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齋筆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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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九曜齋筆記
卷二
卷三 

卷二[編輯]

鄉飲酒[編輯]

《儀禮•鄉飲酒》疏曰:「凡鄉飲酒之禮,其名有四。案:此賓賢能,謂之鄉飲酒,一也。又案:《鄉飲酒義》雲『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黨正飲酒,亦謂之鄉飲酒,二也。鄉射,州長春秋習射於州序,先行鄉飲酒,亦謂之鄉飲酒,三也。案:《鄉飲酒義》又有卿、大夫、士飲國中賢者,用鄉飲酒,四也。其《王制》雲『習射尚功,習鄉尚齒』,還是州長黨正飲酒法。」

王駿不再娶[編輯]

《王吉傳》:「子駿為少府時,妻死,因不復娶。或問之,駿曰:『德非曾參,子非華、元,亦何敢娶?』」如淳曰:「華與元,曾參之二子也。《韓詩外傳》曰:『曾參喪妻,不更娶。人問其故,曾子曰:以華、元善人。』一曰:曾參之子,字華元。」師古曰:「二子是也。」

喪次[編輯]

《士喪禮》曰:「主人揖就次。」鄭注曰:「次謂斬衰、倚廬、齊衰、堊室也。大功有帷帳,小功緦麻,有床笫可也。」

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編輯]

《士喪禮》:「獻材於殯門外,主人遍視之。」又云:「獻素、獻成亦如之。」鄭注云:「形法定為素,飾治畢為成。」彼言斫治槨材之事,如鄭說,則素者,前所授之形法也。成者,城工畢也。

鄒邡[編輯]

陸績《述玄》曰:「績昔嘗見同郡鄒邠字伯岐《與邑人書》,歎楊子雲所述《太玄》。」伯岐為吾吳人物,未知《吳郡志》載否。陸績《述玄》一篇,見范望本《太玄》前。

賁色不純[編輯]

《太玄•礥》次二曰:(《碳》,象《屯卦》)「黃不純,屈於根。」范望注曰:「二在三下,木下有火,故相屈也。不純者,火色黃白,故曰不純也。《易•賁卦》曰:『山下有火,黃白色也。』」

楦釀[編輯]

楊億《傳燈錄序》:「或非古德之文,間廁編聯,徒憎楦釀,亦用簡別,多所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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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楓山《蘭溪志》。馬應龍《安邱志》。邢侗《武定州志》(十五卷)。史蓮芍《介休志》。嚴嵩《袁州府志》(十四卷)。都玄敬《黃山圖經》。李懋卿《東莞志》。邵寶《許州志》(三卷)。趙浚齊《平源府志》。胡纘宗《秦州志》(三十卷)。汪來《北地誌》。喬世寧《耀州志》(十一卷,嘉靖三十六年修)。王九思《鄂志》。康海《武功縣志》(三卷)。韓邦靖《朝邑志》(二卷)。張光孝《華州志》。馬慥《同州志》。劉九經《郿志》。李於鱗《青州府志》。楊循吉《章邱縣志》(四卷)。呂坤《寧陵縣志》(十二卷)。

訓詁[編輯]

訓詁,漢儒其詞約,其義古;宋人則辭費矣,文亦近鄙。

漢末用貢舉之弊[編輯]

《抱朴子•審舉篇》云:「靈獻之世,閹宦用事,群奸秉權,危害忠良。台閣失選用於上,州郡輕貢舉於下。夫選用失於上,則牧守非其人矣。貢舉輕於下,則秀孝不得賢矣。故時人語曰:『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又云:『古人慾達勤誦經,今世圖官免治生。』蓋疾之甚也。於時懸爵而賣之,猶列肆也。爭津者買之,猶市人也。有直者無分而徑進,空拳者望途而收跡。其貨多者其官貴,其財少者其職卑。故東園積賣官之錢,崔烈有銅臭之嗤。上為下效,君行臣甚,故阿佞幸,獨談親容。桑梓議主中正,吏部並為魁儈(中正起於魏)。各責其估,清貧之士,何理有望哉?(怯如雞,舊本作怯如黽。泥,音涅。黽,音密。)

六物[編輯]

《抱朴子•辨問篇》:「《玉鈐經主命原》曰:人之吉凶,制在結胎受氣之日,皆上得列宿之精。其值聖宿則聖,值賢宿則賢,值文宿則文,值武宿則武,值貴宿則貴,值富宿則富,值賤宿則賤,值貧宿則貧,值壽宿則壽,值仙宿則仙。又有神仙聖人之宿,有治世聖人之宿,有兼二聖之宿,有貴而不富之宿,有富而不貴之宿,有兼富貴之宿,有先富後貧之宿,有先貴後賤之宿,有兼貧賤之宿,有富貴不終之宿,有忠孝之宿,有凶惡之宿。如此不可具載,其較略如此。」

《詩•小弁》曰:「天之生我,我辰安在。」鄭箋云:「辰,謂六物之吉凶。」

水旱免稅令[編輯]

《水旱免稅令》曰:「諸田有旱、蟲、霜處,拘見營田州縣,檢實具帳申省。十損四已上免租、稅、調。七已上課、役俱免。若桑麥損盡,各免其所輸。聽折來年,經二年後,不在折限。其應免者,通計麥用為分數。」(《白氏六帖》)

湖廣總論[編輯]

景範《湖廣總論》曰:「以天下形勢言之,則重在襄陽。以東南形勢言之,則重在武昌。以一省形勢言之,則重在荊州。」(《潛邱劄記》)

東南形勢[編輯]

呂祉曰:吳紀陟之聘魏也,司馬昭問:「吳戍備幾何?」曰:「西陵至江都五千七百里。」又問:「道里甚遠,難為固守。」對曰:「界雖遠,而險要必爭之地不過數四,猶人有八尺之軀,其護風寒亦數處耳。今所謂險要必爭之地者,不過江陵、武昌、襄陽、九江。江水源於岷山,下夔峽而抵荊楚,則江陵為之都會。嶓塚導漾,東流為漢,漢、沔之上,則襄陽為之都會。沅、湘、眾水,合洞庭之波而輸之於江,則武昌為之都會。豫章西江與鄱陽之浸,浩瀚吞納而彙於湓口,則九江為之都會。守江陵,可以開蜀道;守襄陽,可以援川峽;守武昌、九江可以蔽全吳。蜀、漢、吳、楚並而為一,則東南之守亦固矣。」(同上)

剃髮[編輯]

金人服西溟曰:「遼、金制,士人皆衣冠不剃髮,至元始戴笠剃髮。」

《金輿服志》:「金人之常服四:帶巾、盤領衣、烏皮靴、其束帶曰吐鶻。」(同上)

經術[編輯]

潛邱語:「以《禹貢》行河;以《洪範》察變;以《春秋》斷獄,或以之出使,以《甫刑》挍律令條法;以《三百五篇》當諫書;以《周官》致太平;以《禮》為服制,以興太平。斯真可謂之經術矣。」(同上)

戶口錢糧[編輯]

洪武三年二月癸酉,上命中書省臣,凡行郊祀禮,以天下戶口錢糧之籍陳於台下,祭畢收入內庫藏之(同上)。

國忌摽式[編輯]

《白孔六帖》曰:祠部,凡國忌日期,明摽邦式。

指環[編輯]

《俗說》曰:「晉哀王王皇后有紫磨金指環,至小,止可第五指著。」(《初學記》)

龜兆[編輯]

《漢書•文帝紀》:「代王報太后。計猶豫未定,卜之,兆得大橫。」○《後漢書•梁皇后紀》:「太史卜,兆得壽房。」《東觀記》作「戴房。」○《續漢書•禮儀志》註:「蔡質《漢宮典職立皇后儀》云:『卜之蓍龜,卦得承乾。』」○《後漢書•張衡傳》註:「《龜經》有棲鶴兆。」(《左傳•僖二十五年》:「晉將納王,使卜偃卜之,遇黃帝戰於阪泉之兆。」)

試題[編輯]

《金史》:「泰和六年御試,賈鉉為監試官。上曰:『丞相宗浩嘗言試題頗易,由是進士例不讀書。朕今以「日合天統」為賦題。』鉉曰:『題則佳矣,恐非所以牢寵天下士也。』上曰:『帝王以難題窘舉人,固不可,欲使自今積致學業而已。』遂用之。」乾隆二年試博學鴻詞於□□閣,以「五六天地之中合賦」命題。此與「日合天統」皆出《漢書•律曆志》。予令兒輩讀《漢書》,正謂此等難題也。

經筵[編輯]

