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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隐先生遗稿/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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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农隐先生遗稿
卷之二
作者:尹推
1818年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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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纸裹褥戏作[编辑]

诗草糊成纸一编。裹加弊褥便完全。谁讥老叟真穷相。我爱贫家此旧毡。铺坐独吟清意思。藉眠闲梦好林泉。平生素分终何厌。更咏馀昔耸瘦肩。

余平生贫窭。弊褥无襮。尘蚤作薮不可堪。有人教糊纸作编以裹之则甚好。即聚休纸。为之如册匣状。以褥纳其中。糊其两头。蚤无隙可入。真妙法也。见之者皆讥余穷相。噫。穷相。安可免。真我素分耳。聊记以示子孙。使之作一青毡旧物耳。

香山律。有眼渐昏昏耳渐聋之句。退溪先生次其韵。余今年七十。有感而敬次。[编辑]

眼渐昏昏耳渐聋。时方三伏怯清风。少年志气扶摇上。晩境生涯窦荜中。已觉前头都不远。堪嗟往事摠归空。惟思更涤心胸净。莫作人间丑老翁。

见蟹蒸思少时[编辑]

少时无病嗜含杯。酒到醺醺好怀开。软栗早红山味别。灸鱼蒸蟹野珍堆。阿咸养一常同会。龙叟情朋亦请来。万事即今零落尽。白头秋日但长欸。

白文玉以五言绝句送示。兼送生姜三束。以梅月一笏。次韵以送。[编辑]

生姜三束笋。一笏墨松烟。绝句那无和。残诗写短笺。

妻病渐危。不得陪往伯氏于净寺。孤寂可闷。[编辑]

迩来孤寂倍难堪。病里无朋与共谈。笔砚掩尘书札废。冠童绝迹睡眠甘。可怜志业空华发。其柰生涯只弊庵。长夜谩吟成一律。朝看芜拙使人惭。

内病日甚危重。已至十分地头。柰何。[编辑]

妻病淹三月。肌肤日渐消。固知生死命。犹复忧虑焦。用药元无益。祷神更近妖。自怜吾数险。孤坐度长宵。

偶吟[编辑]

愧我非诗客。诗难学古调。只缘多苦况。何以慰无聊。长日堪昏困。空斋柰寂寥。此时思得句。暂觉病忧消。

偶看香山集。多惜老衰恋繁华之句。可笑。[编辑]

可笑香山老。平生百福加。惟应安暮景。不必惜繁华。句句伤春色。篇篇恋柳花。堪怜如我者。一室似僧家。

近觉无病而困甚。不能久坐可怜。[编辑]

迩来无甚病。终日卧时多。衰境应如此。闲中自任他。拥衾嫌睡至。忘带愧宾过。且莫看书册。看书用何那。

医言内病浮症。用青头鸭。适得于韩永叔家。用之。[编辑]

人说青头鸭。能治浮症良。适得邻友家。依用古医方。此药如收效。玆恩岂可忘。堪怜昧理命。白首谩忧遑。

近以妻病为忧。常闭户蛰坐矣。适见朝日满窗。梅花已发。有感偶吟。[编辑]

庭畔梅花满发时。晩窗春日渐迟迟。可怜万物皆生意。其柰衰妻病转危。

前冬。北伯兪得一令公以书相问。兼惠鱼藿。[编辑]

客岁封鱼藿。情书问病人。极知君厚意。遂及我穷滨。惊感须休说。衰慵幸见亲。何由未死日。复得挹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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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营下守。窃瞯政治详。太向严威重。还于惠泽伤。北藩尤绝远。官吏鲜循良。更愿宣仁化。和风布一方。

乐天诗有曰。卧疾瘦居士。行歌狂老翁。仍闻好事者。将我画屏风。此所谓诗画如相对。戏题。[编辑]

三梅两柹一梧桐。枣栗碧桃乌竹丛。松叟草堂佳景致。谁将此境画屏风。

病忧中无聊。披阅篇集偶题。[编辑]

闲中何事度晨昏。篇集时将和睡翻。欧厌杜诗应有见。苏评韩格亦知言。香山细细人情说。康节常常物理论。我国文章非不好。要看斧凿自多痕。

偶题[编辑]

缕衾缝褥甚麤疏。毛席多年只鞹馀。蚤虱作家欺老瘦。烟埃满室污衣裾。谁云晩食还当肉。其柰衰肠自厌蔬。堪笑一生无好事。不妨高卧漫看书。

闻雨声开窗。花落满庭。[编辑]

每年庭畔落花时。辄与冬天乱雪疑。雪似花乎花似雪。若无香气定难知。

室病久危。每见其痛苦状。不堪涕零。常执手久坐。喉间仅有声而言曰。吾今定死。死后想以平日之饥寒为恨。盖谓穷贫也。噫。此我之命也。非可恨也。待其病差后解说。悲哉。

病有难医病。医无识病医。前冬腊月始。今岁暮春危。事事何非恨。言言尽可悲。寻思元症势。实自久寒饥。虽子资身拙。皆吾赋命奇。那堪见痛苦。执手涕空垂。

室病竟不救。伤痛何言。病中每以无自己所生子女为遗恨。悲哉。然前室丧时。初终不得成丧礼。盖意外之丧事。事窘急故也。今丧。儿子入四丧契于洪州。物件极为精优。大小敛衾。皆以锦为之。吾家不用锦段于诸丧。而不及改备。不得已用之。已过家法矣。至于棺材。儿子适卖渠外家传来新昌田畓而来。欲移买矣。病患适重。遂以其价买棺材。初终无一事未备。极可幸。无非其诚孝所致。虽神灵。岂无所感乎。

近以病忧。寝不安而食渐小。自怜老来。悲叹无益。既遭丧后。遂断置不复挂念。颇似开怀耳。[编辑]

寻思一世便茫然。万事由来只在天。求福避灾皆是妄。伤生悼死亦堪怜。悲忧断置朝加饭。虑念消除夜稳眠。吾亦已衰何所恋。莫如闲卧养馀年。

献纳呈再疏。有多少献言。冀幸一悟圣聪。终不副微诚。可慨。以长律示渠相勉。[编辑]

壬午仲春月。阿咸疏一番。不宜虚带职。安得久无言。岂畏身终斥。还羞舌复呑。议论要得正。听闻敢惮烦。所愧微诚浅。犹蒙圣批温。固知时议怫。尤怪戚卿喷。扰扰陈疏箚。纷纷失魄魂。鼎台皆忿怒。台阁竞哗喧。第见争瞋目。终难免戴盆。安危时已急。语默道犹存。削职何所说。投荒不足论。暮春而孟夏。北辙或南辕。远地虽将逐。干田正可翻。为先乘屋宇。且速束篱藩。南亩春将晩。东风节向暄。拼柴防水道。拔石漑泉源。侍立时锄圃。陪行日涉园。喂牛耕稻亩。教仆种蔬根。力学慰亲意。勤农报国恩。莫生当世念。终保此山邨。痴叔言非妄。严庭道益尊。白云深洞里。长日掩荆门。

丧忧中不堪衰病。适见壁上香山律以年满七十自慰。与梦得相夸。盖乐天平生厚福。故诗多乐事也。遂次其韵用其句。而反其意。可怜。[编辑]

不觉吾年过七旬。一生多病一生贫。微名自愧称廉吏。长命还怜作散人。视暗任从书册远。睡昏长与枕衾亲。已知尘世须臾事。莫遣忧愁恼老身。

挽洞丈洪善卿[编辑]

三世同邻里。平生情义深。何曾久阻隔。未始废参寻。春满看野农。秋深拾栗林。亲朋谁不会。小酌或相斟。长少虽嫌礼。叹谐自好襟。居然岁月迈。倏尔老衰侵。稀寿犹吾过。崇年子可钦。未尝闻疾候。谁意报凶音。奄忽休伤悼。安间胜困沈。诸孙皆学业。他日摠琅琳。旧洞馀遗宅。新阡便野岑。自怜淹久病。无计往哀临。

慎生员尔明[编辑]

少小同乡情义亲。生平况复幷酉申。几留望月同栖息。时往青林共苦辛。我厌邨家常爱寺。君防痘疾忌逢人。迩年更羡贤儿养。衰境能忘昔日贫。自笑封邱前太守。还为穷谷旧农民。稀年终未频相访。每岁犹蒙枉一巡。空口诙谐犹少日。抵掌谈笑柰衰辰。那知一疾淹三月。竟报凶音此仲春。世上浮生谁免死。人间厚福好归真。可怜病友犹相悼。题挽无端涕湿巾。

伯氏将以七月晦间。欲寓于麻谷明家洞。请文玉同往以看。亦要我同往。吾兄弟已过七十。眼昏耳聋。亲朋亦皆老废。谁果相从。可呵。复次香山律。[编辑]

