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敬庵遺稿/卷五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四 敬庵先生遺稿
卷五
作者:尹東洙
1916年
卷六

[編輯]

與李雲谷光佐

[編輯]

自聞遜荒於儒鄕。瞻望不遐。慕嚮之私。有倍尋常。天時漸熱。伏惟愷悌神勞氣候萬重。外奇。不欲言。亦不欲聞。伏想素位而安。必不存隕穫之意矣。然以古人進憂退憂之心。目今時勢。不直爲一己之榮枯禍福。則其在休戚之義。亦豈可恬然而已乎。天實爲之。亦復柰何。東洙頃年慘慽以後。形存心死。已無人事。而又遭都憲叔父之喪。私心悲痛。不可形喩。自逝者言之。乘運觀化。更無餘憾。而只是孤露鮮生。益少依仰。此爲痛苦。柰何。

東洙衰與歲加。病隨衰侵。昏頹度晷。百事振不得。少時非全然無志者。而衰劣如此。將未免負此餘年。只用懍惕而已。島翁來傳下敎。欲使區區。益勉竆格之功。門下不知東洙之衰退此甚。猶欲無廢晩功。不遂爲小人之歸。仰認眷念之義。尤切愧懼之私。祖考墓文。久欲仰請於門下。蓋祖考平日。鄕𨓏於門下。實不淺鮮。到今不朽之託。捨門下其誰。家狀文字。尙未就緖。遷就至此。亦頹憒不振之罪也。深可訟歎。

答金校理尙星

[編輯]

今番亂逆。前古所無。內外排布。極其凶愕。而天佑宗社。次第殲滅。神人之慶。當復何極。意外伏承耑伻下札。始審侍下僉履平安。其爲慰釋。又倍尋常。俯示之意。謹奉悉矣。初聞難作。卽爲發程。以爲冒死奔問之計矣。行至中路。又聞王師殲盡淸賊。逆徒以次伏法。嶺賊之報。時有未聞矣。竊以爲當初赴難。只驚賊勢之甚急。則旣知漸平。一向冒進。似無意義。且慮鄙人蹤地。與常日從仕者有異。旣入城中之後。或有難安之端。則平日區區素守。將未免因以壞了。惟此一念。最爲耿耿。彷徨數日。終於退歸。此乃旣發復歸之委折也。今聞因臺啓。有勘罪之擧。旣未能進達輦下。則不赴之罪。烏得免乎。領台之以賤名有所陳白。極爲惶感。一微物之進退去來。有何關係。而乃至煩達於筵席耶。紙末俯敎兩段云云。下段則到今公議旣發之後。恐不當如是。至於封章事。只爲自明而已。則斷不可爲。而若因大臣筵白。獨見漏於罪名。則同被之請。似不可已。欲更詳知而爲之計。未知如何。大抵自宋朝諸賢。以至牛翁。皆無當難進赴之事。靖康之禍。己丑壬辰之變。何等危急。而諸賢之所處如此。則夫豈不義。諸賢樂爲哉。以此言之。鄙雖不動。或不至得罪於名敎。而鄙人則不敢以昔賢自待。又以今番之亂凶。怕無前故。聞難而發。以伸私義。亂弛而退。以守本分。自謂粗安於吾心。而學識蒙昧。見義未精。旣未遵昔賢之古道。又未效諸人之時義。未免爲半上落下之歸。是爲愧懼。人之非責。亦所甘心。然若或疑我以憚於冒危。遂爲徑歸。則非實情也。發程之時。賊勢方熾。道路誠可畏。而退歸之日。亂已稍定。更無他端之足慮者矣。爲感委敎之至勤。敢此畢露情曲。而語涉分疏。亦爲可愧。

與或人

[編輯]

頃日書中之敎。蓋自古在野之臣。元無臨難奔問之事。王蠋則尙矣。以宋朝言之。當靖康,建炎之難。乘輿奔越。國勢濱亡。而江萬里以右丞相。終於止水亭。楊龜山,尹和靖,胡文定諸賢。或以佐郞。或以少卿。官非不高。名非不顯。而終始在家。一不赴入。若果有害於分義。諸賢豈如是行之哉。未聞當時有非之者。後世有議之者。可知義理隨人而有異也。以我朝言之。牛溪先生當壬辰之難。大駕播遷。擧國波蕩。而牛翁在王城一日之程。不爲赴難。門下諸人。或以爲當赴。而先生引王蠋,江萬里事而不入。不援楊,尹,胡三賢。而以王,江爲說。嫌以儒賢自處也。其後一邊之人。以不赴難。爲牛翁之罪。而愼齋,淸陰兩先生。以牛翁之處義爲是。故遂爲定論。而如完平相公在退閑時。人或質之以赴難之義。則以爲壬辰之變。得進退之正者。牛翁是也。吾當以此爲法雲。於此。亦可見古人之所處矣。我曾王考引牛翁事。而著爲定論曰。召命進退之大限。苟無召命。則決無自進之義。時世緩急。有不可論。大道之不明於世久矣。世之論者。率未免昧義而循勢。執俗而論儒。必欲同條而一數之。可勝歎哉云云。以前賢之事觀之。先祖之論言之。則如弟賤臣。雖當難而不能動。亦不至得罪於分義也。區區之見。則嘗以爲無召不進。雖是儒者之正法。有難而赴。不害爲臣子之常節。且如我後學。不能一遵先賢。而獨於赴難一節。自托於古人之不赴。有所不安於私心。故向聞淸州之變。極其凶愕。卽爲發程。以爲生死前進之計者也。及至中途。又聞安城竹山之戰。王師大捷。賊徒盡殲。又道路相傳。皆謂宮城亦已解嚴。妄意又以爲草莽微蹤。初聞急報。故卽發此行。今則難已掃平。猶爲前進。實非平日守分之義。近至輦下。或有難安之端。則無端呈身。自取狼狽。亦非賤分之所敢。此則過計之憂。而亦出於慮無不至者也。至此則牛翁之義。方可受用。故留中路一日。遂爲退歸。此其時始發終退之委折也。弟之所處。煞有裁量。實非出於蒼黃做錯。而時議則皆以謂非。義理無形。人見各異。而冷暖飢飽。惟在自知。則弟心雖無所悔。而時議亦不敢辭也。惟是螻蟻蹤跡。至徹聖聰。乃有訪問之命。此則至今惶懼無地也。以兄高識。似必見到及此而書敎云云。至於山林處義。古今隨異者。則恐慮念之過。而不覺其言之或差矣。時世雖有古今之異。義理恐無古今之別矣。以弟末學。雖無肖似。臨事不可全然冥擿杜撰。必得古事略倣。如醫家之依方。書家之依法。然後可無大悔故也。弟則自謂反諸吾心而無愧。質諸昔賢而不惑。區區所守。如有見不到處不當者。幸詳垂明誨。以牖昏惑。如何。理到之言。弟當服膺之不暇矣。未知如何。

季氏僉賢以爲牛翁壬辰事。不打緊不必言云。此則尙不能言下領會耳。豈其意以牛翁之不赴。爲不當耶。抑或以牛翁旣以不赴被責。則今不當爲據耶。由前之說。則先賢處義。自有深意。後學恐不當輕議也。由後之說。則不赴云云。實俑於仁弘。而遂爲一邊之嚆矢。今不可以此爲嫌而有所諱避也。如完平初非此邊人。而猶欲以牛翁爲法。則一時謗論。固何損於先賢。而亦何害爲後人之模範耶。晦翁有訓曰。君子行身。自有法義。固不求於苟異。亦不期於必同。其合之不合。則只任之而已。蓋未嘗以是必於人。亦未嘗以是變於己。三復斯言。益覺其意味也。未知如何。

答金進士尙遠

[編輯]

示意謹悉。鄙見則當初上來。實爲奔赴一節。則雖帶職時。直爲入城。以伸進赴之本義者。爲正當道理。而適値紛閙。蹤跡難便。故未免遲回中路。此則雖出於不得已。而亦未知果爲合宜也。今則職已遞矣。無所礙矣。城外城內。行止綽綽矣。設使因赫疏。而自上有甚處分。則誠難入城矣。然此亦有官者。不敢當職。故出於外矣。若無官者。則或出或入。亦不必以此爲拘矣。甲子以後數年。醜衊之狼藉。不啻若今日。吾家人足不當履城內耶。恐無是理也。吾意如此。而義理無形。人見各異。未知何者爲得也。

與羅濟

[編輯]

前書未答。後問又至。極感情意之繾綣也。憑審冬寒。哀氣力支保。慰不可言。先先生行狀文字。卽蒙俯屬。敢不盡心。前此之不能草出。以未悉世系官位故也。所送世乘。旣承受矣。先生歷官次第年月。亦於早晩書示。如何。辛卯。

