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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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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十四
  宋 王應麟 撰
  考史
  唐府兵之數兵志雲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而關內二百六十一百官志凡六百三十三陸䞇雲府兵八百所而關中五百杜牧雲折衝果毅府五百七十四舊志六典雲天下之府五百九十四㑹要雲關內置府二百六十一又置折衝府二百八十通計舊府六百三十二通典雲五百七十四理道要訣雲五百九十三鄴侯家傳雲諸道共六百三十府今以地理志考之十道共有府五百六十六關內二百七十三餘九道二百九十三參以志傳差互不齊神宗問何處言府兵最備王文公對曰李鄴侯傳言之詳備然府數與諸書亦不同
  了齋若璩按了齋陳瓘號雲顔回配饗先聖其初但為立像至開元中始與十哲合為一座按唐志開元八年詔十哲為坐像集古錄李陽冰縉雲孔子廟記雲換夫子之容貌增侍立者九人蓋獨顔回配坐而閔損等九人為立像陽冰修廟在肅宗上元二年其不用開元之詔何也
  魏徴傳帝謂羣臣曰此徴勸我行仁義既效矣新史潤色之語也貞觀政要雲太宗謂羣臣曰貞觀初人皆異論雲當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唯魏徴勸我既從其言不過數載遂得華夏安寧逺戎賓服突厥自古已來嘗為中國勍敵今酋長並帶刀㝛衛部落皆襲衣冠使我遂至於此皆魏徴之力新史於罽賓傳又雲惟魏徴勸我修文德安中夏以通鑑考之與政要所載同一事或謂太宗以既效自滿非也
  鄭毅夫若璩按毅夫名獬安陸人進士第一官翰林學士宋史有傳謂唐太宗功業雄卓然所為文章纖靡浮麗嫣然婦人小兒嘻笑之聲不與其功業稱甚矣淫辭之溺人也神宗聖訓亦云唐太宗英主乃學庾信為文溫泉銘小山賦之類可見
  新史論張公謹之抵龜曰投機之㑹間不容穟鄭伯克段於鄢春秋所以紀人倫之大變也曾是以為投機乎晉欒書將弒厲公召士匄韓厥二人皆辭太宗臨湖之變問李靖李勣二人皆辭靖勣賢於公謹逺矣若璩按鄭伯以下乃王氏論新史論
  唐太宗贈堯君素蒲州刺史詔曰雖桀犬吠堯乖倒戈之志而疾風勁草表歲寒之心我藝祖贈韓通中書令制曰易姓受命王者所以狥至公臨難不茍人臣所以明大節大哉王言表忠義以厲臣節英主之識遠矣歐陽公五代史不為韓通立傳劉原父譏之曰如此是第二等文字通附傳在建隆實錄 齊武帝使沈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惜乎歐陽子念不及此
  賢臣乆於位則其道行房喬以之成貞觀之治姦臣乆於位則其欲肆林甫以之成天寶之亂若璩按唐房杜並稱而杜以貞觀二年正月相三年十二月罷故止及房房相二十三年李相十九年
  唐史發潛謂武氏之起袁天綱言其貴不可言李淳風雲當有女主王天下已在宮中此必武氏僭竊之後姦佞之徒神其事言天之所啓非由人事也愚謂左氏載陳敬仲畢萬之筮太史公載趙簡子之夢皆此𩔖
