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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兰室札记/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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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膏兰室札记
卷二
卷三 

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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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衣》曰: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治摈相,可以治军旅。旁《注》:治,辨也。两《汉书》多云治辨,今俗辨作办。今按:深衣不为礼服,且本篇亦云善衣之次,谓朝祭服之次也,而可以治摈相军旅乎?盖有虞氏深衣而养老,以此为朝服,夏后氏始分玄衣玄裳。然则虞时惟冕服衣裳不连,而爵弁韦弁服则殷以前未有也。三王共皮弁素积,则虞时亦未有也。然则摈相军旅皆用深衣,乃虞制耳。至周而摈相用皮弁服矣,军旅用韦弁服矣,深衣祇以为平日燕居之服。然或卒有大事,急遽不及索衣,则就服深衣而行之,尚不为失礼,故言可以也。亦犹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儒者多过尊深衣,未通于礼意。

适子不得后大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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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服传》言为大宗后者,支子可也。适子不得后大宗,此千古不刊之典礼也。《通典》载《石渠议》云:大宗无后,族无庶子,已有一适子,当绝父祀以后大宗。戴圣亦云:大宗不可绝,适子不为后者,不得先庶矣。族无庶子,则当绝父以后大宗。闻人通汉云:大宗有绝子,不绝其父。皇帝制曰:圣议是也。是议与《丧服传》背。按《丧服小记》云:适妇不为舅后者,则姑为之小功。郑《注》谓夫有废疾及死亦无子不受重者。夫适妇有无子不受重者,则适子固有不嗣者矣。此适固兼大宗、小宗言,非专指小宗也。若专指小宗言,则父为长子斩。戴、闻人、马氏皆谓五世之适,父乃为之服斩。郑以为四世已可,实非古谊。然小宗惟五世之适,父得服斩。其姑之为适妇,当亦同此。若非五世之适,则姑妇皆以庶妇小功之服,犹父为适子,皆服以庶子期之服也。然则姑为适妇小功者三世,而为适妇大功者止一世,是小功多而大功少。而《丧服小记》言适妇不为舅后者,则姑为之小功,是专据五世者矣。适妇本小功者多,何必特发是谊乎?惟兼为大宗与五世小宗立说,故发是谊也。然则大宗有无子不受重者,明其必因族无庶子而然矣,若绝父祀以后大宗,则试问天下有无父之人乎?惟己本不继父,尚有适子祀其父,故虽为人后而心可安也。若本适子,而绝父祀以后大宗,于心安乎?即有父命,亦当思绝父祀之罪大,违父命之罪小,从义而行,不得如妾子无母者从父命为妾之无子者嗣矣。何也?慈母妾母,皆祀之一世。虽祀慈母,仍祀其妾母也。今适子后大宗,则其父当为族人之无后者,而以阳厌祀于大宗之家,其祀与子祀父者异矣。妾母得与慈母并祀,故得从父命而为慈母后,己父不得与所后者并祀,故不得从父命而为人后也。自戴君误创此论,田琼知其不安,欲使一身两嗣,近日遂有兼祧之礼,于是有一子而戴二父者,所谓一民二君,小人之道,其流祸愈不可问矣。

  乃阎百诗《尚书疏证》因此谓《檀弓》云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必是传讹。若子思有兄嫂,当绝己嗣而以嗣之,则更非。按古人庶长字孟,孔子适出,则固为叔梁纥之宗子,而孟皮非宗也。然礼大宗无子则嗣,小宗无子则不嗣。叔梁纥以上,阎能知其为大宗耶?《史记·孔子世家》叙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特为孔子述其世系。而其为大宗小宗,其有兄弟无兄弟,皆不必述也。能知叔梁纥必无兄为伯夏适子耶?大宗者,必承始祖之适也。防叔始仕鲁,则为始祖,其大宗为谁不可知也,则安知子思之兄,必是承防叔之大宗耶?且又安知子思之兄,非出于庶母者耶?玩阎氏语意,似泛称宗子为大宗,而不知大宗小宗者有继始祖与继高曾祖祢之分,断不可混称也。

  麟又为一议曰:若无适子而以庶子为后者,虽庶子不得后大宗。

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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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心雕龙·夸饰》篇:是以言峻则嵩高极天,论狭则河不容舠,说多则子孙千亿,称少则民靡孑遗,襄陵举滔天之目,倒戈立漂杵之论,辞虽已甚,其义无害也。此于漂杵之前,先举倒戈,固溺于伪书。然以漂杵为夸饰之辞,无害于义,则甚碻。阎百诗谓孟子特为辨白,正以有害于义也。不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下《注》曰:经有所美,言事或过。若《康诰》曰:冒闻于上帝。《甫刑》曰:皇帝清问下民。《梓材》曰:欲至于万年。又曰:子子孙孙永保民。人不能闻天,天亦不能问于民,万年永保,皆不可得为,《书》岂可案文而皆信之哉。据赵《注》则孟子谓《书》之不可尽信者,正是此等。《武成》血流漂杵亦然。盖虽至仁无敌,犹有曹触龙逆命而断于军者,增其辞则曰血流杵也。且孟子于《诗》固自发其例矣,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如以辞而已矣,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于《书》何独不然。其曰取二三策而已,盖谓《武成》全篇皆如血流漂杵之夸饰,二三策可信,是以取之。虽然,周初良史,何至夸饰如是之多?孟子以《书》言为过甚,而己言亦过甚矣。然以为夸饰,犹愈于以为害义也。若孟子谓血流漂杵为害义,全篇皆然,唯二三策不害义,是以取之,则是以《武成》为秽史矣,何至诟厉圣经一至于此乎?百诗又谓《帝王世纪》、《战国策》皆有血流漂卤之语,盖七国时,日以杀人为事,而问所借口者,则《武成》也。故孟子欲并《书》废之。乌呼!是又妄语矣。若因后人借口,转以罪经,则皇帝清问下民,即宋真宗作天书所借口;欲至于万年,子子孙孙永保民,即秦始皇欲推二世三世以至万世所借口:可归罪于圣经乎?

朋友恩重于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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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戴礼·曾子制言》篇:父母之仇,不与同生;兄弟之仇,不与聚国;朋友之仇,不与聚乡;族人之仇,不与聚邻。《曲礼》则云:交游之仇不同国。《调人》则云:从父兄之仇不同国,主友之仇视从父兄弟。然则其恩且逾于从祖兄弟矣,况无服之族人乎?盖友与主并言,则与相知者有异,其合以义,与师同道,为师心丧三年,与君父同其尊亲,为朋友与从父兄弟等,不亦宜乎?故朋友死无所归则曰于我殡,古人重友道如此,所以居五伦之一也。后世先生假馆,不过为利,师道且扫地矣,而况于友道乎!

朱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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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语》朱张,以为侏张者非也。朱张即周章,乃虞仲之兄。虞仲封于虞,周章封于吴。虞仲为逸民,则周章亦为逸民宜矣。下不论者,七人中六人皆不断发文身。少连虽夷人,不过邾、莒等国罕通文物者,即虞仲封虞后,亦改从中国衣冠矣。惟周章独从夷俗,故不论。

寤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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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官·占梦》有寤梦之文。按《神农本草》云:木香,久服不梦寤魇寐。何谓梦寤?梦于寤时也。何谓魇寐?魇于寐时也。此可以证《周礼》。

星名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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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文志》:岁星五月出。石氏曰:名启明。此与金星朝见同名。又长庚广如一匹布著天,此星见起兵,此与金星夕见同名。又西宫咸池日天五潢,五潢,五帝车舍,北宫八星,绝汉日天横,天横旁江星,此亦同名异实者。

谓之尹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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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都人士》:彼君子女,谓之尹吉。《传》:尹,正也。《笺》易为尹姞。《正义》曰:言谓之者,是指成事而谓之,故《笺》易《传》。如《正义》说,《传》文为不合语气矣。今按:训尹为正,当读吉为佶。《六月·传》:佶,正也。古有同声而谊训正相反者。《说文》:䪳,面目不正貌。与尹训正相反。𡔢,头倾也。倾即不正也,与佶训正相反。然则尹佶其谓头容与面目之正,与《序》所谓从容有常者如此。谓之亦非如今解。《摽有梅·传》已发其谊。彼云:迨其谓之。《传》:谓之,不待备礼也。三十之男,二十之女,礼未备则不待礼,会而行之。马元伯释彼诗谓毛即以谓为会之借,未塙。《说文》:谓,报也。毛意如此。报如报可之报,昏姻一求一诺,报即报求者之语也。不待备礼者,但有许昏之诺言,而不备五礼,故云报之也。此诗则言都人士充耳琇实者来求女,而君子女报之以正也。正者,头容面目之正也。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也。报非女所自主,而言君子女报之者,有卫女之志也。言君子女,特谓其人是君子之女耳,非必父在也。此亦昏姻过期而不备礼者也。前后章《都人士》与君子女各自为义,而此独相联者,诗笔之神变也。上章言绸直如发,《笺》谓性情密致,操行正直。此言尹佶,立义相类,又诗笔之齐整也。

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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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大宗师》: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应帝王》:不将不迎。《知北游》:无有所将,无有所迎。《寓言》:其往也,舍者迎将。将,送也。见《释言》。

驳宋瓝园释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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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瓝园《释服》,以为皮弁非白鹿皮冠白布衣,以其近凶服也。《诗》:其弁伊骐。《毛传》云:骐,文也。盖其色苍艾而微白。锦衣狐裘,则皮弁服也。麟谓《礼》之年不顺成则天子素服,大夫士去国素衣裳素冠,及《传》云秦伯素服郊次,皆素端也。又年不顺成则君衣布搢本,当谓服白布深衣,然非色白者皆凶也。若以白布衣为凶,则素裳与素服同用素,何以不为凶乎?犹疑白布与素,有缯布之异。然布固有精粗,火涴之布,异域之珍也。筒中黄润,一端数金,蜀都所贵也。是布固有较缯为美者,古纵不以火浣为皮弁服,岂无精如黄润者乎?安得例以今人织造之法,布必粗而缯必精乎?且宋又言:古今人情不相远。然今人固以白葛为衫,夏时服之,即白布也。今固不以为凶服,何于古人独禁其白布衣乎?且使白布衣必为凶服,则缌服即可,用十五升白布,何必十五升抽其半,以示异于平日乎?太古冠白布,后世以为丧冠者,因太古布粗,未有十五升三十升之细者,此即十二升以下者也,若十五升三十升之布,则后世亦不以为丧冠矣。然则白布当别其精粗,非可混谓凶服也。宋以锦衣为皮弁服之衣,不知此裼衣也。君在则裼,则诸侯在王朝衣白布之衣,而袒出其锦衣之袖,且中衣复有朱襮外见,尚何凶之嫌乎?其皮弁服当袭者,及不得朱襮锦衣者,亦皆缘以采,非纯白也。至毛公以骐文训骐,乃谓皮弁之缝,其组骐色,非谓皮弁不用白鹿皮也。且自大夫以上,皆有玉璂之饰。士虽无璂,其象笄亦饰也,其缁组纮𫄸边亦饰也,尚何近凶之嫌乎?至蜡祭皮弁素服以送终,此谓衣裳皆素,《士丧礼·疏》。与平时皮弁服白布衣素裳有异。尝疑《传》言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大者,粗也。则布帛皆有精粗,素端及蜡祭之素服,必当用大帛,与素裳自异,乃为凶耳。且蜡祭亦藉葛带榛杖以见其凶,若但精素裳而上有精白布衣,何近凶之有哉?寻宋书此等师心自用者颇多,其不及任幼植《弁服释例》、《深衣释例》远矣。

  宋又谓《士冠礼》有缨者无筓,而玄冠有缨则亦无筓。范武子以杖击其子,折委筓。则委貌有筓,二者必异。此承戴君说,是也。然谓委貌当同爵弁,则非也。《舆服志》云:委貌冠、皮弁冠同制,长七寸,高四寸,制如覆杯,前高广,后卑锐。则当与皮弁同形,而玄缯为之,盖天子、诸侯之朝冠差同也。

  裘上有衣曰裼衣,上复有正服,开正服之前衿,袒出裼衣左袖,谓之裼。掩之则曰袭。郑君之说,江慎修申之,直截了当。而宋则谓裼袭特文质相变之名。礼主于文,以衣饰裘而著其裘之美,谓之裼;礼主于质,以衣覆裘而掩其裘之美,谓之袭。是则裼袭名异而实同,不知古人创此虚名何为也?又谓子游裼裘而吊,岂左袒乎?吊客袒裼人门,狂夫阻之,何待曾子而后议其非也。此又强诬左袒为肉袒,而以狂夫目之,不然,何云狂夫乎?原左袒与肉袒有异,宋亦明知,而此故为掩目捕雀之词,溷两者为一,欲以颟顸之语欺后儒,祗见其遁辞耳。

诸布诸严诸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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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祀志》有诸布、诸严、诸逐,窃谓此皆八蜡之神也。诸布即猫虎。《郊特牲·正义》曰猫虎举其除害甚者,而《淮南》言羿除天下之害而死为宗布,是布为除害之神通名也。诸逐,师古曰:逐字或作逑,音求。当从之,诸逑即邮表畷也。逑与裘通。阮云台曰:凡表缀处必县裘,《说文》所谓城郭市里高县羊皮也。三家《诗》,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畷邮,球即裘,同音叚借也。以上阮说。故邮表畷之神曰诸裘。《淮南·说林训》:曹氏之裂,布蛷者贵之,然非夏后氏之璜。当于裂字断,布蛷者贵之为句,即诸布诸裘也。盖言祭此者贵曹氏之裂耳。裂训馀,曹氏之裂,虽不详何物,然如高《注》断布为句,而谓以祭司命之布,傅诸蛷疮,似失之。与夏后氏之璜相较,似为石也。诸严即水庸,严庸声通。如《左传》阎职,《史记》作庸职;火始炎炎作火始庸庸,可比。馀若窆之为封,范之为蜂,裧之为容,皆部分通转之证。此八蜡之三祀也,而西汉末以淫祀黜之,似过矣。

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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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左传》帝赐之姓曰董,而辛有之后亦氏董。《晋语》黄帝子十二姓有祁姓,而祁奚则氏祁。有僖姓,而僖负羁以谥为氏。有荀姓,而荀息亦为氏。舜姚姓,而郑姚句耳亦为氏。又有滕姓、任姓,至今犹存。然滕、任又皆周时国名,则未知今之滕、任二氏,果何所出也。寻蒋济《立郊议》称曹腾碑文云:曹氏族出自邾。《魏书》述曹氏胤绪亦然。魏武作《家传》,则自云:曹叔振铎之后。然则姓氏芒昧,汉末已然。高堂隆以魏为舜后,尤怪。此康成注《礼》,所以谓衣姓为殷之胄,而不敢以为十二姓之依也。

抑若扬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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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风》:抑若扬兮。《传》:抑,美色。扬,广扬。《鄘风·传》:扬眉上广。《郑风·传》:清扬,眉目之闲。与此《传》同义。窃谓抑本作𠨔,从反印,以用印必向下𠨔之也。今人谓眉目之间为印堂,盖古语欤?言其质则曰印,言其美则曰𠨔,印必𠨔之而后见色也。引申之则《假乐·传》云抑之美也,为通诂。

