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史节要/卷二十七
恭愍王二
[编辑]戊戌七年元至正十八年。
[编辑]春正月。以修筑京城,访大臣耆老,侍中致仕李齐贤上书曰:“我太祖东征西讨,统三为一之后七年而薨。用疮夷之民,起土木之役,所不忍也,故不城松京,非不为也,势不可也。至显王初,契丹躙跞京邑,烧毁宫室,当时,若有城郭之固,契丹未必躙跞烧毁若此其甚且易也。显王二十年,始命李可道筑开京城郭。厥后,金山王子引兵而来,西海忠清道沙平津北无处不至,不得入京都。余古车罗大屯兵黄桥,又不能入京都,以有城郭也。城郭之当修,无智愚皆知之矣。既定此议,虽有阴阳忌讳,确然不改,然后可就也。”
○二月。判枢密院事元𫖮卒。
○以廉悌臣为门下侍中,黄石奇为门下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镛为中书侍郞门下平章事,全普门为门下平章事,金逸逢为中书平章事,庆千兴知门下政事商议会议都监事,李千善参知门下政事,安祐参知中书政事,郑世云知门下事,柳仁雨崔仁远守司空尚书左右仆射,裵天庆判枢密院事,黄裳为枢密院使,李春富知枢密院事,柳淑同知枢密院事商议会议都监事,李馀庆同知枢密院事,郑晖金元凤枢密院副使。
○三月。倭寇角山戍,烧船三百馀艘。
○遣前佥议评理姜之衍如元,贺节日。
○静州副使朱永世全罗道万户姜仲祥擅离其职来谒,王怒曰:“今,国家多难,西忧红贼,东患倭奴,沿边之民不获宁居,汝等何敢尔耶。”遂下狱。
○命修京都外城。
○夏四月。以前合浦镇边使柳仁雨不能御倭,下巡军。
○以大旱赦,减膳彻乐。
○以大将军崔莹为杨广全罗道体覆使,仍命不能御倭者,悉以军法论。
○都评议使司上言:“比来,按廉守令纪纲不立,诸道乡吏纵逞其欲,点兵则不及富户,收租则私作大斗,匿京丁为其田,聚良人为其隶,诛求于民,靡有纪极。宜令御史台及诸道按廉使究其元恶,重者极刑,轻者杖流。”从之。
○倭寇韩州及镇城仓。全罗道镇边使高用贤请徙沿海仓廪于内地,从之。
○赈东北面。
○倭侵沔州龙城。
○台州方国珍遣人来,献方物。
○赵小生卓都卿逃据海阳,海阳人完者不花率兵千八百来投。
○赈交州江陵道。
○倭焚乔桐,京城戒严,发丁坊里为军。
○都评议使司启:“近,因倭寇,漕运不通,百官俸禄不给。请自今诸封伯已行侍中者,从宰枢科,其馀伯,依异姓诸君科。”从之。
○遣大将军赵天珪如元,贺皇后千秋节。
○六月戊辰朔。日食。
○以参知政事庆千兴为西京军民万户府万户,参知政事安祐为安州军民万户府万户,枢密院副使郑晖为朔方道军民万户府万户。
○秋七月。中书平章事致仕金承泽卒。
○江浙行省丞相张士诚遣使来,献沈香山水精山玉带彩段等物。书曰:“迩者,中夏多事区区,不忍生民涂炭,遂用奋起淮东,幸保全吴之地。然西寇肆凶残虐百姓,虽志存扫荡,而未知攸济耳。稔闻国王有道,提封之内民乐其生,殊慰怀想。”时,士诚据杭州,称太尉。又江浙海岛万户丁文彬通书,献土物。
○参知政事庆千兴知门下省事郑世云同知枢密院事柳淑等言:“四方兵起,疮痍饥馑,今,若筑城,民将不堪。”王命宰枢议罢其役。
○倭侵黔毛浦,焚全罗道漕船。
○八月。倭焚花之梁,寇仁州。
○以李嵒守门下侍中。
○城西江。
○冬十月丁亥。地震。
○遣兵部尚书洪师范如元,贺皇太子千秋节。
○十一月。以灾异赦。
○遣定原伯𪻎如元,贺正。
○十二月乙丑朔。日食。
己亥八年元至正十九年。
[编辑]春正月。黄石奇罢,以李承庆为门下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金得培签书枢密院事。承庆尝言于王曰:“臣以李仁复为奸人。”王曰:“何谓也。”曰:“仁复平生所学经济之术,何不一陈于王乎。”
○二月。红头军移文曰:“慨念生民久陷于胡,倡义举兵,恢复中原,东逾齐鲁,西出函秦,南过闽广,北抵幽燕。悉皆款附,如饥者之得膏粱,病者之遇药石。今,令诸将严戒士卒,毋得扰民,民之归化者,抚之,执迷旅拒者,罪之。”
○倭寇长兴府海南县。
○夏四月。江浙张士诚丁文彬遣使,献方物。
○纳李齐贤女为妃。
○五月。倭寇礼成江,焚瓮津县。
○全罗道追捕副使金鈜击倭于甫若岛,擒二十馀级。
○六月。知沔州事郭仲龙监洪州仓,盗米二十硕,给官妓官奴,削职充军。
○秋七月。御史台劾启:“黄裳及判阁门事杨伯渊奸前判密直事辛贵妻康氏,败乱风俗,请罢职禁锢。”从之。
○延安伯印承旦卒。
○西原伯郑䫨卒。䫨清州人,州人闻其死曰:“一凶去矣。”
○前赞成事闵思平卒。
○张士诚遣使来,献彩段金带。丁文彬亦献土物。
○东北面兵马使郑晖报:“赵小生卓都卿欲入寇,请兵御之。”王遣礼宾卿赵暾谕小生等曰:“尔来有赏,否则不宥。”
○江浙省平章火尼赤漂风来泊黄州铁和江,赐米百硕苎布二十匹。
○八月。方国珍遣使献方物。
○冬十一月。东北面兵马使郑晖献海青。王曰:“今,军务方兴,宜崇俭约,安用珍禽。”放之。
○辽沈流民二千三百馀户来投,分处西北郡县,官给资粮。先是,本国人亦有渡鸭绿江居者,以兵乱,皆自还。
