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修類稿/卷23
卷二十二 ◄ | 七修類稿 卷二十三 |
► 卷二十四 |
比干墓字
[編輯]比干墓在衛輝府汲縣西北十五里,舊府誌雲,墓前有「殷比干墓」四字,石斷字缺,世以為孔子書,諒今亡矣。見舊拓本,體勢與周穆王「吉日癸巳」類,雖非先聖所書,諒為古筆無疑。秦觀以為唐人書。《丹鉛續論》以陶潛有讚曰:「夫子戾止,爰詔作銘。」似又不是而實夫子者也。但陶集未見其讚,諒升庵不謬。其先聖所篆比干墓銅盤銘,開元中固已為耕者所得,不傳矣;此外再不聞墓前有何古刻。《續博物志》又云:「墓前有隸刻商大夫比干之墓七字」,意此漢以下之刻歟?故宋李石言之也。昨得本朝所緝《比干錄》讀之,又缺此隸字,不識隸之者之未全,抑李石之謬記也?且銅盤銘、《嘯堂集古錄》並汝帖所摹刻者迥有不同,證以三代款識,秦漢碑刻,則嘯堂尚似,而舊體亦未可必也。若今所傳,差識左右字本,尤為可笑,因摹三篆於左,以獻博古君子。
嘯堂集古錄銅盤銘〈(圖略)〉
汝帖銅盤銘釋同前
鍾馗
[編輯]鍾馗起於明皇之夢,唐逸史所載也。予嘗讀《北史》,有堯喧本名鍾葵,字辟邪。意葵字傳訛,而捉鬼事起於字也。昨見《宣和畫譜》釋道門云:「六朝古碣得於墟墓間者,上有鍾馗字,似非開元時也,按此正合其時。葵字之訛,恐如薛仁貴碑,實名禮,而傳寫之謬。又如十八學士之類歟?存疑以俟博古。
格古要論當再增考
[編輯]《格古要論》一書,洪武間創於雲間曹明仲,天順間增於吉水王功載,考收似亦博矣。偶爾檢閱,不無滄海遺珠之歎,若琴論後當入古笙管,《淳化帖》後當收譜係一卷,珍寶門欠楚母綠聖鐵,異石類欠大理仙姑,異木欠伽藍香,古銅中欠古鏡布刀等錢,雜考欠剛卯,紙論欠藏經箋,且珍寶後當設一羽皮,如狐貉、孔雀,翡翠、豹兕之類,而文房門豈可不論宋元書刻?至於博古圖中之器,各省誌內之刻,又一考之,必尤有所增也。
僂儸
[編輯]俗雲僂儸,演義謂幹辦集事之稱,《海篇》訓儸字曰健而不德,據是二說,皆狡猾能事意也。然未見其出處,昨讀《五代史·劉銖傳》,有曰:「諸君可謂僂儸兒」,則知來亦遠矣。
輪扁管仲
[編輯]《莊子》載:齊桓公讀書堂上,輪扁釋椎鑿問公曰:「所讀何言?」公曰:「聖人之言。」扁曰:「古人糟粕耳。」公曰:「輪人安得議乎!有說生,無說死。」扁曰:「以臣事觀之,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手而應之心;口不能言,古之人死矣,君所讀者,糟粕耳。」又《韓詩外傳》載:楚成王讀書殿上,輪扁作而問曰:「君所讀何書?」成王曰:「先聖之書。」扁曰:「以臣輪言之,規為圓,矩為方,此可付乎子孫;若夫合三木而為一,應乎心,動乎體,不可得而傳也;則凡所傳,糟粕耳。」然二文不同,而義則一,但楚成、齊桓,未知孰是。予意《莊子》尚近,韓則漢人也。管仲寢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疾甚矣,不幸不起,政將安移之?」管仲未對;桓公曰:「鮑叔何如云云」,盡,管仲遂卒。此《管子》書之言也。劉向《說苑》又曰:鮑叔死,管仲舉上衽而哭之,泣如雨下;從者曰:「非君臣父子也。」仲曰:「非子所知」。以《管子》所載,則鮑叔死在仲後;而《說苑》又言鮑叔前死矣。予意尚當從《管子》,蓋劉向傳聞之言也。
