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三十年
春正月
[編輯]1月1日
[編輯]○朔壬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行望闕禮。
○欽差遊擊將軍葉〈鱨。〉馳詣闕內,上出自便殿,迎入於閤門之內,行茶禮。
○申時,日有左珥。
○十二月二十七日成貼,統制使李舜臣書狀:
臣諸將中,有計慮膽勇之人及軍官、牙兵之能射勇力者,常留陣下,與之晨夕論策,或試其誠心,或與之密約,或使偵探賊情,而巨濟縣令安衛及軍官及第金蘭瑞、軍官辛鳴鶴等,再三密謀,潛招朴義儉,與之密議,則義儉莫不欣然,更與金蘭瑞等,丁寧指揮,誓死牢約。同月十二日,蘭瑞等,夜間依約待時,適値西北風大作,從風放火,火光飛越,賊家一千餘戶,火藥入積兩庫,軍器、雜物及軍糧二萬六千餘石入積庫家,一時燒燼,倭船二十餘隻,亦爲連燒,倭人則三十四名焚死。此是天祐,大槪金蘭瑞,以通信使軍官自募,日本往來,不顧死生,竟成此事,安衛,常時論策之間,言及讐賊,則慷慨發憤,不顧一生之計,率其軍官金蘭瑞、辛鳴鶴等,歸到賊中,百爾謀議,使兇賊久據之窟,一擧燒燼,至於軍糧、軍器、火炮諸具、船隻及賊倭三十四名,盡致焚死。釜山大賊,雖不得擧數蕩燼,摧挫賊膽,是亦一策。日本往來慶尙水營都訓導金得,留在釜山,而參見同夜焚燒之形,今月十二日二更,釜山倭陣西北邊出火,賊家千餘戶及軍器、雜物、火砲、器具、軍糧、庫家,無遺灰燼。賊倭等相聚,頓足號哭曰:「本國地震之時,屋頹滔滔,死亡甚多,今於此地,又値火患,至於此極,我輩不知死於何地」云云。此言雖未可信,亦不無是理。安衛、金蘭瑞、辛鳴鶴等,誠心致力,竟至成事,極爲可嘉。前頭密機之事,非止一再,各別論賞,以勵將來。
1月2日
[編輯]○癸巳,以初一日慶尙左兵使金應瑞秘密書狀,上命招大臣,〈領敦寧府事李山海,以文章、才藝,早專淸望,久在冢宰,甄拔人才,士林多器重之。及升台府,徒懷苟全之心,食姦忨愒,功業無聞。一自逆獄及於縉紳,恇怯失儀,附會邪黨,至以扮連戚畹,託其葭莩,終致交結小竪,以圖固寵之計,一種論議,紛紜大唱。蓋由其子浮虛狂蕩,惑於聲色,所與交遊,率多輕薄,不美之名,累其父也。豈非山海敎子不閑,以納於邪也?○議政府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根壽之兄,海嵩尉尹新之之祖也。己丑之間,乘鄭逆之獄,因機逞兇,射盡一時淸流,參於盟府,驕亢日甚,濟以貪冒,人稱笑刀銅臭。○議政府左議政金應南,淸簡沈毅,學問宏博,身在褐衣,人以公輔期之。及爲鼎司,論議一出於正,無所偏倚,不立黨比,可謂賢相。第恨自知其才,不展一時,優游歲月,終使事業無聞。豈非不聞大道之故也?○行知中樞府事鄭琢,慈祥愷悌,一心純善。再爲冢宰,一登鼎司,無所建白,只行唯諾,時人以慈悲大士譏之。〉會議於閤門外,聚首謀事,一無所獻,上命罷,出會議於備邊司。
○傳於右副承旨許筬曰:「我國以信義爲重,不以成敗爲得失。前聞關白新立,卽遣使臣,通信修好,不意有此兵禍。足下前日,與兵使相見通好,故我國亦聞於天朝,姑施封典,遣使隨之,又不料其拒而不接,反加惡音。是我國負日本耶?日本負我國耶?唯足下不忘信義,有此惓惓,欲成初志,我國之人,皆知足下之高見。若相與共除淸正,則當修好於足下矣。我國與天朝,寧有不救之理哉?其於日本,實無所益。與其喪師,而負不義於天下,不如撤兵通好,以安彼此生靈云云。以此筆削措辭,言於黃愼,使之言於行賊,以試其意如何?」
○傳於右副承旨許筬曰:「此事,朝廷但許與不許而已,似難遙授許多節次。今議如此,令體察使急急便宜施行,必須諸將協力,毋得爭功敗事。事成則當以金應瑞、李舜臣,俱爲首功。此意各別措辭於兩人有旨中。」
○備邊司以大臣意啓曰:「伏承下敎,聖慮所及,出於尋常。臣等亦有此慮,故今日會議時,亦以見欺爲疑。恐行長不無以此,爲緩我之計,而實情則有所不然。黃愼之意亦然,但此賊素有不和搆嫌之跡,意其言之或信,而機會之難失也。古語云:『受降如受敵。』況此事乎?要當察之又察,舟師諸將,十分戒嚴,分護前後,夜間尤防襲擊,以備意外之患。此意不可不入於有旨中,使之計度也。兩賊旣欲相圖,則當得便乃行,何問水陸?聖敎竝諭於金應瑞,觀勢周旋無妨。大槪因此,偵探賊情,悉知釜營虛實,尤爲急務。不可徒聽時羅之事,而反不察其眞形也。下諭中竝及此意,宜當。」
○傳於右副承旨許筬曰:「此事非瞞,誠有如卿等之議者。但得無自知釜山形勢孤弱,大賊未出之前,恐我國或乘其便,姑爲是說,以縻我耶?此則予過慮之一說,只備卿等之見而已。且大洋之戰,賊首之獲,豈可必乎?雖下陸之後,乘便相圖,《淸》賊旣除,則我國當通好於行長事,言於時羅如何?予意欲令金應瑞,厚結行長,約以某事圖《淸》賊,此意何如?議啓。」許筬以大臣意回啓曰:「昨日傳敎及回啓之辭,密言於黃愼。且事機甚急,黃愼急遣何如?」傳曰:「依啓。」
○〈其後往於釜山,未見行長而歸,只見小酋要時羅。蓋行長不爲出見故也。〉〈史臣曰:「有萬世不忘之讐,而姑爲之講和,緩賊徐圖者,雖出於不得已者,其議固已苟矣。況黃愼奉尺寸之紙,往使日本,不得傳命,萬里鯨波,閑漫往來,其行不其可笑乎?而乃復令出役衆酋之間,欲解桀驁之賊,不見一虜之面,敢掉三寸之舌哉?虛勞於道途,奔走於馬蹄間者,豈非緩頰者笑其拙乎?」〉傳於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及承旨曰:「此事極其秘密,史官姑勿載冊,備邊司亦勿取見。」
○右副承旨許筬啓曰:「葉遊擊卽送差備通事朴仁祥,言於政院曰:『欲以書啓,步於煩播,令通事轉達耳。聽得,楊冊使騎自家驢子,星火馳來,今日自全州起身,初六日當到京城矣。但關白差伶俐通事一人,倭奴二人,隨楊冊使來,要割漢以南四道則講和,否者再行廝殺。冊使將此事成否,回報關白,然後急赴北京,沈使隨後到京,待聖旨及兵部分付,起身。淸正,則時到避亂島雲』矣。」政院啓曰:「虛實間,葉遊擊所言如此,極爲駭愕。若隨冊使入城,自上接見甚難也。彼賊隨天使入城,是爲我仇讎,國王必難於接見。冊使以此措辭,極力周旋,使不得入城。若不能周旋,則差備譯官治罪事,接伴使李恆福處密諭。且事知通事二人,武士各別多定,崇禮門及西小門,使之把守,使賊不得隨入何如?」傳曰:「皆當依啓。」
○吏曹佐郞金藎國書啓:
頃日釜山賊窟燒火之由,統制使李舜臣已爲狀啓雲,而都體察使李元翼所率軍官鄭希玄,曾以助防將,久在密陽等地,賊中出入之人,多爲希玄腹心者。賊營潛燒之事,元翼專令希玄圖之。希玄腹心釜山水軍許守石,出入賊中無間,而守石有弟,方在釜營城底,可以周旋集事,故希玄往密陽,與守石密謀,約爲日期而遣之,還報元翼,指日翹待之際,守石急自釜營,來告以燒火曲折,而塘報繼至,故元翼明知守石所爲也。彼舜臣軍官,以副使卜物船運事,到釜山,適値燒火之日,歸報舜臣,以爲己功,舜臣初不知此間事情而馳啓矣。守石冀蒙爵賞,而元翼且有憑守石更圖之事。今若遽以爵賞之,則慮有泄事之患,諭以此意,厚給銀兩而送之。朝廷若未知曲折,先施爵賞於舜臣狀啓之人,則必起守石妬恚之心,而賊中聞之,防備益嚴,則從此所圖之事,恐無所施,故憑臣啓達矣。且今此密議之事,則已具於元翼狀啓之中,故不必書啓矣。
○辰時,四方有霧氣。自一更至二更,巽方有赤氣,廣二尺餘,長十丈餘。起天際指天中,其光照地。南方、坤方有赤氣。
1月3日
[編輯]○甲午,敦寧都正黃愼上疏:
臣之將命賊中,已二年之久,所當灼察情僞,痛陳利害,俾兇謀有所沮,廟算有所據,而臣不及此,臣罪一也。洎夫跟隨之命一下,臣固知此擧之無名,而徒以在我之勢,有綴旒之危,苟得因此而少紓燃眉之急者,乃朝家遣使之本意,故臣不敢臨亂而辭事,臣之不明,已著於此,而及其足躡讎庭,乃又見卑於賊,由臣庸劣,辱及國家,臣罪二也。賊不效順,旣廢通好之禮,初無片言隻字之相加,且無差人儐接之常儀,其間一二聞見,只得於沈遊擊、平調信輩,和相告報而已。臣雖欲一言,以爭曲直,亦無其地。臣之妄意,賊旣如此,則固不可要見,亦不當致辭,到此地頭,但當全命而返耳。苟使臣乞留求見,以竣事爲期,則事雖或竣,而詬辱滋大。齎命空返,誠出於不得已,而臣之包羞忍辱,不能卽死,以雪此憤者,臣罪三也。抑此賊之與我邦,實萬世不可忘之讐也,有血氣者,所共憤痛,羞戴一天,而臣獨與賊混處,閱歲經時,事戾於心,心與跡乖,見斥公議,蒙被惡名,爲愛死負國之人,此臣之所竊自悲而長痛欲絶者也。人臣負玆大戾,名行已缺,苟怵兇威,何所不至?律以王章,則與屈膝賊庭者,相去幾希。殺身不足以滅恥,臣敢容息於覆載之間,冒居峻擢,而以貽淸朝名器之羞乎?
○夜一更、二更,有赤氣。
1月4日
[編輯]○乙未,傳於政院曰:「天兵三萬,先鋒出來,已到遼陽,不日將到鴨綠,糧餉事另加速爲措置。且我國米麪,各司自前,知其入而不知其出,徒擁虛器。今軍資亦若如此,則是作一尾閭,雖神運鬼輸,而亦不能支矣。本監官員,自正以下,極擇除授,勿爲遷動,事定後,別爲重賞事議啓。言於備邊司。」
○兵曹啓曰:「降倭呂汝文、勝太善、仇老等,欲面陳所懷,今日臣德馨招見密問,則呂汝文以爲:『倭人所忌憚者,惟在舟師。慶尙左、右道舟師,各數百隻收聚,自左道往右道,自右道往左道,出沒於釜山洋中,則賊路中絶,釜山留屯之賊,其勢自孤,馬島出來之船,亦畏憚而不敢輕進,此妙策也。日本雖有動兵之奇,二三月以後,東風始吹,其前則決不得出來,須趁賊未渡海之前,凡百備禦,整飭而待之,可矣。昔在陣中,聞倭將自平壤戰敗之後,群議說道,今則不必遠向京城,當奪據慶尙、全羅地面,屯兵力農,則朝鮮必自枯其內。衆倭所言如此,今若再動,則先犯全羅必矣。賊來要路,擇形勢據險之地,設陣埋伏,擇降倭伶俐而盡誠者,留置其中,又使曉解倭語通事,與之同處,賊若來到,以倭語誘引,則可以乘機有爲。倭人信聽誘言,降倭中一二人,如得高爵,或重物,誇示於其類,則賊必爭先出來,其數雖多,可易弱。淸正若下陸屯駐,則其管下親信之人,可以厚賂,行計圖之,或誘引出兵而設伏陷之,俱可爲也。當初則本國倉率遇變,其崩潰固矣,今淸正出來,則其行止遲速,自當偵探預知,諳委賊情,不似前日之急遽。先據形勢,以計破之,則賊必擒矣。近日聞都中守城之事,殊爲未穩。如欲守之,此城不可爲固。當於南山、白岳等高峯,築三匣土城,不動堅守,則賊雖過漢江,而無可憂矣。大槪守城,不如畫江爲守。江邊設柵處,所當預爲措置,臨急使之入屯其中,隨火砲之穴,或放或射,我若先備江灘,則賊不得渡矣。至於城底材木,亦當盡爲斫伐,以造木柵,而賊退累年,至今不爲設險,計甚左矣。急急措置於賊未來之前爲可。願下去前面,看審山城未盡之處,改築而上來,或令留住要害處,則願以一死圖報。日本之人,信誘言而嗜厚利。若費重物則倭衆誘引出來,甚不難矣。擇其中盡心於我朝鮮者,謀殺賊將,則渠雖身死而有可爲者矣。且見我朝鮮之事,徒爲營爲,而論多實少。比如人家,先知其客來,則接應之具,預辦而待之可矣。遷延度日,卒就當之,則其不爲窘迫乎?事之可爲者,火速施措,無失機會爲當』云云。大槪渠輩所言,反覆如此,而其欲爲我效忠,則似非虛僞敢此開錄以啓。」傳曰:「依所言施行。觀其言,則我國可愧矣。」
○司憲府啓曰:「近來市井潛商之輩,出入賊中,漏洩軍機者,暗結徒衆,蹤影難尋,物情之痛憤久矣。上年七月間,右邊捕盜廳,因所聞捉囚私奴李德龍稱名人,臨海君珒,公然請釋。且囚本廳書員之妻,大將苟從其請,敢行解放,已極駭愕,而今又左邊捕盜廳,捉囚私奴希男稱名人,則珒與定遠君琈,同署一紙,又爲干請。漏洩軍情,此何等罪惡?有罪無罪,歸之司敗,聽其推覈可也。珒、琈以王子之尊,乃爲營護極惡之人,而爲大將者,亦不究問,曲爲阿循,俱極無謂。請臨海君珒、定遠君琈,竝命罷職;右邊捕盜大將拿鞫定罪。」答曰:「察而徐當發落。」
○傳於政院曰:「臨海君家掌務及事知奴子,敎誘其主,多行不義。捉來囚禁,窮極定罪事,下刑曹。」
○傳於政院曰:「今此憲府所啓,察之則皆是,而臨海之爲人,自少多行不義。今此所爲,脅其弟共着名,極爲駭愕,而無非予之養子不敎之罪。竝推科罪。」
○傳於政院曰:「王子所犯,人情難言,而今憲府啓之,極爲可嘉。大司憲以下,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
○午時,地震自東向西。酉時雨雹交下,狀如小豆。
1月5日
[編輯]○丙申,司憲府啓臨海君、定遠君等罷職事,答曰:「臨海、定遠,已爲推考,豈至罷職?」
○巳時,上御別殿,接胡都司、〈應元。〉吳指揮。〈宗道。〉上曰:「支待甚菲,誠有愧懼。」吳等曰:「國王厚義,罔有紀極。」上謂侍臣曰:「賓主間,豈無可言之事乎?爾等退思以啓。」都承旨吳億齡對曰:「軍門告急使,幾時回還事語及,而漸試其發言之端如何?」上曰:「兪通事、林春發,如其啓於其二人。」二人曰:「賊情叵測,而軍門兵食,遠未易致。伏願從容制勝,安集百姓,毋用驚動,以啓戎心。」上曰:「如此分付,不勝感激。以告急軍門,遣使已久,尙未回報,敢問。」吳曰:「請兵事題本,已下兵馬,亦俱以時無賊聲,尙此遲回,然時不聞眞贗之報。」吳曰:「頃者,行長送文雲,然乎?僕之家丁,自虜營還,故聞此言,敢請得見。」上曰:「其文時未到,而邊上或可,已至京城,則不知是事。」吳曰:「若其文早晩來報,則幸毋靳一見。如或不爲相通,慮有跌誤機密耳。」上曰:「當如所戒。」吳曰:「以關白事料之,一面受封,一面治兵,則於其計得矣,在我器械,亦已措備,萬無虞事。」上曰:「所敎至當。倭賊所爲如此,難乎免於天討矣。」吳曰:「定州相會之後,今始再奉玉顔,多有慼容。爲國、爲民,致此不安。」上曰:「定州奉別後,久未相見,尋常未安。前日避盜西方,豈知今日有再會之歡?陪奉大人,亦是皇恩。」吳曰:「今此天朝,與貴邦爲一家。得奉龍顔,是亦帝恩。」上顧謂譯官曰:「勸侑杯酒,以歡二人。」
○上以備忘記,傳於右承旨奇自獻曰:
今日力疾,見都司、指揮,明日天使入來,不可出接。欲令東宮及大臣行禮。政院議啓。「
政院回啓曰:」凡唐將皆爲出接,而今此天使出來,不爲出接,非徒天使大怒,揆之事體,亦甚未安。惶恐敢啓。「傳曰:」議大臣。「
○上以各司草記及各道狀啓,自內密送於東宮,使之裁決,世子陳箚,得止。
○以鄭逑爲右副承旨,許筬爲同副承旨,尹暾爲議政府舍人。
○辰時,有霧氣,日暈兩珥。巳時日暈。夜一更,東方、南方有赤氣,月暈。
1月6日
[編輯]○丁酉,正使接伴使李恆福書狀:
倭子二人,入天使廚房服從,天使出來時,卽還入送云云者,必指此人也。今之來者,卽福建人三名,被擄在賊中,願爲通事跟隨,入於天朝雲。
啓下備邊司。
○以左議政金應南呈辭單子,傳於政院曰:「不允批答,遣醫看病。」
○傳於政院曰:「今見鄭經世首請討賊,以復其讐,其義氣澟然。可以此人,爲復讐之將。不然則或爲軍帥,因曉諭四方,招募義士,則必多有應之者,因別爲一軍,朝廷各別撫養,則義氣所在,豈曰無補?但何以則應者多聚,而軍聲大振?凡干可爲之事,問計於鄭經世,施行似當。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傳敎矣,鄭經世疏辭悲切,不可忍讀,而自上奬勸如此,聞者孰不感激?臣等招鄭經世問之,則以爲:『近日朝臣中,有一家之讎者,皆爲聚會,相議此事,而京中軍士、庶人中,聞聲來會者,亦五十餘人。且爲通文,知委於各道,欲爲復讎之人,使之聚集,但軍士中,稍有勇力者多,已入於官軍編伍之中。若聚爲別隊,則似與官軍,有妨礙那移之弊。有此難處之端,故經世欲先解職名,下去南中,致力於行陣之間,敢爲疏陳』雲。臣等以此參商,凡有私讎之人,多入於官軍,今不可移易。且別爲一軍,而不統於官軍,自爲進退,如前日義兵之爲,則力分勢弱,似難成功。《六韜》《鍊士篇》,有子弟欲爲報仇者,聚爲一卒,名曰死憤之士云云。大抵被堅執銳,從事行陣,必資膂力。如此者,所在隨其多少,以類募聚,就其中分隊伍,屬於都體察使,使隷猛將之亦有私讐者。如洪季男、鄭起龍等,與官軍合勢戰守,其膂力不逮,不堪戰陣者,隨其財力所及,或備軍器,或出軍糧,有壯奴者,或代以奴。若是則事勢無所妨礙,庶可施行。但京中朝士中,欲爲復讎者,鄭經世外,亦有數十人,時方會議可行之事雲。待其定議,然後本司更爲參酌定奪,以啓施行,何如?」傳曰:「依啓。如是之多,至爲可嘉矣。」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病勢日益危篤,已不可支,委官之命已下,而不得趨詣。臣雖無狀,方此艱危,筋力所及,所當以死爲期,不幸疾病如此,臣亦不知所出。至於大獄推鞫之事,極嚴且重,而臣緣賤疾,致此稽遲,罪無所逃。今日吐血暫止,敢此力疾,扶曳詣闕,惶恐待罪。」答曰:「予有悶迫事。諸病之中,痰證、胸痛尤甚,今年冬寒異常,胸痛頻作,不能出頭,近因行禮,頻作脫衣失攝,以致中寒。前數日胸痛大作,呼痛欲絶,幾不救,因大吐得免。一身萎薾,氣力不支,而機務叢集。其在平日,左酬右應,尙眩霧不能裁決,況於病中乎?悲哉,誠人生之所難堪也!以此悶迫,依前卿等之言,令世子,自內裁決其雜務,則又復牢辭,徒爲膝下兒子之狀,不以國家大計爲顧,以慰予心。予亦難於推拒,不復更言矣。此是前日卿等之意,而不得行,卿等可言於東宮,力勸之。不然,古有政府決事之時。姑令政府,裁處施行可也。予之瘦瘁病狀,唐官亦爲言之。萬一先於朝露,卿等亦不無有悔。予與卿初非有間,何苦而堅持偏議,使予悶不得解,病不能救?將抱冤而死,地下相見,豈安於心?宜好樣處置。且代行延慰之禮,豈予所欲?非敢以封賊之故,不欲見也,病勢如此,蓋出於不得已。倘氣虛腳軟,許多揖讓酬酢之際,或致顚仆失儀,則取笑華人,所關非輕。此予以爲悶,然此則當依啓辭行之。此意幷及焉。」
1月7日
[編輯]○戊戌,夜一更、二更,南方、坤方有赤氣,一更至三更有霧氣。
1月8日
[編輯]○己亥,上幸南別宮,請與楊冊使,行上馬宴。上呼御前通事沈友勝曰:「請行陪臣行酒之禮。」使曰:「勿爲。」上曰:「奉使三年,今歸萬里,不但體貌,有缺於情,亦有所缺然者矣。願令陪臣,以一杯餞別。」使曰:「領。」刑曹判書沈喜壽獻爵於使前,退又獻爵上前訖。使曰:「日已暮矣,道亦悠矣。旣受國王親餞,又飮陪臣行酒,告辭。」上曰:「禮未成,情且未洽,請益。」使曰:「多謝。益領聖意。」上曰:「小邦賊若再寇,決不支持,歸告朝廷,俾不再動。全、慶之間,賊若更肆,則小邦萬無支當。且迫近山東地,方賊之在彼,尤不可也。大人須將此曲折,歸報朝廷,趁賊未動,善圖何如?」使曰:「淸正必不來,淸正勇而愎,虛聲遠播,以爲恐脅,須勿張皇。」因告歸。上曰:「皇恩罔極。小邦只仰天朝洪造之力。」使曰:「所言是矣。但所望於賢王者,務在鎭靜民心而已。」
1月9日
[編輯]○庚子,委官柳成龍、右副承旨鄭逑,罪人金訥等,三省交坐,刑訊一度。
○備邊司啓曰:「金藎國上來,詳問其處事情,他餘事則都體察使、都元帥,必已商量處置矣,其中淸野一事,最爲關重,緩急施措之際,百分計度,便宜施行,然後可以無弊。蓋山城近處之民,則家財易於搬運,事急易於入保,賊勢稍緩,則下山耕種,不出於數十里之間,其勢甚便而可行矣,若遠處之民,皆令疊入於數日程之外,事多不便,家中米穀,旣難遠輸,離其鄕井,去其田土,而所齎糗糧不敷。一二月之間,待賊不至,而坐於山頭嶢崅之處,欲耕而無田,農牛、田器,散失殆盡,極目數百里,無復人居,則不待賊至,而民之生理絶矣。今春節已至,農事將迫,若不多方料理,從便導民以可生之路,則恐一事雖得,而其終將有難救之患也。近觀民情,亦知山城之不可不入,而只以遠入爲難。臣等將此意,前已啓達,此事反覆參詳,緩之不可,急之亦不可,惟當處置,合宜而已。」
1月10日
[編輯]○辛丑,上親幸南別宮,接見遊擊將軍陳雲鴻。上曰:「大人久留釜山,賊情必詳知之。敢問如何?」遊擊曰:「身在釜山,詳知賊情,久住他鄕,皆欲思歸。行長來言:『黃陪臣〈愼。〉小官不可遣,王子不可不來謝』雲,俺聽之而已。至於日本情形,兩天使來言,故雖耳聞之熟,不得目見之耳。釜山之賊,切欲撤回。當初天使之入,關白方欲誇美,而天不容惡,災眚薦降,地震壓殺人,不知其數,關白以是忿恨,不見信使,至於釜山燒盡,糧餉已乏,天使支供,亦有不贍。天朝必當致討。朝鮮禮義所在,天必眷佑,誕降福祿,其無患乎!」上曰:「當初關白受封,頗多不尊,是違天命也。況旣受冊封,而尙未撤兵,未知天朝何以處之。」陳遊擊曰:「天朝必有處之。俺當歸報。」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再入賊陣,小邦民,以大人在其地專恃,今此歸去,極爲缺然。」遊擊曰:「賊之虛張,不須深怵,但當自堅防守,毋爲驚動。若自上騷動,則下民必倍妄動。務爲鎭靜,天朝必爲盡力。漢、唐、宋以下,連爲屬國,豈爲恝然?更祝毋爲驚動,以爲引賊之端。且臨海君第幾王子,光海君第幾王子?俺欲見世子,光海今爲世子乎?明日要相見也,蓋爲世子,有令聞故也。」上曰:「當依敎,使世子來謁。」
○政院以委官意啓曰:「金訥、李億壽,刑問各一次,忍杖不服。請明日加刑。」傳曰:「依啓。」
1月12日
[編輯]○癸卯,委官領議政柳成龍、右副承旨許筬,潛商倭賊人金談,三省交坐,刑問一次。〈談,訥之弟也。兄弟同惡,出入倭中,潛爲商貿,往來無限,至於朝廷得失,邊報有無,皆爲漏通。因捕盜廳所告,方推捉之際,訥被囚,談在逃,至是見捕,故訊之。〉
1月13日
[編輯]○甲辰,司諫院前啓醫官等賞加改正事,答曰:「不可改。」
○以趙仁得爲兵曹參判,鄭光績爲兵曹參議,鄭淑夏爲兵曹參知,金弘微爲弘文館應敎。
○兵曹啓曰:「今日北兵一百名,自訓鍊都監擊牛,內贍寺呈酒而饋之,渠等饋畢有言,故列書以啓。且百名齊到後,有親視之敎,敢稟。一,南方諸將,若以北軍爲善戰,而分屬各陣,則非但力分,亦不無偏苦之患。前後軍五百名,合爲一隊,勿令分屬事。一,北軍五百人中,自擇前日力戰者爲大將,而勿屬他將事。」
1月14日
[編輯]○乙巳,備邊司啓曰:「北軍元數不多,若分屬於各陣,則力分勢弱,難以爲功。合爲一隊,使之協力,先登爲當。但擇其自中力戰者,爲將而屬之,則不無任意進退之患。必須統屬於大將,然後可以臨機驅使也。戰場若以首級爲功,則非但不能專意於追賊,我軍反傷斬級之際,故勿計首級之論,自前有之,而該曹難於憑據,專以首功論功,果爲未便。自今以後,各陣分明有力戰挫敵之功者,雖無首級,爲先論賞爲當。且變初,或有斬級而未及蒙賞者。令軍功廳,一一相考擧行,以慰其心亦當。北軍出來時,村民之馬,自望出來,而馬主懲價於戰士之妻子云。以捉出場馬,代給無妨,但馬品不同,勒給則不無民怨。令本道監司,商量善處爲當。北道取人,當初已有公事,而或爲或不爲,則果似未穩。令兵曹,參酌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1月15日
[編輯]○丙午,以金弘微爲司諫院司諫,李尙信爲司諫院獻納,金順命爲司憲府持平,李必亨爲司諫院正言,洪慶臣爲司諫院正言,尹晫爲世子侍講院司書。
1月16日
[編輯]○丁未,上命牌招大臣及備邊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知中樞府事鄭琢、慶林君金命元、戶曹判書金睟、禮曹判書洪進、兵曹判書李德馨、上護軍李鎰、上護軍崔遠、上護軍柳永慶、吏曹參判李廷馨、同知中樞府事盧稷、大司諫尹承勳。〉上御別殿,謂諸宰臣曰:「驗牌,雖某人,持奏聞者,則用之乎?」成龍曰:「兵部用之,而此處人馬不齊,而有星火馳聞事,則用之,故今驗牌之送,實爲告急事也。大槪倭賊,近有可圖之勢,若遽爲渡海,則告急可也。」上曰:「賊聲如此其急,而孫經略發兵,趁不爲之,何以處之?」成龍曰:「孫經略欲爲發兵,而石尙書〈星。〉持難雲矣。」上曰:「賊未及動兵,而當先發天兵,留屯鴨江,以備盜,可也。若賊動之後,告急而發兵,數千里之外,豈可及期來救乎?」成龍曰:「似聞一路,已爲設備調兵,而只以石尙書持難之故,如是稽遲雲爾。」上曰:「孫經略出來耶?」睟曰:「今住密雲,歲後當出,箚鳳凰城雲矣。」成龍曰:「我國今無可爲之事,宜連絡告急。且釜山情形,近來邈不聞知。今須住兵巨濟,設備候察。唐撥已離釜山,我民不許出入,賊之強弱,不可詳知,而沈使徘徊,亦必有由。」上曰:「高彥伯何以迄今不遣?」成龍曰:「彥伯來言於臣曰:『楊州民,今當提挈婦兒,負羽南下,留養極難。』雲矣。」上謂德馨曰:「兵判何以不爲起送?設或軍丁,不盡齊到,當次第分運以送可也。今方南圉事急,而待其畢至而送,則失誤機事爾。」德馨曰:「當卽下送,糧食未及措置,故不得趁時下送。當初約束時,亦爲議定矣。」上曰:「我國事每每如是遲緩」,嗟歎良久。德馨曰:「彥伯所率楊兵,先爲發送,而北道之兵,則試才論賞後,下送何如?」上曰:「然矣。」斗壽曰:「彥伯雖去,必須作宰,然後可以據而養兵,雖一郡縣,可以爲也。防禦之號雖美,不如守令之爲愈,蓋欲自爲也。」上不答。〈彥伯雖有尾擊斬級之功,語其大戰大捷之績,蔑如也。以草芥賤隷,崛起貂蟬之右,謙遜日去,驕亢滋蔓,始請邑宰而不得,又請內廐而出騎,殊失人臣之道,其漸不可長也。〉上曰:「虛實間,賊勢如此,今年耕作,民必不力,宜另下諭於守令,各自勸課,起耕多處,則褒賞邑宰,務爲安集可也。」斗壽、成龍皆曰:「淸野一事,民心波蕩。請令安集百姓,以寢其計。」上曰:「然矣。」鄭琢曰:「我國弓馬,甲於萬國,山川形勢,極爲險阻。以此制敵,何畏之有?但壬辰之事,只緣人心,狃於恬憘,以至一敗塗地。」上笑曰:「彼賊如何賊,而卿言不足畏耶?」德馨曰:「前者尹巑等來自軍門曰:『軍門以病不得坐堂,使巑書我國情狀以來』雲。巑,武人不學,不能盡實書示。然軍門欲爲出兵,而特以兵部不許之故,不敢擅便調發矣。若陪臣,另爲呈文乞兵,則軍門必憑其書,而轉報兵部,使之發兵耳。且付送一驗帖,以爲告急之用,〈憲帖也,卽國草料也。〉其用力於我國者,可見也。今宜另遣文官,呈文乞兵似當。」上曰:「此言甚可。軍門之兵,雖不可盡來於我地方,須於鴨江越邊留屯,待我救急事連絡,告之無妨。」稷曰:「臣奉使上國,路逢軍門於山海關,則南兵盡死雲矣。」上曰:「南兵叛,討平之雲,然耶?」稷曰:「不然。當初南兵,先登有功,而李提督不爲錄功。是以南兵多怨懟者,拿致提督之旗牌,〈官名。〉數罪梟首,故提督以爲亂兵,介介鏖劉雲矣。」上曰:「不爲錄功而致此耶?」德馨曰:「以月銀不給事,人多怨詈,而李提督以我慶州安康〈屬縣名。〉之戰敗,歸罪於南人,罷斥吳惟忠,惟忠將罷歸鄕里,孫軍門勸惟忠,留軍門雲矣。」上曰:「據石門倉雲,則〈指南兵。〉都督必殺石門倉矣。」永詢曰:「然矣。南兵不得志於提督,故至於如此。殺害南兵之事,天下莫不怨罵石尙書、李提督矣。」稷曰:「臣道逢儒士於中原,儒士說:『石尙書主和之事,無所不至,攻擊已甚。』以此見之,南方之論,極分矣。」上曰:「此誠一大機會之言。此乃右相〈李元翼。〉狀啓也。初意不然之言,非其情也。蓋因兵力孤弱之故,而若一跌兵勢,後難復振。其見如是而爲之也。」成龍曰:「近以人心見之,皆思死戰,而向來時事,漸不如意,深可慮也。京城設防護大將,而大將數遞,誰任備禦之責乎?」上曰:「此任不可責於李薦。〈薦爲大將,上命遞之。薦,頑悍武人也。昔在戊子,倭寇湖南之日,薦爲助防將,以不干之事,杖殺守令。其爲狺暴,自上痛燭,故有是敎。〉將必得人而後,可以責望成效也。且京城巡檢使,或有闕員,而不爲塡差。今此春汛已解之後,何以迄不措置?」成龍曰:「柳永立雖被罪譴,前在鍾城,已嘗備盜,可以任守城之職。」〈永立,癸未間,爲鍾城府使,有禦胡之勞,故有是說,而永立在壬辰中,爲北伯,而被擒於倭賊,賂鷹子得脫,故臺諫論罪罷職不敍也。成龍欲爲收敍,故啓之。〉上不答。〈政院以無發落取稟,則亦不報。〉上曰:「水軍抄出之事,雖因一時勢所適然,而水軍盡則繼以他人。春夏之內,事有成敗則已,如其相持不決,曠延日月,不可支勝。一念來,不覺口苦,誠可憫也。且水軍則如此,而陸軍則都元帥,又爲徵集,其勢必潰。賊之大兵,雖不出來,坐其對馬,冷笑而看我自滅。漢江以南,則亦以支供唐將,民力自涸,百事皆可憂憫。況且楊使以奉冊之使,懲發夫馬二千、車輛四十,日行一百二十餘里,其間邑倅,雖善周旋,勢不可及,其爲人不通矣。以救我國之故來,而反傷邦本。」憲國曰:「雌馬優數持去,彌滿一路。」上曰:「吾未聞此言。雌馬卽我國馬耶?」承勛曰:「中江開市,多賣雌馬。宜阻此路。」上曰:「都監,坐匠工役,而計日責功耶?無乃虛費日月耶?」德馨曰:「計日矣。」上曰:「我國之事,所謂官豬腹痛。凡器械不精,何以用之?此乃有司之事。」斗壽曰:「應瑞之降倭,善鍊鳥銃雲,須上來造作,可也。」上曰:「不必上來。我國工匠,亦善爲之。」成龍曰:「潛商事分明,而金[談]者解文字,亦多漏通矣。彼二人,當以三省治之。李億壽及逃走{{*|金淡在逃時也。人,幷爲三省乎?自禁府爲之乎?」上曰:「如啓:」承勛進前颺言曰:「中外人情,皆爲自憤,以自募之事言之,雖十歲,十餘歲女子,皆思報讎,鼓動義氣,不爲不小矣。葉鱨聞此事歎曰:『此爾國恢復之秋。』若因是時,自上有奮發之色,則可以濟亂。近來巡檢使已出,而自上以爲不可爲,故巡檢不知所爲矣。若殿下有守城之志,誰敢不欲死守京城乎?兵孤勢弱,將不可守,則誰令君父,置之危處?今者大臣會此,須講究事宜。賊之情形,雖難遙度,朝夕衝突,亦難期指,宜預修繕,以戒陰雨,爲今繫民心之地可也。今其國都,不事守備,而責下之力守山城,其亦難矣。」上不報。上曰:「復讎軍事,何以爲之?曲折願聞之。承旨亦預盟中,〈承旨卽永詢,以父兄之讐故參盟。〉其詳啓知。」永詢再拜飮泣而進曰:「臣等曾有是意思,而職忝機密,無暇謀事,誠孝不足。且難獨成,久未成緖,今承聖敎,不勝惶恐感泣。臣與金時獻、宋諄等,會議於鍾樓,竪一幡名曰:『復讐召募之旗。』其日聞見,而有父兄子弟之讎者,無論貴賤老少,皆呼哭來募。老者、嫠者、病者、弱者,或軍糧,或軍器;壯者,仕者,皆籍名應募,或負羽,或納奴。一日之間,軍三百,糧需九十餘石,臣等深以爲幸。至於數日之後,則應募之衆,雖不如初日,而今之籍記姓名者,五百餘人,軍糧四百石矣。臣忝在近密,職事有阻,不得專意,臣欲與文官中,如臣有親讎者,解官偸閑,親往下三道,募集軍丁爾。」上曰:「是言則然矣,不須解職而乃可往也。京外之兵,不可一時措置。莫如先擧義氣,精抄定將,屬於元帥、體察,亦於京城留屯,分運下送,以助聲勢可也。事在作速爲之,自內亦欲出米布、兵器,以動耳目。」永詢曰:「柳應秀〈有親讐者。〉將北兵,以此人爲將何如?」上曰:「然。」宋諄曰:「今此復讐軍中,設堂上郞廳,設局行印。」上曰:「是備邊可以指揮。」承勛、宋諄曰:「楊禮壽等四人,以侍藥微勞,重加爵秩,猥濫極矣。臣等論執累日,群情忿激。請亟命改正。張春悅以贓按律,而初以陳遊擊免,而又因其請,幷與錄案而全釋,物議益駭。」上曰:「世子病重而愈。世子,宗社之本,渠之加資,何足惜?春悅旣對唐官面許,退卽改之,事體殊常,皆不可從。」洪進曰:「還都以後,宗廟視事,不可不親,故前者啓請蒙允,而其日雨不克祀,厥後日寒,不得更稟。今則漸暖,更卜別祭,親行何如?且廟中窄甚,不便行禮,通永寧殿爲十室,則工役不多,而事亦便易。」上曰:「禮曹議處。祭則某日卜爲,而修改事,則議大臣處之。」以恭曰:「頃以日氣甚寒,視事久廢者,未安之甚也。今則日暖,請頻數經筵,講明聖學。」巳末罷黜。