或失则易或失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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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记》:或失则易,或失则止。俞先生曰:上言多、寡,相对成义;则此易、止,亦相对成义。易读变易之易。或失则易者,谓见异而迁,此事未竟,又为彼事也。或失则止者,谓画地自限,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后先生复以此下问,麟曰:是解塙甚,然麟亦有异义。易为疾速,止为迟缓。何以言之?《释诂》:䇓、俟、㬱、戾、底、止、徯,待也。王怀祖曰:襄廿三年《左传》:子姑止之,即子姑待之也。《檀弓》:丧事虽遽不陵节,吉事虽止不怠。《注》:止,立俟。事,时也。窃谓《檀弓》以遽与止为对文,遽谓促速,则止谓舒缓。盖待事者必舒缓,引申之谊也。易与逖通,如《殷本纪》简逖亦作简易,《贾子》、《淮南》皆以易牙为逖牙,《白虎通》逖者易也,辟易无别也,可证。《乐记》:狄成涤滥之音作。《注》:狄,往事疾貌也。又易声之䁑,《说文》训目疾视也。易声之惕,荀氏《注》:《易》有孚惕若,云疾也。《檀弓》遽与止对文,此易与止对文,皆是以疾速迟缓为对谊也。《吴语》:一日惕,一日留。韦《解》:惕,疾也;留,徐也。止留同谊。旁注《说文》:留,止也。《楚辞·湘君》:蹇谁留兮中洲。《注》:留,待也。是留引申之谊,与止引申之谊亦同。然则止亦为徐,与惕相对矣。然则失之易者,进锐而退速也;失之止者,思钝而悟迟也。二者之失相反,似可与先生说并存云。

杜预左氏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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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预《左氏集解》,今人皆知其非矣,然亦非尽无师法者也。寻预为杜恕之子,杜畿之孙。《魏略》云:乐详字文载,闻谢该善《左氏传》,乃诣该问疑难诸要。今《左氏乐氏问》七十二事,详所撰也。杜畿署详文学祭酒,使教后进。而《魏志·杜畿传》云:恕卒于徙所,甘露二年,河东乐详年九十馀,上书讼畿之遗绩。则乐与杜氏情好世笃,预之学当出于乐也。杜氏《新书》曰:杜宽字务叔,箸《春秋左氏传解》,今存于世。则《左氏》亦杜氏家学,宽之学当亦出于乐矣。《后汉·儒林传》云:谢该字文仪,善明《春秋左氏》。乐详条《左氏》疑滞数十事以问,该皆为通解之,名为《谢氏释》,行于世。盖《乐氏问》即《谢氏释》,一问而一答,其体犹《郑志》也。然则预之学亦远承谢氏,盖其训诂或本之。而攻击刘、贾诸儒,则预自行其意也。

伊尹出空桑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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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大传》:伊尹母方孕,行汲,化为枯桑。其夫寻至水滨,见桑穴中有儿,乃收养之。《缁衣》云:尹吉曰:《注》以吉为诘。惟尹躬天见于西邑夏,自周有修,相亦惟终。《注》云:天当为先,伊尹言尹之先祖见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终。以上郑注。然则伊尹母化为桑,而父固在,故能述其先世也。《大传》与《吕览》并述空桑事,而有父无父异,所以为儒者之言。

河汉为微星积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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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西以远镜窥河汉,知其为微星积成光气。按《天文志》云:星者,金之散气,其本曰人,星众国吉,少则凶。汉者,亦金散气,其本曰水,星多多水,少则旱。星与汉同言金之散气,是汉人已知汉为微星积成矣。

平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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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子·正名》:轻煖平簟,而体不知其安。平即《说文》所云蒲子,可以为平席者也。

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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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序·杂事三》载乐毅《与燕惠王书》云:故夫差不计先论之可以立功也,沉子胥而不悔。按《释诂》:伦,劳也。王怀祖曰:伦即勋劳之勋,犹沦胥作薰胥、勋胥矣。此论亦同,先勋谓旧勋也。

僄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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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子·修身》:怠慢僄弃,则炤之以祸灾。按僄即暴,曓㬥通用。㬥古文作(上麃下曰,同“暴”字),从麃声。麃亦从票省声,故知僄即曓矣。此即《孟子》所谓自暴自弃也。又案:自弃犹自轻贱也。徐干《中论·贵验》篇云:事莫贵乎有验,言莫弃乎无征。弃与贵对文,是有贱谊。

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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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序·刺奢》: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灶,是以不寒。按此当以熊皮为席也。《司几筵》云甸设则设熊席,是也。郑司农说次席云虎皮为席,正与此类。然则甸设之熊席,当于冬狩用之。封国命诸侯用次席,亦当专指冬时。《周礼》每多互见之文,不知此,则有夏至祭地衣大裘之说矣。

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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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系辞》: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释文》:贞夫,音符。按《魏志·高柔传·注》引孙盛曰:夫贞夫之一,则天地可动;机心内萌,则鸥鸟不下。即本此经读夫如字,似与上文不一例,存以备异闻。

蝼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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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语》:赵简子田于蝼。《注》:蝼,晋君之囿。按《说苑·君道》云:齐景公游于蒌。蒌当亦为君之囿,与蝼音谊同也。

需不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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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卦》:需,不进也。按《彖》云:晋,进也。需晋旁通,故谊相反。

扶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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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汉·舆服志》:凡先合单纺为一系,四系为一扶,五扶为一首。按《易林》云:潼滃蔚荟,扶首来会。凡扶掖者不在首,扶首盖以丝之相聚为喩,如言鱼鳞杂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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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衡·道虚篇》:或时闻曼都好道,默委家去,周章远方,终无所得,力倦望极,默复归家。按《说文》:默,犬暂逐人也。默有猝暂之义,犹云忽委家去,忽复归家也。

乡为田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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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特牲》:乡为田烛。《注》:田烛,田首为烛也。《正义》曰:乡谓郊内六乡也。六乡之民,各于田首设烛照路,恐王祭郊之早。按天子出郊,庭燎坟烛,各有司存,何患于无火,野人献曝,甚无谓也。今按:上文云: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皆属民言。此乡为田烛,则与上文平列,而与下文弗命而民听上,一气相接。田借为陈,齐田氏即陈氏。烛借为蜀。《管子·形势解》云:人主立其度量,陈其分职,明其法式,以莅其民,而不以言先之,则民循正。所谓抱蜀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而庙堂既修。以上《管子》。然则陈蜀者,陈此祠器也。乡大夫为天子陈之,而天子抱之,但抱此蜀,不必出命,而民自听上矣。听上,即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也。义与《管子》不言而自修正同也。至蜀之为器,则无可考。前谓抱蜀平列,借为饱主,失之。

御衡不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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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诰》: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御衡不迷。刘申受曰:御衡不迷,言致大平而风雨时节,即《尧典》烈风雷雨不迷之义也。麟谓刘说是也。古字御与逆通,故逆旅亦作御旅。衡即横字,逆横即横逆,凡天灾人祸,皆横逆也。

且其匪色必似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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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工记·梓人》:且其匪色必似鸣矣。《注》:故书匪作飞。郑司农云:飞读为匪。玄谓匪文貌,此申司农说,匪即有匪君子之匪也。按《论衡·自然篇》:且吉凶蜚色见于面,人不能为,色自发也。天地犹人身,气变犹蜚色,人不能为蜚色,天地安能为气变?蜚色即飞色,汉人以蜚为飞也,则仲任读飞色如故书矣。飞色谓色之发越者也。

论周平王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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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王戍申,宋以来皆谓报其立己之功,其与弑可知。顾复初独谓申国近楚,为南疆捍蔽,故申侯可仇,申地必不可弃。其论极隺。夫平王选愞无大志,忘仇不诛则有之,然亦仅如鲁庄之不能仇齐襄耳,何至与闻弑逆哉?赵盾出亡,而赵穿弑灵公;宜臼奔申,而申侯弑幽王。加盾、宜臼以弑名可也,谓盾、宜臼与闻则不可也。且儒者独不读《孟子》乎?曰:《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夫《小弁》作于宜臼之传,代道宜臼之情,故《孟子》以孝不孝言之,明非指传而指宜臼也。世岂有孝子而与闻弑父者哉?然则申侯之诛不诛,幷不可知,古籍湮没,安知平王不诛申侯,而立其宗族也?近世议平王者,正与高叟同固耳。或据《论衡》、《孟子注》、《汉书·冯奉世传赞》,以《小弁》为伯奇所作,此三家《诗》说也。然王世子诗,系天下之本,吉甫长子诗,系一邑之本,孰大孰小,孰当列于变雅,必有能辨之者。

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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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陈祥道有天子七庙,日享一庙,弥月莫既之疑,后人遂疑天子七庙,其祭七日,而每祭必散斋七日,致斋三日,则计七十有馀日矣。不知散斋、致斋,统为七庙斋也,非专为一庙斋也。七庙之祭,其曰鳞比,不闲以斋日也。何以证之?《洪范五行传》曰:六沴之礼,散斋七日,致斋三日,新器絜以祀,用赤黍,三日之朝,于中庭祀四方,从东方始,卒于北方。郑《注》曰:礼志致斋三日,《周礼》凡祭祀,前期十日,宗伯率执事卜日,是为斋一旬,乃祀也。今此致斋即祀者,欲得容三祀也。盖八日为致斋期,九日朝而初祀,亦一旬有一日,事乃毕也。以上郑《注》。是散斋、致斋,凡八日,统为三祀斋也。而此三日之中,不阆以斋也。祭沴如此,宗庙可知。然郑谓致斋即祀,欲得容三祀,则失之。夫宗庙之祭,七日乃毕,而致斋之期,不闻以欲容七庙之祀而减,则此致斋止一日者,盖以急于谢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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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记·坊记》:先民有言。《注》曰:先民谓上古之君也。按:《春秋繁露》云:故圣王生则称天子,崩迁则存为三王,绌灭则为五帝,下至附庸,绌为九皇,下极其为民。是称古君则曰民也。《吕刑》:苗民弗用灵。梅《传》谓三苗之君,谊本此。

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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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说宰咺云:宰,士也。《注》、《疏》谓中士以官录者也。冢宰曰宰,其属亦曰宰,古有此称。《盐铁论·园池》篇云:大夫御史大夫桑弘羊也。默然,视其丞相、御史。侍御史称御史,常称也。丞相史称丞相,则惟见此。《杂论》篇云:若夫群丞相御史,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此之宰相,谓丞相与御史大夫也。以其皆三公之官,故谓之宰相也。然则群丞相御史,谓丞相史与侍御史也。称丞相史为丞相,与称宰士为宰同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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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迎敌祠》:城之外,矢之所还,坏其墙,无以为客菌。又云:城之内,薪蒸庐室,矢之所还,皆为之涂菌。麟旧以涂为涂润之涂,故谓菌者涂墙也,说见《左传读》矣。今思涂盖道涂字,菌亦道涂也。《释草》曰:中馗菌。郭《注》:地蕈也。盖菌之为草,本象道路,故以中馗名,即《诗》之施于中逵也。《说文》云:菌圥,地蕈。圥之言逵也,陆也。逵字陆字皆从圥声,逵即馗字也。是知逵陆实象菌圥之形矣。《释草》又云:出隧蘧蔬。郭《注》:蘧蔬似土菌。按出隧者,亦取谊于出隧道也。是故古谊以菌为道涂之名。《中山经》曰: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囷,其上有木焉,其名曰帝休,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郭《注》言树枝交错,相重五出,有象衢路也。《离骚》曰:靡萍九衢。按宣山亦云有桑焉,其枝四衢。按囷即菌也。百草木之枝,皆如道涂之错出。旁注:郝氏《山海经笺疏》谓草木屯聚如仓囷,失之。而有一木名为帝休者,其枝五衢,则尤错出之甚者也。此益可知菌为道涂矣。为之涂菌者,为之道涂也,道涂或本迥远,故更为之道涂也。坏其墙无以为客菌者,坏墙以塡塞之,则客之道路不通矣。此说似胜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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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大传》曰:见乔实高高然而上,见梓实晋晋然而俯。按梓材字古文作杍,以高高言乔,以晋晋言杍,皆取同声。然则奇字晋作𡥨,𡥨盖与孴之籀文𡥨异字,彼从孨省,此从子声也。子作孖者,古字繁重,犹败之作贁,墙之作𤖧矣。

经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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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养生主》: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向司马云:经首,咸池乐章也。此无所据,不如崔氏直训乐章名为善。案《释乐》,角谓之经。经首,谓以角为调也。经字古义,惟见于此。

衰不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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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弓》曰: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注》:恶其乱礼。不当物,谓精粗广狭,不应法制。以上《注》。而今日者,自斩衰三升以至缌麻十五升抽其半,未有能应制者也。噫!

即乎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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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道应》篇:以恬养智,以漠合神,即乎无门。俞先生曰:《淮南•原道》篇作则入于天门。即则同义,当作即入乎天门。天误作旡,因误作无耳。麟按:无直当作旡,旡非天之讹也。王育说天屈西北为旡。宋均注《诗汜历枢》云:天门、戌亥之间,干所据者。戌亥在西北,则天门在西北矣。故谓天门为旡门,与《淮南》义同而文异。犹养智《淮南》作养性,合神作处神,皆小有异同也。

驳书古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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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记·大传》之徽号,借徽为徽,故郑君释旌旗之名,此无疑义者。魏氏源《书古微》乃徇末世上徽号之语,而谓放勋重华文命,皆徽号也。不知所谓徽号者,训徽为美乎?抑别有其训也?训徽为美,则与上下文之文章、正朔、服色、器械、衣服皆二字平列者不一律。若别有其训,则其谊必与号为一类,而此训安在也?魏《诗古微》以为若如郑说,则与器械服色重复。抑思旌旗所以为爵位戎祀之幖识,岂得与轮舆弓庐诸器械为同类乎?服固与旌旗无涉,而色则惟指夏黑、殷白、周赤三者,旗之大绥、大白、大赤,或可以色该之,而如熊虎鸟隼龟蛇交龙之类,以虫物为重,不以色为重,岂色所能该乎?魏氏又从《汉书》读光彼为横被,训之为充,固是矣。而谓充、横、光古音通用,然充音万不能同横、光,不知何所依据而合之为一也?又以为古中岳嵩高作嵩,《大雅》毛《传》:山大而高曰崧。通指四岳,自应劭、刘熙,始混崧嵩为一,而释《大雅》为嵩山。夫《大雅》所言,自非中岳,而崧嵩则非异字也。《说文》本无崧、嵩,衹作崇字。《玉篇》、《广韵》虽不以崇字概之,而嵩崧则皆合为一字。乃必分而二之,又何据也?魏氏说《书》或得大义,而于小学疏陋至此,是以郢书燕说,往往而见。又其于《康诰》,改乃洪大诰之洪为宏,岂以作洪则可通鸿,而训代故改之以就己说耶?抑疏于小学,谓洪宏之音可通也?又其于《酒诰》,据朱子说,臆造管叔好酒之事,果出何典记也?据空理以造事实,虽其言亹亹可听,与赵鹏飞之《春秋经荃》何异乎?

