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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北盟會編/卷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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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七十五 三朝北盟會編
卷一百七十六 炎興下帙七十六
卷一百七十七 

起紹興七年正月十五日丁丑盡其日

韓肖冑又奏曰:「臣竊謂逆臣劉豫,藉黠虜之兵,驅脇從之眾,自以爲功在漏刻,逆天不祥,叛國不義,雖不煩干戈,鬼神雷霆,猶得誅之,而況陛下神武,親御戎輅,以作王旅之氣,獻馘受俘,月餘三㨗,兇徒敗北,奉頭鼠竄,可謂策貴廟算,功尚帷幄,無復遺慮矣!陛下深詔,遵祖宗故事,以四大議博詢舊弼之臣,臣竊仰陛下明目達聰,比徳虞舜,好謀能聽,同符漢高,臣雖固陋,不足以與大計,然荷陛下深恩,雖身在外,日夜惟念國家利害至熟也,其敢歛黙以辜明問?臣不識比日寇淮並江之虜,其亦合從諸國,如靖康元年再犯東都之師乎?悉起精銳如建炎三年再犯維揚之師乎?無乃虜情不急於用兵,徇逆豫之請,姑遣偏師以僥倖萬一也。其合從諸國,悉起精銳如建炎三年以前之大舉,則今者盛氣而來,褫魄而去,非其兵力衰墮,則虜中必有大變,豫雖欲恃虜久安,虜且不足恃,方其退遁之師,當遣兵分道追躡,俟虜遠去,度其已疲不能還救,則亟進擒豫,盡俘其雛孽黨類,中原之人必洒然自歸矣。臣以爲計策若當,出於賊虜初退,陛下必已斷而行之,豈復俟於數千里之外。若曰虜徇逆豫爲國之請,姑遣偏師以僥倖萬一,則近日之事可知也,臣常策逆豫僞爲國家,求成於虜,其謀有三:方國家建議遣大臣,豫欲藉虜制和以欵我師,其謀一也,虜若不與國家接,則其忿幾息矣,而受之安然,非豫之利也,故欲使二國通使而和成,則豫偷安其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和不成,則豫乃得奮其詐,怵虜用兵,名曰合交,實欲激怒之也,虜雖爲豫怒,實非眞情,故不汲汲於用兵,而其來者非全兵,然不如所欲而去,則必圖再來,再舉必大發兵,則戰守之計,誠如明詔,不可緩也,臣嘗深思,爲今之計已爛熟不足爲,而甚有新益者,屯田是也,江之南岸,幷江之民甚少,曠土甚多,皆可措為屯田,沿江大將各見分地而分屯,而其軍士舊嘗為農者,十計五六,擇其非甚精銳,可爲田者,使各受地,凡爲田者,聚屯於所屯之旁,有形勢之地,農隙則各教其所習之技,嵗成則多分以所種之麥禾,至於蒭藁薪蒸之用,雞豚狗彘之養,家擇荒地給之,如此則士之不預選爲田者,亦皆望耒耜而興起矣,軍士所田,必不能盡徧長江之南岸,則募江北流徙之人給之,又有餘,則募江南無業願遷之人給之,其分給、部勒、訓習,皆如軍士之法,然屯田之始,必有耕牛、農具、榖種,營屯之費,不憚以圖久長之利者,國家所當急務也。凡置營田,皆占形勢之地,則應江上之勢可備禦處,遂皆因田以成營屯,於眾屯之中,擇其甚要害處,又加以重兵爲大寨,一年之後,大寨之糧食可稍取於屯田之榖,則漕運之費省,大寨之軍,止則可以保江而固守,出則可以渡江而攻討,屯田之事,常爲根本則備禦之計成,昔人有曰:『自西陵以至江都五千七百里,其險要必爭之地不過數四』,其言誠有理,然今與古異,虜人用兵,非有古人按節鈐制之理,不擇可否,視利輒進,如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者泛海之師,覆亡相繼,計猶不悔,則不止險要必爭之地爲可守也,凡沿江之地皆當守,今若大江南岸,營屯相望,傳烽數號,千里不絶,則敵人之情畏矣。