○政院以委官意啓曰:「金淡刑問五次,不爲輸情,而氣且垂絶。請明日加刑何如?」傳曰:「依啓。」
1月17日
[編輯]○戊申,以備邊司啓目公事,傳於左副承旨柳永詢曰:「觀此啓目,以蓄糧食、聚丁壯、備器械、常訓習,爲守城之先。此言果有誤乎?備邊司不此之措,而以土木作砲樓,又欲徵外方軍士於此時而役之,故予以爲不可。備邊司所當更爲參詳議處,而寥寥數月,如達磨之向壁。彼承勛反歸咎於予,〈前日尹承勛,於引見時,以自上奮發,則可以成事,近來巡檢使已爲差出,而自上有不可爲之敎,故巡檢使不知所爲雲矣云云,故有是傳敎。〉何其有厄哉?可哂也。此判付付標。」
○全羅道羅州居前義禁府都事羅德明等上疏曰:
頃在己丑,逆賊汝立,挾王莽欺世之詐,盜陸棠假善之名,而一國士類,盡爲所欺,或有知其名者,或有見其面,而實不知厥心之不軌也。兇謀叵測,一朝敗露,則一時受欺之士,莫不心驚骨痛,而憤逆賊瞞人之惡,悔自己不明之罪,則其所謂知其名見其面者,豈盡爲逆賊之黨乎?第以奸臣鄭澈,以狠愎之資,懷慘毒之心,爲淸議所不容,常有怏怏憤憤之心,及聞逆變,出於縉紳之間,自幸今日可遂吾志,身爲按問之官,乃成網打之計,以公法爲復私讐之陰穽,平日小小睚眥,率以錄置囊中,有罪無罪,生之殺之,以一己之恩怨。儻微聖鑑,一世之忠貞,必將無遺類矣。鄭介淸,踐履眞實,立腳堅確,洞見奸澈誤了一世之狀,則澈之含沙者,非一日矣。柳夢井,性稟耿介,行篤孝友,一居風憲之地,便折奸孽之萠,澈之切齒者,爲如何哉?李黃鍾,天資篤實,識見高邁,初與奸澈,有蔥竹之舊,及其中年,見其奸怪之狀,斷然絶之,遂與崔永慶,託爲心契,則澈之平日所忌,而欲殺者永慶也。曺大中,爲人忼慨,立心淸苦,不爲曳裾於權門,孤立一道,衆口咻咻,及其佐幕此路,亦不經過澈家,逢彼之怒,無足怪也。幸賴聖明,深知厲階之由,渙降昭雪之命,以永慶受誣之事,至於中夜泣下之旨,而特伸褒贈崇秩,其餘竄謫廢錮之輩,幷蒙恩宥,此天地神人之福也。至若李潑、李潔妄交逆賊之罪,萬死無赦,至於逆賊之兇謀異志,則恐未必知之也。臣等同在一道,飽聞其一生孝友。未有孝而不忠者也。只緣識見昏暗,未免逆賊之所欺,其罪可誅,而其情可恕。伏願殿下,幷垂憐焉。昔周宣王,親執殳而薄伐,唐肅宗,躬甲胃而削平,故人君必有親征之擧,然後人心可激,而天討可行矣。爲今之計,莫如亟下哀痛之敎,上告宗廟,下諭臣民,親御六飛,住蹕南州,細柳勞軍之行可臨,而澶淵卻敵之駕可住矣。伏願殿下,勿爲姑息之計,以周宣、唐肅爲法。
入啓一月餘,下義禁府回啓。
○卯時,日上有背;辰時,日有兩珥,上有冠下有履;巳時,日暈兩珥,暈上有背,背上有冠,色皆赤外靑;午時,日暈兩珥;未時、申時,日暈右珥;酉時日暈,夜一更至四更月暈。
1月19日
[編輯]○庚戌,右副承旨鄭逑以義禁府言啓曰:「鄭介淸等事,人多稱冤,固當伸雪,而非但係干恩命,事亦重大,非本府所敢擅議。羅德明、鄭應淸上疏,收議何如?」傳曰:「置之勿擧。」
○慶尙道兵使金應瑞狀啓:
今月十一日,要時羅出來,以行長之意進告:「淸正率七千之軍,初四日已到對馬,順風則不日當渡。前日約束之事,已爲完備否?淸正渡海,則雖不深衝突,近境丁寧摽掠,莫如未出前預防,不得奸計矣。近日連有順風,渡海不難,舟師速進泊巨濟島,窺伺淸賊渡海之日,東風高吹,則必向來巨濟。然則勢易攻擊,若因正東風而直向機張、西生之境,船過洋中,與巨濟相距甚遠,未及橫截,此計恐未施行。戰艦五十艘,急急回泊機張之境,左道船師,合勢結陣,或五六隻,橫行釜山相望之處,則我將等馳通謂淸正曰:『朝鮮以汝爲仇讎,戰艦無數整齊,分泊左右道,陸軍亦多近地屯聚,窺伺汝之出來之日,愼勿輕渡』云云,則淸正必疑之,不敢過海。遲留日月之間,朝鮮必有周旋之事,行長亦有圖謀於兩間之事。淸正之頭,雖不得斫之,機關有力,無出此計。急速回泊,以示軍容,使奸猾之賊,縮首不發,則彼此之幸,何可盡言?淸正謀毀通信之時,與關白白行長、調信所爲,皆是虛事:『我更出朝鮮,揭一竿而可定朝鮮,合付日本,王子亦可生擒而致於大閤之前。如不成此事,盡滅我族』云云,仍請兵馬,關白只許其兵。退辭其島,留連有日,關白更令淸正曰:『汝何不早爲渡海?有難事耶?言實各異。』云云,故欲速渡海,馳到對馬,若聞朝鮮遮遏之奇,則勢未卽渡海。如此則淸正所言,朝鮮地方,無人可守,揭一竿可定之言,歸於虛地,行長朝鮮攻破,勢未易之言,終歸於的實,關白必罪淸正之誤妄,行長得志,和與不和間,勢甚便易,此一良策也。」似聞元帥,明日當到於此雲。
○觀象監官員來言:「白虹貫日」雲。
1月21日
[編輯]○壬子,兼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議政府右議政李元翼〈身兼將相,時擬蕭、鄧。〉書狀:
機張縣監李廷堅馳報內,淸正今月十三日多大浦到泊,先來船二百餘隻。十五日廷堅又馳報曰:「倭大船一隻、倭子七十餘名及倭將喜八,〈卽金大夫。〉直到釜山,以牌文示之曰:『〈日本國豐臣秀吉臣加藤主計頭平淸正,受大閤殿下之命,再航海,至於道,便遣使者於朝鮮,其使者回報之間,慶尙左道之民,更不疑此書,莫怖恐而退散。因玆先遣臣金大夫,以令告報也。慶長丁酉年正月十二日平淸正。』」〉
○巳時,上御別殿,引見慶尙道防禦使同知中樞府事高彥伯。〈起於掾吏,力於討賊,其馳突斬馘,不無功勞,而名器濫授,驕亢已萌,至於內廐題名出騎。自古武功之人,鮮得善終,宜矣。〉上謂承旨、史官曰:「皆前進。」承旨等進,上又謂彥伯曰:「卿亦進前。」上謂彥伯曰:「倭賊聲息如此,何以防之?」彥伯曰:「兵難遙度,唯在臨機處之如何。」上曰:「今之所領而南下者,何兵也?」彥伯曰:「臣初爲楊州牧,因夜擊,募得三千七百名、僧軍四百名,而皆死於疾疫,餘存者只百餘名矣。臣今點閱而行。」上曰:「前者與賊相戰,倭賊與我軍孰勝?」彥伯曰:「臣小者四十戰,多者百餘戰,而我軍不敎之兵,例爲怯遁,故不得常勝矣。臣於壬辰,每乘賊小,勦截前後,故捕得五百之多。」上曰:「今所領兵,皆持弓矢否?」彥伯曰:「略將弧矢而去矣。第臣昔在壬辰八月,率此兵力,戰二十數,而尙皆未蒙顯賞。由是群情缺望,歸咎於臣,不敢不達。」上曰:「卿在平昔,經幾處邊將。」彥伯曰:「初爲北兵使軍官,又爲平安兵使軍官,隨使臣赴京者八。厥後由靑城萬戶,轉繕工監主簿。壬辰以斥堠將,隨申砬往慶尙道,自達川兵敗將死之後,臣與孤軍五十,出入楊州、漣川之間,召募丁狀時,倭寇已入京都矣。臣率餘兵,到樓院,遇賊於路,追至俗稀洞,捕得四十馘,臣亦被六七創。」上曰:「卿下南中,更爲努力,垂名後世。」彥伯辭出,上曰:「姑在座。」命小宦賜酒訖,彥伯告退,上賜馬粧一部。
○備邊司啓曰:「淸正已渡海,不無乘虛直上,潛師掩襲之患。馳諭於京畿、忠淸兩南等處事,回啓,凡遭喪武臣,皆起復侍衛京師事,回啓事傳敎矣。淸賊已渡海,各道措置防守之事,不可少緩。京畿、忠淸兩南等道,分遣宣傳官,急速馳諭,使之整飭軍兵,把截要害,刻新待變,傳通暸望,以備不意之患爲當。遭喪武臣,亦令悉爲起復,除南方防緊處赴戰者外,其餘使之京城侍衛事,亦令兵曹,急速擧行爲當。敢啓。」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高彥伯,今日已爲發去,朴名賢則自本道當爲進去矣。但近聞外方抄軍之事,尙無頭緖,忠淸道則以田結括軍雲。如此之軍,雖得累萬,何益於戰守?前日選鋒軍八百名,爲先起送事,已爲啓請矣。但恐稽緩遲留累日,不能趁期發行。發遣宣傳官,急速馳去,往諭於本道巡察使及兵使,刻日調發,付朴名賢南下後,日時馳啓爲當。」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都體察使李元翼傳關於本司,賊書謄書上送,事係賊情故入啓。此賊明朝,指向左道,故其言如此。高彥伯今日發行,將由竹嶺向左道。此時急邊報,別爲馳諭於彥伯,使毋滯中道,急速發送。但一路丹陽等處,恐無糧餉可給南下之兵,自此處,各裹一二斗糧料而送,以免飢困之患。且邊報如此,江原監司及忠淸監司贊畫使李時發處,竝爲馳諭,使多發哨探,嚴緊把截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所謂公文,欲以何說爲之事,傳敎矣。要時羅所言,乃拒絶王子請還之事,而送大臣則猶可改處之意也。以此措語,爲禮曹公文而送之,則行長,先淸正未渡海前,二三日入去,而使舟師,邀截淸正於洋中,其意似若自免不赦之罪,而牽掣淸正,以緩渡海之期也。此言若實,則姑爲試之,亦軍機一策,故元帥又爲啓請。但倭言,狡詐難憑,而淸正已在馬島,則雖欲行計,恐無所及。臣等之慮有後尾,而且期會已晩者,爲此故也。不如令元帥,觀賊情與事機如何,便宜酬應,以就其事,不可則止之,似爲無妨。敢啓。」傳曰:「姑依元帥狀啓施行,不妨。」
○辰時有霧氣。
1月22日
[編輯]○癸丑,司憲府前啓譯官張春悅錄案仍舊施行事,答曰:「已諭。不允。」
○司諫院啓曰:「近來百隷怠官,玩愒成習,將無以收拾,極爲寒心。姑以訓鍊都監事言之,操練措置,漸不如前,日就懈惰。至於高彥伯南下事,朝廷議已久,其所率砲手,試才論賞,所當循例,前期擧行,而置諸相忘之域,及其發程臨迫,始乃啓稟,其慢不察任之罪,不可不懲。請訓鍊都監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近日邊報漸急,事機已迫,內則本兵之官,外而分閫之臣,措置疎緩,動失機會,極爲寒心。今者調發北兵,正爲緩急之用。令前日率領之將,各自擇取者,欲得精勇之士,而本道監司、兵使,點閱之際,全不留意,使勇兵見漏,先來百名之中,應汰者多,未需於實用,而徒疲於道路,其不念國事之罪,大矣。調兵赴戰,一日爲急。北兵加抄公事,備邊司於本月十六日,移文兵曹,而掩置不行,至於四日之久,及承上敎,始爲入啓,使徵兵大事,曠日稽延,其不識事體,甚矣。請咸鏡前監司洪汝淳、〈學力如掃,苛猛害物。〉南兵使任鉉〈雖曰文官,未聞學行。雖曰:」儒將,不見才略。〉及兵曹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咸鏡監、兵使,徐當發落,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依啓,訓鍊都監事依啓。「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元均書狀:
臣叨承重寄,杖鉞南藩,庶竭駑鈍,欲復萬世之讎,而自念衰病已極,報國無多,望天仰聖,只足痛哭。目今邊事多艱,興師動衆,在所不暇。申飭列邑,整齊軍馬,身先士卒,一擧盡殲。算以水陸之事言之,則壬辰之初,陸賊長驅,旬月之間,闌入箕城,海寇則經年戰敗,終不至於南海以西,我國威武,專在於水戰而已。臣之愚意,以數百舟師,徑出於永登之前,潛屯於加德之後,抄擇輕船,三三五五,耀武於絶影之外,或百餘或二百,楊威於大海,則淸正素怯水戰之不利,必斂兵而還歸。伏願朝廷,以舟師迎擊於海外,使賊不得下陸,必無患矣。此非臣易言也。臣前於海戌,備諳此事,故今不敢隱默,仰叫天門矣。
啓下備邊司。
○傳於政院曰:「今此倭賊,以我國之兵,決不能抵當,而中朝爲姦人邪說所惑,不卽發兵救援,極爲痛心。今次告急咨文內,當極陳賊兵之浩大,國勢之危急曰:『以小邦殘破之餘,決難抵當。此則往來天朝人所共明知。小邦君臣有識之人,則雖肝腦塗地,寧有降賊之理,而小民無知之類,脅於賊勢,不得不折而歸倭。然則東方數千里之地,定爲倭賊窟穴,其不爲天朝異日之患乎?』將此措辭,以動天朝之聽事,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昨見淸正之書,遣使京城雲。其無奈直衝京師之語乎?今京城蕩然,四顧一無可恃。賊若變着我國衣服,輕騎數百,昏夜掩襲,擊走中路把截之兵,而竝日疾馳,奄到漢江,則非但人不能禦其路。能知此曲折,熟思而預處事,傳敎矣。此賊來尋舊壘,方伐木修設營柵,似是持久困我之計,至於變服潛行,出其不意,亦何可保其必無也?大抵屯軍處所,斥候不可不遠,瞭望不可不重。忠淸道、兩嶺把守,則李時發主之,秋風一路,則李時言在其處。賊若欲爲此計,必從徑路而來。此等把守處,以遠斥候謹瞭望,傳通賊起之意,下書申飭,凡往來之人,如有服裝殊常,言語荒唐,各別譏察;竹嶺一路則通於上流助防將李彥佐,兼防禦使具思稷,以達於京畿左防禦使邊應星,次次傳報;鳥嶺、秋風嶺,亦依例次次傳報,以達於京城;漢江等把截,則令兵曹申飭東西,防護大將,各別譏察,俾無疎虞事,下諭於各道巡察使、贊畫使、防禦使等處,則知委兵曹何如?」答曰:「依啓。」
○慶尙道諸鎭慰撫使黃愼書狀:
正月十二日,淸正管下船一百五十隻,率下船一百三十隻,冒雨渡海,將向西生。行長謂宋忠仁曰:「朝鮮事每每如此。失此機會,可惜可惜。」
○慶尙道右兵使金應瑞書狀:
要時羅請受爵甚懇,臣措備衣冠,依例肅拜後,許授官敎。且與銀子八十兩,而措辭言之曰:「朝廷不知汝之長短大小,玆送銀兩,使我備給之,而未及措置,仍與銀兩」雲,則喜色滿眼,叩拜再三。
啓下備邊司。
○京畿觀察使洪履祥書狀:
龍仁縣令尹粹然呈內,今十九日未時,白氣一度,自東而西,至日而止。又有氣如虹,內紅外靑,兩重周日,而東方則無。且東西邊遠處,亦有短虹如匹長,而西盛東微。大抵日色似薄,虹內有氣,非霧非雲,良久乃滅。
啓下禮曹。
○以許筬爲承政院右副承旨,金時獻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韓浚謙爲議政府檢詳,李覮爲世子侍講院弼善,洪慶臣爲弘文館副校理,鄭㷤爲司諫院正言,尹晫爲世子侍講院司書。
1月23日
[編輯]○甲寅,巳時,上命招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引見。上御別殿謂曰:「奏聞使差遣最好。遣使日本者,大旨矣。天朝見欺奸細之徒,聖旨亦有遣使之言。彼賊之前遣我使官極卑微爲諉,此特以爲呑噬小邦之計,而窺中國之志也,其實,不在於使臣職秩高下也。前日奏咨中,只及一國急迫之意,彼賊陸梁之形而已,不及此一款事情,故如是矣。宜將此賊之意,在於呑噬小邦,而不在於使臣之職秩高下雲者,卽一篇大旨也。然則天朝,亦必以爲然矣。且予專闕聞之,今見備邊司草記,以林小鳥〈以中原人,而曾投日本者也。〉等,小西門外留駐,而楊使率向中原,極爲駭愕。卽見咨文中,奉聖旨雲,楊方亨一同倭子入來,則果然此事也。彼賊旣受天朝冊封,而不遣使謝恩,而只以微服隨楊使,偕入帝都,名曰謝恩使者,不可謂必無是理。須以此意奏聞,則天朝必知中間惟敬輩脩飾奸詐也。」應南曰:「必然矣。」上曰:「設或有行詐之事,此奏聞入去,則天朝亦必疑之,曰:『日本使臣,由朝鮮道來謝,則朝鮮何以不知之?』於是其情狀敗露,不得遁其形跡矣。」應南曰:「中朝以我國,視猶內服者,爲禮義之邦也。今若遣使讎庭,不亦恥乎?不可遣也。」上怒曰:「此則不可不遣。予雖迷惑,豈不知彼賊之爲可讎也?若以禮義雲,則黃愼之去,爲禮義,而奉聖旨而遣使者,爲無禮義乎?予意大不然。若違聖旨而如有不幸,則何以結末?今此遣使,何干義理?予意莫如差出使臣,裝速待之而已。聖帝以兩國和解爲務,不可不遣。」應南曰:「聖旨到此,則卽爲搪報可也。此路一開,恐有難防之患,必奏聞後已。」永慶曰:「雖奉聖旨,實兵部題本也。設使奉聖旨,有雲割地稱臣,則其可一一應之?」德馨曰:「相機送之便。」上曰:「石星不好底人也,謂之權奸宜矣。初爲我國事,勠力爲之則善矣,其爲欺蔽聖聰之事,極爲無狀矣。今此奏聞中,須及權悏行及此云云二條可矣。他餘事,可待聖旨後爲之。」因傳於德馨曰:「二條知之乎?一曰,遣使卑微,執以爲辭,一曰,天朝恩典罔極,而不爲遣使來謝之意及之,申命德馨,今遽先出起草。」〈蓋德馨爲大提學,故有是敎。〉上曰:「今年耕種,必不如前年。我國人民,自救不暇。」山海曰:「邇來力措舟師,乃可有恃。臣頃在湖西,適逢元均,均云:『倭子何懼之有?』臣初聞以爲妄,及今見之,信乎恃舟師而發是言也。今此金藎國〈藎國,以軍機宣諭官,下去於李元翼處而回也。〉之還,臣問之則藎國言:『都體察使,亦恃舟師矣。』」上曰:「倭酋〈行長也。行長使金應瑞,指示可圖淸正之計,而柳成龍等,以輕信賊說,恐墜計中,不許輕動,故有是事。〉如示諸掌而指敎之,我國不能爲之,我國誠天下庸劣國也。今見狀啓,行酋亦言朝鮮之事,每每如此,嘲戲至此,我國劣於行長遠矣。閑山之將安臥而不知,何以爲之?」〈閑山將,卽統制使李舜臣也。〉斗壽曰:「舜臣非畏倭寇,實厭出戰。壬辰年鄭雲之死也,由絶影而行舟,中賊大砲而死。」山海曰:「舜臣以鄭雲、元均之不在,有是逗留之事。」應南曰:「鄭雲以舜臣不爲進戰,將斬之。舜臣恐怖,不獲已強戰。水戰之捷,蓋鄭雲激而成之。鄭彥信,常稱鄭雲之爲人。」上曰:「今者舜臣豈望擒馘淸正之首哉?只揚舲耀武,沿洄洋路,而終不得爲,誠可歎也。今見都體察狀啓,耀兵約束,旣已俱矣。」上嗟歎良久,喟然言曰:「我國已矣。奈何奈何?」斗壽曰:「倭賊,萬世不忘之讐,日夜思報可也。沈惟敬以解紛息爭,爲己任,豈有他意?須極盡待接可也。今者不爲親接,則臣恐其心,頗有缺然。」上曰:「沈使欺罔天子,是天下之賊,天下之所共討。欺天子之罪,自不可掩,但天子,特未燭其奸耳。然予之不爲出接,爲有疾也。」永慶曰:「沈使以中原見之,眞賣國之奸矣。」斗壽曰:「人君當以天下之量,爲之。」山海曰:「策勵人心,修整舟師,以圖將來,今日之急務也。」鄭琢曰:「接待沈使,必須曲盡爲之。豈以其不德,而薄接王人乎?然惟敬之往來,夫馬凋瘵,天下之罪人。」上曰:「沈惟敬豈可以凋瘵夫馬之故,爲天下之罪人?欺君父、弄朝廷,是其罪也。是以,中朝給事中有言曰:『東封之日,沈惟敬從何處應起?』中朝之人,亦甚惡之,可知矣。」永慶曰:「甲午年間,人皆以爲畫像石星,以生祀之,而臣獨以爲誤天下大事,果如臣言。今依下敎,先遣使臣於義州,以待聖旨之東頒,卽入奏聞,更奉聖旨,然後徐議遣使也。」上曰:「然。」成龍、應南曰:「遣使日本,實無益也,一面以不可遣之意,奏聞無妨。」上曰:「吾意不可不遣。天朝若曰:『天子使臣,亦於倭賊未撤之前,入送日本。爾國獨於未撤之前,不可入送耶』,何辭以答?予非遣使乞和,一邊遣使,一邊以無益之意奏聞,而厥後有難處之事,更奏天朝,亦無妨也。予之所嘗深慮者,天朝必令遣大臣、王子,而今有遣陪臣之詔,亦非大段關係事,遣之何妨?以往事見之,頃見黃允吉,而賊兵接跡而來。當時若聽勿遣之議,豈無後論?今如不遣使臣,而淸正出來,則人必以爲不遣使之故,何以爲之?」〈時聖旨云:「朝鮮遣使日本,日本卽爲撤回。」故上有是命,而不數日,淸正再航,而其議遂寢。其時力主不可遣者,金應南等而已。〉左右皆不答。上曰:「沈惟敬欲還向賊營乎?聖旨有待兩國事完後,入來之語耳。」命元曰:「臣見其差官言,時未進退雲矣。」上曰:「陸文鞱事,我國誠善處之。萬或墮其計中,必有難處。」應南曰:「以議論多梗,未易發兵,極以爲悶。」上曰:「中朝不卽發兵者則奈何?」成龍曰:「元翼下去時,請天兵來,無以支供,自我國可以調兵雲矣。」上曰:「天兵雖不於慶尙而討賊,天兵若來,則非徒人心藉以爲依歸,如有不測之人,萠孽奸謀,必有畏憚。全羅一道,人心極爲誤矣。」應南曰:「全羅儒生,不肯赴擧,人心可知。」上曰:「人心如此,我國之人,豈無奸軌者乎?天朝之兵,來則必以爲依。」應南曰:「全羅士夫,不得蒙顯仕。須留念。」上曰:「實則有功之道,其言宜矣。前者傳敎,貢賦之不急可減,以蠲一分之役,此急務也。戶曹察而爲之。忠淸、全羅,極可慮也。人君不宜有此意思,亦不可不慮。左相亦以此爲憂。」〈指全羅士夫不得顯仕之意也。〉應南曰:「如砲手如火箭等事,皆末務也。凡人於家人父子,不能盡達,況君父乎?自上安得盡燭?必須顧念百姓,收用人才。其在癸巳還都之日,自上減省玉食,會集飢民,齊民感泣,隨駕而歸,在廷諸臣,無不感激。臣恐今之上心,不如前也。地雖褊小,卽數千里之地,豈可忽也?」因涕泣拜之。上曰:「全羅貢物,予欲悉付體察,何如?」金睟曰:「如紙地、油芚,無路得之,不得減損矣。」上曰:「然則只紙地數種,責之湖中,其他貢物,減之可也。」上曰:「淸正之書,遣使朝鮮之語何也?」成龍曰:「以書見之,則似爲遣人,而但所率之軍,今方伐木,修築營柵,而恐我軍掩襲而有此言也。近觀其勢,則方修窟穴,而二百隻所載軍糧,必易盡乏。淸正若如壬辰年直走以來,則下策矣。」上曰:「何雲下策乎?」成龍曰:「壬辰年我國之人,暫若知兵,則必不能如入無人之境矣。」上曰:「此言是矣,釜山之賊,若以直向全羅道聲言,而變着我國衣服,率輕騎數千,直到京城,則何可知也?」成龍曰:「此則不然。小臣見此賊,善用兵矣。此賊言,十全行兵,有出去處,則必樹旗麾,而雖於峽路,必先送一人而覘之,然後卽來也。臣在大同江,見其一人先來,數人又來,偵探形勢,然後入來矣。此賊只率數千百來,萬無其理矣。」應南曰:「此成龍之言,必不信也。此時京外,無可守禦處,如此之患,安保其必無也。」成龍曰:「此則不然。只率數千而來,則必不爲矣。」成龍曰:「此賊來寇我國,今已六年,而不得見其軍糧及軍數。彼賊之謀,固難測矣。近見我國之事,將多卒少,令出多門,不得成事矣。」以《山海圖》,獻於榻前。上曰:「黃海監司言:『我國垓子,甚爲不好。中原城壕之制,似好矣。』」成龍曰:『中原垓子,深不可測矣。「上曰:」此乃砲樓之制乎?「成龍曰:」是矣。水原禿城,人皆欲入。南漢山城,亦好雲,臣當往見以定矣。「斗壽曰:」山城最好。傍近居民,則所當入守,而至於數三日程,民人亦令入守雲,故極爲搖動雲矣。「上曰:」沈使在公州雲,而待兩國事完入來事,天朝已爲奉聖旨,則還入賊營乎?在於何處乎?「命元曰:」已奉聖旨,則必在其處而處置矣。臣昨見張彥池謄出兵部小帖以啓矣。「上曰:」予之所問,欲見兵部所送本草而已。昨日所見,乃如朝報謄書也。「命元曰:」臣昨見吳宗道馳去,到彥池下處,則兩人對坐,謄書其小帖,故臣亦請見而書入矣。印信公文,隨後當來雲矣。「上曰:」沈使若見兵部小帖,則必不來矣。「應南曰:」似當奉其移咨,往行長處也。「上曰:」似當如是。秀吉今又不聽,則厥終之事,何以處之?石尙書以陸文韜事,爲未便雲。此人必欲捉石尙書者也。天朝亦多論議雲,恐不得趁速調兵也。「應南曰:」葉遊擊之入往,亦爲此事雲矣。「上曰:」若然則不可說也。「成龍曰:」李元翼南下時,言下三道極爲蕩敗,天兵雖出來,而無接濟之路雲矣。「上曰:」天兵之出來,非但討滅兇賊也,亦可鎭服人心也。目今兩湖人心潰散雲,此甚可憂。無賴之徒,相聚爲賊,安保其必無也?天兵若出來,則庶可鎭定也。「成龍曰:」全羅一道,自壬辰變初,至於今日,內供調度,外資經費,民力蕩竭,將多離散雲,忠淸亦然。此兩道,下書慰諭,令全羅監司,甄拔人才以送,可矣。崔尙重則爲守令矣,鄭渫、邊以中,亦當收用矣。「上曰:」收用數三人,豈至緊關乎?貢賦、徭役,若減一分則可矣。兩湖之事,極可慮也。逆黨外孽之中,豈無無賴之徒乎?「應南曰:」臣之所悶,不在於砲樓、水戰、火箭也,而在於人心之不得鎭定也。自上撫恤下民,念念不忘,兩南之人,亦當收用矣。「廷馨曰:」湖南人收用事,曾已傳敎矣,用人則在於判書,而臣等聞見不博,窠闕亦少,不得爲之矣。「上曰:」今已親聽,所當收用,而軍功納粟之人,亦當用之也。「上曰:」全羅道人心潰散,難爲號令之意,右相前已言之矣。大臣亦聞之乎?「應南曰:」元翼言之矣。且三四大陣爲之,則雖未討賊,而亦當把截賊路雲矣。「
○慶尙道慰撫使黃愼狀啓:
當日右兵營牙兵宋忠仁,自釜山回還言:「本月十二日,淸正管下倭船一百五十餘隻,一時渡海,到泊西生浦;十三日,淸正率管下倭船一百三十餘隻,冒雨渡海,風勢不順,到泊加德島,十四日,移泊多大浦,將向西生雲。平行長招宋忠仁謂曰:」朝鮮事每每如此失機會,可惜可惜,然此後,亦有所爲之事雲。「舟師把截之計,固若善策,而在我措置,設不及期,致誤事機,極爲痛恨。臣之妄料,淸賊雖已下陸,而目今營壘未就,士卒新到,搬石運材之倭,散布於山野。誠能趁此機會,急飭水陸之備,潛師以襲之,且須厚結行長,使兩賊相圖,因彼致款,將計就計而行之,則我可以得志。若巢窟已成,彼勢旣盈,則雖百倍其力,而實未下手矣。臣姑待行長出來,觀勢周旋計料事。
啓下備邊司。
○正月十七日,慶尙右兵使金應瑞狀啓:
都元帥雲,令平行長處,野鶴一首、鷹子一連,今月初六日,臣戰士宋忠仁,使授入送,則十七日回還進告,十二日風勢極順,淸正管下船一百五十餘隻,西生浦出來;淸正率管下之船一百三十餘隻,發船之後,風勢自東北來,不能制船,巨濟之路指向,留泊於加德;十四日,多大浦指向,看審陣基事來告,而我國舟師,未及整齊,不得迎擊。風勢之不順,天實佑之,而人事不修,坐失機會,不勝憤慨。行長亦深痛曰:「爾國之事,每如此,雖悔無益。淸正旣已渡海,吾恐前日所言,漏洩於淸正之耳。凡事務爲縝密。」又言於忠仁曰:「此後亦有所爲之事,汝須還來」云云,故卽爲入送,更爲誘得其情,馳啓計料。大槪我國之事,如是遲緩,萬無成事之理,只自悶鬱。忠仁臨歸,平景直言曰:「正成,乃關白所親之人也。兵使未可以虎豹皮、鷹子,致信於其人,以圖兩間事耶?」云云事。
啓下備邊司。
○正月十五日成貼慶尙道諸陣慰撫使黃愼狀啓:
本月十三日,臣馳到三嘉縣,途聞都元帥,自宜寧已向閑山,都體察使亦自慶州向安東。臣則機事似急,勢未及往還面議,不得已直到宜寧,與兵使金應瑞,便宜議處,一邊通議於都體察使及都元帥處,而適要時羅,以受職事在宜寧,臣與之相見。要時羅曰:「淸正已到對馬島,方此待風。行長等苦待朝鮮回話,而迄無黑白,甚爲憂悶耳。」臣答曰:「我到京,將行長所言,一一啓知國王矣。但王子一事,非所當言。朝廷亦以爲,此必關白不欲通好於我,而故爲難從之語,以爲構釁之計耳。不然,日本豈不知王子之決不可去,而必欲以此要我耶?今則唯有一戰而已。但未得天朝處置,故方此留待耳。」要時羅曰:「我輩亦知王子之不可去。但淸正將渡,而朝廷迄無黑白,行長每與正成,聚首相對,百計思量,前日所陳於兵使者,亦此意也。行長、正成等,亦欲歸稟於關白,以緩師期,而旣無朝鮮文憑,難以措辭,計不知所出。」云云。當日要時羅,使人來言:「我明早發還,念後當再來」雲。蓋因金應瑞許,行長相見,故欲再來回話,約日相會雲。臣則姑待要時羅再來,以探行長出來與否,然後臨機處置計料事。
啓下備邊司。
1月24日
[編輯]○乙卯,巳時,上引見僉知中樞府事柳應秀。上曰:「爾所領北兵,一時齊去耶?軍裝戰馬,皆俱耶?」應秀曰:「蕩破之後,軍裝戰馬,多有未備者。」上曰:「欲給戰馬而太僕無戰馬,似難遍給。且軍裝何如?」應秀曰:「軍裝或自持,或本官給之,入京之後,則兵曹判書亦給之。」上曰:「或汰去,或帶去者,皆是精兵耶?多經征戰者乎?」曰:「皆經戰伐者也。上曰:」前日與賊相戰,賊之所爲何如?「曰:」倭只有有死無生之心,是以難耳。臣爲秦大猷所忤。大猷言,臣父母之所在處,盜賊夜襲擊殺,一家皆爲淪沒。臣以此欲爲報讐,時無軍器,無以爲器械,以木椎起兵,數三日內,民之應起者,多至三百餘名,捕得若干人。厥後咸興賊來,邀相戰,臣饋餉軍士之後,申飭軍中,有死而已,不可與此賊俱生。卽進戰陣,迎戰半日,軍士皆知臣無退走之意,皆爭效死,賊遂不支,皆退去。是日身被鐵丸數瘡,臣厥後知不難。凡五地相戰,賊皆退去,臣捕獲三十餘。「上曰:」爾生於咸興者乎?「曰:」臣大父,京人,娶婦咸興,仍居焉。臣父臣身,皆居咸興,遂爲咸興世家。「上曰:」爾出身乎?「曰:」甲申年,僥倖科目。「上曰:」北兵加抄出,則易得才技者乎?「曰:」當可得矣。「上曰:」爾率不滿百之兵,卒遇劇賊,則何以當之?「曰:」不然。非但臣也,必有諸將協力。豈有諉之北兵,而委於臣哉?「上曰:」爾之曾告兵曹,三丫鎗制度何如?「曰:」臣已爲圖形,付之兵曹。壬辰亂初用之,得效故云雲耳。「上曰:」爾從何得而用之?「曰:」非臣所創,北民皆得用之。無他器械,只以此物,爲備盜也。且以長杖,橫行亂打,則賊亦恐怖。「上曰:」爾曾經幾處邊將?「曰:」臣庚寅年,爲豊山萬戶,遇叛胡馬山德兵,戰比有功,故因狀啓,除宣傳官;壬辰,拜永建萬戶後,以軍功爲三水郡守。「上曰:」爾年幾何?「曰:」戊午生也。但臣所率北兵,受料資生,氣力轉疲,恐不堪爲用也。「上曰:」爾去南中,戮力討賊。大丈夫生此時,立大功勞,上以報國,下以垂名後世。更爲勉之。「