  佩魚始於唐永徽二年以李為鯉也武后天授元年改佩龜以𤣥武為龜也
  治平末年始鬻度牒考之唐史肅宗時裴冕建言度僧道士收貲濟軍興此鬻牒之始也若璩按出裴冕傳食貨志則前此安祿山反楊國忠遣侍御史崔衆至太原納錢度僧尼道士旬日得百萬緡明年御史鄭叔清與宰相裴冕議度道士僧尼實不始於冕至令祠部給僧尼牒則天寶六載五月制也
  鍾紹京為宰相而稱義男於楊思勗之父史不載也而石刻傳於後世人皆見之惡之不可揜如是臧堅以刑人之唁為辱此何人哉林甫國忠因力士以相其原見於此李揆當國以子姓事輔國不恥也紹京何責焉若璩按紹京起家錄事耳故王氏謂不敢望第一人之李揆
  鄭薰傳雲宦人用階請蔭子薰卻之不肯敘亦庶㡬有守矣文苑英華有薰所撰仇士良神道碑雲孰稱全德其仇公乎其敘甘露之事謂克殲巨孽乃建殊庸以七松處士而秉此茟乃得佳傳於新史豈作史者未之考歟碑雲大中五年念功錄舊詔詞臣撰述不敢虛美以元惡為忠賢猶曰不虛美乎宣宗所裦表者若此唐之不競有以哉宣宗召韋澳問內侍權勢何如對曰陛下威斷非前朝比上閉目搖手曰尚畏之在士良之立碑其亦畏昏㭬之黨歟
  席豫未嘗草書曰細猶不謹而況巨𫆀然豫為黜陟使言安祿山公直無私其迷國之罪大矣安在其能謹哉唐史立傳裦之未有著其罪者何小人之多幸也席建侯即豫也唐史避代宗諱稱字 孔光黨王莽則不言溫室樹不足以為謹席豫黨祿山則未嘗草書不足以為謹
  容齋續筆辯嚴武無欲殺杜甫之説愚按新史嚴武傳多取雲溪友議宜其失實也
  通鑑載李德裕對杜悰稱小子聞御史大夫之命驚喜泣下致堂謂德裕豈有是哉杜悰李宗閔之黨故造此語以陋文饒史掇取之以文饒為人大槩觀焉無此事必矣愚按此事出張固所撰幽閒鼓吹雜説不足信也
  李泌傳加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泌建言學士加大始中宗時及張説為之固辭乃以學士知院事至崔圓復為大學士亦引泌為辭而止愚按崔圓相肅宗在泌前㑹要貞元四年五月泌奏張説懇辭大字衆稱達禮至德二年崔圓為相加集賢大學士因循成例望削去大字此乃泌引圓為辭傳誤矣
  韋濟試理人策第一致堂謂濟被識擢不聞以循良稱是實不副言矣愚考通鑑開元二十二年相州刺史韋濟薦方士張果蓋逢君之惡者不但實不副言也少陵贈韋左丞詩即濟也
  舊史敬宗紀李翶求知制誥面數宰相李逢吉過愚謂翶為韓文公之友此逢吉所深忌也面數其過可謂直矣求知制誥乃誣善之辭荊公嘗辯之曰世之淺者以利心量君子
  老學庵筆記雲舊制兩省中書在門下之上元豐易之愚觀李文簡厯代宰相表雲中書門下班序各因其時代宗以前中書在上憲宗以後門下在上大厯十四年崔祐甫與楊炎皆自門下遷中書不知何時升改放翁所記蓋未考此
  李靖兵法世無全書略見於通典今問對出阮逸因杜氏所載附益之
  唐六典太子令書畫諾本朝至道初改為凖此東宮畫諾也陸龜蒙説鳯尾諾雲東宮曰令諸王曰教其事行則曰諾猶天子肯臣下之奏曰可也晉元帝為琅邪王批鳯尾諾南齊江夏王學鳯尾諾則諸王亦畫諾矣後漢書雲南陽宗資主畫諾梁江州刺史陳伯之目不識書得文牒辭訟惟作大諾則郡守刺史亦畫諾矣
  唐六典開元禮宣示中外未有明詔施行見呂溫集南豐謂六典本原設官因革之詳上及唐虞以至開元其文不煩其實甚備可謂善於述作者