  又其辑补《大誓》,以江、孙诸家所辑为零杂,件件系不成章段,不知此正诸家之慎也。魏所辑《大誓》中下篇,举先秦古书所引者,皆案其文义而连缀之,而有不可连缀者,则于其闲意补数语。夫先秦诸书所引果尽《大誓》中下篇之文而一无所遗乎?抑否乎?既非一无所遗,则魏所连缀者,未必本相连缀也。亦将于其闲补入己语耶?甚至云《逸周书·度邑解》宜登诸经为《召诰》上篇,《作雒解》宜登诸经为《雒诰》上篇。岂有孔子删《书》尚有弃取失当,而待后儒之补益耶?则又曰:孔子皆未见也。然则己为博洽,而孔子为弇陋矣。其无知妄作,于是可见。

步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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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辨终备》:地动山崩沦。郑《注》:崩沦,若步庶崩者也。按:步庶,乃沙鹿之误,此用《公羊》袭邑之说,谓沙鹿沦入地中也。彼传自以沙鹿为邑名,郑借以说山耳。

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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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辨终备》:傍害水𣲺江德溃。郑《注》:傍,水𣲺貌。按:《尧典》:汤汤洪水方割。方割即此傍害,谓洪水溃决而为害也。下云水害衍字。滂滂,谊亦同。纬书犹存古义。

尝步于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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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越春秋·句践阴谋外传》:臣楚之鄙人,尝步于射术,未能悉知其道。按步者,习也。《广韵》𩣝下云:𩣝马,习马。案《左传》曰:左师见夫人之步马。字不从马。据此是步有习谊。步于射术者,习于射术也。但《左传》步马,则非谓习马,余别有说。

三家诗互相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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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家《诗》虽与毛异,亦互相是非。犹《公羊》、《穀梁》虽异《左氏》,亦互相是非也。《春秋演孔图》曰:《诗》含五际六情,绝于申。宋均曰:申,谓申公也。此以申公说《诗》,不言五际,其六情之说,又异《齐诗》,是以云尔。是作《演孔图》者,本治《齐诗》,而以《鲁诗》为非。而魏默深著《诗古微》,欲合三家为一,固有所不能矣。

如彼栖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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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雅·召旻》:如彼栖苴。《传》:苴,水中浮草也。苴上当脱栖字。《有客》云:有萋有且。《传》:萋且,敬慎貌。萋且、栖苴,皆双声连语,故或为敬慎貌,或为水中浮草,不得去栖字为训也。

小人毒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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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衣》:惟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诗》云:君子好仇。《注》:正当为匹。麟按:毒当为毐,毐训士之无行者,从毋,即谓女有奸之者,止之勿令奸也。然则毐谓士有淫行,秦之嫪毐,淫于太后,其名曰毐,名实相应,犹石恶为恶人矣。毐其匹者,淫其匹也。谓夫妇无别,好合无度也。

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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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敞《七经小传》,以狸首为鹊巢之误。谓因篆文相似。然𩠐与巢上体相似,其下不类。鹊字篆文作𩁆、作舃,与狸字全不相似。强谓之同,犹指鹿为马,其足掩众人之目乎?而魏默深极信之,且于王伯厚所据《大戴·投壶》篇所云歌鹿鸣狸首鹊巢者,谓之郢书燕说,而谓《射义》云:诸侯以狸首为节,乐会时也。以会合之得时喩会合之及时,正《鹊巢》之义。抑思狸首所言小大莫处御于君所者,非乐宴会之及时乎?又谓亢而射女,非建国亲侯之义,不知天下一家之世,凡诸侯有跋扈不驯、不共王职者,非独天子所恶,亦诸侯所共愤,岂若后世之朋比为奸,狐兔相悲者乎?以此为言语触犯,则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矣。若苌弘谓射不来以为厌胜,此自以经术为神怪,岂可归咎古诗乎?呜呼!笘籥之不习,点画之不知,而欲厚诬古人,难矣!

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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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字,《尔雅》、《毛传》皆有我训。则知《说文》语字后出,古止作吾。盖直言为言,引申为我。论难为吾,引申为我自称,意相同也。不然吾字从口,而语字从言,亦本从口,不亦复沓无理乎?

狼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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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狼跋其胡,载疐其尾。以喻周公遭患难而不失其圣,此《毛诗》说也。魏默深以为狼非圣人之喻,乃指东国。按《盐铁论·缄石》篇云:贤良曰:语曰:五盗执一良人,枉木恶直绳。今欲下缄石,通关鬲,则恐有盛胡之累,怀鍼槖艾,则被不工之名。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君子之路,行止之道固狭耳。此述于昭宣之世,《毛诗》未行,诸生中亦未见有习《毛诗》者,则皆三家《诗》也。而说亦同毛,以狼之跋疐喻君子涉世之艰,则《诗》以狼喻周公而何?

羌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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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鉴·俗嫌》:力称𫠓获,捷言羌亥,勇期贲育。按羌亥即庆忌也。古语助庆羌通用。杨雄赋:庆竣云而将举,厥高庆而不可虖疆度。班固赋:庆未得其云已。庆皆即羌也。《易》荄兹作箕子,《诗》彼其之子作彼己之子,是亥其己声三通。故知羌亥即庆忌。《东方朔传》,朔上书亦云:勇若孟贲,捷若庆忌。是其证也。吴王子庆忌之𫏋捷,事见《吕览》及《吴越春秋》。明黄勉之谓羌亥当作竖亥,非也。

褅喾褅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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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语》商人褅舜,《祭法》作褅喾,非《鲁语》字讹也。舜借为俊,《大荒南经》: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是舜俊通也。《水经注》引《吕梁碑》:帝俊生稷,稷生台玺。则帝喾亦曰帝俊。《鲁语》又假舜为之也。然则古有二帝舜,二帝俊矣。

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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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禅书》: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按上文云: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此秦中若与彼秦中同谊,则二世何以称为秦中乎?窃谓中即仲也。秦先君秦仲,《古今人表》正作秦中。寻秦仲始有车马礼乐之好,侍御之臣。或曰,戎车四牡田狩之事,是秦之兴自秦仲始也。因世称其君曰秦仲,犹赵氏世称赵孟。非世世皆立庶长而不立适长也。然《公羊》所谓秦人匿适之名者,亦于是可见。

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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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楚元王传》: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服虔《注》:白生,鲁国奄里人。麟按:《续汉书·郡国志》鲁国奄国下,刘昭《注》引《皇览》曰:奄里伯公冢,在城内祥舍中,民传言鲁五德奄里伯公葬其宅。奄里伯公,宜即奄里白生也。伯白古金石通用,称白生为白公者,犹称申公也。又称五德奄里白公者,盖传五德转运之说也。寻刘向父子之说五德,以相生为义,异于汉初诸儒。而向为元王后,实治《鲁诗》,则岂其说本于白生欤?

  (《博物志》作阉里蔡伯公,则似非白生。)

驺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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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驺虞》,《鲁诗传》曰:古有梁驺。梁驺者,天子腊之田也。《异义》:今《诗》韩、鲁说,驺虞,天子掌鸟兽官。《贾子·礼》篇:驺者,天子之囿也。虞者,囿之司兽者也。按《汉书·地理志》,西河郡,武帝元朔四年置,所属有驺虞县,岂古有囿于此,而武帝因以名县欤?抑武帝置囿于此。与同郡鸿门县有天封苑,则疑武帝于此置囿尔。

仲氏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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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燕燕》,鲁以为定姜送归妇,齐亦同说。陈礼堂说。然观《易林·师之震》云:鸿飞在陆,公出不复,仲氏任只,伯氏客宿。此借《燕燕》诗语以释《九罭》诗也。《九罭》云: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此以仲氏任只,为于女信,以伯氏客宿,为于女宿也。盖《齐诗》家不从再宿为信之说,而以信为信任。信任与保任本一谊。《周礼·大宰》云:主以利得民,友以任得民。按《曾子制言》篇:曾子门弟子或将之晋,曰:吾无知焉。曾子曰:何必然,往矣。有知焉谓之友,无知焉谓之主。是主友并谓假馆之主人。友以任得民之任,即《大司徒》五家为比,使之相保,康成训保为任者也。然则仲氏任只,谓仲氏以任得人,指谓馆周公于其所也。然则《燕燕》篇任字之谊可知。盖有仲氏之家,归妇中途所宿也。犹息妫归陈而宿蔡也。若以任为妇姓,而以挚仲氏任例之,则《易林》之文,不可通矣。

夔 后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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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古今人表》夔与柏益、龙同列上中等,在帝舜世。后夔与玄妻同列下上等,在太康仲康世。然则班说《左氏》,以后夔与夔为二人也。

齐诗商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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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艺文志》:孔子纯取周诗,上采殷,下取鲁,凡三百五篇。陈氏《齐诗遗说考》曰:班固言孔子纯取周诗,则不以国风、二雅兼有周以前作也。麟按:班说《商颂》,则仍谓周以前诗。《礼乐志》云:自夏以往,其流不可闻已。殷颂犹有存者,周诗既备,而其器用张陈,《周官》具焉。则知《齐诗》家之说《商颂》,亦谓商人所作,与《毛诗》同。非如鲁、韩二家以《商颂》为美襄公,及以《商颂》为正考父所作也。

删诗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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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朱氏彝尊主夫子不删诗之说,而魏氏源力主是义,且以为周秦传记诸子所引逸《诗》,皆《毛诗》所脱。麟按:《华阳国志》云: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著乎《尚书》。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爵之以子,土植五谷云云。其民质直好义,土风敦厚,有先民之流,故其诗曰:川崖惟平,其稼多黍,旨酒嘉谷,可以养父。野惟阜邱,彼稷多有,嘉谷旨酒,可以养母。其祭祀之诗曰:惟月孟春,獭祭彼崖,永言孝思,享祀孔嘉。彼黍既洁,彼仪惟泽,蒸命良辰,祖考来格。其好古乐道之诗曰:日月明明,亦惟其名,谁能长生?不朽难获。又曰:惟德实宝,富贵何常,我思古人,令问令望。据下文始言周之仲世,虽奉王职,与秦、楚、邓为比,及鲁桓九年巴子使韩服告楚事,则此诗作于武王初封巴子时可知。巴虽无国风,而实统于《周南》、《召南》,《诗》不录楚、蜀之风,而有《汉广》、《江汉》,可证也。若夫不删诗,则平王以后之诗,尚附录《召南》。三家说《何彼禯矣》诗如此。岂武王时巴国之诗,不可附录耶?若云《毛诗》遗脱,可云祭祀之诗、好古乐道之诗,数篇皆脱耶?若云本是数章,非是数篇,原在二南篇中,则何篇可附此诗耶?不删诗之说,本不足据,因读《华阳国志》而有感,为推论如此。

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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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楚元王传》:专积思于经术。《读书杂志》曰:积思当为精思。《艺文类聚》、《御览》并引作专精经术。《北堂书钞》、《论语序疏》并引作专精思于经术,《汉纪》同。麟谓此非字误,积乃精之古字假借也。《易》: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啧。京君明曰:啧,情也。《广雅·释言》云:㥽,情也。盖责声青声之字,以音转通假,故啧㥽得训情,如《诗》之禾设,《说文》引作禾颖。又《说文》耿从烓省声。又《说文》烓,读若冋,皆支清相通之证。《荀子·儒效》云:师法者,所得乎情,非所受乎性。杨《注》:或曰情当为积。王亦从之,此亦借情为积也。积之通精,亦其例也。

诗大泽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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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司马相如传》:总公卿之议,询封襌之事,诗大泽之博,广符瑞之富,遂作颂。《读书杂志》训诗为志,是也。而谓训诗赋之诗为不词,引《颜氏家训》禾一豆六穗于庖,语不成文为例,则未谛。《史记·乐书》云:高族过沛,诗三侯之章。《索隐》曰:按过沛诗即《大风歌》也。此以诗字属上读,殊不合文义。则古人自有此句法。诗者,作诗之谓,犹作歌即曰歌,作赋即曰赋也。但此处下文始言作颂,自当训志为长。

郁夷 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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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五帝本纪》:居郁夷,曰旸谷。麟按:《诗·四牡》:周道倭迟。《汉书》倭迟作郁夷。此郁夷非《史记》之郁夷。则古字郁与倭通,居郁夷者,居倭夷也。《海内北经》:盖国在钜燕南,倭北,倭属燕。可见三代以前已有倭称。《释地》云:东至日所出为太平。此即今之太平洋,盖太平洋古为日本专称。《尧典》谓之旸谷,亦谓日所出也。古文《尧典》作禺夷,字异而地同。又居西土,曰柳谷。从徐广所见一作本。《大传》作柳谷。按《汉书·西域传》云:狐胡国王治车柳谷。车下本有师字,《御览·四夷部》引无,王怀祖从之订正。车柳谷,省言柳谷,正西方地也。

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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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邶风·终风》:愿言则嚏。《传》:嚏,跲也。《笺》云:嚏当为不敢嚏咳之嚏。《释文》:疌,本又作喋,又作疐,劫也。郑作嚏,崔云:毛训疌为㰦,今俗人云:欠欠㰦㰦是也,不作劫字。麟按:毛当作疐,劫也。疐即借为嚏,特未破字耳。《通俗文》:张口运气谓之欠㰦。《说文》:嚏,悟解气也。《仓颉篇》:嚏,喷鼻也。是嚏与㰦异,然㰦实劫之俗字。《文选·笙赋》:郁捋劫悟。善曰:劫悟,气相冲激。劫即疐劫也之劫,悟即悟解气之悟,而气相冲激,实与喷鼻义近。则劫即喷鼻甚明,其作㰦而训为张口运气者,亦喷鼻引申之谊耳。

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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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子·非十二子篇》讥子思、孟子云: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杨倞《注》:五行,五常,仁、义、礼、智、信是也。今案:五常之说,自来久矣。即自子思唱之,亦有益而无损,荀子何讥焉?寻子思作《中庸》,其发端曰:天命之谓性。《注》曰:木神则仁,金神则义,火神则礼,水神则智,土神则信。旁注《王制·正义》引《孝经》说略同。盖皆子思之遗说,是子思始以五行傅五常,杨《注》近之而未谛。厥后遂为《洪范五行传》诸书所本。汉世大儒,莫能废此。而《荀子》不信其说者,盖当时燕、齐怪迂之士,如邹衍辈,多粉饰其言以为神奇,《荀子》惧其惑世诬民,是以摈斥不得不亟,亦犹后世之黜谶纬为妖妄者,上责董生,下讥康成,究之非但董生、康成不可讥,即谶纬亦不可黜也。又案沈约云:《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今寻《表记》云:今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水之于民也,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土之于民也,亲而不尊,天尊而不亲。命之于民也,亲而不尊,鬼尊而不亲。此以水火土比父母之于子,即董生《五行对》、《五行之义》等篇,以五行比臣子之事君父所昉也。

有由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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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特牲》:祭有祈焉,有报焉,有由辟焉。《注》:由,用也。辟读为弭,谓弭灾兵,远罪疾也。麟按:由读祝由之由。《素问》云:古之治病,可祝由而已。惠士奇曰:《说文》:𥛅,祝𥛅也。祝由即祝𥛅也。按祝由既为去病而设,则与弭灾兵远罪疾同,由弭二字平列也。

今世上党无人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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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文》言人薓药草,出上党。而今人参皆出于辽沈。有一种名曰党参者,与人参异用,虽出上党,非一物也。按《春秋运斗枢》云:废江淮山渎之祠,则摇光不明,人参不生。然则今世上党之无人参者,盖由山渎诸祀未能遍奉,故中华之物,去而生于勃碣以外乎?

