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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堂先生文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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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敬堂先生文集
卷二
作者:張興孝
1693年

日記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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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明盛服。靜而敬。戒懼存養之事。非禮勿動。動而敬。愼獨省察之事。

擇善是格物。明善是知止。

一於和則褻。一於嚴則離。待人接物之道難矣。

端正二字。不可一刻忘也。

我有可輕之失然後人輕之。吾誰責。責己而已。

惕然悚然。常若鬼神父師之臨其上。常若深淵薄氷之處其下。靜時能敬則無思慮紛紜之患。動時能敬則無擧措煩擾之患。

口惟讀書。心騖千里。無主一工夫之驗也。

凡事。旣非虛假則自然無間斷。

人心至靈。其所不當爲不當欲之事。何嘗不知。但初間自知了。到計較利害。卻自以不妨。便自冒昧爲之欲之。今旣知其所不當爲所不當欲。便要這裏裁斷。斷然不爲不欲。

竦動其仁義禮智之心。堅忍其食色臭味之性。

君子之道至大。故鮮容於世。斲而小之。雖得容。君子不屑爲矣。

君子之道。譬如一箇美玉。無少欠缺。達而在上。不加些子。窮而在下。不損些子。美哉。君子之寶。

君子氣宇淸明。無物慾之累。所以手容不待自家敎他恭而自然恭。足容不待自家敎他重而自然重。

夫驕盈則其量狹小。謙虛則其量廣大。器量之等有四焉。有天地之器量焉。有江河之器量焉。有池沼之器量焉。有杯盂之器量焉。賢士之等有四焉。有天下之賢士焉。有一國之賢士焉。有一鄕之賢士焉。有一里之賢士焉。

無所致而至者。正命也。有所致而至者。非正命也。但當戰戰兢兢。不自作孼。而順受乎正命而已。

未接物時。敬以直內。以立其本。及接物時。義以方外。以達其用。此動靜交養。內外夾持之功。

作一事。須尋自家穩便處。皆利心也。

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故程子曰。今容貌必端。言語必正。非欲獨善其身。以求知於人。但當行天理之當然。而吉凶禍福。有所不計。

心有以全體言。有就知覺不昧上說。有就念慮方萌處說。

古人知過則改。今人知而不改。志不勝氣故也。

外喪威儀。其中所存可知。

司馬公曰。凡爲家長。必謹守禮法。以御家衆。今也身且不修。況望家齊。

常默最妙。

耳隨物聽。言信口說。行信足步。皆心亡之驗也。言語傷煩。亦心亡之驗也。

自修少懈。人必侮余。

悠悠泛泛。學必無成。如服瞑眩之藥。勇猛果決然後乃可。

外喪威儀。內無所存可想。

無與天不相似。始可謂對越在天。

物來順應。不亦難哉。

一字不可輕許人。

夢寐顚倒。卜自家工夫淺深。

昏睡亦心放之驗也。

一事不理會。此心欠一事之理。一物不理會。此心欠一物之理。

攻人實病易。受人實攻難。

順理則安。不順理則不安。常要安方是。

身且不修。況望敎子弟。

緘默太過。近於絶物。

過飮麴孼。內昏心志。外喪威儀。

不使一身之天地位萬物育。況望一家之天地位萬物育乎。

善乎朱文公之言曰。誠敬存於中。光輝著於外。

善忘之病。生於心放。

就言行上做工夫則豈不慥慥乎。

敬而無失。不亦難哉。

要存得此心。非敬不可。

人慾之遏。難矣哉。

求放心。不可不嚴。

人慾難遏。天理易失。循理甚難。徇欲甚易。

維天之命。發皆中節。維人則之。動合理義。

不欺暗室。最初用功處。

此心超乎事物之表。不爲其所係累方是。

心雖不離乎物。而不物於物。方可。

克去己私。復還天理。非勇猛不得。勝私復理。不亦難乎。

須從獨處做工夫。

雖收放心。閑之惟艱。

未發時欠工夫。則發不中節。纔發時猶可及遏絶。發之旣遠則流而不反矣。可不戒哉。可不懼哉。

身之不修。可驗於家。

勝己易。勝人難。勝己在我。勝人在人爾。爲其易。無爲其難。

克己之私固難。須從敬恕上做工夫。

存不順事。沒吾何寧。

莫難克己。

人有不遜之語。須當反其敬。

一誠足以消萬僞。

言或似矣。而行不踐言。獨不愧於心乎。言必顧行。行必顧言。敬義夾持。不容間斷。則庶乎其可也。

容貌辭氣。乃德之符。內外如一。則人孰能侮之。

志不立。無著力處。

平日未嘗有主敬工夫。而就義欲交戰處。方欲克己。則比如火焰熾盛。非一勺水所能滅息也。

提起此心。莫敎須臾昏亂。

窒慾。難乎懲忿。

理未始不該於事。而事未始不根於理。

言理者歸於老佛。而論事者騖於管商。則於事理之正反。皆有以病焉。而去道益遠矣。

此理。無內外本末之間。

動作有文。言語有章。此北宮文子之言也。與世俗所謂文章異。夫文章者。德之表也。德者。文章之蘊於內者也。

除卻一分人慾。存得一分天理。

御家之道。唯在敬恕之間而已。

知性。就理上說。盡心。就心上說。物格。知至之謂也。

閑中讀書。覺得體無所不具。用無所不周八箇字。業是德之事。

天理人慾不兩立。互相勝負。何時見廓淸之功。

欲做好人。須先立志。

親細事。恐泥大事。

乍作乍輟。求變其不美之質。其何能淑。

天以元亨利貞之道。賦於人而爲仁義禮智之性。發而爲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性卽道之體。情卽道之用。得此道於心。謂之德。道根於心而見面盎背。遠而天下國家。無非此道之流行。