○红头贼三千馀人渡鸭绿江,摽窃而去,都指挥使金元凤匿不报。
○以庆千兴为西北面元帅,安祐副之。
○十二月。禁人擅为僧尼。
○丁卯。红头贼魁伪平章毛居敬众号四万,冰渡鸭绿江,陷义州,杀副使朱永世及州民千馀人,陷静州,杀都指挥使金元凤,遂陷麟州。
○以守门下侍中李嵒为西北面都元帅,庆千兴为副元帅,金得培为都指挥使,李春富为西京尹,李仁任为西京存抚使。
○以兵兴,除忽赤忠勇三都监五军三年丧。
○杀前赞成事康允忠前代言洪开道上将军孙巨源,时议冤之。
○乙亥。贼入铁州,安祐遇于清江,力战却之,赐祐金带。庆千兴领兵千馀,进屯安州,畏贼不进。王怒欲论军法,洪彦博言曰:“千兴公廉谨笃,然不闲将略,是用之者过也。”王怒解。
○以同知枢密院事金希祖为西海道都指挥使。时,李嵒至西京,诸军未集,嵒与李春富度西京不可守,欲焚仓廪,退保要害。户部郞中金先致曰:“若焚府库,贼乏资,猝入国中,非计也。”嵒从之。由是,仓廪屋庐得全。诸军退屯黄州,中外汹惧,京城人人皆为走避计,争以米市轻货。先是,大布一匹直米二斗,时,谷贱货重,直至五六斗。
○发诸司吏胥,补西北面战卒,令承宣以上各出马一匹,又括禅教各寺僧人马以充军用。
○丁亥。贼陷西京。
○遣户部尚书朱思忠赍细布鞍辔酒肉,遗贼帅,仍觇虚实。
○以李嵒懦不能军,遣平章事李承庆代之督诸军,命前赞成事权适率僧兵赴征。
○是岁,大饥。庆尚道赈济使礼部侍郞全以道还启曰:“监务县令职最近民,苟非其人,欲民无饥寒,不可得也。先王知其然,凡监务县令皆用登科士流,今,悉出胥徒,侵渔万端,况劝课农桑修明教化乎。臣巡视义城县,有旧堤堰,若加修筑,虽大旱,可以灌漑,县令坐视不修以致失农,臣奉旨已杖之。愿自今凡监务县令专用登科士流。”王然之,卒不能用。
庚子九年元至正二十年。
[编辑]春正月。以知门下省事郑世云为西北面都巡察使,赐军中有功者,银器絮帛衣服有差。
○癸卯。刑部尚书金缙宦者金玄率数百骑,自祥原郡从间道,击贼于西京,遇贼三百馀人,殊死战,斩百馀级。
○命御史台率百官,具兵仗仆从鞍马刍粮,宿卫球庭,数旬,以习仓卒避贼之行。王素不喜骑,怯于跨马,与公主夜出后苑,习骑马。
○甲辰。上将军李芳实遇贼于铁化,斩百馀级。丙午。诸军次生阳驿,摠二万。时,天寒,士卒手足冻皴,颠仆甚众。贼知我军将进攻,遂杀所虏义静州及西京人以万计,积尸如丘。丁未。我军进攻西京,步兵先入,躙死者千馀人,贼兵死者亦无虑数千人,贼退屯龙冈咸从。
○以安祐为安州都万户,李芳实为上万户,金于珍为副万户。
○二月己未。安祐等进军咸从,贼乘我未阵突击之,我师败走。贼以精骑蹑之,安祐李芳实金于珍大将军李珣等殿以拒之,贼不得逼。会,东北面千户丁臣桂引兵一千而至,与贼殊死战,斩数十级,贼追至五十里而止。我步兵登山以免,其被杀掠者千馀人。
○以江阳伯李承老为遂安谷州等处筑城监督使。
○辛酉。贼四百馀人屯肃州山谷,闻其党败于西京,还趣义州。中郞将柳塘郞将金景在义州,修筑城门,闻贼还,召州千户张伦,发龙州等处军,迎击之。贼入保静州城,塘等进攻,悉歼之。
○政堂文学安震卒。
○壬申。我军又战于咸从,判开城府事辛富将军李坚死之,诸军力战,斩二万级,虏伪元帅黄志善,贼退保甑山县。
○癸酉。李芳实以精兵一千骑追贼,至延州江,安祐金得培金于珍亦率精骑继至,贼势穷渡江,冰陷,死者殆数千人。贼登岸作队,若为抗拒状,大军疑穷寇死战,遂敛兵不追。是夜,贼遁,芳实蓐食追之,贼徒饥困,安铁数州之间,死者相继于道。芳实追至古宣州,斩数百级,贼势穷死战。芳实以军马困惫,亦敛兵而止,馀贼三百馀人一日一夜至义州,渡鸭绿江而走。芳实祐等追之,不及而还。
○都元帅李承庆在生阳驿,以诸将不尽力讨贼,常愤惋不食,遂得疾乃还,王对诸宰相称赏不置。自是,承庆称疾不视事。
○三月。庆千兴安祐金得培上笺陈破贼状。
○乙未。班师。
○己酉。红贼七十艘来泊西海道丰州碧达浦。贼船又泊西京德岛席岛等处,入凤州,烧城门。又百馀艘入安岳郡,夺掠钱谷,烧毁庐舍,我军与战数日,死者三十馀人。贼又侵黄州安州。
○赐李承庆庆千兴安祐金得培李芳实功臣号,斩黄志善。遣户部尚书朱思忠如元,告平贼,至辽阳,道梗而还。
○张士诚遣使来聘。
○夏四月。红贼侵黄州,牧使闵珝与战,斩二十馀级,获兵器以献。
○遣李芳实击贼于丰州,斩三十馀级,贼乘舟遁去。
○遣金伯环权仲和报聘于张士诚。
○宴群臣,赐李芳实玉带玉缨。公主曰:“殿下何不爱至宝以与人乎。”王曰:“使我宗社不为丘墟,百姓不为鱼肉,皆芳实功也。予虽割肌肤以与之,尚不能报,况此物乎。”
○王出西亭,闻有女哭声甚哀,使人问之,对曰:“吾兄战死,母闻恸哭三日而死。家贫无以葬,为是哭之。”赐布五十匹。
○倭寇泗州角山。
○大飨征北将士。
○教曰:“今,玆百姓劳于兵革,困于饥馑,予甚悯焉。而又狱囚久在缧绁,或有冤抑以伤和气,其宥二罪以下,又除各道盐税。”
○王以久旱,日一食。
