以监司得其人故也。然非左右侍从之臣各举所知,则安能尽得天下之才而用之哉?孔子曰:‘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朕将考核能否,而进退诛赏焉。应内外待制大中大夫以上,限诏到一月,各举曽历一任知州已上,聪明公正,所至有名,堪充监司者二人,委中书籍记,遇转运使副、提点刑狱有阙选差,若到官之后,才识昏愚,职业堕废,荐才按罪,喜怒任情,即各依本罪大小,并举者加惩责。”癸酉,侍御史刘挚言:“臣昨者曾论天下监司多无善状,乞朝廷考察澄汰,别行选任,后来未闻指挥……伏见河北转运副使李南公,险薄刻害,无士人之行,天下所知。往者以不嫁其妹,委于他人,先帝恶之,黜置散地,未㡬夤縁再被任用。本路昨起盐禁,南公虐行其法,科配劳费,一路被患,近蒙圣恩,遣使经画,已皆废罢,则害人之状,臣不复言,南公职任监司,亲被委寄,未尝有一言论可否于朝廷,意欲取胜京东,有徼幸之望,而不顾为国敛怨……朔方剧部,非他郡比,朝廷北顾为重,而南公者岂宜久使居之,肆其残虐,实不足以副朝廷厚风俗,安疲瘵之意,伏请特行贬黜,以允群议。”不从,南公寻徙河东路。福建路转运副使贾青,添差监衡州在城盐酒税;转运副使王子京,添差监永州在城盐仓,兼管酒税务。先是福建路按察张汝贤言:“青兼提举盐事,不究利害,严督州县广认数目,令铺户均买,子京相承行遣,又违法过为督迫。”故有是命。是月[24],臣僚上言:{“窃见祖宗朝为天下州县守令僻在遐远,多不修举职事,遂于诸路措置转运使,按察纠举,使诸路郡守县令无不职之人,则天下至广,壹无冤枉,故知转运使之职非小补哉!其后任用至久,弊病寖生,又至运司续添管勾,官虽得人,已是烦冗,不得人,奸巧媚上,凡一州郡已是事多,加之数人职司,文檄往复,与旧丛委,纠察废置,与旧繁多,一州一县,莫不骚扰,盖只知进己而不知害人,只知益上而不知损下,若久任用,如此之人,卒无安静之理也,臣今欲乞将天下诸路转运司除留运司一人外,乞罢随行管勾官,若废之,则运司亦不于阙事,置之,则徒成烦挠也。”又臣僚上言:“顷年添差勾当公事官,隶转运司者曰运勾、提举司者曰提勾、盐司者曰盐勾、措置司者曰措勾、安抚司者曰抚勾,官号之异,昔所无有。窃计河北一路,亡虑二三十员,出入乘驷请劵,所过州郡,到发皆有酒食之馈,油烛柴炭之给,特优于他官而无有限数,此等皆小官新进,鲜顾事体,凭恃势要,妄自尊大,以邀郡邑之承迎,小有违忤,则吹毛求疵,动生疮痏,州县畏而奉之,过于监司……方天下无事,郡邑皆循守法度,监司无大措置,徒使此曹纷纷,无益而有损,甚无谓也。宜一切罢遣,俾还选部……则监司之职清肃,郡邑无扰矣。”取到吏部进奏院状,诸路监司等属官,诏并罢。【元丰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政目》:“诸路管勾官更不奏差。元祐元年闰二月二十九日,户部乞罢诸州管勾官,从之。”】
闰二月丙申,司马光言:“臣少时见天圣中诸路止各有转运使一员,亦无提点刑狱,惟河北、陜西以地重事多,置转运使两员……景祐初始复置提点刑狱,其后或时置转运判官,以其冗长害事,寻复废罢。自王安石执政以来,欲力成新法,诸路始置提举常平、广恵、农田水利官,其后每事各置提举官,皆得按察官吏,事权一如监司,又増转运副使、判官等员数,皆选年少资浅轻俊之士为之,或通判、知县、监当资序及选人,以权及权发遣处之,有未尝历亲民,即为监司者……陛下必欲苏息疲瘵,乞尽罢诸路提举官,其转运使,除河北、陜西、河东外,馀路只置使一员、判官一员;提点刑狱,分两路者,合为一路,共差文臣两员。凡本路钱榖财用事,悉委转运使,刑狱、常平、兵甲、贼盗事,悉委提点刑狱管勾。仍选知州以上资序,累历亲民差遣,所至有政迹,聪明公正之人,方得为监司。”诏:“诸路转运使,除河北、陜西、河东外,馀路只置使一员、副使或判官一员,其诸路提举官并罢。提点刑狱,分两路者,合为一路,共差文臣两员。本路钱榖财用事,悉委转运司;刑狱、常平、兵甲、贼盗事,悉委提点刑狱司管勾。其转运使副、提刑,今后选一任知州以上;转运判官,选通判一任,实曽历亲民差遣,并所至有政迹人。提举官累年积蓄钱榖财物,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点刑狱交割主管,依旧常平仓法。监司今后每岁遍巡诸州外,更不遍巡诸县,如差本部官勾当,除司理、司法、县尉独员监当之类,旧条不许差出外,其旧条不得隔州差选人勾当、新条诸州管勾官及主簿当给散月分不得令差出之类指挥,更不施行。贼盗委提点刑狱差官,或行移文字监督捕盗官捉杀,察其不称职及有可以代之者,先令权摄,仍奏乞替换,许一面相度贼盗强弱,立赏钱数目,其捕盗官若有功,许随功大小保明闻奏,朝廷临时详酌,比类恩泽,直降赐指挥。”
四月己亥[25],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以上,举第二任通判资序,曽历亲民差遣,堪充转运判官者各二员,馀依今年二月二日举监司指挥,到官之后,才识昏愚,职业堕废,荐才按罪,喜怒任情,即各依本罪大小,并举主并加惩责施行。”
五月壬戌,诏自今监司落权及权发遣字,毋给告,从中书省言也。
八月丁亥,右司谏苏辙言:“臣伏以天下之治寄于守令,守令之众,朝廷不能尽知其要,寄于监司……窃观近日所命,颇未得人,博采公言,略见一二,如李之纪、楚潜、王公仪,皆碌碌凡材,无善可名,不知何以获用?至于馀人又加以过恶,如孙路奴事李宪,贪冒无耻;程高谄附贾青,借名买珠;锺浚天资邪险,累作过犯;张公庠为事刻薄,不近人情;张璹久领市易,与牙侩杂进,而皆擢自稠人之中,付以一道之政,陛下诚欲尊重朝廷,爱惜民物,则如此辈人皆未可轻用也……臣欲乞应自前所用监司,令执政更加审议,其尤不可者,当与改差,今后差除,须名迹著闻,公议共许,然后擢用,庶几监司稍得良吏,不至害民,此最当今之急务也。”辛亥,右正言王觌言:“臣窃见近日差除,多不恊于公议,夫监司者,一路生灵、百城官吏,休戚之所系也,可得而轻授耶?然而阘冗不才如王公仪,庸暗无耻如盛南仲与贾青,朋奸如程高,为李宪奴使如孙路者,而皆得以为之,则彼一路生灵、百城官吏,休戚之所系者,乃在此曹,可不为之痛惜哉……方二圣临朝,群臣辅政,不应有此弊,臣但见比者除授,既多失当,及言事官论列,又不施行,故窃疑之,此非朝廷之福。”
二年四月癸巳,给事中顾临,为天章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朝议大夫、直龙图阁、新河北路都转运使范子奇,为陜西路转运使。癸卯,朝奉郎、集贤校理、权判登闻鼓院赵挺之,权发遣河东路提点刑狱。朝奉郎、集贤校理毕仲游,权发遣河北路提点刑狱,寻留为开封府推官。
十一月[26]壬申,两浙转运判官、朝散郎叶伸,为转运副使。甲戌,户部侍郎张颉,为宝文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