前書縷縷。文理暢達。所言亦甚的當。可見身心之工。問學之業。不敢放過於奉奠之餘也。深可欽歎。心不放縱便昏怠者。乃初學之通患。而所引朱夫子所訓知如此是病。便不如此是藥者。已覺得醫之之方矣。此外更有何道。惟願將一敬字。隨處提撕。隨時體驗。以爲撤頭撤尾之工。則所謂此心光明正大。無一物之累者。自可以得致矣。未知如何。

卽惟炎序。啓居平迪。區區懸念。未嘗少弛。僕陋狀僅遣。無足喩者。前日惠書。至今披慰。所諭狀文云云。來示誠然。重違僉敎。頃果始草。而思短筆蕪。尙未脫藁。其不欲遽出者。非有他意。看今世道險巇。僞勢尙熾。此文字如一轉再翻。旣入彼眼。則詆辱之鋒。慮必無所不至故也。俯索至此。早晩卒篇。當呈似耳。壬辰。

逢別餘懷。久猶耿耿。便中拜問字。披玩次面。愛不釋手。況審寒沍。學履佳安。尤慰區區。東洙泥路蹇鬣。幸得無撓歸稅。它何可言。讀書連不間轍耶。此中少輩正讀書矣。聞春間有科。又爲做工上山寺。如此躁躁。畢竟所得。將如何。深也亦同之。可笑。洛中儒疏果上。聖批極優。士林之大幸。不但私心之感祝而已。甲午。

不審春暄。學況佳安。丁卯往復書。無寫手。謄出未易。早晩。左右下來謄去爲好耳。甲子後文籍。與士正相議。方裒作一通。如癸甲錄規模矣。來示正一般意矣。承收拾年譜雲。草定後。投示爲望。曾王考遺稿。此有一件。爲人借去。未得呈去耳。

邇來。做何工夫。爲學之方圖。當於早晩寫呈。而筆陋無可觀。是可愧也。李君敘移家就漣峽。與仁伯。鄰德觀善雲。令人遐想欽歎。先集規模。依示分類以編。亦豈不好。而依它文集例。混合編成。似無妨。未知如何。第編次後。卽欲奉覽一過耳。年譜幾何就緖耶。末由得參於編次之際。可歎。遺札今始收聚奉呈。而或有遺漏者。則當隨得隨呈耳。

自聞左右患痘。憂慮不啻萬萬。畢竟與令弟。皆得順經。從今出門。可爲快活人矣。爲之喜賀。何可量也。此間。酉峯祥事奄過。撤幾入廟。虛堂閴寂。陳跡依俙。安仰之痛。益復如新。左右奠文。文辭優好。情義備盡。三復感歎。不能已已。明谷相公喪事。實是意外。平生有至誠於斯文事。且惓惓於愛士。雖古人。亦實罕有。今世何處復得。其爲痛惜。不但爲國家之不幸而已。左右契義不凡。何堪悲痛。不佞雖未及遂掃門之願。蒙眷顧不小。實有景仰之深者矣。蟄此竆谷。莫效古人綿芻之義。只用感歎而已。丙申

昨年西村封章之擧。首夏發行到此。上候方劇。章疏不入。還爲下去。欲俟後更擧。至秋。西村又有病患。遂因而不成。可勝歎哉。蓋懷之積威。至今人猶畏懾無已。稍有言及懷處。則便欲退避。人皆以說到懷邊爲不當。似此憒憒。是甚義理。人鮮得確然不撓。能繼先先生之後。咄歎柰何。

李養正歲前歷入。而適出他未得奉。至今深歎。其是非之儱侗。極可惜。其人物似開明。且必有承受於其師門者。而何乃爾耶。事理。此是則彼非。彼是則此非。豈有兩是兩非之理。而又欲特然自立於其外者。尤可笑也。玄江昔日之見正如此。豈有傳得者否。可笑。此紙勿煩他眼。如何如何。

小紙說及鄙人處言病實切中。而但稱道太過。爲之愧汗。問學上疎甚。誠如來示。而德性上工夫。尤何望純熟耶。德性上工夫誠純熟。則亦可以望古人。此豈可易以言者哉。性甚粗麤。平生甚不能思索義理。雖知其爲大病。而亦不能改。非知之艱。行之惟艱者。於自己事實覺得矣。大抵以知之極處言之。則除非聖人之知性知天。難以知言。知固不易也。以學者言之。則其所知者常患難行。此古人所以有難行之訓也。愚意如此。未知如何。諸紙辭理明暢。見識精透。實吾儕中罕得。幸更益加勉旃。以副區區之望。

小學。不忍讀父之書云云者。蓋言有手澤之存。故不忍讀雲耳。沙溪之意。蓋因以演說者也。此訓亦甚好。雖不能不讀。而常存不忍之心。如論語所論三年無改之意。雖不能無改。而常存無改之意。則不害爲孝子之道。如何。

毋驕恃力之力字。以勇力說。而來示演說。亦好。兼以此意看。似好耳。

天不可謂無主宰。如理之當然不容已者。便是主宰處也。非如人之有知覺作用。而若謂之漠然無所主宰雲爾。則恐不然矣。來示後說似優。

詳玩來紙。不覺釀淚。朱子以爲粗有衣食之資。便免俯仰於人。敗人意思。以此觀之。雖昔賢。若無衣食之資。則便不免俯仰人而敗意思。況如吾輩乎。渭陽前初欲知左右家勳籍與否而作書矣。更思之。許不許在於渭陽。而書請則速圖似好。故遂作書付送於吳哀。行果有勳籍。則左右須躬進以懇。亦似尤好。以左右而懇於渭陽。似無嫌故耳。未知如何。庚子元月

天崩之痛。普切罔極。不審敲赩學況如何。懸溯憧憧。先先生狀草。早晩當更修。而第其事行之大關者。則似已撮入。所未收者。只小小事耳。取捨恐不甚緊。未知如何。崔學士孝伯之喪。亦甚惋傷。年來連喪際伯,養吾,彝好及此令。俱是吾儕中所遠期者。而次第凋零。實關運氣。悼惜柰何。因山時國制。有學生以上哭送都門之規。其時欲上去。以伸區區之分。未知於義爲如何。而貧病人事。亦何可預必也。庚子七月。

初欲趁因山上去。一伸微誠於都門之外矣。更思之。草莽跧蟄之蹤。恐無必動之義。紫陽之事。陶山坡門之例。函丈平日之規。似宜遵而守之。且念今日情勢蹤跡。亦不合近身於輦下。加以身恙。近復種種。玆停行。未知於義果爲如何也。服制則當初欲遵先規。將用士服矣。旣有新令之後。則竊念家庭平日之規。以其時無受衰之節故也。若令受衰如今日。則未知其必爲不受。蓋服喪之衰。與烏帽角帶之官服。不同故也。雖以朱夫子君臣服議觀之。爲士者亦無不服衰之義。故遂以衰服成服。杖則朝令拈出。曾經臺侍以許。故又不敢受。如是行之。似不無半上落下之疑。而迷見如此。士正之意。又與之同。士正則以爲杖亦喪服。亦當受雲。而此則不能用。亦未知於義如何。國葬前。私家祭禮。朔參當行。忌祀略設。已有先儒之論。而近來朝令不一。只當依先儒說以行耳。墓祭則函丈平日之敎以爲國葬前。山陵廢祭。士大夫家。亦不當行。故鄙家不得行秋夕節祀耳。別紙兩幅。再三披讀。辭意洞然。不圖左右文辭見識之俱進如是也。一紙說門下諸人之弊。不能善承先生之遺敎者。誠切中實病。敢不相與警惕嘻。用功不切。氣質難變。委靡之習。漸至難振。此實門下諸人之罪也。今承左右證戒之言。不覺惕然警懼也。其一紙云云。讀之未半。深用瞿然。平日尊信敬服夫子之書。誠莫吾若也。他書一看儘好。再看似無味。而夫子之書。則愈看愈覺其意味之無竆。自謂眞敬實信。如魯齋之於小學也。誦讀之際。不能無私疑者則有之。此則雖以子路之賢。猶不能無訝於夫子之言。不過在吾見識之不到者。而抑亦夫子所遭之時致然。如鄒聖好辯之出於不得已也。如左右徒能讀而不知有疑。則亦非善讀夫子之書者也。

這中一味陋蟄。而阿睹之疾。苦未差快。最以不能看書爲悶。朱夫子以闔眼存養。爲勝於讀書。而吾輩若無冊面工夫。尤覺此心湊泊無處。是甚愧惕。春間湖儒事。其志氣可尙。聞又遍通八路。將以冬初叫閽。未知其果能否。而雖封章。其於蔽塞不得徹何。然湖南士氣誠不易也。權汝柔其後不聞其上來。必已自止矣。其未妥當。誠如所示。雖欲爲之。當與諸門下共之。何可獨爲耶。似未思耳。金承宣何來事。誠懍然。其被竄何損。而爲世道咄咄。某台之無一言。人各異見。柰何。其終不膺命。未可知也。趙台昨年之出。亦有區區之疑。未知使古人當之。當如何處之耳。