江北士民流離失職,江南士民多忌且惡之,若無所容者,今若使得耕幷江之田,是生死而骨肉也,荷載深恩,民力之餘,將出死衞生以備捍禦,則綏懐之畧成矣,津岸有可絶江處,當預設險固,使不得渡,浦漵有可泊舟處,當素備舟師,使不得入,險固非一日可設也,舟師非一日可習也,因屯兵使爲之,日積有功,賊至可戰則戰,戰守之道盡矣,臣謂此策非止爲保固守禦之計,至復中原區宇,撫定四夷,皆由此爲之,是貴謀賤戰,萬舉萬全之道也,雖然有一於此,臣曏者叨侍帷幄,日聞天語,退而考諸行事,陛下愛民之意至優厚也,至誠慤也,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者兵興,有司或不得已爲一切弊政,預買借稅之類,期限頗急,事少定矣,當有以休息之,獻言者於謀國多爲目前之務,而不計利害之實,萬一過聽而盡行之,民力不勝其任,背於陛下平日之聖意,甚至使民未喻而怨咨者,非細事也,逆豫固非陛下敵也,豫專爲虐,陛下專爲徳,使安靜之化,刑於四海,寛厚之氣,襲於諸俗,則脇從之眾皆慕之,以爲君心愈堅決矣,臣謂攻戰、備禦、措置、綏懐,惟是爲本,陛下雖聖心得之,願加察焉。」
朱勝非奏對曰:「國家承平日久,兵備既弛,夷虜投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抵隙,流毒天下,伏自陛下臨御,修講軍政,賞罰必當,紀律既明,號令每下,旌旗皆變,今內外勁兵無慮三十萬眾,兵既眾矣,患無可作之氣,今則勇氣可作,氣既作矣,患無可乘之機㑹,今則機㑹可乘,不於此時速謀進取,使既作之氣復墮,當乘之機復失,以數年嘗膽之勤,爲一旦噬臍之悔,可勝惜哉!遂列四事以獻:一曰進討僣僞、二曰守備江淮、三曰招撫遣民、四曰揆度虜勢。」上皆善之。

呂丞相頥浩奏對十論劄子。

一論用兵之策:「臣契勘臣在河北塞上守臣嵗久,目睹金人與契丹相持二十年,今嵗戰,次年和,次年復戰,而遼主天祚不悟其詐,卒致顚覆。仰惟陛下天性聖孝,痛北狩之未還,悼生靈之荼毒,累遣信使,卑辭屈己,祈請講和,以紓父兄之阨,以救生民之命,而虜性貪婪,吞噬未已,自王倫之囘,踰四年矣,嵗嵗舉兵,侵凌川口,去年雖不曽出兵,而移師南來,大入淮甸,與淮甸劉豫同惡相濟,其志豈小哉?今幸狄人已退,若不用兵,則五月必傳箭虜中 金人五月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傳箭於國中 ,令鄉民備八月㸃集,秋冬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復舉兵至淮甸,在我支吾賦歛,終至財竭力困,此不可不用兵也,況不用兵,則二聖必不得還,中原之地必不可復,僞齊資糧必不可焚,和議之計必不可諧,大江之南亦不可保,縱能保定,不過一隅爾。或曰:『如此,遂廢講和一事耶?』臣對曰:『不然,古者交兵,使在其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既不可因戰而廢和,又不可因和而忘戰,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遣使命,再貽書以驕之,復示弱以紿之,而我急急爲備,出其不意,乗時北伐,此用兵之利也。』」