○午時,上引見都體察使從事官弘文館校理盧景任、僉知中樞府事告急使權悏。上謂景任曰:「緣何事來?」景任曰:「事實俱在狀啓中。大抵元翼,與權慄適在近處,措置規畫不同,故令臣親自來啓矣。」上曰:「所謂不同者,指何事?」曰:「元翼事必詳審,然後爲之,權慄則事無大小,皆爲忙急,事多不同,故元翼多有悶慮者。」上曰:「掣肘而然耶?」曰:「規畫不同也」上曰:「不然。都元帥當從體察使可也。若臨戰場,或有自斷之事,有之矣,若平日,則元帥聽體察使指揮。」右副承旨許筬曰:「元是名號多門,諸將不知聽令之主將。旣曰名以元帥,則元帥亦當自斷。又曰聽人節制,則可使稱號副使可也。」上曰:「都體察,今在慶州耶?爾來自慶州耶?」曰:「臣自慶州來。」上曰:「體察好在否?」曰:「頃於國事,不知暫倦,今年多病疲瘦。」上曰:「元帥安在?」曰:「體相傳令於元帥,元帥答以有忙事,往閑山雲。」上曰:「慶州誰守之?」曰:「與權應銖、金太虛、洪季男等,結陣於釜山山城。」上曰:「古有山城耶?」曰:「古有山城。且老弱,驅入山城,使爲淸野,民情極以爲悶迫。」上曰:「所謂悶迫者,何也?」物多城小,人難容入矣。上曰:「舟師幾何措置?」曰:「閑山之舟師五六十隻,時方兩湖措置之船,未知幾何。」上曰:「今此天使之言曰:『關白年老殘劣』雲,異於前所聞矣。」筬曰:「臣之所見,其身長中,而眼光照人。天使所謂殘劣,臣未知眞僞也。」上曰:「界濱之地,如我國漢江雲,然乎?」筬曰:「界濱,卽海濱也。」上曰:「有層樓雲。」筬曰:「五層、三層之樓無數,故半空縹渺,乘舟而過其下,宛如畫中行也。」上曰:「賊之樓,必層行也?」筬曰:「鋪板爲梯,左右有欄,以銅爲柱,其廣二十五間,其丈五十丈。」上曰:「界濱,幾人住耶?」筬曰:「大小界濱,相距十五里,閭閻兼匝,或買酒餠,列市坐販之狀,有如中國通州矣。」上謂權悏曰:「速爲請兵,以淸釜賊」悏曰:「筋力所及,安敢不前進?今者有憲牌持行之敎,故似爲速前入去,而別無輸轉之物。若給官馬,則豈不速達乎?」上曰:「通事幾人帶去?」悏曰:「二名帶去,昨仍引見所議,又加二名矣。」上曰:「通事數小,則疾病事故,必有意外之事,先來亦不可不遣,通事亦似小矣。」上曰:「陸文韜持石尙書書視予,卽非尙書書,乃僞造者也。尙書聞之,極爲未安,累令拿送,而文韜已歸,故不得之。第當初曲折,使尙書必詳知之可也,故今付其書送之,予且面敎,使爾詳知,而辨別於尙書。大槪上年九月間,兵部差官陸文韜稱名者,忽然持石尙書及李如梅等揭帖及禮單,來呈於都監,轉入於內。其時葉將,在此之時,故捧葉將揭帖而來,文韜持三人揭帖,禮物則尙書送於予者。予意以爲,天朝賢相,必不交通外國,必中間詐狡者,陰害石尙書者也,只以回謝帖,送於李如梅處曰:『此必僞造之事』雲耳。今者張彥池,持尙書手札來言曰:『文韜事,非兵部所知』雲。去冬又遣龔雲路,以兵部書言之,予以其書示之,且謄出一本,付之雲路,雲路亦言:『後日陪臣赴京時,付送雲爾。』其歸報兵部,仔細言之。悏曰:」兵部雖不問於臣,臣必稟白乎?「上曰:」以予拒之之意,必及之。國王亦令陪臣,親見是書,俾大人細燭曲折云云,可也。如梅塗擦,何至於如此之多也?「且以小帖示之曰:」此尙書石帖,此一則尙書帖於如梅,而使之轉送朝鮮國王者雲也。須見此文,且詳見其曲折。且此帖,如梅書,禮單四匹,亦如梅所送,而都入一衣帖。卽塗擦僞造之事,分明矣,必奸人所使也。「悏曰:」今玆小臣之去,別作呈文,一以辨明尙書,一以暴白我國情狀何如?「上曰:」令承文院議,別爲呈文,陪臣持文韜書以去雲,無妨。「未時罷黜。
○朝鮮國王爲辨明僞書事。
據議政府狀啓,卽目陪臣權悏,齎本赴京,合無將僞差陸文韜所齎書帖,經送兵部根前,經覽訖,仍將本帖回還相應等因具啓。據此査照,先該上年九月內,有不知根腳上國人役,自稱兵部差官陸文韜,齎到貴部書帖二紙及遼東副總兵官李書帖二紙、禮物若干,幷本人自有書帖二紙。當職爲照,貴部於小邦,只有公文往來,未嘗私賜書帖。竊懷疑訝,卽將原帖,以爲後憑,仍將禮物,謝還本人,本人就回去訖。隨該本年十二月內,節準貴部及遼東都指揮使司咨節該,據委官張彥池稟稱,彥池至王京,會各陪臣,面詳兵部差官陸文韜送國王禮,有兵部火牌,口說兵部差官,只有拜帖一個,有李副總兵書一通,眞假難辨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査得本部差官,幷無陸文韜名姓,亦非給有火牌,俱屬詐僞,法當究處。除咨行遼東督撫巡按衙門,嚴挐解部外,相應咨覆,擬合就行,爲此合咨前去等因。準此已經備將,陸文韜果係詐僞,旣已回去,無從挐獲等因,咨覆去後。又該本年正月內,準禮部咨,亦爲前事,備査回覆間。當職竊照所據書帖,旣已留在小邦,理宜一經明鑑,就將所謂貴部小帖二紙,遼東副總兵官李小紙二紙及僞差陸文韜小帖二紙,責付齎本陪臣權悏,親呈貴部根前,煩乞經覽訖,給還本官。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兵部。
1月25日
[編輯]○丙辰,兵部咨文來,其言曰:
兵部爲完報東封事。覆楊方亨本,聖旨覽奏。日本受封冊,使回至釜山,恭順之誠,殊可嘉尙。但釜兵尙未盡撤,旣非原議,兩國之疑,終未盡釋。爾部裏便行,與日本國王,着他撤還釜山,以全大信,又行文與朝鮮國王,着他卽差陪臣,以修交好,勿致彼此再生嫌隙。謝恩表文着,日本使臣,同楊方亨先來復命,沈惟敬待兩國事完回還。餘俱依擬奉聖旨是。
○欽差冊封副使遊擊將軍沈惟敬,回自日本。政院啓曰:「今此天使之來,門外旣不爲迎慰,若無所館,則自上先爲出待,於禮當然。旣曰天使,則接待體面,不可不如是。敢啓。」傳曰:「不來而先往乎?不可爲也。」上幸南別宮,行下馬宴。上曰:「遠涉滄波,辛苦萬狀,氣候何如?」沈曰:「奉朝廷命,不敢辭勞,過海來。累次禮物,多謝厚意。」上曰:「地方殘敗,陪臣怠緩,凡事不能措,惶恐。」沈曰:「賢王分付,多謝多謝。」上與使行酒禮。上曰:「大人來自遠方,請令陪臣行酒,以勞行李。」沈曰:「旣領國王盛禮,多謝。」至一爵,力請免宴乃止。上曰:「倭情何如?」沈曰:「楊老爺入京,必天朝處之。」上曰:「天朝必有以處之,未知賊情如何。」沈曰:「其言甚惡。黃愼詳知而來。」〈沈行間彼此,舌不得利,且愧且忿,以病自託,旣不領宴,又不直言情形。〉乃罷黜。
○都元帥權慄書狀,〈正月二十日,獵山倭子,作群橫行於咸安等七邑,而又於晉州西面、昆陽郡地豆恥直路帝錫山,倭子四十五名再次來,看其意叵測。〉啓下備邊司。
1月26日
[編輯]○丁巳,以備忘記,傳於左副承旨柳永詢曰:
今賊勢甚急,而措置緩緩,無異壬辰之爲。北兵加抄事,更議速處;使吉州牧使鄭文孚,自擇率來,更爲議處;姜燦時未脫喪,急急起復復召之事,言於備邊司。
○慶尙等四道都體察使李元翼書狀:
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內,倭賊前所泊處,瀰漫屯聚,船隻則同浦口二馬場許,無間結泊。其數不得詳知,而大槪五百餘隻雲。
啓下備邊司。
○以李廷馣,仍爲黃海監司。
1月27日
[編輯]○戊午,上命招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引見。上曰:「賊船雖二百,最多矣。」成龍曰:「十六陣幾盡出來矣。行長之軍,往探豆恥之路,似有窺覘全羅矣。」上曰:「全羅等道,防備全不爲之。水軍無一人來者雲,何以爲之乎?」成龍曰:「彼處號令不行,故軍不卽出。其間奸吏用事,諸將號令,一無所施,或一令之下,動至數月,或有至者,或有不至者,極爲未安。」判中樞府事尹斗壽曰:「今者都元帥,道逢二三,儻或使賊得售其兇逆,則其爲辱國,未知如何,宜下書體察使,勿爲簡易出入,且令勦滅零賊何如?李舜臣不用朝廷命令,厭於臨戰,退保閑山,今此大計,不得施爲,大小人臣孰不痛憤?」知中樞府事鄭琢曰:「舜臣誠有罪矣。」上曰:「舜臣未知其如何人,自癸未年來,人皆謂詐矣。今者備邊司言:『諸將不聽號令,守令不聽號令』雲者,無他故也,自備邊容護之故也。唐官欺罔朝廷,無不爲之,此習,我國人皆爲薰襲。李舜臣以燒釜營,瞞告於朝廷,領相在此,此必無之理也。今雖手持淸賊之頭,斷不可贖其罪矣。」成龍曰:「舜臣,同里人也。臣自少知之,以爲能察職者。平日希望,必爲大將。」上曰:「能解文否?」成龍曰:「強毅不爲人橈屈。臣以薦水使,壬辰之功,至加正憲,極爲過矣。凡將,志滿氣得則必驕惰。」上曰:「李舜臣不可饒貸。武將何以生心輕蔑朝廷?右相下去時言:『平日則勿以元均爲將,臨敵之日則用之』雲。」左議政金應南曰:「舟師莫如元均,今不可棄。」成龍曰:「爲國之誠不淺。築上黨山城時,均作土室入居,親視築城雲。」上曰:「欲爲舟師先鋒。」應南曰:「至當。」領中樞府事李山海曰:「壬辰水戰時,均與舜臣相約,徐徐狀啓雲,而舜臣潛夜獨爲狀啓,以爲己功,故均由是怨恨。」斗壽曰:「以舜臣,爲全羅、忠淸統制使,以元均爲慶尙統制使何如?」上曰:「元均若直入賊窟,誰可止之?邵公李顯忠事,誠如是矣。」應南曰:「須遣御史,使之糾察何如?」上曰:「文臣,別定御史,使察其間事情,則可也。」斗壽、應南皆曰:「舜臣似是從容者,而但多詐,不爲前進者矣。」上謂兵曹判書李德馨曰:「元均事,急急措處。」曰:「元均,初以爲送於水戰,論議不一,至於此。近觀邊將之事,李雲龍見一二盜賊,不爲進戰,只行文報。此人如在平時,豈無譴罰及於其身乎?元均送於左道無妨。」上曰:「左道不可送。」睟曰:「徐渻置酒開宴,使二人和解,則元均謂舜臣曰:『汝有五子』〈五子指權俊、裵興立、金得光等也。〉雲。其忿惋不平可知。」德馨曰:「兵事必有條理,若網在綱,然後可知頭緖,而全羅一道之事,極爲紊亂。臣欲見兵額,名爲武學,而使八道上曹,則黃海等道,皆已上送,全羅道則寂然無聲,極爲虛疎。」上曰:「遣使日本,何以爲之?若不遣使,不無後悔。」成龍曰:「事勢已急,雖送之恐無益也。」上曰:「事勢而爲難乎?義理而言乎?」成龍曰:「事勢已急,何顧義理?」〈是妄發也。大臣安得何顧義理字,發於口而聞於人君乎?〉上曰:「義理雖顚沛之間,豈有不顧乎?昔者黃愼之去,有何義理,今日承聖旨遣使者,獨非義理?」山海曰:「臣病伏私室,迷兒顚倒來告曰:『有日變非常』。其變極慘,兩邊有戟。之戟,《天文志》謂細微之物也,此則射光甚大,非戟也。且赤氣者,亦凶矣。」上曰:「如此之時,何待天變而後,有所警惕?癸巳年元月元日,白虹貫日,孰不大畏,而其時大捷箕城。此無乃梟淸正之徵乎?」德馨曰:「癸巳年,臣與提督,出來軍中,望見白虹,皆有喜色雲。」
○以李福男爲全羅道兵馬水軍節度使,元均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趙守準爲兵曹佐郞,李守一爲羅州牧使,李惟諴爲刑曹佐郞。
○上御別殿,引見備邊司大臣及有司堂上。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議政府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議政府左議政金應南、知中樞府事鄭琢、慶林君金命元、戶曹判書金睟、兵曹判書李德馨、兵曹參判柳永慶、吏曹參判李廷馨、上護軍盧稷、左承旨李德悅、注書趙濈、事變假注書李舜民、檢閱沈詻、李惟弘入侍。上曰:「沈天使仍留此處乎?」柳成龍曰:「欲留一旬云云,而未能的知。」金命元曰:「出去日期,時未言之。昨日謂臣曰:『車三十兩,舍人、家丁,竝八十餘名,當先送』雲矣。」金睟曰:「接伴使問以必於一旬前期,預知行期,然後可以措置夫馬。大人西下耶,南下耶?』天使答曰:『俺留十餘日待釜山人還南歸』雲矣。」命元曰:「今日都監接待時,堂上當更問之。」上曰:「彼雖南下,別無所爲。」成龍曰:「無可爲之事。大槪彼賊,連接出來,近日南方,無一信地。體察、元帥,論議不一,將官、守令,莫適所從,此是悶迫之大者。調兵、運糧,守禦信地,一邊農作,可以措置,而賊若急發,則國事危迫,不可勝言。今此高彥伯之軍,雖下南方,各官板蕩,餽餉極難。軍士瘦困,則無能爲也。今日危迫,不知厥終。」上曰:「賊數不多。」成龍曰:「前日留此十六陣,必皆出來。此賊出入於晉州之境,若犯全羅道者然。我軍或與之相戰,則必以此爲釁端矣。」上曰:「全羅道無意於防禦,水使託言水軍不來雲,是何謂也?」成龍曰:「臨時括軍,軍不充數,則行路之人,亦皆捉之,貫索而送之。且體察號令,猶或從之,監司以下號令,則人不聽從。軍機一刻爲急,而況如此其緩乎?兩南之事則然矣,至如忠淸道,則稍有頭緖,似乎可矣。兵使李時言,欲守三年城,已於此處,聚軍輸糧雲。三年城路,接黃澗、永同,可以把截賊路。全羅道南原,要衝重地,若李福男仍守此地,則必有防備之事,而今則崔濂往守矣。全州亦是要衝重地,此二邑潰裂,則更無所爲。今此人民,不知所之。若守山城,則不得農作,人皆以此爲悶。各於其邑爲山城,使之且耕且守可也。木川之民,願築山城,忠州亦如之。數百里之地,有一山城,則勢有所難。」尹斗壽曰:「前日權慄通簡於小臣見之,則行長方以講和爲言,而固城、昆陽近處,賊徒攔入。此事言於行長,則行長以謂:『此賊非吾徒也。朝鮮雖廝殺此賊,我無往救之理』雲。臣使宣居怡、李舜臣等率軍,與永登浦留屯之賊相戰,則長門浦留屯之賊來救,與長門浦留屯之賊相戰,則永登浦留屯之賊來救,而行長之軍觀望而已。似可繼援,而終不來救。今此之時,亦隨來隨擊可也。元帥路遇賊倭五六人云雲,彼賊若知元帥之孤單,則不可說也。體察使亦簡約之人,若持身輕率,則不可也。頃日自備邊司,李舜臣罪狀已爲獻議,舜臣罪狀,自上已爲洞燭。今此之事,一國人心,莫不憤惋,行長指揮,亦不能爲之,臨機易將,雖曰重難,舜臣似可遞矣。」鄭琢曰:「誠有罪矣,危急之時,不可易將。」上曰:「予未詳知舜臣之爲人。性似少慧,而壬辰以後,一不擧事,今此之事,天與不取。犯律之人,何可每每容貸?元均猶可代之。唐官李提督以下,無不欺罔朝廷,我國之人,效此者多。如焚燒等事,金鸞瑞與安衛密約爲之雲,而舜臣有若自己設策爲之者然,予深以爲未穩。如此之人,雖得淸正之頭,不可容貸。」山海曰:「壬辰年,元均功多雲。」上曰:「不可謂無功。凡以先登爲貴者,士卒見而效之。」成龍曰:「臣家與舜臣洞內,故臣深知舜臣之爲人。」上曰:「京城人乎?成龍曰:」然。成廟朝李琚之子孫。臣以舜臣可堪職事,當初臣薦擧爲造山萬戶。「上曰:」能文之人乎?「成龍曰:」然矣。性稟不爲撓屈,稍有可取,故此人爲某處守令時,臣爲水使薦矣。壬辰年,臣於車嶺之路,聞舜臣爲正憲,元均爲嘉善,臣意以爲,爵賞過濫。武將志氣易滿,則不可用也。「上曰:」其時元均,送其弟㙉獻捷,故有是賞。「成龍曰:」入守巨濟,則永登、金海之賊,必有所憚,而久據閑山,別無所爲。今此海路,亦不邀擊,烏得無罪?但恐遞代之間,事勢似難,故前日以此啓達。備邊司豈容護一舜臣哉?「上曰:」舜臣不可一毫容貸。武臣輕慢朝廷之習,不可不治。舜臣爲造山萬戶時,金景訥亦以鹿屯島屯田事,方在其處。舜臣與景訥,平日不相得。舜臣得一胡人於夜半,欺誕景訥,景訥至於着裙而奔走。景訥乃虛疎之人,如此危地,不爲戒嚴,而舜臣則以一般邊將,不可相戲。予此事曾已聞之矣。金景訥每以立功爲心之人,未知今在何處。平日自負之氣,何不試之於亂時耶?「金睟曰:」臣於壬辰,率來於龍仁,中鐵丸,今則爲巡察使屯田官雲。大槪浮虛之人也。「上曰:」此人平日,自以爲書能記名,劍可敵人,五百中義士云云。「金睟曰:」平日不能善射,而今則臂病。「廷馨曰:」舜臣以爲,入守巨濟,則固知好矣,閑山島,則藏船而賊不知淺深,巨濟則其中雖廣,藏船無所。且與安骨之賊相對,越邊入守似難云云。其言似當。「上曰:」入守似難,於卿所見如何?「廷馨曰:」臣亦未能詳知,渠輩之所言如是。元均自變初慷慨立功,但不恤軍卒,致失民心。「上曰:」性其暴虐乎?廷馨曰:「慶尙一道之板蕩,皆由元均。」上曰:「右相下去時,以爲唯臨敵之時,可用之人。於此可以斟酌。」應南曰:「失人心之言,今姑置之,用之於舟師可也。」上曰:「李億祺,予曾見之,乃可用之人。」廷馨曰:「不如元均。」上曰:「元均以己所見爲之,不爲撓改。體察使雖論理開諭,亦不改革雲矣。」成龍曰:「大槪爲國有誠。築上黨山城時,造土屋寢處,而督役修築。」山海曰:「築上黨山城時,以威督役,故人多怨者。」廷馨曰:「上黨山城,功役雖就,旋爲雨壞。」上曰:「體察使與李舜臣、元均,有所分付,而舜臣則渠雖未穩,猶爲面從,元均則怒氣勃勃,不爲聽從雲。此其掩功之故耶?屬元均以左道舟師,又以某人,鎭壓二人如何?」廷馨曰:「舜臣、元均,勢不相容。」金睟曰:「元均每以舜臣掩功之言,言於臣矣。」德悅曰:「舜臣奪元均之功,以爲權俊之功,不與元均相議,先爲狀啓。其時得倭船中女人,探知事實,徑爲狀啓雲矣。」上曰:「其時倭將坐三層樓船,戴冠着棊,而其船甚爲脆薄,故與我船相値卽破雲。倭船,至今置在其處,則全船捕捉之言,想必不虛。」上曰:「全羅道以天使支待,舟師、格軍,趁不整齊雲。如此之事,則不可皆責舜臣。」金睟曰:「焚燒事,李舜臣初與安衛密約,而他人徑先爲之,舜臣反以爲自己之功。然其事未可詳知。」廷馨曰:「邊上之事,不可遙度,徐當處之。」金睟曰:「此若實事,則不可容貸。」成龍曰:「渠罪然則然矣,自今可以策勵。」斗壽曰:「元均、舜臣,皆爲統制使,使之協勢可也。」上曰:「雖以二人,分爲統制使,必有調濟節制之人,然後可也。元均先登赴戰,舜臣退而不救,則事勢似難。」應南曰:「如此則重罪舜臣可也。」上曰:「古有李顯忠之事。必以文官,調濟二人,使之有所忌憚可也。渠旣爲統制使,則團聚舟師可也,而何以不爲整齊?」成龍曰:「冬則放船格雲矣。」金睟曰:「例於十月,放船格軍,已成規矩,以此趁不得整齊。」斗壽曰:「臣在南原時,舜臣以軍官,送於南原聚軍,至於斬其兵房,民間繹騷,哭聲徹天。招軍官問之,則捉其遠近一族之故也。以此觀之,聚軍之際,多有不祥之事。」上曰:「前日抄軍,何以爲之?」成龍曰:「前日則公私賤、雜類軍有之。」上曰:「雖今日,豈無業武之人及諸色軍乎?」成龍曰:「忠淸道以募兵,爲束伍者,五百餘人。」上曰:「李時發率領乎?」成龍曰:「然。選鋒軍八百餘人,亦爲操練,此皆可用之功,此外無可用之軍。」上曰:「此外豈無諸色軍士乎?」成龍曰:「選鋒軍八百外,出身、業武人等,可以漸次抄出,而元帥傳令於忠淸道,一萬人先爲抄出雲,故監司不得已以田結括軍。無乃逃避山谷,嘯聚爲盜乎?」上曰:「以八結括軍,則是執鋤之徒也,騷擾而已。」應南曰:「非節制、非束伍,而無依據,故不得已以八結括軍。」成龍曰:「如京畿軍,已爲束伍,以品官爲把總。若有調發,則非如八結之潰散也。」上曰:「守令,例兼西班職銜,此乃領兵之任,守令不可不赴敵。」成龍曰:「我國徒尙文敎,各邑設立訓導,而訓兵,有如訓導之設立可也。」金睟曰:「以京畿觀之,則把總之權,重於守令。」成龍曰:「養兵,必先備糧餉,如陣書管子團束之言可也。然我國決不能養兵。或以一人,主其調發,守令則治民而已,此事何如?」上曰:「訓兵如訓導之制,則似乎可矣。然守令不可不赴敵。」成龍曰:「徵京畿兵,則不日而皆到;徵忠淸兵,則必不能趁時調發矣。此所以不爲束伍之故也。且守令空官赴敵,則必有獷悍之盜,此其可慮,如邊報傳通之事,亦必遲滯。」金睟曰:「詳聞京畿之事,則守令借軍於把總,故監司於天使時,以調發人夫爲難,不得已以守令兼把總雲矣。」上曰:「守令以運糧之事,皆推之於把摠乎?」金睟曰:「運糧之事守令當之。」上曰:「以元均分統水軍之事,於判書意如何?」德馨曰:「渠欲有爲,臣意以爲宜當,而恐有掣肘之患。必如中朝制度,參將爲戰,則有督戰之人可也。」斗壽曰:「以從事官督戰可也。」上曰:「必以某人,專爲調濟而往可也。」成龍曰:「以韓孝純督戰可也。」上曰:「必有某人,同在一處,則彼必忌憚矣。且兵使,何人代之?」金睟曰:「其處人情,欲以羅州牧使爲兵使雲矣。」成龍曰:「下書慰諭,策勵二人可也。」德馨曰:「朴晉言:『李舜臣軍官,自元均處還來,而自中以鼓動邢說,排擯主將,黜其軍官。』兩間之事,漸漸如此。」上曰:「我國之人,度量狹窄。」德馨曰:「體察使,至遣從事官來稟,而此處但下書而已,別無處置之事。今後如前,則不可說也。」上曰:「此事非細。去冬見元帥狀啓,監司李用淳,志不得展云云,予每以爲怪,到今思之,蓋指體察之言也。此人等號令,掣肘可慮。」山海曰:「號令掣肘,必敗之道也。」上曰:「予謂從事官,元帥之於體察,臨戰之時,則不暇稟承,而常時,凡事相與商確議論可也。豈有體察,唯察民事之理乎?」德馨曰:「體察使發一號令,都元帥又有號令,號令散出,事勢至難。如中朝,一人調糧,一人主兵,如此爲之如何?」上曰:「名號雖異,此乃一衙門,非如李提督主兵、宋應昌主糧之事也。」成龍曰:「二人議論相異,元帥之意,欲調發四五萬兵;體察之意,修築山城,淸野以待。二人之意,互相牴牾,故以下將官,莫適所從。若以爲一衙門,則元帥當爲副元帥而已,以都元帥稱號,則都元帥主戰而已,自外料度,不知所處。」德馨曰:「作大陣,遮截賊路,則以本道之兵爲之,不足則全羅武士、忠淸選鋒,非不足,而何以田結抄軍也?」上曰:「可爲之事,速爲之可也。元均今日政,亦可爲乎?」廷馨曰:「元均爲統制使,則事恐不成。不可率爾,詳審爲之。」山海曰:「要時羅、行長,不可不厚待。今後猶有所望。」上曰:「兵部奉聖旨移咨,而諸卿處置如何?」成龍曰:「日本撤釜兵,朝鮮遣使臣云云,而言於沈惟敬,若撤釜兵,則我國,亦當遣使何如?」上曰:「予意已諭,速爲議定。不必徒爲議論而已。若以議論言之,則必擒平秀吉矣。退而速爲議定。且孫經略處,不可一一馳報。狀啓來,則卽示胡應元。」成龍曰:「渠若不受使臣,以大兵直擣,則何以爲之?」上曰:「帝命旣降,不可不遣使。旣遣黃愼,今胡不爲?」
○侍講院啓曰:「東宮輔養進讀之任,專在於侍講院。必須官員無缺,然後論議、校正等事,不至孤陋,而輔導之效,庶幾有望。頃年依祖宗朝故事,以臺諫兼差者,蓋爲此也。其後憲府,偶因一時些少妨礙之事,啓請勿兼,自是遞易頻數,闕員常多。書筵重地,不成貌樣,極爲未安。請臺諫依前兼帶,而兼官亦依平時例,勿限數差出,以重輔養之地何如?」傳曰:「依啓。」
1月28日
[編輯]○己未,司憲府啓曰:「臣等論李廷馣,不待冊使而已。旣有疾病,不能出待王人,則其不能策應緩急明矣。且旣至,而避文辭以啓,及其待罪,推諉守令。前後所爲,如是紕繆,則何以仍冒方面,糾率一道?臣等之論,此實出於物情之所共發,而備邊司於下問之際,一次請仍,已爲苟且。臣等之駁正纔行,推命已下,乃敢更請,極爲非矣。請次知堂上罷職,李廷馣敍用仍任之命,亦爲還收。」答曰:「廷馣依啓,次知堂上推考。」
○以備忘記,傳於柳永詢曰:
我國所恃,唯在舟師,而統制使李舜臣,受國重任,唯肆欺罔,縱賊不討,使淸賊晏然渡海,終當拿鞫罔赦。但方與賊臨陣,故姑令立功責效,而予素知卿忠勇。今以卿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兼慶尙道統制使,卿其更加策勵,爲國戮力。姑與李舜臣協心,痛釋前憾,盡滅海寇,匡濟國家,垂名竹帛,紀勳鍾鼎。卿其欽哉!下諭於元均處。
○許筬以備邊司言,啓曰:「臣成龍、臣應南,與金命元、金睟、李德馨,往見沈天使,措辭致慰爲小邦數年勞苦之意,則天使云:『俺爲朝鮮周旋之誠,天地鬼神,所共監臨,今不幸而事不如意。』臣等以言語解之曰:『老爺爲小邦致力之事,三尺童子,亦所共知。凡成敗利鈍,古人亦難期。事不如意,老爺豈能先知?今惟當講求前頭處置事如何。欲聞指敎。』沈使有難言之色,再三云:『在本國處分。俺亦不知所處。』臣等慮其傍有別人故難言,使下人避去,沈使亦辟左右侍人,低聲語之曰:『俺在南時,與體察使相會,言淸正過海邀截之事,體察亦以爲然。其後竟不得施,然其實則此策亦難施。賊船以東風出來,此邊之賊,則當以西風進去,逆順有異,勢不相値,假使一勝,其禍益愈矣。今本國,唯當審強弱之勢,察安危之機,處之而已。』臣等答云:『老爺旣以保全小邦爲任,辛苦累年,今賊勢如此。凡爲可行之策,悉言於小邦,則小邦可行者行之,不可者不可行,願賜至敎。且兵部題奉聖旨,有陪臣之語。小邦當遵奉施行,第未知倭子遵奉聖旨撤兵否乎。』沈使云:『雖有聖旨,陪臣豈可遽送?俺當還於密陽等處,招出行長等出來,與之講定,聽其所言,然後知悉本國酌處。淸正處亦當差人分付,聽其所言如何,可以議處也。俺卽欲下去,而速則彼必生慢易之心,太緩又不可,俺當商量緩急下去耳。』臣等又問:『賊勢發動,遲速如何?』答云:『天朝回下之前,無速動之理。正成之意與行長同,而淸正畏憚正成,其動尤未速也。』臣等乃措辭致謝而退。敢啓。」答曰:「知道。」
1月29日
[編輯]○庚申,司憲府啓曰:「備邊司請敍用李廷馣公事,次知堂上罷職事前啓。」答曰:「罷職過重。」
○京畿等四道都體察使領議政柳成龍巡審畿邑事拜辭,上命引見。上御別殿謂曰:「卿巡審,巡後卽還來乎?成龍曰:」巡審後,有可留而有爲事,則欲留之耳。「上曰:」然則亦有副使,可卽上來。「成龍曰:」南漢山城,畿民欲入,故欲爲防備,且耕且守。驪江以上江灘巡審後,竹山、楊城、安城等處及水原、江華而還來伏計爾。「上曰:」南漢山城,誰可守之?「曰:」僧將惟正。「上曰:」京江舟艦幾何?「曰:」不知。且此賊極難矣。天兵雖或來救,倭必不懼。在我當脩繕,盡人力然後已。京畿、忠淸,稍有防備矣,竹、鳥兩嶺之間,有德周山城,李時發爲營。「上曰:」兩嶺之間,李時發爲之乎?曰:「鳥之東、竹之西有城,有甕形,絶壁鬥起,宛似三角之白雲臺。暫開一路,許人往來,隱縈無人知者。」上曰:「黃海監司,得誰可者?」曰:「非不知仍任李廷馣爲苟且,而難於才,故如是矣。」上曰:「廷馣無殺活矣。」曰:「誠如聖敎,無幹辦之才。」上曰:「元有疾矣。趙仁得弛緩好人,未知所謂如何。領相今日出去,實卿所掌之地,可以薦擧。」上曰:「姜燦,實海西人,欲除監司,聞其在喪,陳疏辭避之際,恐有遲延也。」曰:「其人疎殘,恐未當大事。」上曰:「莫如先得監司送之,卿須薦之。」曰:「雖近侍之人,極擇差送。臣聞之,鍊兵等事,永詢最爲用力雲。〈永詢,卽左副承旨柳永詢,是日在引見筵中。〉臣誤以聞見啓之,今始悉其務用心力。至於調度等事,柳永慶亦能爲之。」永詢曰:「有上洞燭,無不知之,不勝惶恐。」上曰:「此去天使,民力已竭,楊方亨不人不人。何以以奉詔之臣,而貪冒至此?」成龍曰:「中原貪風大振,賄賂公行。今此持去之物,皆爲塞用事者之口雲矣。」上曰:「予欲恃天朝而得生,天朝之人所爲如此,奈何?是故天朝宰臣,言於我國使臣曰:『天兵必侵擾汝國,而汝國無一人來訴者』雲。」成龍曰:「如是故中原常稱朝鮮謹厚成風。」上曰:「我國人才,短下於日本矣。」成龍曰:「作舍道傍,三年不成。我國人多議論,不能得歸一之議,政如聖敎,不如夷狄之簡易。」〈不以此糾諫,而反以將順其失,不美也已,自上反以未安敎之,似有悔端,幸矣。〉上曰:「此言未安之語。予知其未安,而偶然發也。」成龍曰:「我國多好議論,文勝而實無,如美木欲長,而藤蘿糾結,使不得長。我國之事,自然不成矣。此時雖善人,不能爲矣。」〈此言,雖中時病,亦非大臣陳善閉邪擧賢薦人之言也。〉上曰:「奏本草已啓下,當爲上送天朝,〈其一款曰:」日本恭順之狀,日聞於天聽,小邦阽危之形,不達於朝廷雲。「〉而兵部必不悅矣。但兵部咨,有日本恭順之言。如是爲之,兵部必知其指自家也。中原之事,亦極難也。科道官,盡罷革。」成龍曰:「石星自始至終,爲我國經營百度。若聞淸正之來,星必動念矣。」上曰:「石星不可謂善士矣。務爲欺罔,此必權臣矣。」成龍曰:「自誣於人耳。」上曰:「初雖見誣,竟何偏重和事?頃見聞見事件,有石星言,今後勿以倭,着賊字雲。蓋可知其心。」成龍曰:「辭去。」上曰:「姑留。」中使以杯盤,餽成龍及副使盧稷。上曰:「卿往見南漢山城,爲予寫出一幅圖形送之。予欲指點於重宸之內耳。」成龍等拜辭,上曰:「春風甚寒,速爲回還。」以馬粧一部賜之。
○都指揮使吳宗道頓首拜朝鮮國大王殿下。
一飯之恩必報,睚眥之怨必仇,詎曰小丈夫哉?要亦賢豪之卓行也。大王之於《道》,受者厭,而拖者尙未倦,其佩恩爲何如而敢忘報乎?釜營不爲三月紅,而餘孽尙爲負隅虎,則憂未艾而禍未歇也。且今狡譎淸酋,擁兵西渡,盈城之慘,屬在眉睫。道已將此情形,屢聞當道,素以偵探員役,具有成心,應投之陟,不聞渡江而東。近接邦報,見皇上旨意,且欲偃武一休息,而不欲勤兵,以恢遠略。夫禍豈在明?不見是圖。道於今日倭情,炯如觀火。況道昔年親陷賊鋒,額被重傷,不殞如綫,迄今飮恨,誓不俱生。故道於詰朝,將兼程進京,謁諸當道,備悉大王之憂危、倭情之反覆,抵掌劇談,一一爲當道陳,而誓必匹馬而往,來涉而來,憾此朝食,爲大王計宵旰也。不然,將繞庭而哭,效包氏子,當道能不爲我賦《無衣》哉?仍乞大王,具請兵將咨文一道,付道速投大司馬,庶道言不爲虛誕,而大司馬亦得據實,而請之大內也。惟大王圖之。道此行,原欲親接龍光,一辭而往,奈寒疾未瘳,不克如願,而至若偵探倭情,傳報當道,則尙有猶見在也。外具不腆以將別,敬惟照存是幸。副言。道本無寸長,荷大王不鄙而揚之,當道者屢屢如奉初。兪達曾以卑官,而能應酬繁劇。道雖側陋,敢不揚人之善於大王之前乎?惟大王留意焉。
○吳指揮前回帖:
卽奉手帖,備悉行旆西旋。無非左右爲小邦慮而然也,甚盛甚盛。小邦危迫之形,執事所親見,無容更言,但今事勢大變,豕突將肆。天朝約束,已不得行,而本兵方且以大信責之,此賊情狀,恐未盡撤於朝廷也。幸賴執事,軫念弊邦,秦庭之哭,身自當之,扶弱恤小之義,夐掩前牒。感激銘骨,殊切嘉歎。南邊警報,已令査考,具載兵部咨中。惟願執事,據此申稟,使小邦得免呑噬,則興滅之恩,結草圖酬。貤念儀物,祗領厚意,不腆土宜,聊以奉贐。另示陪臣自盡職分,過辱稱善,敢不銘記?統惟盛亮。不宣。
1月30日
[編輯]○辛酉,海平府院君尹根壽秘密啓曰:「沈副使前在遼左,宋侍郞以釜賊不撤,歸罪於己,而至於綁縛,恐或聽臣之言,而有此擧措,怨臣次骨。臣則本無是事,而亦不能自明,沈之嗛臣不已。頃聞黃愼之言,則沈每於語次,常詆斥臣。沈乃權變之人,從前指無爲有者多矣。臣恐被重傷,何能久安?今旣入城,而臣不相見,則嗛臣之心,益深矣。臣雖職非都監,請往見。惶恐敢稟。」答曰:「古之人,不見惡人。如不得不見,則雖不免於相見,而其辱已甚。況如卿之人,別無可見道理,不須往見。彼豈至於嗛之不已哉?然卿意如此,往見可矣。但無端往見似難,與都監議爲。」〈根壽,若以奉使之名,擧事直言於軍門,雖軍門罪其身,不怵焉。況忤於沈謀臣乎?不關於身,不關於國,而其區區瑣瑣,欲乞憐於上國之人,上煩天聽,下乖陪臣體貌,其怖怯利辱,圖固爵位,有若婦人,每取容悅於人,其事可唾,其跡可妖。將焉用一品爲哉?〉
○卯時、辰時,連有霧氣於四方。
二月
[編輯]2月1日