三傑四傑
[編輯]世知張良、蕭、韓為三傑,而不知唐丞相宋璟、張說、太子少傅源乾曜,同日拜官,明皇賜三傑詩,時號三傑。寧程顥為鄠縣簿,張山甫為武功簿,朱光庭為萬年簿,關中號為三傑。世知王、楊、盧、駱為四傑,而不知宋之韓、范、富、歐,亦號四傑。
聖賢鬚目
[編輯]國朝何侍郎孟春《餘冬序錄》載:黃伯固曰:「偶考聖像無髯,惟宗廟小影為真。」又引《孔叢子》云:「先君無鬚髯,而天下王侯不以此不其敬。」予嘗讀其書,文非此意,而伯固之言不知何在。但孔譜中吾夫子四十二表形容盡矣,鬚多如此;而獨不言者,得無疑乎?或伯固之言有據也。
又讀朱子文集,見其答林德夫、劉季章等書云:「今左目已不可治,又頗侵右目矣。」又曰:「左目已盲,右目亦漸昏數日矣。」紛紛言左目失明處多也,今年譜但言有足疾而不言目疾,此誠闕典也。大聖賢之儀形,寧有不知可以想像之耶?
至於建中靖國間,例復舊官,山谷有詩十首,其一為東坡云:「陽城論事蓋當世,陸贄草詔傾諸公;翰林若要真學士,喚取儋州頹鬢翁。」則知坡老無鬢髮矣;又其妹戲坡曰:「欲扣齒牙無處覓,只聞毛裏有聲傳。」則多項矣。因亦附記耳。
郭張不當錄
[編輯]滁陽王之子某,雖同太祖取和州而戰沒;張天佑亦同太祖取和陽、太平,分築其城,敗元太子、平章等,然彼時滁陽尚在為主,事屬滁陽;郭、張並我太祖,不過俱在其麾下耳,二人無一事曾受命於太祖也,何可入《功臣錄》中?
烏尨
[編輯]詩曰:「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爾雅》曰:「尨,狗也。」然尨字今俗讀龍字,非也。唐武后時,藥王韋善俊有犬名烏尨,蓋黑狗也。元稹、韓政光詩皆有烏尨語。今人以張然殺奴事,得犬之力,遂以拜犬為烏龍,即寫龍字。尤可笑。
懛子秋風
[編輯]蘇杭呼癡人為懛子,累見人又或書呆、騃二字,雖知書如杭徐伯齡,亦以懛字為是。予考《玉篇》眾書,無懛、呆二字,獨騃字《說文》云:「馬行仡。」而《韻會》云:「病也,癡也。」凡癡騃字皆作騃,獨《海篇》載懛、呆二字,亦曰義同騃字。是知騃、呆皆俗字也。嘗聞小兒云:「阿懛,雨落走進屋裏來。」又讀程泰之《演繁露》,鄭獬字毅夫,守江陵,作《楚樂亭記》,有頌云:「我是蘇州監本呆,與爺祝壽獻棺材,近來仿佛知人事,雨落還歸屋裏來。」又知亦有來曆。又俗以幹人云「打秋風」,予累思不得其義,偶於友人處見米芾劄有此二字,風乃豐熟之「豐」,然後知二字有理,而來歷亦遠。
《世說新語》記事多謬
[編輯]蘇峻之亂,因庾亮輕下詔征之,既而下石頭,朝廷傾覆;亮奔溫嶠,嶠勸亮見陶侃。蓋時起義兵,而眾推侃為盟主也;侃意正欲誅亮以謝天下,亮猶豫不敢。此事重出:其一曰:溫云:「溪狗我所悉知,卿但見之。」因而陶見庾貌豐姿神爽,遂改視,歡宴終日。一曰:「卿但遙拜,保無他也。」陶見之,不覺釋然。殊不思陶乃尚事功而厭清談,飲有限而鄙時流者。豈豐姿神爽使能改欲誅之意,且得歡宴終日耶?又使「遙拜保無他」,亮亦天子以下一人,此言輕可語之耶?」陶傳自云:庾詣拜謝,陶曰:「元規乃拜士行耶?」