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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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宣六年传》:灵公有周狗谓之獒。按周当读为鸷,周鸷双声。《小雅》:如轾如轩。《传》:轾,挚也。《考工记》:大车之辕挚。《注》:挚,輖也。《士丧礼》:轩輖中。《注》:輖,𦥎也。是輖与𦥎同声。挚从执手,鸷𦥎皆从挚省声。谓从执声者误。周鸷之通,犹輖轾挚𦥎之同声也,鸷狗谓猛鸷之狗也。若《尔雅·释畜·注》作害狗,则即周狗之误,害狗不词。

光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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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序》: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麟按:光宅天下,即《经》之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也。《经》光借为横,此光亦然。此之宅,即《经》之格,古音宅格同部也。四表上下,是为六方,举天下则足以包之。《正义》以为德充满居止于天下,失之。

荣光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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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史·馀论》引《中候》:荣光汨河。《注》:汨,覆也。按汨罗之汨,从冥省声,故与幎通,而训覆,幎或作幂,遂误为幕。《开元占经》引《中候》荣光幕河。及《注》云:荣光,五色从河出,幕覆其上。幕皆幂之讹。今算家书幂作羃,不幂不幕,殊不成字,盖讹误由来远矣。

其人天且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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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睽》六三:其人天且劓。虞《注》:黥额为天,《无妄》干为天,震二之干五,以阴墨其天。麟谓天训黥额,未有古训明文。按《海外西经》云: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淮南·坠形训》云:西方有形残之尸,高《注》以此为说,是则形天借为形残也。残者,断首之谓也。然则此天亦即形天之天,即残字也。《无妄》干为首,震二之干五,毁干,是断其首也。或疑既断首矣,安得复言劓?按《刑法志》云:当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止,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于市,谓之具五刑。此亦同之,先劓而后诛也。先言天后言劓者,据事之大小,非指先后也。具五刑虽秦之酷法,然夏殷时暴主,无妨先有为之者。《易》固据事而言,不论礼法所有无也。

应上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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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梁》定元年,大云。《传》:古之神人,有应上公者,通乎阴阳,君亲帅诸大夫道之而以请焉。按:杨《疏》言请应乎上公,非也。据《传》则自有神人曰应上公。《大荒东经》云: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疑应上公即应龙,盖本天神而龙形者,其祀典则尊如上公也。《广雅》谓有翼曰应龙,此又以形象相类,遂为大名。

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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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荒北经》:有青乌、琅鸟、玄鸟、黄鸟。按《易·说卦》:为苍筤竹。《九家易》曰:苍筤,青也。《释文》:筤或作琅。《汉书·五行志》:木门仓琅根。师古曰:铜色青,故曰仓琅。盖叠言为苍琅,单言为琅。然苍琅即苍,实与青色小殊,故青鸟琅鸟并列。

不寁故也 不寁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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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风·遵大路》:无我恶兮,不寁故也。《传》:寁,速也。《笺》云:子无恶我㧛持子之袂,我乃以庄公不速于先君之道使我然。麟按:此寁与《易·豫》九四朋盍簪之簪同。《易·释文》云:簪,徐侧林反,《子夏传》同,疾也。郑云:速也。《埤苍》同。王肃又祖感反,祖感反即借为寁。凡相亲昵者,其往来恒数,故相昵多与亟速之谊相近。《释言》云:昵,亟也。《方言》云:亟,爱也。寁簪亦同此意,故当谓故旧。郑以先君之道释之,未旳。又下章:不寁好也。《笺》云:好犹善也。我乃以庄公不速于善道使我然。此亦未旳。胡氏承珙云:《唐风·羔裘》:维子之故,维子之好,与此诗故也、好也正同。按郑彼《笺》以故为故旧之人,好为爱好之,较此《笺》为塙。然此好犹言旧好,即谓所好之人也。不寁故者,不爱昵故旧。不寁好者,不爱昵旧好也。

于我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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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风·蜉蝣》:心之忧矣,于我归处。《笺》云:君当于何依归乎?麟按:郑以经之我字即何之假借,如誐以谧我作何以恤我,是何与我声字通之证。《正义》云:于我君之身当何所归处乎?我何并言,非《经》谊,亦非《笺》谊。翁氏《诗附记》谓《笺》抛荒我字,亦不得郑旨,下二章放此。

是故谋闭而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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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运》: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按谋闭当平列,与下句一律。谋闭即《桑柔》之为谋为毖也。彼为谋与为毖,亦当平列。《传》云:毖,慎也。《方言》:慎,思也。《论衡·超奇》:心思为谋。是毖转训为谋,谋毖一谊,古人文不嫌复也。至闭毖之通,则以竹闭作竹柲、竹䪐证之。又《管子·君臣下》云:国之几臣,阴约闭谋,以相待也,则失援矣。亦谓国中机诈之臣,阴与邻国约谋,以与君相距御,待犹御也,见《楚语注》。则君失其援矣。失援与上文失族,皆指君言。尹《注》并失之。

广韵分合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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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韵》五支息移切,列斯、虒等二十六字。息为切列眭一字。按移字、为字皆在支韵,则息移与息为何以异?又所宜切列酾、簁等七字,山垂切列䪎、䭨二字。按二十八山云:山,所闲切。则山所同纽,所宜与山垂又何以异也?五旨暨轨切列䣀字,暨几切列跽字,轨字、几字皆在旨韵,则二切复何以分也?《广韵》此类甚多,皆分合失当。

宋人广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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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韵》中宋人所增者,今不可别。然《唐韵》之例,凡同字异形者,必别出大字,《注》云:上同。今十八队,瑁字下云:亦作𤲰、蝐。二十九换,断字下云:俗作、断。五十八陷,站字下云:又作𥩠。与全书体例不合,此为宋人所增无疑。又三十二霰,宴字下云:宴饮,复出宴字云:宴会,本亦同上。本亦同上四字,亦宋人所增也。盖重修不过如是,其沾异不多也。

艳妻煽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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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十月之交》:艳妻煽方处。《传》:煽,炽也。《笺》云:七子皆用后嬖宠方炽之时并处位。《释文》于《经》处字下云:一本作炽。炽尺志反,盛也。《系传》本《说文》亦引艳妻傓方炽,此皆与徒、夫、马三字之韵不叶,其为涉《传》、《笺》而误无疑。然《传》训煽为炽,而《笺》云用后嬖宠方炽之时并处位,则《经》当云艳妻方煽处。且处位而仅谓之处,语亦不了,诗人无此文法也。寻处当为剧之借。《干禄字书》:、遽,上通下正,而书处字者亦多为𠁅,此处豦易混之证。《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剧子之言,《集解》徐广曰:按应劭《氏姓注》直言处子也。此剧处相通之证。《汉书·杨雄传》:口吃不能剧谈。郑氏《注》:剧,甚也。《广雅·释言》:甚,剧也。据《说文》:傓,炽,盛也。然则艳妻傓方剧者,言艳妻炽盛方甚也。或疑上言盛,下言甚,似嫌复沓。按本《笺》云:言妻党盛女谒行之甚也。是亦上言盛,下言甚,汉时尚有此文法,而况《诗》乎?又按据郑《笺》此句、及《正义》述毛云:此七人于艳妻有宠炽盛方甚之时,并处于位,是《笺》、《疏》已见及处字之借为勮,而训为甚。但不敢定,故兼生处位之说,而其义支离矣。

五藏所属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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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藏之配五行,旧有两说。《异义》曰:《今文尚书》欧阳说:肝,木也。心,火也。脾,土也。肺,金也。肾,水也。《古文尚书》说: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肾,水也。是也。及读《管子·水地》篇,又自有一说曰:三月如咀,咀者何?曰:五味。五味者何?曰:五藏,酸主脾,咸主肺,辛主肾,苦主肝,甘主心。是则脾木也,肺水也,肾金也,肝火也,心土也,又与今古文二说异矣。按肝胆同居而胆汁味苦,则谓苦主肝者,说诚优矣。又案王氏《经义述闻》谓《月令》之文,惟《古文尚书》说可以解之,此亦不必然。古人于声色臭味之用,每有参差不合者,如《管子·幼官》篇《中方图》云:听宫声。《东方图》云:听角声。《南方图》云:听羽声。《西方图》云:听商声。《北方图》云:听征声。三方之声皆合,而南方羽、北方征独不合,岂得云羽当属火,征当属水耶?

  (以下癸巳十月下旬记。)

则民事接劳而不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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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四时》篇:是故上见成事而贵功,则民事接劳而不谋。麟按:接当借为𡁕。《淮南·览冥训》云:至虚无纯一,而不𡁕喋苛事也。《注》云:𡁕碟,犹深算也。言不采取烦苛之事。窃谓𡁕碟本叠韵连语,与苛事连文,当即谓烦苛之意。连语者亦可单语,故此单言𡁕也。谋者借为悔,古文谋作𠰔,与悔同从母声,故得通借。悔者,恨也,旁注:《诗·云汉·传》。又《说文》事,即任倳之倳。(《太宰》以九职任万民,《注》:任犹倳也。成事之事,仍如字。)言上贵功则民烦苛,勤劳而不恨也。下文为人下者直,俞先生谓直当为㥁。谓自以为㥁,正与此对。

不义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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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心术上》篇:直人之言,不义不顾。下文自解之曰:莫人,言至也。不宜,言应也。应也者,非吾所设,故能无宜也。不顾,言因也。因也者,非吾所顾,故无顾也。俞先生曰:不宜即不义,莫乃直之误,至乃正之误,所顾乃所取之误。下文所设与所取对,此亦当同。《广雅·释诂》:取,为也。故尹《注》曰:非吾所为。案先生说是也。此即后世所谓不偏不倚,发而中节之义。义与顾意相近。义借为俄,旁注:谊亦同《诗·宾之初筵·笺》:俄,倾貌。《广雅·释诂》:俄,邪也。《说文》:顾,还视也。还视者亦必倾邪其目以眄睨。凡倾邪者必有所偏倚,吾心既无所设,无所为,则无偏倚于一物;有感者则应之因之而已,初非偏倚于此迹也。固不必如《杂志》以直为真之误。

飞蓬之间不在所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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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形势》篇:飞蓬之问,不在所宾。俞先生曰:问,犹言也。《广雅·释诂》:言,问也。言为问,故问亦为言。按此说是也。宾字尹《注》以为宾敬,其义甚迂。按《形势解》云:蜚蓬之问,明主不听也。则宾当与听同义。考《广雅·释诂》:听,从也。《尧典》:寅宾出日。马《注》:宾,从也。宾与听皆为从,则宾亦得为听,非宾敬之谓。

黄金一镒百乘一宿之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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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乘马》篇:黄金一镒,百乘,一宿之尽也。按尽借为賮。《孟子》:行者必以賮。《注》:賮,送行者赠贿之礼也。盖送行者之礼,即行者所用,故得通称。《苍颉篇》:賮,财货也。是又为大名矣。

名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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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幼官》篇:三年名卿请事。按名卿非如今语所称与名士同义者也。《繁露·深察名号》云:鸣而命施谓之名,名之为言,鸣与命也。《说文》:名,自命也。《广雅·释诂》:命,名也。是名、命声义皆同,名卿即命卿,谓命于天子之卿也。

曲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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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宙合》篇:物至而对形,曲均存矣。按曲即曲矩之曲。《考工》之审曲面埶,亦当指此。均即陶钧之钧,《淮南·原道训》所谓钧旋毂转者也。曲为匠人模范之器,均为陶人模范之器,此言圣人畜道待物,故物至而与形相配,斯模范常在矣。

刑则交寒害釱 刑则烧交疆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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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幼官》篇:刑则交寒害釱。刘绩曰:按釱,钳械人足也。恐当作辖釱。麟按:此说是也。《汉书·杨雄传》:肆玉釱而下驰。以釱为轪,而《说文》轪训车辖也。《广韵》引。辖一曰键也。则轪本是键闭之釱,与物声谊相通。釱可言轪,故釱亦可言辖。至交寒则骹骭之借。《说文》骭,骹也,骹,胫也。此以骹骭并言,连文足句也。《御览》引《说文》:𩩋钳也,是釱固施于骹骭矣。本当言辖釱骹骭,此倒句耳。

  刑则烧交疆郊。按交借为烄,为𤉧。《说文》:烄,交木然也。𤉧,交灼木也。舆烧义相承。疆郊者,郊即墝之借。《左传》:数疆潦。贾《注》:疆㯺墝埆之地。《月令》:美土疆。《注》:强㯺之地。是也。疆墝之地,古人每以他物变化之。《月令》季夏之月云:烧薙行水,利以杀草,如以热汤,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是即烧烄疆墝之谓。但夏日烈暑,而从事炎火热汤之中,农夫亦以为苦,故以罚作有罪者,于刑为胥靡城旦之类。文在《南方图》中,亦舆《月令》季夏之政合。

壶士以为亡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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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法禁》篇:壶士以为亡资,修田以为亡本。尹《注》引赵孟下壶飧事以说之,壶士之文,为不辞矣。按壶当为壸之坏字。《诗·既醉》:室家之壸。《笺》云:壸之言梱也。室家先以相梱致。按《鸨羽·笺》亦云:稹者,根相迫迮梱致也。《正义》以为丛生,是梱致即有丛聚之意。其实字当作稛,《说文》:稛,絭束也,絭束则稹密丛聚矣。壸士谓聚士,若四豪结客也。

主盛处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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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宙合》篇:主盛处贤,而自予雄也。尹《注》云:言君主豪盛,处己以贤。按主非君主之主,观下文云夫上既主盛处贤,以操士民,则主盛与处贤当平列。主借为住。《说文》作侸,与处同意。《说文》:丶,有所绝止,丶而识之也。丶以上物,亦与侸声义近。《荀子·荣辱篇》:注错之当。《儒效篇》:注错习俗。《注》:注错,犹措置也。此注亦借为侸,亦侸字引申之义。

好迩而训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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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大匡》篇:好迩而训于礼。《注》:迩,近也。俞先生非之,以为即丽尔之尔。然《说文》云:丽尔犹靡丽也。好靡丽则舆训于礼不相应。按迩即《尔雅》之尔。《释名·释典艺》云:尔,昵也,昵,近也,雅,义也,义,正也。五方之言不同,皆以近正为主也。然观雅故、雅素之语,则雅亦有昵近之谊。知尔亦得含雅正之谊,两字本是平列,无取连读。古训是式,即《尔雅》以观于古也。故好尔雅者,则能训于礼矣。