[編輯]○朔壬戌,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親幸南別宮,辟左右,接見副天使沈惟敬。惟敬曰:「史臣,年少之人,不可干於軍事。請招謀國大臣,與之同參,史臣則亦在退辟中,何如?」上曰:「史臣,不可須臾離俺左右。且史臣擇而授之,誠無可疑,請同參。」沈曰:「貴國事體如此,則極當極當。」上命注書曰:「速召應南〈左議政。〉入侍。」沈使曰:「俺奉天子之命,於貴國大事、小事,無不盡心。但俺行乎兩國,固無彼此好惡,而但俺之所以不言戰者,只爲貴國事多齟齬,戰守之間,徒疲弊一國父子而已。是以視其強弱之勢,以爲和戰之議,天地鬼神,實所鑑臨,豈有他意?」仍指天拊膺,以視其志,且曰:「行長、正成,〈倭之二酋。〉忠信人也,必聽吾言,至於淸正,〈亦倭酋,先是領兵寇北方,擄二王子者也。〉凶惡太甚,難與講好。楊正使〈方亨。〉已入歸天朝,必震怒出兵矣。」上曰:「小邦事勢已急,專恃大人拯濟矣。淸賊欲爲侵責之計乎?抑欲自主和事,而爲己功者乎?」沈曰:「若自主和爲己功者,而未可知也。」上曰:「淸正救見我國邊將,言曰:『欲見惟正、護軍』,〈惟正緇髡也,護軍黃赫也。惟政曾爲義僧,出入賊中;黃赫父子,俱擄於賊,稱臣賊庭,故有是請。〉不知此意所在。」使曰:「此必自謂不煩干戈,當坐致王子,故有是請也。」上曰:「小邦事勢危迫,專恃大人,每事當如分付。」應南進曰:「不可如是專許,順承其命。凡言事當有餘地。設或沈使,發難從之請,而以謂皆從我也,則何以爲之?」上改其答辭曰:「大人專恃,然聖旨有云:『日本撤兵,朝鮮遣使』,但未知撤兵與否爾。」沈曰:「前日再諭撤兵之盟,今日撤兵,亦難取信。」上曰:「專恃大人成算。」沈曰:「豈有成算?不過愛人之誠而已。」上曰:「另無分付之事,侍衛諸臣,入來何如?」使曰:「李光庭〈接伴使。〉柳東立,〈從事官。〉皆可用人也,大用何如?」上拜辭謝還宮。
○司諫院啓曰:「校書著作鄭俠,支供之物,無緣俵給親舊;部將李時楨,分膳之時,多有麤鄙之事。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以卞惟淸疏,〈疏見上。〉傳於左副承旨許筬曰:「卞惟淸疏中,有駭愕之語,故抹去。且賊在南而我在北,乃曰:『北首死敵雲。』然則將以我臀戰乎?抑背走之謂乎?下備邊司回啓。」政院〈都承旨吳億齡、左承旨李德悅、右承旨病、左副承旨許筬、右副承旨金弘微、同副承旨尹泂。〉回啓曰:「卞惟淸等,以窮鄕下士,見聞孤陋,下語之際,固有疏脫之語,而但以此傳敎傳播,則極爲未安。惶恐敢啓。」傳曰:「只政院知之。」〈上嘉納之後,數日有政,特拜吳億齡嘉善階,因行都承旨。〉改傳曰:「遠來陳疏,其欲討賊之誠,至爲可嘉。當與廟堂議處。」
○備邊司啓曰:「淸正副金大夫,欲持關白書,三度來報京城。此則決不可許者,當自其處答之曰:『我國大小事,皆稟命於天朝,而沈天使以調戢兩國事,奉天朝勑旨,將又南下。此事一邊奏聞天朝,一邊馳報沈天使,以竢處置,此處不可擅便講定。關白書及汝之所欲言,傳於我,則我當稟於沈天使,使之商量處置。沈天使未回答前,汝不可上京云云。』以此意措辭答之事,急遣宣傳官,下諭於都體察使,而賊若求見我國將官,則朴毅長、金太虛中,擇其有膽氣善應答者,往見中路,仍洞察其情無妨。竝爲下諭何如?」啓依允。
2月3日
[編輯]○甲子,順和君妻黃氏駕前上言,啓目判付內,黃廷彧以勳舊之臣,累年安置,又經大赦。今將垂死,放送。
○承政院右副承旨金時獻、同副承旨宋諄、持平金順命,陳疏〈疏見下。〉乞解職,專意於復讎軍,傳曰:「志切討賊,陳疏如此,見之不勝悲感。當議處。」
2月4日
[編輯]○乙丑,司憲府啓曰:「統制使李舜臣,受國家莫大之恩,超陞已極,而不思竭力報效,擁兵海中,已經五載,師老事玩,防備諸責,曾不措置,徒欲掠人之功,欺罔狀啓,卒之賊船蔽海而來,尙不聞守一嘴、嬰一鋒。後起船隻,直路出來,由其縱橫,莫爲之圖,其縱賊不討,孤恩負國之罪大矣。請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徐當發落。」
○巳時,上命招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引見於別殿。上曰:「蔣希春來言,賊勢近復何如?」應南曰:「渠未目覩,但云倍於前日耳。」上曰:「邊將蔽掩尤甚。蔚山郡守拒戰不利,而朝廷邈不聞知。人臣何以生心欺罔耶?」應南曰:「賊書極爲痛憤。至於獻書上前,尤極痛心。」上曰:「大槪其意何歟?欲和耶?」應南曰:「欲見黃護軍赫松雲〈僧惟政。〉耳。」上曰:「欲見二人之意,何爲?」應南曰:「欲遣金大夫,〈名喜八。〉爲希春所沮。求此二人,其意實有所求也。」上曰:「倭賊,今亦多來矣。」應南曰:「今無息兵之理。昔者誠一〈通信使金誠一。〉之行也,臣獨以爲不可送。上年黃愼之去,臣亦以爲不可送,在廷縉紳,誰不知之?臣頃於病中辭職箚子,亦及此一款矣。自古講和,未有能成者。臣於和事,斷斷無他,只知不克成而已。今者和說,使人心懈怠,士氣沮縮。古人云:『和議,褫天下忠義之氣。』宋徽、欽時,兵足以十萬,而懈於和,不得進戰。今雖無形勢之所恃,若能自強,殄滅何難?況今前後地,無保障之固。頃者海州官庫氷窖軍器,人火出焉。民心極可惡,時勢亦可慮。古今天地,安有此悶迫事乎?」上曰:「是海州牧使,不善政之故云矣。至於備邊司,今乃覺其和事之誤耶?暫爲未穩。」應南拜謝曰:「臣待罪備邊,萬死無惜。」上甚不悅。上曰:「羅州牧使有窠,誰可任者?安璡何如?」金命元曰:「臣自少知之,弛緩者也。」吏曹參判李廷馣曰:「羅州武弁中,不得可人,文官之將才者,擬之何如?」上曰:「文官有可堪者乎?」曰:「裵應褧。」應南曰:「應褧有功於南中。」尹斗壽曰:「公州亦有闕,李岩〈岩,戚里人,曾爲淸州牧使時,岩私減民結,以爲自用物。公賦雖縮,而聞者以多貯稱之,故斗壽力薦焉。〉可以當之。」李山海曰:「公州最重,必須得人。」上曰:「元均之弟㙉,今何在?有功之人,而身且壯士也。」德馨曰:「舜臣當初,擠陷元均曰:『均欺罔朝廷。以十二歲兒子,冒屬軍功』雲,而均則曰:『均之子年已十八,有弓馬才』雲。兩人相詰,則元均直而舜臣之說窮矣。」
2月5日
[編輯]○丙寅,司憲府啓曰:「罪莫重於叛君,惡莫極於事讐。有犯於此,王法至嚴,八議之典,亦無所容於其間。況以一女子之濫訴,而有所假貸也?罪人黃廷彧,曾陷賊中,反面事讎,屈膝稱臣,偃然通書,聽請割地,脅持君父,爲賊要和,通天之罪,擢髮難數。豈容一日假息於覆載間乎?若使當時,執法不爽,則兇領久已斷矣。今何可以累年而貸之,經赦而宥之?其垂名與否,固不足論,放送之命遽下,輿情駭愕,衆怒難防。請亟命還收,以嚴天討,以扶人紀。湖南列邑,盡爲蕩破,唯羅州稍有貌樣,而物衆地大,最號難治。爲牧使者,苟非有才望彈壓之人,無以成形。今若苟授匪人,使此州又爲殘弊,則湖南根本,更無可憑。新牧使權俊,別無可稱,曾爲順天府使時,多有汎濫不謹之事,至蒙拿推。今授本職,決難堪當。請命遞差,以文武中有才望者,各別擇遣。」答曰:「黃廷彧,乃勳舊之臣,累年安置。今年老,將死於田裡,可也。如此然後,國家待之之道得矣。不允。權俊遞差可矣。擇差事依啓。」
○司諫院啓曰:「罪人黃廷彧,以元勳重臣,受國厚恩,義當臨危致命,而當初陷賊之日,只知有身,不知有國,偸生苟活,無惡不爲,求媚於賊酋,則稱殿下,爲書於本國,則不書臣。其罪貫盈,不可容於覆載間。至今保得首領,已爲失刑。豈可以勳舊之臣,輕釋大憝,使之偃息於牖下乎?請還收放送之命。羅州牧使權俊,本以泛濫之人,前爲順天府使時,恣行貪婪,官庫之物,公然輸運於其家,至買家舍。曾被拿鞫,誣飾得免,物情至今痛憤。本州,雄富之地,不可付諸此人之手,任其壞敗。請命罷職。」答曰:「黃廷或、權俊,同答府。」
2月6日
[編輯]○丁卯,司諫院啓曰:「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權俊不可只遞,請罷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權俊豈至罷職?」
○王世子朝問安。
○傳於金弘微曰:「李舜臣拿來時,以宣傳官標信及密符給送拿來,而元均交代後,拿來事言送。且李舜臣若領兵臨敵,則拿來非便,或戰罷間隙拿來事,亦言送。」
2月7日
[編輯]○戊辰,司諫院啓曰:「國家不幸,累年被兵,未免崇用武弁,無識之輩,恃以無忌,貪風日熾,民受其害,極爲痛憤。慶尙右水使裵興立,前爲守令時,恣行貪婪,剝民膏血,多造器玩,以爲悅人之資,官庫之物,公然輸運於其家,使湖南雄富之邑,一朝蕩敗,一道之人,莫不唾罵。閫帥重器,不可授諸此人,以貽軍卒之害。請命罷職。」答曰:「裵興立遞差可矣。」
○巳時,上幸南別宮,行上馬宴於沈副使。上曰:「淸正書照否?是何意耶?」使曰:「其書見之,主意則自中所爲,俺何能知之?」上曰:「兵部咨文,大人見未?」使曰:「已見之矣。」上曰:「大人終始拯濟,專恃專恃。」使曰:「當隨力量所及。」上曰:「淸賊狂逞,不待天朝處分,而先自動兵再來。不知大人將何以爲之?天朝約束,淸正其從之乎?抑不從之乎?」使曰:「俺何能預度?當前進,相幾處之。淸賊極惡之人,誠難當矣。」因請免宴,願得一二分付。「上曰:」大人遠去,爲小邦料理之事,坐待而已。「且請益進杯酒,以勞行役,使曰:」行長、正成善人,而淸正極惡。俺下去則見幾,事可成則爲之,決不可成,則自當處置。且專恃大人之敎,例語矣。請謀國大臣,與之來議,示其可否何如?若事有可爲則爲之,不可爲則當自請兵討之。「上曰:」賊儻遵天朝約束,猶可爲也,若不然,則唯有一戰,更無他事。「使曰:」此大度之言,謹悉之矣。然此外更無可敎者乎?「上曰:」小邦之意,旣已告之,此外無別語,只恃大人量勢處之。「使曰:」國王平心和解,姑爲善待淸正。「上曰:」當如分付。「使曰:」柳東立,可合武用,請用之。「〈東立,文官,而悖戾無行者。爲接伴官,而囑於使,圖升高品,故有是請。〉上曰:」當於相當處用之。「上以禮單贈之,因作揖而出,未時還宮。
○備忘記,傳於金弘微曰:
此時力戰之將,則雖有所失,如非大段,則不必深責,而驅使之可也。舟師方與賊臨戰,其勢間不容髮。統制使不得已改差,慶尙右水使改遞。權俊又駁興立,紛紜未定,必誤事機。其水使可當人,斯速議啓。往者已矣,今當專力舟師可也。及今措置,猶可及用。如慶尙左道舟師,甚爲孤弱,令上道沿海各官,戰船所作,格軍充定,黃海道亦可令善手,大作板屋,龜船等制,急速措置事,議啓。
2月8日
[編輯]○己巳,領中樞府事沈守慶〈立朝四十年,雖無可紀之稱,臨事不苟,按獄平正,以致見斥,亦無怨誹。及其老耋,國論不及於己,一朝短疏拜辭,闕門外角巾東路,有古人懷退之風。可謂蓋祖之愆者。〉上箚曰:
伏以臣乞骸拜辭之日,以職不可仍帶,啓請遞差,未蒙兪允。臣意以爲,退去之後,朝廷自當處置,不敢更達而退,今過二朔,尙無處置。雖非受祿之員,身伏草野,尙帶職名,於心未安,於理未便。伏望亟命有司處置,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此是閑局,卿宜勿辭事回諭。」
○上幸崇禮門外南池畔,錢宴沈副使。上曰:「淸賊與行酋,有隙之言,是乎?予聞是語故告之。且淸賊欲再動,而行酋不從,則淸不得肆其兇?行酋欲和而淸賊不聽,行不得成其和耶?淸欲戰則行勉從,欲和則淸勉從乎?」使曰:「淸與行不協,人所共知,何以言之?大槪行長多用錢糧,厚要和事,淸正則不得錢糧,不參和議,故遂成大隙。淸則欲動,正成者止之,故未動矣。淸賊動則行長雖非本心,亦必勉從也。」上曰:「淸賊必欲呑噬小邦者乎?抑欲退行長,而自倡和議者乎?使曰:」淸正常在其國,至奪田土於公家,故不勝忿忿,嘆曰:『我出朝鮮,必擄王子而還』雲,然非志在於必呑,或欲脅盟,以爲己功耳。且平守凱者,秀吉之壻也。行長、正成之所相善,而於淸正,則大不葉者也。當初淸正蒙罪之事,蓋守凱激而成之也。「上曰:」兵事尙神密,欲辟左右而語之。「使曰:」是。「上曰:」行長與我國邊帥,有陰圖淸正之事,大人與行長,有陰圖淸正之事乎?行長雖屢指示,不知眞僞,未得輕動矣。「使曰:」前頭如有可乘之機,而邊帥不敢擅爲,每稟朝廷而後爲之,往復之間,事且稽緩,坐失機會。須預令體察使,有可爲之事,則勿稟施行何如?「上曰:」自中有除去淸正之事乎?若果能除去,則當與行長,調輯通好耳。「使曰:」行長不無此意,淸正亦有此意,陰爲相圖。燒營之事,人言淸正之事矣。俺亦有此意思,而尙書曾以密書遺俺,亦此意也。俺下去當圖之。湖南有才人,切欲帶去耳。「使曰:」日已晩矣。當宿水原,倖免宴。「上親行一爵以送之,作揖而別。
○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不允。
○王世子朝問安。
2月9日
[編輯]○庚午,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黃廷彧,元勳之人,其待之不可不斟酌。朝廷所當參酌處之,不可徒爲一切之論也。垂死之人,旣安置累年,今可以放,使之歿於田裡,誠非過矣。可從之事則豈不卽從乎?大槪其時之事,或有未盡處,原其心,出於欲護王子,豈足深咎?當此浩繁之時,宜勿紛紜繹騷。不允。」
2月10日
[編輯]○辛未,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不允。」
2月11日
[編輯]○壬申,備邊司啓曰:「禪科僧職帖,則多數成給可矣,空名告身事,諫院所啓固當。但初不給之則已,旣爲給之而還收,則是以僧人而外之。置之勿問,使之募取軍糧,斯爲得矣,更量回啓事,傳敎矣。惟政處,已給空名告身,還爲收納,頗似未穩,而臺諫旣已論之,故如是回啓矣,今承上敎,至爲允當。仍給無妨。敢啓。」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曹啓辭內,判書洪進啓曰:『還都後親祭,久未擧行。去冬以雨停行,其後極寒,未敢稟之。今則日候向暖,別祭親行,欲稟之矣,廟中甚窄難容,不得已門外行禮,苟且不成模樣。其時鄭琢爲圖,議欲通永寧殿奉安處,而修改爲宗廟十室,永寧殿則欲奉行於行祭時移安之所,而此處亦當略加修繕,功役不甚重大。如可爲,則及親祭前爲之何如?』上曰:『親祭則某某日中,卜日爲之,修改事,議大臣處之』事,傳敎矣。議於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以爲:『欲修改則當先移安,而移安之處,未爲便當。姑且觀勢,或只行展謁爲當。』左議政金應南,病不收議矣。傳曰:『知道。依啓』事,傳敎矣。親祭久未擧行,極爲未安,而廟中甚狹難容,去冬有欲略爲修改者,有欲殺禮而行者,而其時本曹,請議大臣,以行禮於戶外爲定,雖甚苟且,而勢出於不得已也。議者以爲:『展謁之禮,在還都之初,則猶之可也,到今五年之後,爲廟中狹窄之故,不得行備物之祭,而只行此禮,其能無缺然乎?修改之役,雖不至重大,旣以爲難,而殺禮之祭,亦無所據,則寧依去冬所定而行之乎?』祀事至重,臣等不敢擅便,請更議大臣,定奪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賊書以王子修答事,已爲啓下,故兩王子答書,起草入啓。似聞前者,臨海君答淸賊書,手書以送雲。今亦如前何如?」答曰:「不須手書,第着署以送。」
○臨海君答書:
自從將軍撤兵東渡,彊界有截,雖不得越海傳書,以伸私謝,而區區嚮慕,亦未嘗忘於懷也。今因蔣啓仁,得奉手札,良用爲慰。我國於日本,素爲與邦,講信修睦,二百年於玆,不意日本,先啓兵釁,宗社爲墟,萬姓塗炭。幸賴天朝一視之仁,解紛息爭,偕之大道,而卽審將軍,欲遣使京城,以通書信,用意甚勤。但我國,凡有大小事,必稟命於天朝,天朝命令未下,則我國亦難自由。況今天朝將官,多駐京城、平壤、義州等諸處,而楊冊使先赴闕下,沈冊使奉勑旨南下,方要調戢兩國。我國不待天朝處分,經與貴使往復,非徒事體所不敢爲,亦惟獲罪天朝是懼。日本如欲更以好意相待,則我國當報知冊使,馳稟天朝,更容奉旨回覆,幸將軍亮之。順和君疾甚,不逮人事,黃赫又遠在北方,來書未能修答耳。松雲當送赴陣中,想有以待之也。統惟照諒。不宣。
○卯時、辰時,有霧氣。未時,日暈。夜一更,四方有霧氣。
2月12日
[編輯]○癸酉,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成命事,答曰:「朝已諭之。不允。」〈朝講,兩司啓,故有是敎。〉 ○司諫院啓曰:「金郊察訪李㙫,率其家屬,留置驛吏之家,大作私農,耕耘收穫,皆責於驛卒,小不如意,鞭撲隨之,怨詈之聲,有不忍聞。至於使命行過之時,專廢伺候,人馬亦不出待,標信宣傳官,或有徒步而過者,事體亦極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卯正,上御別殿,講《周易》。司諫李覮、掌令柳夢寅啓曰:「廷彧之事,累日論列,每以勳舊爲敎。勳舊之臣,則義當死生以之,而廷彧在賊中,偸生苟活,無所不至,至於賊酋則稱殿下,本國則不書臣。以王法論之,旣已正刑,而至今全活,亦國家待勳舊之盛意也。今若全釋,安有懲艾?物情愈激,久而益發。臣等待罪言地,不避煩瀆。請命還收成命。」馨郁曰:「盜賊方屯境上,已爲六年。若放送廷彧,則賊之凌我益甚,而無所忌憚矣。」覮曰:「聽用廳設立之意,專在於鍊習成就,而別將不爲檢擧,委之部將,部將循私,考試、付料,任情低昻。請各隊部將,亟命罷職。空名告身,人人皆授,罔有倫理,實無國家實用之效,徒爲奸細之所擅弄,識者之歎雅矣。僧將惟政,力於公事。至如僧官,則可以與之,朝廷官職,雖是虛局,豈可付之緇流?請命還收。」夢寅曰:「時事艱危,下書元帥、方伯,最是緊急,而或不踏印,或誤書姓字,使急報不卽祗受,不可只推。請色承旨罷職。咸興判官李成吉,身有重病,久廢坐衙,使營門重地,不成貌樣。請亟命罷職。豈待監司處之乎?尹暻以秩高文官,怠棄職事,凡百官務,委於品官。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亟命罷職。」答曰:「廷彧豈至於忘國負君乎?臨亂之際,雖有未盡處,已爲安置累年,足懲其罪。其已老矣。放歸田裡,亦無不可。部將誠如所啓辭則非矣,如此時,以他生手授之,則恐有未穩。不允。惟政告身事,初不給之則可,旣已許之,而若以緇流之故而還收,無乃未穩乎?不允。有旨事未能詳察則非矣,政院多事,近來尤甚。出於無情,豈可至罷?守令近來數遞,此守令今姑置之。竝不允。」上言於左議政金應南曰:「孫軍門今在何處?時未過山海關外乎?蔣希春幾日還下去乎?答賊書時,當以一王子,迎慰天將事,承命往於義州,今明日發行,二王子有心疾,不省人事,諉之以爲措辭則如何?若專不使王子答之,則賊必以牢拒,爲一奇釁。須會議可否,指敎希春可也。」戶曹判書金睟曰:「臣意使臨海答之,而順和病廢不能書,辭之可也。」上曰:「戶判之言是也。」睟曰:「我國人交通島夷,無所不言。順和君於人事上,多有不省者,賊亦必聞,無所疑矣。臨海則答此書之後,因以請兵事,送於上國何如?」上曰:「此事未易議也。」〈睟之言妄也。天朝元以有長子,而立次子爲世子之故,不肯許封。今乃以臨海往請兵糧,則天朝若曰長子如此,而何以次子爲世子乎,則他日之憂,有不可勝言。宜其自上,念先及此,而有問也。〉上曰:「不必兩王子爲之,判書言是也。備邊司議爲之何如?」應南曰:「或雲以禮曹答之雲矣。」上曰:「王子曾有相識之故,有是來書,答之無妨。至若禮曹答之,則是國書,不可爲也。」睟曰:「卞惟淸、韓浹等,每來備邊司,言之至誠,非但爲國,亦言爲其一家保全之計雲。蓋欲聚軍集糧,以助軍需者也,而所望幸者,親征有敎也。」應南曰:「今此下三道慰諭敎書,以親征一款,添入何如?」上怒曰:「政丞之言,暫爲未穩。惟淸等不識事體,輕議朝廷擧措,朝廷自當有以處之。豈聽渠說,而以外貌說稱親征,假說權辭,以令中外乎?我國之人,誠無智者。兵足以支之乎?食足以應之乎?有何物力,遽以親征二字論之乎?此時可合親征乎?」應南曰:「前日守城節目,不爲妄行者,爲無人力也。」上曰:「守城亦如此其齟齬,無乃爲賊所笑乎?」戶曹參判李希得曰:「人心成城,城非城也。」馨郁曰:「復讐軍恐未能成就。」特進官申磼曰:「軍中欲造弓矢,無其具矣。且臣意欲組練丁壯,負羽從軍,其餘老弱,團結一契,收拾都民何如?」上曰:「是隱然有收拾民心,非但討賊而已也。且宗室,亦入於軍中乎?」磼曰:「入之矣。宗室之有武才者,抄出赴邊,則事體未安,不可爲也,若自請往討,則依願許送可也,其餘則在京侍衛可也。外孫如達城尉,亦爲有司,逐日來參矣。」上曰:「外孫而自願就募者則許之,不願應募者,勿爲驅迫爲之。且危疑之際,若團結,則隱然有齊奮之義,非責親冒矢石之謂也。由此而軍聲若振,則不但中原聞之,以爲人思討賊,而倭賊聞之,亦必膽寒心落矣。此等曲折,有司其知之。」睟曰:「訓鍊都監郞廳,人頗苦之矣。今者軍色郞廳有闕,而參上、參下,皆無可當人,尙未塡差。前郞廳崔東立,最爲用力於職事,而因事見劾,不敢啓請差下。付軍職察任何如?」上曰:「業已論劾,足懲其罪,雖使之察任,亦無不可。」睟曰:「都監漸懈。」上曰:「如此則何以爲之?坐匠治械,徒費廩料,而器械不利,則所謂官豬腹痛,何用?」上曰:「沈懋時今尙在耶?敍功然後,欲去云乎?」晬曰:「爲之然後,乃去雲矣。」上曰:「以平壤事,大槪及之可也,不可全爲敍功也。實爲敍功,則何以事未竣,徑自爲之?」應南曰:「調戢兩國,乃其職也。調戢不成而先敍功,不但無功於我國,亦必見疑於天朝。天朝若行公論,則後必有難處之事。」上曰:「爲《沈》虛譽,而他日必有抱而踣者。」〈俗語也。〉記事官李惟弘曰:「今者大盜壓境,前頭之事,有不忍言者。臣待罪史局,不得不啓。凡史籍,非但係關時政,亦爲傳來世也。江華,海中孤島,若或失守,則一處藏置之史,全然散亡,何以考先王治亂之跡,垂後世憑信之籍乎?臣之妄料,急遣文臣若干,使之謄書,以時在史官,使之出納,元藏實錄外,謄寫二本,一藏於金剛山,一藏於妙香山,以爲水、火、盜賊之備。古者,有藏之名山者。在我先王朝,如外三處史庫〈星州、忠州、全州。〉設立之意,卽慮此也。」上謂應南曰:「此言何如?」應南曰:「此言是矣。依此啓辭,施行爲當。」上曰:「此事必可速爲,而但恐未易就。」惟弘曰:「藏之一處,而有意外之變,何以爲之?」上曰:「備邊司議爲之。」尹泂曰:「李惟弘之言,然矣。書則厥帙不多,便於搬運矣。」夢寅曰:「稽古《戰國策》,楚之將亡,有一人曰:『與其爲國徒死,莫如完護國史。』遂浮海在島中,保全史籍。厥後亂定出來,則憲章文物,全然在矣。」上曰:「速處可也。」應南曰:「待領事之還,議爲之。」上曰:「然則似緩矣。」巳時罷黜。
○初昏,四方有霧氣,月暈二重,色赤。夜一更,月暈二重,色黃有左珥。二更、三更,月暈。四更有霧氣。
○上之初御別殿,領事金應南、知事金睟、特進官申磼、李希得、參贊官尹泂、司諫李覮、掌令柳夢寅、侍讀官李馨郁、檢討官金光燁、記事官朴承業、記事官李惟弘入侍。夢寅曰:「國家變亂以後,物力蕩敗,終始拯濟,專賴於天朝,而況大賊復至境上,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以兵言之,則人民散亡,餘兵不多;以糧言之,則田野荒蕪,國儲蕩竭。萬全之策,果在於天朝之拯救,而頃見孫經略題本,調發遼東二萬七千兵,兵部侍郞又言:『十餘萬兵,今方調發。』雲。此則多幸。而但遼左之兵,不閑禦倭,而南兵則已熟於禦倭,且能於戰習。此兵不可不多數請來矣,雖請而無糧則不可。經略題本又言:『調發山東糧餉,水路則限義州,陸路則限平壤,已奉聖旨,今當擧行』雲。小臣赴京回還時,到廣寧問之,則已奉聖旨雲,而其擧行遲速,則不得詳知矣。玆遣使臣,以爲小邦,調發兵、糧之意謝恩,而兼以糧餉速爲運轉事奏請,似爲宜當。」上曰:「此言如何?」應南曰:「此言是矣。天朝已給兵糧,不可不謝恩。且兼請速爲發送事奏請之意,臣等今方講定矣。」上曰:「已奉聖旨,奏請則雖不爲,而或移咨請之亦當。」夢寅曰:「已奉聖旨之事,不必移咨,而直請可矣。」睟曰:「只見通報而謝恩,似爲未穩。」上曰:「備邊司議而處之可矣。蔣希春來言於備邊司,前後之言一樣乎?」應南曰:「一樣矣。」睟曰:「王子答書,一王子爲之,二王子,病廢不得修書雲,則如何?」希得曰:「此言似是。」上曰:「然矣。大槪速議爲之可也。」應南曰:「或以爲臨海不爲,而順和爲之雲。」睟曰:「臨海、順和,雖某人爲之何妨?」上曰:「淸正與二王子,自初相親,故通書問之,今當表物答之不妨。渠則通簡,而此若不答,則非徒事理不當,渠亦發怒矣。」睟曰:「上敎宜當。」上曰:「今以蔣希春之言,奏聞天朝如何?非爲其人物議論也,凡有聞見,不可不奏也。」應南曰:「似不必奏聞也。」睟曰:「往年金應瑞狀啓,亦以爲黃允吉、金誠一、許筬等題品,爲之雲矣。」上曰:「在此之人,渠必詳聞而知之,往其處之人,論之何怪?」泂曰:「自前倭賊每言:『欲得如申叔舟之人』雲。以此觀之,雖秩卑,何關?叔舟亦以訓鍊主簿,往之雲矣。」
2月13日
[編輯]○甲戌,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答曰:「凡人論罪,當原其情。黃廷彧豈至於忘君事讎?不過臨亂處權之際,自不覺其大罪耳。旣已施罰,安置累年,今將死矣。國家不能庇一勳臣,不得歿於田裡間,豈不小恩哉?予非偶然計而命放也。今機務繹騷,酬應不暇,不須幷此紛紛,勿爲煩執。不允。」
○奮義復讐軍,會盟於南郊。爲親讎者金時獻、柳永詢、宋諄等七百餘人;宗室同姓河原君鋥、左參贊李憲國、異姓子孫達城尉徐景霌等九十一人。
○尹泂啓曰:「今日三角、白岳、漢江等祭祝文入啓時,臣以代房進往,見祝文高低,出考近日所用謄錄,則社稷祭祝文中,國王姓謹遣臣敢昭告等語,皆用一行,社稷之神則用極行,而山川祭,則皆用一行。詰其緣由,則山川祭祝文格式,前日李誠中爲禮房承旨時,啓請定奪,仍爲流來格例雲。臣意祀事至嚴,一定格例,則不可輕改,且社稷上祀,山川不祀,故其例恐或如此,而仍爲入啓矣,今承上敎,令禮曹更議定奪何如?」傳曰:「依啓。」禮曹回啓曰:「云云事,傳敎矣。常時祝文內,謹字、敢字,竝低一字,而書於別行者,雖未知其由,而其後竝書於極行者,亦未知何據。但以《大明會典》祝文例觀之,則謹字、敢字連書,而惟神字,書於極行似當。大槪儀式散失,考據無憑矣。」傳曰:「一字下書分明。以是知渠輩誤書也。」
2月14日
[編輯]○乙亥,兩司合啓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非以其書爲無罪。其書固駭然,此必爲賊所迫,臨難致此耳。然其本心豈至於忘君事讐?安置於棘籬之中,今已累年,法非不行。若使元勳舊臣,終不放歸田裡,則其亦過矣,而於國家待之之道,未爲不盡。予非獨爲一廷彧,待勳臣誠不宜如是。不必煩執。不允。」
○司憲府啓曰:「把守城門,譏察出入,其意有在,其在今日,尤不可小忽。本月十三日,金浦軍士百餘名,因都體察使習陣之令,將向廣州,持旗麾、器機,以長蛇行軍,入自南大門,結陣於東平館近處,所見極爲非常,旣不揀截其入,又不奔告該曹,至爲駭愕。請其日南大門守直、守門將、別將等,竝命拿鞫。兵曹常時不能檢飭,譏察重事,置之常忘之域,致令如此,亦爲非矣。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答曰:「依啓。」
○以卞惟淸疏,傳於左副承旨許筬曰:「卞惟淸疏內,有軍器失誤,倭賊笑之之語。若秘密則何以知之?常時備邊司不爲秘密。次知色堂上推考,色郞廳詔獄。」
2月15日
[編輯]○丙子,弘文館副提學臣尹覃茂、副校理臣李馨郁、修撰臣申渫、副修撰臣金光燁上箚曰:
伏以,天下之惡非一,而惡莫極於忘君;天下之罪非一,而罪莫大於事讐。爲人臣者,負此大罪、大惡,則覆載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憤。此而不治,倫彝滅絶,王法墜廢。廷彧以一代勳舊,居寵久矣,一陷賊中,婢膝奴顔,本朝而不書臣,賊酋而稱殿下,至於割地要和,此固惡之極罪之大者。今仍一家之訴,遽下全釋之命,輿情之憤,所不容已。兩司伏閤,累日交章,聖敎以爲論人罪惡,當原其情,又以爲待勳舊,不宜如是。臣等竊以爲不然也。《春秋》,以不嘗藥爲弒君,則不稱臣於本朝者,有可恕之情乎?罪如廷彧,惡如廷彧,而顯戮尙免於市朝,國家待之之道,其亦過矣。乃命放釋,安閑於田裡之間,則人皆以爲媚賊之利,而莫肯以徇國爲心,將何以爲國乎?伏願聖明,更加深思,快從公論。取進止。
答曰:「廷彧非如他人,乃元勳之人,而安置累年。今其垂死,何必如是?放送可矣。」
○兵曹啓曰:「在喪起復武士,在京中而年少有武才,可合侍衛之人,抄書啓下事傳敎矣。武士之在喪者,雖已令起復,皆散處外方,時留京中人,其數不多,而可合侍衛者尤少。故只此人等,抄出書啓矣。」傳曰:「此人等,相當職除授,留京侍衛。」
2月16日
[編輯]○丁丑,司諫院啓曰:「罪人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前啓,司憲府以避嫌之故,不爲合啓。〉當此對壘之日,調兵捍禦之擧,固不容小緩,而當事之臣,處置失宜,以致人心渙散,則賊未動兵,而根本先倒,豈不寒心?姑以忠淸一道之事言之,則觀察使柳根,調發軍丁之際,不察民情便否,不計田結多小,胡亂分定,督令括出,官差布散,繫累驅迫,有甚於石壕之投人。以此一丁雇立之價,多至十石之米,民怨大興,相繼流散,大家世族,亦不免顚運。農節已迫,耕種無人,而已調之兵,亦散於中路。其無補於戰用,而使一道崩潰,至於此極者,專由於方伯之施措乖當,物情莫不駭愕。請柳根罷職,新監司各別下送,使居民安集。宣傳官崔澶,門地卑微,不合侍衛重選,請令遞差。全羅道都事成晉善,處事輕妄,濫用刑杖,所到列邑,吏胥奔避,多貽騷擾之弊。請命罷職。訓鍊都監郞廳李億昌,憑藉都監威勢,擅伐禁山生松,公然輸入於娼妓之家,及其該官禁斷之時,反加刦辱,小無忌憚,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廷彧,前已盡言,未可論也。柳根此時不可遞,推考。餘依啓。」
2月17日
[編輯]○戊寅,都元帥權慄書狀〈右道舟師,進泊釜山,倭將各持軍裝,江邊列立,或放砲,或揮鎗劍,擁立旗幟,踴躍前後,而要時羅,於我舟師所騎船隻,再三往來,行長亦親至江邊,多般禁遏率下,勿令放砲傷朝鮮人物也云云。〉啓,留中不下。
○禮曹啓曰:「宗廟親祭之日,永寧殿,遣大臣行之何如?」傳曰:「依啓。」