此足以見其實也。況二條自相予盾,若望蔡是謝琰居官地名;注為琰之小字,琰之小字末婢也。王敦與錢鳳謀逆,夜為王允之所聞,允之吐被酣睡;記為王右軍者,紛紛不一。又如劉尹撫王長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長。」王長史酒酣起舞,劉尹曰:「阿奴,今日不復減向子期。」文俱重出,此類尤甚,但此書以清談奇謔高尚穎敏之事為主,故多取於晉者,似不作可也。
四皓考
[編輯]按《陳留志》云:東園公姓唐,名秉,字宣明,襄邑人,常居園中,因以為號,夏黃公姓崔,名廓,字少通,齊人,隱居夏裏修道,故號夏黃公;甪裏先生。河內軹人,泰伯之後,姓周,名術,字元道,號曰霸上先生;卻欠綺裏季。皇甫謐《高士傳》載:綺裏季姓朱,名暉,字文季。四人詳矣。然《索隱》亦引《陳留志》,則園公又欠名,黃公更廓曰廣,《鄞志》又以黃公姓黃;《蘇州志》又載甪裏先生宅在太湖中,今包山有甪裏村,是其處也。予以《索隱》既引《陳留志》欠園公之名,失寫也;廓與廣同姓黃,非崔,文義順也;甪裏既稱泰伯之後,必蘇人,或寓居於軹也;或者又疑此四人為無有,以其能隱於秦者,漢初一書即肯來耶?是張良假之者也,後不言之可知矣。予又意不應各書詳載如此,而《齊東野語》復辨如彼,《東觀餘論》又辨園當作圈最詳,則尚當有之也。又北齊徐伯珍弟兄四人,白首相對,亦號四皓。
船
[編輯]舟之多名矣,未聞有舟之神名。梁簡文《船神記》謂:名鴻耳。《北戶錄》又呼為孟公、孟姥。古有輯濯丞印,輯濯,舟官名。
漢字會意錯
[編輯]鄭重,《王莽傳》「非皇天所以鄭重降符」雲,意猶言頻煩,世以尊重會之。偃蹇,相如《子虛賦》「掉指撟以偃蹇兮」,注曰:委曲貌,世以不得意會之。皆誤矣。乾沒,《張湯傳》「始為小吏乾沒」。師古曰:乾音干,遂以財貨干人而沒之。又以干心沒入官也。殊不知射利成敗,故如淳曰:「豫居物以待之,得利為乾,失利為沒也。」陰重,《周仁傳》「其人陰重不泄」,謂暗密性重而不泄人言,或以為陰囊重大而不泄,可笑可笑。
諺語解
[編輯]㨮踏,取桔槔取水之義,上以手㨮而入,下以腳踏而出,謂其輾轉不散亂也,借人之難理會意。邋遢。《海篇》云:行歪貌。借為人鄙猥糊塗意也。𨐃𨰵二字,雖《海篇》亦不載,今《俗字集》上有之,謂作事軒昂太過之意。予有《雜字》一冊,乃宋刻也,似此等語皆出宋時。故《山谷集》中有�、𡔢、䖃、苴、傝、𠎷、銃、䨻等字,多謂蜀語也,義皆如今時之解;伹、傝、𠎷謂物不蠲也,《海篇》亦曰:惡也,不知何意。措大為秀才者,以其舉措大道也。
銷金鍋
[編輯]吾杭西湖盛起於唐,至南宋建都,則遊人仕女,畫舫笙歌,日費萬金,盛之至矣。時人目為銷金鍋,相傳到今,然未見其出處也。昨見《一竹枝》詞,乃元人上饒熊進德所作,乃知果有此語。詞云:「銷金鍋邊瑪瑙玻,爭似儂家春最多,蝴蝶滿園飛不去,好花紅到剪春羅。」
銅柱考
[編輯]銅柱,漢馬援所立,在交趾,聞今石培其下。唐《南蠻傳》云:「明皇時,詔何履光定南詔,取安寧城及鹽井,復立馬援銅柱。」又史云:元和中,馬總為安南都護,又建二銅柱於故處,著唐德以表伏波之裔。《五代史》云:天福間,楚馬希範平群蠻,自謂伏波之後,立銅柱於溪州。共四次也。《太平御覽》俞益期箋曰:馬文淵昔立銅柱於林邑,遺兵數十,號曰馬流。今柱沒海中,賴此民以識故處。據此,則今所有,必何履光、馬總者也,故云復立故處;希範者,又在溪州矣。若今大理府者,乃鐵柱也,每歲民帖金以邀福,故似銅,此蒙氏所立。又嘗聞有讖云:「銅柱折,交人滅。」此必指伏波所立之地耳。