○五月。倭寇全罗道会尾沃沟等处,又寇杨广道平泽牙州新平等县,焚龙城等十馀县。京城戒严,以前平章事柳濯为京畿兵马都统使,判枢密院事李春富为东江都兵马使,我桓祖以判军器监事为西江兵马使,发丁坊里为军,又令百官助战。谏官诣宫门拜辞,参政郑世云曰:“谏官从军,古所未闻,如国体何。”王特免之。国子博士等上言:“臣等侍于夫子庙庭,学官从军,古无其例。”侍中廉悌臣李嵒皆曰:“尔虽不侍孔子,孔子焉逃。”签书金希祖争之不得。
○彦阳伯金敬直诣阙,闻宰枢博奕戏谑声,还家太息曰:“国家其将亡乎。宰相虽在大平之世,尚不可耽戏,况今干戈抢攘,饥馑荐臻,不此之恤而耽乐若是,欲不亡得乎。”
○闰月。倭寇江华,入禅源龙藏二寺,杀三百馀人,掠米四万馀硕。有沈梦龙者,斩倭十三级,竟死于贼。
○门下侍郞平章事李承庆卒。承庆入仕元朝,廉访诸路,以能断决闻。
○倭焚乔桐县。
○六月。京城饥,大布一匹直米五升,王发廪二千硕,令民纳大布一匹,受米一斗。
○秋七月。幸白岳,相视迁都之地,白岳在临津县北五里。先是,欲迁都南京,遣前汉阳尹李安修其城阙,民甚苦之。乃卜于大庙,不吉,故不果迁。又有白岳之役,时人谓之新京。宰相欲坏南京宫室,移营白岳,杨广道按廉使金先致将行启曰:“今,坏南京宫室,恐百姓觖望。”王惊曰:“予实不知,乃宰相自为耳。”即命勿坏。
○遣益山君李公遂户部尚书朱思忠宦官方都赤如元,诇形势,行至汤站道梗,还渡鸭绿江,王大怒曰:“虽死不可还。”固遣之至沈阳,数月又不达而还。
○江浙省李右丞遣张国珍来,献沈香匹段玉带弓剑,复遣少尹金伯环报聘。
○八月。教曰:“四方兵兴,用人为急,其除三年丧制。”时,虽许行三年,然皆百日脱衰,但解官而已。
○以尹桓为漆原侯,柳濯为高兴侯,偰逊为高昌伯,安祐参知政事。逊高昌国人,王之在元也,与王有旧,后避兵挈家东来。
○冬十月。赐郑梦周等三十三人及第。
○十一月辛酉。移御白岳新宫。
辛丑十年元至正二十一年。
[编辑]春二月。命百官各荐贤良二人。
○教曰:“予自践位以来,畏天爱民,祖训是式,愿治之心,常切于衷,属时多艰,泽罔下究,干戈迭兴,灾异屡见。予为此惧,用道诜言于胥斯原,盖将续大命于无穷也。载惟臣庶奔走服事,劳费实重,予岂不知恤国之大计。予亦不敢不图,庶事伊始,宜布新恩。其二罪以下悉原之,其北征战亡者,尤加赠典,悉官其子。”
○以我桓祖为东北面兵马使,王设宴于忽赤厅饯之。既行,拜户部尚书。桓祖至北道,未几,本国人入彼土者皆顺命出来。
○设赈济场于普济寺。
○命李齐贤讲无逸篇。
○全罗杨广道防御使金鈜捕倭船五艘,杀获三十馀人。
○三月丁巳。王至自白岳。
○张士诚遣人来,献彩段玉斝沈香弓矢。
○淮南省右丞王晟遣使来,献彩帛沈香。
○倭焚南海县。
○龙州饥,人相食,发仓赈之。
○夏四月辛巳朔。日食既。
○辽阳省摠管高家奴遣使来,献玉斝及犬。
○倭寇固城蔚州巨济。
○西北面大饥,盗起。
○庚戌。我桓祖薨,王悼甚,遣使吊慰致赙。士大夫咸惊曰:“东北面无人矣。”
○五月。以枢密院直学士韩方信为东北面都兵马使,前都佥议评理姜仲祥为庆尚道都巡问镇边使。
○上洛侯金永煦卒。永煦性严毅沉重,亲姻故旧有匮乏者,无不赒给。其孙士安士衡,年皆逾冠,或谓永煦曰:“盍为之求官。”对曰:“子弟果贤耶,国家自用之,苟不贤耶,虽求而得之,其可保乎。”闻者乃服。
○命左承宣李穑讲书洪范。
○御史台启曰:“释教本尚清净,而其徒以罪福之说,诳诱寡妇孤女祝发为尼,杂处无别,恣其淫欲。至于士大夫宗室之家,劝以佛事,留宿山间,丑声时闻,污染风俗。自今,一切禁之,违者,论罪。又乡役之吏公私之隶规避赋役,托迹桑门,手持佛像,口作梵呗,横行闾里,消耗资产,其害匪轻,并令捕捉,悉还本役。”从之。
○全罗道按廉使田禄生启曰:“州县之弊,防倭为大。自庚寅以来,道内之戍,岁益增置,至十八所。其军官虐州郡以立威,致其凋弊,役戍卒以济私,使之逋逃,及寇至,征兵州郡,谓之烟户军。虽置戍所,不闻御寇,只见害民,不若罢诸戍所,令州郡谨烽燧,严斥候以应其变。”
○六月。御史台始禁人白衣白笠,又禁僧入市街。
○秋七月。张士诚遣使来聘。
○八月。王邀僧普印等于内殿,日讲传灯录。史臣曰:“夫子之言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先儒之说,以为不观非圣之书。当是时,四方兵动,连岁旱荒,战骨暴野,饿殍在途,王当惕虑,与大臣硕儒,讲论先王之道,延访当世之务,图保民社,而乃招集缁流,谈空是务,丧心志,蔑仁义。其卒也,敬辛旽而作相,尊懒翁而为师,大起佛宇以求公主之冥福,诛及无辜,视如草芥而不恤,酿祸萧墙,为四方笑,异端之害国家,奚独萧梁哉。”
倭焚掠东莱蔚州,夺其漕船。又寇梁州金海府泗州密城郡。
○九月。遣户部尚书朱思忠如元,贺道路复通。
○复置征东省官。
○元以兵兴,遣使来,颁赦。
○秃鲁江万户朴仪叛,杀千户任自富金天龙,命刑部尚书金琎往讨之。
○冬十月戊子。地震。
○金琎请济师。时,我太祖以金吾卫上将军为东北面上万户,王命援琎,太祖以兵一千五百人赴之。仪已率其党逃入江界,尽捕诛之。
○丁酉。红头贼伪平章潘诚沙刘关先生朱元帅等十馀万众渡鸭绿江,寇朔州,以枢密院副使李芳实为西北面都指挥使,遣同知枢密院事李馀庆栅岊岭。
○遣鹤城侯谞如元,贺正,以道梗,不果行。