天地之間。莫非此理之流行。得此理以爲性。性卽天地之理也。存得此理於心而不失。則與天地相似。失此理於心。則人與天地始相背馳矣。

講學不可無歸著處。若無居敬工夫。而唯講學是務。則所講者非己物。居敬窮理。不可偏廢。

一理貫大學八目。

虛而有主宰正心之方。

誠意以後。有善而無惡。正心修身。則就善中微有錯處。更加修正之功。

敬則虛虛則實。實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爲能化。致曲則實。

天有一歲之元亨利貞。亦有一日之元亨利貞。

天包萬物。唯人最貴。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者。天之忠。各正性命者天之恕。維人之心。至誠無息者。人之忠。位天地育萬物者。人之恕。

一元有動靜。子會至午會爲動。午會至子會爲靜。一歲有動靜。子月至午月爲動。午月至子月爲靜。一日有一日之動靜。一時有一時之動靜。人有動靜。進爲動退爲靜。語爲動默爲靜。呼爲動吸爲靜。互爲其根。無間容息。動靜者。形而下之器也。道者。形而上之理也。形而上之理。實行於形而下之器。許多道理。管攝於吾心。卷之則退藏於一心。放之則彌滿於六合。凡此道理。非有我之所得私也。人人之所同得所共由者也。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夫然後始可謂之大丈夫。

一元之氣。充塞太虛中。而實理行乎其間。惻隱之心。充塞方寸中。而實理亦行乎其間。事事物物。陶鑄乎太虛中。如事事物物。陶鑄乎方寸中。天人一理。天何嘗大。人何嘗小乎。

斯須不敬。私慾萬端。

聖狂之分。判於一念。可不戒哉。可不懼哉。

非敬。心不能虛。非誠。心不能實。心苟實矣。禮樂法度。皆由此出。

天地萬物。莫不各有繼善成性之理。

器偏則理亦偏。器全則理亦全。欲理之全。必先修其器。修或作廣大

知其天而後存其天。存其天而後養其天。養其天而後立其天。

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

有擧物遺則者。有物與則俱擧者。有物與則俱不擧者。擧物遺則者。衆人也。物與則俱擧者。聖人也。物與則俱不擧者。釋氏也。

擬議。只是裁度自家言動。使合此理。變易以從道之意。如擬議得是。便吉。擬議得未是。便凶矣。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心有情底。道無情底。有此物則必有此理。格致者。知此理也。誠正修者。體此理也。齊治平者。推此理也。苟不能知而體。體而推。則道自道我自我。豈復爲吾用也。

矯輕警惰。

斯須不敬。則非僻之心。已乘其隙。

事各當其事。物各當其物。

博文以知此理。約禮以體此理。行恕以推此理。

心之無所不具。如天之無所不包。天何嘗大。人何嘗小。

足不步目。心不在之驗也。

內省不疚。難矣哉。

獨飽其身。不如兼飽天下。獨善其身。不如兼善天下。人之善不善。惟係於心。理何嘗不善。心難持於盤水。善難保於風燭。

行有不慊於心。則浩然之氣。何由而生。

主忠信則言爲德言。行爲德行。

言無邪。不如行無邪。行無邪。不如思無邪。

天地之間。惟此一理而已。知之者。知此理也。存之者。存此理也。養之者。養此理也。推之於天下者。莫非此理之流行。

擺脫舊習。日新又新。不然。何能自拔於流俗。戒之哉戒之哉。

做工。要須表裏如一。

獨寢不愧衾之句。不可少忘。

欲己多而欲人少者。有己故也。無己則欲誰多而欲誰少。欲己勝而欲人不勝者。亦有己故也。無己則欲誰勝而欲誰不勝。己不必多。人不必少。則何矜伐之有。己亦人人亦己。己亦天天亦己。何怨尤之有。

我有理。人亦有理。與其是我而非人。曷若人我兩忘。不見我之身。只見我之理。不見人之身。只見人之理。人與我物也。有物必有理。不見物。只見理而已。

敬者。恭之存於內者。恭者。敬之見於外者。動靜相須。表裏交正。理欲不兩立。要須任理行。盡己之理而後盡人之理。盡人之理而後盡物之理。理卽天地之理也。天地萬物。本吾一體。此亦可見。