举财长工以止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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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小匡》篇:举财长工,以止民用。按止,待也,训见《释诂》。《论语》之齐景公待孔子,《孔子世家》待作止。此待止声谊通之证。《周礼·外府》:掌邦布之入出,以共百物,而待邦之用。《注》:待犹给也。此止民用与彼文谊正同。待又通偫,《说文》:偫,待也。引申为备具之谊。《周语》:偫而畚掘。《羽猎赋》:储积共偫。止民用亦即偫民用也,不必如《杂志》以止为足之夺误。

钩弦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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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问》篇:钩弦之造,戈戟之紧。《注》:紧谓其坚强者。按此说是也。紧即坚之假借字,两句文义当一例。造借为佽,《论语》:造次必于是。邢《疏》:造次,犹言草次。郑玄云:仓卒也。是造次与仓卒同为双声。《左传》:禧子使助薳氏之䔏。《解》:䔏,副倅也。是亦借䔏为次,故知造得以双声借为佽字。钩弦之佽者,《诗·车攻》:决拾既佽。《传》:决钩弦也。旁注:尹《注》不引此《传》证钩弦之是决,而但云钩弦所以挽弦,疏矣。佽,利也。是钩弦取其利,犹戈戟取其坚也。下文云:其厉何若?《注》谓淬厉,此固兼弓弩铗钩弦戈戟言之,而当佽当坚者,其与淬厉事尤相近。或疑决无所用其淬厉,然弓弩亦不必淬厉者,此淬厉犹言攻致耳。

诡陈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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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问》篇:人有馀兵,诡陈之行,以慎国常。按《说文》:诡,责也。《赵充国传》之自诡灭贼,《荐祢衡表》之诡系单于,义皆训责。此言人有馀兵,则责其陈之于行伍,不得私匿,所以慎国常也。陈之行伍,谓简阅时,故下遂言简稽马牛。

沈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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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君臣下》篇:伏寇在侧者,沈疑得民之道也。道即不可道也之道,与上文之谓同。下云:沈疑之得民也者,前贵而后贱者为之驱也。按沈借为抌。《说文》抌下曰:读若告言不正曰抌。是抌有告言不正之义。疑本训惑,而《苍颉篇》云:譺,欺也。寻譺字《说文》训𫘤,则训欺亦为疑之借。欺者所以惑人,故疑引申为欺也。抌疑得民者,谓诈为君欲虐下之言以欺民,所以扇诱民而得其心。此前贵后贱者,忿疾其君,故以诈言恐民而驱之,使附权臣以为君祸也。盖其为己得民者,乃所以为大臣得民也。(为之驱之字,即指大臣说。逆探下文而言也。)故下云:大臣不能侵其势,比党者诛明也,比党者即指此抌疑之人。

不以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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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君臣下》篇:其选贤遂材也,举德以就列,不类无德;举能以就官,不类无能;以德弇劳,不以伤年。按当作不以年伤,伤借为扬。《诗·泮水》:不吴不扬。《传》:扬,伤也。此谓借扬为伤,则伤亦可借为扬。《文王世子》云:或以德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扬亦举也。此以年扬,文法与以言扬正同。不以年扬者,谓不以历官积日之故而举之,如后世之奉满例迁者。盖凡累日积官亦得称劳,故《书》言三载考绩,以积久则有绩也。然德不足以处高位,虽积劳不迁;德足以处高位,则无劳亦迁。是谓以德弇劳,不以年扬。德仅小任,虽历久亦不迁也。

犹傶则疏之 犹疏则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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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犹傶则疏之,毋使人图之,犹疏则数之,毋使人曲之,此所以为之也。按犹借为欲,如《诗》匪棘其欲,《礼器》引作匪革其犹也。此言欲戚近其人,则外示疏之之形,毋使人谋陷之也。盖戚近者为人所嫉妒,故惧其致此。欲疏远其人,则外示数之之形,毋使人枉曲之也。盖疏远者为人所凌侮,故惧其致此。此皆以权术代为道地,故曰此所以为之也。

父系而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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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父系而伏之。尹《注》:或加父罪而系之,子必伏而破产以赎父也。按此说殊为谲诈之尤。《管子》虽尚权术,何至于是,且于文义亦甚迂曲。《杂志》谓父为又之误,然尚须改字。麟谓父乃捕之省借,捕从甫声,甫从父声也。伏借为偪,犹《考工》不伏其辕,故书伏作偪也。此谓有逋国帑者,则捕系以偪迫之,使完纳也,犹今之监追矣。

辱举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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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辱举其死。下释之曰:辱举其死者,与其失人同,公事则道必行。按辱借为蓐收之蓐。《左》昭二十九年蓐收,《释文》作辱,可证。《白虎通·五行》释蓐收云:蓐,缩也。按缩与收义本相近。《周语》云:缩收备物。《淮南·览冥训》云:春秋缩其和。《注》:缩,藏也。是皆与收义近。蓐举其死,犹言收举其死。死即尸之借。旁注:《陈汤传》求谷吉等死,《尹赏传》安所求子死,桓东少年场,可证。谓收举捐瘠也。云与其失人同者,其读为己,如《诗·扬之水》彼其之子,《笺》云:其或作己也。言收举捐瘠,与己家失亡人同,谓其求之之恳切也。视人如己,为事至公,故曰公事则道必行也。

聚宗以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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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上义以禁暴,尊祖以敬祖,聚宗以朝杀。按三句文义一例。朝当借为昭。《吕览·知度》云:凡朝也者,相与君理义也。《楚辞·远游》朝四灵于九滨,《注》:朝,召也。朝既通召,则亦可通昭。言聚族人于宗室以昭亲疏之杀也。

吾君故取夷吾谓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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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吾君故取夷吾谓普。案谓即为之借,诸书多有,不烦引证。普者,《说文》云:废一偏下也。此上言万诸侯钧,万民无听。下言钧同财争依则说,十则从服,万则化成功而不能识。皆言势钧则不能治,必十之万之而后可治也。故此即取目前之事为证,言吾君不取夷吾以为势均力敌、分国并治之君,而取以为相,相比于君,则一偏下矣,以见并尊则不能治也。

使君亲之察同索属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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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亲戚之爱性也,使君亲之察同,索属故也。案此当作使君亲之属察同,索故也。察借为际。上文云:君臣之际,君臣之属。下文云:使人君不安者,属际也。明此亦以属际连言。属际犹交际也。索者,《左昭十二年传》贾《注》:八索,八王之法。定四年《传》:疆以周索。杜《解》:索,法也。下云:使人君不安者,属际也。不当是衍字。言父母之爱,亲戚为古人父母之称,见《经义述闻》。出于天性,非君所得比也。乃使君亲之交际相同,则法度之故也。

前后不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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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故轻者轻,重者重,前后不慈。按慈借为载。《礼记·中庸》:故栽者培之。《注》:栽或为兹。《诗·下武》昭兹来许,谢沈《后汉书》引作昭哉来御。是兹声字与𢦏声字通。《说文》:嗞,嗟也。《淮南·缪称训》:意而不戴。《注》:戴,嗟也。则直以戴为嗞之借矣,故知慈可借为戴。《丧大记》:世戴绥。《注》:戴之言值也,所以连系棺束与柳材使相值。《考工·弓人》:谓之牛戴牛。郑司农云:牛戴牛,角直一牛,是相当值谓之戴。此盖衡之县物为喻,轻者自轻,重者自重,则衡之前后,必有低昂。旁注:前后即左右,据衡纵言之,则曰前后。不相当值矣。

应国之称号亦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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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亟则谿陵山谷之神之祭更,应国之称号亦更矣。麟昔注《左氏》,谓此乃管子预定之谶,自齐桓元年起算,百岁而至鲁成七年。前此二年为成五年,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所谓谿陵山谷之神之祭更也。前此一年为成六年,晋人谋去故绛,迁于新田,晋即主梁山之祭者,所谓应国之称号亦更也。然当时犹以应国为晋应梁山,今乃知应晋通称。按《左僖二十四年传》云:邘、晋、应、韩,武之穆也。是晋应同祖,故得通称,犹赵、秦同祖,而秦通称赵矣。何以证之?《水经注》:滍水东径应城南,故应乡也,应侯之国,《诗》所谓应侯顺德者也。应劭曰:《韩诗外传》称周成王与弟戏,以桐叶为圭曰:吾以封汝。周公曰:天子无戏言。王乃应时而封,故曰应侯卿。而《陈留风俗传》则云:周成王戏其弟桐叶之封,周公曰:君无二言,遂封之于唐。唐侯克慎其德,其《诗》曰:媚兹一人,唐侯慎德,是也。按今《毛诗》作应侯,《韩诗》同毛。然据《吕氏春秋·重言》篇、《史记·晋世家》,则桐圭之封,确为唐叔。然则当时疑亦已通称唐为应。彼指为滍水所经之应国,而以应时而封说之者,附会之谈也。其作唐侯慎德者,则以训诂代经文也,其实应侯慎德,自指唐侯。应唐通称,此为的证。

鼠应广之实阴阳之数也华若落之名祭之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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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鼠应广之实,阴阳之数也。华若落之名,祭之号也。俞先生曰:应字若字皆衍文也。尹解上句曰:鼠,忧也。凡此皆君之忧人,故广为祈福祥而祭之。不释应字之义,则上句无应字也,应即广字之误而复者耳。尹解下句曰:言祭时为物作美号,若花落也。以花落连文,即正文华落字也。然则华落两字之闲,不当有若字。因《注》言若花落,遂误羼入正文耳。麟按:先生校正是也。惟鼠广华落之义,尚无的解。麟谓鼠乃巤之误,巤借为聂,古巤声聂声通,如《说文》:擸,理持也。摄,引持也。声义相近。《释木》:欇,虎櫐。《注》:今江东呼为㯿欇。㯿与欇亦以叠韵而连言也。《释鱼》:龟,后弇诸猎。《注》:甲后长。又云:三曰摄龟。《注》:腹甲曲折,解,能自张闭。按必甲长而后能张闭,则猎龟即摄龟,犹俯者灵,即二曰灵龟。借猎为摄耳。然则巤广即聂广,上文云:十二岁而聂广,是也。华落者,其即上文所谓中国之草木,移于不通之野乎?皆覆上文而释之也。谓夷狄掠取中原草木,正与齐取戎菽,汉取蒲陶相反,而弭灾兵之祭,姑取华落为名,以成祝词,故曰祭之号也。

三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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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势》篇:大文三曾而贵义与德,大武三曾而偃武与力。麟按:曾读为载,《诗·七月·笺》:载之言则也。《周语》:载戢干戈。《解》:载,则也。《论语》:曾是以为孝乎?郑《注》:曾,则也。是曾、则、载一声之转。曾声之缯,籀文作𦀓,亦作縡。《甘泉赋》上天之縡,即《诗·文王》上天之载,亦可证也。此三载谓三年,大文行之,三年而天下贵义与德;大武行之,三年而天下偃武与力,即《论语》三年有成之意。

善心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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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内业》篇:凡道无所,善心安爱。尹《注》言道无他善,唯爱心安也,大误。所字当断句,处也。爱借为隐,《诗·蒸民》:爱莫助之。《传》:爱,隐也。《释言》:薆,隐也。是爱、薆与隐并以双声通假。此隐则训据,《礼运》:今大道既隐。《注》:隐,据也。《说文》:𤔌,所依据也,读与隐同。安借为焉,于是也。言凡道无常处,惟善心于是依据也。下云:心静气理,道乃可止。心静即善心也,止即依据也。王怀祖改爱为处以就韵,似不必。

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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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小问》篇: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其使者争之以死。尹读三字绝句,强字属下,云不识不满之意,才激强之。则争之以死,是不智。此说固误。丁士涵读三强其使者为句,云舆上文三辱其君对文,说似可通。而引《尔雅》:强,当也,云相值谓之当。然三当其使者,亦不可通。窃谓强当属上句读,强乃襁之省借。《国蓄》篇云:藏襁千万。《蜀都赋》云:藏镪同襁。巨万。皆谓钱贯也。无满其礼三襁者,亏其礼赠之钱三镪也。《聘礼》云礼玉束帛乘皮,此主国之君礼聘君也。云公使卿赠如觌币,此赠聘宾也。皆不以泉。然管子治齐,兴泉刀之利,则以之礼诸侯,或其创议,犹其石璧之谋,亦非周初典礼也。

刑振以丰丰振以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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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七臣七主》篇:臣主同则。刑振以丰,丰振以刻。按则字当断句。臣主同则者,臣主同法也,与上句上下相干,文义一贯。刑振以丰,丰振以刻二句,则别自为义。振与下文振主及臣下振怒当作恐。之振异,彼振借为震,此振则训重。按《曲礼》:袗𫄨绤。《注》:袗,单也。《玉藻》则作振𫄨绤,是借振为袗。袗虽训单,然表而出之则重矣,故袗亦训重。《诅楚文》:绅作绊者,字形之讹。以昏姻,袗以齐盟。绅即申,申袗皆重也。《释诂》:申,重也。犹《左传》云: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也。《释言》云:眕,重也。《韩诗·云汉》:胡宁疹我以旱。《传》:疹,重也。皆是重复之重,与袗声谊相同者也。丰借为锋,犹陈丰之作陈锋也。锋为兵端,引伸为锐利意,今世犹有锋利之语,言持政峭急也。此文之义,谓用刑未已也,重以锋利;锋利未已也,重以刻深。锋利刻深,亦指其用刑言,而愈酷烈矣。

而上不调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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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七臣七主》篇:政有急缓,故物有轻重。岁有败凶,故民有义旁注:《杂志》曰:义乃羡之误。不足。时有春秋,故谷有贵贱,而上不调淫,故游商得以什伯其本也。尹《注》:淫,过也。谓谷物过于贵贱,则上当收散以调之,此之不为,故游商得什伯之赢以弃其本也。按此说似失之。淫当为徭之误。徭字古祗作繇,《韩敕碑》云:邑中繇发。是繇与发谊相同。《汉书·鼂错传》:上方与错调兵食。《注》:调谓计发之也。《王莽传》:皆得自调。《注》:调,谓发取也。《食货志》:乃调旁近郡。《注》:调,选发之也。是调与发谊亦相同,则调繇亦同谊。繇役与征调既同谊,则徭与均调,引申亦为同谊。盖征调本均调引申,故徭役亦得有均调之谊。徭役之为均调,犹赋之为平均也。《方言》:平均,赋也。燕之北鄙,东齐北郊,凡相赋敛,谓之平均。然则调徭犹言均调,言有轻重羡不足贵贱之殊,而上不为平准均输等法以均调之,则游商之利息,得什伯其本矣。

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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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度地》篇:桓公曰: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对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至于𣿖石,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岭,瓴之,尺有旁注有如字。十分之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远之,以势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满则后推前。按领即岭阪之岭。高其上之岭阪而施以瓴甋,每尺则下其十分之三,每里如是者满四十九,则其水顺流而下,如所谓高屋建瓴者矣。乃于其顺流之所,迂曲其道,明性至曲处,必留而却退,而上势喷涌,飞沬顿满,复为曲处所推排,则不得不返而逆行于瓴甋之上矣。后谓曲处,前谓瓴甋。此据逆行所向为言。此扼水使高之法也。熊三拔《泰西水法》所云:龙尾车挈江河之水,玉衡、恒升等车挈井泉之水,亦本中法而变通之也。

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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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地员》篇: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尹《注》:谓立君以主之手,常握此地之实数也。俞先生曰:两句传写误倒。其立后而手实,本在五种句前,总冒本篇。五种无不宜,自与其木宜蚖菕云云相属,证以下文,其误自见。麟按:先生此说,于文义可通,然立君岂专以辨别土宜乎?此一草人职,岂人君事哉。且其字之义,终有未顺。窃谓此非误倒。陈硕甫曰:立犹树也,后与厚同。《小雅·传》曰:手,取也。言五种之谷,其树厚而取实也。此说近之,而尚未塙。蒙谓立借为粒,《诗·思文》:立我烝民。《笺》云:立当作粒。此亦同矣。后则自借为厚,如古文厚作垕之比。厚训大,《墨子·经上》:厚,有所大也。《鲁语》:不厚其栋。《解》:厚,大也。手乃𠄒之误字,𠄒古文𠂹。此承五种无不宜而言,言其粒厚大而其实𠂹𠂹实者,嘉谷垂穗也。于五种中独举嘉谷者,犹下说四施之土云五种无不宜,其麻白,亦于五种中独举麻也。自尹《注》误说,而吕惠卿遂行手实之法,以祸天下,说古可不慎哉!

