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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通 (四庫全書本)/孟子通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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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通卷九 四書通 孟子通卷十 孟子通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通卷十      元 胡炳文 撰
  朱子集註
  萬章章句下
  凡九章
  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橫政之所出橫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與鄉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也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濱以待天下之清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亷懦夫有立志治去聲下同橫去聲朝音潮
  橫謂不循法度頑者無知覺㢘者有分辨懦柔弱也餘並見前篇
  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此道覺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與音預
  何事非君言所事即君何使非民言所使即民無不可事之君無不可使之民也餘見前篇
  栁下惠不羞汙君不辭小官進不隱賢必以其道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與鄉人處由由然不忍去也爾為爾我為我雖袒裼裸裎於我側爾焉能浼我哉故聞栁下惠之風者鄙夫寛薄夫敦
  鄙狹陋也敦厚也餘見前篇
  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處而處可以仕而仕孔子也淅先力反
  接猶承也淅漬疾至反米水也漬米將炊而欲去之速故以手承水取米而行不及炊也舉此一端以見其久速仕止各當其可也或曰孔子去魯不稅與脫同冕而行豈得為遲楊氏曰孔子欲去之意久矣不欲苟去故遲遲其行也膰與燔同肉不至則得以微罪行矣故不稅冕而行非速也
  孟子曰伯夷聖之清者也伊尹聖之任者也栁下惠聖之和者也孔子聖之時者也
  張子曰無所雜者清之極無所異者和之極勉而清非聖人之清勉而和非聖人之和所謂聖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孔氏曰任者以天下為己責也愚謂孔子仕止久速各當其可蓋兼三子之所以聖者而時出之非如三子之可以一徳名也或疑伊尹出處合乎孔子而不得為聖之時何也程子曰終是任底意思在語録易中説中正伊川謂正重於中中不必正也言中則正已在其中蓋無中則做正不來而單言正則未必能中也夷恵諸子其正與夫子同而夫子之中則非諸子所及也○問既雲一偏何以謂之聖曰聖只是做到極處自然安行不待勉強故謂之聖非中之謂也○通曰一部周易只是一時字聖之清如蠱上九不事王侯之類是已聖之和如兌九二和兌之類是也聖之任如大有九二大車以載之類是已聖之時如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時也易變易也隨時變易以従道之謂也
  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
  此言孔子集三聖之事而為一大聖之事猶作樂者集衆音之小成而為一大成也成者樂之一終書所謂簫韶九成是也金鐘屬聲宣也如聲罪致討之聲玉磬也振收也如振河海而不洩之振始始之也終終之也條理猶言脈絡指衆音而言也智者知之所及聖者徳之所就也文集智是見得徹之名聖是行得徹之號蓋樂有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若獨奏一音則其一音自為始終而為一小成猶三子之所知偏於一而其所就亦偏於一也八音之中金石為重故特為衆音之綱紀又金始震而玉終詘渠勿反然也語録金聲有洪殺始震終細玉聲則始終一叩之其聲詘然而止故並奏八音則於其未作而先擊鎛伯各反鐘以宣其聲俟其既闋苦穴反而後擊特磬以收其韻宣以始之收以終之二者之閒脈絡通貫無所不備則合衆小成而為一大成猶孔子之知無不盡而徳無不全也金聲玉振始終條理疑古樂經之言故兒與倪同研兮反寛雲惟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緫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亦此意也語録始終條理如一把草從中縛之上截為始條理下截為終條理上截少一莖則下截亦少一莖上截不少則下截亦不多此之謂始終條理