誠消僞敬勝怠義勝欲

以孟子故者以利爲本之說推之。則情者以性爲本之旨。亦可識矣。

牛山木章所謂日夜之所息。平朝之氣雲者。本謂日夜之所生息者。乃於平朝未與物接之時如是云云耳。集註訓解。分明是如此。若依諺解讀作日夜之所息及平朝之氣雲。則所謂日夜之所生息者果是何物耶。決非孟子本意。又失朱夫子註釋之旨矣。

人心當如一陽初復時。則顏氏之不遠復。庶可學矣。

古人詩曰。聖門事業遠難攀。立志須同古孔顏。井不及泉猶棄井。山如虧簣未爲山。立志須以古人爲期待。

敬之一字。乃學之綱領。須於此加功。使有所據依。以爲致知力行之地。乃佳耳。

何獨動而敬言而信。不動不言。亦不敢忽。此乃全體工夫也。

人物未生之前。已有是人物之理。未與物接之時。是物之理亦已具於人心。此理器先後之分也。

讀易傳序。覺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之理。朱子曰。言理則先體而後用。蓋擧體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爲一源也。言事則先顯而後微。蓋卽事而理之體可見。是所以爲無間。旨哉言乎。

勿忘勿助。乃可與天地相似。

敬義二字。終身用之。儘無窮。

敬便豎起。怠便放倒。以理從事則便是義。不以理從事則便是欲。

敬則萬善俱立。怠則萬善俱廢。義則理爲之主。欲則物爲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也。

中庸。成德之事。故直說愼獨。大學。學者事。故特加必字。古人下字不苟如此。

敬則此心無私邪之累。內之所以直也。義則事事物物各當。外之所以方也。

一日一件者。格物工夫次第也。脫然貫通者。知至效驗極致也。不循其序而遽責其全。則爲自罔。但求粗曉其理。而不期貫通則爲自畫。

所謂物格雲者。不須言理到於心心到於物。只是格物而至於物則物之理自到盡無餘雲耳。

邵子嘗自贊雲。弄丸餘暇。閑往閑來。又雲自從會得環中意。閑氣胸中一點無。其有得於圖者如此。

右先生日記中要語也。先生常寘冊子座右。以記自家言行得失。又於俯讀仰思之際。無論古語與自得。有契必書。以爲觀省受用之資。故今竝錄之。以見先生書紳服膺之意雲。

外孫李徽逸敬書。

一元消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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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消長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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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丁巳秋。余始摹寫此圖。而孤陋寡聞。恆自慊也。嘗就質於寒岡鄭先生。先生不之呵責。容其問難。拜辭以來。書尺往復。勉以卒業。因自反覆推究。夜以繼日。一朝似有覺悟處。遂成圖帖。厥後更加參考改定者亦多矣。昔周謨問於朱先生曰。陰陽初生。各歷十六卦而後爲一月。又歷八卦。再得一月。至陰陽將極處。只歷四卦爲一月。又歷二卦爲一月。又歷一卦爲一月。其初如此之疏。其末如此之密。此陰陽盈縮當然之理歟。此圖於復卦之下。書曰冬至子中。於姤卦之下。書曰夏至午中。此固無可疑者。獨於臨卦之下。書曰春分卯中。則臨卦本爲十二月之卦。而春分合在泰卦之下。於遯卦之下。書曰秋分酉中。則遯卦本爲六月之卦。而秋分合在否卦之下。是不可曉者。先生答曰。所看先天卦氣盈縮極子細。某亦嘗如此理會來。而未得其說。當更思之云云。伏羲此圖布寘。出乎自然。固無可疑者。而二十四氣之分配。則周謨疑問。而朱先生亦疑之。蓋必有所以於其間。而終不爲一言以定者何也。伏羲於十二辟卦中。撮其要終一段。以見其餘。原始而推之。則十有二月。各有辟卦。隨時消長。極於乾坤兩卦而止。若但要其終。不原其始。則陽之長者不由其漸而卽長於長之月。陰之消者不循其次而卽消於消之月。使周文王七日來復八月有凶之說。無所發明。如此則節氣位寘。安得而不錯。用是輒忘狂僭。敢依加一倍之法。又用從中起之說。推演爲十二圈子。以復會當第一圈子。以坤會當第十二圈子。然後二十四氣之分屬。紓穩均齊。似非偶然。故合而名之曰一元消長圖。非敢求多於前人。只就伏羲先天圖。參以文王後天圖。稍加檃括。以發其所契於心者如此。後之覽者恕之。庚午十二月上澣。安東張興孝識。

邵子云。易是博易之義。觀先天圖便可見。東邊一畫陽。便對西邊一畫陰。東邊本皆是陽。西邊本皆是陰。東邊陰畫都自西邊來。西邊陽畫都自東邊來。姤在西。是東邊五畫陽過。復在東。是西邊五畫陰過。互相博易而成。

以元統會。以會統運。以運統世。三十年爲一世。十二世爲一運。三十運爲一會。十二會爲一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者。一元之數也。小而一日一時亦然。只是這圈子。都從復上推起去。

凡圈子中所書。各擧其兩端卦以明之。其間五十八卦變易之理。與兩端之卦無異。而自可類推矣。此皆擧兩端卦。隨其卦爻變易次第。而書運世日分。以明始終消長之理。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可至於終而復始。始而復終矣。其法皆以六十四卦相乘也。