眼渐昏昏耳斩聋。有时虚眩若心风。光阴荏苒稀年外。志业摧颓久病中。情札废来尘砚掩。亲朋疏后草堂空。移居此计犹闲事。峡里何邨贵老翁。

近患齿痛甚苦。人言塞耳则当歇。以絮塞之。尤为墨墨。眼昏亦加泪流不止。可苦。然此老年例患。柰何。复次前韵。[编辑]

那堪两耳近加聋。窗外如闻落叶风。尤悯病眸恒泪下。虽看朝日若烟中。深深独卧身犹静。寂寂闲吟意自空。无怪老来减视听。任他头白一衰翁。

偶吟[编辑]

可叹金文谷。堪怜闵老峯。刚明有干局。文学自雍容。只坐因亲失。终同祸败逢。至今犹陷溺。子侄尽昏庸。大臣辅导义。先格君心非。启沃宜诚敬。杜防谨渐微。危犹争党比。变忽起宫闱。毕竟谁能免。相随陷祸机。

金,闵两相之或死或窜。其祸皆由于宋相,金相之自庚申至戊辰。九年首相。实非其本意也。其间盖尝辞位者非一。辄被宋相以大臣同休戚之义。作道理说止之。故金相屡入而还出。闵相虽在元任。亦为宋相之主人。宋相南人之所切齿。此三人之所以一时同祸者也。此事举世谁不知之。人心不甚相远。金相之屡度呈辞也。想必以居宠为惧。满盈为闷。常与诸子弟言说而忧叹者。故今于言者之论。两金之不觉其自当。不觉其心怒。亦事理之必然也。何者。有诸中者。必形诸外。两金平日。必以此事有慊于心。故不觉怒之深而发之暴也。然此不思之甚也。为金台之道。只当愍然退缩。为公论受咎。虽闵判。亦有叔父无久于相位之言。不与酬酢。只曰先人之久于相值。亦岂其本意云尔而已。则岂不有光于其先德乎。上疏呶呶。似是讥见之不足耳。可慨。

齿痛日日不止极苦。谩次杜律。[编辑]

小满清和节。无端闭户深。三旬长病齿。一刻可忘心。饭苦团涎下。眠难带痛寻。方知牙落渐。衰败柰如今。

早起。送丧柩上山。不堪悲怀。[编辑]

丧舆早发室堂空。万事还如一梦中。独有老夫垂泪坐。白头谁与共贫穷。

感怀排律四十八韵[编辑]

甚悔平生事。寻思更戚余。少时志不立。中岁病难除。习懒常昏睡。闲居废洗梳。形骸同土木。见识滞泥淤。从仕颜何厚。行仁计亦疏。性犹知耻恶。心切愧吹嘘。末路宁怀宝。徒行任舍车。为农蛰涧谷。随分老邨墟。煖体何求帛。充肠不羡鱼。此皆无足恨。别有可堪歔。若抱经纶志。宜看贤圣书。文章诸子史。论说尽浮虚。学既无根本。才从亦栎樗。迁延遂废弃。毕竟似籧篨。欲得佳山水。无如彼锦庐。石江才作舍。止美又移居。弃峡诚嫌速。离江恨不徐。栖遑半世里。漂泊几年馀。夙痛屏山志。常悲待制疏。深仇天不共。大义计终沮。揽涕岳王浬。伤心宗尹沮。陨星嗟汉葛。暮日叹吴胥。万事今何及。千年恨莫如。淹沈过少壮。倏忽送居诸。顾我三为悔。斯心一负初。无宁求僻远。更欲逐樵渔。壮气空凋落。遗经厌卷舒。曾看麻谷寺。傍有茂城闾。地僻绝尘俗。山深佳菜疏。明斋将卜筑。农叟亦踌躇。茅屋宜先作。石田可复锄。冠童谁挟册。侪友孰连袪。惠好同携手。汇征异拔茹。何嫌窄迳路。不害罥衣裾。况以阿咸谤。方为举世挐。固知骇越犬。还笑似黔驴。此事尤为苦。玆行讵可纾。元来寻洞壑。非是求菑畬。奴辈忘劳苦。农功且拮据。孙儿勤诵读。学业勿趑趄。莫患资粮乏。无难麦菽储。早粱生豆饭。新浆软芹菹。山药多深丽。鱼儿遍小渠。何辞馈菜果。此异受苞苴。愧比栖云鹤。怜同拾橡狙。未知诸少者。亦欲更观且。白发飘双鬓。清风满两胠。新秋七月后。相与驾蓝舆。

公州茂城山。与温阳广德山为表里。其中麻谷寺寺东五里许。有所谓明家洞者。极幽僻明朗。可以隐居。明斋以尼山路傍。非老境安静之所。欲移于其处。农叟亦欲陪往。作此诗为期。

闻洪九言令公欲归定山新寓而未果[编辑]

丁东宫漏晓星稀。白首承宣宦意微。明月半江秋色晩。不知何日拂尘衣。

适披览杜诗。有同谷七歌。朱子跋之曰。豪宕奇崛。诗流少及之者。至其卒章叹老嗟卑。则志亦陋矣。人不可不知道乎。噫。子美乃诗人也。只可观其豪宕奇崛。又何论其叹老嗟卑也。玆效其体。作七章甚拙俗。可笑。[编辑]

有客有客字子恕。年老多病常蛰处。眼暗不能看书册。心昏更觉厌言语。终日惟与睡为伴。闭户独卧无尘虑。谁云七十古来稀。追思一生斯须顷。三夏将过秋序近。朝来碧树蝉声清。此时病怀不自聊。强开北窗松风迎。浮世经营尽虚事。白首晩觉还堪怜。呜呼一章兮多感慨。落日怅然望远天。

短筇短筇踯躅枝。山僧赠之使我持。老脚无力木履欹。非尔定多颠仆时。杖家杖乡杖于国。五六七十有礼规。可笑吾年若此多。今虽自尊还何妨。春风坛上闲徘徊。秋月溪边好徜徉。此时赖尔左右扶。使我形骸两相忘。谁言皮剥久可厌。功多老弃吾还怜。呜呼二章兮聊啸咏。倚杖独立心悠然。

有侄有侄早立扬。三司名途方翺翔。人皆为荣我独惧。不言忝厥言则殃。今春适复当言责。敢竭衷赤陈疏章。虽使人微不足恤。所言尽是今药石。甚怪朝廷尽忿怒。张拳裂眦思远逐。幸赖圣上宽仁德。至今仅免离亲侧。古人负米犹能养。况有石田可望秋。呜呼三章兮一洞幽。兄弟叔侄同优游。

我有三四友同心。各在一方难簪盍。即今年皆六七十。霜蓬鬓发风飒飒。显道衰龄自勤学。德成志笃诚难及。士威弃官如脱屣。归卧西郊更甘贫。昨者文玉委来访。相对更觉清精神。最是子贞不服老。四山一月看数巡。新秋不远节序催。菊花霜叶会何处。呜呼四章兮悄永怀。柴门日夕空延伫。

颖川地以近洛阳。荀彧避去远他方。况我尼山当孔道。四通五达非僻乡。不若别求山峡里。暮境来往治农桑。曾看广德茂城间。曰有明家洞幽深。山势相缪水屈盘。千峯万壑猝难寻。若使世有黄道真。桃源旧说将复今。明斋秋后欲往观。我亦从之结数椽。呜呼五章兮白云远。矫首西望心长悬。

薄田沙石溪水阔。年年暴两尽破裂。拼柴负土岁岁塞。东边才补西边缺。堪怜生理秪如此。若遇凶年定难活。早稻初穗麦已尽。饥奴馁仆无生意。嘉谷没草耘切急。有何气力能趋事。虽然任分君子道。固穷不足为吾耻。可笑朝来一楪粥。向午麦饭瓜菹酸。呜呼六章兮意自闲。箪瓢陋巷古人安。

杜陵同谷七歌极豪逸。文公跋语称奇崛。从古文人未闻道。嗟老叹卑何足恤。可笑荒山饥走日。纵有高思从何出。余亦平生志甚陋。常怪伯氏嗤小器。小器大用岂有理。至今白首空永弃。黄河未清人寿几。遗经独抱穷谷里。欲效同谷作七歌。谩为杜陵诉晦翁。呜呼七章兮更怊怅。极目远望天无穷。

有感此两首。初在效同谷篇中。明斋教杜陵只七篇。不必加二篇。故别此为题。[编辑]

妹氏仁贤性孝慈。一生命道诚险巇。早失所天无所倚。晩得从子为继儿。儿贤幸得立扬早。两邑荣养亲心怡。仓卒宫闱有事在。主张陈疏欲匡君。忠诚未格大祸迫。一夜惨刑家不闻。人间忍见此酷祸。数年血泣守孤坟。我时往慰相对哭。岂意此别成永诀。呜呼二弟白发垂。至今西望长呜咽。