  李德裕傳韋𢎞質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錢榖嘉祐六年制策胡武平撰錢榖大計也韋賢之言不宜兼於宰相蓋𢎞字避諱誤以質為賢若璩按今欒城應詔集韋賢賢正作質
  劉秩為祭酒上疏曰士不知方時無賢才臣之罪也元稹守同州旱災自咎詩曰上羞朝廷寄下媿閭里民秩稹可謂知所職矣其言不可以人廢若璩按韋應物詩云身多疾病思田裡邑有流亡愧俸錢何讀之惻惻動人
  唐宗室表宰相十一人林甫回程石福勉夷簡宗閔適之峴知柔傳止雲九人蓋不數福宗閔宗室為狀頭有李肱若璩按李肱即開成元年賦霓裳羽衣曲仄韻長律登第者
  唐制舉之名多至八十有六凡七十六科至宰相者七十二人本朝制科四十人至宰相者富弼一人而已中興復制科止得李垕一人若璩按孝宗乾道七年十一月戊寅錫李垕制科出身官終著作郎
  唐宏詞之論其傳於今者唯韓文公顔子不貳過制舉之策其書於史者唯劉蕡一篇不在乎科目之得失也若璩按王應麟傳初登第言曰今之事舉子業者沾名譽得則一切委棄典章制度漫不省非國家所望於通儒於是閉門發憤誓以博學宏詞科自見假館閣書讀之寶祐四年中是科後弟應鳯亦中是科此即昌黎所應之詞科也李燾傳子垕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燾素謂唐三百年不愧此科者惟劉去華心慕之嘗以所著通論五十篇見蜀帥張燾欲應詔不果其友晁公遡以書勉之燾答以當修此學必不從此舉既不克躬試命二子垕塾習焉至是吏部尚書汪應辰薦垕可應詔故有是命此即劉蕡所應之制科也人多混而莫辨
  李泌父承休聚書二萬餘卷誡子孫不許出門有求讀者別院供饌見鄴侯家傳鄴侯家多書有自來矣
  藝文志員俶太𤣥幽贊十卷開元四年京兆府童子進書召試直𢎞文館李泌傳雲開元十六年員俶九歲升坐詞辯注射帝異之年歲皆不同蓋泌傳所載本鄴侯家傳當以志為正
  韋應物史逸其傳沈作喆為應物傳敘其家世雲夐之孫待價仕隋為左僕射封扶陽公蓋據林寶姓纂唐書韋待價乃挺之子武后時拜文昌右相豈二人同名歟當考若璩按晉尚清言而晉書無許詢傳唐尚詩歌而舊新兩唐書無韋應物傳
  劉闢亂於蜀其嫂庾氏棄絶不為親白樂天為詩贈樊著作與陽城元稹孔戡並稱欲其著書編為一家言而唐史於庾氏無述焉故表而出之
  唐六典記南內龍池程泰之雍錄謂諂辭皆出李林甫而非張九齡所得知也愚按九齡集有龍池聖德頌則誇詡符瑞雖賢者不免
  鄭餘慶採士庶吉凶書疏之式雜以當時家人之禮為書儀兩卷後唐劉岳等增損其書司馬公書儀本於此若璩按唐藝文志有王儉弔荅書儀十卷皇室書儀七卷書儀之名又始於此
  唐開元之任將以久任而兆亂其權專也我藝祖之任將以乆任而成功其權分也栁氏家學錄謂貞觀故事邊將連帥三年一易收其兵權然用得其人御得其道不在於數易也
  忌日行香始於唐崔蠡奏罷之本朝宋景文公奏雲求於非福則是諂祭懴於無罪則是誣親其言不行
  誠齋易傳雲文宗陷於宦寺之險而未能出惟裴度可以出之然度自陷於程異元稹浸潤之內愚謂稹在穆宗時異在憲宗時非文宗事也
  顔魯公為郭汾陽家廟碑雲端一之操不以險夷槩其懷堅明之姿不以雪霜易其令斯言也魯公亦允蹈之
  楊綰贈官制雲厯官有素絲之節庀家無匹帛之餘史臣若璩按史臣謂劉昫舊唐書謂當時秉筆者無愧色