坤之後十五日十五分。與復之前十五日十五分。合而成復之一爻。乾之後十五日十五分。與姤之前十五日十五分。合而成姤之一爻。其他三百六十爻之消長。亦可因此而類推也。蓋陰陽之消長。互爲其根。終而復始始而復終。未嘗容息。如堯階之蓂筴。落而生生而落。三十分之期自然妙應。試觀靈草之落生。則可以明卦爻之消長矣。

先生居敬之餘。寘此圖於案上。積年尋思。久乃成圖。且欲爲說以道其所以。未就而先生病矣。家無子弟。收拾其遺稿者。只此圖與小序。得不失於亂稿中。故玆附於卷末雲。乙酉仲春日。門人李時明謹志。

一元消長圖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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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嘗閱易學啓蒙玉齋胡氏先天節氣圖。疑其分配位寘。有多寡疏密之不齊。乃反覆參考。推演爲十二圖。蓋以爲元有十二會。歲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寒暑進退。節氣升降。序不可亂而數不可缺也。夫自復而乾者。六陽之月也。自姤而坤者。六陰之月也。陽長而陰消。陰長而陽消。其長有漸。其消有由。迭爲消長。互相交易。無一息之停。無一日之間。何嘗或疏而或密。或少而或多乎。用是慨然。中夜而思。積數十年然後忽有契焉者。輒依本圖。每會各著一圖。閣四正卦不論。以六十卦相比而成圓輪。二卦爲一日則六十卦爲三十日。逐月各寘二節則十二重者爲二十四。係會於元。係世於運。歲月日辰以次而屬。遡上六會則伏羲先天圖也。自下六會則文王後天圖也。其位寘有據。變動不測。不容人爲而自然妙合。開卷而見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間變化無窮之跡。吁其至哉。合而名之曰一元消長圖。圖旣成。而先生尙慮有未盡者。寘諸座右而精思。且欲爲說。以道其所以。有志未就而終。嗚呼惜哉。家兒徽逸。從先生葬於金溪。得一本而藏之於此。至今年冬。始改畫而成帖粧訖。請余說。余則學素不講。目見尙雲不逮。況心見至微之理乎。姑識之。以爲後來明者之先路雲。崇禎甲申冬十月日。門人李時明謹跋。

伏羲畫先天一圈也。文王定後天一圈也。今多十二焉。何哉。曰。伏羲大聖人也。文王大聖人也。聖人不探往不逆來。伏羲乾會人也。故畫乾會。文王姤會人也。故定姤會。固不追前而預後也。後世不知。乃以其一。當其十二則錯矣。慶源輔氏曰。聖人處乾時。自有箇處乾底道理。處姤時。自有箇處姤底道理。此圖之所以作也。然復會六十四卦第二爻變爲臨會。臨會第三爻變爲泰會。泰會第四爻變爲大壯會。大壯會第五爻變爲夬會。夬會第六爻變爲乾會。乾會則依舊是伏羲圖也。乾以上五圈。皆從乾會上推出則非多於伏羲也。姤會位寘。卽文王所定也。姤會六十四卦第二爻變爲遯會。遯會第三爻變爲否會。否會第四爻變爲觀會。觀會第五爻變爲剝會。剝會第六爻變爲坤會。姤以下五圈。皆從姤會上推去則亦非多於文王也。從伏羲推而上之。自文王推而下之。而其變亦自然而然。則豈安排鑿施者比哉。

文王後天。不加各八卦。而此圖則加之。豈非創設者歟。曰。元八卦已定。則各八卦固已具焉。其單也不爲少也。其加也不爲多也。以定位則八卦足矣。以配數則須有六十四乃備。故因而重之。效法先天。何創焉。且聖人敎人。必擧一隅。今若泥故。非反三之道也。

先天八卦。乾南而坤北也。圓圖因之則乾居巳而坤居亥焉。後天八卦。離南而坎北也。今爲圓圖則亦當離居巳而坎居亥焉。而坎反當丑。離反在未者。何也。曰。凡圓圖位次。自子半至巳。下也左也爲陽。自午半至亥。上也右也爲陰。先天以震離兌乾。主乎陽而居乎左。以巽坎艮坤。主乎陰而居乎右。而巳與亥。又陰陽之極也。故乾坤當之。此自然之象也。若後天者。以坎離爲主。而坎與艮震巽居其左。離與坤兌乾位乎右。坎陽之在左北。猶先天乾陽之在左南也。離陰之在右南。猶先天坤陰之在右北也。陽盡於北而生於北。子半至丑。陽生之方也。坎實陰中之陽。故當之。陰消於南而始於南。午半至未。亦陰生之方也。離實陽中之陰。故當之。是亦自然之妙也。且夫先天。主陰陽之終。故陽南而陰北。後天。主陰陽之始。故陰南而陽北。然其陽左陰右之實。終亦不易。則豈非至理之可驗歟。

以六十卦直一會者何。曰。會之世三百六十。其年萬有八百。六十四卦之爻三百有八十四。不用四正卦二十四爻。則其用者三百六十。是當三百六十世之數。六十四卦之策。萬有一千五百有二十。不用四正卦七百二十策。則其用者一萬八百。是當一萬八百年之數。是之取爾。故易大傳雲。乾坤之策三百有六十。當朞之數。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有二十。當萬物之數。