有子天性极英发。兰蕙馨香冰玉洁。年才弱冠德已成。文章学识旁通达。愚伏如得天上人。麟儿凤雏何足说。祖考常爱入规矩。伯父远期传遗业。不幸一朝奄夭逝。心肠寸断将何及。恨莫馀年续尔命。白首中夜呼天泣。只有一女无男儿。天道如何此偏酷。宁欲速死忘此痛。未死此痛无终极。

闻西坡吴公谪林川[编辑]

拙句封邨酒。江湖慰客心。非忘觞咏会。其柰病衰深。进退忧何异。乘除数可寻。遥知独酌处。落日费孤吟。

李美叔迁葬挽[编辑]

呜呼李美叔。子没今几年。欢游半世事。倏如一梦然。忍说子身后。家变为祸遄。子坟托荒原。孤寡尽西迁。犹有两贤胤。旧谊还堪怜。年年辄远访。相对泪自悬。与之说往事。历历在眼前。堂北四友契。净寺酬酢篇。万事已陈迹。日月如逝川。今闻迁子柩。西去返旧阡。延津剑复合。百岁会重泉。从此细谷里。魂气亦断缘。怜我老病甚。无由哭路边。秋风薤露曲。独立望西天。

尹生商耋挽[编辑]

恸矣君年未五旬。谁知一疾奄归真。室中忍见双孤孺。堂上还怜入耋亲。尊府我曾情义重。吾门子亦往来频。即今旧事俱无迹。白首秋风泪满巾。

挽恩津尹有道宗人[编辑]

既有同宗义。常蒙远访情。依依终永夕。款款见深诚。食土那堪苦。攻文竟莫成。秋山埋玉处。泪洒薤歌声。

国材三八禁府厄会。可叹。[编辑]

衰年从仕已摧颓。再出三囚更可哀。雅性一生元简略。末官何处衒能才。天寒京狱严霜重。秋尽乡园落叶堆。吾辈老来宜曾合。放还须向此中回。

夜寒无眠漫吟[编辑]

吾年七十一年多。谁谓癃残寿此遐。视听粗全还可幸。齿牙半动更从他。新秋莫怪先衰柳。老圃犹看晩节花。霜月满窗寒不寐。病怀聊复谩吟哦。

赦出已久。国材想还新昌。不得即见可念。[编辑]

国材今日想还乡。行路能无疾病伤。数月狱中灾已过。三冬峡里蛰无妨。晴窗静几看书册。粥椀蔬盘养胄肠。须及岁朝来此会。明年更莫滞他方。

圣汝,行源孝教,鲁叟时教除官。皆不任。[编辑]

人道吾门高士三。除官不就也贫甘。行源有酒忘尘世。圣汝耽经守草庵。湖海逍遥嗟鲁叟。襟怀洒落自奇男。谁令志业空衰老。竹里农翁最可惭。

自去月家间有传痛之疾。孙女几危而仅差。即今东洙及其父母李女一时痛卧。极为焦念。[编辑]

患忧令人不可堪。终宵无寐食无甘。心焦辄苦胸生汗。气惫尤怜舌厌谈。如使当初才痛一。先能出避岂传三。俗言厄泄应还吉。庶望前头病自淡。

廿四夜。达晓不得眠。可闷。[编辑]

终夜无眠百虑生。有时接目复多惊。孙儿皆少忧犹歇。子妇俱衰念岂轻。针或致虚疑过泻。药尤贻害恐难精。不如都付天翁命。令我焦心少得平。

平日未尝虚乏。夜间无端馁甚。可怪。[编辑]

平生未有气虚时。今夜无端馁乏知。似是迩间心虑乱。长宵不寐致肠饥。

夜间众僧列坐灯下。杂谈喧聒。[编辑]

灯下斜看列秃颠。言从口口各争先。聋翁未得分明听。问尔何为久不眠。

年老居常性厌烦。闭窗孤卧默无言。自从忧患焦心后。更喜诸僧满室谊。

西坡吴判书挽[编辑]

清白文章今世稀。嗟公高节古贤几。刚肠特立同朝厌。直道常持末俗违。从此士论无复主。那堪善类失相依。厄穷玉汝应天意。孰谓生行便死归。

和明邨歌章[编辑]

玉帛皇朝混一初。中蒙再造百年馀。非惟大义君臣定。更觉深恩父子如。丁丑丧亡堪耻辱。甲申沦没便邱墟。卧薪尝胆三朝志。万世千秋恨不除。

白发山中百病人。平生志业慨空湮。挑灯深夜犹看剑。闭户穷天愧洁身。谁作歌章思奋袂。徒增忠愤更沾巾。应知胡运今将尽。其柰吾衰死与邻。

明邨以皇朝之至今不得中兴。不堪忠愤之怀。作歌章幷序。以寄于余。噫。周汉中兴。功烈盛大。至于晋宋。仅别立国于江表。不足称也。今我皇朝则此亦不能焉。沦丧之后。寂无声闻。今已六十年矣。尤可伤痛也。今虽或胡运尽。而有英雄者起中原。将有所属。亦必自为创业以立国。岂复有中兴大明之期也。我国受皇朝覆焘之德。用夏变夷。为文明冠带之国。又蒙万历再造之恩。却倭复国。今又百馀年矣。不幸丙子之变。强弱不敌。未免有牵羊之辱。薪胆复雪之图。江汉朝宗之志。三朝一心。至痛在中。而荏苒岁月。竟未之成。此志士忠臣之所以仰天呼吁而不能自已者也。噫。天下大义日亡月消。几至于甘心左衽。而不知羞耻。吾辈皆书生也。年皆七十。白发满头。抱病穷山。亦何能为。只有悲歌慷慨。含痛终天而已。柰何柰向。余不鲜歌曲。故以长律二首和之。而略叙其意如此云。

哭李子贞[编辑]

意外闻君弃世音。涟涟老泪满衣襟。年来每切长离恨。书至无非苦恋心。暮境功名催白发。一儿荣宠感丹忱。秋风素绋南归日。空巷依然旧迹深。

情义尝如骨肉深。君犹未尽识吾忱。居闲每劝安贫馁。从仕常忧守戒箴。不厌相规知好德。要令无失效诚心。则书乐极终非吉。倏尔人间变古今。

子贞之亡恸矣。子贞之从学于吾家。与吾兄弟同游已四十有馀年矣。虽其才有所不远。学无所成。然其好善乐义之心。至老不衰。明邨尝曰。为师门至诚。未有如子贞者。暮境一命之官。仅过数年。一子内厅之职。亦未及见其荣进。倏然一疾。奄作古人。良可悲也。

独坐无聊。偶吟寄韩永叔。[编辑]

离家何事此栖遑。堪愧吾心老转荒。义命固宜来顺受。祸灾宁有避能防。凄风夕起秋光薄。骤两宵过晓气凉。独坐空斋时远望。苍然一带覆松篁。

余平生不信风水与卜说。自来居酉峯已二十有七年矣。未尝一番避病。失两孺孙男女为伤。然犹无移避之意。前年壬年。连遭三丧。妻丧老人之丧。自是次第之事。至于子妇两丧。千万意外。今春过葬后。孙儿东洙不欲仍居其家。必欲移徙他所。余不能止。率来长洞士述家留焉。不无非便之事。前头土木之劳。亦可闷。韩永叔以其田一区在邨越边者。许我作舍。永叔雅士也。作邻为好。方以秋后。始役容膝。环堵亦可入大功力也。只当随分结构而已。

次吴西坡韵。寄庶从弟子建。[编辑]

白谷山川虽寡俦。如何便得比仙邱。西坡此律知相戏。子建之居想亦幽。但有高峯兼绝壑。何须枫岳与头流。又闻明洞尤深邃。佳境宜留待我求。

近来聋甚。闭户独卧。便寂然无所闻。还不觉其有病。可笑。[编辑]

病中聋病便相忘。寂寂寥寥也不妨。闭户卧时犹好静。对人言处厌求详。世间恶口谊尤苦。吾党同心默亦量。可笑闲诗还戏剧。衰摧转深更堪伤。

近日南北之忧。皆有苗脉。非如向时虚骚屑之比。而阴两之备。极其虚疏。实令人仰屋。[编辑]

国家南北势遑遑。儿戏还怜此庙堂。先解民愁为本固。徒增兵籍岂谋良。经天太白寻常见。落地旄头造次忘。私斗朝廷方贾勇。盍令驱送使乘障。

谢金龙报来访[编辑]

每年来见感情深。怜我如今百病侵。昨夜秋风霜雁叫。此时逢别更关心。

金龙报。乃金堤官吏也。好读书性廉。余之为郡守。爱而信之。欲免吏役。则渠以家贫。若除吏则必饥死辞之。其情戚矣。其后每年来见。情义可感。若得进士则志愿毕矣。而至今未成。亦其数也。

送密阳赵使君仁叟泰老行轩[编辑]