○兵曹啓曰:「別試則似當有定額,令兵曹考例,斟酌回啓事傳敎矣。考前例,則癸巳七月、甲午正月別試初試,則俱無定額,甲午八月別試初試,京外合二百五十,乙未十二月別試初試則四百,丙申十月別試初試則一百,俱有定額。今此別試,以二百五十人爲定額,似爲宜當。敢啓。」傳曰:「近年之事,不可爲規式。平時武科初試,幾何爲之?如有知者問之。」兵曹回啓曰:「訪問平時前例,別試初試,或以一百、二百爲定額,而癸未年,初試取一千,而殿試取五百;甲申年,初試取五百,而殿試取二百;辛卯年,初試取一千,而殿試取三百。規矩不定如此,今取何年規式乎?敢稟。」傳曰:「取三百,似爲無妨。」
2月18日
[編輯]○己卯,上御別殿。〈領事金應南、知事李德馨、特進官沈喜壽、大司憲金瓚、特進官黃愼、參贊官金弘微、侍讀官李馨郁、正言崔弘載、檢討官鄭㷤、記事官趙濈、沈悅、李惟弘入侍。〉上講《周易》,從容問難。金瓚曰:「黃廷彧不可放還之意,前後已盡論列,而兪音尙閟,物情逾激。當此紀綱掃地之秋,必須快降允兪,以懲其惡可也。」崔弘載曰:「賊酋則稱殿下,於本朝則不書臣,尙保首領,已爲失刑。豈可使醜息,復假於山溪之間,以爲閑遣之致乎?」李馨郁、鄭㷤曰:「今若全然放釋,他日亂臣賊子,接跡於世。」弘載曰:「忠淸監司柳根,調發民兵之際,不量田結多少,一名之價,多至十石,胡亂分定,使大家世族,盡爲流散,其罪豈止推考哉?」上曰:「廷彧垂死於棘中,法已行也。國家待勳臣,不可一切處之。臺諫之言不可無,而亦不必堅執。予豈愛一廷彧而然哉?當此討賊之時,有功者,不可罪之已甚。朝廷亦當斟酌可也。何必使之死於吉州圍籬中,然後法得以行之也?」瓚曰:「待勳臣之意至矣,當初不死,亦是厚待之意也。」上曰:「直謂廷彧亂臣則不可。或因保護王子,或因一時畏怯而然,非背君也。忠淸監司事,曲折不可知,而此時遞易,似難矣。」上曰:「沈懋時以揭帖,多督責備邊司,何以處之?」德馨曰:「臣頃見懋時,昨日金睟亦往見,問答之辭,率多脅勑無理矣。」上曰:「無理之言何事?」曰:「怒甚而發言,醜不可傳,而大槪盜賊充斥,禍不可勝言矣。」上曰:「渠欲得一字褒,然不可爲也。」應南曰:「未可輕易敍功也。」上曰:「此人強請之意,抑有他意於其間乎?」德馨曰:「此外更有何意乎?」上曰:「中原公論若行,則沈不得免罪。我國敍功於沈使,則中原之人謂我國何如也?」金弘微曰:「頃者金睟請令臨海君,往請天兵,不知何意。頃見傳敎,不勝駭愕。」上曰:「左相必知之。何以言之乎?」應南曰:「頃日坐備邊司議論之際,山海、斗壽,亦參聽矣。斗壽率易而對曰:『淸正欲強要臨海,其亦有說。以往義州,請天兵爲諉,則無妨』雲而已,而蓋無心而出矣,別無他語。其時金睟,適聽其議,故日者經筵,輕率啓達,豈有他意也?」弘微曰:「前日冊封之事,旣以臨海爲病風喪心,奏之矣,而反以臨海請兵,則必有非常之患。如有可請之事,則世子可往,臨海不可遣。」
○司憲府、司諫院啓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可從之事,留難哉?朝言盡矣,不允。」
○司諫院啓忠淸監司柳根罷職事,答曰:「徐當發落。」
○以禮曹正郞鄭曄,爲告急使,移咨於總督、經略軍門。其略曰:
伏覩兵部題奉聖旨節該,釜山餘兵,尙未盡撤,旣非原議,而兩國之疑,終未盡釋。爾部裏便行文,與日本國王,着他撤還釜山,以全大信,又行文與朝鮮國王,着此卽差陪臣,以修交好。』此無非皇上一視同仁,以安屬國之至意。但此是淸正未過海之先,本部因冊使題本,謂日本君臣,悉聽皇命處分,而題奉聖旨如此。卽目本賊,非惟不撤釜山等四營,添調大勢兵衆渡海來,復據慶尙左右道沿海要害,或踏看路道,或顯行哄脅,將要大肆狂逞,而所據裝糧、裝兵等船隻,作䑸過海,陸續不絶。觀其所爲,其志必不但在於小邦。況淸正尤素稱慓悍,提兵再出,專要廝殺。本部雖有公文宣諭,萬無遵依撤還之理。衝突之禍,迫在朝夕,小邦存亡,間不容髮。煩乞貴院部,曲加哀矜,査照原今咨內事理,急調南兵一大勢官軍,兼濟該支糧餉,剋期勦滅,不勝幸甚。
2月19日
[編輯]○庚辰,兩司合啓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騷擾之時,不可煩執。不允。」
○司諫院啓忠淸監司柳根罷職事,答曰:「已遞,不允。」
2月20日
[編輯]○辛巳,禮曹啓曰:「兼司僕張芿叱金覓得玉冊二片、神位坐版一於宗廟舊基,來納。依前例,玉冊則姑藏於廟中,而坐版則還埋於舊基,張芿叱金令該曹,量給木匹以賞之,何如?」傳曰:「依啓。」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釜山浦偵探牙兵李守京告狀,今月初十日辰時,右兵使、統制使、右水使及各陣諸將,我國船二百餘隻,越渡多大浦止到。右兵使令宋忠仁、豆毛岳金牙同等,釜山浦倭將平行長處,使送密約。而前日作謀,引來淸正於釜山,彼我一同斬殺,幸不來,則行長於淸正處,進去相話之際,我國一心掩殺。船隻則釜山西距十里許,草梁項聚到,大銃筒一柄放砲後,仍泊同處事告狀矣。船中密約之事,非偵探人所預聞者,而如是則明告狀,似爲荒唐,而遙度爲難,隨其所報上聞。左道舟師,漸次前進,與右道舟師合勢事,水使李雲龍處,已曾傳令。左道兵使、防禦使等,略抄精兵,進駐慶州、蔚山之境,以待不虞之變事。」啓下備邊司。
2月21日
[編輯]○壬午,王世子朝問安。
○正言李光胤〈有詞學,有才局。〉啓曰:「臣以接伴使從事官,自義州回還,不知海州一路,使臣不由之事,矇然前進,及到載寧,始聞其詳。欲改向平山,則雪澌漲川,不得已作路延安。不意恩命遽及,驚惶狼狽,黽勉來謝。旣已犯禁,決難在職。亟命罷斥,以正臣罪。」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兩司合啓曰:「黃廷彧〈史臣曰:」爲人剛戾暴用,僥首勳盟,專無顧忌。壬辰奉王子入北道,多行不義,及爲賊擄,俛首稱臣。未正典刑,輿論久鬱。「〉還收放送之命事前啓。」答曰:「黃廷彧,非尋常勳舊之比。今而放釋,於國體爲得,不可不斟酌論也。不允。」
○正言崔弘載來啓曰:「正言李光胤,以作路延安,引嫌而退。此雖出於無情,終未免犯禁之失,不可在職。請命遞差。上年濟州漂流唐人,以白絲一百斤,願換銀子一百兩,不得已許之。今者該曹,令平市署,每絲一斤,准一兩銀價而貿穀,其絲爲半腐朽,人無願買者,分給各市,準責其價。名爲和賣,實則勒取,市井之民,極以爲怨。國家寧失其銀,不可使兵火餘民,有此冤號之聲。請命該曹,勿爲抑賣,以紓民怨。」答曰:「幷依啓。」備忘記李光胤推考。
○備邊司啓曰:「伏見沈〈惟敬。〉冊使送帖,欲求黃愼,〈附麗權奸,恐有貽害士林之患。〉相資言論。蓋以曾與黃愼,久爲同事而有此請也。黃愼雖爲贊畫使,拒而不許,亦似未穩。以接伴使差送,而李光庭交代後,上來宜當。敢啓。」答曰:「依啓。」
○北兵使吳應台馳啓曰:「興利胡人言內,兀阿赤分作兩運,起軍深處,指向伐引等部落出來,設計鐵甲四十部。麾下南略耳部落,已爲出送,時方軍馬整齊,中路淑延部落胡人等,險路修治,酒餚措備待令,見知云云。野人詭詐之言,雖不可盡信,在我防備,不可少緩。道內兵馬餘存軍馬,前後四百名至,抄發精銳,已爲南出。邊地空虛,人心洶懼,備禦之策,百計末由,極爲悶慮。朝廷商量處置事。」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北兵出來後,邊地空虛,人心洶洶。若如狀啓辭緣,則亦甚可慮。其代,依前啓下黃海、江原兩道出身等,令該曹刻期督送,行移何如?」啓依允。
2月22日
[編輯]○癸未,兩司合啓曰:「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前啓。」答曰:「此是祖宗之功臣。得罪於祖宗者,則苟且冒據,有功於祖宗者,則拘囚困殛,是非之天果如何,而祖宗謂之何哉?旣已累年安置,一息雖存,其心已誅,法非不行。今可放矣。以酬其功,何必如是已甚哉?多事煩劇之時,宜勿竝此而騷擾。不允。」
○金光燁〈端方謹厚,文學亦富。〉爲司諫院正言。
2月23日
[編輯]○甲申,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合啓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事,答曰:「國家待勳舊之典,不可無忠厚之道。廷彧旣已施法,今日放釋,斯爲得體。何必煩論騷擾?不允。」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報內,初十日日氣調和,兵使與統制使、慶尙右水使,一時領戰船六十三隻,平明自長門浦發船,未時到泊釜山前洋,則倭賊蒼黃奔走,出兵三百餘名,以爲防拒之狀。日暮時,舟師退泊絶影島,倭等還入其陣。日昏,要時羅乘船出來,以行長之意言曰:『卽欲遣人問安,而恐有傍言,未卽送人。』又爲密言曰:『行長預爲虛張於諸陣將倭曰:「朝鮮今則久在兵革之間,熟諳用兵之術,多備戰艦,取勝未可知也。淸正渡海之後,姑縱其兵,輒殺人物,朝鮮因此發憤。今月初八九十日間,舟師丁寧進泊釜山前洋,欲爲遮絶糧道。此後則我等勢將狼狽,豈不憂患哉?又聞舟師之數,幾至千餘隻雲。各陣十分詳察,斂其管下倭人,使不得恣行,以挑朝鮮之怒。」而今見舟師,其數極少,所見不嚴,我之播說,竟歸虛地,心自有愧。今之此計,無他事也。淸正初爲受命關白時,決言曰:「朝鮮之人,旣被日本殘害,戰卒已盡無餘,我率兵復出,則豈特王子來謝乎?地方亦可奪占,吾之處置,豈可與行長同乎?」關白信聽淸正之言,遂至反約,心切痛憤。一二日內,加聚戰艦,以示盛威,則正成等責淸正曰:「汝更犯朝鮮之事,關白前快言而來,自可當之,斯速擊退。」云云,則渠欲相戰,必下海,此時掩擊無妨。此後則日本之人不得輕侮朝鮮,今此之擧,勿爲尋常』云云。又曰:『兵使留四五日,則行長、正成等,一晉面謁』云云,追來正成、行長了,沈遊擊親書諭帖傳示。大槪遠道舟師,時未齊到,聚會無期,勢未及此,擧孤軍久在賊所,實非良策。雖欲誘出淸正,近日風勢不順,西生前洋,相接東海,波濤極險,孤船回泊勢難。舟師畢集後,圖謀次統制使同議,十二日回船,到泊加德東洋,則倭賊隱伏窺伺,樵童一名斫殺,五名擄去。統制使與兵使曰:『加德之倭,殺我樵童,不可不問罪』雲,兵使之意亦然,故更爲進船,則自知難敵,據險放砲。安骨萬戶禹壽所騎船疾快,移載兵使所率降倭十七名,冒入賊陣前,多放砲丸,倭賊十餘名,所見處,卽爲顚死,萬戶禹壽,亦射殺一賊,進退出入,日暮時,還到永登前洋待變次。十四日未時,要時羅自安骨浦乘船,來到結陣處曰:『當日淸正,竹島、安骨倭將,與行長、正成等,聚會安骨浦相議曰:「朝鮮舟師,如是橫行,可擊則擊之,不可擊則不擊。」諸將曰:「天朝命令回下間,勿爲衝突事,誓文着名,入送關白前,不從命,任自進退者,斬之」雲。他餘將名,天朝回答間,勿犯巨濟、漆原、昌原、鎭海、咸安、晉州、固城、泗川之境事,亦爲定約。此後或稱畋獵,無故深入者,捕捉無妨。淸正初不着名,問曰:「朝鮮戰船,一船所載之兵幾何?」正成等答曰:「我因出入者詳聞,則一船容載,櫓軍一百五十名,射手一百名,火砲軍六十名」雲,淸正答曰:「然則不可輕犯」,卽爲着名。自此之後,天朝命令間,萬無衝犯之理。朝鮮亦有兵力之狀,今此舟師之進,豈不有力哉?加德倭將亦來言行長曰:「昨日相爲放砲時,我軍官六名、卒倭八名,逢丸卽死,中而不死者十七名,時方臥痛,生死難知,不勝痛慘」雲,正成、行長等答曰:「此汝自取之禍。何事前犯觸怒耶?被擄朝鮮人,斯速還送」云云,則卽爲出送雲。』統制使處,傳通要時羅還入時刷還事開諭,則宜寧率去事,丁寧說道。又爲密言曰:『今則淸正,竹島、安骨、加德將倭等同謀曰:「三月初生間,湖、嶺兩道先擊,則朝鮮王子入送,必不厭之。此計如何?」雲,諸倭將皆以爲可,只正成、行長等,以不可答之。然百爾思之,頓無停止之術。兵使行長了書狀,正字踏印以送,則周示諸處後,入送關白處,欲遏其計。』答曰:『以何言成給耶?』答曰:『今此領船到此,別無他意。曾於天使回程時,得見關白書契,則天朝處置之間,小無鬪戰之詞,而日本諸陣零浮之軍,頻聚內地,或掠村女,或殺民人,侵犯無常,此乃諸倭將之令,則不有其關白之令,極爲駭怪。然自天朝回答處置之間,如此擾亂之事,禁斷如何?以此領船到此,問由而已。』以此成給,羈縻有關,依其願成給。兵使船數孤單,不得進泊西生,旣無淸正出戰之意,在此無益,十五六日間,還陣計料。所經倭陣探見,則城基改備,諸具倍前,進拍勢難。釜山則倭衆僅七千餘名,家數千餘座,船數大中小竝七十餘隻;安骨浦倭數一千餘名,家數二百餘座,船數四十餘隻;加德則倭數僅五百餘名,家數百餘座,船數二十餘隻;竹島則江口隔遠,未得探見事馳報矣。舟師諸將,所報時未得見,今此之報,與陸地偵探人告目辭緣,大相不同,極爲駭怪。萬戶所乘之船,失火緣由及伺候船二隻被奪人物擄去之事,專不擧論,似若隱諱。如此曲折,詳細記錄更報事。」啓下備邊司。
2月24日
[編輯]○乙酉,兩司合啓黃廷彧還收放送之命,答曰:「黃廷彧事,可從之事,則當此騷擾應務不暇之時,竝此而致煩惱乎?誠以待先朝有功之人,不可已甚。放歸田裡,仍以畢命,斯於國體爲得宜,勿煩執。不允。」
○柳成龍四道都體察使,巡視京畿各邑,入京復命。
2月25日
[編輯]○丙戌,卯正,上御別殿。〈領事金應南、特進官李增、同知事盧稷、特進官李忠元、參贊官尹覃茂、禹俊民、掌令柳夢寅、獻納李必亨、檢討官鄭㷤、假注書崔忠元、記事官李惟弘、許筠入侍〉上講《周易》,自《觀》序卦止爲觀也,參贊官尹覃茂〈方重簡嚴,不撓浮議。〉曰:「凡人將祭,盥手之前,誠孚於中,旣薦之後,則誠意小衰。居上者當正其表儀,如始盥之初,則在下之人,皆盡其孚誠,顒然瞻仰之。」上曰:「何以祭祀言之?是必有意,然不可知也。」鄭㷤〈謹厚勤實,八溪家風,庶乎不墜。〉曰:「人君視動,爲天下法。一毫不可自輕,如祭盥手之前,方盡其精誠,故以此言之。」上曰:「聖人所爲,如天之四時,其化無跡可尋,自然爲下民之觀感。其不言而信,無爲而化,何必托神而後傳乎?宋有人,以此言托稱於其君。」尹覃茂曰:「王欽若造天書時事也。」鄭㷤曰:「故孫奭以爲天何言哉,蓋折欽若之言也。豈可以天之至神,假託爲天神下敎之也?」掌令柳夢寅、獻納李必亨曰:「臣等以黃廷彧罪狀,論啓累日,天聽逾邈。廷彧之罪,自上已燭其窮兇極惡,每以勳舊爲言。渠之負君忘國,屈膝讎虜,自絶勳舊之義者,祖宗在天之靈,亦欲誅之,微功不足採也。大義已滅,三綱攸斁,非徒失刑於今日,萬世必有無窮之譏。得保首領,安置畢命,於其罪惡,固爲寬典。豈敢以一女子之訴,全然放釋,終老田裡,若無罪者然乎?物情逾久而逾鬱,請速從公論,以明其罪,如何?」尹覃茂曰:「廷彧罪狀,非兩司獨執之論,乃一國公共之論。其假息覆載間,安置到今,乃國家待勳舊之恩,於斯至矣。豈必以歸處田裡,然後爲待勳舊之得體乎?」李必亨曰:「自上每以年老將死爲敎,苟有極罪,雖骨委九原,亦當起而誅之,豈可以將死貰之乎?」上曰:「可從則不從之乎?旣已蒙罪,命又將盡,豈可已甚乎?棄之可也。」李必亨曰:「亂離以後,多取武科,人不爲少,而出身者,或不知其名。以此爲臨民之官,百執事之役,決難堪任。自古講經試取,其意有在。今將設科,請令講經,得識字之人,以委官守而用之,則國家設科之意,亦不爲虛矣。」上曰:「此言是也,但非常時,恐失武勇之士。令該曹議處之。」李必亨曰:「國史最重,壬辰以前,散失者不足言,其後史記,不修者亦多。如天兵克復平壤之事,莫大盛烈,而亦泯不書。臣曾忝史職,請推其時史官,至奉承傳。史官或爲外任,或在外方,職任亦各有務,至今未修。請其時史官,會於春秋館,修正何如?」領事金應南〈史臣曰:「寬弘之量,河海不能擅其大,堅峙之操,喬岳不能喩其固,可謂屹然邦家之柱石也。其孝悌家居,淸儉律身。不暇備記,只論其大者。」〉曰:「西京之捷,非但垂光於簡冊,可以勒石告萬代。從速修正,誠爲是矣。」參贊官禹俊民〈蒞事雖察,大本不正。〉曰:「臣爲禮房,壬辰以後日記,六月七月之外,竝不修正矣。」上曰:「領、監事不見乎?」金應南曰:「近來不見史冊,堂上只見之,故全不聞知。」尹覃茂曰:「日記褒貶,臨時書納,而壬辰、癸巳年間,不爲褒貶,故如是不爲修正矣。」柳夢寅曰:「民生休戚,在於守令,守令不得其人,則民不聊生。平日則已,亂離尤甚,不可不擇人。近來本道,有軍功人,例授其道守令。其人雖有一時之功,或無識,或不知文,及除隣邑,則非徒一道輕之,民亦侮慢,號令亦不得行,侵漁割剝,其弊不貲。今後勿爲宜當。」上曰:「如可合守令者爲之,亦無不可。可合與否,量爲之可也。」李必亨曰:「國家設烽火,意有存焉。兵法亦有謹烽燧遠斥候之言。今則大賊渡海,烽火則依舊無報急之事,萬一有急,在此難知。近來百事懈弛,烽燧尤甚。」上曰:「我國烽燧之弊,未易更張。雖行軍令於烽燧,士卒事不可爲。予意每欲革罷而不得矣。凡烽臺在山頂,故雲霧難辨,非烽卒頑慢之所致也。」金應南曰:「癸未北變,如是,故不得猝傳耳。」上曰:「故政丞鄭惟吉有言,有邊警則烽不擧,無則擧烽。此自古然矣。天朝烽燧之制,未知如何。」同知事盧稷〈材識俱遠,亦可謂難弟。〉曰:「中原邊防,五里一煙臺,或設二處。非但一帶直設,而錯置縱橫,如布碁子。一有警急,軍馬卽時俱動,故以烽擧燧燔,爲行兵之期矣。」上曰:「我國烽燧,不可改前制乎?」金應南曰:「欲以出身往守,烽臺甚多,不得遍送。若立撥軍則似當。癸未,臣爲兵房承旨,急走以報,則雖未速傳,亦逾於烽火矣。濟州則地方不遠,故專以烽火報急,牧使臨時行軍下海,只以雲暗爲懼矣。」上曰:「江華亦可依此爲烽火乎?江華周回,比濟州如何?」金應南曰:「濟州稍大。」盧稷曰:「驪州以下江上,都體察使設小垜立竿,夜則懸燈相應,晝則擧旗相示,脫有急報,可以速傳。」上曰:「立竿高則易辨矣。沿江幾處耶?」盧稷曰:「沙觜臨灘及山角蔽虧,可以相望之地,皆設矣。」上曰:「京畿各邑及山城諸事何如耶?」盧稷曰:「廣州南漢山城周回,以布帛尺,一萬七千四百餘尺,外險內奧,山根甚遠,賊不可猝圍。南面稍平,他處皆石,不可攀上。此乃溫詐故都,比諸城尤大,民曾有居者。」上曰:「有城基乎?中有井泉乎?」盧稷曰:「石面鍊造,頹落者三分之二,南面不險,又築曲城矣。中有大川,井凡六處,而水田基亦幾十石許,良田不知其幾矣。」上曰:「有門基乎?城已始役乎?」盧稷曰:「有東門、南門、水口三門,皆已修造,城則功役甚鉅。體察使初欲習陣於廣州,因聚其軍,移石開基,以種牟之時,廢農必多,故不得爲之矣。」上曰:「聞龍津鎭,移在他處,在何地耶?」盧稷曰:「猶在前處。」上曰:「卽邊應星所守之處乎?」盧稷曰:「然。今則許售爲鎭將,糧、機皆俱。其軍則皆是江原、黃海、平安等道僧人,今半還俗矣。」上曰:「還幾何?軍糧出於何地耶?」盧稷曰:「幾至百人,而火砲、弓矢,亦皆習熟,軍糧,都體察使,以魚、鹽貿穀,而許售在安興梁時,亦作屯田,今將船運而來。」上曰:「婆娑城,器械、軍糧皆備乎?」盧稷曰:「大砲、小筒,自黃海道來,其餘弓矢等物,亦頗不備,軍糧幾至三千石矣。人情但以水乏,不欲入矣。禿城則水原皆願入矣。」上曰:「巡行時守城節次,皆爲習之乎?」盧稷曰:「龍津婆娑城、禿城皆爲之。」上曰:「不齟齬乎?」盧稷曰:「雖不如京城都監之習陣,亦頗有法矣。」上曰:「禿城之堅若何?」盧稷曰:「聞下三道,無如此堅險雲矣。但水原人衆,不可盡入矣。安城亦有瑞雲山城,大且堅固,郡人不欲入無限山城,故欲築而守之。但以拒大路甚遠,物力不足,故不爲矣。無限山城,不如禿城,且有附臨之山。防禦使邊良傑,築土禿城上,平塡作家,穿窓俯制,石車砲軍,皆入其中,而城外立木柵,以隙射賊,但水乏天旱,則軍不可留矣。竹山有山城,山有四角,若天城砲樓,看之甚好,亦欲修築,以制忠州直路矣。」上曰:「京畿軍額幾何乎?」盧稷曰:「幾至萬人。百人中能射,幾五六十人,可以使用。但以軍人,一當百役,其苦難勝,而水軍尤苦。一年四番立防,以當身及奉足三人輪往,爲役最苦,故年至七八十,未爲老除,死則以子支定之,兵曹亦不分揀。若以閑丁充差,則老者自可除矣。且臣受舟師大將之任,而船隻、軍丁,尙未完備。軍則勸諭江邊人,暫爲束伍,船則聚私船,置簿其數,不可以此,爲緩急之用。臣欲以江華軍卒,爲格軍,下海則爲水軍,上陸則爲防守似當。中原通州江口各司,各具船隻,有急則各載其物以去。我國物力,不可編造,如六曹衙門,各備一隻,以待緩急亦可矣。且婆娑、龍津之間,有芙蓉城,欲築以土,爲候望之地。舍弓城又在楊根郡,西城甚險絶,故人慾入守,爲避亂計。郡南有南山,山有沙灘高扼,此則呂、忠來賊,必不得任意透出於婆、龍之外。只以物力乏絶,故未及修築耳。」上曰:「卿巡到何邑而回耶?」盧稷曰:「臣與都體察使,歷廣州、龍津、楊州、驪州、婆娑城,臣先向利川、竹山、安城、陽城,會於水原習陣處,體察自驪州,經陽智、龍仁、振威,而臣先以舟師事回京,體察仍向南陽、安山而入城。」上曰:「體察作何病耶?」盧稷曰:「感寒矣。」上曰:「南陽間有海防處,如何?」盧稷曰:「此乃琵琶串,沙岸斗入海中,引水絶之則民可避亂,非防守之處雲矣。臣在水原,見體察副使韓孝純,〈謹實有量。爲嶺方伯,盡心國事。〉言:『兵船下海者,先送一百隻,糧船夾船,不在此限,大約二百餘隻雲,一舟,射手、格軍一百三十人,百隻載一萬名,自今至八月糧,幾三萬餘石,恐未易猝辦雲』矣。」上曰:「以何事而欲來親達耶?」盧稷曰:「欲以全羅海邊田稅,換忠淸道魚鹽貿易米,以補水軍糧餉矣。」金應南曰:「海邊田稅數少,且戶曹以經費不足爲慮耳。」上曰:「如此不爲,則舟師亦餒,事不可說。」金應南曰:「戶曹亦悶極矣。」上曰:「抄軍之時,忠淸道何以騷擾乎?」盧稷曰:「不爲預括,臨時起送,軍皆逃匿,故不得以二結,立軍一名,結主以米易軍送之,在途而逃,則還徵其主。一番散正米十六石,民安得不動乎?以是不得集事矣。李光岳所領軍一百五十,比至戰所,則只有三十名。以此軍心,詎望其緩急之用乎?且鄕豪、品官,多匿壯軍。守令若善置,則可以盡括矣。」金應南曰:「偵探人及金應瑞狀啓,所言各殊,今番舟師之下海,尙未知賊情之如何耳。」上曰:「行長等必欲破舟師,何必苦請下海,然後可行奸計?今無伏兵邀截之事,行長初必欲淸正下海,而旣不得如計,故中止不行耳。若以破一船,爲免罪邀功之計,南原一路,衝突焚掠,所獲豈止一船百餘級?今則不動,與淸正相隔之言,至此而愈信矣。且淸正不下海與戰,憚我舟師,亦可知矣。」盧稷曰:「行長欲圖淸正,故與我國爲盡力狀,其終必不可保無事矣。」上曰:「然矣。」盧稷曰:「李舜臣於閑山島,方造兵船四十餘隻,而未畢雲矣。」上曰:「只恃天朝之拯救,今則天兵出來消息亦無。傳聞如何?」特進官李忠元曰:「臣昨見吳九齡。〈巡撫差官。〉言:『摠督撫院請兵移咨,今月初三日已入兵部,而經略以議不合,再度呈辭』矣。」金應南曰:「兵部了無出兵之形,可慮。」盧稷曰:「咨文亦曰:『淸正雖來,不必廝殺。』此石星欲爲彌縫矣。」李忠元曰:「頃日復讐軍,自上亦爲盡心,令王子、駙馬及宗姓子支、外孫,皆令參入,一國臣民,擧首感激,雖至十七歲婦人,亦願擔水軍中。誠下惻怛敎書,諭告四方,必有興起而從者。請捧承傳何如?」上曰:「不可捧承傳。此則近於驅迫耳。」特進官李增〈勳宰,不從君,餘何足觀?〉曰:「臣亦以亡子之故,參於軍中,軍額未充定,將無人,雖有願赴戰所者,客兵無用於戰陣。欲得有親讎之人,有將才者以領之。李德馨〈早典文柄,久居本兵,而材式不逮。〉則以爲:『柳應秀有計慮,且領北兵南下,欲爲復讐,將以合勢用之』雲矣。」金應南曰:「都監哨官有親讎者,欲入復讐軍,臣以爲不可。移置其哨中有讐者,抄出爲一哨,哨官如柳斐、元愼〈二人皆有親讐。〉等,爲將以率去,亦可。」上曰:「柳應秀可用爲將,而哨軍復讎,亦可聚爲一隊矣。」盧稷曰:「亂後討賊而死者,無如元豪。〈忠勇之氣,剛烈之節,誠不易得。〉驪州後尾浦之賊,《豪》盡滅之。」鄭㷤曰:「豪兼江原助防將。江原至今言曰:『豪若在,賊不敢肆於江原』雲,而軍功狀啓,沒於中路,至今未論其功矣。」上曰:「元豪褒奬,追贈乎?」金應南曰:「贈兵曹判書矣。」禹俊民曰:「臣以天使餞慰,往黃州,兵使朴晉病不視事,凡鍊兵等事,專廢不爲矣。」上曰:「然則當遞察爲之。」禹俊民曰:「上年,臣以巡按在黃海道,試材,射手片鐵箭各一巡二十分,砲手九發六中,殺手上等以上,啓聞賞論,其以下賞以米斗。今聞賞格,至今未行,心甚缺然。請令該司,依事目施行。」上曰:「問於該曹,賞格今已磨鍊,不及行矣。」尹覃茂曰:「館官員盡乏未充,校正之事,不成模樣。請出闕員何如?」上曰:「依行。」
○掌令柳夢寅、正言崔弘載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
○以備忘記,傳於同副承旨尹泂曰:
上番衛士,如是被侵,尙何責外方邊將侵漁之事乎?爲耳目者,所當糾劾,痛革其弊,而默無一言,其失察甚矣。此不過循私之故也。
○掌令柳夢寅啓曰:「伏見上敎,臣待罪。法官有如此之弊,而未及聞見,隨現論啓,聖敎至此,不可冒居。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院大司諫尹承勳、司諫李覮、正言崔弘載啓曰:「臣等待罪言責,隨事糾劾,乃其職也。上番軍士侵責之弊,不及聞知,有同聾瞽,噤無一言,其不職甚矣,而未免循私之罪。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獻納李必亨啓曰:「臣見衛將所牒報兵曹公事,侍講院亦在題名自占之中。臣方忝講院兼官,則臣之所失,比同僚尤大。不可靦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侍講之地亦然耶?勿辭。」退待。
○以金瓚爲禮曹判書,李鎰〈曾爲北兵使,有戰功,壬辰累敗於倭賊。〉爲知中樞府事,洪進爲大司憲,尹敬立〈勤幹著稱。〉爲執義,李鐵爲掌令,〈累爲臺諫,無直切之聲。〉李尙毅爲副校理,宋駿爲持平,金光燁爲持平,張晩爲司諫院正言。
○兵曹啓曰:「前日初運北兵上來者,戰馬疲瘦,甚以爲悶,故令該司馬太題給事,入啓允下矣。今者二運北兵五十五人,入來已久。本曹分給郊草,使之餵養戰馬,而皆以馬太絶乏爲悶。此軍今將南下,戰馬必須善飼。請依初運例,令該司馬太破格題給。且後運北兵,將連續入來,不可每每啓請。今後隨其來現之後,小名送於該曹,使之依例題給,何如?」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
體察副使韓孝純,當此舟師緊急之時,所當留在於全羅沿海近處,檢督諸事,而今來在公州,至欲上京,前日指揮有旨等事,皆歸於虛矣。速爲下書,使之急急還下去,依前有旨,檢察施行事,速爲回啓事,言於備邊司。
○答玉堂箚曰:「省箚,深用嘉焉。當體念,與廟堂議處。但其中間進言,不加省念之說,凡所陳章疏,必下廟堂議處,其行與不行,在廟堂酌議之中,實未嘗有揮斥一言,可考而見也。至於湖西儒生之疏,亦未有勿紛紛之敎,備邊司於回啓之際,內知其不可行,而外爲含糊之說。予知其終必歸之於予,故使之決定回啓而已。豈予不納而然乎?至於守城之事,則前後命下,措置預習者,非一非再,有司果已措置,而是拒滔天之賊乎否?此則可問於有司,不當徒責於予也。此等數款言,雖切至,不敢心服,但湖儒疏中,有可駭可哂之語,故不覺妄發,偶然言諸近臣,此由於素有心病。箚辭至當。大抵兇賊之不能討,國事之不可爲,與夫百病萬弊,莫非予冒據之致,予亦自知甚明。此所以爲宗社、爲國事,而至痛極冤,與日俱深,悶迫之情,難以盡言。終日達朝,怱怱遑遑,惟呼上天,而願朝廷之早處而亟圖耳。」
○備忘記曰:
今見都體察使書狀,今此擧措,全不與知雲。不料其如此。國家成敗,判於此擧,而體察使漠然不知,事甚駭愕。設使十分無疑,定爲成功,而其於體統,不可如是。都元帥或推考詰責事議處,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秘密回啓曰:「李元翼旣受體察之命,摠理四道之務,元帥以下,竝令節制,則權慄於大小軍務,所當一一稟令乃行,而今此水陸竝擧,實是莫重之事,乃漠然不稟可否,至於體察使欲相見議事,三次傳令,而不爲進去,極爲無謂。都元帥雖曰無上之將,而節制之權,旣委於都體察使,則權慄豈可全不稟議,而擅行其志乎?違悞至此,固當重論,但當此對陣之日,不可輕易處之。下書詰責,俾知其失似當。都體察使以此,至於自劾請免,而所失專在於權慄,不當因此爲嫌。請遣史官回諭,且令申嚴軍律,戒飭諸將,自今以後,如有違悞之事,一以軍法從事之意,爲下諭何如?」傳曰:「依啓。」
○接伴使李光庭馳啓曰:「天使自十八日留南原,將欲發向咸陽,卽差百總黃短,送稟帖於兵部,其辭曰:『惟敬奉命復留完事,二月初八日發行王京,南指釜山,方到全州,報聞朝鮮水兵,進打釜營。先是,又聞撲殺竹島倭從一十七人。俱幸正成、行長主持大定,聽命處分,終不妄動。因思行長,連絡釜山、竹島諸營兵力,較之淸正,不下數倍。比倫衆寡,不當攻行長而舍淸正。行長先年,止知恭順天朝,近與朝鮮,萬分委曲,卽如王子之說,訂盟陪臣黃愼云:「我亦深知王子,必不肯去,天朝皇帝命下,我等回話國王,自作委曲,爾亦要自作主張不可。又爲淸正恐嚇,言語二三,壞我成算。」黃愼累命,國王與惟敬,稟報老爺之言,大約相同。比倫逆順,亦不當攻行長舍淸正。又據惟敬住居王京,十日之內,四會國王,俱是屛退左右,坐談取久。惟敬亦盡其所有而與之言,如何而收淸正,如何而制行長,如何而破行長、淸正之謀,如何而分行長、淸正之勢,如何而使朝鮮隱然虎豹之威,如何而引日本自尋退步之地,如何而使關白無窺覘朝鮮之意,無所不言無言不到,盡頭結局之處。卽其問對之誠,依變之意,殊覺自知愼重。其如邊將所爲,不知兵家衆寡強弱之用,不知國家輕重安危之理,將謂聚衆於外,何以示威?又將謂淸正不可輕犯,行長聽命天朝,犯之可無他患。獨不念行長,是亦倭酋,欲其中心畏慕而不敢背,亦難使之知我底蘊,以啓慢易之心。又不念行長,先年長驅八道,直擣平壤,今且擁衆四營,人心固結,非昔強今弱,可以輕視者。況行長常言,:「朝鮮易與,不難區處。」惟敬卽與言:「當時無備,任爾驅馳,今日之朝鮮,非昔日之朝鮮矣。萬萬不可輕易。奈何出此一拙貽笑倭人謂朝鮮所爲,有同女戲。惟敬今到南原,隨差舍人杜正部、通事林小鳥,入營相約,正成、行長傳話,或面相會話去後,惟敬卽東抵密陽。爲此理會。』」
2月26日
[編輯]○丁亥,以備忘記,傳於左副承旨許筬曰:
啓辭及衛將所牒呈,題名自占,價物捧上,侵辱囚治等語,極爲駭愕,鄙陋甚矣。他司何足說?政院在近密咫尺之地,乃敢爲債帥之事,是何道理?