○遣使点诸道兵,令境内僧寺出战马有差,集都人,修城门。
○壬寅。红贼寇泥城,以参知政事安祐为上元帅,政堂文学金得培为都兵马使,同知枢密院事郑晖为东北面都指挥使。
○募兵榜曰:“凡应募者,除私贱外,士人乡吏官之,宫司奴隶良之,或赏钱帛,随其所愿。”
○知肃州事康侣火民户而逃。
○十一月。红贼屯抚州,李芳实以彼众我寡,敛兵退,请移顺殷成三州阳岩树德江东三登祥原五县民及粟于岊岭栅,从之。芳实遣判司农事赵天柱左丞柳继祖大将军崔准等击贼于博州,败之。芳实又与指挥使金景䃅,击贼于价州,斩百五十馀级。
○廉悌臣罢,以洪彦博为门下侍中。
○乙卯。安祐遣赵天柱郑履等将步骑四百,击贼于博州,斩百馀级。李芳实又以百骑击贼千馀于延州,斩二十级。祐统诸军,进屯安州,献捷,王命祐为都元帅。
○丙辰。贼袭安州,我军败绩,上将军李荫赵天柱死之。贼获指挥使金景䃅为其元帅,移文曰:“将兵百十万而东,其速迎降。”
○令公侯以下出战马有差。
○以参知政事郑世云为西北面军容体察使,遣前密直提学郑思道金㺶守岊岭栅,平章事李公遂屯竹田。
○我太祖斩贼王元帅以下百馀级,擒一人以献。
○癸亥。以平章事金镛为摠兵官,前刑部尚书柳渊为兵马使。是夜,贼伏兵万馀于岊岭栅傍,鸡鸣,以铁骑五千攻破栅门,我军大溃,安祐金得培等单骑奔还。乙丑。祐收兵,与镛等屯金郊驿。镛遣左散骑常侍崔莹奏请京兵。王知事急,遂谋避乱,使京城妇女老弱并先出城,人心汹汹。是日,贼先锋至兴义驿。丙寅。王及公主奉太后,将南幸。黎明,镛祐芳实等驰至,咸谓:“京城不可不守。”莹尤恸甚,大叫曰:“愿上少留,募丁壮,守宗社。”宰臣相顾默然。平明,驾幸旻天寺。遣近臣分往通衢,大呼招集义兵,都人皆溃,应者才数人。祐等无如之何,白王曰:“臣等留此御贼,请王行。”王出崇仁门,老幼颠仆,子母相弃,躙籍满野,哭声动天地。行至通济院,自京城来者言:“贼已近矣。”遂渡临津。公主去辇而马,次妃李氏所骑马羸弱,见者皆泣。王驻驾江岸,顾瞻山河,谓元松寿李穑曰:“如此风景,卿等正宜联句。”
○尚州判官赵缙以兵千四百来,使大将军金得齐领之。至沙平院,开宁监务来献刷马百馀匹。次广州,以柳濯为庆尚道都巡问兼兵马使,李春富为全罗道都巡问兼兵马使,李成瑞为杨广道都巡问兼兵马使,姜硕为交州江陵道都巡问兼兵马使。中郞将林坚味言于宰枢曰:“贼已入京都,临津以北非我有也。请征诸道兵讨之。”宰枢不应,即涕泣白王,王曰:“其如仓卒何”
○辛未。雨雪。次利川县,御衣湿冻,燎薪自温。是日,贼陷京城,留屯数月,杀牛马,张皮为城,灌水成冰,人不得缘上。又屠炙男女,或燔孕妇乳为食,以恣残虐。
○壬申。次阴竹县,吏民皆逃匿。判阁门事许猷献米二斗,王以按廉使安宗源安抚使许纲不能供张,下巡军,以李之泰代宗源。
○将军洪瑄自请为游击将军,王嘉之,擢为南京尹杨广道管军上万户,以赵希古为广州牧使杨广道副万户。
○十二月壬辰。王至福州。郑世云性忠清,自播迁以来,日夜忧愤,以扫荡红贼恢复京城为己任,屡请于王曰:“速下哀痛之教,以慰民心,又遣使诸道,以督征兵。”王遂以世云为摠兵官,教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惟时与势轻重在人,可不慎哉。恭惟太祖肇创洪业,列圣相承,休养生民,逮于寡人,狃于宴安,军旅之事,废而不讲,以致红贼侵犯,播越而南,每念宗社,痛楚何堪。今,分遣诸将,合兵攻贼,乃命郑世云,授以节钺,往董厥师,赏罚用命不用命。”世云诣都堂,扬言曰:“吾甚寒微,如吾为相,国家宜乱。”谓柳淑曰:“吾明日出师,公归签军乎。”淑曰:“军已到竹岭大院。”世云曰:“若军后期,公亦不得辞其责。”又谓金镛曰:“今,两相玩寇不图,孰不效耶。若不扫贼,纵窜匿山谷,可得而生,可得而国乎。”侍中李嵒曰:“今,寇贼阑入,君臣播迁,为天下笑。公首唱大义,杖钺行师,社稷再安,在此一举,惟公勉之。”
○幸映湖楼,观望良久,既而下楼,乘舟游赏,观者如堵,有返袂兴嗟者。
○以郑世云为中书平章事。
○盐州人检校中郞将金长寿倡率州人,发兵拒贼,杀游骑百四十馀人,取伪榜,授州人崔英起,走报行在。以长寿为上将军兼万户,英起为西海道安抚使。
○贼三百馀骑陷原州,牧使宋光彦死之。贼二十九人又到安边府,邑人诈降飨之,酒三行,尽扑杀之。
○江华府诈降于贼,飨贼裨将王同佥,伏兵尽杀,贼不敢入境。
壬寅十一年元至正二十二年。
[编辑]春正月。奉安九庙假主于福州乡校。
○甲子。安祐李芳实黄裳韩方信李馀庆金得培安遇庆李龟寿崔莹等率兵二十万,屯东郊天寿寺前。摠兵官郑世云督令进军,诸将进围京城,世云退屯兜率院。时,方雨雪,贼弛备。馀庆当崇仁门,麾下护军权僖诇知之曰:“贼之精锐皆聚于此,若出其不意攻之,可克。”乙丑。昧爽,僖率数十骑突入,鼓噪奋击,贼众惊骇。我太祖以麾下兵二千人,先登大破之。日晡时,斩贼魁沙刘关先生等,贼徒自相蹈藉,僵尸满城,斩首凡一十馀万,获元帝玉玺二颗金宝一颗金银铜印兵仗等物。诸将曰:“穷寇,不可尽。”乃开崇仁炭岘二门,馀党破头潘等一十馀万奔还,渡鸭绿江而走,贼遂平。攻城之日,贼虽穷蹙,筑垒固守。会日暮,诸军进围逼之,太祖止路边一家。夜半,贼阑围而走,太祖驰至东门,贼及我军争门,杂沓不可出,有后至贼,以枪刺太祖右耳后,势甚迫。太祖遂拔剑,斮前七八人,跃马逾城,马不蹉跌,人皆神之。