  智譬則巧也聖譬則力也由射於百步之外也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中去聲
  此復以射之巧力發明智聖二字之義見孔子巧力俱全而聖智兼備三子則力有餘而巧不足是以一節雖至於聖而智不足以及乎時中也○此章言三子之行去聲各極於一偏孔子之道兼全於衆理所以偏者由其蔽於始是以缺於終所以全者由其知之至是以行之盡三子猶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時孔子則太和元氣之流行於四時也魯齋王氏曰聖是行得到之號智是見得徹之名三子非終條理之未至以其始條理之差也○通曰此一章之㫖集註偏全二字盡之譬之樂則一音自為始終者偏而八音相為始終者全譬之射則力而不巧者偏力而又巧者全孟子始則皆謂之聖各以其所行言末則先智而後聖統以其知與行言惟知之偏故行之所至者各極其偏惟知之全則行不期其全而自極於全
  ○北宮錡問曰周室班爵祿也如之何錡魚綺反
  北宮姓錡名衛人班列也
  孟子曰其詳不可得聞也諸侯惡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然而軻也嘗聞其畧也惡去聲去上聲
  當時諸侯兼併僭竊故惡周制妨害己之所為也
  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
  此班爵之制也五等通於天下六等施於國中
  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達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
  此以下班祿之制也不能猶不足也小國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達於天子因大國以姓名通謂之附庸若春秋邾儀父之類是也
  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視比也徐氏曰王畿之內亦制都鄙受地也元士上士也
  大國地方百里君十卿祿卿祿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
  十十倍之也四四倍之也倍加一倍也徐氏曰大國君田三萬三千𠭇其入可食二千九百七十人卿田三千三百𠭇可食二百九十七人大夫田八百𠭇可食七十二人上士田四百𠭇可食三十六人中士田二百𠭇可食十八人下士與庶人在官者田百𠭇可食九人至五人庶人在官府史胥徒也愚按君以下所食之祿皆助法之公田籍音席農夫之力以耕而收其租士之無田與庶人在官者則但受祿於官如田之入而已
  次國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祿卿祿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
  三謂三倍之也徐氏曰次國君田二萬四千𠭇可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卿田二千四百𠭇可食二百十六人
  小國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祿卿祿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
  二即倍也徐氏曰小國君田一萬六千𠭇可食千四百四十人卿田一千六百𠭇可食百四十四人趙氏曰由卿而上三等之國異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國同者蓋卿而上其祿浸厚苟不為之殺則地之所出不足以供大夫而下其祿浸薄苟為之殺則臣之所養不能自給也
  耕者之所獲一夫百𠭇百𠭇之糞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祿以是為差食音嗣
  獲得也一夫一婦佃田百𠭇加之以糞糞多而力勤者為上農其所收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齊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祿不同亦有此五等也○愚按此章之説與周禮王制不同蓋不可考闕之可也程子曰孟子之時去先王未逺載籍未經秦火然而班爵祿之制已不聞其詳今之禮書皆掇拾於煨衣回反燼徐刃反之餘而多出於漢儒一時之傅音附㑹奈何欲盡信而句為之解乎然則其事固不可一一追復矣
  O萬章問曰敢問友孟子曰不挾長不挾貴不挾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徳也不可以有挾也
  挾者兼有而恃之之稱
  孟獻子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樂正裘牧仲其三人則予忘之矣獻子之與此五人者友也無獻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獻子之家則不與之友矣乗去聲下同孟獻子魯之賢大夫仲孫蔑莫結反也張子曰獻子忘其勢五人者忘人之勢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若五人者有獻子之家則反為獻子之所賤矣