○兩司合啓前黃廷彧,請收放命,答曰:「已諭,何必如是堅執?不允。」
○正言崔弘載來啓曰:「獻納李必亨,以侍講院兼官,當番軍士自占之失,不可仍冒,引嫌而退。糾正之際,事有拘礙,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當番軍士輪回分送者,所以均其苦歇,而近年以來,各司下人,利其代糧,百般侵暴,使不得自立,必遂其欲而後已。至於題名自占,使該掌不得措手,已爲無理,及其該曹,新捧承傳,申明禁斷,則各衙門所當遵奉施行,痛革弊習,而猶復因循,督責尤急,囚治侵辱,無所不至,極爲駭愕。請衛將所牒呈所報,各衙門次知官員,竝命罷職。」答曰:「依啓推考。」
○以金大來爲司諫院獻納。
2月27日
[編輯]○戊子,王世子朝問安。
○持平金光燁啓曰:「臣頃忝弘文館,上番軍士題名自占之事,身自犯之。夬難在職,亟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張晩啓曰:「上番軍士題名自占,訓鍊都監亦預其中。臣曾爲本都監軍色郞廳,臣之所掌,元無定送軍士。然名在一局,同被物議,則豈可諉以非臣所掌,而冒居言地,糾正他人,有若無罪者然哉?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金大來啓曰:「臣曾忝本府,幾至六朔,纔遞一日,旋授本職,其上番軍被侵之弊,無一言糾劾之失,臣亦不得免焉。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
○兩司合啓曰:「黃廷彧亟從公論事。」答曰:「不允之意,已盡言之。不允。」
○持平宋駿來啓曰:「持平金光燁旣在推考之中,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巡檢使申點〈爲江陵府使,倅甚有遺愛,邑人慕之。〉來啓曰:「築城,役事甚鉅,役軍甚多。城外峰崗臨壓處甚多,必作砲樓、擊臺,可以防守,兵曹只給老弱三十之卒。請令備邊司,着實施行。城堞之數八千,備邊司欲合堞改修,以減守堞之軍,臣稟於大臣,兩堞合爲一堞,其間睥睨,依《葉鱨》所制懸眼。《葉》制則五尺,比我國之制甚狹,堞數比前尤加,守卒亦當加定,與事目之意異。且武士皆言:『睥睨狹則有妨於射。』南方以放砲爲主,睥睨雖狹可也,我國長技,乃弓矢,莫如仍舊之爲便。堞之合兩爲一,尤妙於避丸,故臣姑仍舊爲之。但東道一從《葉》制,東西各異,甚爲未安。請兵曹及武弁堂上,急速審定,毋使異同何如?」傳曰:「予不知此間曲折論議,但惡其守卒之多,而合兩爲一,則相去似稀,尤爲虛疎,恐未爲當。且尺寸雖同,而尺之長短亦異,此亦當察。且守城諸具,幾何措置,城上習陣,亦可與備邊司,參酌施行。」
2月28日
[編輯]○己丑,領議政柳成龍上箚曰:
臣之病勢,日向委頓。初間得寒熱,似瘧症,久未差愈,久致元氣耗損,而心病尤重,精神漂發,奄奄不能收拾,氣力羸敗,坐必倚壁,起賴人扶。思慮顚錯,語言昏忘,積熱遍身,兩眼或不能辨物。四肢百骸,無處不痛,而如在火中,素患痰喘,日以益甚。竊念臣本以無狀,久處重任,無一事補效,而狗馬之疾,已迫塡溝,狼狽憂恐,不知所措。敢此哀願天聽,庶蒙恩造,得尋生活之門,一息未盡,更冀策勵於後日。臣本職及都體察使職名,亟許遞免。不勝祈懇切蹙之至。取進止。
答曰:「此時豈可辭退乎?宜從容調理行之。」
○以南以恭爲司憲府持平,柳夢寅爲侍講院文學,金光燁爲弘文館修撰。
○備邊司啓曰:「今此武科別試,外方擧子多數入來,而初試額數,只定一百。所擇雖精,而當此賊變方急之時,遺才亦未穩。加一百試取,使入格之人,無抱冤之嘆,似爲宜當。且武科重試,將欲精選武士,以備甄拔,而文科不爲對擧,武士等皆以爲,每次取人,龍虎榜竝擧,而今此重試,獨取武人,必簡擇勇力,而驅之於緊急之地,雖被選,亦何榮哉?衆情同然。揆之事體,實似未備。文科重試,亦爲對擧,以慰武士之心何如?」答曰:「依啓。文科重試事,禮曹當啓之事。」
○傳曰:「武科擧子,一所凡幾人乎?問啓。」回啓曰:「武科一所則一千五百十六,二所則一千四百十一雲。」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今次文科別試,講經事已爲判下矣。經變以來,公私書冊,散失殆盡,成均館時存經書,不過一二件,故前者令兩湖監司,收聚上送事,啓下移文,而尙無一秩上送。弘文館、侍講院所藏書冊,非徒件數不多,御覽及書筵之件,則不可用於試場。兩湖書冊,終不及期上送,則他無辦出之路,將不得成形。不特此也,今方與賊對壘,朝夕待變之時,發送武士,一日爲急,而講經後爲殿試,則日期太緩,尤爲可慮。今次別試,姑除講經,殿試及重試,次次進定,從速發送似當。大臣之意如此,敢稟。」傳曰:「勿施。」
○北兵使吳應台馳啓曰:「前日精兵抄發南出之後,遠近虜情,尤爲不順,乘虛作耗之患,難保其必無。春耕已迫,農民布野之時,江邊守護等事及南山堡、海汀各處伏兵定送之事,尤爲悶慮。端川以南各官諸色軍士、雜類人等,斯速抄出,分運添防事,移牒於兼巡察使宋言愼處,而道內各官內奴等,自癸未生變之後,除身貢添防待變,乙未年,啓下行移,不爲赴防。他無添防之軍,不得已吉州以北九官內奴、壯勇隊、校生等,幷依前例,抄懲添防。本道防備之策,朝廷商確處置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北地數少之兵,抄出居半,胡人等乘虛作耗之患,難保其必無。防守之策不可少緩,江原道及黃海道出身二百名,已令入送。藩胡進告,連續不絶,六鎭之事,極爲可慮。吉州以北內奴及校生等添防事,依狀啓行移啓。」傳曰:「依允。」
2月29日
[編輯]○庚寅,柳成龍上箚曰:
臣伏蒙恩旨,令臣從容調理,聖恩如天,不勝感激惶恐之至。臣雖無狀,一段憂國之心,不容自已,豈不知時事方急,而大臣不敢言病?第以臣得此危病,五年於此,則今澌敗已極,心神都盡,軀殼僅存,實無分寸餘力,可以支撐供務。自古豈有病心垂死之人,冒處大臣之位,曠廢職事,而可濟時艱者乎?此臣之所以顧念公私之勢,至悶至迫,日夜流涕,不知所出者也。伏望聖明,深軫國事,且察臣委頓之狀,不堪驅策,早賜區處。臣本職及體察使職名,亟許遞免,則非臣之幸,乃國家之幸。取進止。
答曰:「宜遵前旨,從容調理出仕。」
○弘文館副提學尹覃茂、副校理李馨郁、修撰申渫、副修撰鄭㷤等上箚曰:
黃廷彧背君之罪,固難容於覆載之間,而假息棘籬之中,久稽兩觀之誅,是公共之論,已不行於朝廷,而今因一女之訴,又下全釋之命。欲保勳舊之盛意則至矣,其於王法之不擧何?數日以來,臺臣俱入試院,彈章寂然,有若置而不論者也。臣等職是論思,不可無一言以及之,屢瀆天聽,不自知止。伏願聖明,更加三思,亟賜一兪。
答曰:「已諭,不必煩。決不可從。」
○以備忘記,傳於左承旨李德悅曰:
予痼病難堪之狀,前日言之已盡,今不必更贅,到今精神氣力,汨盡都喪,無一分可堪之勢,賊勢日熾,機務日集,而不知所以裁處。以如此之身,欲策應禦賊,予自掩鼻,不其左乎?前日大臣所啓築甬道於闕中之策,旣不得施,而厥後領相言,待左相出仕後處之雲,而左相出仕已久,側耳傾聽,寞寥無聞,是不幾於罔予乎?宜急遣使臣,自陳奉職無狀,不能捍衛,今兇賊更肆,決難抵當,將此意上本辭退,則言順事直,中朝亦必以爲是而亟許之矣,天下幸甚,我國幸甚。不然則國事日去,宗社再覆,大臣當任其責矣。急急議施,言於大臣。
三月
[編輯]3月1日
[編輯]○朔辛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左議政金應南來啓曰:「臣昨夜,伏覩備忘記下敎之辭,極爲未安。今日國事如何,賊勢如何,而聖上乃有此敎?驚惶悶迫,罔知所措。前月柳成龍承下敎,回啓之辭,臣雖在病告中,未及見之,而所謂待小臣出者,乃欲待臣出仕,相議力爭,期於必回天聽,如上年秋伏閤之爲,此則臣之所嘗知者也。至於上本天朝之敎,尤非臣子所可忍聞。古今天下寧有是理?臣不勝駭懼之至,敢此來啓。」答曰:「不可。每爲如此姑息循例之言,國事如何?此所以極悶,冀得以速處,使時事爲好耳。況此時上本辭位,則非但事順理直,天朝不無動念於賊勢之望,尤不可已。願速議處。」
○金應南再啓曰:「伏承下敎,尤爲惶恐罔措。此事不待他大臣齊會,而決知其不可議,玆敢更達未安之意而退去矣。惶恐敢啓。」答曰:「此事切宜,與他大臣,更議處之。」
○以李恆福〈詼諧太過。〉爲兵曹判書,金命元〈雖有宰相之風度,過於寬緩,累典大藩,別無聲績,其爲元帥,亦無寸功。〉爲刑曹判書,李德馨爲工曹判書,沈喜壽爲知中樞府事,李有中〈大庭之會,惡疾忽發,戀尙政地,冒出就職,他無足觀。〉爲禮曹參議,鄭光績〈持論雖正,其如才短何?〉爲承政院右承旨,權慶祐爲司諫院獻納。
○禮曹啓曰:「去二月二十五日朝講,獻納李必亨啓曰:『壬辰年史記,不爲修正,如天朝發大兵,救援平壤大捷之事,亦不懸錄於國乘。前此臺諫入啓,欲使其時史官修之,而或失職或在外,未得修之矣。』上曰:『春秋館無領監事乎?』金應南曰:『臣爲領事,近日不見史冊,專不知之矣。』必亨曰:『非但壬辰年也,癸巳年,亦未修之矣。令其時史官,會於春秋館,定日修正何如?』傳曰:『言於該司事傳敎矣。壬辰、癸巳等年日記,至今不爲修正,極爲未便。令春秋館,急速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3月2日
[編輯]○壬辰,備邊司回啓曰:「尹根壽、〈才華疎雅。論者謂之奸回者,毋亦太過乎?〉金睟〈蒞事精密,至於嶺南方伯,則功績掃地矣。〉往見胡應元,問其曲折,則遼東咨文,其發已久雲,請見制府行文,則此卽孫軍門諭帖於我者。其中有言及沈遊擊之事,未敢卽出示,過幾日則當示之。大槪楊元見在遼陽,昨軍門已有文書,與伊領兵。吳惟忠見在密雲,卽領南兵三千五百出矣。大同鎭守麻承思,摠理備倭軍門,督發大同、宣府兵馬續出。此有據見者,後日必有國王前,知會糧草咨文。且來役口言,六部、九卿衙門,在於天闕會議。卽有兵科徐成楚、吏科戴士衡面雲,若要救朝鮮退日本,必去本兵方可。衆推蕭大亨,陞補發兵一節,其事乃淸正出來後所議者,來役之言,未爲的實。再過四五日,必明知雲。以胡應元之言見之,天朝似已發兵,石尙書遞職,未有可據文字,只出於傳言矣。敢啓。」答曰:「知道。虛實間如是示之,胡應元處,似當別爲致謝。察爲。」
3月3日
[編輯]○癸巳,王世子朝問安。
○以李尙毅爲司憲府執義。
○巡檢使朴忠侃啓曰:「臣受此巡撿之任,卽時往見葉遊擊所築城堞之制,十分詳悉。尺量則堞高五尺,廣五尺,厚一尺五寸,堞間高二尺三寸,廣九寸,懸眼在下,可禦迫城之賊。堞間狹窄,不用防牌,放砲發射,制度極妙。而我國堞制,則高四尺,廣四尺八寸,厚二尺二寸,堞間高三尺,廣一尺七寸,或廣或狹,非但堞制不均,堞間廣闊,堞勢低微,若無防牌,則難禦外賊之丸,穴勢平出,又不得近射。凡此古制,皆不合於禦敵,故依朝廷命令,以唐制已築五百餘堞,而今者伏見因申點啓辭,備邊司公事,雖曰因舊築,合兩堞則所築堅牢,一垜守哨之人,可容五六雲,是大不然。合兩爲一堞,則其堞闊遠,兩間雖作一唐穴,左右舊穴則勢皆平出,難禦迫城之賊。堞間疎遠,放砲發矢處稀少,守哨之卒,雖百人在內,無異面墻而立,不得用長技於制敵之時,此制決不可爲之。又曰:『一依葉制,盡毀其舊,率爾改作,必不如舊堞之堅固』雲,此議亦不可。臣之所築處,察其古堞,堅固處則仍舊修築,低微破毀處,多入大石,亦爲堅實修築,萬無易毀之理。而以一時欲速姑息之計,萬世永固之城堞,有乖於禦敵之利害,放砲發矢處稀少,合堞之穴,比葉制直下,孔穴之數,則爲半減縮,左右舊穴,雖有百萬,無所用也,豈不大誤也哉?他日任事之臣,雖蒙大罪,何益於成敗之間?事係重大,故不得不達。大抵一依葉制之議,領議政柳成龍主之,而當此病告,未得巡審之際,遽出意外,此亦未安。特令備邊司諸大臣,更加巡檢,俾無後悔何如?」傳曰:「依啓。」
3月4日
[編輯]○甲午,司憲府、司諫院啓曰:「黃廷彧請還收放命。」答曰:「垂死勳舊,放未不可。」
○正言崔弘載來啓曰:「別試武科初試試官有頉,改擬之際,以老病苟充,以致屢改,終至留門出入,有駭見聞,傷損事體。請兵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備邊司謨畫,專出於大臣,奉行文書,一有司堂上,足以當之,況六員之多乎?柳永慶等雖入試院,別無廢事之患,本司煩瀆啓改,多有苟且損體之事。次知堂上請命推考。羅州判官魚雲級,不能撿勑管下,以致戰船出火,使格軍溺死,火傷者甚多,至於銃筒見奪,而倭人試放,大有喜悅之意。所犯極重,請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依啓。」
○工曹判書李德馨啓曰:「經喪以來,積毀成病,種種諸證,逐月漸加。幸蒙聖恩,特許遞免機務兼帶。備邊司有司堂上、訓鍊都監、軍器寺提調,勢應竝遞,而臣病不堪負之勢又如此,豈可仍舊冒據,以益罪咎乎?至於文衡重任,臣之不才懜學,素不近似。亂離之後,拋棄書冊,喪失鎪聞,尋常作數行文字,亦患不就。似此空疎,安有作此任之理乎?目今事機危急,乞援天朝,達情解紛,唯仗辭命。咨、奏、書帖,塡委該局,而臣一不暇磨鍊,而潤色修飾,專靠他手。或時該官,持草稿來告,茫然不省爲何等語,間欲有所點竄,而思慮枯渴,援筆還止者數矣。以此等伎倆,此等疾病,而尙竊藝苑宗匠之名,其不苟哉?近來宰列中,掌撰詞翰,以哲匠見稱者,亦有其人,何必每容臣血汗顔,而不爲之區處哉?伏望聖慈,曲諒事勢,俯加矜悶,將臣兼帶備邊司有司堂上、軍器寺、訓鍊都監提調、大提學職名,亟命鐫去,以便公私。臣不勝至懇,敢此惶恐竝啓。」傳曰:「宜調理行之,勿辭。」
○以告急使鄭期遠書狀,傳於尹泂曰:「此書狀下備邊司,咨文草二件內,後咨文草,明日謄書入之。且國有大事,議處之事多矣。此時大臣,何可入在?明日於備邊司命招,凡事使之議處。」
3月5日
[編輯]○乙未,王世子朝問安。
○以尹敬立爲侍講院輔德,尹暾〈有首鼠之病。〉爲弘文館應敎,尹暉〈未釋褐前,已有阿堵之癖,性且鷙橫,餘無足言者。〉爲兵曹佐郞。
3月6日
[編輯]○丙申,司憲府、司諫院啓曰:「黃廷彧請還收放命。」答曰:「黃廷彧以元勳之舊,臨難間事,竄謫多年,棘裏幽囚,一息雖存,其心已誅,不可謂之法不行。若終不得死於田裡,則非但於情不安,祖宗聖意,亦未必爲快。寧無惻然乎?此實斟酌處。予非敢故爲是說,以爲拒人之資。」
○接伴使李光庭狀啓:
當日午末,平調信率要時羅及卒倭三十七名,來到本縣。申時天使與調信相見,辟人講話,移時罷黜。天使曰:「接伴使欲詳聞其說,可來見我。」臣卽入見天使。與臣問答,別錄上送,明日再話後,卽馳啓。天使曰:「調信問於我王子事,何以處之?我對曰:『天朝奉聖旨,王子決不可以送。』調信曰:『行長謂王子入送事,決定於我,當先歸日本,報稟關白,王子不送,則我不得歸報。只當令正成,往稟關白。』」曰:「關白近日必死,姑忍得時月則可也乎!」臣告曰:「天朝已奉聖旨,雖老爺,聖旨外不敢有他說。彼雖禽獸,亦豈敢違拒天朝皇帝聖旨乎?老爺若據事理,反覆曉喩,則何敢不從?」天使曰:「是我今日已陳其不可,而調信以爲更爲商量雲。我以爲朝鮮陪臣及摠兵在此,我當議之,汝明日仍留,再話可矣。我非實欲相議,設此語者,乃巧以留彼,以爲再話之地也」雲。臣又告曰:「老爺之計似也,但彼賊,豈肯一言而卽從乎?望老爺,明日更以聖旨不違越,王子萬無可送之理,汝當遵依聖旨等話,再三譬曉,則彼亦人類,亦必感悟。」天使曰:「明日我當更言之。且調信以爲:『淸正,送書於朝鮮,未知何以答之?』我對曰:『我見其書,以爲我國不得作主,一依天朝分付,且老爺在此,凡事問於老爺雲矣,』調信曰:『好了。淸正在對馬島時,問於我曰:「此事難不難何如?」我曰:「汝意則何如?」淸正以爲:「似難而不難。若王子不送,則我趕到義州,何難?」我曰:「沈老爺在日本時,關白令我們,彼天朝處分,汝曰妄動?」雲,則淸正唯唯矣雲』臣又告曰:」聖旨昭如日星,更不容他說。老爺將聖旨內事,力言可也。「天使曰:」然。「
3月7日
[編輯]○丁酉,王世子朝問安。
○接伴使李光庭狀啓:
昨日天使示臣小帖,以手摺帖,只示初頭二段,其下未知有何說話事,已爲狀啓,今聞其中所言,乃問其取表文事也。蓋秀吉謝恩表文,天使自日本渡海時帶來,謂與我國未和,釜兵未撤,不敢附揭正使之行,今表文今在釜山,外封書大明皇帝陛下開拆。行長等欲待事完,遣人入附矣,皇上有旨,差官前來,取至京師,會同九卿、科道等衙門,査驗的否,以釋群疑,故昨日兵部差官,爲此來到。曾謂秀吉謝表,已附正使之行,今所聞如此。雖未知眞的,而不敢不達。凡秘密狀啓,無不透漏。若此事又爲傳播,則不無紛紛之弊,極以爲慮。
3月8日
[編輯]○戊戌,王世子朝問安。
○二月天使與調信,辟人講話。一,天使說,朝鮮,是我天朝屬國。他有若處,我當救護,他有不是處,我自問他罪過。若然不服,我自興兵戊他。何嘗要爾日本,如此用強?不是道理。一,天使說,爾國王受封之日,到遊擊下處,自說我今受封,凡事做好要討,上天佑我,要使日本人,說我做得國王,使天下後世,說天朝皇帝,相應對我爲王。今日緣何聽人愚弄,又不收兵,又不做好事?言語無準,如何結服爾國人?