閣四正卦不用者何。曰。邵子曰乾坤定上下之位。坎離列左右之門。夫旣定上下之位。而氣之消息盈虛升降出入。皆由是門。則四卦之用。常行於六十卦之中而無不存矣。故參同契亦以乾坤爲鼎器。坎離爲日月。直以六十卦爲火候。其亦有契於此夫。

以兩卦直運年日分者何。曰。運有十二世。年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卦凡六爻。二其六則爲十二。是當十二世十二月十二辰之數。故參同契雲晝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豈非驗歟。若分者甚微。古未有析爲十二者。然十二之數。未嘗不存焉。

自復至乾。先天也。左邊諸卦。便對右邊諸卦。卦以相應。如恆與益。損與咸之類是也。自姤至坤。後天也。東邊一爻陽。便對西邊一爻陰。爻以相錯。如乾之初與巽之初。震之二與兌之二。坤之三艮之三之類是也。蓋先天是對待之體。故卦之全體。無不應焉。後天是流行之用。故爻之諸位。交相錯焉。豈不以陽純而陰駁乎。

辟卦之當南居半者何。曰。邵子曰天之南全現。北全不見。夫圓圖。天之象也。辟者。君之稱也。君宜在明而臨下。則辟卦之當南。不亦宜乎。程子云陽生於十月之望。日長一分。至十一月之望。成陽一爻而爲復。蓋卦氣消長。必以其漸。無頓消頓長之理。非但復也。他卦皆然。則辟卦之居半。固其常矣。故伏羲畫已會。乾南而居半。文王定後天。巽亦當已。此非定例歟。

會有三十運。世有三十年。辰有三十分。是固然矣。至月則有三十者。亦有不能三十者。今皆以三十言之者何。曰。此則擧成數耳。蓋三百六十者。一朞之數也。三十者。一月之數也。日與天會。而多朞數五日有奇。氣盈是也。月與日會。而少朞數五日有奇。朔虛是也。於是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歲凡有三百五十四日。月或有大小之不同。而其三百六十與三十之數。固自若也。故邵子於經世書。亦以三百六十係年。三十係月。是圖蓋本諸此夫。

書曰。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氣盈言也。二十四氣。從三百六十六日排定。則二氣之間。率十五日二十二刻有奇。故一年之內。二十四氣不能盡布。必攙占次歲。或進或退。參錯不齊。所謂氣盈也。今圖則逐朔係節。逐望配中。一定而無變。無乃有乖於造化之妙耶。曰。今若造曆而定時則固當如子之言矣。是圖則不過均節氣。擧大要以示人而已。只言其體。未及其用。觀者以意推之可也。