二論彼此形勢:「臣契勘金人本契丹奴婢之國,遼主天祚侵陵其民,誅求無厭,以致憤怨,舉兵交戰,遂滅耶律氏,政和年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內侍童貫奉使大遼,得趙良嗣於蘆溝河,聽其狂計,遣使由海道至女眞國通好,女眞既滅耶律氏,兵益眾,勢益張,知中國太平日久,都無戰備,必可圖也,遂陷中京,勢愈猖獗,二十年主張國事者,相粘罕也,爲之謀臣者,劉彥宗、兀室孛堇、蕭三太師、高慶裔、張願 一作慕恭 之徒是也,爲之將帥者,斡離不、蟾目國王、余覩、婁宿孛堇、三太子、四太子撻懶郎君之徒是也。謀無不從,戰無不克,橫行天下,又近十年,彼之勢可謂強矣,然粘罕之性好殺而善戰,用兵不已,昩於不戢,自焚之禍,部曲離心已久,將士厭苦從軍,皆謳吟思其鄉土,勢必潰散,有將亡之兆 臣於宣政七年十一月陷於虜賊,次年二月得歸朝廷,在賊中時,其虜眾每夜嗟嘆,皆云契丹交兵十年不得歸,今又向南去,不知何時到家去也 ,又虜性嗜殺,將兵所向,族其強壯老弱,畧其婦女財寶,悖天道,結民怨,窮極已甚,此亦將亡之兆。劉彥宗、斡離不、余覩、蟾目國王、婁宿孛堇皆已死,所存者,才氣皆在數人下,其將士所有子女玉帛充滿於室,志驕意滿,亦將亡之兆,凡此皆彼之形勢也。我之形勢,比之數年前不同,何以言之?數年以前,金人所向我之戰,兵未及交鋒,悉已遁走,近年以來,陛下留神軍政,揀擇精銳,汰去孱弱,今二三大將下,兵已精矣 臣竊料劉光世、韓世忠、張俊、楊沂中、岳飛、王𤫙下,兵數約二十萬人,除輜重火頭外,戰士不下十五萬 ,陛下聖性精於器械,製作工巧,數年以來,卑宮室,菲飲食,而輟那財用,修造器甲,今器械畧備矣 夷狄之兵,自來以全裝衣甲御敵,中國甲士,自來止於前後掩心,副膊,有皮笠子而無兜鍪,故怯戰。臣嘗觀太宗皇帝於北京武庫垜排下河北十七將軍器,並無全裝,今日並不堪用,祈溝之敗,恐由此也 ,兵既精,器械又備,將士之心,曽經戰陣,膽氣不怯,勇於赴敵,故頃韓世忠扼虜於鎭江,張俊獲㨗於眀州,陳思恭邀擊於長橋,去年虜人初到淮南,韓世忠首挫賊鋒,諸將屢得勝㨗,至於吳玠累次大㨗於川口,此我之形勢也。夫太祖、太宗皇帝有兵十四萬而平定諸國,遂取天下,今日有兵十五萬,察賊之勢如彼,度我之勢如此,若不用兵恢復中原,則必有後時之悔,豈宜緩哉?」
三論舉兵之時:「臣在河北使陜西,沿邉備見虜人風俗,每於逐年四月,盡括官私戰馬,逐水草牧放,號曰入澱 澱乃不耕之地,美水草之處,其地虛曠宜馬 ,入澱之後,禁人乘騎,八月末,各取馬出澱,飼以粟豆,准備戰闘,又虜人所長者,在弧矢之利,而暑月弓力怯弱,射不能及逺,故自古至今,凡夷虜犯邊,未嘗出於盛暑之時,歴代將帥儒臣皆不知,此惟唐杜牧之嘗獻言於宰相李徳裕曰:『漢伐匈奴,率以秋冬,當虜人勁弓折膠,重馬免乳之際,與之較勝負,故敗多勝少,今若以仲夏月發兵,出其意外,一舉無遺類矣。』嗚呼!世稱杜牧之論【舊校雲:此處似有闕文】。臣前具劄子奏陳,次日進呈之際,䝉聖諭以爲夏月舉兵,乃宣王六月北伐之意也,然時方議和,未暇及此,去歲秋末,朝廷再遣使人去北請和,而豫賊之子與虜酋引兵過淮,信義俱棄可知也,然則和議豈可信慿?在我之計,豈可但已,縱令今年秋末,復爲邉患哉?臣願陛下奮發睿斷,乘此機㑹不可失之時,密與大臣決策定議,隂勅大將,速爲之備,於今年四月初,舉兵北伐。若乃進兵之路,趨汴之計,供餉之方,招懐之畧,臣一一條陳於後,伏望睿㫖深思熟計,廣詢博訪施行。」