《金史》益政院,正大三年置於內庭。以學問該博,議論宏遠者數人兼之。日以二人上直,備顧問,講《尚書》、《通鑒》、《貞觀政要》。名為經筵,實內相也。

致仕[編輯]

《白虎通》曰:「臣七十致仕者,致其事於君。君不使自去者,尊賢者也。」《王制》曰:「七十致政。」鄉大夫,老有盛德者留,賜之几杖,不備以筋力之禮。在家者,三分其祿,以一與之,所以厚賢也。《曲禮》曰:「大夫致仕,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王度記》曰:「臣致仕於君者,養之以其祿之半。几杖,所以扶助衰也。」

徙居說[編輯]

《詩•碩鼠》曰:「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鄭箋云:「古者三年大比,民或於是徙。」《正義》曰:「正言三歲貫女者,以古者三歲大比,民或於是遷徙,故以三歲言之。《地官•小司徒》及《鄉大夫》職皆云:『三年則大比。』言比者,謂大校比其民之數而定其版籍。明於此時,民或得徙。《地官•比長》職曰:『徙於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注云:『徙,謂不便其居也。或國中之民出徙郊,或郊民入徙國中,皆從而付其所處之吏。』是大比之際,民得徙矣。」何休《公羊注》云:「司空謹別田之高下、善惡分為三品。上田一歲一墾,中田二歲一墾,下田三歲一墾。肥饒不得獨樂,境埔不得獨苦。故三年一換主易居。」

嫁娶當慕賢者[編輯]

《公羊•僖元年》:「楚人伐鄭。」何休注曰:「楚稱人者,為僖公諱。與夷狄交婚,故進使若中國。又明嫁娶當慕賢者。」棟案:楚與魯婚,得進稱人,故云嫁娶當慕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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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太古《冀越集》云:「象能言,有人知其言,故通南方之語者,名曰象。」

太學藏經[編輯]

《詩正義》:「《韓詩說》:辟廱者,天子之學。圓如璧,壅之以水示圓,言辟,取辟有德。不言辟水,言辟廱者,取其廱和也。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內,立明堂於中。五經之文所藏處。蓋以草茅,取其潔清也。」

假馬[編輯]

《周禮•大司馬》注云:「爭禽而不審者,罰以假馬。」疏云:「假馬者,謂獲禽取算之籌。罰者,謂效功時,爭禽不審,即罰去其籌。」

便[編輯]

《周禮•射鳥氏》註:「鳥鳶喜鈔盜,便汙人。」《釋文》:「便,婢麵反。」

馬茲瓜當爵蔟[編輯]

鄭氏《周禮•圉師》注云:「蓐,馬茲也。」《說文》曰:「蒂,瓜當也。」《硩蔟氏》註:「蔟,讀為爵蔟之蔟。」疏云:「爵蔟,是雀窠,後鄭從之。」

褚先生[編輯]

張晏云:「褚先生,潁川人,仕元、成間。」韋棱云:「《褚顗家傳》:褚少孫,梁相褚大弟之孫。宣帝代為博士。寓居於沛,事大儒王式,號為先生,續《太史公書》。」阮孝緒亦以為然也(《索隱》)。

太史公[編輯]

桓譚《新論》云:「太史公造書,書成,示東方朔。朔為平定,因署其下。太史公者,皆朔加之者也。」

持虎[編輯]

《史記•禮書》:「寢兕持虎。」《索隱》曰:「寢兕,以兕牛皮為席。案:以猛獸皮文飾倚較及伏軾,故云持虎。」

家產奴[編輯]

《陳涉世家》:「人奴產子。」小顏云:「猶今言家產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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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列傳》:「蘭陵繆生。」《索隱》曰:「繆,音亡救反。繆氏出蘭陵。一音穆所謂『穆生為楚元王所禮』也。」

地說[編輯]

鄭康成注《禹貢》引《地說》數條,未詳何書。劉淵林(逵)注《吳都賦》引禹所受《地說書》曰:「昆侖東南方五千里,名曰神州,帝王居之。」即康成之《地說》也。太史公引《禹本紀》,《山海經》引《禹大傳》,皆是書也。

萬流屋[編輯]

嵇康《高士傳》曰:「孔子問項橐曰:『居何在?』曰:『萬流屋。』」注曰:「言與萬物同流匹也。」(《文選》注)

王氏[編輯]

《琅邪王氏錄》曰:「其先出自周王子晉。秦有王翦、王離,世為名將。」(《文選》注。)范彥龍《古意贈王中書》云:「岱山饒靈異,沂水富英奇。」李善曰:「《漢書》有琅邪郡。《音義》曰:屬徐州。《晉書》:琅邪,王氏之先。《漢紀》曰:秦遷於琅邪之皋虞,後徙於臨沂。」

名卑[編輯]

朝子曰:「工商遊食之民,少而名卑。」(《文選》注)

理樂[編輯]

如淳《漢書》注曰:「今樂家五日一習樂,為理樂也。」

入梅出梅[編輯]

《四時纂要》曰:「閩人以立夏後逢庚入梅,芒種後逢壬出梅。」(《韻會》)

子輿[編輯]

劉孝標《辨命論》云:「子輿困臧倉之訴。」李善註:「《傅子》曰:昔仲尼既歿,仲弓之徒追論夫子之言,謂之《論語》。其後,鄒之君子孟子輿,擬其體著七篇,謂之《孟子》。然子輿,孟子之字也。

士不遇[編輯]

《司馬遷集》有《悲不遇賦》。《董仲舒集》有《士不遇賦》(李善《文選》注)

古文勝稱通[編輯]

《易•繫辭》曰:「吉凶者,貞勝者也。」《釋文》曰:「姚本作貞稱。」李善曰:「稱亦勝也。《吳錄》子胥曰:「越未能與爭稱負也。」

簡上凝霜筆端風起[編輯]

崔篆《御史箴》曰:「簡上凝霜,筆端風起。」

案籍受傳見符識引[編輯]

胡廣《漢官解詁》注曰:「凡屋宮中者,皆施籍於掖門。(屋當作居。)案其姓名當入者,本宮長吏為之封啟傳,審其印信,然後受之。有籍者皆復有符,用木長二寸,以所屬言兩字為鐵印,分符當出入者。案籍畢,復識齒符,識其物色,乃引內之。」(《衛律》下)

限斷議[編輯]

陸士衡《晉書限斷議》曰:「三祖實終為臣,故書為臣之事不可不如傳,此實錄之謂也。而名同帝王,故自帝王之籍不可以不稱紀,則追王之義。」

登科故事[編輯]

升庵曰:「分甲第,自興國八年王世則榜始。御殿唱名,自雍熙三年梁顥榜始賜宴,自太平二年呂蒙正榜始(梁顥宴於瓊林苑,呂蒙正宴於開元寺,遂為定製)。給金吾衛士送歸第,自蔡齊榜始。刻登科錄,自霍端友榜始。」

[1234]銘[編輯]

伯父《物府命銘[1234]》云:「節有九,雖非伊耆之所授,輔人無苟」。

建除[編輯]

《高貴鄉公集》載《自敘始生禎祥》曰:「惟正始三年九月辛未朔二十五日乙未直成予生。」

障壁具[編輯]

顒溪陳宗之《文彥可先生七帙初度序》云:「彥可先生躋古稀,諸子咸為歌詩頌。蓋竊附昔賢賦詩言志之義,於古為近。而旋題錦贉,歸熙甫所謂『障壁具』者,雅非先生所樂。雖然,觴卮矣,其可無一言?」

繼世文章[編輯]

張獻翼《書文博士和州詩集》云:「夫韋有玄成而孟益尊,鄭待小同而玄益著。賈得嘉而誼以經術□者不衰,盧藉諶而植以儒學用者不墜。故潁川陳氏,時人謂之公慚卿,卿慚長,非以世其家業不殞者之難乎?然未有父子、兄弟、祖孫歷代名德,並有集行於世如文氏者也。」

楊南峰墓[編輯]

陳均寧(匡國)《鏡鏡居詩槁》:「楊南峰先生墓,在南濠祗園庵首。歲久沒為菜畦,僅留孤塚。汪鈍翁見而心惻,以斤金代贖,葺治完好。余聞之慨然,述此記之:一抔刂削幾經時,樵採誰憐柳士師。直以南峰期保艾,遂令鈍老費撐持。春風漠漠新苔合,宿草離離故塚知。不為斯文寧有此,可勝努力慰遐思。」

宏人之官[編輯]