卽日春和。侍奉啓居何似。東洙所帶職名。俱未得解。頃承批旨。極其隆異。有非微分之所敢得者。惶感悶蹙。益不知所以措躬也。書意縷縷。深認愛余之義。而恐難受用。身不出而言先出。雖雲有先賢已行。區區則決以爲不敢。且念本旣空疎。有何格言嘉論。可以答聖恩而益世道者乎。雖使古人當此時。杜門守志之外。恐無他道理。況如吾之魯下者乎。欲以蠱之上九傳所謂量能度分者。爲一生究竟法。未知如何。士正屢侍書筵。獲被春宮眷顧。子厚亦隨分供職。此則分義無難安者。而顧此虛紆隆恩。跼蹐天地者。爲悶懼無竆。柰何。癸卯。

與羅濟昆季

[編輯]

正爾憧憧。便中。得擎僉惠札。披玩如面。況審春煦。僉學況佳勝。尤用慰仰萬萬。東洙屛陋如昨。而亡兒初朞。只隔月餘。痛裂之懷。益復如剡。一家大小喪慽連仍。實關門運。頃赴白丈入地。昨哭趙丈靈筵。入耳者無非痛心。觸目者惟堪隕泣。而無一會意事。生世良可苦也。向者垕疏及其投呈。所懷醜悖。有不忍正視。垕也奚足論。而可痛者。榦也。曾爲連倅時。頻頻來候。又以書問候質疑者何限。而畢竟縱其孫。爲此悖亂事。是可忍耶。然利慾所驅。陷溺其心。至有忘親而悖倫者滔滔。如榦者。又何足責也。雜錄及祖考所錄文字。又皆偸發於垕手。早晩禍及。勢所必至。亦復柰何。別紙屢日披讀。深感疾邪之心。憂道之意。不勝歎仰。第區區之私。有所不然者。蓋程朱所遭姸僞之誣。是何等醜悖。而未聞兩賢門生。有以書伸辨者。豈合做底事。楊,尹,黃,李諸人。有所闕卻也。至牛,栗兩先生門人。始有爲師伸章而已。有異於程朱法門矣。至若近日紛紜。則又是懷宋餘習。實不足法也。且向日則意聖上雖將局面。有所變換。而於吾家事。或有明燭者。故昨秋禍變之初。鄙意亦欲一番明陳矣。以邇來處分觀之。只恐副向用者之心而已。吾道實有亙古亘今。不可以毀譽而有所屈伸者。今欲區區辨說者其亦淺矣。程朱門下之不辨。安知其不以此也。近來漸覺此意思日明。前日之欲一伸辨者。今則已索然矣。公議之定。宜待百年。而此是非。則將有不待百年者。吾輩亦或將親見矣。元不當不勝血氣之私。有所汲汲也。彼人之凶險。不能使上下洞知。爲若可鬱而此亦當漸覺矣。如金副率之覺。卽其驗也。不久人皆將曉然矣。事理實如右。而左右無端挺身。自取粉薤於桁楊之下。豈可乎哉。左右則非出於血氣也。實發於義理之勇。而人之不諒者。或共看於宋尙敏之輩。則其爲辱又將如何。君敘聽松,休庵之論。極是非以禍福言。道理亦當如是矣。左右所釋經義似矣。而亦有不然者。今日爲此而死。未知其合於所在致死之義。而同行患難之喩。亦煞有不同矣。噫。士禍旣已始矣。宗國亦將危矣。志士仁人。豈敢以殺身爲悔。而亦於其間。處不得其當。則恐或殆近於㬥虎憑河者類耳。我雖忘身。而言旣不效。身徒見殺。則未知其有益於世道耳。愚見如是。未知如何。聞李持平亦有意於辨章雲。頃略言其不可。而不能畢其說。或於相逢。示此紙爲好耶。斯道之明。豈無其時。而可言之會。亦豈終無耶。幸左右杜門自靖。惟專讀書講義之功。一以體先志之期待。一以守師門之法義。如何。聞洛裏士論。亦有伸辨之議。而實是禍機所大係。其能得成。有不可必。而設有成者。其不能正義直說。誠如左右所慮者。吾意則勿論門疏儒疏。一切勿爲爲宜。未知如何。金丈之始知爲凶人。誠未免晩覺矣。其爲凶惡。奚待此醜說而後知哉。然終能覺得。亦甚不易矣。可敬可敬。南君果如是。則其志誠可服矣。然亦出於不深思。與左右同矣。亦相戒以靜俟之義。如何。丁酉。

與朴濬

[編輯]

近因南中士友。得聞高名甚熟。區區願言之誠。實不淺尠。而山川間之。恨無由奉際矣。意外褫中。伏承惠札。滿紙辭意。不翅鄭重。愛玩三復。無異接英眄而奉淸晤也。第執禮過恭。奬許過實。又自悼志學之不篤。而復致求助之意。自顧庸陋。無以仰稱盛意者。爲愧惕汗出。而亦有以見高明立志之篤向學之誠也。噫。高明以妙年英才。早能有意於斯學。則其用功之門路程課。必有自得而自立者矣。況從古聖賢論爲學之道者。無不畢具於經傳之中。又如栗翁之擊蒙要訣。牛翁之朱門旨訣。所以論學問之功程次第者。至明且備。誠可爲後學之第一指南也。於此求之。而實用其力。則將無遠之不到矣。又何必借視聽於聾瞽哉。嚮𨓏之深。敢略誦平日之所嘗聞者。僭妄之罪。想有以俯恕也。癸卯。

湖南自古多磊落英特之士。而近甚寥寥矣。左右以盛年高才。早旣發軔於正道。能孜孜勇進如此。可以振南州之儒風。而吾道賴以有扶矣。不勝欽仰之至。讀書有疑。憤悱而不能放下。學者之通患。程子曰。若一事上竆不得。且別竆一事。能用此法。勿爲係着於一處。別看他書。期以左右逢源則似好。至於處事。則物來而順應。事過而置之而已。有何別法乎。大抵工夫漸熟。義理益明。看書應事。無往而不沛然矣。如何。別紙俯詢。敢以鄙見條復。如末中理。更敎幸甚。庚戌。

朞三百註。愚亦解看。知其積分成閏之大略。而曾不布筭細解。以如高明之詳密用功。又未嘗準於曆書以看。不知其同異得失之果爲如何。

孟子浩然章。來敎所論。或得或失。蓋此章自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至不慊則餒。一直論氣。而其氣之浩然而剛大者。以其集義以養故耳。中間配義與道。無是餒也者。正謂其氣以道義爲之配。故爲浩然而無是氣。則體以之欿然者。文勢語意。當如是矣。若如來說以無是餒也。爲氣之餒。而又以爲若無道義。爲骨子云雲。則無是餒也之是字。當以道義看矣。若爾則是集義所生之是字。又當如何看耶。論氣之中。忽以道義爲主。旣不然矣。上下二是字。一以道義看。一以氣看。無是理也。至於麤粗之氣。亦有充無餒雲者。尤不然。以其有浩然剛大之氣。故充然無餒。而有千萬人吾往之勇。一時麤㬥之氣。何能使人快於心而無欿然也。大抵無是餒也一句。人多以無道義則氣餒看。而詳味上下文義。實不可。朱子與呂子約辨論者。不啻縷縷。恐不生別見爲宜。如何。

有仕之仕字。來說似然。而朱夫子旣以仕字解之。何用他議。凡字之誤者。決然語不順而意不通。然後方可謂之誤矣。此則以仕字看。語順而意通。何必疑其誤也。

天未欲平治章。來說恐不然。章句所釋。正是孟子本意也。孟子有其具。故以爲舍我其誰。若在我無平治之具。則何以曰舍我其誰也耶。蓋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正孟子之志。而朱子得之矣。不然則上章何以有庶幾之望耶。聖人憂世之志。樂天之誠幷行而不悖者。眞知孟子之言也。

周霄問章。來說亦然矣。然古人所以三月無君。則弔者爲是。故孟子之言如此也。

好辯章。生民云云。有民人而後。有國家有治亂。故以生民釋之耳。

不得肆則戚矣。如言其情戚矣。夫子未能得位行道。而只寓褒貶之義於春秋。使亂賊。不得肆其欲者。夫子不得已之意。可謂戚矣雲耳。如何。

無責之責字。當如章句所解。方爲明白無礙。不可別生他見也。若作責任之責。則義艱而語澀。如何。

與黃曅

[編輯]