○初,金镛与世云妒宠,又恐祐芳实得培等成大功,为王所重,欲使祐等杀世云,因以为罪而谮王,尽杀之。乃矫旨为书,使其侄前工部尚书金琳密谕祐等,令图世云。且曰:“世云素忌卿等,破贼之后,必不免祸,盍先图之。”祐芳实就得培牙帐曰:“今,世云畏贼不进,镛书如此,不可不从。”得培曰:“今,甫平寇贼,岂宜自相翦灭。昔,穰苴擅诛庄贾,卫青不杀苏建,古今明鉴,不可不慎。若不获已,执致阙下,听上区处,不亦可乎。”祐芳实乃退归营。及夜,复来言曰:“讨世云,君命也。我辈成功而不奉君命,其如后患何。”得培坚执不可,祐等强之。于是,置酒,使人招致世云,既至,祐等目壮士,于座击杀之。
○大将军金汉贵中郞将金景赍郑世云露布,至行在所,王喜赐汉贵黄金二十五两帛二匹,景帛二匹。即遣内詹事李大豆里赐世云衣酒,又遣参政李仁复收国史秘书。
○将军睦忠至自军前言:“诸将杀郑世云,秘不发。”王乃召门下侍中洪彦博平章金镛庆千兴赞成事柳濯枢密院使柳淑议,遣直门下金瑱颁宥旨于诸将,仍令督赴行在以安其心。福州守朴之英言于宰枢所曰:“李芳实独谋斩郑世云,安祐等亦遇害。”于是,恐生他变,危惧汹汹,即召瑱等还,欲调兵讨之。判太医监事金贤上将军洪师禹来献诸将论郑世云书,王见书大悦,赐贤等金银布帛。复遣瑱等颁宥旨,召之英责曰:“汝何妄言,予念其老,不置于法。”只令罢归乡里。
○遣知奏事元松寿赐诸将衣酒。
○二月。赵小生诱引纳哈出,入寇三撒忽面之地,东北面都指挥使累战败绩,遣我太祖。时,元乱,纳哈出据有沈阳之地,称行省丞相。
○诛高龙普。
○东京尹裵天庆来享王,仍请幸。
○倭焚晋州岳阳县。
○王自福州幸尚州,牧使崔宰尽力供办,然不行馈遗,左右短之,遂罢。
○安祐安遇庆凯还,诣行宫上谒。祐将入中门,金镛使门者槌其首。祐辞色不变,三指所佩囊,大呼曰:“幸姑少缓,愿至上前,献囊书就戮。”槌者更击杀之,曳下庭。王未及闻,不知其死,传旨曰:“汝等擅杀郑世云,身首异处,今,不斩汝,以有大功也。”囊书即金镛绐祐等令杀世云书也。镛恐琳泄其谋,先斩之,遂白王曰:“祐等擅杀主将,是不有殿下也,罪不可赦。”遂禀宣旨,榜云:“祐等不忠,擅杀世云,祐已伏辜。若有能捕金得培李芳实者,超三级录用。”即遣大将军吴仁泽御史中丞郑之祥万户朴椿金庾等分捕之。是日,芳实行至龙宫县,椿欲传旨,芳实下庭跪。仁泽拔剑击之,脱其衣,即仆而绝,良久,复苏逾墙而走。椿追执之,芳实欲拔椿剑,之祥等从后击杀之。得培至基州,闻变而逃,匿在山阳县。金庾郑之祥等搜捕斩之,枭首于尚州,观者莫不嗟悼。初,毛贵之寇义州也,祐率七十馀骑行战地,登山歇马,值贼猝至。将士皆惧失色,祐谈笑自若,便旋盥嗽,从容跨马,引兵直前,与贼隔溪而阵。贼数骑麾槊以示勇,祐进击大败之,卒能歼灭红贼,收复京城,皆其功也。后,祐子年甫十馀,游于市街,人争馈以物曰:“今,我辈获安寝食,皆三元帅之功也。”至有泣下者。
○三月。教曰:“摠兵官郑世云代予行师,祐等敢擅杀之,是不有我也。破贼之功,一时之所或有,无君之罪,万世之所不容,释此不诛,何以示后。故命有司将都元帅安祐元帅得培芳实,明正典刑,尚念旧劳,罪不及孥。所管大小官吏,俱令有司,量功叙用。”
○遣平章事李公遂参政黄裳枢密院使金希祖守京城,仍命百官分司。公遂量才任使,指授方略,安集流民,教养生徒。
○赦。大酺于行宫,劳赴征将士。
○甲子。地震。
○改官制。
○李嵒乞辞,以柳濯为左政丞。
○夏四月。辽阳行省同知高家奴邀击红贼之奔北者,斩四千馀级,擒其魁破头潘,遣使来报。
○王阅射于西门,观杂戏,赐布五十匹。
○陞福州牧为安东大都护府,安城县为郡,降水原府为郡。王之驻福也,福人尽心供顿,卒能征兵诸道,收复京都。红贼之招降杨广也,水原最先下,州郡莫敢挫其锋,安城独以小邑设计歼贼,贼不敢南下,割水原四部曲以隶之。
○发龙门仓谷一万硕,赈贷京畿饥民。
○丙申。地震。
○以密直副使李龟寿为全罗道镇边使,典理判书崔莹为杨广道镇边使,我太祖以上护军为东北面兵马使。
○五月。元遣太子詹事院佥同奇田龙赐王衣酒。
○六月。以同知密直司事安遇庆为西北面都兵马使。
○辛巳。彗见凡三日。
○监察司上言:“大军之后,公私俱匮,今,随驾员吏仰资廪给者,月费三千馀石,朝官卫士,不可减省。宦官之辈,靡有定额,耗廪太多,除供职外,馀悉汰去。殿下初置忠勇卫禄其将士同于八卫者,盖欲效力于仓卒也。南幸之际,未有一人扈驾,诚为虚设,徒费廪禄,请罢之。又窃闻,乘舆欲幸水原,水原滨海,倭寇可虞,且其迎降红贼,人心难保。清州在三道之冲,易于转饷,又距海远,驻驾之所,莫便于此。又国家寇盗连年,兵不团结,每至危急,征兵于农,非惟扰民,亦无救于仓卒,请自今选炼丁壮以备缓急。”
○遣典法判书李子松如元,告平红贼,献所获玉玺金宝金银铜印金银牌等物。都评议使司饯子松,知密直司事睦仁吉醉骂子松。监察司劾之,仁吉恃功骄恣,反诉于王。台谏再三劾启,王不得已罢仁吉,归田里。
○监察大夫金续命辞,不允。