  非惟百乘之家為然也雖小國之君亦有之費惠公曰吾於子思則師之矣吾於顔般則友之矣王順長息則事我者也費音祕般音班
  惠公費邑之君也師所尊也友所敬也事我者所使也
  非惟小國之君為然也雖大國之君亦有之晉平公之於亥唐也入雲則入坐雲則坐食雲則食雖疏食菜羮未嘗不飽蓋不敢不飽也然終於此而已矣弗與共天位也弗與治天職也弗與食天祿也士之尊賢者也非王公之尊賢也䟽食之食音嗣平公王公下諸本多無之字疑闕文也
  亥唐晉賢人也平公造之唐言入公乃入言坐乃坐言食乃食也䟽食糲音例飯也不敢不飽敬賢者之命也○范氏曰位曰天位職曰天職祿曰天祿言天所以待賢人使治天民非人君所得專者也真氏曰位者天位所以處賢者也職者天職所以命賢者也祿者天祿所以養賢者也三者皆天所以待賢人使治天民者也而晉平公之於亥唐特虛尊之而已未嘗處之以位命之以職食之以祿也此豈王公尊賢之道哉
  舜尚見帝帝館甥於貳室亦饗舜送為賓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
  尚上也舜上而見於帝堯也館舎也禮妻父曰外舅謂我舅者吾謂之甥堯以女妻舜故謂之甥貳室副宮也堯舎舜於副宮而就饗其食
  用下敬上謂之貴貴用上敬下謂之尊賢貴貴尊賢其義一也
  貴貴尊賢皆事之宜者然當時但知貴貴而不知尊賢故孟子曰其義一也○此言朋友人倫之一所以輔仁故以天子友匹夫而不為詘曲勿反以匹夫友天子而不為僭此堯舜所以為人倫之至而孟子言必稱之也通曰中庸五達道於君臣父子夫婦長幼不言交獨曰朋友之交集註雲天子友匹夫而不為詘匹夫友天子不為僭此易之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即中庸所謂朋友之交也明友居人倫之一而足以輔仁則又有禆於人倫者也孟子言性善必稱堯舜既稱其盡君臣之倫又稱其盡父子兄弟之倫此則又稱其盡朋友之倫朋友人倫之一非如堯之友舜不足以為朋友人倫之至
  ○萬章問曰敢問交際何心也孟子曰恭也
  際接也交際謂人以禮儀幣帛相交接也
  曰卻之卻之為不恭何哉曰尊者賜之曰其所取之者義乎不義乎而後受之以是為不恭故弗卻也
  卻不受而還之也再言之未詳萬章疑交際之閒有所卻者人便以為不恭何哉孟子言尊者之賜而心竊計其所以得此物者未知合義與否必其合義然後可受不然則卻之矣所以卻之為不恭也
  曰請無以辭卻之以心卻之曰其取諸民之不義也而以他辭無受不可乎曰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孔子受之矣
  萬章以為彼既得之不義則其餽不可受但無以言語閒去聲而卻之直以度心音鐸其不義而托於他辭以卻之如此可否邪交以道如餽贐徐刃反聞戒周其飢餓之類接以禮謂辭命恭敬之節孔子受之如受陽貨烝豚之類也
  萬章曰今有禦人於國門之外者其交也以道其餽也以禮斯可受禦與曰不可康誥曰殺越人於貨閔不畏死凡民罔不譈是不待教而誅者也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辭也於今為烈如之何其受之與平聲譈書作憝徒對反
  禦止也止人而殺之且奪其貨也國門之外無人之處也萬章以為苟不問其物之所従來而但觀其交接之禮則設有禦人者用其禦得之貨以禮餽我則可受之乎康誥周書篇名越顚越也今書閔作愍無凡民二字譈怨也言殺人而顚越之因取其貨閔然不知畏死凡民無不怨之孟子言此乃不待敎戒而當即誅者也如何而可受之乎商受至為烈十四字語意不倫李氏以為此必有斷簡或闕文者近之而愚意其直為衍字耳然不可考姑闕之可也或問殷受夏周受殷所不辭也於今為烈趙氏謂三代相傳以此法不須辭也也於今為烈烈明法或者又謂若義在可受則三代受人之天下而不辭今禦人者乃為暴烈不義如此如何而可受其饋乎烈如詩序所謂厲王之烈者暴虐之意雲爾或又以為烈光也三代相受而光烈至今也是三説者擇一而従之可也何至闕而不為之説乎曰熟讀本文十四字自與上下文不相屬如趙氏之説則辭受二字與上下文亦覺不相似或者二説亦覺費力不若從李氏闕之之愈也
  曰今之諸侯取之於民也猶禦也苟善其禮際矣斯君子受之敢問何説也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盜也充類至義之盡也孔子之仕於魯也魯人獵較孔子亦獵較獵較猶可而況受其賜乎比去聲夫音扶較音角
  比連也言今諸侯之取於民固多不義然有王者起必不連合而盡誅之必敎之不改而後誅之則其與禦人之盜不待敎而誅者不同矣夫禦人於國門之外與非其有而取之二者固皆不義之類然必禦人乃為眞盜其謂非有而取為盜者乃推其類至於義之至精至密之處而極言之耳非便以為真盜也然則今之諸侯雖曰取非其有而豈可遽以同於禦人之盜也哉又引孔子之事以明世俗所尚猶或可従況受其賜何為不可乎輔氏曰世俗之所尚猶未合禮聖人猶或從之以小同於俗況於以禮來賜何為不可受乎其敎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於此可見孟子待人之恕夫謂非其有而取之者盜也充類至義之盡也於此又可見孟子析理之精夫執其充類盡義之説而欲一槩以繩人㡬何而不流於於陵仲子之為哉獵較未詳趙氏以為田獵相較奪禽獸以祭孔子不違所以小同於俗也張氏以為獵而較所獲之多少也二説未知孰是
  曰然則孔子之仕也非事道與曰事道也事道奚獵較也曰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食供簿正曰奚不去也曰為之兆也兆足以行矣而不行而後去是以未嘗有所終三年淹也與平聲