  唐時午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江心鑄鏡供進又千秋節進鏡潏水李氏收其一乃方鏡背鼻有篆文五日字面徑八寸重五十兩盛露囊千秋節戚里皆進華山記雲𢎞農鄧紹八月曉入華山見童子執五綵囊盛栢露食之又荊楚風土記以五綵結眼明囊相傳赤松子以囊盛栢露飲之而長生皆八月中事
  舊史德宗紀貞元六年岐州無憂王寺有佛指骨寸餘先是取來禁中供養二月乙亥詔送還本寺此迎佛骨之始也韓愈傳雲鳯翔法門寺有護國眞身塔內釋迦文佛指骨一節寺名與前不同貞元元和咸通迎佛骨者三若璩按癸丑冬薄游汧隴經過扶風縣北之法門寺買唐天祐碑始知即無憂王寺扁尚存
  蕭頴士與韋述書欲依魯史編年著厯代通典起漢元十月終義寧二年約而刪之勒成百卷於左氏取其文榖梁師其簡公羊得其覈綜三傳之能事標一字以舉凡然其書今無傳焉略見於本傳而不著通典之名
  楊文莊公徽之若璩按徽之字仲猷浦城人眞宗特置侍讀學士官之本傳不載其諡好言唐朝士族閲諱行錄悉能記之按館閣書目諱行錄一卷以四聲編登科進士族系名字行第官秩及父祖諱主司名氏興元元年大中七年宋敏求續為後錄五卷
  溫彥博傳我見其不逮再稘矣出説文引虞書稘三百有六旬李密傳敖庾之藏有時而賜若璩按今本作儩出詩王赫斯怒鄭箋斯音賜盡也新史尚竒類此
  馬總通厯所載公子曰先生曰者皆虞世南帝王略論略論五捲起太吳訖隋假公子答問
  李翶為史官請作行狀者指事説實直載其詞然我朝名公秉筆亦有誤者歐陽公為範文正碑雲至日大㑹前殿上將率百官為太后壽公上疏其事遂已其後老泉編太常因革禮有巳行之明驗質之歐公公曰諫而不從碑誤也東坡為張文定銘雲神宗問元昊初臣何以待之公曰臣時為學士誓詔封冊皆臣所草李微之若璩按微之名心傳井硏人舜臣之子道傳之兄見儒林傳考國史誓詔在慶厯四年十月封冊在十二月明年二月文定始為學士封冊乃宋景文撰朱文公為張忠獻行狀其後語門人云向只憑欽夫寫來事實後看光堯按光堯髙宗尊號實錄其中多有不相應處以三事觀之罔羅舊聞可不審哉
  唐配帝皆一後唯睿宗二後昭成明皇之母開元四年升祔此失禮之始也若璩按肅明皇后睿宗之元妃明皇之嫡母也縱二後並配當行於開元四年不當遲至二十一年始祔失禮之中又失禮矣王氏析猶未精
  龍朔改左右散騎常侍曰左右侍極職源誤以左史為左侍極而近世制詞多踵其誤
  石林序盧鴻一草堂圖雲唐舊史鴻一蓋二名與中嶽劉眞人碑所書合新史刪去一字不知何據當以舊史為正愚按南齊張融曰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明越人以為鳧楚人以為乙人自楚越鴻常一耳鴻一之義取於此若璩按厯代名畫記盧鴻一名浩然高士也新唐書作盧鴻字顥然亦各有本張融語出南史隠逸顧歡傳 通鑑考異引中嶽真人劉君碑雲廬鴻撰無一字
  考古編以通鑑貞觀十三年房𤣥齡請解機務詔斷表為今斷來章之祖愚按晉山濤傳手詔曰便當攝職令斷章表此斷表之始非昉於唐也若璩按胡三省通鑑唐紀註今之讓官者奉表三讓不許勅斷來章則閣門不復受其表即唐制之斷表也
  韓栁方駕而其行殊元白齊名而其操異管華嵇阮亦然唐亦有蔡京咸通三年嶺南節度使以貪虐誅京始末見雲溪友議此姦臣名氏之同者吳有桓彞晉亦有桓彞此忠臣名氏之同者若兩曾參兩毛遂則賢否分矣兩毛遂見西京雜記員半千詩用之 若璩按名氏之同之奇者莫過王莽之前有王莽朱買臣之後有朱買臣