傅青主(山)《霜紅龕集•與胡昆彝書》云:「顏師古《急就章注》引《周禮》『宏人之官』,今《周禮》無所謂『宏人之官』,師古豈別有所據耶?乞昆丈教示。」

楷書[編輯]

傅青主曰:「楷書不自篆、隸、八分來,即奴態不足觀矣。」(《家訓手帖》)

呂叔簡[編輯]

《池北偶談》云:「江寧巡撫湯斌,自言昔為方面時,隻遵寧陵呂叔簡先生《從政錄》行。其撫吳,亦此誌雲。案:呂坤,字叔簡,號新吾,河南寧陵人。姜宸英《明史•藝文志》:呂坤《呂公實政錄》七卷。」

糊名謄錄[編輯]

《池北偶談》云:「宋呂申公試卷中自稱名。王柏題其後,謂古意尚存。盛如梓云:『淳化中立糊名之法,祥符中立謄錄之制。』則又在申公之前矣。」

如魚甘水[編輯]

柴柏可(重壽)《投子青和尚頌古集序》:「臨川受性疏樸,甘澹泊,如魚甘水。」

塗丹間碧[編輯]

宋章國光《宣州符裏鎮重修普慈院記》語。

琵琶記典[編輯]

王圻《續通考》曰:「瑞安高明著。因友人有棄妻而婚於貴家者,作此記以感動之。思苦詞工,夜深時,燭焰為之相交。至今猶為詞曲之祖。」(事載杜坤《誠齋雜記》)

呂坤謬說[編輯]

呂坤《四禮疑》曰:「尊長稱妾以名,卑幼稱以姑姊,老而獨尊則稱如嫡。注云:卑幼之稱妾以姑姊,古夫人稱媵妾之語,如諸姑伯姊之類。主君、主母死,撫諸子而年老獨尊,妾自處以半母之體,而弟、妹、侄、孫稱謂,當如嫂、伯叔母、伯叔祖母之稱,蓋其子女已母之矣。而嫡亡,分無所壓,同宗姻黨不得以嫡在之體裁抑之也。」愚案:如坤說,則嫡子父母沒,可尊庶母如母;弟之兄嫂死,可尊庶嫂為嫂矣。後世有首妻死而崇其愛妾為夫人者,其皆祖坤之說歟?蓋妻死,不得以嫡在之體裁抑之也。坤在明末稱理學之儒,而其言之悖謬如此,何也(父之姊稱姑姊,坤以為古夫人稱媵妾之語,出何典記耶)?

呂坤尊朱子而駁周公[編輯]

《儀禮》為周公所定,夫人而知之。《經典敘錄》曰:「周公居攝,曲為之制,故曰經禮三百,威儀三千。」經禮謂《周官》也,威儀謂《儀禮》也。乃呂坤撰《四禮疑》,於《昏禮》下云:「廟見,尊祖也;見舅姑,尊親也。夫婦不同行,可乎?禮家之疏也。《家禮》得之。」甚矣哉,其敢於非聖也!《春秋》:「齊高固及子叔姬來。」《公羊傳》曰:「其諸謂其雙雙而俱至者歟?」言雙雙,比之禽獸也。古來夫婦有別,未聞有夫婦雙雙而行禮者。雙雙而行禮,《公羊》謂之禽獸,曾周公而創是禮乎?呂坤非聖無法,其不死於妖書,幸也。

不知而作[編輯]

子曰:「蓋有不知而作者。」不知,謂不從見聞中所得,而鑿空妄造者。朱子謂不知其理,郢書燕說,何嘗無理?

草亡木卒[編輯]

《牧齋集》屢用「草亡木卒」語。案:四字見《東維子集•元故用軒先生墓誌銘》,云:「番有隱君子,為用軒先生。先生歿十年所,其嗣元璧即克葬,尚銜哀弗置,走餘錢唐次舍,拜有請曰:『先子生有輔世志,訖不得祿位以死,片言觭行,有幾古人,死不得文而可傳者銘,是與草亡木卒等。不孝孤罪甚』」云云。

庸貴富人[編輯]

鐵崖《淵默先生碣銘》云:(餘日強)「足跡未嘗一至庸貴富人門,鄉人盡聞先生,然終身有不識先生為短長瘠肥者。」

郎奎金[編輯]

郎奎金字公在,浙江仁和人。嘗刻《五雅》,以劉熙《釋名》改為《逸雅》。自我作古,不可以訓。

張儋伯[編輯]

張錫爵,字儋伯,嘉定人。康熙五十五年與余同補博士弟子員。乾隆己巳來晤予,握別三十四年矣,贈余詩云:「三十年前問惠施,翩翩公子擅文詞。縹囊緗帙吳歐舫,丹荔紅蕉嶺外卮。老去相逢霜滿鬢,秋來閉閣草侵墀。著書擁鼻名家事,莫厭虛堂病起遲。」蓋予丁卯秋病,至己巳尚未已也。張有集□□卷。

恩貢[編輯]

《蘇州府志》:「泰昌元年恩貢,續奉旨照歲貢例行。」

歲貢[編輯]

廩生年四十以上者,準入監讀書。《縣志》云:「在成化初年。」疑是天順六年

白衣觀音[編輯]

顧寧人《菰中隨筆》曰:「《五雜俎》:今天下祠宇,香火之盛,佛莫過於觀音大士,仙莫過於呂公純陽,神莫過於關公雲長。大士變相不一,而世所崇奉者,白衣為多,亦有《白衣觀音經》,曰專主祈嗣生育之事。此經《大藏》所不載,不知起何時也。」案:《遼志》有長白山,在冷山東南千餘里,蓋白衣觀音所居。其山鳥獸皆白,人不敢犯,則其奉祀,從來久矣。

道味[編輯]

正月二十一日睡覺,道味滿於胸中。數年樂境,唯此為最。(己巳正月記)

魏敏果[編輯]

康熙初,蔚州魏敏果公(象樞)用事,引進平湖陸清獻公(隴其)、睢川湯文正公(斌)諸人。大清得人,於茲為盛。《易•泰》初九曰:「拔茅茹,以其彙征,吉。」其敏果之謂歟。

經學詩學[編輯]

經學盛於漢,漢樂府皆奏之郊廟。東漢始有擬作。漢末建安七子及魏以後黃初、正始之間,五言始興。六朝尤盛,唐以後則有專攻詩者。詩學盛而經學衰,則始於魏以後也。

孔顏[編輯]

唐人詩學最盛,孔穎達、顏師古二人通經史,獨無詩名。

本朝經學[編輯]

近代經學,北平孫退穀(承澤)五經皆有著述,而其書不足傳。崑山顧寧人,博極群書,獨不通《易》學。蕭山毛大可《仲氏易》、南海屈介子《易外》,非漢非宋,皆思而不學者也。

朱震[編輯]

《漢上易傳》,頗嫌辭費,亦不能盡通漢學。經師亡之故也。

漁洋詩[編輯]

近來不喜漁洋詩者,皆天分過高之人。及觀其自作詩,於漁洋之秘,則概乎未之有聞也。詩,小伎耳,猶如此,以此知學問之難。

漁洋學詩[編輯]

漁洋詩能盡窺古人之秘,擇善而從,故當時有集大成之目。然於杜、韓,亦有不能到處。(漁洋頗不滿於杜,予嘗見其評本。)

義利[編輯]

利者,義之和也。利與元、亨、貞稱四德。《周語》言義必及利。《說文》:「利從刀,和然後利。」利本與義合,故以義為利則可,利與義分,是以利為利,而利不可言矣。故夫子斥之。

漢宋[編輯]

漢人經術,宋人理學,兼之者乃為大儒。荀卿稱周公為大儒,大儒不易及也。

山海經[編輯]

子公羊子解《春秋》用雙雙之鳥。王充《論衡》曰:「董仲舒睹重常之鳥,劉子政識貳負之屍。」皆見《山海經》。仲舒傳《公羊》學,亦讀《山海經》,可知秦、漢大儒皆博物。(重常鳥,今本《山海經》不見,蓋已缺矣。)

偽尚書出中候[編輯]

竹《答蕭山毛檢討書》論《書》今古文中及魏博士高堂隆所稱「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建皇授政改朔」一十五字,證重華以上九字不始於大航頭,此說非也。案:《御覽》八十一卷引《尚書中候考河命》曰:「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欽翼皇象。」高堂隆乃來自《中候》,建皇以下當亦《中候》之文,但《御覽》所引不全耳。偽古文之謬,詳予所撰《古文尚書考》。

大手筆[編輯]