○秋七月。纳哈出领兵数万,与卓都卿赵小生等,屯于洪原之鞑靼洞,遣哈剌万户那延帖木儿同佥伯颜甫下指挥,率一千馀兵为先锋。太祖遇于德山洞院平,击走之,逾咸关车逾二岭,几歼。委弃铠仗,不可胜数。是日,太祖退屯答相谷,纳哈出怒移屯德山洞。太祖乘夜袭击败之,纳哈出还鞑靼洞,太祖屯舍音洞。太祖遣斥候至车逾岭,贼登山樵苏甚众,候卒还白。太祖曰:“兵法当先攻弱。”遂令擒斩殆尽,自以精骑六百继之逾岭,至岭下,贼乃觉,欲逆战。太祖率十馀骑冲贼,射殪其裨将一人。初,太祖至,问诸将累败状,诸将曰:“每战酣,贼将一人,铁甲饰以朱旄尾,挥槊突进,众披靡,无敢敌者。”太祖物色其人,独当之,阳北走,其人果奋前,注槊甚急。太祖翻身著马韂,贼将失中,随槊而倒。太祖即据鞍射,又殪之。于是,贼狼狈奔北,太祖追击至贼屯,日暮乃还。纳哈出之妻谓纳哈出曰:“公周行天下久,复有如此将军乎。宜避而速归。”纳哈出不从。纳哈出之妹在军中,见太祖神武,心悦之,亦曰:“斯人也,天下无双。”后数日,太祖逾咸关岭,直至鞑靼洞,纳哈出置阵相当,率十馀骑出阵前,太祖亦率十馀骑,出阵前相对。纳哈出绐曰:“我之初来,本追沙刘关先生潘诚等来耳,非为侵犯贵境也。今,吾累败,丧卒万馀,亡裨将数人,势甚穷蹙,乞罢战,惟命是从。”时,贼兵势甚盛,太祖知其诈,欲令降之。有一将立纳哈出之傍,太祖射之,应弦而倒。又射纳哈出之马而毙,改乘,又毙之。于是,大战良久,互有胜负。太祖迫逐纳哈出,纳哈出急曰:“李万户也,两将何必相迫。”乃回骑。太祖又射其马毙之,有麾下士下马以授纳哈出,遂得免。日且暮,太祖麾军以退,自为殿。岭路盘纡数层,宦者李波罗实在最下层,急呼曰:“令公救人。令公救人。”太祖在上层视之,有二银甲贼将逐波罗实,注槊垂及。太祖回马,射二将,皆毙之,即连毙二十馀人。于是,更回兵,击走之。有一贼逐太祖,举槊欲刺,太祖忽侧身若坠,仰射其腋,即还骑。又一贼进当太祖而射之,太祖即于马上起立,矢出胯下。太祖乃跃马射之,中其膝。又于川中遇一贼将,其人甲胄带面具,又别作颐甲以便开口,周护甚固,无隙可射。太祖故射其马,马作气奋跃,贼出力引辔,口乃开,太祖射中其口。既毙三人,于是,贼大奔。太祖以铁骑蹂之,贼自相蹈藉,杀获甚多。还屯定州,留数日,休士卒。先设伏要冲,乃分三军,左军由城串,右军由都连浦,自将中军当松原。与纳哈出遇于咸兴平,太祖单骑鼓勇突进试贼,贼骁将三人并驰直前。太祖阳北走,引其辔,策其马,为駷马状。三将争追逼之,太祖忽跋马右出,三将未能控而前。太祖从后射之,皆应弦而倒。转战引至要冲,左右伏俱发,合击大破之。纳哈出知不可敌,收散卒遁去。获银牌铜印等物以献,其馀所获之物不可胜数。于是,东北鄙悉平。桓祖尝入朝元朝,道过纳哈出,称道太祖之才。至是,纳哈出败归曰:“李桓祖讳曏日言我有才子,果不诬矣。”后,纳哈出遣人通好,献马于王,且遗鞞鼓一良马一匹于太祖以致礼意,盖心服之也。
○张士诚遣使来,献方物。
○八月。王命杨广道按廉使李之泰赐嬖人公州仓米五十硕,之泰以为王命必下两府而今不然,且兵粮不可虚与人,不奉命。嬖人诉于王,王怒命系来,柳淑力救得免。
○乙酉。王发尚州。壬辰。至清州。
○元遣集贤院侍读学士忻都赐王衣酒,以赏破红贼之功,兼谕与高家奴夹攻盖海州红贼馀党。
○判密直司事宋卿罢。卿言于洪彦博曰:“苍生望公复相,久矣。今,为冢宰,何无一事叶舆望乎。辛丑之仓卒播迁,宗社陷贼,主上蒙尘,取笑天下者,公之不早图也。今,子握府兵,婿长宪司,富贵已极,何不忧国家。”彦博惮之。
○耽罗牧胡古秃不花石迭里必思等,以星主高福寿叛,杀万户朴道孙。
○九月。置禄转色。自播迁以来,禄转出纳,不任仓官,别立一所,谓之禄转色。又以调度不给,增敛民户米豆有差,名曰无端米,民甚苦之。
○以左政丞柳濯为西北面红贼防御诸军都统使,密直使李珣为都兵马使,金汉贵等十二人为诸道兵马使。时,元有夹攻之命,且有言红贼复来者,故有是举。未几,闻贼溃,乃止。
○王欲迁都江华,遣评理李仁复诣开泰寺太祖真,卜之。大妃面责洪彦博曰:“尔以外戚位冢宰,中外之望悉属于尔。今,王欲迁都,而国人皆不欲,尔盍谏止之。”彦博以告于王,王曰:“予欲知其吉凶。”卜果不吉,国人大悦。
○以政堂文学韩方信为西海道都巡察使。
○遣佥议商议姜之衍如元,贺正,典理判书李瑞龙,贺千秋节。
○冬十月戊寅。地震。辛巳。又震。
○以灾异,命百官及守令陈时政得失民间利害。
○监察大夫金续命右献纳黄瑾等上书曰:“地者,臣道也。今,赏罚不明,故大小之臣怠弛旷官,又因军功,白丁骤拜卿相,皂隶滥处朝班,臣道淆乱以致地震。请自今信赏必罚,重惜名器,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君谁与为不正。刑馀阴类,而殿下日与相狎,乐闻鄙俚无稽之言,夜分不寝,日中乃兴,疏远大臣,嘉谋谠议,无自而入。自今,三殿宦者,各留十人,馀悉汰去,正人端士,常令侍侧。治国之道,专在经史,未闻以佛书致治者也。殿下过信佛法,群髡缘此,干谒济私。自今,愿断缁流出入禁闼,复开经筵,日访治道,常观圣贤之书,勿杂异端之说。女谒,为政之大害也。今,针线娘子内僚之女,亦有封翁主宅主者,僭拟逾分,殊失尊卑之体,除不得已宗室勋旧外,勿许封爵,已封者,请夺之。田里戚休,在于守令,今,虽有台省保举之令,皆徇面情,其所荐举,至有不识字者。愿自今临轩引见,核其名实,举非其人,举主必罚。”王召台谏诘之,台谏面争益切,王怒甚。柳淑进曰:“既求直言而怒言者,可乎。”王怒为之小解。