智人行事岂愚知。然子南麾我不期。穷海一边无太远。去京千里或非宜。阙遗纵未陈规谏。进退应须量速迟。帷幄近臣尤义重。便求长往合深思。

癸未夏。寓居长洞邨家。霖雨支离。不堪其苦。[编辑]

霖雨支离月已三。贫家苦况更难堪。垢衣欲澣阳长隐。新酱初沈味失甘。菜淡却嫌盐价耸。曲稀安得麦醪酣。生涯细琐还可叹。卧听邨翁摠一谈。

挽西溪朴判书世堂[编辑]

水落山中一洞天。嗟公高节日星悬。早知时世将身退。晩抱经书著意专。卿月魁星俱外境。右田茅屋便真缘。求之宋代名臣录。若水元城可后先。

从游曾在弱冠前。慕悦平生已白颠。叠见丧朋悲昔日。无端受侮叹衰年。正论自可终扶道。谗说何为不畏天。病蛰远方远执绋。萧歌一曲泪涟涟。

闻韩永叔明春将往骊州。为数年计。欲借入其空家。亦欲为数年计。迁徙栖遑。何时安顿。[编辑]

马借犹难况借家。主人高义我叹嗟。极知前后情逾厚。堪愧栖遑病转加。松竹园林当补葺。菊兰阶砌莫倾斜。新基卜筑终成计。邻德相从幸不遐。

偶题今日。乃西溪葬日也。[编辑]

今日西溪入地中。冲天正气倏然空。可怜传法沙门辈。更把何人戏圣聪。

朝于盥水。照见须发如葱根。而面色颇能红润。头上尽童。只细苍毛而已。可笑。[编辑]

皤皤须发似根葱。颜面何能尚带红。盆水照时还一笑。细毛头上已全童。

可怜[编辑]

山寺无端久索居。老怀寥落只堪歔。孙儿多病忧常切。奴仆全抛事益虚。县县催租频见吏。家家责债迭投书。长宵杂虑相交乱。甚怪衰年定力疏。

近来心气伤甚。苦村中烦扰。方来调于净寺。孙儿头痛长苦。似是虚症。奴仆各自任意游情。债籴太半未偿。家事甚为关念。长夜无眠。坐以待晓。生涯可怜。奈何。

次李兼叔益济[编辑]

莲榜富时屈辈流。知君志不在名浮。积岩文史三年学。函丈游从二纪周。风树几悲婴毁疾。光阴倏觉近衰秋。儒家晩业犹堪勉。莫以逶迟费谩愁。

堪笑枯形似道流。身心亦觉转虚浮。百千病里三冬蛰。十二年前一甲周。自少未能期寿考。从今复度几春秋。感君怜我长穷寂。盍更频来慰老愁。

君之学于明斋先生门下已二纪馀矣。真实仁厚。深为先生所期待。不幸草土得重病。至今沈绵。诚可叹惜也。然君年才知命矣。此后若专意于儒家书。可以潜玩有自得。兼好治病。余年来长在山寺。不但形状古枯恰似老僧貌样。至于心神亦觉浮虚。殊有愧于年高德邵之训。盖老境无操存工夫。不免为忧戚所伤。可怜。记昔德浦使君从我。姑先治文史之学。盖其时余病蛰于积岩书斋。相与吃苦著功。可以专一故耳。追思已三十载前事矣。人生之易老如此。诚可怅然。

偶吟[编辑]

谁遣崔权二宪臣。一封才奏举朝嗔。天心自被群阴蔽。今世何由直气伸。

贪虐成风邦本崩。烹阿宜自大官惩。幺麽微物诛何益。堪愧台疏只一砯。

崔掌令启翁,权持平𢜫相继投疏论事。其中一款。乃以贪风为言。而自上斥之以浮荐薄。可叹。盖金砯者。以殷米纳于领相申琬。适多客见之。领相自陈以其米赎公于司仆寺。崔台疏请烹金砯。砯固有罪。领相安得晏然而已乎。世道已无可奈何矣。

赠梁斯文择夫得中[编辑]

寂寞穷山雪迳深。忽惊高客报跫音。闻名几叹无交分。识面还令起敬心。逢别太忙堪怅黯。病衰方深负追寻。寒风远路希珍重。春后犹期复盍簪。

挽从侄吉州诚教[编辑]

前年送别隔晨如。今日谁言返素车。忍见园林成古迹。应知魂气感空庐。平生荣辱何须说。后事孤单更可歔。白发世间馀病叔。不堪衰泪满衣裾。

白文玉得一沙杯。书万历年造。作诗以示。次韵。[编辑]

摩娑不觉泪潸然。旧物谁传落此边。杯上分明书万历。造成知在大明年。

偶吟[编辑]

只喜诸儿渐长成。还忘我病日添生。犹希复见曾新妇。更抱玄孙慰老情。

偶见册面。书一绝云。孙儿得妇喜难胜。若复生儿便是曾。可笑为人曾祖后。纵延残喘岂能恒。似是初得孙妇时所作。今已十三年。曾孙昌蕃年已十一。其弟昌显亦年五岁。昌蕃则人事已成。不五六年。当得妇矣。使我复五六年不死。更抱玄孙矣。顾衰病日甚。安可望五大年前程乎。还亦可笑也。

挽忠清方伯李德成代明斋作[编辑]

旌节南来未半年。谁言馆舍忽忙捐。一方忍见农春辍。千里空悲柳翣旋。车骑昔过心尚感。手书重览泪堪悬。可怜衰老恒婴疾。咫尺无由吊二连。

示英教勉教二侄[编辑]

端重精明此两儿。文章学术尽堪期。平生叔父慈仁德。今日方知不食贻。

九日独蛰净寺。上明斋先生。[编辑]

心气昏茫别恙生。闭窗孤卧一聋盲。丹枫满壑何能见。素月盈楼只自明。堪恨老年无好况。每逢佳节倍伤情。酉峯亦未陪清赏。桐叶浓黄菊有英。

习静年来性与成。端居悄悄厌人声。山房虽僻犹嫌浅。僧饭常焦更喜精。自笑此身真苦节。不关浮世久残生。长宵起坐还无寐。霜雁鸣过晓色明。

下教每以习静。伤心气似或如此。然动辄病添。真是别症。近来僧辈四散于秋乞。终日独坐。甚觉清静。吟成二律送上。斤还伏望。记昔丁巳九日。陪上酉峯。其时弟之两子侍后。今已三十年事矣。追思悲感。今作孤独病老之人。每至九日。心怀不佳。昨承下教。有登秋之思。不堪怅然耳。

李辅德光佐氏丧妻。来葬于鸿山。求挽。观挽封所书。有二子。一十岁。一今年生云。与余之昔年妻丧时相同。览来为之怆然。[编辑]

人世难堪庸。幼儿失母慈。呱呱那忍见。寂寂已无知。成长参差日。殷勤顾复时。一生伤虎叹。今又为君悲。

挽李希敬[编辑]

可惜人如玉。那知遽至斯。学从思问入。心不利名移。若使长年得。应成远到期。惟将遗志业。留付四佳儿。

希敬三十后废科读书。学于明斋门下。先生甚重之。不幸年未五十而逝。可惜。

寄高城倅崔擎天柱岳[编辑]

昔岁亡儿自峡旋。箧中嬴得唱酬篇。清新短律尤多趣。吟玩当时始识贤。穷命幸蒙千里访。半生惭负一书先。今因情友闻消息。欲和前诗更怆然。

昔在丙辰年间。罗明邨往居骊江。亡儿可教从往留数月。崔▣天乃明邨妻族。亦来其家。与亡儿同处。有唱和诗数首。亡儿死后。崔君过路历访相慰。二十馀年寂不闻消息。闻方为高城倅。与汝柔相从讲学。今汝柔之来。为言昔年与亡儿从游之事。闻来不觉伤感。

病苦无眠。闻诸儿读书。英教,勉教,庚孙,鼎孙,昌蕃。[编辑]

可怜诸儿诵读声。雪窗深夜一灯明。工夫若使长如此。学业将看不日成。

挽尹相国趾善[编辑]

吾门先代几名贤。断断休休一法传。共仰大爷光晩节。争歆相国继青毡。深仁固合膺全福。惨戚还伤减远年。屈指近来高位上。始终无缺孰能肩。

未承颜范十年盈。幽讣流传剧仆惊。八袠巍然似乔木。平生仰止若幪帲。刀圭昔日蒙深德。死病当时得再生。岳寺陪游如梦里。暮天西望独呑声。

戏赠崔善馀[编辑]

七十过来又四五。吾年七十四。善馀七十五。谁期吾辈此年高。耳聋我已成全塞。齿豁君能尚老饕。长伴丑僧吾长在寺心气恶。犹将衰妾善馀有老妾背痒搔。何时更与论情话。各说平生戏一遭。

余性杂多言。常以为闷而不能改。自得聋病。便作寡言之人。殊以为幸。遂作两律以自嘲。[编辑]