外孫李徽逸謹書

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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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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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諱興孝。字行原。姓張氏。自號敬堂。安東府金溪里人也。高麗太師貞弼之後。曾祖諱以武。祖諱翕。考諱彭壽。妣安東權氏。先生生以嘉靖甲子十二月四日子時。端重寡默。其嬉戲。自有成人儀度。稍長。師事鶴峯金先生。得聞爲學之方。一以明理修身爲要。遂棄擧子業。尊信小學近思。而博通乎諸經傳。精思力踐。奮勇直前。慨然以求道爲己任。金先生亟稱曰。此子爲學。有定力。他日大有所就。吾於後生中。得此人矣。金先生旣沒。復從西厓柳先生。講磨旣久。造詣益深。嘗夜侍柳先生論理字。柳先生指燈火曰。火之虛處是理乎。先生對雲。虛與實對。理無對。似不可以虛爲理也。柳先生卽應之曰。虛有虛之理。實有實之理。自此推許甚重。每對榻。指陳存心養氣之要。其所證訂爲多。又嘗以喜怒哀樂之未發及靜中須有物者。反復辨論於寒岡鄭先生。鄭先生深服其學有心得。歎其相知之晩也。先生一意沈晦。謙退自守。屛居林泉。謝絶世故。大書敬字於座右。因以自號。平居每鷄鳴而起。盥櫛衣冠。拜家廟訖。拜朱子畫像。退處書室。終日危坐。左右簡編。俯讀仰思。思而未得則或終夕不寐。如有所會。雖中夜必秉燭書之。又爲冊子。常寘座側。凡自家言動。無不記載。日日磨點。以驗工夫淺深。所居之南。有臺焉。列植松柏佳木。名之曰霽月。講誦之餘。日與冠童逍遙其上。或習禮或詠歌。襟懷灑灑。蕭然自適。如是者五十餘年。足跡未嘗入城府。隣里亦罕見其面。簞瓢屢空。怡然不以爲意。一時名士。多慕而從之。或遣子弟受學。東西行過者。無不就而拜之。久後聲稱益著。搢紳交口薦之。癸酉春。除昌陵參奉。恩命未至。先生已易簀。二月七日也。壽七十。寢疾踰月。精爽不亂。臨絶之夕。猶口誦孟子養心章。諄諄以告門人。且曰。吾夜夢自天錫棺。兆必不起。因恬然而逝。是年四月九日。葬於天燈山辛坐之原。先生初娶僉知權士溫女。生一女。再娶學生權夢日女。生一女三男。男長鐵堅。無子。次石堅。未長而夭。季道堅。有子女皆幼。女長適康陵參奉姓李氏名時明。有六子二女。子曰徽逸,玄逸,嵩逸,靖逸,隆逸,雲逸。壻卽金碤,金怡也。季女適幼學琴以咸。有子女幼。初退溪先生倡道東方。上有以接乎考亭之緖。一時及門之士非一。求其眞知實踐。精造妙詣。蘊之爲德行而發之事業者。惟鶴峯,西厓兩先生而已。先生旣從之學。知仁義根於吾心。上達由於下學。其所做工。不越乎身心日用之間。攻苦刻勵。堅確不撓。不得不措。加工百千。及其所見益高。所得愈約。精明純一。觸處洞然。酬應事變。各中其節。其事親。怡顏承順。灑掃溫淨甘旨之奉。靡不曲盡。一遵小學。萬曆癸巳。疊丁內外艱。是時干戈搶攘。餓殍蔽野。而執喪盡禮。營葬以時。人尤以爲難。祭祀極誠敬。嘗曰。祭莫重於四時。而今人鮮能行之。末俗之失禮甚矣。每遇四時仲月。則不論豐約。不計有無。雖隆寒。必沐浴親具。一洞皆化之。與弟興悌。友於之情。如手如足。讀必連牀。寢必同衾。方其同在草土。一時遘癘。弟竟不起。先生病在危篤。抱屍大慟。且曰。吾弟生時好禮。治喪不可不以禮。起視沐浴含斂。皆如儀。卒事復昏絶數日乃甦。夫婦之間。待之如賓。雖至楎椸衣衾之微。皆區別而不相混。家人婢僕。未見有戲言戲動。閨門之內。斬斬如也。待宗族。恩義篤至。其有貧不能婚娶者。則爲具資裝而成禮焉。或有過失則嚴加戒責。雖老大者。不少貸。聞人之惡。未嘗出諸口。見人之善。必樂道而推奬之。喜氣溢於顏面。與鄕人處。恂恂然無甚可否。及有忿爭鬪詰。則溫言譬曉。從容委曲。聞者感悅。各自悔責。以故人皆愛慕。暴悍化服。敎授子弟。學徒常數十百人。各因其材。敎之有序。必先習之以揖讓進退。告之以忠信不欺。終日講論。亹亹忘倦。必字字而釋之。句句而解之。無一字容易放過。其言曰。所貴於讀書者。爲其能體之於身。苟爲不然。則與不讀書何異。又嘗語學者曰。人之不離於道。猶魚之不離於水。魚出水則死。人離道則鬼。諸君何不學魚之縱乎大壑。而學出水而死耶。又曰。性者道之體也。道者性之用也。此之謂道之全體也。大而天地。小而事物細微。無一不具於此道之中。大化流行。未嘗間斷。而必待其人而後行。苟非其人。則道自道人自人。何嘗管攝乎。必也敬以直內。使萬物已具於大本之中。義以方外。使本體呈露於日用之間。則體用在我。天人無間。此修德凝道之大端也。嘗病世之學者。汩於有我之私。不知理之一源。則曰。天地萬物。本吾一體。我有理。人亦有理。與其是我而非人。曷若人我兩忘。不見我之身。只見我之理。不見人之身。只見人之理。人與我物也。有物必有理。不見物。只見理而已。又曰。欲己多而欲人少者。有己故也。無己則欲誰多而欲誰少。欲己勝而欲人不勝者。亦有己故也。無己則欲誰勝而欲誰不勝。己亦人。人亦己。何矜伐之有。己亦天。天亦己。何怨尤之有。語初學之士則曰。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積之旣多。知行兩進。久久必有豁然貫通處矣。又曰。仁義禮智之根於心。譬如品物之根於土。苟得其養。理無不長。物無不盛。苟失其養。理無不滅。物無不消。靜存動察。格致誠正之功。不可不豫。又曰。爲學不主於謹獨則皆僞也。中庸成德之事。故只言愼獨。大學學者之事。故特加必字。古之聖賢。必自謹獨做起可想。又曰。獨寢不愧衾之句。不可少忘。其開端示人。大要類此。先生於書。無所不讀。尤深於易學。嘗觀易學啓蒙玉齋胡氏分配節氣圖。疑其差謬。反復參究。積工餘二十年。遂推演爲十二圈圖。以配十二月而分配二十四氣於其中。且以元會運世歲月日辰之數。加之其上。合而名之曰一元消長圖。旅軒張先生嘗見而歎曰。眞所謂發前人未發者也。圖成。更欲著書發揮。而未及就焉。先生天資渾厚。充養完粹。表裏交正。幽顯一致。語默動靜。端詳閑泰。望之者自然生敬。雖平日號蕩泆無拘檢者。就之不覺斂然退藏。不敢有慢易心。蓋其和順之積。有以發於外而動於物。非區區聲色之所可爲也。早歲聞道。自信已篤。超然遠引。若無意於世者。然憂時惓惓。未嘗忘於懷。天啓癸亥。仁祖改玉。朝野想望太平。先生爲具一疏。勸行仁政。略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身之本在心。心之本在仁。而仁之所從出者。天地之心也。天地以生物爲心。則人主之心。何獨不然。夫所謂仁者。非漢家姑息之仁。乃帝王相傳之心德也。後世之人。例以姑息視仁。謂仁不足行。其言一出。百夫和之。其賊夫仁者甚矣。嗚呼。萬事雖多。一仁足以該萬事。萬物雖衆。一仁足以統萬物。無一物非仁。無一事非仁。事事物物。無不自仁中流出。則家而國國而天下。咸囿於吾心一仁之中。伏願聖明。深燭天人無間之理。以生物爲心。罔咈百姓。以慰天心。宗社生靈萬世之福。實有基於殿下體天生生之仁矣。疏成將欲上之。揲蓍不佳而止。嗚呼。若先生之學。可謂體用俱備。本末兼擧者矣。修之於身者旣厚且篤。故其施之於人也。將有動而變之之妙。而旣不求知於世。亦不輕以語人。上之人旣莫之知。而學者亦莫之識。進未獲行之於世。退未及傳之於後。使不傳之緖。殉身以沒。吁其惜哉。先生不喜爲著述。雖或有論理寓興之作。當時且無子弟收拾者。今存者十無一二。惟一元消長圖一帙。詩文若干首。日記要語一篇藏於家。嗚呼。奚以多爲。其必有玩其圖讀其書而得其心者矣。姑錄其言行大槩。以冀當時立言君子之採擇雲。

