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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任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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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任生书
作者:袁枚 清朝
本作品收录于《小仓山房文集/16

邱生来,接手书,多所抗怀卓论,文笔岸然,有介而驰焉之意。年少才健,今之吴武陵也。第称许过当,绳其美弗?其过,弱颜难以卒读。既又自解曰:昔扬子《太玄》高不俪荀、管,而门人侯芭以为过《周易》,则爱之者过焉。

仆遇生于淮,仓卒以师命仆。仆所不当得为,而褵然不以惭,盖有故矣。夫师道之坏也,韩子已昌言之。而尔时以位卑足羞,官盛近谀为解,是其人犹有洁然自好之意。虽无师,师道存也。今之时,惟百工伎艺能以其术相传,而弗涉于利。其他衣冠缙绅,率有所利其人,而后以师奉之。师亦有所利其人,而后以弟子属之。其所谓讲道明义者,百不一闻。是今之有师,不如唐之无师。师日多,道日坏。仆挂冠归行万里,俨然在衰绖之中。爵不足以荣生,财货不足以润生,声气门户不足以利生之毫末。今闯然而造门,蔼然而进词,徒以爱吾文故耳。然则吾之文足以为师与否,且勿具论,而生求师之不以利也,明甚。仆固宜受之以成生之高义,而因以存师道于万一也。

虽然,昔人谓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又曰:君子有言,非苟显其理,将以启天下之方悟者;君子有为,非苟行其志,将以引天下之方动者。生以文师仆,仆受之。天下之人,未尝见人如是其肯师人也,又未尝见人如是其肯以师自任也。倘其实不中其声,而一蹈于窾,则天下人方且迂生嗤生,而师道又转因生而废。仆故还山后,誓不再出。读书运深湛之思,将副生所以师仆之意,而明其善择师之未有过于生也,使天下见之。生闻,谓何如?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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