卽承惠札。以審日間啓居安穩。披慰無已。第冒寒跋涉。必有所傷。姑勿出入。惟以書冊爲伴。如何。徒步往來亦難。雖或一來。必擇暖日以動。而亦須緩步。勿使汗出。如何。冬日出汗。甚傷人。戒之戒之。乙卯

書至披復。而吐血之症。極可驚慮。病裏。雖不能作聲讀書。燖溫舊讀。使心不放怠。乃病中工夫也。如何。

送君後。終日慮念不弛。卽承手書。知歸稅。不至添病。深慰耿耿。乍離有何別樣語乎。古人有病中工夫。雖數日之間。不使身心放逸則可矣。未知如何。

聞步屧至中路而復返。悵歎尤切。神氣旣難振。則何必強動耶。病中雖不能作聲讀書。亦有工夫。安心息慮以調病。又詳看綱目。不輟所事。則當兩得之。如何。丙辰四月

新涼乍生。未知一向佳勝否。又切憧憧。此今夏尤不能耐暑。苦苦度日。塊坐揮汗。無時不思君也。承有秋季來會之約。預極企待。三夏做何工夫。蘇君在近。時與相從。實是客中好事也。惠寄黃燭煙茶。旣認眷顧。而想必貽念於長者。還甚不安。蘇君書。文辭極暢。意趣亦好。令人嘉尙。答簡修送。傳致幸甚。丙辰七月

承讀大學。兼看退翁集。甚好。但衷紙云云。不勝憮然。以玄暐之端靜。初非以此爲慮。而忽見來書。眞所謂人固未易知者也。古人以此爲兩斧。謂其斲生與失身也。隨父兄之官。而不能謹此者。乃鄙雜者之事。曾謂有志者乃爾耶。程夫子之責周恭叔者。極其嚴截。豈未之見耶。九月。

詠歌舞蹈。豈不是古道。而今之歌舞與古異。若與妓物輩互歌迭舞。則非士子之所爲。不可爲強副人意而爲之也。然我誠嚴毅自守。則人不敢干以非僻。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此不可不愼也。

卽承手滋。以審啓居無撓。看字不廢。深以爲慰。此間僅遣。而康津居李毅敬甫。數日前來留。將以四五日後下去。而多讀書有俊才。向裏之工甚篤。而純實英邁。似非蘇君之類。後生之有此英才。極可喜也。至月。

凡爲學之道。莫要於操心。治病之方。莫過於安心。果能操存此心。而使之安靜。則外物不能撓。外邪不能幹矣。觀君病源。似祟於過用閒思慮。心君不得安泰而然也。事或有橫慮逆意者。隨遇順應。不以撓吾方寸。則病安得爲祟乎。君於此工夫似疎矣。寧觀從古向學之士。有患心病者乎。幸留意於少愈之戒。加工於治心之法。快祛病根。兼進遠業。區區之望也。

與金仲萬

[編輯]

季哀正字以芳年遠器。遽不勝喪。驚怛痛惜。不能已已。伏惟創巨之中。重以流配。病不得相救。沒不得相訣。遽承其訃於千里之外。情境之慘毒。倍萬常理。友於至痛。何忍摧裂。時人之必欲甘心固也。而天之不佑善人至此。亦獨何故。不審此時哀興寢諸節。何以支衛。死生禍福。莫不有命。氣淸數局。古人所歎。而晦翁所謂行大家不好運氣者。正爲今日道也。人於命數運氣。何哉。伏願勉抑至情。素位理遣。以期保護氣力。千萬切仰。

上雙泉堂任震昌

[編輯]

積雪釀寒。伏未審氣候如何。每逢知舊之來往那中者。輒奉問執事動靜。皆云神觀敷腴。精力康旺。少壯者不能及。區區瞻慰。不容言喩。顧念先輩長德之巍然靈光。惟我執事耳。慕用之誠。何嘗少弛。而衰病人事。旣不得進拜。竿牘替候。亦因循曠闕。只用罪悚悵慕而已。侍生衰與歲添。病隨衰侵。昏憒憊劣。殆無異甚老之人。憐悶何喩。餘外伏祝加護杖屨。對時萬安。以慰下誠。令孫諸少友。皆能勤學。詞藝已茂雲。必能次第立揚。以供執事暮境歡慶。亦可以受亡友不食之報。極令人喜聞。

與任來甫泰中

[編輯]

年來做何工夫。想不懈之功。進進無已。恨不合席以資警益也。久無洛裏往來。豈科業已拋耶。前聞賢胤質美勤學矣。今幾何長就耶。俱爲懸懸。庚戌。

昨夏電奉。迨用依依。卽承手滋。憑審極寒。王尊丈氣候萬安。僉侍履佳勝。慰釋不容喩。這中遇寒以來。作一蟄蟲。杜門吟病。徒有歲暮之感。邇來做何工夫。昆弟征邁。所業必富。須益孜孜。以副區區之望。人之百病。皆待人醫治。而惟懶病則只在自家自醫。纔覺因循。便着意策勉爲可。有何別樣神丹耶。李景活千里來訪。其意甚勤。而其聰明文學。實是後輩之所罕有者。一旬相守。老昏之得資於少友甚多。遽爾告別。不勝悵黯。丙辰。

與尹監司敬龍

[編輯]

意外伏承下札。謹審邇來旬侯起居神相。不任慰仰。東洙所苦脹症。今已五朔。而老人元氣日漸銷鑠。委頓床褥。昏昏度晷。此際伏蒙格外恩眷。辭謝無路。伏地祇受。而不勝驚惶感泣之至。下惠各種。謹拜領。而至於藥料。皆是方用之緊切者。曲荷勤念。愧戢萬萬。不知攸謝。

與李志仁裕仁

[編輯]

伏承僉下札。披慰萬萬。少弟陋狀僅遣。而近日事尙何言哉。醜誣之說。無所不至。而至於尙夏之疏而極矣。痛惋痛惋。所幸者。天鑑孔昭。處分明決。不勝感祝。權疏以上候近又添重。留院不入雲耳。賢胤昆季。數朔攻苦。山房甚疎冷。深以爲慮矣。終免生疾。則實大幸矣。讀業甚勤篤。成就俱可望。幷與大叔之子而極可喜也。乙未。

與李擇之志仁

[編輯]

所示韻語。諷詠有味。無佳興。不能奉和前來紙。紙好筆拙。尙未染還。可愧可歎。

與李汝久義恆,季和義鼎

[編輯]

向日季和一宵之奉。迨爲耿耿。意外得擎耑札。憑審新元。侍履益慶。區區仰賀。此中蟄狀依昨。齒又添一。無足喩者。別告汝久。那中葡萄。誠仙果。非世間之所多有者也。今春必欲折枝以種。而其能善種得生。未可必也。聞汝久有昨年移種生芽者。想汝久必肯許而不相慳矣。第爲我不許他處以待。千萬千萬。辛丑

不審花時。僉起居如何。區區瞻溯。此中病狀依遣。而祖考妣遷墓之禮。定於來十九日。凡百罔措。私悶何言。外棺材此近處無有樹處。竊計非那裏。則他無可請。玆以委送家兒以懇。數株松。特爲俯許。僉宅各出數奴。因爲鋸劈作板以惠。則其爲銘感。當復何極。此正極農鋸役必難。而若得好鋸。不過一日兩日役矣。想僉賢或垂肯念。故敢爾縷縷。第切悚仄。看役。士誠當爲我一勞。如何。己酉。

示祭禮。國葬前。似不可行矣。近聞有新令。或行或廢。只從各家之爲雲。似當依此而行。而雖行之。恐不當讀祝三獻以備禮耳。葬後則似當如禮矣。就欲趁因山上洛。而家無所騎。近處親舊。又無借乘處。左右兩家請得一騎。未知果可惠借否。庚子。

積雪封山。孤懷難聊。惠翰忽墜。披對如面。因審雪寒。侍履平迪。尤用慰瀉。此間僅遣。而眼疾閱月爲苦。悶不可言。煙草之惠。謹領。今年此物。貴以難繼。欲止吸而未能。方爲愧矣。荷此優及。珍謝珍謝。新院印役。姑未訖工。方拕至歲後耳。辛亥。

與李約而,季和

[編輯]

國哀普深痛隕。季和瘞夭之慘。驚惻萬萬。秋後來訪之示預企。而須勿閒出入。隨時加意孜孜毋怠。以期成就。幸甚。庚子。

與金良弻仲和,夢賚命協

[編輯]

意外便中。承拜僉惠札。憑審秋涼。尊候淸勝。區區慰仰。第此致膰之儀。深用未安之至。病憒跧蟄。一未遂祇謁之誠。而乃以猥忝院任之故。專伻致禮於不邇之地。以貽院中之一閒弊。此微分之所以不敢冒當者。而終未蒙僉尊之俯垂恕諒。誠極悶蹙。此後則勿復如是。又察區區之言。實非出於例讓。亟許改遞。更請他處。以安私心。以重院體。壬寅。