  顔魯公為刑部尚書有舉家食粥之帖蓋自元載制祿厚外官而薄京官京官不能自給常從外官乞貸楊綰既相奏加京官俸魯公以綰薦自湖州召還意者俸雖加而猶薄歟
  李康運命論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大寳箴用之
  李方𤣥曰沈約年八十手寫簿書本杜牧所作方𤣥墓誌本朝建隆詔亦云沈約為吏手寫簿書愚按理道要訣雲宋光祿大夫傅隆年過七十手寫籍書梁尚書令沈約位已崇高議請寳重蓋誤以傅隆為沈約也若璩按宋書傅隆傳謹於奉公常手抄書籍梁書沈約傳無
  孝宗問周益公雲唐孫樵讀開元録雜報數事內有宣政門宰相與百僚廷諍十刻罷徧檢新舊唐史及諸書並不載益公奏太平御覽總目內有開元録一書祖宗朝此本尚存近世偶不傳耳容臣博加詢訪
  蕭遘與其子三兒生日詩曰吾家九葉相盡繼明時出唐史雲自瑀逮遘凡八葉宰相此雲九葉宰相世系表梁貞陽侯之後有鄴相宣宗若璩按俱表所云齊梁房者也
  姚崇十事見開元昇平源通鑑不取若璩按通鑑不取非也明王三原應召至都鄒智見曰三代而下人臣不得見君所以事事茍且公勿拜官先請見君厯陳時政於上前庶其有濟一受官職再無可見之時矣説正與姚元之同
  王起廣五位圖舊史雲五運圖
  李白上宣唐鴻猷一篇即本傳所謂召見金鑾殿奏頌一篇者也今集中闕
  緋衣小兒之謡朝野僉載謂裴炎也而張權輿以讒裴度韓文公子昶雖有金根車之譏而昶子綰袞皆擢第袞為狀元君子之澤遠矣
  孔戣為華州刺史奏罷明州歲貢淡菜蛤蚶之屬見昌黎集元稹為越州復奏罷之見白樂天集 若璩按亦見本人集狀中蓋嘗罷於元和而復貢於長慶也若璩按狀雲海味起自元和四年而九年以一縣令論罷十五年復令供進至孔戣奏罷則在元和二年只當雲一罷於元和二年孔戣再罷於元和九年某縣令三罷於長慶二年元稹也方合鄉邦故實
  畢炕天寶末為廣平太守拒安祿山城陷覆其家唐史附於父構傳蓋取韓文公所撰畢坰誌然炕之名不書於忠義傳故文公謂廣平死節而子不荷其澤愚謂廣平之節如此河北二十四郡不止一顔平原也通鑑亦不書其事
  廣德元年十一月太常博士栁伉上疏請斬程元振於是削元振官爵放歸田裡東坡謂及其有事且急也雖代宗之庸程元振之用事栁伉之賤且疎而一言以人之不終朝而去其腹心之疾愚按登科記伉乾元元年進士翰林院故事載寶應已後伉自校書郎充學士出鄠縣尉改太常博士兵部員外諫議大夫皆充學士新唐史程元振傳雲太常博士翰林待詔栁伉上疏以翰林故事考之伉是時為學士非待詔也伉以博士在禁林職近而親不可謂賤且疏唐史不為伉立傳故詳著其事俾覽者知詞臣之獻替不獨陸贄李綘也
  東坡謂學韓退之不至為皇甫湜學湜不至為孫樵朱新仲曰樵乃過湜如書何易於褒城驛壁田將軍邊事復佛寺奏皆謹嚴得史法有補治道
  林寶元和姓纂十卷自皇族之外各依四聲類集每韻之內以大姓為首鄧名世謂稍能是正數十條而齊秦之屬亦所未暇至鉏丘茅夷指為複姓又不勝其謬鄭樵謂寶不知自姓所由來
  劉允濟曰班生受金陳壽求米受金事未詳 若璩按文心雕龍雲班固述漢遺親攘美之罪徴賄鬻筆之愆公理辨之究矣公理仲長統字辨之究猶上文論之詳非辨其誣也而其實二句純用北史栁虯傳班固致受金之名陳夀有求米之論 何屺瞻曰文帝即王位誅丁儀丁廙並其男口安得晉時猶有子在覓米事誣