義山《韓碑》云:「古者世稱大手筆,此事不係於職司。」真名言也。文章必係於職司,則一代無名文矣(近日開修書館,必以大學士尚書為總裁。此大手筆係於職司也)。

獿人[編輯]

楊雄《解難》曰:「獿人亡,則匠石輟斤而不敢妄斫。」服虔注云:「獿,古之善塗塈者也,施廣領大袖以仰塗,而領袖不汙,有小飛泥誤著其鼻,因令匠石揮斤而斫。知匠石之善斫,故敢使之也。」師古注云:「塈即今之仰泥也(泥,去聲)。獿,獿拭也,故謂塗者為獿人。獿,音乃高反,又音乃回反。」

錢吳[編輯]

嘉定王孝廉(鳴盛)為予言:其同邑諸生錢大昕,字曉徵,年少力學,《十七史》皆能成誦(己巳正月二十八日)。同里顧秀才(德馨)為予言:全椒吳烺,字荀叔,工西法天文及等音,其父敏軒先生亦名士也(庚午十月二十九日)。辛未三月,皇上南巡,錢、吳皆獻詩。二十七日,御試於江寧將軍辦事衙門。二人皆欽賜舉人,授內閣中書,學習行走。

詩賦中式[編輯]

辛未三月,皇上南巡,獻詩賦者,江蘇一百三十三名學臣莊擬取三十五名;安徽三十九名,學臣雙擬取十二名。御覽,準試三名(翁照、陸遵詩、陸授書),考中五名:蔣雍植、錢大昕、吳烺、褚寅亮、吳誌鴻,奉旨照浙江例特賜舉人,授內閣中書,學習行走。考中進士一人:孫夢逵,授內閣中書,遇缺即補。閱卷者三人:渤海相國高東軒(斌)、少司馬汪(由敦)、少司寇錢(陳群)。

塐像[編輯]

《通典》曰:「高宗乾封元年正月,東巡,次兗州鄒縣,祭文宣廟。開元八年,敕改顏生等十哲為坐像,悉應從祀。曾參大孝,德冠同列,特為塐像,坐於十哲之次。圖畫七十子及二十二賢(左邱明至賈逵)於廟壁上。以顏子亞聖,親為之讚,以書於石。閔損以下,令當朝文士分為之讚。」「大唐文明元年九月,冊玄元皇帝妻為先天太后,立尊像於老君廟所。」(唐已有先天之說,則《先天圖》當始於唐世道家)

清詞[編輯]

《通典》:「天寶四載,敕太清宮行禮官,宜改用朝服,並停祝板,改為清詞。」

五十凡[編輯]

《釋例》終篇云:「稱凡者五十,其別四十有九。」蓋以母弟二凡,其義不異故也。《隋志》有《春秋五十凡義疏》二卷(《潛邱劄記》)。

廣平公[編輯]

顏真卿《唐故太尉廣平文貞宋公神道碑》云:「中書令河東公張公,傑出將明之材,獨運廟堂之上。鏡機朝澈,見事風生。求公規模,悉閱堂案。每至危言讜議,執正守中,未嘗不廢卷失聲,汗流浹背。其為通賢所服也如此。雅善戲謔,不常矜莊。凡所詼諧,人輒疏取。」(同上)

陳同父[編輯]

《宋史•儒林傳》:「陳亮,字同父,永康人。嘗曰:研窮義理之精微,辨析古今之同異。原心於秒忽,較禮於分寸。以積累為工,以涵養為正。麵盎背,則於諸儒,誠有愧焉。至於堂堂之陣,正正之旗;風雨雲雷,交發而並至;龍蛇虎豹,變現而出沒;推倒一時之智勇,開拓萬古之心胸。自謂差有一日之長。」

古人重道統[編輯]

《潛邱劄記》曰:「韓文公之婿李漢,為文公作集序,止稱門人而不稱婿。朱文公之婿黃幹,為文公作行狀,止稱門人而不稱婿。古人重道統而輕私親如此。」

君子小人[編輯]

又曰:「宋元祐中,朝士以類相從,有洛黨、蜀黨、朔黨之分,又有不立黨者,又有戇直無黨者。至章、蔡用,而諸賢盡錮為奸黨。是君子始異而終未嘗不同也。萬曆中與東林相角者,有昆黨、宣黨,又有齊黨、楚黨、浙黨三方鼎峙之名。至魏閹出,而諸黨盡化為逆案。是小人始異而終亦未嘗不同也。」

藝苑德音[編輯]

又曰:「王莽時,求封司馬遷後為史通子。宋神宗封三閭大夫屈平為忠潔侯。元至元二年,追諡唐杜甫為文貞。至正十七年,追諡唐劉蕡為文節。此數公皆以曠世之才,負忠憤之氣,或被讒以死,或齎誌以勿,而獨見褒於百世後之人主,亦可謂藝苑之德音,文人之寵遇矣。」

貧不學儉[編輯]

魚豢曰:(《三國志》注)「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也,勢使然耳。」(《潛邱劄記》)

書昧[編輯]

《潛邱劄記》曰:「朱子曰:『讀書須到不忍舍處,方是見得其真味。』黃魯直曰:『棄書冊而遊息時,書味猶在胸中。』陸務觀詩曰:『睡餘書味在胸中。』」

跳出[編輯]

《左傳•襄二十五年傳》:「會於夷儀之歲」云云,杜預曰:「傳為後年修成,起本當繼前年之末,而特跳此者,傳寫失之。」(跳,直雕反)《正義》曰:「《說文》:『跳,躍也。謂足絕地而高舉也。』魏、晉儀注,寫章表別起行頭者,謂之跳出。故杜以跳言之。」

孔衝遠[編輯]

孔穎達字仲達,《碑》字衝遠。衝訛為仲。遠訛為達(《孔碑》余親見之)。

時文[編輯]

《潛邱劄記》曰:「崑山吳喬論八股時文曰:自六經以至詩餘,皆是自說己意,未有代人說話者。維元人就古事作雜劇,始代他人說話。八比時文,雖闡發聖經,非注非疏,代他人說話亦然,故曰俗體也。」(喬字修齡,著《圍爐詩話》)

魯詩[編輯]

《周頌》曰:「鼐鼎及鼒。」《說文》曰:「鼐,鼎之絕大者。《魯詩說》:鼐,小鼎。」愚案:《說苑•尊賢篇》曰:「《詩》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內及外,以小及大也。」如《魯詩說》,則鼒大而鼐小。劉更生傳《魯詩》,此說得之申公,頗勝毛、鄭。(《韓詩外傳》曰:「《詩》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以小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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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劭《風俗通》曰:「千生萬,萬生億,億生兆,兆生京,京生秭,秭生垓,垓生壤,壤生溝,溝生澗,澗生正,正生載。載,地不能載也。」(《廣韻•上聲》五旨秭字下)《一位算法》曰:「萬萬穰為載,數之極矣。或問之曰:何以數之為載?案:《孫子算經》云:古者積錢上至於天,天不能容。下至於地,地不能載。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故名曰載。」(《御覽》七百五十卷)《御覽》所載《風俗通》與《廣韻》稍異而加詳,並載於下:《風俗通》曰:「十十謂之百,十百謂之千,十千謂之萬,十萬謂之億,十億謂之兆,十兆謂之京(一作經),十京謂之垓,(十京為秭,缺),十垓謂之捕(壤字之訛),十捕謂之選(缺溝、澗、正三數,而多選字,未詳),十選謂之載,十載謂之極。有物者、有事者紀於此矣。過此往者,則其數可紀,其名未之或聞也。夫數一為持侯、奇、隻(持疑作特),二為再、兩、隅(當作耦),三為參(一作叄),四為乘。」(七百五十卷)

田假[編輯]

《假寧令》曰:「諸內外官,五月給田假,九月給授衣假,為兩番各十五日。田假若風土異宜,種收不等,通隨給之。」(《御覽》六百三十四卷)

古人配社[編輯]

胡朏明注韓文,問古之所謂鄉先生沒而可祭於社者,事何出?余檢《孔融傳》「為北海相,郡人甄子然、臨孝存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命配食縣社」以對。又鄉先生見《儀禮》鄭注(《潛邱劄記》)。《莊子》:「社而稷之。」《漢書》:「欒布為燕相,燕齊之間皆為立社,號欒公社。」昌黎用欒公社事。

廳事祭[編輯]

盧諶《祭法》曰:「凡祭法,有廟者置之於座;未遑立廟,祭於廳事也。」(《御覽》一百八十四)

合葬祔葬[編輯]

《潛邱劄記》曰:「宋真宗咸平二年,禮官言:故事,帝、後同陵謂之合葬,同塋謂之祔葬。」

象環[編輯]