答張汝遇應福

[編輯]

便至得奉問書。筆畫如常。可想所苦。已入佳境。此心慰喜。何異得隔世音也。此中僅遣如昨。爲過次兒婚事。十月上洛。至月初還寓。得賢婦以歸。私心喜深。而酉峯練期不遠。安放之痛。益復罔涯。柰何。病中雖不能刻意讀書。淸心靜慮。又以書冊自遣。非但實功漸有所進。於調病。亦大有益。幸須無忽。如何。甲午臘月。

便中獲承手書。披慰如面。第調況尙未差健。爲之深慮。凡年少之病不添則減。想已入佳境。能知少愈之戒。十分愼攝。則當漸至勿藥。幸加意焉。見所需藥料。可知當初疾作。由於不能愼節之致。此實少壯者之所不當忽。而左右則氣弱。故病易以生。不可不猛省也。如何。如左右之質美才良。而因病不能勉業。則豈非深可惜者乎。死生則不係於病。而工夫則易以病輟。此不可不戒也。此間經夏溽暑。劣得支過。無他可道者。示藥料。左右之病。豈可恝然也。終當覓得以送計。而鹿葺似未易得。柰何。乙未。

與淸逸祠儒生辛聖採金命集

[編輯]

卽於便中。伏承僉下札。謹審享祀利成。僉齋履淸迪。不任慰仰之至。東洙衰病蟄伏。一未能展拜院宇。而每蒙膰禮之俯及不邇之地。徒貽剩弊。不勝愧悚。伏聞重創之役已始雲。尤當進參於僉座之末。奉議凡事之一二。而病狀如右。姑無計動作。尤切歉恨。鄭上庠頃蒙委枉。今荷書問。極爲感愧。辛亥。

答李春遇震伯

[編輯]

謹承下札。憑審春風。侍餘學履有相。仰慰仰慰。左右能以妙年。有志於此學。實令人可欽。旣有其志。又能着力向前。將漸有所進。須孜孜無怠。以副期望。乙酉。

伏聞院中營修之役。旣已訖工。僉尊之殫誠經紀。得以底成。深可欽歎。而顧此病陋。名忝齋末。一未遂展謁之微誠。每承膰儀之遠及。愧蹙不安。

與鄭聖彥麟彥

[編輯]

邇間。侍餘僉況何似。經營大事時。不知病生。而事過後始覺其傷。能不至委頓否。尤爲憂念。阻面此久。不堪戀鬱。何當一來耶。企切。戊戌。

寓棲竆村。孤懷難聊。或意君之一訪。而固知科工之爲汩。又謂試行。或可歷顧。方逐日爲企矣。卽承惠字。以知倩騎徑往。殊深悵觖。科日只隔兩宵。可想其意思不閒也。今番則必須善修人事。以期高中。深祝深祝。筆墨各一。爲仲瑞得置者。故送似。庚子

卽日旅況。更如何。轉而遠去。懸懸不能忘。此喪慘之餘。形存心死。而只欲一謝恩命。昨纔入城。晦間欲直往峽裏。而無可與偕往者。左右雖往其處。不可不爲我一出。須以此意。稟議於主人兄。趁六七間到洛。則可以偕發矣。主人兄想亦俯諒相許。未知如何。左右久留丹邱。詳知其處物情。雖有他人之可往者。亦不可無左右。況無他作伴者乎。專恃委書。必爲出來。至望至望。甲辰。

答儒疏

[編輯]

意外伏承通諭之文。憑審至寒。僉體萬重。區區不任慰仰。示意謹奉悉。相基之事。雖極痛惋。只私書往復而已。非可移上朝廷者也。其不念先誼之至重。不思大義之至嚴者。不過爲名家之妖孼。師門之怪鬼耳。儒林辨章。何等重擧。而乃爲此輕動耶。千勻之弩。不爲鼷鼠而發。如此幺麽一妖物。不足掛齒牙間也。幸望僉尊更加三思。亟寢疏擧。如何如何。至於權,鄭。視相基有間矣。然鄭序則未之見。權跋雲者。果得看。其所謂後說者。語意絶悖無倫。有不忍正視者。不料人之無狀。乃至此極也。然以其所謂源流序者觀之。直一可笑文字。矇矓說過。不成貌樣。於源流二字。亦不曉其何者爲源。而何者爲流。至其曰。逐段解析。曰目以續錄雲者。未知何說爲市南之解。何處得續錄以出耶。如此處多。不但文辭之拙惡而已。蓋不見原書。只憑相基之言。而懸空做出者也。渠若得見原書。則當自愧悔之不暇矣。急於爲相基取悅。而不自知有其身。如此則得其惡言元不足怒。又何用辨爲。若謂其人之癡騃雖如此。旣有名位。非相基比。其誣悖之言。不可不辨雲爾。則其所爲說。自有傳法。會當從源劈下。以盡其流。不可因相基之事。而草草說過也。未知如何。所索權礪山書。恐僉尊亦未及思矣。此乃箱篋中所藏也。今何可怒於其孫。而訐揚舊書。要以取快耶。發人私札。以起紛閙者。乃彼邊本來伎倆。而傳授至今者也。其不美之態。誠可惡也。豈可尤而效之耶。玆未謄呈。幸諒之。大抵源流事。彼若有誣疏之事。則自此當有不得已辨明之擧。今乃無端上章。自我起閙。則千萬不是。更望熟量而詳思。愼勿復爲此論。幸甚。噫。樑木一摧。變怪百出。世道至此。良可痛心。今日吾黨之責。想必有大於此者。若此等事。非惟不當辨也。抑實不足辨也。亦乞默諒。旣蒙不外。略布鄙見。不任悚仄。伏惟僉尊恕諒。

與兪相基代留守叔父作

[編輯]

卽於便中。憑審酷炎。政候平安。仰慰區區。抵家親書縷縷。不勝驚駭痛歎之至。頃日弟之與左相書。有何可怒。而今乃怒於弟。復移上於家親。辭意噴薄。不少顧藉。噫。不料兄至此之甚也。兄之前書。多有可復。而一往一來。徒取傍觀之訾笑。故只論事因。而不及其他。以俟後日面詳矣。今則不惟不爲悔悟。而轉加層激。無復餘地。此後則更無可望矣。柰何柰何。竊觀兄前後書意。以此書謂成於先先生託於家親。而先祖初不相與者然。此實兄偏私根株。而多少病敗。皆從這中出。爲兄慨然。兩祖之連床互寫以成。有同寒泉之共編。實爲有光於兩祖。兄乃何惡而必欲諱之耶。兄又以先先生行狀。執爲操切弟之欛柄。而謂弟不知先祖之意。其爲言至深至切。兄果以此。謂弟不得更有辭說耶。閒爭競爲可羞。故姑不言。亦當俟面耳。兄書中危之一字。尤可怪也。弟所謂悔前善後雲者。何危之有而乃爲言若此耶。此等語法。亦自有來歷。兄其好而效之耶。弟書中兒戲雲者。乃笑兄之許多年紀。而出於一時忿懥。猝改平生舊稱。爲近於兒戲耳。謂當爲之一笑。而反責以辭氣則非所料也。蓋心有所偏。事事見怒。亦復柰何。大抵凡事。容些私意有所作弄。則事或有成否。而其心先已不好了也。此弟之素所自戒。亦欲與兄共勉者也。未知如何。便來而不有問書。可知兄意矣。噫。每誦先生所和先祖賓筵之詩。未嘗不感舊涕流。兄如興思。亦必戚戚於心矣。

與崔進士鳳儀

[編輯]

昨歲。獲奉英眄。實慰願言之誠。而瞻望不邇。更未得嗣音。尋常懷仰。意外便中。伏承遠惠札。伏聞纔遭重製。不勝驚怛。伏惟親愛加隆。哀慟沈痛。何可堪勝。雪沍。僉服履起居萬相。是用仰慰無已。東洙陋劣如昔。而酉峯病患以痎癨。今已五閱月。眞元漸損。離卻無期。焦熬如何形喩。區區書冊之業。初非敢無所意者。而根鈍性懶。加以憂患。雖或有時繙閱。蓋多間斷時。其他踐履之功。尤甚悠放偸惰。無可仰喩者。今承奬勵之示。不覺愧懼之深。龍潭倅事。實一世變。而亦是兩家之不幸者也。多少具於奉答院中書。從祖書。亦詳及。此不爲疊煩耳。癸巳。