○臣問於天使曰:「調信今日,則其說如何?」天使曰:「我今日多般譬諭,調信之意,不似昨日,其心極喜,欲以王子決不可遣之意,回話行長,好樣處之。我謂調信曰:『汝可諭行長、正成,招淸正與之相議?三人議合,則大事可完。若使正成、行長,言於淸正曰:「天朝許多兵馬出來,且天朝箚付,亦以爲王子不可遣。當以此意,報於關白。」淸正肯從則甚好,淸正以爲:「有何兵馬出來?我可殺盡朝鮮人,不可以此語,報於關白」雲,則大事不完。若正成、行長則報以王子不可遣之意,淸正則報以王子不送,殺盡朝鮮之意,則關白必以淸正爲是。三人不協則此事不成,必須三人同心合議,可以完了。』調信曰:『此言有理。我言於行長,行長何敢不從老爺之言乎?』」臣問曰:「淸正從否,調信之意以爲如何?」天使曰:「只怕行長與淸正不協,不肯相議耳。若行長招之,則淸正必來矣。」臣問曰:「行長處有文書否?」天使曰:「果有之。明日差人送之矣。」因招椽房,持小帖來示臣,一段末句則曰:「朝鮮陪臣講禮一節,作大家功能完事。」臣問曰:「別樣說話之語,何謂也?」天使曰:「我自釜山出來時,前夕,行長、正成來見我,以爲:『須殺淸正,老爺不可還往天朝,必留南原。』我曰:『我是冊封副使,當復命。朝鮮事管不得,汝何故請留南原乎?』行長以爲:『關白聞王子不送,則出兵馬殺盡朝鮮。我向西路,淸正在東。若老爺住南原,則我招關白曰:「沈老爺在南原,我不敢前進。」如是說了甚好』雲,故我問其有別樣說話之語也。」臣不能盡記小帖文字,而大槪上句之語,乃王子不送之意,而有此別樣說話之語也。故臣究問其意,而天使所答,似有逕庭。且摺帖下段,不令展看,未知其下有何說話也。天使曰:「我在日本時,行長每勸我出天朝兵馬殺他,我謂兵馬出來,則汝身亦不饒了,行長曰:『老爺須管兵馬。』我曰:『誰使我管兵馬乎?』行長、淸正不相好,如此也。」臣問曰:「調信與行長、正成等相議後,更爲出來否?」天使曰:「調信出來與否,時未的知。行長依我說,招淸正相議,則調信出來,若行長不招淸正同議,則調信不爲出來。若不順則欲使惟政,通言於淸正,聽他的主意何樣,故欲往慶州」雲。
3月9日
[編輯]○己亥,有朝講。上御別殿,講易、觀卦,自象曰風行,止失道也。上曰:「聞楊布政〈名鎬,分巡遼海。〉出來,如劉員外〈名黃裳,以兵部員外,從宋應昌,贊畫出來。〉之事乎?」領事金應南曰:「以咨觀之,先駐於此。」上曰:「獨專乎?兵未出之前,徑自先來還入乎?抑領兵爲督戰乎?」應南曰:「不能詳知。聞其催趲糧械,且看要害而先來雲,或言駐義州,或雲來王京矣。」上曰:「布政與宋應昌相切乎?」應南曰:「看其序應昌東征紀事,極其褒揚,似是相切。」上曰:「天兵調發,皇恩罔極,然不可以此,全勝驅倭出境,而糧餉亦何以措備乎?」應南曰:「外間亦憂之。天兵之來,全勝雖不可必,聲勢則爲如何哉?」上曰:「八千兵六月糧,亦極難矣。」應南曰:「兵纔出而先自請糧未安。前日盧稷之行,孫經略奏聞,將給三十六萬石雲。今此謝恩之行,因使請糧,此亦申飭各道,從便措置,俾無匱乏之患,可也。」上曰:「兵出而謝恩,又請軍糧,似未穩矣。先謝皇恩,次送請糧使臣可矣。不然,移咨軍門,極陳亦可。今番謝恩,不得不爲之乎?」應南曰:「今玆兵出,異於在義州之時。再發大兵,皇恩罔極,不得不速謝也。」上曰:「石尙書猶在兵部。石在而楊出,其終亦不可知也。」應南曰:「石之勢,以科彈見之,似極顚沛。其曰淸正以講禮而來者,此論尤駭,不可行也。」上曰:「謝恩表文,以二件爲之,極駭,不知有何曲折。一在釜山,一在楊行,且面書大明皇帝開拆雲,尤極可愕。」應南曰:「蔣希春〈蔚山人,出入淸正營中,持其書以來。〉書,亦云大明爲我屬國雲矣。」上曰:「楊使持去表文,石星僞撰,爲徐成楚所見雲。此人持論極正。」應南曰:「周孔敎彈文,亦數其五欺、八誤。雖使我國人爲之,豈加於是乎?」上曰:「中原如此,故維持天下。帝雖不視朝,綱紀不隳,當權之人不得恣行。如我國尹元衡輩當國之時,擧朝皆畏首畏尾,何敢言乎?中原一人,直斥權臣,蓋其器量甚大故也。且今戶曹、備邊,當措置糧餉。舊穀漸盡,汲汲多般峙備可也。天兵一出,以糧匱回去,豈不誤事?」應南曰:「百般爲之,金睟亦罔知所措。」同知事洪進曰:「糧餉措置,戶曹雖極力爲之,各邑無倉儲,民間亦乏。糧餉之優,出於耕作,今年賊警,民無農計,春節已過,種麥甚稀,此甚可憂。守令私屯田,固可禁絶,然守令善爲之計,率官屬從便起耕,公行應接,或有助焉,間有補軍資者。」上曰:「大槪北兵與倭戰,異於他兵耶?」李鎰曰:「長在軍中,習則習矣。其一二等軍,纔六七百人,以此分番,來數亦少,勞於道路,疲不中用。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者也。且北兵每言:『八道皆有科擧,吾輩獨不赴試,皆以爲恨。』若於本道試取,來京殿試,或於徵來中試取何如?」上曰:「須有別樣擧措,慰悅其心,使之忘生。」應南曰:「今番武士多聚,比於往年甚衆,故臣等恐失人材,啓降規矩也。」上曰:「何以多來耶?應南曰:」人心皆以爲必死於賊,寧安坐受害,不若力戰禦賊而死,故願赴者甚多矣。且亂後書生,無意經書,兼乏冊子,今番講經擧子,或有無冊而還下者。別試不必講經。國家所用人材,不可如是狹隘。末世公道,無逾科擧,豈不愈門地筮仕者乎?「上曰:」近年以來,武科試取,殆至萬人。兵曹置於何處耶?「應南曰:」兵曹成冊徵來,或托以本官哨束不來,或來京而旋圖以免,故如是漏脫矣。「鎰曰:」各年出身,盡爲成冊徵來,若有用私圖漏者,罰赴防可也。且北道平時,有貂皮進上,民甚苦之,故監司、御史,除去已久,亂後文簿失去,該曹不知是非,還定貢物。臣爲兵使之日,呈訴稱悶,情甚可矜。限事定勿爲,使遠方之民,得蒙一分之惠,何如?「上曰:」問於該曹。「應南曰:」傳位之敎,極爲惶該。柳成龍方在呈病,臣獨聞敎,悶迫不知所言。臣盡知群下之情,不必更議故退去,不敢再發此議。事在不言,何議之爲!「上曰:」須有一番處置,可也。負罪若此,焉可久冒?上本自劾,天朝亦必動念矣。「應南曰:」去秋悶迫,臣等不得已出參決之言,以爲一面敎誨,一面習事則稍愈矣,正月初六日,敎有傳位之事,何不奉行乎?臣方在病告,成龍獨爲回啓。今聞不意之敎,老臣雖死,決不可奉行。此言一出,人臣震懼。敵若聞之,豈不生心?「上曰:」大臣以安國家爲重,他不暇計也。今日講筵,講書意,未嘗不在於此。大臣何爲發此言耶?楊布政若來,則予以手書,極言其不可冒據之意,使之請於天朝。卿等其可止否?須退與諸大臣議之。人有些少苟且,不可靦居。況天位之莫大者乎?「執義李尙毅、獻納權慶祐曰:」黃廷彧通天罪惡,臣等論列逾月,尙未蒙允,輿憤久而愈鬱。請亟從一國公議,以明典刑。「侍講官尹暾、檢討官金光燁曰:」臺諫所論,天經地義,而累月抗章,兪音久閟。君臣大義,從此不明,極爲未安。「上曰:」公論,予豈不知?斯人非他人比,何必至此?強執不可。「尙毅曰:」科擧重事,試官不謹査考,使入格者見屈,見屈者參榜,此豈推考而止哉?請命罷職。「上曰:」試官推考,亦可矣,此乃差備官之誤査也。若罷職則斯過矣。「特進官尹仁涵曰:」臣待罪刑曹。近見曹中,以空名告身、免賤帖等事,囚推者甚多。備邊司、安集都監,以空名帖事,皆爲移文,黃海兵使,亦以免賤帖事狀啓。當初空名帖分給之時,或以雜人逢授,虛僞至此。令該司,問於巡察使、御史等處,計其元數及分給之處,一一推尋宜當。「上曰:」該司察爲。「
○行大司諫李好閔啓曰:「今日之事,強寇壓境,策應方急,而下而諸臣玩愒,不思自盡,上而聖心守謙,無振勵自強之意。繩愆糾謬之責,在今爲尤難,而尤莫難於爲其長官。臣之疲軟薄劣,最居諸臣之下,前後屍廩孤恩,愆尤狼藉,而刑章不加,寵命沓至,以最疲軟薄劣之臣,受莫難之任於孔棘之時。臣雖極暗,自知稍明,何敢戀恩貪冒,以辱名器?況臣近以賤疾,引告頻煩,稽謝新恩,至於數日之久,臣罪尤大。請命罷斥,擇授其人,以重耳目之選,以懲屍廩逋慢之罪。」答曰:「勿辭。」
○備邊司啓曰:「伏見領議政柳成龍箚中所論,京畿左、右、中三路,各處山城,修築經營,漸次就成,爲捍衛京城之計,固是今日之急務。且京畿水營在南陽,距京頗遠,緩急恐難及期前進。令水使限風高前,進住江華、德浦等處,以喬桐、江華水陸軍,盡屬舟師,農隙敎閱水戰,有事則領率策應,而營屬驪州、砥平等遠邑水軍則除番,姑屬於婆娑城,以防上流,彼此便益。令該曹依箚辭施行。山城之深僻,不合於控扼者,勿令勞民修築爲當。忠淸、全羅、慶尙等道,申明鎭管束伍之法,置營操練,使形勢相連,爲合力必守之規,乃保障之大計。令當道都體察使,商量便否,處之宜當。」傳曰:「依啓。」
3月10日
[編輯]○庚子,王世子朝問安。
○持平宋駿〈大司憲洪進、執義李尙毅、掌令金大來、持平南以恭、大司諫李好閔、司諫李贊,獻納權慶祐,正言張晩。〉來啓曰:「黃廷彧還收放命。」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禮曹啓曰:「來四月初八日,文廟謁聖事,已爲判下矣。自上還都之後,今始展謁,只行焚香之禮,似爲大簡。以酌獻禮磨鍊何如?議於大臣,其意亦然,敢啓。」傳曰:「近日氣頗不平,行步跛躄。纔經宗廟許多曲折之禮,又謁文廟,勢所難能。且世子,至今不行謁聖之禮,似爲未安,令世子代行。」
○慶尙道進士權旭、幼學趙靖、黃廷幹、姜汝舵等上疏:
伏以,臣等爲親征事,妄陳瞽說,而誠意淺薄,未蒙察納。義當緘口,亟出脩門,而顧今賊已壓境,死亡無日,願畢一言,以無負報國之誠,可乎!嗚呼!親征二字,爲今日第一義,萬口同辭,以爲當然,而特殿下難之,血疏相繼,而尙靳一兪,臣等竊惑焉。謂殿下不能自振,而狃於苟安,不可,謂殿下退避爲急,而急於復讎,亦不可。淵衷所在,未易測知。今不敢請其必征,第竭未盡之意,以冀殿下一悟焉。我國兵力,雖曰不贍,而見存鬪士,亦云可使。苟盡其用,不患無兵,而只緣頻年暴露,未霑挾纊之澤,謝上逍遙,徒長玩愒之習。不有聖駕親征,以勵其氣,則將無以得其懽心,而效死於矢石矣。南方赤子,與賊爲隣,來蘇之望,日急一日,不有天威近臨,以耀其武,則必將大崩,而或淪於殊俗矣。目今皇朝助順,勝兵將至,此實我國再造之會,而然而殿下不與偕作,則我兵恃彼而自怠,王師視我而解體,將致主客兩不力矣。至於退保,尤無得計,海西一路,受弊偏苦,行宮再臨,彼必不悅。今若棄嶺南徯我之民,作一隅偏安之計,則彼此俱失其心矣,而況賊之素所輕我者,以其善退也。如聞大駕,又復西巡,則其氣益驕,我能往,賊亦能往矣。若其饋餉之難,進退均匱,而然而順民,則壺漿之迫,足餉三軍,拂民則府庫之藏,亦非吾有矣。凡此數端,其利害甚明,殿下必欲雪恥,必欲除兇,捨親征無別策矣。抑所謂親征,非敢望殿下,躬冒於馳突擊刺之地,但當省其扈從,損其供御,嶽鎭川停,控扼湖嶺之間,推誠勞軍,以督進戰,如漢帝故事,則自可以致三軍死綏之力,而戡定之績,指日以待矣。此在殿下一轉移之間,而遲疑至此者,特未之思耳。而當事之臣,亦不能憂國家,依違畏忌,囁嚅成習,遂不敢責難於上,以誤國家之大計,可勝痛哉!大抵今日之弊,宮府異體,陟罰無章,上不肯擔當把握,以望其有爲之志,下不肯殫心竭誠,以盡其格非之責,上下相蒙,日至泄泄。如此而欲望其弘濟,不亦難哉?然則孔明所謂開張聖聽,恢弘志士之氣,不宜猥自菲薄,引喩失宜者,豈不爲今日之藥石哉?謹昧死以聞。
3月11日
[編輯]○辛丑,以備忘記,傳於左副承旨禹俊民曰:
賊書非只送於臨海君,何以只擧臨海爲辭?且觀其結尾,措語似未穩,有若檄召之狀,無懇乞之味。還下。
3月12日
[編輯]○壬寅,王世子朝問安。
○上御別殿,講《易經》、觀卦,自六四止戒懼也。特進官金命元曰:「臣忝爲刑長訊囚,則有砲手李大鳴,爲禁府囚人趙漢事干,曾已承服,今則上言申救,以前後異辭見囚。臣問其由,答曰:『冬月衣薄,將至凍死,焉得不服?但元知曖昧,且受其恩,不可不申理。』受刑凡二次,今若加刑,恐其隕命也。非死罪而斃於杖下,則似爲冤憫,故敢達矣。」上曰:「漢之殺人,屍帳甚明,《大鳴》之事,甚是殊常。」上曰:「胡應元處,軍門手帖頻到,必是親於軍門者。都監厚待可也。予不細知,不以上將待之,軍門機密,皆能知之,似非尋常搪報者也。」命元曰:「聞其情親,故細事亦探問之雲矣。爲人似輕,久住地方,別無貽弊之事。昨見李德馨,求《周易》、《小微通鑑》雲矣。」上曰:「士人乎?」命元曰:「粗知文筆,不知其爲儒也。」參贊官吳億齡曰:「〈安詳端重,不預於時論。庚寅年奸澈,使億齡,奉命宣諭於嶺南,其意欲使億齡,引崔永慶有逆謀,而億齡不爲奉行,人皆稱之。代言溫雅,上頗重之。〉人物則不可詳知,但切於軍門,凡事可倚而爲之。」上曰:「機關干係之事,不以實報,則不可說也。」命元曰:「聞其求朱紅雲,不知何用矣。」上曰:「我國朱紅,品好乎?」知事尹根壽曰:「紅則唐物,但以油印之,色黃紙濕,不及我國之膠合矣。且平調信之言,淸正手下軍,追來之數甚多,侵犯之計可知也。聞元均亦將回閑山雲。頃者賊船二百隻,分泊左右道,不得遮遏,悶極悶極。且聞絶影島,無留陣之倭,元均等將進住雲。」上曰:「島近於釜山,舟師留泊,則兩面受敵如何?」命元曰:「無藏船下碇處,非止一二,曰不可久留。且賊船出來,則因順風,我國迎敵,則因逆風,雖有萬全之勢,難以抵當矣。」上曰:「天兵來則來矣,糧餉不繼,則回撤不難,奈何?」命元曰:「一萬接濟之糧,亦極難矣。」根壽曰:「外方以括軍,騷擾廢耕、臣則欲設科於下三道,廣取多數,以初試入格人,簽軍似當矣。」命元曰:「雖爲科擧,漏落不去,奈何?」侍讀官李馨郁、檢討官申渫曰:「黃廷彧罪惡,國人皆曰可殺,自上非不洞燭,而兪音尙閟,輿憤益激。賊方壓境,反貰從賊之人,人心豈服從乎?」馨郁曰:「方今國勢危急,君臣上下,一心協力。自上亦盡復讎詰戎之道宜當,而近則每以謙遜退托爲敎。頃日批答,亦有予身可退,此不可放之言。內外臣民,誰不駭聽?自上須察祖宗付託之重,臣民仰戴之誠,日夜剋勵,圖恢舊物,則一國人心,庶可收拾。」渫曰:「臣等上箚以論,辭不達意,繼有未安之敎。遠近人情,孰不缺然?再欲上箚,以頻入侍,故親自上達矣。」億齡曰:「天兵出來,皇恩不可不速謝,使臣在遠,不得猝來。且請餉則謝恩之後,繼送使臣似當。且聞柳永吉,今尙未發雲,別出他使臣亦可。」上曰:「問於吏曹,議爲之。」億齡曰:「以咨文觀之,則遼、浙兵,各三千先來。大兵未發之前,聽沈惟敬調戢雲。以此見之,則大兵似不易出,只將此兵,無可攻之理。淸正之意,不待松雲,而可知其發難從之請。賊兵未集之先,速請大兵,夾以我兵,勦擊似當。軍門移咨,以此意入之亦當。」上曰:「群意如何?」命元曰:「聞大將領來雲,問之則可知。」根壽曰:「兵部咨內,戒以不可浪戰,爲將者豈肯進戰乎?非奏聞不可。」上曰:「奏聞似煩,聽不聽間,移咨似當。」上曰:「糧餉,以銀給之而已,無給糧之意乎?」根壽曰:「前日將官之來,皆持菜價銀子,隱而不出,天使之來,亦給銀,使無食我國糧餉,皆私用而不出矣。布政若持來,則似有出給之理也。」上曰:「折色銀子,兵部以爲給我國乎?」命元曰:「兵部必以爲然矣。」上曰:「然則未安矣。不可以此,自辨兵部矣。楊布政亦何如人?」億齡曰:「聞諸往來人員,皆云其難矣。」根壽曰:「臣入朝時,望見於軍門外,不與接談。其製宋經略《東征紀事》序文,似《文選》甚好矣。」上曰:「布政督戰乎?亦下南方乎?」根壽曰:「譯官言,欲往大丘矣。」渫曰:「禮曹以謁聖酌獻禮爲之事入啓,而以王世子代行傳敎。東宮時未入學,不可攝行。且還都之後,不爲謁聖,於事理不當。且大祭臨前,國之大事在祀,而冕服尙闕。《禮》云:『衣服不備,不敢以祭。』須貿於中原以來何如?前日亦有貿來之時矣。」上曰:「冕服不可貿易矣。」億齡曰:「民怨極騰,所當極救其困急。國家扶持,只在固結人心而已。兵連累歲,徭役太重,頃者三冊使之來,支待、供饋,一取諸民,一雞之直,至於米五斗,他則可知。兼以築城括軍,民不安接,非徒廢農,抑且流徙,甚至巨家世族,亦皆移去。守令不逞者,或有憑公營私,侵虐備至,外賊未動,邦本先搖。頃日宣諭之敎,往於外方,徒作一張休紙。渠輩不知朝廷之意,若使小蒙實惠,則宜當矣。速遣御史,以匹馬下去,出入民間,詢問疾苦,可除則除之,使愚民,少知朝廷有惻怛之意則可矣。」渫曰:「暗行,只捉一二守令而已,不能遍合一道人心。特降御札,宣布德音可也。」馨郁曰:「親民之官,莫如守令,極其選擇,分明黜陟可也。」上曰:「移咨之言,速議於備邊司。」
○持平宋駿、正言張晩〈大司憲洪進、執義李尙毅、掌令金大來、持平南以恭、大司諫李好閔、司諫李贊、獻納權慶祐〉來啓曰:「黃廷彧還收放命。」
○持平宋駿來啓曰:「嵩善副正富仁,以秩高宗室,爭一娼物,重被打傷。請命罷職。宣傳官柳希榮,人物愚妄,不合近侍之列。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3月13日
[編輯]○癸卯,正言張晩來啓曰:「北道防備,甚爲疎虞,經亂之後,殘破尤甚。國家之力,竭於備倭,無一事念及北方,旋又抽出本道精壯,亦令南下。本道聲息,近爲可慮。掌兵之官,請以吉州以北九官內奴,幷爲添兵者,誠出於不得已之策。邊圉固,然後根本以安。何可計其身役有無,不許藩臬之請哉?請內奴添防公事,依該司回啓施行。」
○以備忘記,傳於右副承旨金弘微曰:
李舜臣欺罔朝廷,無君之罪也;縱賊不討,負國之罪也。至於奪人之功,陷人於罪,〈指以元均年長之子,而小兒冒功爲啓聞。〉無非縱恣無忌憚之罪也。有此許多罪狀,在法罔赦,當按律誅之,人臣而欺罔者,必誅不赦。令將窮刑得情,何以處之,問於大臣。
○答前日權旭等疏曰:「爾等裹足遠來,再陳國家大計,其獻忠之誠,極可嘉尙。勢有難行,雖未卽從之,疏辭當留念,諸生其知之。」
3月14日
[編輯]○甲辰,正言張晩來啓曰:「北道內奴,請令赴防,李春蘭請遞事。」答曰:「爲邊將者,不謹於職,致令幺麿鼠賊竊發,至於時無賊變,而規外之事,擅請簽發入防,以爲侵漁之計,極爲過甚。不允。李春蘭依啓,當以他有功人,除授。」
○戶曹判書金睟啓曰:「昨夜,楊布政差官都司稱號寗國胤入來,宿於南別宮。此人乃是布政親信者,必須善待,方可好雲。似是聽此人所囑,冀得接見而如是言之。然旣有聞,敢此竝達。」傳曰:「知道。」
○未時,上御時御所別殿,引見楊布政差官,寗指揮國胤。上謂國胤曰:「以小邦之事。勞來遠地,多拜。前日楊大人前回咨內,糧餉及軍數,據險防守等事,皆條列報之矣,未知已達否也。」國胤曰:「俺已發行,在黃州見之矣。朝廷論議紛紜,或以爲:『朝鮮,二百年恭事上國,不可不救。』或以爲:『其國之事,凋損已多,不須今又致力也』云云。俺之今所以來者,地勢夷險,量入軍兵多少等事,欲細知而去耳。」上曰:「弊邦事,當書呈,但未知天朝軍馬出來者幾許,亦當於何時出來耶?」國胤曰:「遼兵三千,俺之出來時,已爲繕治,十五日當發,西邊兵五千,望後出關,後來軍十五萬,當出來矣。軍糧亦欲輸來,而雖費許多之力,難以運來,使各齎銀兩,貿食糧米矣。自此亦可貿給乎?前日軍士之來,皆貽擾害於貴國,故楊爺深以爲未便,今則轎夫、刷馬等,一切勿用雲。」呼通事,告於上曰:「賊兵爲屯田者,欲爲久住之計耳。天兵出來,若與相戰則可矣,或渡去其島,而天兵撤還之後,又越來肆毒則奈何?且俺告楊布政曰:『俺前年陪副天使,亦到於此,前後凡三度來此矣,賊情大槪知之矣。』」上曰:「有欲密告之事,請暫辟左右何如?」國胤顧謂其從人,使避之,上亦命左右差備,盡使退避。國胤指史官曰:「彼人何如者,獨不避之?」上曰:「記事之人故獨在矣。唯六承旨、記事等官留侍。」上謂國胤曰:「慶尙左右道,如西生浦、釜山、竹島、安骨浦等地,賊徒雄據,而賊兵連續出來,其心必有呑噬之計耳。賊之大兵,未盡到之前,我國水兵與天朝先來之兵,協同攻勦,則可以就功矣。但糧餉難繼,前日所請糧餉,必須水運以來,可以接濟大兵矣。孫軍門旣已奏請,已奉聖旨,須急速運來,可以及之。天朝所錫銀子,則付諸有司,可以措置,但大兵來,則唯以銀子,難可接濟矣。」國胤曰:「糧餉,孫軍門雖已奉聖旨,大兵之來,未可待此也。大兵來此而一二日絶糧,則必至於飢,不可久住,且兵不來,則兩國兵馬,雖協力爲之,恐力弱不能當之。楊布政以爲:『朝鮮或殺零賊三四雲,此則無益,』使俺止之。且倭賊目今見在之數幾許?」上顧兵曹判書李恆福曰:「賊數幾何?」恆福曰:「必未二萬。」上答寗國胤曰:「賊數未能的知,而必未滿二萬。先來者皆是精銳,若摧挫其鋒,則必沮氣矣。先來天兵,則我國自當備糧矣。賊衆大勢之兵出來,則必待天朝大軍,然後可以勦之,而小邦糧餉,難以繼之。必以曾奉聖旨者輸來,然後可以接濟矣。姑以先來天兵,協我兵先擊,則賊可退去矣。然後我國,或以兵船把截,或入據其賊窟則可矣。」國胤曰:「兵出萬全,可也。賊數,貴國若以爲一萬則誤矣。前日俺往見之,則已有一萬,而今二百餘隻,又來到雲,必二萬餘兵矣。糧餉,貴國若有所助則幸矣。天朝軍糧則大兵出來之時,亦或運來,而恐不及矣。」恆福曰:「糧餉之難,尤甚於癸巳、甲午年矣。其時則處處或有積在之穀矣,今時則同然窘急矣。且臣隨楊副使往義州,一日謂臣曰:『爾國請天朝之兵,而勢不能爲矣。與賊相持五六年,中國之財力已殫。前日平壤則能爲克捷,而竭天下之力,每出疆外,不其難乎?但平秀吉雖得諸將心,而人皆怨叛雲,此則爾國之福也。平調信甚是難賊。若無調信則爾國無事。」上曰:「此言似不然矣。天朝不欲救則已矣,欲救則豈不能乎?異國之事,又何細知?平調信之語,亦未可曉。前日楊副使,謝恩倭子率去之言是乎?」恆福曰:「此則虛語。在水原地還送,故有此言矣。」上曰:「楊副使以爲禦賊,有何策雲耶?」恆福曰:「吾亦無策雲。中朝救之之力,必漸不如初,爾國須自強爲之云云。」國胤告上曰:「賊衆以天兵出來而逃去,則大兵難可久留,不得已還歸之後,賊若復來,則何以爲之?此由入於回咨,仔細回報幸甚。」上答國胤曰:「當依命作咨以呈。且我國所稟之事,亦須細告軍門,是望。」國胤曰:「今日所議之事,當盡力告之雲,回咨草,可得見之耶?楊布政以爲,漢江及臨津、大同江等處,賊船可來乎?且貴國操鍊兵馬,而倭賊輕視之,他日相戰,爲天朝服飾耶?』」上曰:「閑山島水兵把截,故不敢動矣。不然則當回全羅、忠淸、黃海、平安。金復、海蓋、遼陽,皆是一水,水道連通,無所阻礙矣。中原之服則已爲學習矣。」國胤曰:「海路如是相通,故楊布政問之矣。雖非閑山島,有可由大海入來之路耶?倭若不去,而天兵久留,則糧餉難矣。我中國之人,自爲屯田於貴國,如何?」上謂左右曰:「此人之言,非渠獨意,皆是楊布政之意也。渠之來也,必是面受而來矣。使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商確往見以對可也。」國胤曰:「必欲得地圖者,賊兵在處及地勢險夷、道里遠近,皆欲詳細知之故耳。必須分付造給。」上曰:「當依敎。」國胤曰:「孫軍門、楊布政皆言:『鳥嶺之外,賊無可入處,雖數千之兵,亦足可守』雲,故欲得天地圖精者,往而示之矣。」上曰:「幷當依敎。」遂與作揖而罷。
3月15日
[編輯]○乙巳,王世子朝問安。
○正言張晩來啓北道內奴赴防前事,答曰:「內奴之別赴防,前亦爲之,邊將以爲別樣之人,無復畏忌,極其呑噬,其視之,不啻如關西之於黃軍。一經此役,破家逃散殆盡,每甘於此,其情狀極爲可惡。豈可輕從其汎濫之言乎?徐爲觀勢處之。」
○弘文館應敎尹暾、副校理李馨郁、修撰申渫、副修撰鄭㷤等上箚,黃廷彧亟收放命前事,答曰:「元勳舊臣,雖不無其罪,而加以非情之名,必欲殛死於魑魅之鄕,棘籬之中,可謂甚矣。」
○以備忘記,傳於右副承旨金弘微曰:
賊爲持久之計,天兵亦爲持久之計。觀今日之事勢,非呑倂我邦則不止,又非數年之內,可以結局。天兵屯田之策,蓋爲是也。出於不得已,而無非爲小邦慮也,不得不爾。予意天朝與我國,旣爲一家,雖許之可也,賊聞之,知天兵爲持久之計,亦必有所畏憚矣,或疑其貽弊。嗟乎國且不支,此弊尙何言哉?今若不許,恐有後悔。及時征勦之意,則昨日已爲詳言之,今姑以屯田節晩,徐議答之,而試問屯田施措曲折,以觀其意。
○備邊司回啓,請議於諸大臣,領議政柳成龍議曰:「臣久在病中,精神昏眊,且不知近日論議曲折。今此大事,不敢輕易議,但天兵將出,而糧餉不繼,此乃今日切迫之憂,而計無所出者也。觀寗指揮所言,亦出於屯守相持之計。若然則繼糧,尤無其策,不得已有屯田之議,然其駐兵處所及屯田節目,不可草草講定。況農時已迫,今年屯田,勢亦無及。姑請乘賊未盡渡海之前,急時征勦,而屯田一事,則以徐觀事勢便否,酌量處之之意答之,似或無妨。」
○禮曹啓曰:「自上旣行太廟之祭,又將祗謁文廟,聖體連次勞動,欲令東宮代行。所當將順聖意,遵奉施行,而第以人君視學,禮之大節,毫釐有差,所關極重,兵火之餘,聖廟灰燼,還都之後,尙未展謁,不可不一道親行。在上年冬,享廟謁聖之禮,將欲次第擧行,神人胥悅,朝野相慶,盛禮擧行,惟日望之,而今承代行之敎,群情莫不缺然。聖候如或不平,則亦當退行,不可以多士之集,而廢其當行之禮也。況東宮時未入學,遽令代行,於事體,尤爲未安。依前啓辭,謁聖時,只行焚香之禮,日期則臨時更定,無妨。大臣之意如是,敢此更稟。」傳曰:「其時有當受鍼,勢難行之。後日更議爲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聞昨日接見時,與寗指揮問答之辭,則大兵出否,糧餉措備,據險把截,折色銀子,水路通行等事目,自上所答之事,極爲詳盡,別無更議,而但其中指揮所言,大兵出來,糧餉難繼,則欲爲屯田,自備軍食。此則非渠倉卒之言,必與布政商議而來。此事所關極重,決不可容易許之,應有回報,而其答甚難。令天兵屯田便否,不可不廣收論議處之,今日臣應南獨來。首相柳成龍在告,領敦寧李山海,以文科讀券官,方在闕內,判府事尹斗壽,以命官往武科試所,請遣史官收議。判府事崔興源、知事鄭琢,亦以病不來,幷令史官,往問何如?」傳曰:「依啓。」
○義州府尹書狀:
本月初四日,終遊擊差官,以鴨綠等三江船隻整齊,擺渡大兵事出來言:「楊布政鎬,陞都御史,領遼兵三千七百,將於本月初六間出來,留住九連城等,待南起吉凶雲。」
啓下備邊司。
○忠淸監司金時獻書狀:
經亂之後,人民死徙,各道皆然,而本道數少人丁,以贊畫使砲殺手及選鋒軍,盡爲抄出,沿海居民,則舟師格軍,又爲抄送,正、雜色軍兵,使所屬帶率,其外武士,各處軍官、牙兵,各各籍名帶率,一道人丁,搜括已盡,更無隱伏,雖有脫漏餘丁,率皆疲癃無用之軍。都元帥權慄關內,一萬名中三千三百三十餘名,淸道五禮山城入送。臣聞得前日抄軍之際,民間極爲騷擾者,非專由於田結托軍之致,誠恐道內閑丁,殆無人可括。不得已收米民間,賃送傭丐之徒,苟充其數,一名之價,捧米多至十石,居民旣困於出米,而無根之徒,旋卽逃散,文移催督之際,餘存之民,又皆逃徙,登山竄匿,無異避難之時。列邑騷然,閭里一空,一心洶洶,如驚濤駭浪,靡所止息。雖十分撫定,蕩析之餘,失其樂生之心。春節將暮,無意耕播,田畝之間,絶無秉耒,今年農事,已無可望。臣之所慮,內浦等官,間有竊發之患,良民化爲異類,實爲暫時閑事。若不及時善處,則他日之虞,有難勝言。在逃之軍,悉今召集,安接耕種,已爲移文知委。元帥傳關,軍機重事,卑微外臣,有何擧措?實爲修築五禮山城,他道之民萬名,徵發遞代,萬名一朔糧米,支計三千石。本道距淸道,近則五六日,遠則八九日程,三千石之米,何方輸運?道內時存米通計,只六千九百餘石。雖罄一道之米,未足以繼其糧,盡一道之民,未足以當其役。百爾思量,未得善策。邊警不急之時,數少軍糧,盡爲糜費,疲殘民力,不得休息,前頭大兵接濟之事,無計責辦。都元帥節制內,兵使南下,裝束待令,防禦使今明日起程。兩將一時南下,則本道無主兵之將,疎虞可慮。兩將軍器載持馬及所率砲、殺手,軍裝載持馬,皆責於民間,戰馬,小縣十五疋分定,守令等畏怯軍令,不敢違忤,不得已民結卜定,戰馬一匹之價,準米二三石,十餘匹戰馬,何以辦出?賊兵未至,根本先潰,臣日夜憂悶,罔知所爲。今如與賊對壘之時,括軍一事,惟當奉行之不暇,而臣熟察民心事情,決無調發之勢。係關安危,不得不陳達。
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變後,各道軍數甚略,而色目多端,徵發之際,砲、殺手、選鋒軍,正雜色軍外,別括餘丁,苟充萬兵,其債送傭丐,勢所必至,運給饋餉,亦爲無策。一道戰馬卜定之數,多至十餘匹,則折米準價,亦爲難辦,兵使、防禦使一時南下,則本道事勢果爲虛疎,而門庭事急,勢不可緩待後地。大槪括軍徵馬,兩將南下之事,皆是體察、元帥節制之事,其間便否,詳盡枚擧,報於主將,往復處置,乃是事體,徑稟朝廷,殊未穩當。辭緣行移,且擧狀啓內所陳及回啓之意,參商處置,都元帥、都體察使處,竝行移何如?」啓依允。
3月16日
[編輯]○丙午,王世子朝問安。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書狀:
要時羅當日早朝還入歸。前日與馬堂古羅、信時老相約之事,渠輩今欲圖謀,銀子二十五兩,先給信時老,牙兵宋忠仁等,一時入送,或焚其軍器、軍糧,或誘引開誘,則馬堂古羅曰:「先送信時老,觀淸賊成陣與否形勢,然後乃能爲之,我則待信時老回還,入歸圖謀」云云。信時老亦言曰:「我今此入歸,觀彼陣形勢,忘身成事,我友馬多時稱名者,膂力過人,能爲如此之事,欲與此人圖之云云。」
啓下備邊司。
3月17日
[編輯]○丁未,王世子朝問安。
3月18日
[編輯]○戊申,王世子朝問安。
○慶尙監司李用淳書狀:
今三月初十日成貼,當日到付固城留陣將馳報內,本縣板屋船,射、格、下率,竝一百四十餘名載持,縣令被殺,領下海,今三月初九日,助羅浦境古多浦,與倭接戰時,全船致敗,縣令被屍身當日載來。致敗節次,推覈啓聞計料,同本勤幹勇銳人,各別擇差,數三日內催促下送事。
啓下備邊司。
3月19日
[編輯]○己酉,王世子朝問安。
○正言張晩來啓曰:「瓮津縣令金亮,雖有起復之命,尙未署經於兩司,銓曹徑自注擬,其不察之失大矣。請金亮遞差,吏曹堂上、色郞廳,幷命推考。」答曰:「依啓。」
○兵部爲緊急倭情事:
該本部題,職方淸吏司案呈,奉本部送準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禦倭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郞孫揭前事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爲照,救援朝鮮之事,先經本部奉旨會議,將一應調兵、轉餉、設官事宜,斟酌覆議,奉有欽依,已經通行去後。今督臣仰遵明旨,籌度便宜,將目前緊要事務,另爲酌請。除議調水兵、督催該省直,督撫官遵旨調遣外,所有原議,調發薊鎭南兵二千名,今召募未集,部伍不敷,照議增一千七百八十五名,竝臺兵共足三千七百八十五員名,原議遼兵三千名,今議再加揀選,如或不足,照議將廣寧正兵、營兵撥補。原議領兵將官,許其坐名咨補,今議原任副總兵吳惟忠,堪領浙兵,楊元堪領遼兵。査得吳惟忠先經革任提問,楊元革任聽勘緣事未結,但係緊要用人,責令立功贖罪。應如所議,各以副總兵職銜,令其領兵,前往効用,合用旗牌,照例請給,俟有功之日,一體議敍。分守遼、海道參政楊鎬,査係附近司道官,見有地官之責,才調旣稱超邁。調遣又復便易,悉應如議,責令監督領兵將官,刻期前往朝鮮,酌量緩急,相機戰守。一應緊急情形,許令不時傳報,以便督撫調度。所有支應錢糧,首領官不妨便宜委用,仍聽司道官約束,安家犒賞銀兩,悉照前次東征事例給與,額內不致虛糜,分外不得騷擾事。完造冊奏徼靑冊,送部査考。至於沈惟敬,往來日本,熟知倭情,原奉明旨,調戢兩國,應照督臣所議,仍行責成。一應主持運用,悉聽督撫,相機處置,未盡事宜,應經行者經行,應奏請者奏請。致在仰體皇上東顧之憂,共圖保安屬國之績。右箚付封日本副使沈惟敬。準此。