  此因孔子事而反覆辯論也事道者以行道為事也事道奚獵較也萬章問也先簿正祭器未詳徐氏曰先以簿書正其祭器使有定數不以四方難繼之物實之夫器有常數實有常品則其本正矣彼獵較者將久而自廢矣未知是否也兆猶卜之兆蓋事之端也孔子所以不去者亦欲小試行道之端以示於人使知吾道之果可行也若其端既可行而人不能遂行之然後不得已而必去之蓋其去雖不輕而亦未嘗不決是以未嘗終三年留於一國也
  孔子有見行可之仕有際可之仕有公養之仕於季桓子見行可之仕也於衛靈公際可之仕也於衛孝公公養之仕也
  見行可見其道之可行也際可接遇以禮也公養國君養賢之禮也季桓子魯卿季孫斯也語録孔子仕於定公而言桓子當時桓子執國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由桓子及桓子受女樂孔子便行矣衛靈公衛侯元也孝公春秋史記皆無之疑出公輙也輔氏曰或是字誤或是所傳之誤或是當時人呼出公為孝公皆不可考也因孔子仕魯而言其仕有此三者故於魯則兆足以行矣而不行然後去而於衛之事則又受其交際問餽而不卻之一驗也○尹氏曰不聞孟子之義則自好者為於音烏陵仲子而已聖賢辭受進退惟義所在愚按此章文義多不可曉不必強上聲為之説
  ○孟子曰仕非為貧也而有時乎為貧娶妻非為養也而有時乎為養為養並去聲下同
  仕本為行道而亦有家貧親老或道與時違而但為祿仕者如娶妻本為繼嗣而亦有為不能親操井臼而欲資其餽養者
  為貧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
  貧富謂祿之厚薄蓋仕不為道已非出處之正故其所居但當如此
  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惡乎宜乎抱闗擊柝惡平聲柝音託柝行夜所擊木也蓋為貧者雖不主於行道而亦不可以苟祿故惟抱闗擊柝之吏位卑祿薄其職易稱為所宜居也李氏曰道不行矣為貧而仕者此其律令也若不能然則是貪位慕祿而已矣
  孔子嘗為委吏矣曰㑹計當而已矣嘗為乘田矣曰牛羊茁壯長而已矣委烏偽反㑹工外反當都郎反乗去聲茁阻刮反長上聲
  此孔子之為貧而仕者也委吏主委積子志反之吏也乘田主苑囿芻牧之吏也茁肥貌言以孔子大聖而嘗為賤官不以為辱者所謂為貧而仕官卑祿薄而職易稱也語録程先生説孔子為乘田則為乘田為司㓂則為司㓂無不可者孟子則必得賓師之位方能行道此便是他能大而不能小處惟是聖人則無不遍大小方圎無所不可也
  位卑而言髙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潮音朝以出位為罪則無行道之責以廢道為恥則非竊祿之官此為貧者之所以必辭尊富而寧處貧賤也○尹氏曰言為貧者不可以居尊居尊者必欲以行道語録此説為貧而仕聖賢在當時只要任下位不當言責之地亦是聖賢打乖處若是合言處便須當説非是教人都不得言耳若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則恥矣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
  ○萬章曰士之不託諸侯何也孟子曰不敢也諸侯失國而後託於諸侯禮也士之託於諸侯非禮也
  託寄也謂不仕而食其祿也古者諸侯出奔他國食其廩餼許既反謂之寄公士無爵土不得比諸侯不仕而食祿則非禮也
  萬章曰君餽之粟則受之乎曰受之受之何義也曰君之於氓也固周之
  周救也視其空去聲乏則周䘏之無常數君待民之禮也
  曰周之則受賜之則不受何也曰不敢也曰敢問其不敢何也曰抱闗撃柝者皆有常職以食於上無常職而賜於上者以為不恭也
  賜謂予之祿有常數君所以待臣之禮也
  曰君餽之則受之不識可常繼乎曰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餽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蓋自是臺無餽也悅賢不能舉又不能養也可謂悅賢乎亟去聲下同摽音杓使去聲
  亟數音朔也鼎肉熟肉也卒未也摽麾也數以君命來餽當拜受之非養賢之禮故不悅而於其末後復來餽時麾使者出拜而辭之犬馬畜伋言不以人禮待己也臺賤官主使令者蓋繆公愧悟自此不復令臺來致饋也舉用也能養者未必能用況又不能養乎
  曰敢問國君欲養君子如何斯可謂養矣曰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子思以為鼎肉使己僕僕爾亟拜也非養君子之道也
  初以君命來餽則當拜受其後有司各以其職繼續之無復以君命來餽不使賢者有亟拜之勞也僕僕煩猥貌
  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養舜於畎𠭇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者也女下字去聲
  能養能舉悅賢之至也唯堯舜為能盡之而後世之所當法也
  ○萬章曰敢問不見諸侯何義也孟子曰在國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謂庶人庶人不傳質為臣不敢見於諸侯禮也質與贄同
  傳通也質者士執雉庶人執鶩與匹同音木相見以自通者也國內莫非君臣但未仕者與執贄在位之臣不同故不敢見也