年前兩度惠書。至今披玩。而杜蟄人事。不能討便修敬。尋常歉歎。意外忽蒙季氏委訪竆谷。袖致問札。慰感倍品。第伏承連遭重製。不勝驚怛。伏惟親愛加隆。友於至篤。哀慟沈痛。何可堪勝。至於膝下夭慘。亦可惻傷。是何德門喪慽。如是薦幷。愆度之積年未復。尤切馳慮。攝養有道。宜無疹疾之侵及。而乃沈綿許久。南鄕水土之傷人。深可畏也。東洙陋劣依昔。屛伏過日。而所遭近事。愈往罔極。痛心之外。更何言喩。朱夫子所謂吾輩之力。無如之何。惟當講學修身。以傳扶大敎者。正爲今日第一義。而元來鈍根。重以年來禍厄。未老先衰。鬢毛種種。志隨氣頹。不能振作。區區佔畢之功。亦幾於拋廢。惟日夕懍惕而已。今此滿紙致意鄭重。所以勉誨之切。期待之深。藹然有感動人者。極知眷念之至意。顧玆庸懶衰頹。實有如右所陳者。恐無以奉承盛眷。尤爲愧懼。堂號之揭以守貧。仰認素履之固確矣。蓋貧者。士之常也。爲士者。當任分知命。不以戚戚。雖不能望孔,顔之樂而安地位。子路,原憲之所能行者。亦可勉力以學之。看今之人。鮮不爲此。一字所隕穫。以至汩汩而不能立者滔滔。誠可懼也。顧此平生飽喫這字趣味者。或到急袞處。尙有耐不得者。定力之膚淺。未嘗不自愧矣。今承來示。令人洒然起敬。記文之屬。知出於同病之憐。感拜之深。豈不欲奉副。而不佞素不嫺文字技。雖數行書札。亦不能如意寫出。況於揭壁之文。何能點綴成樣乎。此乃實狀。非飾讓而虛孤不鄙之意。第切悚仄。韻語尤可諷詠。記文雖不能。欲和此以呈。略效淺誠。而此亦素未解。亦不克如忱。尤爲愧恨。季氏乍逢旋別。已可耿耿。而泥水溯北之程。尤甚奉念。戊戌。

上祖父農隱先生

[編輯]

伏承下書。伏審氣體萬安。伏慰不已。酉峯果亦有紅疫。則如是漸熾。極可慮。下敎之意。伏悉矣。禍福誠無求得避免之理。而至於疾病之以氣相染者。則分明有不相通則不相染之道。此所以從古有忌避之事者也。若一諉於理。而全不爲忌。則元無用移避矣。蓋順受其正固是矣。而夕惕厲無咎。亦不可謂無此理也。朱子退溪兩先生之論癘疫人出避一段。方爲的當無偏矣。兩先生之訓。大意以爲出避者不必免。而避者實爲可免之方。不避者不必危。而不避者。終是取危之道云云。旣不能的知其命。而未免爲避計。則深加謹愼。不害爲防患之道。孫之本意如是。伏未知如何。

新相之疏不及觀。而其文與才。儘有非流輩之可及者矣。院中事。大父主下敎誠然。一時幷擧三位。雖似太崇。當初旣有幷配之議。則到今不爲則已。爲則恐不可先後也。李丈以爲此何等重事。而齋任極爲輕着。掌議則不廣議。而只與尹參奉相議。有司則只聞掌議之言。而不稟於酉峯而發通。可怪雲耳。

黃生來。伏聞失音之候少差。伏喜伏喜。今日又極寒。明日酉峯時祭。何以行之。伏慮。林川來客何人耶。黃生以爲其人似殊常。問前日來此。受何書於酉峯。則答以無受業之事。只討論家禮雲。又雲。今來亦非爲請業也。此間多書冊。欲來留借觀。以資博覽計也。又多誇矜之言云。可怪。朝來石魚一束。留爲來月祭用。二束。兩家分一耳。

季舅參伯邵疏雲。疏本下來耶。醴泉行次。或有持來。諸報自酉峯上來。亦下示伏望。任敞疏。當初來呈李思永。卽袖出。故人罕得見。朴疏。亦必其時不傳。而今始出。故領相必始得見而引入矣。

伏承下書。伏慰伏慰。孫今欲進謁。非但眼病甚苦。體甚疲睏。未果進去。伏鬱。新郞貌雖不揚。相則似好。其人物亦可愛。如斯亦不易。又何可過望乎。但比於其內。不及遠甚。亦柰何。見姑時腶脩已備。南平所送。不爲下送。而燒酒則此中所有者不好。當送婢持來耳。校理叔父兄弟。沃川屢請惠臨。進士叔父辭以多事。而伯叔父欲往。可幸。

連伏承下書。伏審夜來。氣體萬安。伏慰伏慰。下送諸書及朝報。奉覽後一一還封上送耳。叔舅已給職牒。不久當還敘。若得邑以出則可幸。所謂峻論。亦豈無妙理峻論耶。蓋憤時論徒循苟且。時有所激昂。則沒模稜持兩端。如李參議諸人。指以爲峻論。可笑。

上積城庶從祖

[編輯]

卽伏見抵柏洞書。乃知朝家又新有處分。痛心之外。更何言哉。然固料其爲早晩事。亦不足多驚也。奸程僞朱之誣。旣是昔賢之所不免。如我朝從享諸儒先。亦皆遭一時之搆捏。是奚所損益於道德之實哉。況區區職牒。又平日之所不居者。方其在也。眞同過空之雲。則今之削也。亦不過成其本志而已。又何足歎也。只爲子孫之心。不勝其痛刻。柰何。改題之事。當不可緩。而亦何不依昔日書之耶。昔日所題之職。獨不在削中耶。似當依頃年銘旌所題而書之耶。伊今思之。頃年遺敎。蓋出於謙讓。而亦或不能無深慮耶。痛心痛心。丁酉。

潦炎無前。不審闔候如何。區區不任仰慕。就以職名虛帶之故。兩南閫帥有例問。如有傳到於那裏者。卽幷其書。送之於栢洞。如何。或還或受。斟量當由我。而書亦不得見。以致闕然無答。事理俱不當然者。故敢及之耳。癸卯。

代留守叔父與庶叔父

[編輯]

頃者。龍潭倅過言家禮源流。左相陳達。有付湖南開刊之命。不言筵奏說話。未知所奏果如何。而朝家之命刊私家文字。實是特異之事。方爲惶感矣。得見士述書。略據筵說。則左相所達。全沒實狀。極可慨然。叔父亦詳知此書當初編成時曲折乎。蓋此書之編。在於壬午癸未年間。祖父主與市南翁。山泉齋中聯榻之時。所共對討。互相手寫而成也。其規模節目之定。則必相議以爲。而以筆蹟觀之。則祖父主手筆較多於市翁也。市翁宰務安時持去。謄出一本自看。而手筆之草本。則還於此中矣。厥後市翁謄置之本。則市翁不能復閑居。故不復變動。而此中本。則祖父主不住修正。爲數十年工夫。其所添補改正者。比初本。不啻十之五六。而猶有欲更修而未及者。故祖父主下世之後。父主又繼而修潤者。又將殆半矣。以此初本。則爲四卷。此中本。則爲七卷。詳略不同。多少懸殊。雖同爲源流。而就中以論。兩冊之各異有如此矣。第市南行狀。以此書爲市南所爲。蓋行狀是祖父主所撰。而此冊以當初共編之故。不欲自居而歸之於市翁也。世人則傳以爲吾家書。以後來定本成於吾家。而祖父主身後挽誄及行狀章疏。皆及此書故也。此書首末事實。大槩如斯矣。頃日龍潭倅持其處所有四冊而上京。其意似爲此事。而過此以去。初不提說及。左相筵白以爲市南平生工夫。盡在此書雲。而不略及於此中。不但上達之語全沒實狀。其私相說議欲爲彼此者。甚不當矣。龍潭倅豈不知當初共編之事。左相頃於居憂時。借看此中冊。完寧爲湖伯時。又謄送一本。則左相亦豈全昧曲折。而所奏若是。誠不可曉也。然其前後之不同至如此。則左相似不能詳知矣。龍潭倅又言左相使取此中本而刊。此則鄙意決以爲不然矣。龍潭倅旣不提說當初共編之實。而以其所持去四冊。爲渠家私物。而又與議於左相及呂相諸人。以至上達。而左相之請刊者。又此冊也。左相之使刊此中本者。不詳其前後不同之若是故也。朝家則命刊市翁所撰源流。而將後來本詳略多少之懸異者。更無朝命。而私相付授。實非理之所當也。亦恐致人言不難也。玆以此意。書議於左相。未知其答果如何。而若能更達此等曲折。取此正本以刊。則無他窒礙。而似不能也。未知何以則爲好耶。父主之意以爲此書刊行爲幸。不必論其彼此。欲以此中本送刊。而鄙意之以爲難便者。旣如右。不但鄙意。此中諸議皆如此。故不能定耳。或謂姑爲任彼之刊四冊初本。而此中本則藏置。以待後日爲好雲。喪禮備要。亦有前後兩本。或言亦可無妨耶。但初本。是不完書。而以此刊行。亦不穩。幸望亦加善思以示焉。此事無事生事。必有無限唇舌。雖吾儕中人。亦未詳知此曲折。從前皆知爲吾家書。非但吾儕。彼輩亦然。今猝有此事。吾儕亦必多疑惑。而彼輩則又當執爲疵謗之資矣。龍潭亦必得謗不小。其初不言及。未得消詳。致有此臲卼。慨歎柰何。欲叔父詳此曲折。而說知於親舊間。玆以具由仰報。兼此奉議多少。幸勿掛他眼。如何。亦望凡於答人之問。只可詳及事實。不可少露幾微。以取人疑。又不當疑責龍潭。如何如何。