詩文託名
[編輯]昔宋太史景濂辨廉仁公勤四箴,乃王邁實之之作,但西山愛此四銘,特揭座右。自趙松雪誤言為西山之作,世遂成訛也,辯證甚悉。今《西山集》第二十卷中,果自言其所以,奈何一訛之後,雖名人學士,不復知也。如杜律虞注,乃元季京口進士張伯誠所注,今山西所刻七言註解,黃海亭後跋,已悉之矣。《剪燈新話》乃楊廉夫所著,惟後《秋香亭記》,乃瞿宗吉撰也,觀其詞氣不類可知矣。《香奩集》鄙褻者非楊廉夫,乃韓致光之詩。然三者非欲借重於人,則一時刊誤,亦到今尚有未知者。
堂帽唐祭
[編輯]今之紗帽,即唐之軟巾,朝制但用硬盔列於廟堂,謂之堂帽;對私小而言,非唐帽也,唐則稱巾耳。宗廟之路曰唐,謂設祭於廟之中道,故云唐祭,非堂祭也。
夫子貌似陽虎
[編輯]子畏於匡。注以「貌似陽虎」,欠注貌之所以似者。夫人如蒙魌,虎亦如蒙魌故也。緯書以為非貌似陽虎,陽虎家臣顏高,後為孔子弟子,因御車於前,匡人見而欲誅之。恐非也。
孔溪不知詩義
[編輯]慶曆中,西師未解,晏元獻大雪會飲,歐文忠席上有「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之詩。《孔溪談苑》以為似尋鬧也,且引韓昌黎《赴燕裴度》詩為證,殊不知韓詩亦有諷意,如曰「園林窮勝事,鍾鼓樂清時」,正見清時乃可窮勝事也。又如白樂天雪宴有「豈知閿鄉獄,中有凍死囚」,杜子美《雲安陪諸公宴》有「萬國皆戎馬,酣歌淚欲垂」,皆具樂以天下之情。是孔溪不知作詩之義也。
東窗事犯
[編輯]岳武穆戲文,何立鬧豐都,世皆以為假設之事,乃為武穆泄冤也。予嘗見元之平陽孔文仲有《東窗事犯樂府》,杭之金人傑有《東窗事犯》小說,廬陵張光弼有《蓑衣仙》詩;樂府小說,不能記憶矣,與今所傳大略相似。張詩有引云:「宋押衙何立,秦太師差往東南第一峰勾幹;恍惚人引至陰司,見秦對岳事,令歸告夫人東窗事犯矣。復命後,因即棄官學道,蛻骨今在蘇州玄妙觀,為蓑衣仙也。」據此,數人實有是事可知矣;否則,何鑄子孫世為青盲,而羅汝楫之子,鄂州一拜嶽廟,即不起。豈非其證歟?洋洋赫赫,如此大事,果無報歟?若《夷堅志》載何仙無押衙之說,恐或遺之也。
三國宋江演義
[編輯]《三國》、《宋江》二書,乃杭人羅本貫中所編。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宋江》又曰錢塘施耐庵的本。昨於舊書肆中得抄本《錄鬼簿》,乃元大梁鍾繼先作,載元、宋傳記之名,而於二書之事尤多,據此尤見原亦有跡,因而增益編成之耳。
秦漢書多同