○赐朴实等三十三人及第。
○济州请隶于元,元以副枢文阿但不花为耽罗万户。
○十一月甲寅。地震。
○十二月。西北面万户丁赞报,元立德兴君塔思帖木儿为国王。
○以寿春君李寿山为东北面都巡问使,定女真疆域。
○遣赞成事柳仁雨评理黄顺如元,贺圣节。
○辽阳省高家奴遣使来,献羊请处女,以前中郞将金光彻女送之。
癸卯十二年元至正二十三年。
[编辑]春正月。召两府与前侍中尹桓李齐贤李嵒廉悌臣议还都,皆曰:“松都,宗庙所在,国家根本。”书云观以阴阳拘忌奏:“宜先驻驾城南兴王寺,俟修康安殿。”从之。
○二月乙亥。发清州。
○庚辰。地震。
○癸未。次兴王寺,百官贺还都,留都宰枢上寿,王曰:“不图今日得还京城,此皆卿等之功也。”极欢而罢。
○以赞成事金镛提调巡军。
○三月壬寅。地震。
○遣赞成事李公遂密直提学许纲如元,进陈情表。公遂奇后外从兄也。初,诸奇败,皇后谓太子曰:“尔年已长,何不为我报仇。”会,崔濡在元,谄事丞相搠思监及本国宦者朴不花,为将作同知,知后怨王,又恃金镛杀安祐等诸将而为内应,遂与群不逞说后,谋构王废之而立德兴君为主。至是,公遂行至西京,谒太祖原庙,誓曰:“吾君而不复位,臣之死不还。”至京师,奇后设馔厚慰,谓公遂曰:“卿尽心孝吾母,是吾亲兄也。敢不以亲兄待之。”公遂对曰:“周姜嫄任姒,育圣基化,风雅存焉,及其中衰,姜后待罪,宣王以兴,褒妲吕武,覆宗绝嗣,美恶昭然,千载龟鉴。我高丽之于大朝也,戎臣结兄弟于初,天子定甥舅于后,百有馀年,鱼水相得,矧今我皇后,即周之任姒也,三韩之幸,于斯为大。今,王勤王敌忾,为国树勋,当行赏典,昭示四方以激将帅,奈何逞私憾废公义乎。丙申之祸,实我家盛满不知止足之致然耳,非王之罪也。不知自咎而欲废有功之主,他日,必为天下笑。”后虽感其言,怒犹未已,遂令公遂奉德兴君东归,公遂托疾请留。后,崔濡谓德兴君曰:“公遂在都,其心莫测。事或中变,悔之何及。重赂秃鲁帖木儿朴不花,必欲得公遂以归。”公遂闻之,谓书状官林朴曰:“吾既无父母又无后,位已极矣,岂复有一毫顾藉意耶。当祝发入山,不从彼也。”二人入奏,帝不允。
○倭国归我被虏人三十馀口。
○三司右使金光载卒。光载,台铉之子,事忠定,甚见委任,及王即位,杜门不出。事母尽孝,母殁,庐墓终制,每时祭,涕泣不止。王闻而嘉之,命有司旌表所居,曰灵昌孝子里,复里若干户以奉事焉。居家不治生产,左右琴书湛如也。谥文简。
○闰月辛未。夜五鼓,贼金守曹连等五十馀人突至行宫兴王寺,斩守门者,直入曰:“我奉帝旨来。”径至寝殿户外,杀宦者姜元吉,宿卫皆奔窜。宦者李刚达负王,从牖出走,诣大妃密室,蒙毯而匿,公主坐当其户。盗入王寝殿,有宦者安都赤貌类王,欲以身代王,遂卧于寝内,贼认为王而杀之,踊跃呼万岁。杀侍卫佥议评理王梓判典校寺事金汉龙等,又至右政丞洪彦博所舍曰:“出迎帝命。”彦博整衣冠将出,子及妻觉其诈,劝避之。彦博曰:“安有为首相而逃死者乎。”出见曰:“尔乃贼也,何称帝旨。”贼遂击杀之。既而,贼审知王尚在,阳言于众曰:“慎勿惊动乘舆。”分其党四十馀人,监宫内诸务,促膳者具膳以进,欲使王不疑而出也。又分其党,趣京城,杀留都宰相。会,左政丞柳濯与诸宰相,以朔例祝釐,方在妙莲寺,闻变,将如巡军万户府,集兵讨贼,贼先骑已至妙莲洞口。濯等駷马,由间道,至巡军。金镛独不赴妙莲,先至巡军,集众阳言讨贼,谓诸宰相曰:“诸公领此兵,可先诣行在。予亦收散卒继进。”濯揣镛有异志,留以观变。镛与门客巡军提控华之元相目,凡贼被执来者,不讯辄杀以灭口。密直使崔莹副使禹䃅知都佥议安遇庆上护军金长寿等,自京城帅兵,驰诣行宫,将入门,诸将云:“当审视贼所在,乃入。”长寿厉声曰:“贼徒在内,何谓审视。”毁门先入,斩贼三人,莹等遂进击,尽杀之。长寿中剑死之。乱定,宿卫复集,王出自密室,即日入京,命百官宿卫巡绰。
○定兴王功臣。赐土田臧获有差,金镛亦与焉。镛至廉悌臣家,饮酒与悌臣,言曰:“三患去矣,不乐何为。”人莫知其意。
○定辛丑扈从功臣。
○以廉悌臣为右政丞,柳濯为左政丞,崔莹判密直司事,禹䃅韩晖为密直副使。
○兴王贼党逮捕者凡九十馀人,金镛为提调,一不鞫讯,人皆疑之。王召镛曰:“宜下巡军,按问情状,但念前功,姑从末减。”即命流于密城郡,窜其党大护军高懽典理正郞华之元等数人于外。自是月初,日月无光,无云而阴,及镛之去,天气清明。
○夏四月。张士诚遣使贺平红贼,献孔雀。
○遣密直商议洪淳同知密直李寿林如元,百官耆老呈书御史台曰:“贼平通路之后,献捷贺正谢恩贺圣节等使相继,而未有一人东还者,又春尽而朔不颁,赦出而使不至,此必朝廷内谗人而外小邦也。今,王自就国以来,朝聘之礼,不懈益虔,适遇红贼,成功者再,傥有过误,累蒙恩赦,不知谗言何所构而辄有异议乎。伏望旌我王之功,正谗人之罪。”又呈书于中书省詹事院。