  劉知幾領史事言五不可曰孫盛取嫉權門王劭見讎貴族文粹雲王韶直書見讎貴族宋王韶之為晉史序王珣貨殖王廞作亂珣子𢎞廞子華並貴韶之懼為所陷深附結徐羨之傅亮等當從文粹為王韶新史誤以韶為劭韶之弒君之賊也身為梟獍而秉史筆其誰服之傳曰無瑕可以戮人若璩按晉安帝崩乃劉裕使王韶之密加酖毒故曰弒君之賊
  李晟每戰必錦裘繡帽自表而晟以勝宋殷孝祖每戰常以鼔蓋自隨而孝祖以敗兵豈有定法哉
  閩俗比中州化於善也蔡人過夷貊化於惡也
  漢黨錮以節義羣而不黨之君子也唐朋黨以權利比而不周之小人也漢之君子受黨之名故其俗清唐之小人行黨之實故其俗𡚁
  姦臣唯恐其君之好學近儒非獨仇士良也吳張布之排韋昭盛沖李宗閔之排鄭覃殷侑亦士良之術
  杜佑理道要訣朱文公謂非古是今之書
  魏鄭公曰重君子也敬而遠之輕小人也狎而近之武帝之於汲黯衛青公孫𢎞明皇之於姚崇宋璟李林甫可見矣中庸之尊賢必以修身為本
  善言不可離口善藥不可離手孟詵之言也觀物外篇取之若璩按孟詵見唐書隠逸列傳
  張文潛雲節度之強不起於河北之繼襲而起於節度之有功愚考方鎮之強始於僕固懷恩用賊黨田承嗣李懷仙李寶臣分帥河北非有功之將也
  司空圖房太尉詩曰物望傾心乆匈渠破膽頻注謂祿山初見分鎮詔書拊膺歎曰吾不得天下矣琯建遣諸王為都統節度而賀蘭進明讒於肅宗以司空表聖之言觀之則琯建此議可以破逆胡之膽新唐書采野史稗説而不載此語唯程致道著論者璩按見程俱房太尉傳後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以琅邪立江左之業我宋以康王建中興之基琯可謂善謀矣
  通鑑劉蕡不得仕於朝終於使府御史唐鑑雲終於栁州司戶以新史考之當從唐鑑宦人深嫉蕡誣以罪貶栁州司戶
  顔眞卿鄭畋以興復為己任倡義討賊其志壯矣眞卿權移於賀蘭進明畋見襲於李昌言功不克就故才與誠合斯可以任天下之重
  常袞與禮官議禮為君斬衰三年漢文帝權制三十六日我太宗遺詔亦三十六日羣臣不忍既葬而除略盡四月高宗如漢故事𤣥宗以來始變天子喪為二十七日世多以短䘮議漢文帝而不知二十七日之制自𤣥宗始也
  韓偓自書裴郡君祭文首書甲戌歲銜書前翰林學士承㫖銀青光祿大夫行尚書戶部侍郎知制誥昌黎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韓某是歲朱氏篡唐已八年為乾化四年猶書唐故官而不用梁年號慶厯中詔官其四世孫奕 若璩按王氏晩歲自撰誌銘有曰其仕其止如偓如圖聞者咸以為實錄偓即韓偓圖則卷二十之司空表聖丘邇求雲 慶厯當作景祐蓋龐籍為漕時奏上偓詩始得官其裔孫也
  僕固懷恩叛唐李日月為朱泚將而其母皆知逆順之理良心不可泯也
  李光弼與韋陟論戰守曰辨朝廷之禮我不如公若夫軍旅則公不如我陟無以應古者治軍有軍禮焉楚得臣以無禮敗晉文公以有禮勝禮莫大於君臣之分光弼命召不至愧恨以沒蓋以禮與軍旅為二物也
  唐鑑曰人君觀史宰相監修欲其直筆不亦難乎房魏為相總史事其父彥謙長賢皆得佳傳況不如房魏者乎
  獨孤及福州新學碑銘雲閩中無儒家流成公至而俗易成公李椅也在大厯八年家有洙泗戶有鄒魯常袞建中初為閩人設鄉校李椅在其前 若璩按唐宗室世系表蜀王湛五世孫為福建觀察使椅