[編輯]《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螣,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天子諸侯,無非事者,春劣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景公說,大戒於國。《管子·內言戒》篇曰:威公將東遊,問於管仲曰:「我遊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遊已』,何謂也?」對曰:「先王之遊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遊;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遊夕之業於民,無荒亡之行於身。」威公退,再拜命曰:「寶法」。洪容齋讀而疑之,以管氏既自為書,必不誤也,何二子之語相似?因而載之三筆,欲細考也。元人鄭元祐以賈誼《新書》多同《大戴》之篇,意古或有是言。
予嘗記憶所知者,《荀子·勸學》篇與《大戴》之勸學前面俱同,或句有先後,字有多寡,乃《大截》刊誤也。《禮論》與《史記·禮書》後段同,《樂論》與《樂論》互有詳略,內中《三年》問即《禮記》之所載也。《哀公篇》前半段即《大戴》哀公五義章也。《大戴》三本一篇,是截《荀子·禮論》中之一段, 「天地者,生之本也」五百言,而《史記》又截五百言之後,「禮豈不至哉」以下作自己極言禮之損益,為禮書之結。《禮經·聘義》後,「子貢問比德於王」一段,亦《荀子》之所有。《禮》有《禮運》,《家語》亦有之,始則俱同,而中後則未詳於《禮》也。《大戴·曾子大孝》篇,與《小戴·祭義》同,《禮察篇》與《小戴·經解篇》同,且又重出於賈誼《治安策》。《文王官人篇》與《汲塚周書·官人解》相出入。《新書·保傅》前一段千六百言,無一字之不同《大戴》,中則《大戴》增益三公、三少之事,末段胎教幾二千言,又無也;但其中《大戴》說巾車之處,《新書》卻說懸弧之禮,此則不同也。然《大戴》總為一篇,而《新書》各條分之。《家語·執轡篇》言人物之生數一段,又與《鴻烈解·地形訓》、《大戴·易本命》數百言相同。《列子·黃帝》篇言海上之人好鷗一段,與《呂覽·精喻》篇海上之人好蜻者全類。《戰國策》楚宣王與群臣問答狐假虎威一事,與《新序》並同,但其後二十餘言不同,二者所同,皆不下二百餘言。
予嘗反覆思維,豈著書者故剽竊耶?抑傳記者或不真耶?非也。二戴之於《禮記》,彼此明取刪削,定為禮經。其餘立言之士,皆賢聖之流,一時義理所同,彼此先後傳聞;其書原無刻本,故於立言之時,因其事理之同,遂取人之善以為善;或呈之於君父,或成之為私書,未必欲布之人人也;後世各得而傳焉,遂見其同似。於諸子百家偶有數句數百言之同者,正是如此耳,此又不能盡述。
黃陵琴濟瀆物
[編輯]四川黃陵廟有一琴,殆如朽木,匣於神前,傳以為魯般所造。人以一指扶之,輒轉自行,表侄許郎中云:「此即運瓶之術,蓋道流假此以神施捨耳。」理或然也。河南濟瀆廟神,人有假貸貨帛財物者,隨禱即出水面。予家曾親得之,如期還納,復沉於水,靈異甚驗也。昨見《都公譚纂》云:乃伏機耳。洪武間,山西張姓者曾仿其制為之,以為客玩,是亦巧術者作以顯神,傳流至今耳。予思二事誠為有理,怪者有之,不常也;今久而能然,豈非其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