言寡方知自耳聋。耳聋诚有寡言功。人虽语大吾安听。我亦声微彼不通。默默谦谦终日坐。寥寥寂寂一堂空。平生驳杂多尤悔。天夺其聪幸此翁。

人皆劝我使治聋。吾曰吾聋亦有功。众口谊嚣闻亦厌。同心声气默犹通。既难听语还无语。非是逃空却喜空。此理方知知者少。竞相提耳笑愚翁。

挽郑公州[编辑]

十岁年先后。交情晩始深。喜君来近莅。怜我久淹沈。空谷谁相问。高车每见寻。丧忧尤荷义。穷厄倍倾心。常谓应遐算。那知遽讣音。厚完何可恃。伤怛更难禁。江寓还陈迹。桐乡返旧岑。无由伸一哭。西望但悲吟。

戏题[编辑]

一自洪州继馔粮。数年无事饱衰肠。可怜老物成穷相。堪笑阿咸返玉堂。米斗已从僧辈借。钱文将卖市墟忙。盘前海味今安得。园里春蔬喜渐长。

吾病蛰长在山房。长文为洪州牧使。每月送十斗米及海鱼。数年食常饱。不觉其年老厌食。今年三月移内职。诚可叹。无非我之穷相。与孙儿说而为笑耳。

挽姊兄李佥正舜岳内外[编辑]

吾兄昔入我家时。我辈方为总角儿。情爱实同亲弟侄。游从何啻和埙篪。那堪聚散仍孤露。其柰光阴各老衰。尘世功名知有数。人间福禄却来绥。争称琴瑟重牢庆。亲见曾玄满室奇。外内康宁方祝仰。丧威先后极悲伤。谁知宝树花开日。便是灵椿叶谢期。惟有白头诸弟在。追思感旧涕交垂。

挽姜仲渊善溥[编辑]

戚谊何疏远。情亲自昔时。迩年常近住。无月不相追。款曲怜诚至。栖遑叹数奇。那知便奄忽。令我涕空垂。

挽南清河启夏[编辑]

君年少我十年馀。里闬情亲更莫如。浮世岂知先奄忽。残生已作一籧篨。盈庭兰玉犹堪慰。岭邑功名也不虚。山寺来寻还似梦。薤章题处漫沾裾。

乙酉春夏久旱。自六月初一始雨。始移秧。闻伯氏出松亭徘徊。恨吾病膝不能进去陪侍。玆以一小诗奉呈。次程明道先生韵。[编辑]

松下迎风涤暑天。旱馀连雨水盈川。先生非为监农出。忧国如何不愿年。

昔年。市南先生次封邱韵。送石湖叔父堤川之行。今兪公佐为南平县监。求别章。敬次其韵。以追寄之。[编辑]

嘉林江上七山野。半生自是忘世者。一朝翻然出衡门。虎符铜章佩腰下。相逢一笑问何为。世间人事知有期。昔我叔父赴堤县。先生送之心为悲。一篇古诗和高子。交情别语皆在此。我亦敬次以赠君。惆怅登山更临水。小邑犹行古道哉。至诚可致淳风回。归时莫顾举家笑。肯令鱼鸟讥迟来。

和晦庵西江词。次明斋先生。[编辑]

老病常思静寂。在寺便于在家。酉峯亦以实客多。不能久留侍下。耳聋不关闻语。眼暗何苦看书。只宜安闲慎起居。心里要无尘虑。

秋夜长塞雁叫。病中独卧无眠。愚人何事谩忧天。不堪终宵辗转。虐风吹寒霜早。今年灾变无前。万民号哭于空田。毕竟饿死难免。

兄兮在家如寺。弟兮在寺如家。一身无伴更何嗟。百事只合放下。气惫渐倦待客。神昏又艰作书。不如谢绝且闲居。一切无思无虑。明斋

戏题[编辑]

奇疾曾婴三十前。平生苦闷过稀年。即今上寿还相近。人谓其功似或然。

宗会日。示诸子侄。[编辑]

宗族春秋会此庵。坐中华发愧吾深。子孙渐觉多于旧。教诲恒忧懈似今。末世名利何足慕。儒门学业盍专寻。轻浮浅薄非家法。惟愿人人各检心。

赠李盈德敬修庆万[编辑]

阻隔无端数十年。情书忽至更依然。岂期君意犹相念。堪愧吾心尚自偏。前日所言忘不记。古人知悔贵能迁。可怜万事俱衰老。一握何由未死前。

敬修甫余之从妹婿。顷年往托怀川之门。与吾辈相阻几数十年。昨岁遭妹氏丧。以书相吊。则其答状叙旧情。颇有悔恨之意。盖八十之年。利害得失之心俱消。平生为世所贱弃。不得蒙彼之德。故到今慨然有思旧之念耳。

病中终夜无眠。适雨霁晓月盈窗。[编辑]

呻吟终夜自无眠。霁月盈窗景更妍。解冻正宜惊蛰雨。和风已属仲春天。可怜万物皆萌动。堪叹沈痾尚苦绵。谁向静中传外说。白头还复愧时贤。

余于乙亥。忝参廉谨荐。升准职。今已十二年矣。当初从仕。只是为贫之计而已。则此亦过望矣。近者人成以余之久废。为事体不当。宜复其职。而官其孙。噫。笃老废疾之人。复职何用。至于录用子孙。乃国典也。若或依他人例。孙儿得蒙一命之官。则私幸可言。适有人以此言来传者。末句谩及之耳。

明邨抵书称吾辈享年已多。明斋,士威,文玉。一生无疾病。得寿固宜。而吾与兄长病。亦能至此。诚可慰也。玆作一律。示诸友以求和。[编辑]

伊川享寿最诸贤。吾辈谁知此后先。七十已逾将八十。前年倏过又今年。头童齿豁何关也。目暗耳聋亦自然。所叹相思千里外。无由簪盍泻幽悁。

舍兄七十八。推七十五。士威七十。显道文玉六十九。此可谓五老矣。古人所谓稀寿。皆得之矣。

明邨求我前日所作律诗。别写一本以送。盖欲如龙邨之作帖也。复以一律送呈。[编辑]

曾编拙句寄诸贤。自愧当时最著先。暮景岂容无胜事。穷途还幸各高年。唱酬从古多传者。披玩将来更宛然。首尾邵吟今复效。却看堪笑有馀悁。

前春。显道兄书中。以吾侪享多年。为相贺。弟作长律以写。且兼呈于士威兄矣。其后士威和其章送示。舍兄见而次之。显道又次之。文玉又次之。遂成一拈。盖亦暮景胜事。第自我始之。不可不我自结之。故复以一律续于下。亦康节首尾吟之例也。

挽金季章[编辑]

昨年逢别梦中如。远地无由数寄书。岂意幽音今忽至。不堪流泪满衣裾。

志行如君世所稀。早从函丈得依归。可怜半道成陈迹。谁向斯文与发挥。

生君疑若继邦贤。未老云亡便憾天。闻有五男皆俊茂。不应遗业更无传。

金季章。开城人。来学于明斋门下。为人端正谨慎。不轻言笑。专用功于内。而无外诱之夺。明斋爱而敬之。常以远至期之。余之往金堤也。有开城武人来在邑底。于其归。余以纸束侯札。付其人便。传于季章。其人曰。金生员吾乡孔子也。虽武人亦知其贤也。昨平下来留数日而归。今年春。当又来。方企待矣。昨其兄斗纬忽送讣音。朝超盥洗。对册教诸子侄。忽吐血数匙。仍奄忽云。人间岂有如此暴病也。惜乎。以如此之人。不得长年。不能成其志业。伤哉。

寄沈明仲[编辑]

霜栗拾来赤烂然。一丝百颗共三编。山楂昔赠今相报。拙句同传静几边。

挽李参判世载。代明斋作[编辑]

先世曾深契谊亲。后孙相托似朱陈。京乡间阻还堪恨。书札殷勤更觉频。常谓伟才宜远到。惊闻急病遽归真。迩来知旧多凋丧。每写萧章一怆神。

酉峯旧基园林依旧。而家舍毁撤。殊为慨惜。[编辑]

自我成之我毁之。人间成毁孰前知。梧桐梅竹摠堪惜。枣栗柹梨应见欺。田在庭边功似倍。家移山外事多迟。莫非到老贫穷运。甚悔孙儿弃旧基。

朝家每岁赐扇于酉峯。伯氏分给余一二柄。每把心常敬恭不安。[编辑]

此扇何来自九重。先生受赐岁分侬。穷山亦被仁风及。奉把心常起敬恭。

有感[编辑]

关陕当年功未成。魏公遗恨死难平。谁人千载空垂涕。终夜无眠到晓明。

示孙儿[编辑]