《孔子集語》云:「孔子去魯,佩象環五寸,言其有文理也。環,可循環而無窮也。」(出古《禮記》)《玉藻》云:「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注云:「謙不比德,亦不事也。象,有文理者也。環,取可循而無窮。」《正義》曰:「孔子失魯司寇,故謙不復佩德佩及事佩,示已無德事也。五寸,法五行。」

生理[編輯]

《詩•穀風》曰:「既生既育。」箋云:「生,謂財業也。」或云:治生之生本此。

呂公[編輯]

《相經》云:「魏人呂公,名文,字叔平也。」《漢書舊儀》云:「呂公,汝南新蔡人。」(《索隱》)呂公善相人,見《史記》。

善文[編輯]

案,《善文》稱隱士云:「趙高為二世殺十七兄而立今王。」則二世是第十八子也。(《索隱》)又姚氏案:「隱士遺章邯書云:李斯為二世廢十七兄而立今王。」(《陳涉世家》索隱)

左氏鼎書[編輯]

《東觀漢記》曰:「廬江獻鼎,詔召鄭眾,問:『齊桓公之鼎在柏寢台,見何書』?曰:『《春秋左氏》。』『有鼎書幾』?眾對狀,除為郎中。」(《御覽》七百五十六)

郜大鼎(桓二年)。周郟鄏鼎。九鼎(同上。又宣三年問鼎同)。吳壽夢鼎(襄十九年)。讒鼎(昭三年。服虔曰:即崇鼎)。陪鼎(飧有陪鼎,昭五年)。正考父鼎(昭七年)。莒二方鼎(昭七年)。徐甲父鼎(昭十六年)。晉刑鼎(昭二十九年)。鄭刑書鼎(未見鼎宇,昭六年)。衛文舒鼎(定六年)。

蔽賢赤面[編輯]

晉傅咸《畫像賦序》曰:「先有畫卞和之像者,以為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卞和自刖以有證,相去遠矣。戲畫其像於卞子之旁,特亦其面,以示猶有慚色。」(同上)

畫扇[編輯]

沈約《俗說》曰:「顧虎頭為人畫扇,作阮籍、嵇康,都不點睛。送還扇主曰:點眼睛便欲能語。」(同上)

蠡卜[編輯]

《春秋後語》曰:「蘇秦事鬼谷子,學終辭歸,道乏困,行以燕人蠡卜,傅會自給(燕人用蠡卜,秦托此以取資自給,傅會事以為詞說)。各解臧獲之裘。」(臧獲,役人。解其衣裘,以償其怪,說之言也。《御覽》七百二十六)吾吳行卜者,皆托鬼穀子,豈蠡卜之法,秦亦傳之,鬼谷後人遂雲鬼谷善卜耶?近日稱善卜者陳覲文,余嘗叩以三錢代蓍之起。渠云:「起自鬼谷子。」予笑曰:《鬼谷子》三卷,皆縱橫之術,未聞論《易》法。若此言出何書也?」陳無以對,因詢予三錢所起。予曰:「案,項安世、朱晦庵皆云:三錢代蓍,起於《火珠林》交單重拆之說。孔穎達《易正義》、賈公彥《儀禮疏》皆有此事。蓋京房遺法也。唐人於鵠詩:『暗擲金錢卜遠人。』明人陳繼儒遂謂起於唐,亦誤也。」陳聞之憮然。

幘肆[編輯]

《續漢書》曰:「許邵,字子將。邵知人,入幘肆拔樊子昭。」(《御覽》六百八十七)

五代史志[編輯]

《潛邱劄記》曰:「唐命魏徵修《隋書》,命長孫無忌修《五代史志》,《志》成,即入《隋書》。故《隋書志》兼齊、周、梁、陳之事,而李百藥、令狐德棻、姚察父子遂不復贅四代之事於其史中。當時發凡起例,必有成說也。」

宮觀置提舉[編輯]

又曰:「仁宗康定二年,參知政事李若穀罷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會靈觀。宮觀置提舉,自若穀始也。」

準此[編輯]

《鹵簿令》曰:「安車,紫油通幰,紫油糸熏朱裏。四望車,清油通幰,清油糸熏並朱絲絡網。後及王太子車幰並準此。」(通一作道,《御覽》七百七十六)

巹(音謹)[編輯]

《三禮圖》曰:「巹,取四升瓠,中破,夫婦各一。」(《御覽》七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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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禮圖》曰:「觚,受三升,兌(音銳。)下方足。漆赤中,青雲飾,小其尾。」(《御覽》七百六十一)

殘槃冷炙[編輯]

郭子曰:「王光祿曰:正得殘槃冷炙。」(《御覽》七百五十八)少陵詩:「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

曲木抱腰[編輯]

《語林》曰:「任元褒為光祿勳,孫翊往詣之,見門吏憑幾視。孫入語任曰:『吏憑幾對客為不禮。』任便推之。吏答云:『得罰體痛,以橫木扶持,非憑幾也。』孫曰:「直木橫施,植其兩足,便為憑幾。何必孤鵠蟠膝,曲木抱腰?』」(《御覽》七百十卷)

警枕六安枕無患枕[編輯]

蔡邕《警枕銘》曰:「應龍蟠蟄,潛德保靈。製器象物,示有其形。哲人降鑒,居安慮傾。」案:此警枕不始於曹公。崔駰《六安枕銘》曰:「枕有規矩,恭一其德。承先寧躬,終始不忒。」六安,言六面安也。卞敬宗作《無患枕讚》,無患,木名也。言人枕之無患也(半農先生曰:「無患枕可入詩。」)。

楊子烏[編輯]

《劉向別傳》曰:「楊信,字子烏,雄第二子。幼而聰慧,雄笇《玄經》不會,子烏令作九數而得之。雄又似《易》『羝羊觸藩』,彌日不就。子烏曰:『大人何不云:荷戟入榛?』」(《御覽》三百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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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衍義補》曰:「周以前,河之勢自西而東、而北。漢以後,河之勢自西而北、而東。宋以後迄於今,則自西而東、而又之南矣。」(《潛邱劄記》)

卦無先天[編輯]

《他石錄外編•儒辨》第二十五論先天八卦之非。又云:「本義之混濫者多矣。」以《天地定位章》為第一。(《潛邱劄記》、《他石錄》,吳喬撰)

養相體[編輯]

金之將亡也,臨事不肯分明可否,相習低言緩語,互推讓,號「養相體」(《潛邱劄記》)。

吳才老趙武[編輯]

《揮麈錄》:「吳才老,舒州人。」趙武當生於成公元、二年間(二則俱《潛邱劄記》)。

脈訣措大[編輯]

《脈訣》乃宋中世人偽托。或曰五代高陽生所著。(同上。)措大,出《五代東漢世家》(同上)。

點筆[編輯]

少陵詩:「石欄斜點筆。」《廣韻》:「黴,點筆,莫佩切。」

堪輿[編輯]

《甘泉賦》:「堪輿壁壘。」張晏曰:「堪輿,天地總名也。」孟康曰:「堪輿,神名,造圖宅書者。」

骨肉灑血[編輯]

《南史•豫章王綜列傳》:「聞俗說,以生者血瀝死者骨,滲即為父子。」(《潛邱劄記》。)《會稽先賢傳》曰:「陳業,字文理。郡守蕭府君卒,業與書佐魯雙率禮送喪。雙道溺於水,業因掘泥揚波援出其屍。又業兄度渡,復見傾命。時同依止者乃五六人,骨肉消爛而不可記別。業仰皇天,誓后土,曰:『聞親戚者必有異焉。』因割臂流血,以灑骨上,應時得血住,餘皆流去。」(《御覽》四百二十一)

立壁橫峰[編輯]

庾信《終南山義穀銘》:「廖廓上浮,崢嶸下鎮。立壁千丈,橫峰萬仞。」(《白氏六帖》)

哀帝[編輯]

《漢名臣奏》云:「伏聞東平國無鹽縣山中有大石,無故一夕自起立。臣愚以為石者陰類,殆有微人當紹起者。漢興來,與今再見。其一正以昭帝無繼嗣見,今又以陛下無繼嗣復見。」(《白帖》)當指哀帝。

楹書櫝硯[編輯]

《陳留志》曰:「范喬,字伯孫。年二歲,祖父馨臨終執其手曰:『恨不見汝成人。』因以所用硯留與之。後家人告喬,喬執其硯涕泣。」(《御覽》五百十九)羅泌《路史》曰:「楹書待子,櫝硯貽孫。」楹書,晏子事。櫝硯,即範馨也。