上之四年昭陽大荒落月日。外孫將仕郞慶基殿參奉李徽逸謹狀。

言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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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幼時。端重無戲容。有隣女欲試其意。摘苽立路側。候其過請獻之。先生不顧而去。再請猶不之顧。見者皆嗟異之。

先生自言少時氣躁露。父母曰是不善。因此加功克去。遂至寬緩太甚雲。

先生嘗侍柳先生。柳先生指燈火曰。火之虛處是理乎。先生對曰。虛與實對。理無對。似不可以虛爲理也。柳先生卽應之曰。虛有虛之理。實有實之理。自此推許甚重。

先生日記所爲。夜必焚香告天。無日不然。及至晩年。則但有日記。而無復告天矣。

先生嘗言。吾見用於世。無所猷爲。但使居用人之地。進人材責成效。則卻似不讓雲。

先生嘗曰。遊吾門者。雖無過人之行。然無忮害之心則皆有之矣。

先生嘗讀論語。至子曰志於道。顧謂門人曰。自今日爲始。知此道而志焉。得此道而據焉。全此道而依焉。用此道而游焉可乎。不然。與飛走奚擇焉。

先生不喜飮酒。或逢場則隨量而飮。亦不至亂。生日。弟子數十人。各持酒壺而會。先生升堂。令諸生行再拜禮。禮畢。令各進一觴。先生皆飮之。又自飮一酌。仍徧酌諸生。諸生飮畢。令再拜而退。諸生或請作樂則。先生曰。安用歌兒舞女。以溷吾堂。爾等自唱自舞可也。令一唱而一舞。以次相遞而罷。雖至極歡。無敢有喧譁失禮者。或遇佳辰令節。則率群弟子。或登山或臨水。遇奇絶處。則令習禮令誦書令唱歌。所誦者朱子敬齋箴陳茂卿夙興夜寐箴及朱子詩數首。所唱則退溪先生陶山十二曲及自作歌一闋。歌以知行兩進爲言