四論分道進兵之策:「臣本東北人,自中原陷賊以來,傳聞京西路殘破爲甚,京畿次之,惟京東東路、河北東路不曽經兵火,百姓安堵如舊,然苦於劉豫苛虐,思望本朝之心,至今未泯,茲蓋祖宗徳澤感民之所致,今乘斯民徯望之心,出敵人不意之際,舉兵北伐,必有大功,縱未能盡有其地,亦可以救民心,慰眾望也。臣已條具今年四月舉兵之策矣,臣欲乞即今所有戰兵數內,差撥五萬人,選大將一員統之,由泗州擣南京,至汴京 糧運,開具在後篇 ,又差大將一員,統兵二萬人,駐泗州爲應援,又別選大將一員,統兵二萬人,自明州,趂今年四月便風泛海,前後攻沂密州至青濰州 密州至濰州,陸路一百二十里,又一百二十里到青州 ,京東之民企望王師日久,所至必望風而下,又遣大將一員,提兵二萬駐濠州,張聲援,此兵不可以深入,以糧運艱阻,但時遣奇兵渡淮,擣順昌府、陳州,則京西北路諸郡,傳檄亦可下,惟是申勅大將,所至不得殺人刼掠,務要宣諭朝廷徳意,蠲除劉豫什一之政,明出黃榜,除二稅之外,更不得行青苖、預買之法,所下州縣,選差逐處豪傑爲眾推服者,主管事務,七八月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且班師過淮,次年復出,臣於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具奏,兵法所謂彼入我出,彼出我入,不二三年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中原之地,黃河已南,必先爲我有,蓋謂是也。」
五論運糧供軍事:「臣契勘臣已條具分三路進兵以窺中原事,其糧食亦合分項應副 —— 一項自明州,由海道趨沂密州,兵二萬人,每日一人支米二升,二萬人每日合支米四百石,一月合支米一萬二千石,臣乞於明州支上件米,充一月之糧,令海船帯附前去密州板橋頭鎭左右住岸,則有糧可因矣 密州界鄉民不曽廢耕種,米糧易得 ;一項自駐軍濠州策應入界,大兵所有軍糧,由淮河水運,可到濠岸下,則此項人馬不患乏糧也 臣曽任察河,撥發自承楚州,運糧至濠州城門交卸 ;惟是自泗州趨汴京之兵五萬人,縁泗州已北,汴水不通,諸軍合齎十日之糧至有糧地,分委江浙漕臣揀選精米五萬石,前期運至泗州,凖備諸軍附帯入界 兼凖備應副爲聲援軍二萬人口食 ,南京以北鄉民,皆有耕種,則可以因糧矣,仍乞申勅大軍,凡軍兵所至,曉諭鄉村,使民通知王師弔伐,除糧食必籍鄉村百姓供應外,一行軍士,如敢攘奪財物,擄掠婦女,幷行軍法,及處分大將。凡王師所至,捜索劉豫父子所聚糧料凖備資給金人者,並行焚毀。紹興二年,臣在政府日,已定議北伐,嘗請韓世忠到都堂,諭以焚毀劉豫糧料事,世忠曰:『此乃清野之法,不可不行』。」
六論大兵進發日,乞聖駕駐蹕鎭江事:「臣於建炎四年春末,車駕在紹興府日,嘗具奏韓世忠已於鎭江府江心艤舟,邀截住虜酋四太子人馬,未得濟渡,乞車駕進幸浙西,號令諸將前去江上夾擊虜酋,及具奏聞,以萬乗之尊,仗雷霆之威,車駕所至,可以聳動人心,銷弭羣慝,此議未決而罷政,其事不行 臣罷左僕射告詞,雲下吳門之詔,有失於先時,請浙右之行,力違於眾議 。去嵗秋末,虜騎初到淮甸,陛下奮然決策,下親征之詔,大駕進幸平江,諸軍將㒺敢退縮,斬獲既眾,虜遂退師,此乃皇天悔禍,開悟聖衷,宗社有靈,遂將恢復之兆也。臣嘗考往時耶律氏方強,徳光舉兵破汴京之際,大遼強盛,自古亦罕聞也,不數年,周世宗即位,慨然有攘戎狄之心,親統諸軍,巡行塞上,其出師也,自乾寧軍御樓船入黃河,順流而下,故北取三關,兵不血刃 瓦橋闗乃雄州;高陽闗乃河間府;益津闗乃覇州也 ,歐陽修撰《五代史》,雲世宗英武之材,可謂雄傑,其料強弱,較彼我,非明於決戰者,孰能至哉?伏望睿明深思熟慮,若夏初進兵北伐之時,暫移蹕,權駐鎭江府,訓勅大將,撫循戰士訖而遣之,此帝王之盛舉也。嘗觀漢高祖、唐太宗取天下,櫛風沐雨,躬臨行陣況,陛下天資神武,精於騎射,何憚而不行哉?」