各有谷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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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地员》篇:凡草土之道,各有谷造。或高或下,各有草土。按谷造者,谓录次,即或高或下之谓也。造可借为次,前于钩弦之造下既明之矣。谷借为录,古字谷、禄声义相通。《释言》:谷,禄也。《周礼·天府·司禄·注》:禄之言谷也。《淮南·人闲训》:不穀亲伤。《注》:不穀,不禄也。是其证。而禄录声义亦通。《援神契》云:禄者,录也。谷可通禄,则亦可借为录。《吴语》:今大国越录。《解》:录,第也。是录次谓第次,犹今言次第也。《诗·小戎·传》:楘,历录也。《说文》:楘,车历录束文也。此亦取次第之义,而彔训刻木彔彔,亦谓其文理相比次,皆可为证。

其人夷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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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地员》篇:其人夷姤。尹《注》:夷,平也。姤,好也。按此训未的。夷者,《释言》云:悦也。《诗》云胡不夷,亦不夷怿,皆是。姤即逅。《诗·绸缪》:见此邂逅。《传》:邂逅,解说之貌。此以解释邂,以说释逅,说即悦字也。然则夷、姤皆谓悦,谓其人和悦,今俗言人和悦可亲曰喜乐,意正同此。

太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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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轻重己》篇:秋至而禾熟,天子祀于太惢。按《说文》惢训心疑,《广雅·释诂》惢训善,皆不可以说此。日本人安井衡曰:大惢盖心星,心三星,故其字作惢。《诗》曰:七月流火。秋分祀心,饯其纳也。说更穿凿矣。按《说文》云:惢读若《易》旅琐琐,则此惢乃琐之假借也。太惢者,门也。《离骚》:欲少留此灵琐兮。《注》:琐,门镂也,文如连琐。是此制从来远矣。命门曰,按《月令》秋三月,其祀门,故此于秋至祀之,祀门之礼,北面设主于门左枢。此下文西出其国百三十八里而坛,自专为祭月,与祀太惢不涉。太惢与夏至所祀之太宗,秋始所祀之太祖,文法一例,而事则相异。

凡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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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地员》篇:凡将起五音凡首。尹《注》:凡首谓音之总先也。此说非是。下凡字乃风之省借。风即《宙合》所谓君失音则风律必流之风。首者,调也。凡乐之一调,诗之一篇,皆谓之首。《古诗十九首》,此诗篇曰首也。《庄子·养生主》:乃中经首之会。崔氏以为乐章名,盖经即《释乐》角谓之经之经。经首者,以角为调也,此乐调曰首也。此风首,下文黄钟小素之首,皆与经首义同。

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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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臣乘马》篇:今君立扶台,五衢之众皆作。按扶盖蒲之假借,如匍匐字或作蒲伏,《左昭十三年传》:奉壶饮冰以蒲伏焉。《七发》:蒲伏连廷。或作扶伏,《左昭廿一年传》:扶伏而击之。《长杨赋》:扶服蛾伏。亦作扶字。是蒲、扶通之证。《释名·释宫室》曰:草圆屋曰蒲。蒲,敷也。总其上而敷下也。此岂僭为清庙茅屋,上圆法天,复立灵台,以观天文之制,犹其撕封襌之侈心欤?

天子三百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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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山至数》篇:桓公问管子曰,特命我曰:天子三百领泰啬而散,大夫准此而行,此如何?管子曰:非法家也。大夫高其垄,美其室,此夺农事及市庸,此非便国之道也。民不得以织为縿绡而狸之于地。彼善为国者,乘时徐疾而已矣,谓之国会。按此一章论厚葬之非也。天子三百领为,此谓死时袭以衣三百领,犹《揆度》篇云上必葬之衣衾三领也。室者,《唐风·葛生·笺》云室犹𠣥圹,是也。民不得以织为縿绡而狸之于地,此句当在乘时徐疾而已矣之下,以当为衍字。国会犹国计也。盖天子袭十二称,公九称,诸侯七称,士三称。见《杂记上注》。则夫夫五称,礼也。特意欲藉厚葬以宽民生,故增天子之袭至三百领,以平时用财泰啬,乘厚葬以散钱于民也。其大夫之袭亦准天子三百以为差率而行之,皆为饶裕民生而设,与《侈靡》篇云巨棺椁,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意正相同。管子以厚葬无益而有损,大夫既高其垄墓,意谓袭衣既多,则棺椁必大,棺椁既大,则坟茔必广。美其𠣥圹,则设作之功,足以夺农事及市庸,是非便国之道也。善为国者,固不必以厚葬散钱,但乘时徐疾,则民自富矣。因言薄葬之制,民不得织为縿绡而用之于葬狸,使有用归于无用,是之谓国计。此言民葬之薄,以上推大夫、天子也。

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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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地数》篇: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按此说开西法之先。西法以地圆九万里,则此二万八千里者,谓其中径也。新法径一者,围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是圆九万里者,径正得二万八千馀里。至谓南北二万六千里,其径短于东西,则又深合蒋友仁之说。寻利玛窦以来,皆谓地体浑圆,惟友仁以为椭圆,其说曰:今西士以新制仪器屡加推测,疑地球大圈,未必是平圆形,而其度所容之远近,亦未必相等。以故拂郎济亚王国特遣精通数术之士,分往各国,按法细测南北各度所容之里数,自近赤道者,自近北极者,自居北极赤道之中者,凡三处测其高度之容,近赤道则狭,渐离赤道则渐宽。由此推得地球大圈之圆形不等,止赤道为平圆,而经圈皆为椭圆。地球长径过赤道,短径过两极,短径与长径之比例,若二百六十五与二百六十六。设如修地球或坤舆图者,命过赤道径二尺六寸六分,则过极径止二尺六寸五分,此椭圆之说创自友仁。而《管子》已开其先。惟二万八千与二万六千之比例,异于二百六十六与二百六十五之比例,则当时测算不同耳。又《轻重乙》篇曰:桓公曰:天下之朝夕可定乎?管子对曰:终身不定。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天子中而立。国之四面,面万有馀里。民之入正籍者,亦万有馀里。旁注:此大略言之。故有百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十倍之力而不至者,有倪而是者。按此说亦开近儒大圆无适非中之说。朝夕者,东西也。《七法》篇所谓立朝夕于运均之上也。此言东西以包南北,东西南北定,而后中央定。天下之朝夕不可定,即天下之中不可定也。其不可定者,则以天地之中在赤道下,而中国偏于东北,果当以赤道下为中欤?抑当以中国为中欤?未可决也。惟中国偏于东北,故东北之夷狄近,而西南之蛮戎远,斯所以有百倍十倍之力而不至,有倪而是也。至其言天子中而立,则仍据中国为中以明其地之非中。魏氏源释五大洲云:自古以震旦为中国,谓其天时之适中,非谓其地形之正中,此因《管子》不能定者而定之也。

其贾中纯万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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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轻重丁》篇:寡人有鐻枝兰鼓,其贾中纯万泉也。按纯借为准。《地官·质人》:壹其淳制。杜子春云:淳当为纯。《释文》:其淳音准。是淳、纯、准三通也。中万泉与准万钱同意。中准两言者,古人文法多复举也。下章云:昔莱人善染,练茈之于莱纯锱,緺绶之于莱,亦纯锱也。其周中十金,言练茈与緺绶,在莱则贾准一锱,在周在贾中十金也。又本章下文云:所出栈台之职,未能参千纯也。当作未能纯千也,谓未能准千钱。

谿谷报上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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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轻重丁》篇:谿谷报上之水,不安于藏。《杂志》曰:报当为鄣,字之误也。《立政》篇曰:鄣水不安其藏。麟按:报、鄣形声皆不相似,无缘致误。此文不必与《立政》篇语同。报当借为赴。《少仪》:毋报往。《注》:报当读为赴疾之赴。是其证。上则下之误,古文上下作𠄞𠄟,形相似而讹。赴下犹趋下也。水性趋下,故曰谿谷赴下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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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轻重丁》篇:孟春云云,故君谨守帛金之谢,物且为之举;大夏云云,谨守泉布之谢,物且为之举;大秋云云,谨丝麻之谢,物且为之举;大冬云云,谨守五谷黄金之谢,物且为之举。己守其谢,富商蓄贾不得如故。麟按:谢读为豫。《乡射礼》:豫则钩楹内。《注》:豫读如成周宣谢灾之谢。是豫、谢得通。《晋语》:豫而后给。《解》:豫,备也。《左成九年传》:备豫不虞。《荀子·大略》:先患虑患谓之豫。是豫者,先事而备具之谓,义与储同。故《汉书·何并传·注》:储,豫备也。以将举用之,故谨守诸货之储。

外凿二十䖟韘十七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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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轻重戊》篇:夏人之王,外凿二十䖟,韘十七湛。按外字总举以下诸事。䖟字断句,䖟疑巟之误,或巟之借。虞氏《易·泰》九二:包巟。《注》:巟,大川也。韘借为渫。《易·井》九三:井渫。向《注》:浚治去泥浊也。湛者,《文选注》引《苍颉篇》云:湛,水不流也。然则此谓凿二十大川,浚十七停污不流之水也。文与下文疏三江,凿五湖一例。惟彼实指水名,此则泛言水之形势耳。

开国闭辱知其缘地之利者 奈其斝辱知神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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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开国闭辱知其缘地之利者。又云:奈其斝辱知神次者。俞先生曰:奈其斝三字衍文,辱字属下读。闭辱知其缘地之利者,上六字当作开其国门,辱知神次。下云:开其国门者,玩之以善言,辱知神次者,操牺牲与其珪璧以执其斝。皆举此文而释之也。斯说塙矣。然麟谓辱知神次当作知神辱次,此误移在尹氏之前矣。辱亦即蓐,而与训缩者殊。《广雅·释器》:蓐谓之菆。《说文》:菆,一曰蓐也。是菆蓐一声之转,音义皆同。《墨子·明鬼下》:必择木之修茂者,立以为菆位。《杂志》曰:菆与丛同,位当为社。《急就篇》:祠祀社稷丛腊奉。丛一本作菆。《秦策》:恒思有神丛。《吕氏·怀宠》:问其丛社大祠,民之所不欲废者,而复兴之。《大玄·聚》次四:牵羊示于丛社。皆其证也。是固通论。然诸言神丛丛社者,实与《陈涉世家》之丛祠有异。字当作菆为塙。毕校《墨子》以菆为蕝字假音,于韵理固不合,然义未尝不通。盖蕝即缀兆之缀。《乐记·注》云:缀谓酂舞者之位也。酂即攒字假音。《仓颉篇》:欑,聚也。《说文》:欑,一曰丛木也。《丧大记》:君殡用輴欑至于上。《注》:欑犹菆也。是缀与欑,欑与菆,义相转注,缀为酂舞者之位,又为丛神之位,即作蕝位,义亦可通。而丛社即菆社,本当言社丛,谓社神之丛位,古人文法倒耳。蓐、菆、丛一声之转,此蓐次即菆次,次亦位也。知神菆次,言知神之位,犹《楚语》所谓能知次主之度,屏摄之位,坛场之所也。

椽能逾则椽于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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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侈靡》篇:椽能逾则椽于逾,能宫则不守而不散。下能读为而。《注》:椽犹梯也。谓凿椽以为梯。麟按:此训无据,椽借为䧘。《说文》:䧘,道边庳垣也。《广雅·释室》:䧘,垣也。《吴语》云君有短垣而自逾之,即其义。䧘于逾犹逾于䧘,倒句也。宫犹《丧大记》君为庐宫之、《释山》大山宫小山之宫,谓周垣也。此言备盗徒恃庳垣,有能逾庳垣者则逾于庳垣矣,周垣则高陖难逾,室中之物,不必守而自不散矣。此为守国宝者设喻。谓立防宜峻,不可使卑堕易逾也。上云:万世之国,必有万世之实,又云:弃其国宝。此即承上为言,《注》非。

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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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山至数》篇:请散《杂志》曰:散字涉下文而衍。《太平御览·资产部》十六引此无散字。栈台之钱,散诸城阳。麟按:栈台者,锺台也。《释乐》曰:大锺谓之镛,小者谓之栈。是其证。凡铸钱与锺皆用铜,故古者或以一官掌之。《汉书·百官公卿表》云:水衡都尉属官有锺官令丞。如淳曰:锺官,主铸钱官也。《史记·平准书》云: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锺官赤侧。《食货志》脱锺字,当据补。此盖因古者铸钱与铸锺为联事而得名,然则藏钱与锺栈同处,义亦如是。

鹿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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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山至数》篇:鹿台之布,散诸济阴。麟按:《逸周书·克殷解》、《吕氏春秋·慎大览》、《史记·殷本纪》、《齐世家》、《留侯世家》、《淮南·主术训》、《道应训》皆云鹿台之钱。《说苑·指武》篇则言鹿台之金钱,皆指纣之钱府也。齐之钱府,必非袭亡国之名,然则鹿台本为钱府之通名,非纣所创立可知。鹿当借为录。《尚书大传》:致天下于大麓之野。《注》:麓者,录也。《魏受襌表》及《公卿上尊号奏》皆作大鹿,是录鹿通之证。《说文》:录,金色也。古谓铜曰金。《荀子·性恶篇》:文王之录。《注》:剑以色名,古剑亦以铜为之也。是铜有录色者,录台则取铜钱之色为名。

天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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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五行》篇:修概水上,以待乎天堇。《杂志》曰:上当为土。概,平也。谓修平水土也。麟按:此说是。尹《注》训堇为诚,亦非也。堇读为几,《说文》:僟,精谨也。此以声为训。《郊特牲》:丹漆雕几之美。《注》:几谓漆饰沂鄂也。沂鄂即圻鄂,此谓借几为圻。《参同契·养性立命章》:立置鄞鄂。亦借鄞为折。观几、圻、鄞三字声通,则知几堇声通。《诗·楚茨·传》:几,期也。《左定元年传》:易几而哭。《集解》:几,哭会也。会与期同义。《射义》:旄期称道不乱者。《注》:旄期或为旄勤。盖勤亦借为几,义与期同,故有此异文。然则天堇即天几,义谓天期,犹言天时,言修水土以待天时。天时者,旱潦之时也。