  萬章曰庶人召之役則往役君欲見之召之則不往見之何也曰往役義也往見不義也
  往役者庶人之職不往見者士之禮
  且君之欲見之也何為也哉曰為其多聞也為其賢也曰為其多聞也則天子不召師而況諸侯乎為其賢也則吾未聞欲見賢而召之也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人之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何敢與君友也以徳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千乘之君求與之友而不可得也而況可召與為並去聲亟乗皆去聲召與之與平聲
  孟子引子思之言而釋之以明不可召之意
  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喪息浪反説見前篇
  曰敢問招虞人何以曰以皮冠庶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
  皮冠田獵之冠也事見春秋傳然則皮冠者虞人之有所事也故以是招之庶人未仕之臣通帛曰旃士謂己仕者交龍為旂柝羽而注於旂干之首曰旌
  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豈敢往哉況乎以不賢人之招招賢人乎
  欲見而召之是不賢人之招也以士之招招庶人則不敢往以不賢人之招招賢人則不可往矣
  欲見賢人而不以其道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夫義路也禮門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門也詩云周道如底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夫音扶㡳詩作砥之履反
  詩小雅大東之篇底與砥同礪音厲石也言其平也矢言其直也視視以為法也引此以證上文能由是路之義
  萬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駕而行然則孔子非與曰孔子當仕而有官職而以其官召之也與平聲
  孔子方仕而任職君以其官名召之故不俟駕而行徐氏曰孔子孟子易地則皆然○此章言不見諸侯之義最為詳悉更合陳代公孫丑所問者而觀之其説乃盡輔氏曰觀答陳代章則見孟子之不見諸侯得不肯枉道從之之義觀此章及答公孫丑章則又見孟子之不見諸侯得古者不為臣不見之禮與夫賢者有不可召之義蓋君子之出處進退一惟其禮與義而已初無適莫也
  ○孟子謂萬章曰一鄉之善士斯友一鄉之善士一國之善士斯友一國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
  言己之善蓋於一鄉然後能盡友一鄉之善士推而至於一國天下皆然隨其髙下以為廣狹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尚論古之人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
  尚上同言進而上也頌誦通論其世論其當世行事之跡也言既觀其言則不可以不知其為人之實是以又考其行也夫能友天下之善士其所友衆矣猶以為未足又進而取於古人是能進其取友之道而非止為一世之士矣通曰性命同源千萬人而一理精神相契千萬世而一心此君子所以雖能友一世之善士而必欲友前世之善士也孟子論性必論其故論尚友必論其世皆已然之跡也論性而不論其已然之跡性之理易渉於空虛論古而不論其已然之跡古之人易渉於遼邈
  ○齊宣王問卿孟子曰王何卿之問也王曰卿不同乎曰不同有貴戚之卿有異姓之卿王曰請問貴戚之卿曰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
  大過謂足以亡其國者易位易君之位更立親戚之賢者蓋與君有親親之恩無可去之義以宗廟為重不忍坐視其亡故不得已而至於此也
  王勃然變乎色
  勃然變色貌
  曰王勿異也王問臣臣不敢不以正對
  孟子言也
  王色定然後請問異姓之卿曰君有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
  君臣義合不合則去○此章言大臣之義親疎不同守經行權各有其分去聲貴戚之卿小過非不諫也但必大過而不聽乃可易位異姓之卿大過非不諫也雖小過而不聽已可去矣然三仁貴戚不能行之於紂而霍光異姓乃能行之於昌邑此乃委任權力之不同不可以執一論也或問卒章之説曰孟子所謂易位者言其理當如是耳若三仁之事則比干箕子固有所不及為若㣲子之去亦或其勢之不便也然觀其引身而去以全先王之世則其計慮亦豈苟然者哉若其力之可為則伊尹霍光固以異姓之卿而行之矣況有骨肉之親者乎況世或疑此言有以起簒奪之禍者則孟子豈不嘗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乎○輔氏曰註雲守經行權尤足以補孟子之説蓋行權者非至於甚不得已則不可為守經者則日用常行而須臾不可離者也

  孟子通卷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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