七論經理淮甸事:「臣契勘淮南、京東路,平土廣野,皆天下之沃壤,自建炎三年,因金人殘破之後,居民稀少,曠土彌望,今又重困虜人蹂踐,焚蕩一空,正當選擇守臣經理之,不可緩也。夫總兵統眾,破敵決戰,當責武臣,撫存彫瘵,招集流亡,當用文臣,欲望聖慈,更命輔臣詳議可否,應淮南州郡,除濠、泗州、夀春府差武臣外,其餘並差文臣,使之大講經理之政,仍勸率鄉村,於三月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多種早禾,六七月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成熟,可濟艱食,比至防秋,塲圃事畢矣,其東西二帥,可委者,因任之,不可委者,別差官,仍訓勅,令講求羊祜治襄陽之政事踵行之,其通泰州産鹽地分,尤宜選任能吏,收鹽息以助軍興,臣於宣和元年任太府少卿,常考𣙜貨入納,大率淮南路入納嵗約一千四五百萬貫,浙東西嵗入七八百萬貫,下戶部勘㑹,便見昔年所收實數,蓋通、泰、楚州産鹽浩瀚,倍於浙東西,有此數事,豈可不遴選守臣乎?或曰:『虜酋或犯邊,文臣豈可委任?』臣對曰:『不然,去年宣撫司嘗奏差文臣樊序等守承、楚、泗州,金人望風遁去,大率東南州郡無城壁守禦之具,若小小寇盜,有兵者猶可禦捍,若大敵至,不問文武臣,皆不能保守也。』但當較其利害大小、事體輕重而圖之,綏懐之畧自近者始,此其要也。」
八論機㑹不可失事:「臣在陜西縁邉見中國與夏人相持前後五十年,每出接戰,勝負各相半,惟自金人猖獗以來,中國之兵,未嘗交鋒,望塵奔潰者,豈金人眞不可敵耶?我之兵不精耳!故自宣和七年以來,金人一舉而圍汴京,再舉而破京城,又再舉而犯揚州,又再舉而渡大江,併陜西亦失之,數年以來,朝廷深究其弊,修軍政,備器械。又虜人過江之時,戰士屢經得㨗,膽氣不怯,人人皆敢迎敵,則金人何復能強梁橫行如往年哉?以近事言之,吳玠初擊退於和尚原,再禦退於饒風嶺,又大㨗於仙人闗,去嵗九月,賊犯淮甸,我師累㨗,虜寇頓兵百餘日,師老糧匱,無所得而遁,則情見勢屈可知矣。夫侵陵中國如此之久,侮慢如此之甚,今王師已振,虜眾向衰,若不發兵攻擊,則終無討伐期矣。或曰:『得汴京而未能守,何益於此事?』臣對曰:『不然,昔漢高入關,約法三章,除秦煩苛之令,民心歸之,項羽以其地析爲三秦,徙高祖於漢中,然闗中之地,終爲漢有,因之以取天下,況此一舉,必可以擒劉麟,平僭僞,使中原之民知神器不可以非望得,亦可以示我宋不忘中國土地人民之意,兼彼入我出,彼出我入,無大悔吝乎?』臣嘗考宣和年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國家以富有四海之力,而戶部支費,每月不過九十五萬貫 是時臣為太府少卿 ,紹興三年,臣在政府,日㑹計戶部經費,每月一百一十萬貫,臣閑退以來,竊料戶部經費必有増添之數 臣嘗考每月支用,十分中,八分係五軍下費耗 ,夫養二十萬兵不能北向爭天下,則東南之民力,何可枝梧?豈不寒心哉!況中原之人強悍壯實,東南之人柔脆怯弱,數年之後,見管戰兵漸次衰老,消磨既盡,雖欲北向爭天下亦難矣!臣冒死爲陛下喋喋言之。」