荐章非意亦非时。除目随来进退疑。屏蛰只缘多疾病。家庭犹愧习书诗。况当末路宜加慎。宁慕虚名更自欺。有祖即今衰惫甚。一孙难与暂相离。

孙儿今丙戌春别荐。登领相崔归鼎,吏判李寅烨,副提学尹趾仁,忠清监司朴泰恒荐。八月都目政。除内侍教官。伯氏教以不可不进。渠意以我病方重。而渠无兄弟。离违远出为闷。未免趑趄。吾亦非渠扶持。无与聊遣。不能劝送。可叹。

八月十六日夜。夜寒不能眠。月色满窗。病中犹有诗兴。可笑。[编辑]

中秋天气乍凉侵。独卧无眠到夜深。诗兴病中怜未尽。满窗明月费孤吟。

余自今年。衰败日甚。小有劳动。病辄作。可闷。昨日酉峯往返。病困。夜不能寐。可怜。[编辑]

今夜无端痛一巡。初昏为始到鸡晨。病时若有难堪势。差后犹如酒困人。

夕饭稍加病即随。常时戒慎愧忘之。可怜神气孱如此。数岁迟延亦未期。

余今九月。承掌令除拜。至十月。再疏未递。极以为闷。[编辑]

八十衰龄百病身。久生人世见今辰。职名未递时危急。遇遁焚章忆古人。

夜见飞蛾入灯中。前者死。后者复入。[编辑]

怪尔无端入火燃。此虫何罪更堪怜。愚人亦有难知事。死地还如乐地然。

偶吟[编辑]

始知天数莫之为。治乱存亡尽有期。白发老臣空仰屋。向来言责愧非时。

自前年秋。上心渐向士类。公论颇行。向时浊乱诸人。半是退黜。若使朝廷。从容镇定。要使事事得宜。为小人所畏。君子所恃。则一年二年。渐有治平之效。未知何许轻浅之人。令林溥上妄疏。外借卫护之名。内为倾轧之计。既用心不正。驱人于必死之地。使之俯伏受罪。此必无之理也。宜乎儳说复入。上意惊动。时事猝变。一如前日。莫非天运。奈何柰何。

偶吟[编辑]

层冰满壑雪盈山。松迳无人到此间。病里邈然忘世虑。辉窗独卧觉心闲。

世虑如何便邈然。非忘世虑柰何天。今宵又有雷声动。正是纯阴冬至前。

牧隐诗。有柰何天也柰何天之句。今时亦奈何乎天矣。自十月至冬至前。已三次雷动。

次孟浩然韵[编辑]

雪积爱山寺。风多厌里庐。既求居处稳。宁叹过从疏。危乱忧宜切。饥寒疾未除。不堪家国虑。长夜觉心虚。

次明邨见示韵[编辑]

七旬虚过八旬望。少读经书尽已忘。老学晩功君尚勉。坐深乡敬我惭当。

七十老翁何所望。世间荣辱两相忘。青山白水有馀乐。陋巷箪瓢分自当。明邨原韵

丁亥春。孙儿为余作精舍三间。可幸。[编辑]

今春营草屋。容膝恰三间。小砌可嫌窄。疏扉不厌关。种蔬宜食淡。移竹觉心闲。低拙人休笑。贫家此亦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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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真吾道。声名厌俗情。几怜山寺蛰。今幸草堂成。穷老还何事。幽居足此生。贫家犹有喜。儿少尽精明。

余自壬午遭诸惨丧以后。心气伤厌邨落纷嚣。长在净水斋庵。今已六年矣。孙儿每忧余飮食疏硬致伤。固请下来于家。移酉蜂故家。立精舍三间。颇便好。欲移竹为篱落。种蔬为馔。种黄菊为药。为暮境居处。第余年已七十有六。前头未知支几年。虽一年二年。聊以自适耳。

别赵郞汉辅[编辑]

可爱端良性。兼多问学诚。遗风应复振。美质岂徒生。惟愿常勤业。须期早立名。师门传后事。都付尔前程。

浦渚先生子孙中。即今无一知名之人继其先业。赵郞年虽少。精明有志气。文理已通。庶有可望。为我从子行教之婿。今其归。书此以赠焉。

送赵令仁叟赴任茂朱[编辑]

庐山远在白云边。其下名区号卧仙。圣世岂容吾道倦。僻乡聊作晩年缘。春风琴阁官无事。石蜜松苓病自痊。安处置身诚不易。叹君明智更超然。

赵令泰老不求进取。每辞内居外。其志可贵。从前时事将纷扰。则此令辄先见几而出外。其智虑之深密。非人可及。

挽朴荣川大叔[编辑]

山寺从容记昔年。迩来簪盍恨无缘。幽昔忽至遽如梦。违志中摧其柰天。谁识斯文贵实地。惟将至行继名贤。秋原一曲嗟难得。挥泪遥题薤露篇。

疏状[编辑]

辞掌令疏[编辑]

伏以蝼蚁微臣。至庸至陋。年且衰老。病废已久。千万梦寐之外。伏蒙宪府新除。召旨远降。臣闻命惊惶。愧惧交幷。分外恩荣。若无所容。臣窃念士之生于世也。孰不愿砥砺名行。立身明廷。得以自显于当世而可传于后代也。惟其才有所不逮。学有所不达。终至于志业无成。老死而无闻者盖多矣。臣以世禄馀裔。人物驽下。自量无以自立。少习举子拙业。冀以科第自进。不幸夙婴疾病。半生沈痼。四十之年。倏焉虚过。遂为自弃之人。晩以世荫得沾一命。继叨荐章。猥陞六品。前后五邑连受字牧之任。臣以为报国之恩。岂有大小。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亦古训也。遂竭诚奉职。尽心民事。庶或以此为小效涓埃之图。然每为情势不便。辄未免不久罢归。区区此诚。亦又不遂。遂复归伏穷谷。依旧作老农夫。又将十载矣。臣之一生踪迹。不过如此。学术本自空疏。见识亦未通透。衰败之后。尤为荒抛。有何足以拔擢清路。置之言责之地。上以补君上之阙遗。下以纠百僚之是非者乎。人之笑骂。假令从他。独不为朝廷之羞辱乎。臣犬马之齿今已七十有五矣。命道奇穷。一身茕独。喘息仅存。百病交侵。目昏耳聋。四肢不仁。惟一念朝夕待尽而已。岂敢为一毫虚辞。以自隐于天日之下哉。伏愿圣明俯察微臣情悃。收臣新授职名。以重公器。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悚陨越之至。

再疏[编辑]

伏以臣前者猥呈辞疏。毕暴情悃。冀得递罢。而诚未格天。未蒙恩许。惶恐闷迫。万不得已又呈辞状于监司。监司以为卑官无呈状之规。还为退送。往来之间。自致迁延。以至数十馀日。无所申暴。违慢之罪。万万难贳。伏望亟罢臣职。仍治臣罪。以严国法。千万幸甚。臣之衰病实状。则疏以烦猥之故。不敢尽达。今若又以烦猥不敢尽陈。则垂死情状。无以上达于天听。玆敢冒万死更渎焉。臣自少重婴危疾。不齿于恒人。中年以后。幸得少稣。前后荫仕之时。未尝不闻即肃谢。不敢暂时迟缓。况此宪职。在臣贱分。极是荣显。苟可以进身供职。何敢迟疑前却。固辞至此乎。诚以年已衰败。病在死境。长卧枕席。神气断续。加以飮食专废。羸瘠到骨。咫尺运身。亦不能焉。实无一分自力之望。蒙此恩命。已浃两月。惶悚陨越。罔知所为。今臣实状只是如此。何敢一毫矫饰于天日之下。重犯难赦之罪乎。伏愿圣慈俯察微悃。特许罢斥。以幸私分。臣无任闷迫战栗之至。

呈状草[编辑]

右所志矣段。矣上典蒙恩。除授司宪府掌令。猥上辞疏。未得许递。更欲陈疏。烦渎是惧为白齐。矣上典年已七十有五。衰败特甚。两耳全聋。不闻语音。四肢不仁。行步不得。加以不能飮食。羸瘠到骨。长卧长睡。人气尽绝。顾此筋力气神。何能运身于咫尺之地乎。虽欲顾分畏义。强病冒进。一肃于天陛。其路无由。辗转床席。求死不得。惶恐悚栗。罔知所为为白去乎。右良实状。枚报巡营。以为转闻处置之地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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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伯氏明斋先生[编辑]

怀县之得。无一相贺者。到处辄相叹讶可怪。别座承旨再与同宿。皆难弟之赴任。而弟意则与前无异。故将试往耳。到京别无相问者。而只吕判书来见耳。人事到处苟且生疏。还不如在山中时。悔叹悔叹。洛中士夫多汎江游赏。盖为壬戌七月既望故也。台论以变异之时游观无识。论罪。吴道一自劾疏中。有泛月赋诗之语。可笑。壬戌