上留守從叔父

[編輯]

伏承下覆書。伏審痁患雖卻。泄候又作。伏慮萬萬。然當漸向勿藥。幸善爲將攝。如何。下敎勿觀雜書。正朱夫子敎受之之意也。伏以爲感。然濮上,桑間。亦入於國風之中者。欲其知所戒也。所以以鄭,衛之音。爲淫哇而不欲講者。見非於前哲也。孔子見南子。柳下容女人。蓋以堅白之至。不復慮磷緇故也。我學孔子者也。而柳下亦豈非百世之師乎。魯男子之不能無心者。亦非善之善也。此正當在姑舍中也。非禮勿視者。謂其勿視非禮之色也。只此紙上漫錄。恐不在聖禁之科也。旣已克去難克處後。雖使其人而在。亦當視之若無。又況俚說瑣言。豈能搖吾一毫乎。欲一遮眼。聊以止睡者。亦欲付於善謔不爲虐之義。而人或謂這邊。不能無些子意則可愧。而此則非其情也。第能自信者。始可試。若無眞定力。則恐或生閒意思矣。以此竊不欲執事之覽過也。伏呵伏呵。筆頭瀾翻。罪犯當笞。然亦足供調中一笑資也。如何。

伏未審夜來。氣力如何。伏慕不已。疏行昨果來會。今將前進耶。更思之。今當姑停。十分無疑。蓋今番疏擧。只爲辨尙夏之誣。而京中門疏與儒疏。旣已辨破。則自此又陳已陳之言。瀆撓於靜攝之中。實無意義。此則以道理言也。聖上於今番事。處分極正。扶正斥邪。更無欠。彼輩之紛然競起。上心固已深惡之矣。此邊又復效尤。與之角勝。則或致激惱。萬一如是。則豈非大不幸者乎。此則若以利害言者。而亦不可不慮處也。姑待彼此疏批之下。且得見諸疏本。疏辭果無欠闕。批旨又如前洞快。則無容更辨矣。疏辭雖未盡。而批旨若好。則亦無事於辨矣。今不思道理。不量利害。不見疏草。不待批旨。而先爲騷騷。誠不得其說矣。玆以替達。伏望下諒。

上棊軒三從叔父

[編輯]

杜門竆谷。久未修候。豈勝悵鬱。不審向熱。起居何若。廣石叔主喪事。痛哭痛哭。以其仁心至性。遽爾奄忽。天道儘難諶。執事自少同袍共業。情義異他。一家伏想尤倍痛怛矣。似聞佩符近邑。何當下來耶。噫。斯文禍極。士類氣短。君子卷身斂蹤之時。非吾黨彯纓結綬之日。而凡我宗人道理尤別。去就之節。必有素定者。而不能不爲執事耿耿也。爲外任者。不可不見三公。如昌集。將何以處之耶。以執事頃年疏語。所謂與子弟門生有間者觀之。則可以想得執事之所存矣。噫。執事於我曾王考及大父主。與親子弟躬執經者固有間。而自區而別。筆之章疏。則吾黨之共爲慨恨於執事者。不是過矣。竊聞士友之言。頗疑執事之不能嚴截於邪正之分。執事前路甚遠。士望不輕。而何以得此於儕友間耶。大抵世態不佳。人心漸澆。直截嚴正之氣漸銷。委靡苟且之習日痼。每誦朱夫子所謂羞惡未亡者。閒時都如此說及。至臨少利害。便靠不得之訓。深歎人無古今之異。而歐陽永叔之責於高若訥者。未嘗不三復慨然也。戊戌。

今番逆變。前古所無。而天佑宗社。次第殲滅。神人慶喜。如何可極。向日進退之由。纔悉於與正弟書中。而使之奉披於執事。伏想已獲下覽矣。初聞亂作而發。以伸常節。又知賊平而退。還守微分。自謂不甚乖於道理。今承下敎。責以進退無所據。義理無形。人見各異。緩急輕重之間。實難的得其中。而區區之意。亦不無所執時議之非責。受而不辭也。上來待罪之敎。深感指導之至意。而到今上去。眞同神後之鼓矣。若進身席藁。果蒙勘罪。則誠爲大幸。而如其不然。則豈不狼狽乎。恐不如終始守吾太玄之庶幾無愧。玆不能奉依敎意。遂以家僮。敢陳請罪之疏。未知如何。戊申。

天時正沍。伏未審氣候若何。想於邇間。已還朝矣。濕衣旣脫。淸快當如何也。近來悠悠之談。多入於耳。以執事平日之守。何上人口吻乃爾耶。世間本無眞是非。況今日好點檢人小事。甚或至洗垢而索痕。固無足怪也。至於出巡之擧。區區之心。亦或意其太遽。而屢疏祈免。天意愈邈。則所以委寄之重。亦可知矣。只循一己之私義。不體朝廷之盛意。亦非道理也。一日在職。當盡一日之責。則執事之所以行止者。想加三思之熟。而必不出於一時之錯會也。凡事自家當着者。方能適其寒暖之節。而傍觀者。例淺看而易於爲言。亦不足爲疚也。族子。頃日西行。歸後憊劣。至今閉戶。惟是煖堗明牕。溫理舊書。頗覺有味耳。庚戌。

意外伏承下書。滿幅情敎。怳若親奉警咳。拜手莊誦。不啻三復已也。仍伏審竆沍。氣候萬安。尤不任慰仰之至。書中歸田之敎。無亦爲一時有激而發耶。然戲言出於思。則固知非偶然之語矣。噫。世態不佳。險塗難盡。伏想經歷旣久。必已十八九了得。奉身鄕廬。優遊桑梓。未必不爲暮境淸福也。寒花晩節之句。亦欲爲執事一諷。伏未知以爲如何。族子。衰病日甚。遇寒以後。作一蟄蟲。時向明牕。繙閱舊帙。或有會心處。亦無與相語。又念望七之年。此亦不關。而無以遣日。不能拋卻。時獨自笑而已。近日則稺孫漸有知覺。抱置膝上。多有開口時。以此呴呴之愛。可想執事含飴之樂矣。士正得離弊邑。殊爲可幸。而似聞儒疏有侵詆斯文者。信否。向日彼疏三字。語其意則似包得不美。而其時伏見執事抵任令書。所謂不必引以自當者。十分是當。仰欽見義之的確矣。今乃漸爲躑躅。未知將又有何等怪鬼耶。任之而已。亦復柰何。乙卯。

儒城喪事。已過葬禮。伏惟拱右之痛。去益難勝。卽聞執御自儒鄕。周繞魯中。因以西還。伏未審冒炎馳驅之餘。氣候如何。又切慕用。不任下誠。族子。衰病例也。而眼病之久未快。令人甚苦。最是隔着簡冊。無以消日。瞌坐如面壁僧。極可悶也。季執事南麾。距鄕井。不甚遠。是可幸也。邑力之饒瘠。不足論也。敬天初期。忽忽已周。逝水之感。愈往愈甚。而汝謙奄作古人。浮生風燭。良可悲也。士任已赴邑耶。子爲湖南水軍。伯父爲嶺東防禦使。衰境世味。亦可謂不淺矣。可呵。

伏未審日間。氣候如何。近日鄕中紛亂。寧欲塞耳。而乃至侵辱延及。尤可痛心。此一款。自有當任其罪者。而乃枉歸之於申希先。當絶不絶之論。極其紛紜。蓋一人不美。巧說百端。元不足掛齒牙間。至於希先。則其一動一靜。姪無不知。若有當絶之罪。則姪豈可顧平日情意。而此則實無一可絶之端。旣以明知其實。而撓於衆口。輕絶無罪之故舊。非但心所不忍。亦義之萬萬不當也。如都正兄主之聰明已衰。不能照管前後及或偏於一邊者。有不足言。而其他之不宜然者。亦未免聽瑩。心甚慨然矣。光蘊之歸。略傳執事與人酬酢之語。明正之見。與姪之愚意。節節相符。信乎姸媸之跡。實莫逃於明鑑。而又深幸姪妄見之不錯也。事理若是分明。而人見不同。良可歎也。