  王福畤為博士執許敬宗之諡不改無忝河汾之學矣許敬宗諡繆而更曰恭陳執中諡榮靈而更曰恭二事相𩔖
  武徳初以隋張衡死非其罪諡曰忠是奬弒君之賊也高祖相封德彛宜其以逆為忠也漢大綱正見於戮丁公唐無三綱見於贈張衡若璩按贈張衡乃髙祖於義寧中事大宗貞觀二年以裴䖍通弒煬(「旦」改為「𠀇」)帝猶削爵流驩州父子刑賞殆判若天淵矣故曰唐之天下太宗之天下也
  朝野雜記曰西漢戶口至盛之時率以十戶為四十八口有奇東漢戶口率以十戶為五十二口可凖周之下農夫唐人戶口至盛之時率以十戶為五十八口有竒可凖周之中次其説本程沙隨
  歐陽子書唐六臣於唐亡之後貶其惡也朱子書晉處士於晉亡之後表其節也一字之懲勸深矣
  五代史周世宗嘗夜讀書見唐元稹均田圖歎曰此致治之本也詔頒其圖法使吏民先習知之期以一歲大均天下之田考之㑹要世宗見元稹在同州時所上均田表因製素為圖賜諸道崔頌傳雲世宗讀唐元稹均田疏命頌寫為圖賜近臣遣使均諸道租賦史謂元稹圖誤也稹集有同州奏均田續通厯雲唐同州刺史元稹奏均租賦帝覽文集而善之寫其辭為圖以賜
  歐陽子之論篤矣而不以天㕘人之説或議其失司馬公之學粹矣而王霸無異道之説或指其疵信乎立言之難也
  歐陽子謂五代禮壞寒食野祭而焚紙錢按紙錢始於開元二十六年王璵為祠祭使祈禱或焚紙錢類巫覡非自五代始也古不墓祭漢明帝以後有上陵之禮蔡邕議以為禮有煩而不可省者舊唐書開元二十年寒食上墓編入五禮永為常式寒食野祭蓋起於此朱文公謂漢祭河用寓龍寓馬以木為之已是紙錢之漸唐范傳正謂惟顔魯公張司業家祭不用紙錢本朝錢鄧州若璩按鄧州乃錢若水不燒楮鏹呂南公為文頌之
  兔園冊府三十卷唐蔣王惲令僚佐杜嗣先倣應科目策自設問對引經史為訓注惲太宗子故用梁王兔園名其書馮道兔園冊謂此也若璩按宋藝文志亦云杜嗣先晁公武以為虞世南何也
  天子之廢置出於士卒自唐明宗始也明宗以此得之而反爾之報在其後人
  後唐天成元年吏部侍郎劉岳奏罷告身綾軸錢本朝復納綾紙錢淳熙元年始免
  周顯德六年始去符契專以印章為驗
  歐陽子司馬公之貶馮道春秋之法也我朝太宗謂范質欠世宗一死所以立萬世為臣者之訓若璩按王蠋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之言直至宋代而明一明於太宗責范質以死一明於程伊川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而後為人臣為人婦者之防始嚴故宋大有功於綱常余聞諸前輩先生雲
  唐後主不肯和親而亡石晉父事契丹而興晉之興也乃其所以亡也桑維翰之興晉即所以亡晉也
  朱溫之兄全昱楊涉之子凝式人心之公是非在其家者如此況天下千萬人之心乎若璩按凝式亦厯事梁唐晉漢周法書中所稱楊風子也
  梁太祖幸河北至內黃顧李珽曰何謂內黃珽曰河南有外黃下黃故此名內黃曰外黃下黃何在珽曰秦有外黃都尉今在雍丘下黃為北齊所廢今在陳留按五代通錄李珽曰河南有外黃小黃漢地理志陳留有外黃小黃五代史記改小黃為下黃誤也當從通録


  困學紀聞卷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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