河圖[編輯]

《雒書靈準聽》曰:「《顧命》曰:『天球《河圖》,在東序。』天球,寶器也。《河圖》,本紀圖帝王終始存亡之期。」

錄圖[編輯]

《河圖挺佐輔》曰:「黃帝修德立義,天下大治。乃召天老而問焉:『余夢見兩龍挺白圖以授余於河之都。』天老曰:『河出龍圖,雒出龜書。紀帝錄,列聖人之姓號,興謀治太平,然後鳳凰處之。今鳳凰以下三百六十日矣,天其授帝圖乎?』黃帝乃祓齋七日,至於翠媯之川。大鱸魚折溜而至,乃與天老迎之,五色畢具,魚泛白圖,蘭葉朱文,以授黃帝,名曰《錄圖》。(《藝丈》)

鹽法[編輯]

《潛邱劄記》曰:「成化年間,戶部尚書葉淇言:商人輸粟二斗五升,是以銀五分得鹽一引也。請更其法,課輸銀於運司。銀四錢支鹽一引,可得粟二石,是以一引之鹽坐致八倍之利。且商人銀納運司,道近而便安,是上下交利之道。奏可。於是商人引鹽悉輸銀於運司,類解戶部,鹽銀歲驟增至百萬餘兩。諸商墾田塞下者,悉撤業歸。西北商或徙家於淮以便鹽,而邊地為墟。粟踴貴,石至直五兩。時議者屢言:虛邊儲而實太倉,非計。顧歲所增入,當數十郡一歲錢穀之數,而縣官經費日繁,即緩急可以支應,慮不能捐目前厚利以深惟邊計。欲復如祖宗時,盡輸粟塞下,及薄取八分之利,必不可得矣。」

九宮[編輯]

王冰《元珠密語•生稟化源紀篇》曰:「地生坎卦,天生一宮。地生坤卦,天生二宮。地生震卦,天生三宮。地生巽卦,天生四宮。地生中士,天生五宮。地生乾卦,天生六宮。地生兌卦,天生七宮。地生艮卦,天生八宮。地生離卦,天生九宮。九宮配地,八卦畫地。天九為奇數,乃陽也。地八為偶數,乃陰也。即天奇,陽生也,地偶,陰生也,即名造化也。故陽造而陰化也,即名造生化源也。故造化二字,即陰陽相生也。究其本宗,則陰陽並生於太初也。後來陰陽相生也,即陽生陰中,陰生陽中也。即陽極陰生,陰極陽生也。」

土力於乙[編輯]

《春秋元命苞》曰:「地者,易也。言養物懷任,交易變化,含吐應節。故其立字,土力於乙者為地。」(《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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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說題辭》曰:「石之為言托也,托立法也。屍(《初學記》)

元取士[編輯]

《潛邱劄記》曰:「元以科目取士,自延祐至元統凡七科而罷。至正二年復舉行,至二十六年凡九科。」

考察[編輯]

《潛邱劄記》曰:「高文襄曰:國初無考察。始正統元年,嗣是以往,亦皆十年一行耳。未有一定之題目,一定之處分。至弘治十七年,始令六年一次考察,遂迄今為然。然事例有八日四科:曰貪,曰酷,為民;曰不謹,曰罷軟,冠帶閑住;曰老,曰疾,致仕;曰才力不及,曰浮躁淺露,降調外任。法可謂密矣。」

三江[編輯]

歸子顧《請治吳淞江疏》:「宋時江面原闊九里,可敵千浦,故與錢唐、揚子並稱三江。」(《潛邱劄記》)

周夏二公[編輯]

錢有威曰:「昔周、夏二公,治水吳中。民初不便,詢諸父老。父老對曰:『相公開河,功多怨多,千載之後,功在怨磨。』二公斷而行之,功施到今。」(同上)

天下水勢[編輯]

郟僑《水利書》曰:「臣嘗論天下之水,以十分率之。自淮而北五分,由九河入海,《書》所謂『同為逆河,入於海』是也。自淮而南五分,由三江入海,《書》所謂『三江即入,震澤底定』是也。」

治水法詳考工[編輯]

單鍔《吳中水利書》曰:「嘗觀《考工記》:『善溝者,水漱齧之。善防者,水淫之。』蓋謂上水湍流峻急,則自然下水泥沙漱去矣。」

水學[編輯]

屠隆曰:「昔人之推水學者曰郟亶、曰單鍔。亶詳於治田,鍔詳於治水,兼而用之,水政舉矣。」(以上三則皆見《潛邱劄記》)

年頭月尾孤經絕句[編輯]

《唐書•楊瑒傳》:「瑒奏有司帖試明經,不質大義,乃取年頭月尾孤經絕句。且今習《春秋》三家、《儀禮》者才十二。恐諸家廢無日。請帖平文,以存學家。其能通者,稍加優宦,獎孤學。從之。因詔三家傳、《儀禮》出身者,不任散官,遂著令。生徒為瑒立《頌》太學門。」

《洪範》學[編輯]

惠子曰:「箕子為武王陳《鴻範》福極之理。周公作《周官》,設內史八枋之法,因《鴻範》也。」「《小旻》之大夫,亦傳《洪範》。」五福考終命則當改元事,見《漢書•哀帝詔》,惜其說不傳。」「《洪範》之學不傳,其略見於伏生《五行傳》,余家有藏本,為鄭氏注。其說頗備,乃二十一史《五行志》之祖也。」「《續漢書•天文志》曰:『成帝時,中壘校尉劉向廣《洪範》災條作《五紀皇極之論》。』案:《國三老袁良碑》云:『災條備至。』」「後漢許峻有《易災條》二卷。」

無本玉川崔立之[編輯]

昌黎《送無本師歸范陽詩》:「狂詞肆滂葩,低昂見舒慘。奸窮怪變得,往往造平澹。」《寄盧仝詩》:「先生結髮憎俗徒,閉門不出動一紀。」又云:「先生抱才終大用,宰相未許終不仕。假如不在陳力列,立言垂範亦足恃。」《贈崔立之評事詩》:「崔侯文章苦捷敏,高浪駕天輸不盡。曾從關外來上都,隨身卷軸車連軫。」

孟子節文[編輯]

《應庵隨意錄》曰:「洪武初,翰林學士劉三吾奉敕為《孟子節文》,總一百七十餘條,前有三吾《題辭》,刻在南京國子監。此書之外,課試不以命題,科舉不以取士。今不見印行,何也。」

東西周辨[編輯]

吳文正公(澄)《東西周辨》:「《戰國策》編題,首東周,次西周。近有縉雲鮑彪注,為西周正統而不應後於東周,升之為首卷。」

高加堰[編輯]

《博湖掌錄》曰:「案:山陽縣西南四十里曰高加堰,堰不見史而僅見《郡志》,為漢建安五年廣陵太守陳登所築。」余因考《三國志》注,登曾任典農校尉,乃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蓋精於水利者。當時廣陵太守,《江表傳》以為治射陽,則此堰尤其密邇,為登築復奚疑?獨怪自建安五年至明永樂平江陳瑄修誌時,凡一千二百十五六年,中間並無有人云及高堰者,豈湮廢無跡與?抑堰止受淮,黃尚未合,而不聞其有潰決之患與?及讀《宋史•楚州司戶參軍李孟傳》:「加葺境內徐積墓,修復陳公塘,有灌溉之利。」陳公塘即今高堰也,堰固不乏修治,第史文不備耳。同時,真州東有陳公塘,一名愛敬陂,漕臣錢衝之修復,門下李道傳為作記。何一時而並舉與?予於此別自有感矣。史稱陳元龍才兼文武,志在濟民。其時吳寇壓境,蓋岌岌矣。乃能興屯強兵,保障江、淮,一南一北,水利永賴。今平江伯既有專祠矣,吾以為上當冠以元龍,下當嗣以潘季馴,為三公合祠。蓋皆勤於高堰者,或亦此地食安瀾之福者所宜動心也與?