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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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戒》篇: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尹《注》:为犹与也,言委身在深宫之中,未尝得出与人相持而接对。麟按:持与承同,《含神雾》云:诗者持也。《特牲礼》:诗怀之。《注》:诗犹承也。《内则》:诗负之。《注》:诗之言承也。《正义》曰:以手维持,则奉承之义。是持承同义,承接意相近。承即承事君子之承,接即接见君子之接,皆谓为人婢妾也。为读为于,如《聘礼》贿在聘于贿,《注》读于为为也。于人承接即承接于人。身备内官,则不承接于人矣。必如是言之者,为下句未尝得人之布织起本。《侈靡》篇述此事,大略相同。此句云:自吾不为污杀之事。杀谓为亵。《考工记·轮人》:牙得无槷而固。《注》:郑司农云:槷,榝也,蜀人言榝曰槷。是槷榝一声之转,盖埶与杀本双声,而又叠韵。槷亵皆从埶声,故杀与亵亦相通借。不为污亵之事,亦谓不为他人妻妾也。故下曰:人布织不可得而衣。由此观之,中妇诸子,似本以倡妇人宫者,不然处女之未入宫,亦安得他人布织哉。

不以逐子伤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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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君臣下》篇:明立宠设,不以逐子伤义。尹《注》:明立正嫡,设其贵宠子,不令逐而废之,故不伤义也。刘绩曰:言庶子虽有才有宠,亦不以逐嫡子而伤义。《杂志》曰:明犹尊也,言庶子虽尊宠,不以代嫡子也。麟按:刘以明立宠设属庶子言,王训明为尊,皆是矣。至逐子之义,犹取尹说。然下文言礼私爱驩,势不并伦,爵位虽尊,礼无不行,方言别嫌明微之始,而此处已戒其废逐大子,于言陵躐无序,《管子》本义不如是,亦谓别嫌明微而已。伤义乃后人增窜之字,知者,不以逐子与势不并伦、礼无不行相俪。彼皆四字句,则此亦当然。逐借为胄。《诗·考槃》:硕人之轴。《笺》云:轴,病也。《正义》曰:《释诂》云:逐,病。逐与轴盖古今字异。《周礼·笙师》笛字作篴。《释草》苗蓨,苗字《我行其野》作篴。是古由声逐声相通。《易·大畜》:良马逐。《释文》:逐,如字,一音胄。《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注》:逐音胄。是又逐胄声通之证。至《后汉书·班固传》六师发胄,旁注:此胄非从月之甲胄字,若作甲胄字读,终不可通。《文选·西都赋》作六师发逐,此则逐胄相通之切证矣。此逐则正借为胄。《尧典》:教胄子。马《注》:胄,长也。《诗·崧高·疏》引《说文》:礼谓适子为胄子。以通作与,与即一与一之与,敌也。此言庶子虽尊宠,不得敌胄子,与下礼私爱驩,势不并伦同意,但彼据权势言,此据礼秩言耳。后人不晓逐子为胄子之借,以逐为放逐义,则不以逐子四字,文义不足,乃又加伤义二字以足之,非旧本也。

行忿速遂没法贼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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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宙合》篇:夫行忿速遂,没法贼发,言轻谋泄,灾必及于身。行忿速遂句,没法贼发句。丁氏士涵乃欲读行忿速遂没法为句,以上文云毒而无怒,此言止忿速济没法也为证。不知上文没法二字,实涉此处而衍。盖止忿则事速成,正明所以毒而无怒之故,不容有没法二字也。此文遂为队借,与《易》震遂泥一例。《广雅·释诂》:坠,堕也。言行忿则速堕坏,正与止忿速济对文。没法贼发者,《汉书·酷吏传》曰:于是作沈命法曰: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应劭《注》:沈,没也。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也。应《注》即本《管子》。盖古曰没法,汉曰沈命法也。然汉时行此,小吏果诛,恐坐课累府,府亦使不言,故盗贼寖多,上下相为匿以避文法,是沈命法无以止盗,故曰没法贼发也。此发非发觉义。此与行忿速遂,皆以明毒而无怒之义。一戒小不忍,一戒用酷法也。

进退若雷电而无所疑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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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兵法》篇:进退若雷电而无所疑匮。《注》:匮,竭也。戴氏望《管子校正》曰:疑当为碍之省字。《说文》:碍,止也。丁云:匮皆溃字之假借。《左氏文三年传》:凡民逃其上曰渍。麟按:戴说疑字义得之。然《荀子·解蔽》云:无所疑止之。《乡射礼》:宾升西阶上疑立。《注》:疑,止也。《释言》:疑,戾也。《注》:疑者亦止。是疑本有止义,不必借为碍也。至匮字则尹、丁皆失之。匮亦止也。字借为䜋。《说文》:䜋,中止也,从言贵声。《司马法》曰:师多则人䜋。䜋,止也。是师不行曰䜋,与民逃之溃异。疑䜋并言者,犹《诗》靡所止疑,亦以同训字并言耳。

萧何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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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书·刑法志》:相国萧何攈摭秦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论衡·谢短篇》曰:法律之家,亦为儒生问曰:九章谁所作也?或曰:萧何也。诘曰:萧何,高祖时也。孝文之时,乃改肉刑。案今九章象刑,非肉刑也。而云九章萧何所造乎?案王仲任乃叔皮弟子,师生所述,不应相反至此。寻文帝时除肉刑,诏言具为令,丞相张苍等谨议请定律曰:诸当完者完为城旦舂云云。盖当时即取萧何九章之律,而更定之。其原文言某罪者皆不易,言某刑者皆更以新法,故后汉初所传九章,已无肉刑矣。而溯所自始,则固萧何所作,仲任或亦未考乎?又《汉书·贾谊传》云: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国,其说皆谊发之。汉文除肉刑在十三年,贾生之卒在十二年,从汪容甫定。已不及见,而其更定实自贾生发之。按荀子非象刑,张、贾之学,皆传自荀子,而以象刑更肉刑者,《书》称象以典刑,即流宥鞭扑之属。后儒误说以为画衣冠,故荀子非之,非其说之谬,非非象刑也。故张、贾得用其说,而复象刑之真矣。

殂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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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有依据者,虽小儒率尔之谈,不可轻加嗤点,如蔡沈说《尚书》,比傅《竹书》,以陟方为升遐,而云陟方乃死者,犹言殂落而死。浦氏《史通通释》诋之曰:殂落下复加而死二字,岂复成语耶?按沈说本退之《黄陵庙碑》,退之以陟为升则同。其云下言方乃死者,所以释陟为死也,则与沈不同。滥信伪书,轻弃旧训,固无足取矣。至殂落而死四字,乃《法言·君子》篇文,其文曰:吁!吾闻伏犠神农殁,黄帝尧舜殂落而死。沈虽谫陋,生在宋世,犹谙习《法言》。浦氏不考而诋为不复成语,则将受反唇矣。

穷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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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五帝本纪》:帝颛顼生子曰穷蝉。《索隐》:《世本》作穷系。宋衷云:一云穷系,谥也。麟按:蝉一作系者,蝉系义本通,盖一名一字耳。《汉书·杨雄传》:有周氏之蝉嫣兮。应劭曰:蝉嫣,连也。是其义。《诗·公刘·传》:三单相袭也。单亦即蝉字。《汉书·贾谊传》:形气转续变化而嬗。服虔日:嬗音如蝉,谓变蜕也。师古曰:此即禅代字。其实二说皆通。

冯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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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天子传》:天子西征,至于䣙人。河宗之子孙䣙柏即伯。絮,且逆天子于智之。又云:天子西征骛行,至于阳纡之山,河伯无夷之所都居,是为河宗氏。《注》:无夷,冯夷也。据此是冯夷实䣙伯之祖。按《汉书·周緤传》䣙城侯。师古曰:《楚汉春秋》作凭城侯。则䣙冯本通。冯夷即䣙夷,䣙即其国,䣙夷固古诸侯,非鬼神也。又按:《汉书·礼乐志》景星诗曰:冯蠵切和疏写平。晋灼以为冯,冯夷。蠵,觜蠵。师古亦云:冯夷命灵蠵。麟谞师古音蠵曰弋随反。又音携,声与夷近。则冯夷本作冯蠵,非二物也。《说文》:蠵,大龟也。以海若即右倪之若龟例之,必无疑矣。本是䣙君,而死后灵爽,相传以为化蠵,亦犹鲧入羽渊而为黄能矣。

化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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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井》卦《释文》引《世本》、《吕氏春秋·求人》篇、《汉书·律历志》皆称益曰化益。或以化为伯之讹,非也。《说文》:囮,译也,读若讹。㘥囮或从繇化,古音本读如讹,与繇为双声,故得相通借。益本咎繇之子,以父名为氏,故曰化益,即繇益也。古者皆以王父字为氏,然亦有以名为氏者,《急就篇注》谓遗氏出自南遗,是也。亦有以父字为氏者,《后汉书·王充王符仲长统列传论》称子产为国子是也。繇之为氏,则兼是二者也。又案《世本》有货狄作舟。宋均以为黄帝臣,而《初学记·器物部》引杨泉《物理论》云:化狐作舟。狐乃狄误,化货则声通,此又一化氏也。

大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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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赵世家》:悼襄王元年,大备。《正义》:行大备之礼也。未释所谓大备者何事。余谓大备即大酺也,古音备与畐声甫声皆相近。《祭统》:福者备也。《说文》:富,备也。此皆以音训明备与畐声字通矣。《汉书·地理志》:傅阳,故偪阳国,莽曰辅阳。此皆以音近而改称,明畐声字又与甫声字通矣。三声相通,故备得借为酺。

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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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内经》有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之语。故世称尧时射十日之羿,与有穷后羿异。按《御览》八百五引《随巢子》曰:幽、厉之时,奚禄山坏。天赐玉玦于羿,遂以残其身,以此为福而祸。据此则幽、厉时,又有羿也。

锱坛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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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徐无鬼》篇: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闲,无徒骥于锱坛之宫。《释文》:无徒,司马云:徒,步也。锱坛,徐侧其反。锱坛,坛名。麟按:《释文》说未塙。锱借为菑,《公羊昭二十五年传》:以人为菑。《解诂》:菑,周埒垣也,所以分别内外卫威仪。今太学辟雍作侧字。然则菑坛者,谓坛外有埒垣也。坛止巢土,有埒乃得称宫。《天官·掌舍》:为坛壝宫棘门。《注》:谓王行止宿平地,筑坛,又委壝土起堳埒以为宫。以上《掌舍·注》。此所谓菑坛之宫也。非有一坛专名锱坛也。

论近世古文家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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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曰古文者,非直以其散行而已。词气必合于秦、汉以上,训诂必合于秦、汉以上,然后可也。不然则近世公牍私札,无非散行,皆可云古文矣。唐时韩、柳作文,犹不失古义。宋人有故变者,而未有误用者。乃自方、姚以来,浮华之士,冒古文之名,而丧其实,诩诩然自矜一得,而于古字古言不通一隙焉,摭用影响,如寱如盲,可矜也。按《诗·十月之交》黾勉从事,《汉书》刘向封事引作密勿从事。又《诗·谷风黾勉同心,《文选·傅季友为宋公求加赠刘将军表·注》引《韩诗》作密勿同心。密勿与黾勉一声之转,亦作蠠没,皆黾勉之叚借也。乃姚石甫《复廌青一兄书》云:祁公与有姻故,承枉顾,答以公在密勿,获咎之人,于义不当干谒。此则以禁近为密勿,直误解密勿为枢密之义矣。浅人多沿此误。又《庄子·齐物论》:是黄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释文》:听,敕定反。荧音莹磨之莹。本亦作莹,于迥反。向司马云:听荧,疑惑也。李云:不光明貌。崔云:小明不大了也。向、崔本作𪏕荣。按此三义大同。乃龙翰臣启瑞《致曾涤笙侍郎书》云:若世之所谓谨默畏慎者,难免不以为非要,亦不足听莹也。则以听莹为听矣。此种讹谬,在元、明人言之不足怪,生今世而有此,独不耻樵夫之笑耶?噫!古言之不解,古文云乎哉!字之不识,文云乎哉!

明填 填章 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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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备城门》篇:城持出必为明塡。又云:持出不操塡章。又云:乃亣稹章也。毕氏沅曰:塡章疑印章之属。麟案:毕说是也。塡借为镇,古字塡与镇通。《诗·采菽》毛《传》:殿,镇也。《释文》:镇本作塡。《史》、《汉》多以塡抚为镇抚,是其证。稹亦镇之同声假借也。《春官·天府》:凡国之玉镇大宝器藏焉。《注》:玉镇大宝器,玉瑞玉器之美者。《典瑞》:珍圭以征守,以恤凶荒。《注》:杜子春云:珍当为镇,书亦或为镇,以征守者,以征召守国诸侯,若今时征郡守以竹使符也。玄谓珍圭,王使之瑞节。然则镇者瑞节符玺之大名。镇章犹印章,明镇者,以镇章明之,皆谓给予印件也。

解论语宰予昼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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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语·公冶长》篇,宰予昼寝事。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麟按:宰予身列四科,必非惰学者可知。邢《疏》谓孔子深责之者,托以设教。然弟子倦诵,塾师督课,谁曰不知,谁曰不能,亦何足以此设教?梁武帝及隋侯白读昼为画,正坐疑此。然以绘画寝室附合雕木杇墙之文,则夫子所言,竟成𫘤语,其说更缪。考《吕览·慎人》篇云: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尝食,藜羹不糁,宰予备矣。高诱《注》:备当作惫,惫,极也。《论语》曰: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此之谓也。故曰宰予惫矣。以上高《注》。然则宰予昼寝,实在此时。《吕览·任数》篇说此事云:孔子穷乎陈、蔡之间,藜羹不斟,七日不尝粒,昼寝。彼说事与《慎人》篇同,则昼寝上当脱宰予二字。昼寝非夫子也。彼下文颜回尚索米,夫子顾不能忍而昼寝乎?下云孔子曰今者梦见先君,乃是述夜梦耳。因惫而寝,事不得已,非惰学也。然夫子责之者,此时徒役莫能兴起,而弟子虽病,皆兴起如故。从者谓徒役。孔《注》以为弟子,非也。玩下文有子路愠见之文,《吕览》下文亦有颜回择菜,子路、子贡相与言之文,是弟子皆未尝昼寝也。乃宰予独与从者同寝,岂知士不可以不弘毅,斋庄之志,惫勮愈坚,乃以不忍稿饿之故,颓然就寝,是非能坚忍持定者也,故责之。又案下章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亦此时为宰我发也。其后传讹,遂以此为知人不易之通说。故《吕览·任数》篇说此事下云:颜回索米,得而爨之,几熟,孔子望见颜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选闲食熟,谒孔子而进食,孔子佯为不见之。孔子起曰:今者梦见先君,食洁而后馈。颜回对曰:不可。向者煤炱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饮之。孔子叹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是即因此演出,而愈可证宰予昼寝为陈、蔡阸时。