上松湖三從兄

[編輯]

昨因金武光斗。伏聞氣候萬安。陞資之命已下來。雖應行之典。其爲榮貴有異於他。仰賀執事福履之盛。爲之欽頌無已。三從弟孤懷逢新。百感交中。而阿睹之疾。屢月不快。令人成心恙。康節詩曰。耳目聰明男子身。洪勻賦與不爲貧。如弟者。耳旣不聰。目昏而病。何天之偏賦以貧耶。生世良可苦也。柰何。壬子。

與再從弟東源

[編輯]

旱炎日酷。不審僉氣力何似。懸慮無已。此惱暑苦苦。度日極難。惟屈指以待處暑耳。以此不能往敘。可鬱。御筆冊還入事關文如此。不可不入送耶。那中所有。亦入送耶。吾兩家不宜異同。故玆以書議。如果入送。則同入爲望。餘俟稍涼日。往敘爲計。

日間。侍況何似。懸溯無已。此歸後憊劣特甚。孱生可憐。西行何以爲定耶。鄙意汲汲上去。終似不可。蓋君旣無所帶。則元無先他急赴之義。且準以昨年事。亦有前後之異。君之生此意。似動於俗論也。吾輩動靜。只論義理之當否而已。乃欲循俗人之耳目。不亦可羞乎。俗見滔滔。無有涯限。有識者當有以裁量。而不宜又從而隨波也。然此則鄙見也。其行與止。又在君之更加善思也。未知如何。

聞有掌憲除命。信否。旱餘之雨。雖晩亦幸。而旣已後時。亦難免凶矣。此間秧役尙遠。方鎭日汩汩。而中伏前將難了雲。如此而能望有秋乎。可悶。新使李秉常爲之雲。舊伯似非久上去矣。頃見其書。則臨歸時。與左右約一穩唔雲。未知將約會於何處耶。如果相會。無論某處。幸須示及爲望耳。

夜回侍況更如何。疏事果何以爲之耶。鄙意更思。終始無當。蓋疏辭。乃用昔年書示筵臣之來問者也。其時則以書冊進講事來問。故以此書示。誠爲切至矣。今則大綱說去。非不是好語。而元不緊着矣。且勿論緊與不緊。凡有問而對。有端而發。方有合於語默之節。雖在朝常仕者亦然。況左右則處地自別。無他節拍。無他端緖。而卒然謄進古紙。全沒巴鼻。全無義意。或近於郞當而喜事。騖衒而要名。未知左右。何由而出此意思耶。可怪可怪。避嫌云云。不欲索言。而如此等處。亦不可不念也。

今番亂逆。極其凶愕。而旋卽勦誅。實我宗社無疆之休也。書中示意。俱悉矣。西原亂後。以無營中行關屢日。而人皆疑其虛屑矣。十九日夕。始聞其眞。廿一日。偕正言叔主及士任,汝謙。發赴難之行。歷見公州城主。知賊勢不甚可慮。又進一日程。聞王師勦賊。賊魁就誅。內賊如泰徵輩。亦皆次第伏法。留路中一日。快知的報。然後廿六日。始退歸。初卽發程者。爲淸賊之極其驚凶也。在路而聞內外諸賊之俱就誅捕。而猶且冒進。似爲無義。旣進之後。又或慮有難處之端。彷徨中路。終於退歸。自謂無歉於分義。而人之不諒。亦復柰何。論罪與否。亦任之而已。如吾者。律之以先賢已事。則初雖不動。亦或可也。而惟以不敢以昔賢自待。故乃有發程之事。而中路而退。事實如右矣。居昌賊報。歸後聞之。而又聞旣就誅䤋。今無可言者矣。今見君書。歎君之搖於羣議。而見義之不明也。路梗冒死及道理當然云云。俱似不然。吾輩之退歸。以其賊平故耳。非爲路梗也。賊酋旣誅。餘黨皆散。則何路之復梗。而路旣不梗。則又何冒死之可言也。聞難故奔。而亂定猶且冒進。則又未知於道理何如耶。然義理無形。人見各異。吾亦不敢自以爲是。而所見則如是耳。

與從弟東浚

[編輯]

頃書迨慰。邇間旅況何似。懸懸。科事。今番亦歸虛行。極無味矣。第聞又留待三日製雲。桑楡之收。又不能無望也。此病憒僅遣。而意外除命。惶隕萬萬。明間欲拜章。而猥瀆尤悶懼。曹隷又何以下送耶。前者之往。已以勿送之意言之。此後則必不下來。君亦言其勿送。如何。

與子光蘊

[編輯]

數日內眠食安否。愛兒之病。果卽離卻耶。懸念不能忘。此行無撓到此。所騎馬不能善步。不少憊。可幸。到公州。方伯及主牧。令以糧資見贐。在道不窘。而到京後。留糧不足。是悶。吾之辭疏。至初六不達雲。未知其故。明當入京。而歸期姑未定耳。近事吳台疏後。嚴修撰疏極好。批旨。亦比吳疏之批頗溫。深幸。餘逢邑內人去。寄此行報。忙甚不具。丙申八月。

到成歡寄書。得見否。吾行昨朝無撓到洛。而辭疏尙未進奏。蹤跡極非便。兩叔父主今入依幕。而吾則不能入城裏。得下處於冷洞洞口。非但村舍狹陋難堪。入此洞口。心懷倍覺難忍。柰何。積城大父。再昨始就理。而禁府堂上。無行公之人。開坐無期雲。歸期姑未知當在何間。悶不可言。留資極艱。吾亦不入城裏。故寄食處悶悶。再明出往交河。行墓祀而來計耳。汝妹好在雲。方欲率來於下處以見耳。京中儒疏。攙及懷事如館疏。故爲承旨所阻搪。命還出給。臺避則與球疏一意雲。可痛可痛。李君已還。而仲瑞尙留否。須留之。相與勤讀可也。汝舅氏家。亦大都平安耳。八月連見二日四日八日書。知家中大都平安。兒輩之病。今已差快。慰喜不可言。吾旅況無事。而近日火色。日益危怖。集箚連四上。而醜辱誣捏。罔有紀極。自上至有板本趣毀之命。痛心痛心。徐,趙兩相。連上箚辨集誣。請寢毀板之命。而皆不得。其餘儒紳辨疏迭上。而一不得力。無如之何。吾久留無益。故欲以數日內南歸。而京中諸議。皆謂不可速歸。言說紛紛。極可悶也。然門疏若止。則將與鄕中諸友偕發。姑未知當在何日。而要不出三四日內耳。九月。

今此別諭。實是意外。惶恐何言。在道秪受。尤多難便。吾若獨往。則欲留一日拜疏而去。而難以獨後。勢當到京陳章。今行似必遭難安之端。極悶極悶。直領何必追送耶。其前已以道袍秪受耳。吾行士正行。幾同時到此。正言叔主則早到。明日曉發。宿於天安計耳。直領還送耳。

數日眠食何似。懸念無已。此行今日來到松峴。在道亦幸無撓。體甚困憊。而不至生病耳。上疏。初欲到京卽呈。而更思自上若知戾洛。慮或有難安之端。復路日呈疏而出。計廿一日欲發程。未知果如計否耳。士正過因山後。出往交河。留三四日而下去。正言叔主念三回程。吾行似無作伴。可欠。陽月。

霖雨支離。日間眠食何似。聞其寺蚊多難堪雲。然否。此中亦邇來蚊多異常。日落後則令人不能堪。可苦。昨韓德弻委來。言其弟之婚。爲公山城主所甚催。明日將行。而本欲行冠禮以加冠矣。事雖忩急。禮不可廢。明日。早行冠禮而入送雲。而請賓於我。義不可辭。故已許之。而賓例率贊以往。而近處無可偕之人。玆以送馬。試來爲可。明日則自孝浦。直往那中亦可。而往來之際。亦費兩日。可歎。明日凌晨而去。可使主人家。無窘速之患耳。中元日。

士致行後。官便又踵至。見汝念四日書。知大都無事。慰不可言。吾念三四日。冒風寒往來交山。且日接賓客。憊困不能堪。必欲以明日辭朝矣。再明。是國忌。明及再明。不能下直雲。勢當於初二日。辭朝。留京一日爲悶。而京主人不能預探以告。恨不以今日下直。而又將差二日。悶撓悶撓。吾行初二發程。則初六當到邑。汝輩之行。亦發於初二。則或似先吾行入去。先入似難便。須勿趲程。初七八間到邑則爲好。須依此作行爲可。旣不能遍見兩司及諸宰。或有辭則將不得往。恨不上官後津送人馬。率汝輩以來也。然此則似必無矣。癸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