便回。伏承下答书。凭伏审愆候已快。起居如常。伏慰幸无已。此地风俗乖异。有同颖川赵广汉之后。争恨小故。辄平日亲切间。反自如仇。极是可怪矣。导率之坏人心性如此。弟一切以忠厚诚信开谕。使之勿争而已。邑用诚无公出处。必横敛然后可以及私。滥捧然后可以抄得羡馀。弟意以为弟是措大。朝家举以为邑宰。若不十分谨慎。或与流俗一套。则甚非自待身心之道。故凡应事之际。无不著意照检。实无一物可为私酬应者。诚为可闷。未知如何则可以两不相妨。弟之自奉简薄。已不复加古人云。不飮酒日食一升米。则治行自为居优。此则不难。而最以应求为碍耳。还上督促。亦何忍加猛杖。只略略提警。民之纳之者。皆良民也。民之来纳者。皆仰面言曰。虽如此勤纳。春间则一升何可得食乎。弟答曰。吾当给纳者。不纳者不给。第观吾给时。其后则多有纳者。数日后过千石。第察民情。盖即今信爱。实如其父母。春后忽背其约。心实不忍。若守所执。则亲旧尤为不悦。公私之不可幷行。极难斟酌。伏望与德浦。商量可否如何。

镇川事极可惊怪。然此与圣庙火毁一样。儒生之废举似过。今番朴明益,金信瑞鼓动。而兪相基唱之。必欲罢场。其所纷扰。有非士子所为。公佐事可欠。丙寅

弟十五日。又有熊津差祭之役。方伯半饷长语以治乱。国用重典。治蜀尚严。缕缕相勉。弟以先叙后刑。不求速效等语相对。则笑而不契。似以弟为迂。甚可呵。海运昨至夜宿。极款晤。其辞色平和。无甚愤慨。只曰。天不可欺。人心至灵。此人必是善人真士类。可幸。丁卯

湖儒欲以再明呈疏。而疏本不成模样。白君诚无心者。宋命贤苦为主张。大贻人笑。柰何。闵彦晖出六品为宗簿主簿。此公之早有名可虑耳。戊辰

湖儒事如是。取败似是。时运不容人力。白公稍知人事者而乃如此。柰如之何。弟之行止。亦自不定。士元以为不赴极未安。且无辞官之义。士威,显道以为暂往还弃为宜。幸熟量而下教如何。备忘下教。似不可不明白。一达其义。而士气已摧。无可望矣。白公疏下。或有言大老将至。欲留待暴白心事而归云。极可笑。未知所暴白者何事耶。呵呵。适在玄石座。宋命贤来。出疏本及批纸。玄石失惊变色。悚坐一隅曰。今玆败矣。柰何乎柰何乎。

韩山之奉往祠堂。未知合于礼法耶。祭物备来过。祭于宗家。何害诚礼乎。何必亲为奉往。然后为尽诚乎。未知养令兄弟奉议于兄主耶。兄主若以为合于情礼。则弟之不为奉来祠堂为非耶。如此处一家不可相异。而如此各异。敢此仰禀耳。

金相即与相逢。便欢然有叙阻之情。惨然有远别之色。向来相恨之心。自不及生。人情乃如此耳。缕缕所言。只向来辞院长一事。非有一毫他意。实以章甫之间。不无不足之言。不安于晏然而已。及闻院需之来见时所言。始相粗信云。所言时事往复近日朝廷说话。且言自上答闵黯批。有向日所为。心常痛惋之教。则不知罪止于何境云云。今日午间。禁府郞拿金重叔以去。而以帒蒙头。以重枷压项。缚在马上而过去。一如逆贼模样。极为惊骇。噫。自上指为安宗社计者。乃为一边人报复。置安危于必亡之境。柰何乎天。金昌翕言近日事。玄石似无所关。盖许玺狱尽反案。则其时攻金台官玄为主张。今日一边人赏罚极分明。似必藉以为功矣云云。李震颜事。自上何以记忆。或有提撕者故云耳。吾家事如此逆境可苦。然俱非自我所关。柰何。

有人传京中自丰呈后。士夫家歌乐狼藉。荡无津涯。尚州妓生有能舞剑者。方舞时。一身如雪。卿相家递传而观之。赠遗山积。故中外效之。倭剑价顿高云。此甚恶兆。岂有平常时女子舞剑而满城争观者乎。极可怪。明者。睹于未然。况已著见者乎。且闻胡中发怒于使臣。所谓方物都却逐不受。右相被逐出来云。辱已不可言。而兵端亦不保其必无。人多忧之云矣。

弟昨日辞。朝夕出明邨。廿六午归家。连日奔走飞尘。满颊白须。变作黄髯。极可羞。到处只闻老少论及治狱重轻。令人不佳。极恨妄作此行。柰何。到京见诸人所谓前日老少论。似不大段。以弟所料。即今治狱。峻论为一边。缓者为一边。老论中峻者多。少论中缓者多。似此二论将为偏论。新论出则旧论止例也。此后或免苦况耶。到楼院。见西溪坐溪边看农。可谓超然物表矣。今世只德浦两人而已。

辞来已四日矣。初三。午饭于锦山南邨。初欲入山泉旧斋。而气疲不得达。歇于新邨。山川依然如旧。令人有感怀。午后逾松峙入县斋。邑人多来会。颇纷扰。未暮而散。则寂然如山斋。昨今两日。不见村人。只官吏略理公事而已。此处多有胜地。恨无由与诸弟辈共赏朝者。偶往看太古亭。川石绝胜。曾所未见。此真著眼生来。未曾见者也。地亦有数。以在深僻之故。无人吟咏。只有宋相,白轩为洪锡文与诗。而皆不能写川石之景。可欠。宋相序文。极好文章。白轩亦有文而甚支离。不足观矣。上下奇岩盘石。大川流其间。若画图中人间。乃有如此川石。惜其地僻无人发扬耳。邑则贫薄无比。无一长物。事事皆法外横敛欲守法则无措手处。朝有士人数三来见。盛称程朱子祠宇事。欲以弟一言决之。弟答以此士论。非吾所预。而但必使我参议。则吾意以为苟简。且前日既已闻于朝廷而罢之。则今亦当呈疏而复设。如此则似不可不禀议于儒宗云云。未知弟言如何。观其辞色。似不可止。且其地山川绝胜。学宫藏修。亦一好处。既往成事。复设亦似无妨耳。早晩当有往禀者。故如此先达耳。

离违未一月而已如此。不堪恋慕。前头将何以堪。还欲弃之而归耳。四面皆山。官庭终日。寂无人来。独坐无聊。实难堪遣。柰何。方伯昨以手书。致意极隆厚。人待我如此。而我无所观。则亦可羞。欲以清白恬静。为治以自守。只恐不能胜气耳。邑风不好文。才见兴学之意。便蹙额。可笑。东西程朱子书院之基临流。有胜致云。弟欲一往见之。近以两水不果。俟晴欲往耳。

邑事乱杂无序。方日日整顿。今日理一事。明日理一事。犹不暇给。以此趑趄耳。未知他邑亦如此纷杂也。此邑百物。皆责出于民户。而皆无名之征。民困百倍于湖西。诚可怪也。欲一往见巡相。缕缕悉陈。所谓无名之征。从头劈下。为一道通规。比诸湖西邑例。则可为遐远民生之幸。未知果相信也。辞朝日。政院读示传教。有曰。法外横敛。无或因循。言犹在耳耳。到县阅诸旧例。则尽是法外。其剥椎之政。诚非仁人所可忍见。弟则一以奉法为治。要名干誉之诮。亲旧人事之废。皆不可顾。峡民之创见而为喜。亦不足故避也。惟公心者相知。非可与俗人言也。

明邨抵弟书中。甲告遗稿刊出事。未知此事如何。过明邨时。显道先发此言。则仲辅骇曰。此时何可早出甚费。多说其言无识。固不足道。或不无复惹怀党之丑诋耶。如诗文书札易说或似复有删略者否。板材及秋斫出为好。若始此事则拙不可不下来与同耳。商量下教如何。下教刬革之。或有弊大。不然。民贯在水火。何暇顾后弊。治乱国用重典。前令六年不窥门。深坐不见民面。积弊因循。枝上生节。今已一月整顿。尚未及半。若不猛省勇翦。则弟与前令幷受其责。不得不一切荡除。虽令复为贫邑。抑何妨也。弟递之后。自任后来者主张而已。