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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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麟按:《诗·有容·传》:一宿曰宿,再宿曰信。此信因巡守而作,则为宿留之所也。

子柳 子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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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弓上》:子柳之母死,子硕请具。《注》:子柳,鲁叔仲皮之子,子硕兄。《正义》曰:下《檀弓》云:叔仲皮学子柳,故知子柳是叔仲皮之子。知子硕兄者,以此云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故知子硕兄也。麟按:郑但据叔仲皮学子柳之文,谓子柳为叔仲皮子。至子硕之为叔仲皮子,则非有证也。麟谓此子柳与叔仲皮子之子柳异。子柳、子硕皆姓世。《杂记下》:世柳之母死。《注》:世柳,鲁穆公时贤人也。《正义》:《孟子》云:鲁穆公时,子柳子思为臣。彼子柳即此泄柳也。《论衡·本性篇》:周人世硕,以为人性有善有恶云云,故世子作《养书》一篇。《艺文志》儒家,《世子》二十一篇,名硕,陈人也,七十子之弟子。是子柳子硕之为兄弟者,惟此可证。王云:世硕周人。班云:世硕陈人。传闻不同,班说为塙,陈有泄冶,明泄硕为陈人也。其兄子柳乃仕于鲁者。证以《孟子》言泄柳申详同事鲁穆,申详子张之子,亦陈人也。

束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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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官·大司寇》:入束矢于朝。《注》:古者一弓百矢,束矢其百个欤?《鲁颂·泮水》:束矢其搜。《传》:五十矢为束。惠氏《礼说》曰:《淮南子》曰:讼而不胜者,出一束箭。《注》云:箭十二为束。案《乡射礼》:大夫之矢,则兼束之,以茅上握。又《大射仪》:宾诸公卿大夫之矢,皆异束之。兼束者四矢,异束亦然。然则束矢者,四矢也。旧说谓十二矢者,盖本《汉书》弓一张,矢四发。服虔曰:发十二矢。韦昭曰:射礼三而止,每射四矢,故以十二为一发。然则一弓四十八矢,其说又与毛、郑不同。自注:师古以一发为一放,则四发为四矢。然《魏百官名》曰:三公拜赐,鹑尾鹘尾髇箭十二枚。则服、韦之说,非无据也。麟按:《考工记》曰:冶氏为杀矢,刃长寸,围寸,铤十三,重三垸,此参分一在前,二在后者也。他矢不知其轻重,即以七分三在前,四在后者言之,其重亦不止三垸之半。寻垸即锾之同音假借。郑《驳异义》云:赎死罪千锾。锾六两大半两,为四百一十六斤一十两大半两铜,与黄金赎死罪三斤为价相依附,以此计之,则三锾为二十两,杀矢铤刃之重也。铤入稿中者一尺,故其重如此。若五十杀矢,则重六十二斤半。一百杀矢,则重一百二十五斤,皆过于钧金三十斤之数。夫古之矢镞铜也,钧金亦铜也。惟金三品,楚子赐之金,皆谓铜也。必知此钧金非黄金者,以铜赎死仅直黄金三斤,岂有狱入黄金十倍于赎死者乎?此文以两造禁民讼,以两剂禁民狱。《注》云:讼,谓以财货相告者。狱,谓相告以罪名者。是狱重于讼也。狱仅入三十斤铜,而讼入束矢,其数乃二倍四倍于狱所入者,无是理也。即以三在前,四在后之矢五十计之,其数犹重于三十斤也。故知束矢非百矢,亦非五十矢,当从十二矢之说为定。杀矢十二,重三十六锾,为十五斤,正半于狱入钧金之数也。《管子·小匡》云:小罪入以金钧,薄罪人以半钧。讼狱者三禁之而不直,则人一束矢。盖束矢之重,正与半钧同。两事所罚同剂,特成器不成器异耳。若四矢则太少矣。或曰《毛诗》束矢,自是军中之用,与讼所入者同名而异数,其为五十矢,自不可驳,亦通。

白矢参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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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曰如上篇说,古无用百矢者乎?曰:古无百矢之束,而有百矢之用。《保氏》:五射。郑司农云:白矢、参连、郯注、襄尺、井仪也。白矢者,贾《疏》谓矢贯侯过见其镞白。李呈芬谓白镞至指。黄元同谓白矢即司弓矢职之絜矢,絜白一义。皆失之。白通百,父乙甗百作白,是也。故白矢者,百矢也。盖试以连发百矢,而巧力不衰也。《战国策》云:养由基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客曰:夫射柳叶者百发百中,而不以善息,少焉气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前功尽矣。然则发百矢而巧力自若,斯为绝技,较之参连之三矢反故,井仪之四𬭤如树,尤为不易,故五射居首,凡试蓺必有所用。宣十二年《左传》云: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角不能进矢一而已。此非有百矢之技者,不能胜任,故曰古有百矢之用。

  《三国·魏志·文帝纪·注》引《典论》:尚书令荀或言,闻君善左右射,此实难能。余言执事未睹夫项发口纵、俯马蹄而仰月支也。《文选·赭白马赋·注》引邯郸淳《艺经》曰:马射左边为月支二枚,马蹄三枚也。按古无单骑,参连本是车射,而后变为马蹄,月支祗二枚,则参连可该之矣。

边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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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工记·玉人》:大璋、中璋九寸,边璋七寸。据《注》谓大璋用于大山川,中璋用于中山川,边璋用于小山川。则边璋者,小璋也。《释木》:边要枣。《注》谓子细要,则边有细义,盖借为蔑字。《说文》:𥵸,筡也。今字作篾,而《顾命》作蔑,是𦤝声蔑声相通。《方言》云:木细枝,江淮陈楚之内谓之蔑。《注》:蔑,小貌也。《君奭》:文王蔑德。郑《注》:蔑,小也。故知边璋与枣名边者,皆借为蔑而训小。《管子·问》篇云:小利害信,小怒伤义,边信伤德。边亦与小同义,并为蔑借。

兴迷乱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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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雅·抑》: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笺》:兴,犹尊尚也。王尊尚小人迷乱于政事者。麟按:此解似迂。兴当借为嘻。《学记·注》:兴之为言喜也,歆也。是兴声与喜声通,又与歆声通。故兴之为嘻,犹噫歆之为噫嘻,皆一声之转也。《檀弓》:夫子曰:嘻!《注》:悲恨之声。《公羊》僖元年:庆父闻之曰:嘻!《注》:发痛语首之声。此兴借为嘻,谊亦如此。兴字当稍读断,先为叹息之声,以发其悲痛也。文法与噫嘻成王、於乎前王不忘、于嗟乎骢虞,先为叹声者一例。

学有缉熙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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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颂·敬之》:学有缉熙于光明。《传》:光,广也。《笺》云:缉熙,光明也。按《昊天有成命·传》:缉,明;熙,广。《笺》:广当为光。光、广本一义,不必改字。毛、郑之训缉熙,同为光明。缉熙于光明,即光明于光明,文法与孝子惟孝正同。彼于又作乎,此于亦乎之借,乃美大之之辞。《笺》云:欲学于有光明之光明者,谓贤中之贤也,未得诗义。且光明当属己言,不当人言。《笺》义亦误,此则胡墨庄已及之。

叶公之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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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士大夫卿士。《注》:叶公,楚县公叶公子高也。江慎修、惠定宇皆据《逸周书·祭公解》知此为祭公之顾命,以驳正郑氏,诚至当不移矣。然竟谓叶为祭之误,则未可也。按陈氏奂《诗·汝坟·疏》曰:《释水》:汝为𣸣。郭《注》引三家《诗》作𣸣。《水经注》:汝水经奇额城西北,𣸣水出焉,世亦谓之大㶏水。案𣸣坟字别而义实通。奇额城在今河南南阳府叶县东北,大㶏水出叶县东南,流经上蔡新蔡县境。考二蔡,文王子蔡叔国。然《晋语》:文王诹于蔡原。韦《注》:蔡,蔡公。是文王时先有蔡国矣。《列女传》称《芣苢》为蔡人之妻作。又陶宏景《名医别录》:泽泻生汝南池泽,汝南蔡地。以此验之,汝坟正值二蔡汝过之处。《序》云:汝坟之国,其即蔡公等国欤?以上陈说。其说是也。春秋时之叶,即在南阳府叶县南三十里。叶与蔡地望相联,当文王时,蔡公之国,必兼得叶县。故蔡公亦可称叶公,犹韩可称郑也。此《逸周书》之祭公谋父,祭当为蔡省,即文王时蔡公之后,非《左传》所谓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胤者。《周语》: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韦《解》云:祭,畿内之国,周公之后也。此未谛矣。盖蔡地虽封蔡叔之后,而蔡公子孙之徙封者,亦仍称蔡公,幷亦仍称叶公,此犹咸林之郑迁于郐国,而仍以郑称也。故叶公即是祭公,即是谋父,非字有误也。至蔡国所迁当在何地,经传无文,是有待于钩深博考之君子。

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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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让王》篇:匡坐而弦。司马云:匡,正也。按匡乃借为𡯭。《荀子·正论》云:譬之是犹伛巫跛匡,大自以为有知也。杨倞云:匡,读为𡯭。是其证。《说文》𡯭为尢古文,云:㝿,曲胫也。虞氏《易·大有》九四:匪其𡯭。《注》:𡯭,体行不正。盖惟其上漏下湿,不得正坐,故曲胫而坐,如㝿者然。乃以为正坐,殊与上句不相应。

万年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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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子·明鬼下》篇:万年梓株,折纣而系之赤环。按万年梓者,檍也。《诗·唐风·山有枢》篇:隰有杻。《传》:杻,檍也。《毛诗草木疏》云:今官园种之,正名曰万岁。《说文》檍作𣚍,云:梓属。是檍为梓属之木,又得万岁之称。万岁万年,称谓不殊。谓之万年梓者,别于真梓也。

盖云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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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黍苗》:我行既集,盖云归哉。案哉当借为载。下章云:盖云归处。则此章不宜虚用语词。《晋语》云:子馀使公子赋《黍苗》。下云:重耳若获集德而归载。此即本《诗》词为言,集德即我行既集之集,归载即归哉也。载亦训处,《老子》:载营魄抱一,王弼《注》:载犹处也,是也。韦《解》训载为祀,失之。至载哉之通,则犹陈锡哉周之作陈锡载周也。

论县丞典史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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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人杂撰,称县丞为贰尹,称典史为少尉,诞猥不经,不可以入金石文字者也。然其他酬应诸文,尚可以他称易本名,惟不可称贰尹、少尉耳。按洪氏《隶释·蜀郡属国辛通达李仲曾造桥碑跋》曰:《汉志》属国置都尉一人,丞一人。又《注》引应劭云:大县有丞、左右尉,所谓命卿三人。小县一丞、一尉者,命卿二人。隶刻有《武开明碑》终于吴郡府丞,其子《荣碑》中书为吴郡府卿。《沈子琚碑》有云:县丞犍为王卿讳某字季河。据史及碑,则汉人盖有称其丞为卿者。此题不显题辛君为都尉,而谓之明府,则李君称卿,盖是属国丞也。又《隶续·南安长王君平乡道碑跋》以为碑有丞什邡王卿、尉绵竹杨卿姓名,亦引应氏为说。《新莽候钲跋》说上谷府卿坟坛,祝其卿坟坛,亦引应说,谓一是上谷郡丞,一是祝其县丞也。然则处今日而称县丞典史,可曰某县卿,同知亦当曰府卿,不当曰司马。

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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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晓楼《公羊问答》曰:问庄三年《传》鲁子曰,元郝氏经以鲁子皆是曾子之讹。昭十九年《传》乐正子春为说,子春是曾子弟子,则此为曾子无疑也。此说可信否?曰:按《元和姓纂》周公子伯禽至顷王三十四代,九百馀年,为楚所灭,子孙以国为氏,汉鲁赐,砀人也。据此则孔氏之门徒受《春秋》者,尚无鲁姓也。又按董仲舒《繁露》引故曾子子石,盛美齐侯,安诸侯云云。则曾子亦深于《春秋》者,此处之为曾子,更无疑矣。又按王伯厚《玉海》、《急就篇》鲁春秋注已引《公羊传》鲁子,其误已久。麟按:凌说非也。《六国表》楚考烈王八年,取鲁,鲁君封于莒。十四年,楚灭鲁,顷公迁卞为家人,绝祀。而秦围赵邯郸,在楚考烈王六年,《鲁仲连传》已载其与新垣衍相难,是鲁未亡而已有鲁氏也。仲连齐人,知非鲁裔。且平原君见新垣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新垣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高士也。又曰: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是当时固曰鲁仲连,非后世追为之称矣。旁注:鲁仲连亦称鲁连,亦称鲁仲子,盖鲁其氏,仲其字,连其名,合名字称之,则曰鲁仲连。古人先字后名之称如是。或谓氏鲁仲,非也。然则鲁子亦与鲁仲连相类,非鲁后也。寻《楚语》有鲁阳文子,则鲁氏或文子之后,散居异国者,以邑为氏,复从省称曰鲁欤?《墨子·鲁问》篇云:鲁阳文君将攻郑,子墨子闻而止之,谓{{*|下脱鲁字。仲其字,连其名,合名字称之,则曰鲁仲连。古人先字后名之称如是。或谓氏鲁仲,非也。阳文君曰:今使鲁四境之内,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云云。鲁阳文君曰:鲁四境之内,皆寡人之臣也。是鲁阳可省称鲁之证。

兰陵人喜字卿善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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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政《荀子序》云:兰陵多善为学,盖以孙卿也。长老至今称之曰:兰陵人喜字为卿,盖以法孙卿也。按《汉书·儒林传》云:孟喜字长卿,东海兰陵人也。父号孟卿。旁注:师古谓时人以卿呼之,若言公矣。亦备一说。此兰陵人喜字卿之证。又云:孟卿善为《礼》、《春秋》,授后苍、疏广,世所传《后氏礼》、《疏氏春秋》,皆出孟卿。孟卿以《礼》经多,《春秋》烦杂,迺使喜从田王孙受《易》。按疏广亦兰陵人。又兰陵王臧、兰陵缪生,皆受《诗》申公。又董仲舒弟子有兰陵褚大。又萧望之亦兰陵人,治《齐诗》。此兰陵人善为学之证。

列子为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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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通·申左》篇云:《列子》书论尼父,而云生在郑穆公之年,日月颠倒,上下翻覆。自注出刘向《七略》。按此非《七略》之误,正可见今本《列子》之为伪书也。

后稷为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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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禅书·正义》引《汉旧仪》曰:五年,修复周家旧祠,祀后稷于东南,为民祈农报厥功。夏则龙星见而始雩。龙星左角为天田,右角为天庭。天田为司马,教人种百谷为稷。灵者,神也。辰之神为灵星,故以壬辰日祀灵星于东南,金胜为土相也。按后稷祀于东南辰方,与天田合气。《论衡·初禀》云:弃事尧为司马,居稷官。《潜夫论·五德志》云:姬弃为尧司马,又主播种,农植嘉榖,尧命曰后稷。故汉世有天田为司马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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