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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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參奉翼文甫撰敬堂先生張公行狀。造余以示曰。壙銘則未有託也。子其銘諸。不佞自惟末學謏聞。其何以論次前輩之德善。列於士林而徵諸後乎。敢辭。翼文甫作而稱曰。外王父與先大夫相好也。子不可以不銘。不佞乃拜受狀而曰。先君子從老先生游甚契也。銘烏敢卒辭。然竊觀翼文甫之爲狀也。詳而有體。殆所謂言之親切而有味者。不佞奚容贅焉。謹卽狀檃括其辭而次之。而系以銘。公諱興孝。字行原。安東府金溪里人。高麗太師貞弼之後。曾祖以武。祖曰翕。考曰彭壽。妣安東權氏。公資醇志確。篤學力行。少師鶴峯金先生。得聞爲學。以居敬明理爲大要。遂棄擧子業。尊信小學近思。而博通乎諸經傳。精思力踐。奮勇直前。慨然以求道爲己任。金先生亟稱曰。此子他日大有所就。退而事親。怡顏承順。溫淨甘旨之節。一遵小學。萬曆癸巳。疊丁內外艱。屬干戈搶攘。餓殍蔽野。而執喪盡禮。葬窆以時。與弟興悌友愛甚篤。一時遘癘。弟竟不起。公病在危篤。抱屍大慟。且曰。吾弟生而好禮。其喪也不可不以禮。起視沐浴含斂皆如儀。卒事復昏絶數日乃甦。亂旣定。金先生且歿矣。公遂復從西厓柳先生而請業焉。講磨旣久。造詣益深。嘗夜侍柳先生。柳先生指燈火曰。火之虛處是理乎。公對雲。虛與實對而理無對。恐不可以虛爲理。柳先生卽應之曰。虛有虛之理。實有實之理。自此推許甚重。每對榻。指陳存心養氣之要。其所訂正爲多。又嘗以喜怒哀樂之未發及靜中須有物者。反復辨論於寒岡鄭先生。先生深服其學有心得。嘆其相知之晩也。公一意沈晦。謙退自守。屛居林泉。謝絶世故。大書敬字於座右。因以自號。平居每晨起。拜家廟訖。拜朱子畫像。退處書室。危坐終日。左右簡編。俯讀仰思。而未得則終夕不寐。有得雖中夜必秉燭書之。又寘冊子座側。錄己之言動。時取觀之。以驗工程生熟。所居之南有臺焉。列植松柏佳木。名之曰霽月。講論之餘。與冠童逍遙其上。習禮詠歌。襟懷蕭然自適。如是者五十餘年。足跡未嘗入官府。隣里罕見其面。簞瓢屢空。怡然不以爲意。敎授鄕里子弟。學徒常數十百人。各因其材而敎之。必先習之以揖讓進退。告之以忠信不欺。終日講論。亹亹不厭。嘗詔學者曰。所貴於讀書者。爲能體之於身。不然與不讀者。相去何能以寸哉。又曰。人之不可離於道。猶魚之不可離乎水。魚出水則死。人離道則鬼。諸君何不魚之於大壑。而欲學其出水耶。又曰。仁義禮智之根於心。譬如品物之根於土。苟得其養。理無不長。物無不盛。苟失其養。理無不消。物無不損。靜存動察。格致誠正。其功本於小學。養之以正。乃是作聖之功。又曰。爲學不主於謹獨則皆僞也。其言之痛切而善警發人。率多類此。公於書。無所不讀。尤邃於易學。嘗觀易學啓蒙胡玉齋分配節氣圖。疑其差謬。反復參究。積功餘二十年。遂推演爲十二圖。以配十二會十二月。而分排二十四氣於其中。名之曰一元消長圖。乾以上六會則用伏羲先天。姤以下六會則用文王後天。此前賢所未言者。公昉推而得之。旅軒張先生覽而歎服焉。圖成復欲著書發揮。而未及就。崇禎癸酉春。除昌陵參奉。恩命未至而公卒。二月七日也。距其生嘉靖甲子十二月四日。享年七十。寢疾踰月。精爽不亂。臨絶之夕。猶口誦孟子養心章。諄諄以告門人。且曰。吾夢自天錫棺。兆必不起。因恬然而逝。噫。公少而嗜學。堅苦刻厲。不以壯衰窮阨輟其功。以至於老。無一日而不學。亦無一事非學也。志氣確然。死而後已。其於君子之德之勇。殆庶矣乎。公娶僉知權士溫女。生一女。再娶學生權夢日女。生一女三男。男長鐵堅。次石堅夭。季道堅有子女幼。女長適康陵參奉李時明。有丈夫子六女二。子曰徽逸。卽撰狀者。玄逸,嵩逸,靖逸,隆逸,雲逸。俱以文行知名。二壻金碤,金怡。次女適幼學琴以咸有子女幼。墓在天燈山辛坐之原。葬之日。爲卒之年四月九日。於今三十六年矣。銘曰。

夫士患不篤。不患聞之不早。於惟先生。勇於蹈道。繇鶴泝陶。幾卽大方。旣訂之厓。又諏之岡。疇篤其工。而罔有獲。一元有圖。以俟來哲。

缶溪後人洪汝河撰

奉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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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應祖

鶴駕之陽。金溪出焉。彬彬踵武。地靈人傑。柏竹挺生。掛冠高蹈。天地變化。益勵其操。慵齋繼作。業傳明師。才驚中夏。道觸駭機。敬堂晩出。力學安貧。芻豢經籍。訓誨我人。前後相望。餘二百祀。傳芳襲美。萃於一里。聞風猶興。矧伊親炙。少長同辭。可祭於社。樂彼空谷。有儼廟宇。涓吉妥靈。寔陳俎豆。風流如昨。謦欬疑聞。課忠責孝。有裨斯文。香煙裊裊。陟降洋洋。遺芬未沫。淸洛流長。

常享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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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寏

早承師訓。力學安貧。敎誨不倦。惠我後人。

附張處士詩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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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江齋雨乍晴。煙波十里月空明。遠林暑薄新涼入。梧葉聲中客意驚。

梧桐一葉報新秋。遠近郊墟暑氣收。坐歎年光已強半。涼生庭樹滿江樓。

右廬江書院作

十里長堤樹色濃。煙波萬頃碧溶溶。江湖興味今何許。試向苔磯問釣翁。

右次友人韻

情親何必舊相知。臨別難堪涕流離。君去故鄕如有意。幸憑歸雁爲傳詩。

右贈別處士卽先生之弟興悌也。與先生志同道合。不幸早世。恐其泯沒。故附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