十二月庚辰,朝请郎、太府少卿王子渊,为京西路转运使;承议郎、知北外都水丞公事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
三年三月辛酉,朝议大夫、直龙图阁、知晋州范子奇,权河东路转运使。
十月戊子[27],通判河南府韩玠,为利州路转运判官,右正言刘安世言:“玠元丰中已尝奉使蜀道,推行市易之法过为苛急,以希进用,至使县官躬执升斗,求免陵辱。陛下践阼之初,玠为言者弹其惨刻,朝廷尚以为疑,遂委别司体量,是时玠之叔祖 —— 缜,方为宰相,而提点刑狱郭槩畏避权势,不以实奏……乃依无过人例,止除河南通判,其告词责之曰:‘西南之政,俾民惊扰’,当时议者已谓罚不当罪,今来遽复职司,何所惩戒?况两川之人,皆陛下之赤子,玠之暴政,已为一路之害,移于邻部,何以副圣朝仁爱远民之意?”庚寅,知徐州杜纯,为陜西路转运使。
四年四月[28]甲子,承议郎、新陜西路转运判官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中书舍人曽肇言:“景先前后言河事,反复依违,观望事实……朝廷以四方万里,视听所不能周,故置监司,寄之耳目,必得忠信醇正有守之人,然后可以付托,如景先已试迹状甚明,恐不足以当一路寄任……所有送到词头,未敢修撰。”后二十日,诏景先知同州。
九月己丑,诏:“责授秀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沈括,叙朝散郎、光禄少卿;责授成州团练副使、黄州安置吴居厚,叙朝奉郎、少府少监,并分司南京。朝散大夫、监常州茶税贾青,管勾洞霄宫;监泰州酒税吕孝廉,管勾仙源县景灵宫太极观;监海州酒税王子京,管勾鸿庆宫,仍并许于外州军,任便居住。”括等并以该眀堂赦恩,有司检举故也。权给事中左諌议大夫梁焘、左司谏刘安世封駮前诏,焘言:“居厚等被先帝诏旨,按临一道,曽不少留意于究宣恩泽,循问疾苦,以苛切聚敛为事……东南之人,恨之痛入骨髄……此命一下,恐无以慰天下之心,伏乞收还恩例,特与量移。”诏沈括、吴居厚前命勿行,内沈括更候一期取旨。
- ↑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0 补
- ↑ 原作“苏辙”,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1 改
- ↑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1 补
- ↑ 原作“右司諌”,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1 改
- ↑ 原作“壬辰”,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5 改
- ↑ 原作“以欺陛下”,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5 改
- ↑ 原作“素餐憸巧”,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7 改
- ↑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88 补
- ↑ 原作“庚子”,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90 改
- ↑ 原作“戊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91 改
- ↑ 原作“癸卯”,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99 改
- ↑ 原作“阴拱于中”,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99 改
- ↑ 原作“九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06 改
- ↑ 原作“庚子”,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09 改
- ↑ 原作“五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14 改
- ↑ 原作“湖南府”,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14 改
- ↑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24 补
- ↑ 原作“壬戍”,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25 改
- ↑ 原作“殿中侍御史翟思亦以为言”,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25 改
- ↑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33 补
- ↑ 原作“甲辰”,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34 改
- ↑ 原作“英州”,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60 改
- ↑ 原作“两盐鐡冶”,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61 改
- ↑ 原作“戊子”,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67 改
- ↑ 原作“乙未”,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75 改
- ↑ 原作“十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07 改
- ↑ 原作“丁亥”,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15 改
- ↑ 原作“三月”,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25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