九論舟楫之利:「臣嘗觀鼂錯論兵,以爲中國之長技五,夷狄之長技三,未嘗不服鼂錯之知兵也。以今論之,金人便鞍馬,每以騎兵取勝,國家駐蹕東南,當以舟楫,舟楫者,非虜人之長技,乃今日我之長技也,屏而不用,可勝惜哉!臣已乞舟師二萬,照應北伐之兵矣,臣嘗廣行詢問海上東北之人,皆云南方木性與水相宜,故海舟以福建爲上,廣東西船次之,昌明州船又次之,北方之木,與水不相宜,海水鹹苦,能害木性,故舟船入海不得耐久,而又不能禦風濤,往往有覆溺之患。今者國家與虜人相持之際,天以舟楫之力賜我,助中興之大業,朝廷其舍諸?臣自少壯時,遍走兩浙、東京、河北及虜中沿海地分,通知海上可往去處,是宜大講海上之利,以擾僞齊京東諸郡 濰、密、登、萊、青州,皆海道地分。自來客旅載南貨至密州板橋鎭卸下 、河北諸郡 濵、滄州及海道北分。自來商旅販鹽經行 及虜中諸郡 契丹平、營州地分。唐太宗伐高麗,自營州登船,昨趙良嗣與馬政使女眞國蘇州界出逺路 ,今當聚集福建等路沿海人,於明州岸先補船主稍工一官 非承信郎不可 ,依臣所論,齎一月之糧前去沂密州 京東海北界邉海去處,亦如浙東海岸,有居民市井,既齎一月之糧,到京東界,則所在皆有糧可資也 ,仍差選曽在京東界金人接戰將兵,授以全裝鐵甲,使之北去。范溫者,本京東界不肯臣劉豫之人,在海上聚眾,屢與豫賊相抗,可遣也。崔邦弼在青州爲將官,數年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與金人於青州、濰州界交兵,一方之人極喜之,可遣也。王進本係登州界遞舖兵士,後來爲官兵,嘗屠戮番人,留在青州者,人亦喜之,可遣也。臣自離朝廷,不知諸將見管人兵之數,通計崔邦弼下有兵三千人,王進下約有二千,范溫初到時,有兵六千人,後來併入軍中,或汰諸軍充廂軍,若盡行剗刷歸范溫處,約得五千人,已一萬人矣,又於諸軍補足二萬之數,遣行所至去處,遇僞齊海船可用者,即用之,其不可用者,焚之,起南風而去,得北風乃歸,虜人雖有鐵騎百萬,必不能禦,此行在我無浩瀚之費,到彼資東北之糧,萬全之計,豈可緩哉?」
十論並謀獨斷事:「臣嘗考古之帝王,舉大事,決大議,謀不可不廣,而斷不可不必。晉武帝欲伐吳,羣臣以爲未可,惟張華賛成其計,故一舉而平江表;唐憲宗欲伐蔡,眾議排沮,惟裴度與帝意合,故一舉而擒吳元濟,韓退之頌其功曰:『凡此蔡功,惟斷乃成』,不赦不疑,由天子明是也。今陛下以聖明英武之資,虜人退兵之際,以善後之計,下詢於前宰臣僚六人者,或以爲當用兵,或欲且保江南,或欲理淮甸,或欲堅守和議,或以爲上䇿莫如自治,或以謂來則拒之,去則勿追,乃禦戎之道,人之見既不同,則議論必不一,若夫稽考已然之事,斟酌已然之勢,孰利孰害,緩急是非可否,在聖上獨斷而已,臣事陛下久,出入將相踰二十年,平日嘗以謂若不舉兵,則必不能還二聖,復中原,牽制川陜賊兵。紹興三年,臣與朱勝非、孟庾等已定計北征伐,樞宻院機速房具有案底,偶潘致堯、高公繪自粘罕處奉使囘,遽言和議,其事中輟,今又二年矣,夫虜性反覆,金賊狡譎,其操心堅忍,必欲吞噬我國,陛下屈己極矣,去秋忽然兵至,其意不淺,今其去也,必大爲之備,秋冬在手动字词转换规则中检测到错误,若不舉兵南來,必併兵以窺四川,在我之計,決不可茍暫時之安,而忘北向爭天下之事,萬一欲舉兵,更乞質諸大臣,參詳禁從,博訪卿士,謀及庶人及卜筮,所貴慮無遺策,動有成功。臣年已衰老,待盡於畎畝,妄陳所見,不中事機,惟陛下赦其萬死幸甚!」
貼黃:「臣契勘自金人跳梁以來,天下之論,或以謂必講和議,或以謂必須用兵,二說膠擾,曽無一定論。伏覩自建炎元年至今日,前遣去使命若宇文虛中、王倫、朱弁、郭元邁、魏行可、崔縱、洪皓、龔璹、張邵輩,前後所請,非不切至,今又遣潘致堯、高公繪、韓肖胄、胡松年、章誼、孫近、魏良臣、王倫相繼入國,竊料虜人國書必無果決之言,亦有難從之請,姑欲欵我爾!伏望聖明,深賜洞察,所請十項,畧無顯効,勘量和議可成不可成,如和議可成,則臣乞舉兵之䇿置而不用可也,如和議決不可成,則臣愚言或可以備聖明收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