○廉悌臣罢,以柳濯为右政丞,李公遂为左政丞。辛丑之乱,悌臣弃其母而去,台谏不署告身,故罢。
○倭船二百十三艘泊乔桐,京城戒严,以安遇庆为防御使。
○遣大护军林坚味护军金斗移囚金镛于鸡林府,与按廉李宝林鞫之,镛云:“予以八年三宰,无欲不遂,岂有犯上之心乎。但欲去洪侍中耳。”坚味等诘云:“何以杀安都赤乎。”镛无以对。遂轘之,传首京城,籍其家,斩其党十馀人,其馀杖流者亦数十人。王尚未忘镛,为之泣下,再叹曰:“谁可恃者。”后,有人得镛所畜猫儿眼精珠,献之都堂,一座传玩,评理崔莹独不顾曰:“镛之志,此等物丧之,诸公何玩耶。”
○杖金镛党房彦晖崔守雌。彦晖女适奇有杰,镛尝胁诱彦晖,数私之,以有夫不敢自恣,与守雌为妻。
○倭寇守安。
○丙寅。太白昼见,经天二日。
○五月。教曰:“予自袭位以来,内难屡作,外寇再侵。深惟厥咎,实在眇躬。矧当还都之初,天不悔祸,星芒示警,旱魃为灾,宜先责己,以惠于民。其庚子年以前诸道州县三税杂贡未到官者,并免追征。比来,奉使之臣字民之官例用军法,敢擅杀人,又于一人,既杖且赎,予甚悯焉。今后,重刑申闻,轻者杖赎,毋得倂行。畿甸之民,因乱流离,田野多荒,若非宽恤,何以招来。其京畿公私田租,限三年三分减一。”
○译语李得春自元来云:“帝以德兴君为王,奇三宝奴为元子,李公遂为右政丞,崔濡自为左政丞,以金镛判三司事,凡国人之在元者,咸署伪官,且请发辽阳省兵以来。”时,王不以失位废其贡献,屡遣使价,益虔事大之礼,且陈情启禀,冀悟帝心,崔濡朴不花等互相壅蔽,夺其进献礼物表笺,一不得达。王无如之何,遂与宰枢议防御之策,以庆千兴为西北面都元帅屯安州,安遇庆为都指挥使屯义州,李龟寿为都巡察使屯麟州,李珣为都体察使屯泥城,洪瑄为都兵马使屯静州,禹䃅朴椿为都兵马使分屯江界秃鲁江等处,典工判书池龙寿为巡抚使屯龙州,以备西北,皆受都元帅节度。命李仁任为平壤尹以调兵食,密直副使丁赞为西北面都安抚使,与韩晖将游兵,往来诸营之间以察军情动静,以韩方信为东北面都指挥使,金贵为都兵马使,屯和州以备东北。
○李公遂罢,以李得春传言之误也。
○判密直事吴仁泽密直副使金达祥建议,除台谏吏兵部外,添设东班三品以下六品以上西班五品以下职额。时,国家连年兴师,帑藏匮竭,有功者,皆赏以官。仁泽等乃献此议,遂典铨注,赴征将士,无不超迁,人乐从军。然请谒大盛,贿赂公行,工匠贱隶,无不除授,而官爵遂大滥。
○遣使诸道点兵。
○以密直副使朱思忠为德兴君内应,杀之。思忠謇直,初下狱,大言曰:“我本无罪,但二三执政无功骤贵,逼人如此。”及死,人惜之。
○六月。遣版图判书金湑开城尹杨伯颜守岊岭栅。
○元遣李家奴,诏收王印章。家奴入境,王遣人执其从者以来,问废立之故。
○诸州赴征军屯京城东郊,夜五鼓,平泽县军于良大等惮于征役,胁众谋乱,突入城门,天已明,知事不济自溃。追捕系巡军,斩其魁八人。
○秋七月。李家奴来,王不出,令百官盛陈兵卫以迎之。家奴还,百官耆老上书中书省曰:“世祖嘉我忠敬王先天下朝觐之功,釐降帝女于忠烈王,且许不革国俗,以至于今。德兴君塔思帖木儿,是忠宣王出宫人嫁白文举所产者也,而奸臣崔濡诬告朝廷,夺我王位,至烦天兵,其于世为甥舅之意何哉。伏望敷奏天聪,执送塔思帖木儿崔濡等,以快国人之愤。”
○王闻征北军多饿死,减膳。
○八月。宰相有劝王南巡,避德兴之难,王颇然之,吴仁泽曰:“德兴非红贼比,大驾一南,都城以北,谁从殿下者。今日之策,亲征为上。”议遂寝。
○以李仁复为西北面都察军容使。
○冬十一月。定击走红贼功臣。
○十二月。德兴君屯辽东,候骑屡到鸭绿江,朝野震惧。又虑边将或生变,凡用兵方略,皆从中遥授,将帅自危,莫敢专制,颇失机会。且军卒皆夏月赴征,徂冬未代,粮饷又绝,冻馁颠仆。唯将吏官属人马差彊,然轻兵越江,屡袭辽沈,掠居民以邀官赏,故未一交锋而先自疲弊。国家建议,令庆千兴留守西北,使安遇庆等诸将渡鸭绿江往击之,平壤尹李仁任谓都元帅府镇抚河乙沚曰:“我军饥寒,日夜思归,岂无异心,但畏法不敢耳。近,李都巡察行至凤州,军卒谋叛伏诛,此一验也。渡江之举,可为寒心。都元帅性多疑,必不能断,我欲假他事,请元帅遣君禀事于王,君其图之。”即以李龟寿军卒叛书,授乙沚以遣。且谓之曰:“君归,上必引见,君第献此书,慎勿他言。主上觉悟,必命旋师。”乙沚倍道来见,王览书,果大惊,不暇具文牒,口谕千兴罢越江。乙沚还,仁任曰:“军将渡江,元帅若以无文牒为辞,犹豫不决,柰何。我姑先见,极陈利害,然后子可入。”仁任乃见千兴,从容语曰:“令公曾牧尚州,初上官时民心,孰与解官时。”千兴曰:“解官时民心不如初。”仁任曰:“今日之事殆类此。主上旧君,德兴新主,愚民但知安饱之为乐,岂知邪正之所在耶。况我军暴露已久,皆思归乎。一朝渡江,其变难测,莫若敛军还营固守鸭绿遏彼渡江上策也。”千兴悚然曰:“业已如此,柰何。且乙沚何时还。国家必有处分。”顷之,乙沚乃入传旨,千兴悦,立召诸将还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