洛报闻来。诚抖擞矣。此岂久安之道乎。弟昨书所揣度以达者。如合符。足可谓先见耶。以此复料前头事。亦可坐致也。左台方主张时论。作一道理。岂肯请还领台。此不过人事场。兄主所谓独留之势。如领相向来之势云者。误料也。想必大合老论诸人。改排一新。自领台以下皆当论罪。岂有馀地乎。且虑近来事。左台边所执是且直。气壮而势猛。领台边行事。苟且回互。气恼而势缩。终不必伸。行一何事攘臂于其间乎。想文卿君实所使。若措语或不适中。则为人所捉。极虑极虑。金春泽,韩重赫方自受知于君上。而文卿之付黄极峻。此事亦极不轻。将何出场。彼此各目为士论。而左台主彼甚力。势必不胜。文卿之付黄不远矣。朴承旨,李都承旨所达兄主事。以弟所料。欲陞擢参赞或赞成。如当初左台之擢。非谓亚铨。上教所答似草草。今状似必许递。后必久旷除拜。幸勿虑也。泮闹亦大事。湖儒削籍。老论必大惊。亦似激左台攻之。事事无非大忧。柰何。

职名已得递耶。支离可闷。文哉逢辱何妨。下教以不容于世叹。文卿亦可呵。不容何妨。观今日纷扰。此局亦似不久。士君子闭户为宜。不关此世容不容。如何如何。今夏困甚。不觉睡至。或倚坐窗扇。半饷如梦。气衰可知。似不如归家闭窗闲调之为便。牛病生死如何。得失不关。出债买牛。初已失计。凡世间失计之事。辄有咎可欠。弟之贫相无救策。而强为分限。求一饱食。安得无横灾也。只可任之而已。

诸纸皆详览五六遍。人间事诚无所不有。终夜细思。此后终无安静之理。只富俟命于天而已。以自上眷注于领相者观之。天意似或可倚。而以左相举措观之。似有大机关如波溃而潮至者然。诚不知何故耶。以徐判尹相事为源出于兄主。亦何缘故来善之穷凶。而行一何故停启。其为措语不成说话。看来吾亦愤怒。况峻论者乎。宋郑姜朴其心虽在倾陷。其义实为明正。行一何故大斥文哉。泮论正直。虽败无愧。最以行一之事为闷。不知者之归咎于兄主固也。此亦运数。柰何柰何。

疏事更以何意措辞耶。虽曰难进。自古无如此道理。儒臣之无君臣义者。未知自何时作法可怪。以弟意言之。若终不得应命。则当待死于金吾门外。方有君臣之义。然如此则大骇曕听矣。呵呵。弟自入秋后。渐觉有病。遂日朝辄一泄。精神昏倦。百事皆厌。昨日所令之事。今日全忘。不复省察。夜则咳嗽。食味全失。似为岚瘴所伤。诚欲弃归。贫穷有命。亦不足恤。方自趑趄耳。文哉兄弟其果来会耶。文哉之见停。固好无妨。观彼辈所为。必败无疑。若发奋勤学。未必无助。实胜于朝赴科而夕就试。奔走无暇者耳。如来见。幸以此言勉之如何。行一已下来耶。家不贫。远下海边何用。可恨人心不如我心。幸止之。如何。

弟咳嗽之症甚苦。昨夜不得接目。苦闷。左揆书览后还上耳。今日出处诚与前不同。然前日父主所遭之义。上以诚意相招。下不得不以诚意相进告而退后。上下相信不复事矣。今日则不然。招之亦循例。应之亦循例。上下俱非诚意请出之言。不知其当理也且上既以不以职相迫为教。则已递职矣。虽未出代。何可复辞。只当俟命而已。如何如何。

垂老吏役必十倍。戒慎为宜。而昨金女书中。辄言悲感。恨我不顾念。不得已贳贸木花载送。若如李女所请。岂得动听。而无父之儿。弟心亦为所动。如是相关。愧恧之心。数日不伸。柰何。士威许及成侄庐中。皆以书纸相问。要明邨请传耳。此三家以为师门疏被困。虽非弟所可报恩之义。而人事自不得与他处相同。如何。

行教之得第。极为幸贺。第出身后行世极难。以此为惧。且门户太盛。而一边媢嫉者多。日夜为忧。不为喜也。省扫后即发。则其归在望间。弟亦当及其时。进去伏计。

下教之意。谨领之耳。顷始贸得若干干柹。为岁馔计。略甚可欠。近复逐日放鹰。得数首雉。亦以载致为虑耳。且念弟之来此。初非为人事计。只以贫不堪苦。暂为资生。戒得之咎。年老之人例患。诚欲十分清谨。不辱世德而已。况居官之道。不为法外之事。则实无一分赢馀。凡不宜蠲减。且存旧例之说。皆俗人例谈。实不意兄主亦有此教耳。昔日叔父主为此邑之日。以中简纸封送于某处。父主极谏其邑贫费广曰。都举元为龙邑时。以如此简纸封送。幸兄主勿效。至今犹记在心曲。今下教以白纸封送为嫌。然何动于俗习如此耶。且闻馆者俟客之来。辄呈帖字纸于客前。如汝良至。书三两钱以给云。闻来极为惊讶。近来玄石之得谤。不过如此事实。不意兄主之门下。亦见此事也。凡馆者。何功于我家。只随例从先达以来而已。似当过五六日谢遣。渠若不肯。则直曰汝久留不宜云云可也。渠何敢不退。今乃无端使馆人。脱客之衣于外。极不似长者家事。既往柰何。院役时僧辈压死云。此非极可惊之事乎。古语云。以约失之鲜。约固不快于人眼。实居官者之所法。过不及同归于失中。然宁不及。不可过也。

书院讲堂事。陈疏配享事。弟意极以为虑。即今中外骚然。百为俱作。疏章旁午。听闻烦扰。何可以此时起役于书院乎。况陈疏请享。是何等举措。而乃于此时助澜乎。若果始事。必大贻辱德浦。兄主虑事甚精。岂不知其不可。其使待弟之言。欲使弟如昔年牢拒耶。天纵辈有何远虑深识。必于事败后自悔耳。弟意莫如先止讲堂役。然后追享事付之士论。但不为疏请以待后日。则玆事稍轻。结末颇速。不至大烦听闻。且只于一乡一院奉行。虽有不悦者。无可据之端。不然而请于朝。或有意外见阻。则将若之何。兄主下教。只言义理。而弟则以人心向背。偏论事势言之。此亦不可不虑也。未知如何。然讲堂役决不可不止也。彼欲速年少实不知。此深虑耳。

自教传兄主下教。若不修人事。不如弃归云。君启药材。弟之归时持去。以传为计。弃归则不然。弟之来此。初非为人计。何可因噎而废食乎。然山中不可以久居。亦欲弃归耳。先达之不令此来。兄主亦为嫌然云。伏未知信否。馆人之作挐。诚难待。峡邑人吏赤立。不忍见。何故无端迎馆者来。使之督征乎。此有何生光于先达乎。诚不关矣。如此孟浪浮文。弟实为无味耳。岁前上京之事。何以为之耶。弟意不送为宜耳。

独坐空轩。终日无与语。此与谪居何异。还上未收过百石。又以漕军事。欲期罢而不从。毕竟似罢归矣。县残甚。欲修人事。非犯法则不能。欲不犯法则无一物可办。且旧捧已尽。新捧未及。贸用亦难。故复依前从简。虽子孙。亦不能久留。柰何。县中诸成。自以独谷子孙。族分不远。叔父主来此时。款待。且亲往其邨。会一门而荣临。其人辈至今诵称。昨修单子以来。列名书末。以雉,果为礼。无可却之辞。受而送上。未知如何。

凡事十分节约又节约。而到官后所用无恨浩繁。极闷极闷。客来无虚日。又有亲旧奴辈杂出入人甚多。只答状一事。过公事十倍。无可拒之道。只任之而已。下教冒耕事。通五十三堤。近百石地。无田者耕食。或食或不食。此何可收税耶。弟意如此。已停捧减除。俟春欲极禁耳。丁丑

金沟午来闻。闵彦晖奄忽。痛惜不忍言。其诸子何处依赖。古阜金潜亦死。可伤也。即今大无之年。自上亦减御供。每见朝家命令。洒浙惊心。朝夕食亦不自安耳。兄主每以不修人事。致责于金沟。金沟说以为闷。兄主教子弟殊异于昔日父主勖勉诸叔父主意也。第伏叹恨。

还上饿民抵死不纳。只任之而已。轻重之罪。势当代民受之。柰何。行乞饿死者。逐日仆官门外。若顾恤则远近行乞辐凑此邑。无救于死者而会人聚杀。不可不虑。每一闻之。食不下咽矣。闷闷。富郑公清州活饥民四十万。用何谷救之。若此处则虽四十人极难救矣。此邑所谓儒林。大战相诟辱。弟不得镇定苦事。然欲从容开谕为计耳。

疏批极不寻常。未知将何以为计。若离家次进于中路。以病不能前进之意。席稿待罪。如何。疏语虽十分恳恻。未安之心则愈深矣。申政丞挽章。亦来于弟。想其子弟相待不凡故也。葬期已不可及。虽追后。欲制之幷赙物以付耳。最以此郡凡物。皆从民膏血中出。若非至残忍之人。则无处可以措手。以是为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