師法[編輯]

《前漢書•匡衡傳》:「太子太傅蕭望之奏衡經學精習,說有師道,可觀覽。」「衡上疏:『臣聞之師曰妃匹之際』」云云。《張禹傳》:「望之奏禹經學精習,有師法,可試事。」《孔光傳》:「光對日食曰:臣聞師曰:『天右與王者』」云云。《魏相傳》:相明《易經》,有師法。」又「數表,采《易》陰陽及《明堂》、《月令》奏之。」

《自敘傳》:「班伯誦說有法。

《參同契》曰:「若夫至聖,不過伏羲,始畫八卦,效法天地。文王帝之宗,結體演《爻辭》。夫子睿聖雄,《十翼》以補之。三君天所挺,迭興更御時。作事令可法,為世定是書。素無前識資,因師覺悟之。」

家法[編輯]

《後漢質帝紀》:「本初元年,令郡國舉明經,年五十以上、七十以下詣太學。自大將軍至六百石,皆遣子受業,歲滿課試,以高第五人補郎中,次五人太子舍人。又千石、六百石、四府掾屬、三署郎、四姓小侯先能通經者,各令隨家法。其高第者上名牒,當以次賞進。」(注云:「儒生為《詩》者謂之《詩》家,《禮》者謂之《禮》家,故言各隨家法也。」)《魯丕傳》:「和帝召見諸儒,丕與侍中賈逵、尚書令黃香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說。丕因上疏曰:『臣聞說經者,傳先師之言,非從己出,不得相讓。相讓則道不明,若規矩權衡之不可枉也。難者必明其據(據師法或經傳),說者務立其義(義,古義),浮華無用之言,不陳於前。故精思不勞,而道術愈章。法異者,各令自說師法,博觀其義。』」

鄭桐庵交遊籍[編輯]

避光福者:陸履長坦、章拙生美、姚文初宗典、張德仲我城、王貞明節、陸銓部康稷。案:徐昭法枋初避吳江,後亦避光福。後拙生被縛,至殺其一弟一婿。貞明遇湖盜,劫掠無剩,僅以身免。文初入山乃更深,俄於五更時,擁無賴百人,從枕上縛其父子至滸墅。有陳都司者,頗相逼迫,遂申文解,撫軍翦其發而釋之。履長披剃為頭陀。銓部堅鍵不出(鄭桐庵雲)。張羲民預築居光福。

張我城,字德仲,憲副文奇次子,習《春秋》。凡《春秋》疏義,皆其所較刻。復廣雅集,為文人大觀。中歲即持長齋,於地方利病、賑饑貧、造橋、修學諸大事,一諸生力擔之,自朝至暮,奔走不遑。黃中丞希憲具疏及公名。福王時,考授金華府倅,未就。亂後隱居光福山中,屏跡力耕以死。

薛采諧孟,武進辛未進士,仕至開封守。亂後僧裝隱光福山中。

曾王父友[編輯]

金階升字五貞。陳性字身之(一作升之)。朱鎰字金兼。張我城德仲。陸坦履長。章美拙生。王節貞明。陸康稷。薛采諧孟。

參同契[編輯]

都卬《三餘贅筆》曰:「緯書《孝經》有《援神契》,則《參同契》亦《易》緯書類也。緯書之名皆三字。」

急須僕憎[編輯]

《三餘贅筆》曰:「吳人呼暖酒器為『急須』,呼暖飲食具為『僕憎』。急須,以其應急而用,吳人謂須為蘇,故其音同。僕憎,以銅為之,言僕者不得竊食,故憎之也。」

硯溪先生論文遺語[編輯]

詩人賦物,有正面,有反面。反面易寫,正面難工。如人,深情逸態都在若遠若近,隔花臨水,所謂「畫工欲畫無窮處,背立東風初破睡」者也。領得此意,方知詩人寫物之工。山姜先生常言:「今人不曉打邊鼓法,所以作詩不佳。」信然。

有人喜用古文現成語及摹擬體製成文。余謂之曰:「譬如人食魚肉便下魚肉,醫家必謂大病。讀古文便鈔古文,可不謂之病耶?」此雖戲言,亦有至理。

凡為文,題緒太棼者,必於一字一句挈其要領,乃可驅繁馭冗,就我繩尺。

陳後山代南豐作文,僅數百言,南豐猶以冗字過多,抹去數處。每抹處,連一兩行,後山讀之,尤覺首尾完善。因歎服,遂以為法。學者慎勿以文字短長論工拙也。

乙卯舉場,余與葛柬之(筠)同為孫公所擯。柬之幸而復收,別駕孟先生語余曰:「孫公當日以柬之卷為小怪,子卷為大怪,故同考力薦,終不能得。」今余落魄頹廢,不復能怪矣。未知柬之小怪,亦少差否也。

或語余,古文不用倒挈。因隨舉太史公《大宛傳》,起句便云:「大宛之跡,見自張騫。」何嘗不倒挈也?

史記》長篇之妙,千百言如一句。由其線索在手,舉重若輕也。識得此法,便目無全牛。

古人作詩作文,俱不欲過盡。過盡,則意味無余。

趨庭錄[編輯]

張空拳而說經,此猶燕相之說書也。善則善矣,而非書意也。故聖人信而好古。

先君言:「宋儒可與談心性,未可與窮經。」棟嘗三復斯言,以為不朽。

《易》之理存乎數,舍數則無以為理。《春秋》之義在事與文,舍事與文,則無以為義。

宋儒談心性,直接孔、盂,漢以後皆不能及。若經學,則斷推兩漢。惜乎,西漢之學亡矣,存者惟毛公一家耳。

宋儒經學,不惟不及漢,且不及唐。以其臆說居多,而不好古也。

《書》之傳自伏生也,保殘守缺二十八篇而已。梅氏以偽書汩之,而漢學陋矣。胡隋、唐諸儒不信鄭學而信偽古文也?

《左傳》不用服虔,而用杜預,此孔穎達、顏師古之無識。杜預創短喪之說,以媚時君,《春秋》之罪人也。

杜預注《左傳》,遠不逮服子慎,唯地理勝於服。當時有京相瑤撰《春秋土地名》三卷,預資取其說,故其書可觀。預貴而璠賤,故璠書不傳。章句訓詁,知也;灑掃應對,行也。二者廢其一,非學也。

說經無以偽亂真。舍《河圖》、《洛書》、《先天圖》,而後可以言《易》矣。舍十六字心傳,而後可以言《書》矣。

舍《詩•小序》,無以言《詩》也。舍《爾雅》、《說文》,無以言訓詁也。

漢人傳《易》,各有源流。余嘗撰《漢易學》七卷,其說略備。識得漢《易》源流,乃可用漢學解經。否則如朱漢上之《易傳》、毛西河之《仲氏易》,鮮不為識者所笑。

蔣編修(恭斐)。迪甫謂先君曰:「近日吳中四世名山,推公家耳。」蓋數自先明經樸庵公以下也,不才如棟,亦廁四世之列。予深愧迪甫之言。

注家之最陋者,經傳中無如陳皓之《禮記》、林堯叟之《左傳》、鮑彪之《國策》,今之學者亦知之矣。

說經而武斷者二人:鄭樵、胡安國,余無譏焉(《劄記注》引石樑王氏,此人尤狂妄)。《文中子》,晚唐人偽撰也。好為大言以欺人,有識者自知之。

漢有經師,宋無經師。漢儒淺而有本,宋儒深而無本,有師與無師之異。淺者勿輕疑,深者勿輕信,此後學之責。

進士題名[編輯]

吳楞香(名苑)《太學新立進士題名碑紀事序》:「進士題名碑,舊在太學。國朝制科始丙戌,碑列大成門左右,閱一月。探明進士碑,計永樂至崇禎凡七十八科。土蝕蘚剝,僅存三之二。太史朱君竹作《日下舊聞》,嘗慨其闕。余徘徊既久,令吏掘地搜索之。首獲宣德庚戌,次獲成化甲辰,二碑皆先族祖登第之年,同僚咸為撫掌。既而碑盡搜獲,惟缺永樂首科。一日宮牆傾,群吏嘩曰:『永樂碑得矣!』視之果然,一代之碑遂全。後於啟聖祠土中得元碑三:一為《正泰國子貢試名記》,蒙古、色目、漢人列三榜,皆有正、副;一為《至正十一年進士題名記》,蒙古、色目為一榜,狀元朵列圖,漢人、南人為一榜,狀元文允中。皆無榜眼、探花;一為《至正國子中選題名記》,蒙古賜正六品,色目賜從六品,漢人賜正七品,亦有正、副。三碑可徵一代取士之制。豎訖,為文三篇,恭進御覽。復為詩以紀事雲。」(詩載《橋門集》,不工,故不載)

歲差[編輯]

《冀越集》(元豫幸熊太古撰)云:「古人算曆,有歲差之法。郭太史(守敬)言,自漢至今,凡七十次差,故作簡儀,以考中星。作土圭十五丈長,以驗日景。又以蓋天仰而觀日之所躔。皆前代所未有。是以《授時曆》日測月驗,永終無弊。又嘗奏遣使者十四輩,分隸十四處,於夏至日測景長短,往往千里差一寸,而地之高下,水之緩急,皆得而知之。上都去大都千里而近,其高四十里,於日景而知之也。」

恆星東轉[編輯]

《禮說》云:「或雲日行黃道,每歲有差。地中當隨而轉移,故周在洛邑,漢在潁川陽城,唐在汴州浚儀。此說非也。曆之歲差,古法謂黃道西移,新法謂恆星東轉。黃道萬古不變,每歲有差者,恆星東轉使然。」

劉猛將[編輯]

《居易錄》曰:「舊說江以南無蝗蝻,近時始有之。俗祀南宋劉漫塘,小為蝗神。劉,金壇人,有專祠,往祀之,則蝗不為災,俗呼莽將,殊為不經。案:趙樞密作《漫塘集序》,稱其學術本伊、雒,文藝過漢、唐,不知身何以矯誣如此。亦如江湖間祀張睢陽作青面鬼之類也。」

張天師嗣師[編輯]

《太真科》曰:「太上告張陵天師曰:『內外法契,與天、地、水三官析石飲丹為誓也。』張陵受命為天師,命弟子扶翼為嗣師。上崇虛之堂,登白虛之壇,醮奏太一,傳授口訣。傳命嗣師,承代基業,行教天人。」(《御覽》六百七十九)

《道學傳》曰:「張裕天師十二世孫居招真觀,植名卉,盡山棲之趣。梁簡文為製碑。」(《御覽》六百六十六)

《集仙錄》曰:「張天師道陵隱龍虎山,修三元默朝之道,得黃帝龍虎中丹之術。丹成服之,能分形散影。天師自鄱陽入嵩高隱山,得隱書治命之術。」(《御覽》六百六十四)

道士[編輯]

《太霄經》曰:「人行大道,謂之道士。」又曰:「從道為事,故稱也。周穆王因尹軌真人製樓觀,遂召幽逸之人,置為道士。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漢明帝永平五年,置二十人。魏武帝為九州置壇,度三十五人。魏文帝幸雍,謁陳熾法師,置道士五十人。晉惠帝度四十九人,給戶三百。」(《御覽》六百六十六)

正一法[編輯]

《唐書•司馬承禎傳》:「永禎事潘師正,傳辟穀道引術,無不通,師正異之曰:『我得陶隱居正一法,逮而四世矣。』」

全真教[編輯]

《全真紀實》曰:「金主亮貞元元年,有吏員咸陽人王中孚者,倡全真教,談、馬、邱、劉和之,其教盛焉。章宗泰和四年,元學士作《紫微觀記》,所載詳悉。」(《輟耕錄》二十九卷)

五顯事跡[編輯]

羅鶴《應庵任隨意錄》曰:「五顯事跡,無從核實。獨胡定庵謂五行主宰之神,而盡廢習傳諸說。天下祀之者甚多,我太祖建廟雞鳴山,隸於太常,故紀定庵之論以俟考。其說曰:『本朝神祠見《會要》,姓氏皆可考,惟此獨無姓氏。何耶?升曰:莫之為而為者,鬼神也。《周禮•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漢儀,祠五祀,朝明堂,圖五方帝位於昊天之側,從之以五人帝,五官神,皆五行真氣也。蓋五行為天地間至大之物,必有為之主宰者,故曰玄囂,曰祝融,曰句芒,曰蓐收,曰后土,皆指水、火、金、木、土而言。若五神,豈非默助五行之造化,以福生民乎?或者以五聖為五通,非也。本朝政和元年正月,詔毀五通及石將軍、妲妃淫祠。至宣和五年,適有通貺等侯之封。前後十餘年間,黜彼之邪,崇此之正,昭然甚明,尚可得而並論之乎?亦緣鄉曲前輩,偶傅會佛有六通、弟子五通之說,以啟後人之疑耳。迪功國史實錄院編校文字胡升書。』」

蔽易一言[編輯]

朱豐城曰:「《易》之為卦六十有四,為爻三百八十有四,蔽以一言,曰『時』而已。」此語深有助於《易》,乃自時中之時字來,亦發前賢所未發也。

古人重師道[編輯]

孔子庚子生,故臧榮緒用庚子日拜五經。朱文公九月十五日生,胡安國《求是草顧明經書院記》,亦於九月十五日舍菜作書,故書此言,以明效榮緒之意。古人尊師重道如此(以上皆羅氏語)。

姓同源異為婚[編輯]

《魏氏春秋》曰:「司空東萊王基,當世大儒,豈不達禮?而納司空王忱女,以姓同源異故也。」(《御覽》五百四十一)

鄭樵《氏族略》曰:「氏同姓不同者,婚姻可通,姓同氏不同者,婚姻不可通。奈何司馬子長、劉知幾謂周公為姬旦、文王為姬伯乎?三代之時,無此語也。」(《潛邱劄記》)

《潛邱劄記》曰:「鄭樵有言:氏不同而姓同不可為婚姻,若僅氏同,如孔子之孔出於子,孔文子之孔出於吉,鄭有二孔氏出於姬,此三孔固可相為婚。何者?姓不同,故說是矣。余謂:亦有姓同如黃帝之子十二姓,有已姓,傳至春秋為莒子、為郯子。祝融之後八姓,亦有已姓,傳至商末為有蘇氏,周初為蘇忿生。此二已何妨為婚姻!何者?以各有其所得之姓不同德故。此亦從來論氏族者所未及也。」

金龍四大王[編輯]

朱國楨《湧幢小品》曰:「金龍大王姓謝名緒,晉太傅安裔。金兵方熾,神以戚畹,憤不樂仕,隱居金龍山椒,築望雲亭自娛。咸淳中,浙大饑,損家資,飯餒人,全活甚眾。元兵入臨安,擄太后、少主去。義不臣虜,赴江死,屍僵不壞。鄉人義而瘞之祖廟側。明太祖兵起,神示夢當依聖主。時傅友德與元左丞李二戰徐州呂梁洪,士卒見空中有披甲者來助戰,虜大潰,遂著靈應。永樂間建祠洪上。」

呂純陽考[編輯]

都穆《聽雨紀談》曰:「呂洞賓,元遺山編《唐詩鼓吹》中有呂洞賓詩一首,郝天挺注曰:『洞賓名嵓,京兆人,咸通中及第,兩調縣令。值巢賊亂,移家歸終南,得道,莫測所往。』則洞賓嘗仕於唐矣。予觀洞賓於江州望江亭《自記》曰:『吾京川人,唐末三舉進士不第,因遊江湖間,年五十道始成。』及觀洞賓本傳:祖謂,禮部侍郎。父讓,終海州刺史。洞賓始名紹先,年二十不從婚娶。舉進士,滯場屋者二十三年,乃罷舉縱遊天下。《岳陽風土記》云:『洞賓會昌中兩舉進士不第,即有棲隱之志。』王舉《雅言係述》云:『洞賓,咸通中舉進士不第。』未嘗言及第與為縣令也。天挺此說,豈別有據耶?」

五通神考[編輯]

祝穆《方輿勝覽》曰:「五通廟在徽州婺源縣,乃祖廟。兄弟凡五人,本姓蕭。每歲四月八日來朝禮者,四方雲集。」

上計[編輯]

闞駟《十三州記》曰:「上計,古之諸侯奏使也。漢因號曰計偕。計偕次第,歲入貢於天子,郡國豐瑞,山川草木,萬物無得隱飾,應機答問。」

《御覽•荊南記》曰:「石首縣陽岐山,山無所出,不足書。本屬南平界,范玄平記故老相承云:胡伯始以本縣境無山,此山上計偕簿。」

《禮記•射義》云:「古者天子之制,諸侯歲獻貢士於天子。」註:「歲獻,獻國事之書及計偕物也。三歲而貢士,舊說雲,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何休《公羊•莊元年》注云:「禮,諸侯三年一貢士於天子,天子命與諸侯輔助為政,所以通賢共治,示不獨專,重民之至。大國舉三人,次國舉二人,小國舉一人。」

《漢書•武帝紀》:「元光五年,徵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偕。」

副啟柬面正字老師[編輯]

《觚不觚錄》曰:「尺牘之有副啟也,或有所指譏,或有所請托,不可雜他語,不敢具姓名,如宋疏之貼黃類耳。」

故事,投刺通書,於柬面皆書一「正」字,雖不甚雅,亦不知所由來,而承傳已久。

京師稱謂極尊者曰「老先生」,自內閣以至大小九卿皆如之。門生稱座主亦不過曰「老先生」而已,後門生稱座主俱曰「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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