○備邊司啓曰:「今三月初九日朝講,上曰:『許多出身,兵曹置之何處乎?』領事金應南曰:『下三道出身亦甚多,而或入束伍哨官,或稱軍官,而閑遊者甚多雲。』洪進曰:『該曹調用,未得要領,臣亦聞之。或有元不出而漏落者,或有圖於主將,受出到防公文,而閑臥田裡者。今若下書監司,令州縣搜出境內出身,成冊置簿,略如束伍之制,則不得爲圖脫之計矣。』李鎰曰:『遺落者,罰赴防似當。』上曰:『備邊司與兵曹議處之』事,傳敎矣。各道前後出身武士,幾至萬名,而一度赴防之後,歸臥其家,警急之時,亦不搜出調用,果如經筵官啓辭,極爲寒心。今者兵曹已抄各道出身五十歲以下,成冊之數八千餘名,而下三道二千九百二十四名雲。令忠淸、全羅、慶尙等道監司,爲先搜括各官時任千、把摠、哨官外,勿論監、兵使、諸將官、軍官,一一小名成冊,交付於都體察使、都元帥,兵曹成冊,亦謄送一通,使之點名考準,定朔赴防,準朔則啓聞放送爲當。」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淸賊再渡之後,人心動搖,皆懷潰散之計,莫有奠居之志。下三道同然,而湖西尤甚。自括軍以後,至今騷擾未定,芒種已近,而執耒者絶少。不耕不種,何以有秋?此則無敵自敗之象也。湖南海邊之民,以格軍之故,尤被其害,至於商旅不通,道路阻絶,衆情駭懼,變故將出,誠非細慮。鎭撫之策,專在於巡察使,以此意更爲下諭。戶曹判書金晬,今以糧餉措置事,發向兩湖,亦令知此意而去。所經各邑,亦爲慰諭安集之意,竝爲言送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遼東都司移咨中一款,有水兵但入朝鮮,饋餉俱照例,關支本色於朝鮮云云。於此可見天朝水兵,亦將來救我邦也。咨內水兵三千五百九十三員,各遊擊一員,統領住箚旅順口,合用各樣船隻,俱由外洋行兵雲,第未知何時發船,何處止泊。不可不移咨于軍門及布政,探知曲折而來。且若待此回報,而知會各道,則恐有緩不及事之患。先以天朝水兵出來之意,下諭於平安、黃海、京畿、忠淸、全羅、慶尙等道巡察使及都體察使、都元帥、統制使,令抄擇各路曉解人,整齊嚮導船隻,措備糧餉,俾無窘迫之患何如?」傳曰:「依啓。」
○夜四更五更月暈。
3月20日
[編輯]○庚戌,王世子朝問安。
○司諫李贊來啓曰:「事大文書,必經提調査對者,所以重其事也。近日時急文書,雖出於怱遽,繕寫垂畢,則所當請坐提調,及時査對,而承文院官員,怠慢職事,厭其請坐,或不示提調,私自査對,或告於備邊司,請推提調,事極駭愕。請請坐次知官員罷職,行首掌務,竝請命推考。」答曰:「依啓。」
○三月初二日成帖統制使狀啓:
二月二十八日到付全羅右水使李億祺牒呈內,前日倭僉知要時羅,知世浦結陣處來到,我國擄去人等,出送相約。今月二十七日,倭人三名,被擄蔡彥男等率見乃梁伏兵所來到,長興府使李英男,出送倭人等酒食厚饋,扇柄給送。後,刷還人等進來,賊中所爲推考,則巨濟水軍裵仁宗,以安骨浦戰船格軍,巨濟縣令敎授內,汝解倭語,賊陣入去,我舟師初欲相戰,而汝等請和不戰,今何拒戰乎?往問雲,加德賊陣入去,則送囚安骨浦賊陣。要時羅本國舟師往還,卽時出送,今二月二十七日,見乃梁伏兵處現身。同日南海保人蔡彥男、正兵李仁立、昆陽水軍姜有元、朴應春、河東水軍金永傑推考,則以彌助項伺候船格軍,二月初二日釜山浦前洋,諸船一時耀兵後,十二日熊川院浦退陣時,初更後,伺候船汲水定送下陸時,賊人十九名,不意突出,高聲大噪,渠等五名被捉,安骨浦賊陳率去。要時羅舟師往還時,卽時出送,裵仁宗一時出來。大槪迷劣愚氓,刦於被殺,以直答說,使賊昭知虛實,事甚痛憤。朝廷處置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向前蔡彥男與賊將問答之辭,極爲過甚,迷劣之人,不足深治。陣中酌量論罪,行移何如?」啓依允。
○二月二十八日統制使元均狀啓:
釜山浦前洋進退揚兵,加德等處接戰節次,前統制使李舜臣,已爲馳啓。其時之事,詳細探問,則本營都訓導金安世招內,前統制使往釜山前洋,進退揚兵時,所騎戰船,賊陣至近之處,潮水退淺時,掛本蹲蹜,將爲彼賊所奪之際,船上戰卒,高聲呼唱,安骨浦萬戶禹壽促櫓馳入,李舜臣負背,艱難移置禹壽船後,李舜臣所騎船,安骨浦船尾引結,纔得出來。大槪今此釜山擧事,我國軍卒,滿海致死,笑侮於彼賊,而別無所益,事甚痛惋。同諸將朝廷處置。羅州判官魚雲級,當此對壘之日,不謹愼火,器械、兵糧,一時燒火。與賊陣纔一布場之地,自取慘怛之患,反爲彼賊終夜觀瞻,揚揚笑侮,尤極痛憤。向前魚雲級罪狀朝廷處置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前日釜山前洋揚兵之擧,非但有害無益,至於舟師虛實,使賊無不知之,極爲寒心。安骨、加德兩處接戰時,守令、邊將等致敗曲折,推覈啓聞科罪。羅州判官魚雲級拿來後,憑問處置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3月21日
[編輯]○辛亥,王世子朝問安。
○以備忘記,傳於右承旨鄭光績曰:
凡勝捷,必獻首級,以驗其功,然後論賞,例也。自亂後事多苟且,不獻首級、兵器,只因狀啓之辭而論賞,以致多有虛僞不實之事。今此勝捷,必見首級、兵器後論賞,後以爲式。此意知委於各道事,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今承傳敎,權俊狀啓付勝捷有功人等,當待獻馘後論賞事,已爲啓下行移,此意亦知委於都元帥以下各道將官,永爲恆式事,下諭於都體察使處何如?」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元均啓本中,沈天使欲免己罪,歸咎國家之言,臣等亦嘗念慮矣。今此船師截殺賊船之擧,固不得不爾,而沈遊擊若報於兵部,以此歸罪於我國,而圖爲自免之地,則亦可虞也。今査近日未報賊情,而竝及沈遊擊前所分付各攻分付無妨之語,以爲淸賊後運兵糧,不可不相機遮遏,使賊有後顧之慮,且賊若從陸路侵犯,亦不可坐視而不爲勦捕,任其呑噬,但強弱之形不侔,衝突之禍,迫在朝夕,速出大兵拯救之意,備細措辭,移咨於軍門何如?」傳曰:「依啓。」
○三月十七日成貼都元帥權慄狀啓:
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內,倭書同封上送事,淸正答松雲書,華銜來賁,拜誦無措。大禪師來於中道之旨,喜喜。雖然,發冷疾臥吟,於予哀之。頃聞禪師之下來,竟未下來,故予以爲僞矣,今見此書,則知非僞也。禪師遲來之虞,予非患之,恐朝鮮之患乎!故督禪師之早來也。餘期面話不備。丁酉暮春旬四,平淸正拜晉。北海松雲和尙大禪師旅櫩下。「
○金大夫答蔣希春書:
搜見松雲來於途,臥病之文。淸正聞之,松雲遲來,則朝鮮之不可也。雖然,今月二十四五日之間,待之也,其餘日,不可待之也。又曰:「三日之前,日本之下人,爲取木往於山,而未歸於西生浦。疑是朝鮮之步兵殺之乎?若殺日本之一名,則可殺朝鮮之一百名者也。汝能思慮而可告朝鮮之步兵也。」丁酉暮春十四日,美農部金大夫着名,蔣啓仁足下。
3月22日
[編輯]○壬子,王世子朝問安。
3月23日
[編輯]○癸丑,午時至申時,日暈。
3月24日
[編輯]○甲寅,上親祭於太廟。以姜紳〈前爲江原監司,雖以酒色之失被彈,勤勞職事,撫恤軍民。〉爲大司諫。
○三月十九日成貼都元帥權慄書狀:
全羅道右水使李億祺馳報內,三月初八曰倭船大中小三隻,巨濟器問浦來泊下陸,卽時率舟師,統制使一時發船,徹夜促櫓,初九日早朝,馳到器問浦,倭船三隻,掛置海岸,倭賊盡數下陸,山藪間炊煙暫起,倭人三四名,耀劍出立岸上。統制使送降倭、南汝文等,利害開誘,則隱伏之倭,二十餘名出來,南汝文與倭酋從容誘說,則竄伏之賊,專數出來,大槪八十餘名。見我舟師盛威,掩擊疑慮,欲爲偸生。安骨浦萬戶禹壽、固城縣令趙凝道、巨濟縣令安衛等所騎船,爭登納降,將倭率其徒從七名,來乘統制使船。饋酒,許令乘船出去,則賊倭等,喜得生還,羅拜叩頭,致謝不已。無遺還下其船,分騎二船,浮出洋中。懸帆之際,統制使先放地字銃筒,指旗促角,諸船爭相攻擊。趙凝道所騎船,輕疾超衆,先爲馳入,與賊船相搏,倭人二十餘名,攀緣上船,趙凝道及射夫、格軍,多被賊劍,或投水游泳,或攀陞他船,生活者數多。趙凝道逢刃投水,禹壽船拯在,未幾身死。其賊仍騎固城之船,搖櫓北走時,諸船圍匝,連發地、玄字銃筒,左右防牌,貫中擺落,射矢如雨,倭賊蒼黃罔措。令臨淄僉使洪堅、興德縣監李容濟,或唐火箭,或松炬等,起火焚船,倭人等竝下船,游泳向陸之際,射殺拯斬,合十八級。辨驗上送,統制使輸送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向前斬馘人等,待統制使軍功磨鍊,狀啓後論賞,趙凝道及戰亡人,詳實馳啓後,恤典擧行爲當。統制使處行移何如?」啓依允。
○二月二十八日都體察使李元翼書狀:
慶尙左水使李雲龍牒呈,附賊逃還人豆毛岳、金淡孫等處訪問,則淸正在西生時,附賊海尺河甘同稱名人,以我國板屋船體制,一隻造給行用。河甘同捕捉推問,則淸正在西生時,投附賊中,我國船體制,造給納招。事極駭愕。卽令行刑事。
啓下備邊司。
3月25日
[編輯]○乙卯,王世子朝問安。
○以備忘記,傳於右承旨鄭光績曰:
統制使元均受命之初,卽效武勇,捕賊三船,獻馘四十七級,至爲可嘉。元均及有功人,卽爲論賞,或遣官犒軍,以激將士事議啓,賊級及啓本陪持人,竝爲參酌論賞,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元均獻馘,若是伐木往來之倭,則與截殺入寇之倭有間,然其督勵諸將,力戰斬獲之功,固爲可嘉。似當論賞,而恩命重事,自下未敢輕議。管下有功人,則待軍功磨鍊狀啓後,賞典擧行。犒軍不必別遣使臣,令韓孝純,進去饋諭無妨。啓本陪持人加設判官李益慶陞敍,水軍金永秋免役何如?」答曰:「不無樵採之倭,然此亦賊也。觀其分軍記,則明非伐木之倭,似非常倭。論賞、犒軍事,依啓。元均似當加資,或賜以銀兩,但在前必驗兵器,其意有在。姑待兵器之獻,參酌施行似當。敍陞、免役事,依啓。」
○三月二十二日成貼慶尙右兵使金應瑞書狀:
今月十九日,金海島留屯倭將豊茂守,率下倭人三名出送,通問於臣曰:「我軍官倭三十二名,騎一中船,以斫木事,巨濟玉浦境到泊,朝鮮舟師,誘引潛殺,無一名生還。使人探問其由,則舟師諸將皆曰:『右兵使指揮捕斬』雲。我卽欲發兵沿海之境,剽掠人民,欲雪其憤,而不稟兵使,先自輕發,我亦不免失信之類,故使人先稟而已。」來倭塞喉而言之,臣開諭曰:「汝等據我境土,於今六載,尙未撤歸,通信往返,亦不相信之義。我國奮欲一戰,未知天朝處置,姑忍不發。汝等欲戰,我當水陸俱應,何難之有!戰與不戰,任汝爲之。」同倭答曰:「朝鮮將帥,器量不確,小利爲務,不計大事,致生釁端,了無事完,心自痛悶。我等豈敢戰鬪?朝鮮諸將,自挑其釁,奈何?」臣答曰:「舟師伏兵,長在巨濟島,內外巡審。此時相逢,則小將之輩,不辨賊倭,不無斫殺之理。然豈以小事爲嫌,妄作私鬪乎?此時之事,在天朝處分,兩國兵將,只宜領兵,待天朝命令耳。」以此通諭云云,倭唯唯而叩頭,饋酒還入送,沿邊竊發之言,必不無其理。二十三日,要時羅持行長、調信書簡,又爲出來曰:「前日日本諸陣之人,濫入內地,橫行無忌,故行長通諭諸將定約束,言於小人曰:『巨濟縣外,則日本之人,柴木要緊,不得不出入,勿禁事,使小人來告道前。』其時不得分辨,巨濟一境爲限。今此舟師,殺日本之人,諸倭將聚會論議曰:『如此之事,皆以要時羅所爲』,將欲斬之。行長諭諸將曰:『要時羅生死,實無足惜,姑爲解放,通探兵使道,然後擧事,猶未晩也。』諸將咸以爲然,解放,使我出送來稟雲。」又言曰:「平行長管下船一隻十五名,竹島豐茂守管下船一隻三十二名,以材木伐取事,往於巨濟島時,朝鮮舟師,適有相逢,誘引同船之倭十五名,盡奪銃劍,結縛將斬之際,一倭曰:『我等非作賊之倭,平行長管下要時羅同類倭人,持公文來到』雲,則一將云:『如此則沈使方在南中,修好之時,輕殺不宜,行長管下則亦不可殺。』還爲解縛放送。同倭還來釜山,細傳此意,行長使我,卽送於舟師伏兵處,探問情實後,銃劍推尋回來之際,平行長率倭十五名,又爲乘船,向去玉浦洋中,相逢與謂曰:『無公文者,舟師逢輒射殺雲,標文成給,則以憑危急之日』雲,故朝鮮國僉知中樞府事要時羅下人,以材木斫伐事,歸到玉浦境,勿禁事,着名以送,則不計通文,朝鮮兵船,亦爲誘引斫殺。又竹島倭三十二名,招致船上饋酒,佯爲厚待,倭人不知辭色,放意乘船,還來之際,諸船不意放砲,盡殺其倭。是何事理耶?斫木零碎,一二隻倭船捕捉,不在勝敗之數,朝鮮諸將,要於己功,每致如此之事,極可怪矣。正成、調信,方爲渡海,謀事兩間,及聞此奇,則恐有生事之阻礙,亦必有速禍之歎。我將行長、義智等,以此傷心。往年巨濟撤兵之時,他餘將倭則盡撤不可,一陣留在,以聽舟師消息雲,行長獨以爲有無不關,盡撤其處之兵,及其今日之事,諸將及歸咎行長,行長亦不自安,深以爲未便。調信往復之間,舟師姑斂不發,勿致生釁,以安兩國之民如何?竹島、安骨、加德將倭等,今此之事,發憤兵,欲爲沿海衝發,殺掠人民,行長艱難止之,使我出送矣。然其實未可知也,治兵待變亦可。如此進告之言,勿以我爲虛傳,預避愚民如何?」臣答曰:「盜賊之事,人民何必避之?我親自領軍延戰,其日有何艱危之事乎?」時羅曰:「以不關之事,無辜生靈,遽入水火之中,則寧不矜惻?小民還入豐茂守處,欲遏其計,如不得圖則預通爲料。」行長、調信書,兩道都體察使道輸送事。
啓下備邊司。
○奏聞使鄭期遠書狀:
臣本月十三日,無事還越江。臣於前月十九日到七家嶺,因序班許洪先聞,征倭大將麻貴,已爲點下,石星已遞兵部尙書,其代五員名擬薦,而時未點下,戶部尙書楊俊民,權行兵部事云云。二十四日到山海關,見主事楊時顯,則言:「原任副總兵楊元,率遼東兵馬三千,爲先發行,吳惟忠領南兵三千八百出來,大兵亦陸續調發,登、萊水兵,時方造船,當隨後出來云云。」二十七日,臣於連山途中,逢遊擊葉鱨,則言:「因廣寧巡撫李化龍聞,楊元領遼東兵三千先發,吳惟忠領浙兵四千繼發,參將季金領舟師二百隻,每船載軍三十,四月初,約會於朝鮮平壤地,皆已奉聖旨云云。」本月初九日,臣到遼東,聞楊元時未發行雲,臣等不勝悶慮。初十日早朝,將往見楊元,聞楊元方往武學止戈樓下點兵,臣等進往通名,則楊元令待候於外,臣等見楊元,令軍士一一於二百步外馳馬,閱其善馳突,又令彎弓,試其臂力簡選,不能者退之。臣等久待於外,楊元又令其下人,言於臣等曰:「此處似不從容,可於俺家相見」雲。日晩,楊元始爲還家,臣等進往其家,則楊元出接臣等,令李海龍、黃允恭傳語曰:「小邦保有今日,都是老爺之功。今聞老爺領兵,又往救小邦,實是天幸。」楊元曰:「我往爾國,攻平壤之時,我之有功,爾國之所知也。風霜雨露,多受飢渴,親冒矢石,十生九死,畢竟爲人所忌害,落職在家。衣食饒足,度日安穩,今朝廷敎我再往,爾國十分煩惱。」海龍等復於臣等,臣等令海龍等答曰:「老爺之盛功,小邦至今感戴。老爺以小邦之故,許多辛苦之狀,小邦豈不知之?今逢老爺,再救小邦,是小邦人民再生之日也。」楊元曰:「爾國只知有李提督,不知有我。」李海龍復於臣等,臣等令海龍答曰:「寧有是理?老爺之功,刻骨難忘,至設老爺生祠於平壤矣。」臣等又令李海龍等言曰:「倭賊方動,小邦之危亡,迫在朝夕。不審老爺何時發行?不勝悶迫。」楊元曰:「時方調選兵馬,不出旬日發行,四月初五六日間,當過平壤。」臣等又請曰:「倭賊壓境已久,將行廝殺,老爺之行,若緩一日,則小邦之亡,恐未及救也。必須老爺速行,聲勢可張,小邦殘兵,亦可激厲。」楊元曰:「軍馬調畢,卽當發行,不須憂慮。我先發行,吳惟忠亦當繼往。」臣等又問曰:「吳遊擊所領幾何?」楊元曰:「遊擊所領南兵三千八百餘名,我所領遼兵三千三百餘名。爾國地方,多有渡江處,船隻浮橋,宜令預備。楊布政亦當往爾國,此行,想與吳遊擊同時云云。』臣等拜謝而退。因楊總兵下人聞之,總兵欲於是月二十八日發行云云。十一日征倭軍糧銀子四車子,輸來遼東城內,臣等聞知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楊總兵領遼兵,先爲發行,吳惟忠領浙兵,季金領舟師繼發,一路糧芻,已令措備,更爲申飭,渡江處船隻,預爲造排爲當。「啓依允。
3月26日
[編輯]○丙辰,都體察使李元翼書狀:
到付備邊司啓下關內,富山城事勢極難,必不可守,則申報於都體察使,從其指揮。富山之事,非但民情潰亂,城周極大,軍兵單弱,觀其事勢,必不可守。若強令守之,不潰則必陷,莫如早處之爲便。前日黃愼上去時,已令啓達,今與都元帥權慄,更爲商量,則其意亦以爲然。將官守令家屬,移置於公山城,而使之領率軍兵,屯駐富山,如軍行之壘賊來,出兵邀擊事。
啓下備邊司。
3月28日
[編輯]○戊午,備邊司啓曰:「吉州牧使鄭文孚,久在北道,慣知本兵勇怯,故使之抄擇領來,但文孚終是書生,不堪領赴戰場。別擇秩高武臣,定將率領南下,而北兵亦甚虛疎,文孚則卽令還任。聞李守一爲會寧府使,甚得軍兵之心,今來諸軍,皆願屬雲。然自此不可直使屬於某將,令都體察使,酌量定將宜當。」傳曰:「依啓。」
3月30日
[編輯]○庚申,都元帥權慄〈沈重量洪,顧眄有威。御下寬仁,士卒屬心。禿城之鎭,畿民係望,幸州之捷,名聞華夏,有古儒將之風焉。然麤浪酗酒,怠棄注意之責,蓋無望焉。〉狀啓:
慶尙兵使金應瑞馳報內,倭書契上送。「謹伏以頃日拜話之情,銘心未忘之中,承審淸儀,多賀不措。曾惠豹皮,一謝一愧,中情未安之際,復垂虎皮,慘不能測,白汗交流。欲將還呈,而赴京所要不細,掩然伏受。與正成今朝共帆而歸矣。嗚呼!貴國固守禮儀,不顧天時,以王子不肯涉海,已矣奚及?以早至晩,必決雌雄,灼然無疑,蓋可惜也。然老朽雖雲讎國之人,世世承朝,龍樓鳳殿之下,累受宣垂之酌,至於腰金頂玉之澤,事雖涉於土憲,豈意忽於舊恩乎?說或日本國王,雖非王子之進,欲爲和親,遍問他易之條,則老也雖不得朝廷之議,以歲稅若干種數爲答,欲定事完仰料而歸矣。足下省察焉。此老朽萬一之計,如不得事,則必有危機。凡擧兵務,日新措置,爲希爲希。且舟師相率領戰船,巡泊於巨濟島,日本斫木之人,或以拘擒,或奪行裝雲。如此鼠竊狗偸之事,則徒憤無益。卽招其所,回泊本處,放送拘人,以待老回何如?且復沈老爺啓請朝廷,請留近境何如?日本大小之人,俱信此府之言與書也。若赴任北京,則人之無舌,籌策虛疎,更望勿忽勿忽。又悚日本國爲人,以麵皮爲悅,前請鷹子十餘架,求諸府郡以送何如?以此輕快船,在後企待。其之價物,以世蘇一一付上,伏惟曲察。忙不一一,只玆不宣。」三月十又五日,日本豐臣調信着名,稟朝鮮兵馬金節度使足下。「先日與足下,巨濟島中取材木之事,堅定約束,故使水路而斫取材木耳。曩日我陣中五島船一隻,水人十五名取來還來之際,專船剽奪,不知其所去。又金海陣中大船一隻,水人三十二名斫伐材木之時,專船殺其人,奪其船,豈有道理乎?是大事之玼瑕耳。金海將奮怒切齒,欲戰水陸,雪恥報仇之志,然小的諭金海將曰:願可強忍哉』,一聞金節度之書信而然耳。何乃足下不信不忠乎?諺云:『毫釐之差,千里以謬。』若殺人剽船爲小利,而大事不成,則是足下,爲日本之不信,亦可爲朝鮮之不忠耳。自此以後,若不守信,則日本兵甲,屯居巨濟島,築山城而斫取材木耳。願足下,無怨無怨。是朝鮮之失信,非日本之失信耳。餘事,皆付於要僉知之口說耳。伏惟亮察之。」丁酉三月十七日,豐臣行長着名,松雲、淸正問答。「三月初九日,就高靈縣,於淸正陣,先聲入送曰:『松雲曾入九華峯,方欲調病,適聞大上官,要與相見,罔晝夜下來。』十八日入賊中,淸正書問曰:『六年之前,沈遊擊、小西飛,奏大閤殿下曰:「放還王子兄弟,則朝鮮國王渡海歸服,而可伸一禮」雲,故頃止倭兵矣。國王未渡海則已也,王子兄弟內一人,猶未渡海而致謝,是不亦忘恩乎?是朝鮮國王之僞乎?大明使之然乎?行長、沈遊擊之所爲耶?此大閤之所欲聞者也。』松雲曰:『朝鮮與日本交隣,而講信修睦,二百年於玆。一夕,日本動無名之兵,踐踏我山河,蹙殺我人民,丘墟我宗社,又擒我王子,於臣子之情,豈不欲安宗社而還王子也,於聖明之志,豈無爲將軍致謝之私念哉?然而當是時也,天朝將官,遍滿朝野,奚暇忘恥而致謝乎?況豈以王子去就,有君臣渡海之理乎?』淸正書問曰:『朝鮮與日本交隣,二百餘年雲,而日本則不知,必與對馬島,相通信乎?若與日本相通,則何日本不知之至此甚耶?』答曰:『往在庚寅,我國使臣黃允吉、金誠一等,往日本通信,見關白受書而來,此亦對馬之所爲耶?余知關白之所爲也。何將軍不察,而歸罪於別人,至此誤耶?』淸正書問曰:『若與日本,交隣通信,則五年前將伐大明之時,以朝鮮爲先驅,而亦欲借路矣,竝不從而大逆。是豈交隣通好耶?』答曰:『我國,禮義之邦,自有君臣父子,而後爲屬大明之國,君臣義定,誠心事大,雖天地覆墜而不易也。何可與日本同伐大明,作大逆無道乎?是臣叛君,子叛父,天地之間,寧有是理乎?』九日賊又書問曰:『對馬島人貪朝鮮米穀、財物,詐稱日本之使,而日本不得一統,故遠島之人作謀之事,全不知也。今大閤殿下,一統六十餘州,對馬人詐謀之事,若聞於大閤殿下,則彼必爲誅戮也。沈遊擊、小西飛,與之相謀者,是何事也?』松雲答曰:『只聞封爾國關白爲王,其他則不知也。』賊書示曰:『是乃朝鮮之事,松雲何不知乎?』松雲答曰:『沈老、行長之所論,余豈能知也?今日我與上官密相議事,彼何以知之?』賊曰:『國王不語松雲乎?』答示曰:『沈老、行長相議事,我聖明豈與松雲語哉?今日我與上官相議事,我聖明又何與沈遊擊、平行長語之哉?君王若於彼此漏洩,則有何可事?』賊曰:『今日松雲,與我上官相謀之事,沈老雖不知,可得以調乎?』答曰:『沈老雖不知,上官所言公,則云何不成?若不公,則雖沈爺,奈爾何哉?』賊曰:『曾聞國王,善惡間不能違沈爺之志,是否?』答曰:『是。沈爺天朝將士,而又受分付冊使之命,使之調戢兩國,凡事成不成間,及至於終,不得不稟而決也。』賊曰:『然則又使沈爺,到慶州而得相見否?』答曰:『天朝將士,吾焉能使之往來哉?然吾將進謁,傳達此意,欲探老爺所存微意也。』賊曰:『大師當下來之時,朝廷上官等,各相見語送乎?』答曰:『我之來時,自山中聞將軍,要與相見,暫過京城,或見或不見而來也。我若盡知上官所言而去,備告朝廷也。』賊曰:『爾朝廷大夫不好。聞爾下來之奇,衆上官等,僉來語送,可也。自山中過京城,或見或不見焉,則爾國朝廷之事,可知矣。』答曰:『爾是海外讎人,我爲方外麋鹿,以麋鹿之身,投讎人之家,豈有朝廷僉來語送也?』賊曰:」小西飛與沈老,同謀和事,而竟不聞成事雲,是否?』答曰:「爾豈不知也?吾未詳焉。但聞天朝封關白爲王後,關白不奉正朔,頗有不恭之狀。天朝欲以爾封王,庶得解紛息爭也。』賊默然不語。賊曰:『五年前四月,於朝鮮京城,沈遊擊、平行長約和平之時,還王子兄弟,則國王渡日本致謝雲。是亦奏大閤也,割朝鮮八道,屬於日本雲,而亦奏大閤也。故倭兵悉自京城南下,居此海岸而竢之。又放還王子,而大閤亦自五年前,至去年八月,止兵竢之也。雖然,國王不渡海而致謝也,亦不割地而屬日本也。又王子兄弟中,一人未渡海也,只送卑職之臣,似是致謝也,故大閤大怒,不對使者也。』答曰:『五年前,日本軍兵出京城時,王子放送,則國王親渡致謝之說,出何人之口,割朝鮮之地,屬日本之說,又出何人之口也?出於沈爺耶?作於行長耶?日本當是時,雖擒百王子而不還,豈有君王渡海致謝之理乎?』賊曰:『爾國於淸正有恩,而不與淸正謀事,卻與別人謀事,是非爾國之誤乎?大明使之然乎?』答曰:『與別人議者,非我國負恩而然,亦非大明使然也。但沈遊擊,與平行長約束於四年之前,非我等所敢知也。賊曰:『此後所論,則宜以朝鮮紙,書而印之。』答曰:『非可以我等之言,定公論。成不成在天,可不可,在我朝廷與將軍也。』賊曰:『不與講和,則倭兵漫漫渡海來也,而燒卻朝鮮,卽成焦土,似山壓卵,如篲揭塵也。』答曰:」兵家勝敗,實所難期,滅亡之禍,不知在誰邊也。爾兵雖漫漫渡海,天朝大兵及我國兵馬,豈不如渡海之兵乎?』賊曰:「大閤奧意者,王子二人中,只要臨海君一人渡海,伸禮於大閤殿下,則卽見天下大平也。大師歸而告朝廷,上達國王,使之來也。』答曰:『王子渡海事,勢似不難,而義則甚不可也。以王子一身論之,則雖渡海而伸禮於大閤之前,亦似無妨,以宗社論之,則不可以王子,送禮於君父讎之家。決不可送也。況我國王子,非天子之命,則入覲天朝,猶且不爲。其可渡海而見讎家之面目乎。」
夏四月
[編輯]4月1日
[編輯]○朔辛酉,上在貞陵洞行宮。
○掌令金大來〈大司憲洪進、執義李尙毅、掌令權春蘭、持平南以恭、宋駿〉、正言張晩〈釋褐之初,趨向不正,人以是短之。○大司諫姜紳、司諫李覮、獻納權慶祐、正言崔弘載。〉來啓曰:「黃廷彧亟收放命。」〈前啓。〉答兩司曰:「前後盡言,不允。」
○接伴使黃愼〈媚事奸澈,秉心頗僻,雖有勝德之才,無足可觀者。〉書狀:
當日冊使,使譯官文應樞,傳語於臣曰:「我之留此,欲待松雲之還報,有所處置,而今聞松雲,且向王京,不肯來見我,李體察所報,亦不仔細,我何所據而行計耶?此是爾國各主意,我亦沒奈何。且我欲俟楊布政出來,相見於王京後,再回商量,而楊布政今又丁憂回去,不知誰人替他出來。設或出來,其來必遲。楊爺則素知爾國事情,處置必能得宜,今若再換人,則未知果副所望耳。」又曰:「正成之行,約以四月念後回報,前頭只有二十日字。其前倘不急處置,則必失機會矣。」觀冊使之語,則蓋以松雲回話,不爲仔細,有若使己不相干預,故有此說話矣。楊布政旣不出來,冊使別無北上之奇事。
啓下備邊司。
4月2日
[編輯]○壬戌,平安道兵使李慶濬〈判書增之子也,屢守州府,有成績,然疎躁自滿,覆餗之禍,人頗憂之。〉書狀:
滿浦僉使林恂馳報內:「今月十一日,受降亭候望越邊,唐候未辨步行三名,來到江邊,呼通事,使女眞通事方應斗,問其來由,則走回唐人云。卽時嚴示軍威,渡江率來,被擄逃還節次推問,招內,唐人張巨羅,以金州衛胎生人,年十三時,移居九連城,中路被擄。胡女交嫁,子息産長,服役多年,不勝其苦,思戀本土,子乃古、女乃羅,一時逃來云云。老酋被害及虜中形勢,詳細推問,則老酋去九十月間,得癘疫苦痛,幾至死域,今則差復,小酋義母蒸奸率居,上年間,爲衆妾所訴,義母結項致死。兩酋麾下胡人或曰:『朝鮮,如婦人女子,牛馬財貨奪取,易如反掌。』或曰:『朝鮮與上國,同心合力,以倭賊之變,至今調發兵馬,陸續馳救,決不可與朝鮮作讎云云。』前日童土郞介及童子應仇舍等進告之言,參之以唐人所供之言,則甚爲不實,而其時進告,若彼其丁寧,必有所由。張巨羅等上使事牒呈。」同張巨羅等,不無佯稱逃還,故爲偵探虛實,而多般詰問,一如前招。若果爲偵探,則女子竝爲率來,似不近理。乃古招內:「前年十月間,隨主人老乙可赤,城內五朔至留連。去二月十五日,老少兩酋,各聚其兵,一日程許汝許部落、王致等處,習陣還歸,又於二十日間,外城外,聚軍兵點閱,戰騎瘦瘠者,決杖後,屠殺牛羊犒軍,《老》酋面目,親自目覩云云。」前日土郞介等進告之言,甚爲譎詐。土郞介等若歸順出來,則前日欺誣之由,窮極詰問,詳得其情計料。張巨羅等入送事,義州府尹黃璡處起送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虜情自來譎詐。前日土郞介等來言時,已料其難信,今不必更爲詰問,在我堤防,倍加措置。虜中情形,歸順胡人處,連續探問馳啓,唐人張巨羅,令承文院,文書磨鍊,聖節使行次,順付入送辭緣,觀察使處,行移何如?」啓依允。
○兵曹啓曰:「當初天兵,一路各站撥馬,我國各官,各自出馬添助,而平安一路,則以大同驛馬添助,行之數年,驛馬蕩然,各驛因此將至空虛,接伴使往來時,詳見其弊。若至蕩盡,則天朝一路往來之事,極爲可慮。依他道例,令各官出馬添助事,請行移於監司處。」上從之。
○兼四道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慶尙左道兵使成允文牒呈內,梁山郡守、東萊縣令同狀馳報內,郡牙兵南山守、金魚甲等告目內,今月二十一日,倭船十四隻出來,釜山浦越邊加麻里依泊,九隻則米穀載持,同浦下陸,五隻則右道竹島指向事。」啓下備邊司。
○李元翼又書狀:
僧將惟政,今自賊營出來。其所問答,多有痛惋之語,不爲開錄上聞,而備邊司面告情形事,惟政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
○持平南以恭、正言張晩〈座目同前。〉來啓曰:「黃廷彧亟收成命。」答曰:「豈有忘事之理?不過倉卒間,因保護王子之致,而論執至此過矣。不允。」
○正言張晩來啓曰:「謁聖命下之後,一國臣民,莫不顒望,𨀉觀盛禮。該曹旣以初八日擇定,而今以北兵親試,改付標,使莫重之禮,趁不擧行。若聖上受鍼,適丁此日則已,試才,特一有司之事。揆諸大禮,輕重懸殊,決不可因此而退行。請依該曹前公事,以初八日定行展謁之禮,以慰多士之望。」答曰:「依啓。」
○弘文館上箚,〈副提學尹覃茂、副應敎尹暾、副校理李馨、修撰金光燁、申渫。〉以備忘記,答箚曰:
天理、人情,竝行不悖。黃廷彧實是勳舊之臣,而因王子之故,而罹此大罪,其情在所當恕。予豈但恝然而已乎?論執至此,不幾於已甚乎?可從之事,則豈敢留難?更勿煩,爲穩。
史臣曰:「君父之讎,天下之至痛也;君臣之義,萬古之大倫也。忘君事讎,臣子之極惡,此而饒貸,將何以爲天下國家哉?廷彧世受國恩,富貴赫然,德至渥也;身躋崇班,首登盟壇,寵至優也。子列玉秩,女嫁王室,廷彧之於國,有可死之義,無可負之恩。一縶兇賊,革面辜恩,稱殿下於關白,不書臣於本朝。通天之罪,可以擢髮而誅之。投諸遐裔,亦云幸矣,而環召一下,輿論益激。臺臣之論列,天聽愈邈,玉堂之陳箚,愈音亦悶,其保護功臣之意,可謂盛矣。雖然,強寇壓境,邦憲不擧,背國忘君者,尙保首領,綱紀日紊,習尙已偸,恢復之不易,固其宜矣。」
4月4日
[編輯]○甲子,上幸慕華館,親試北兵取人。
○承旨金弘微以副體察使韓孝純書狀,直啓上前,史官進啓曰:「凡狀啓,必史官見後入啓,乃是規例,而今者直啓,事體殊未安。敢啓。」上曰:「承旨偶然之事矣。」史官啓曰:「雖出於偶然,而臣等忝備史職,不得不啓。」上曰:「啓意知之。」
○上還宮時,天朝擺撥軍二人,跪於輦前曰:「俺等前年出來,無夏衣,甚悶雲。」上曰:「例給之乎?當言於有司,察爲之,以此答之。」
4月7日
[編輯]○丁卯,朝,王世子問安。
○有國忌。
4月8日
[編輯]○戊辰,上謁聖於大學。
4月9日
[編輯]○己巳,文武科重試、別試放榜。〈重試文科,前撿閱許筠等五人;武科,前主簿張士行等三十六人;別試文科,生員趙守寅等十九人;武科,兼司僕吳男等四百七十八人。〉 ○未時,上具冠袍,出御門內幕次,候寗都司國胤。上由西階,都司由阼階,相與揖讓升,上行交拜禮訖。上曰:「大人以小邦事,累度往來,勤勞多矣。」都司曰:「俺之往來,貽貴邦擾害亦多。」上與都司,分坐東西。〈上坐西,都司坐東。〉上曰:「孫經略今在何處,起居何如?」都司曰:「孫軍門時在密雲,身則平安。」上曰:「請行茶禮。」都司曰:「唯命。」上遂與都司,行茶禮。上曰:「今見咨文,則天朝爲小邦,終始拯濟,皇恩罔極。」都司曰:「楊布政三月十九日,遭繼母喪,二十二日離發,俺十八日追及於海州衛,二十六日到沙嶺。孫軍門不知楊布政丁憂,移咨使之前往朝鮮,經理軍務。布政以爲:『俺知朝鮮事情,故亦欲往之,而今至於此矣。朝鮮凡事,只以言語相傳而已,終無決斷。如屯田事,亦無結末,爾可再往,取其料理』雲,故俺未及到孫軍門,而夜不收所齎來咨文,俺亦取來矣。聞倭賊,亦屯田於南邊雲。朝鮮糧餉若敷,則天兵屯田,不須爲之,今者方患乏糧,不可已也。若天兵出來而爲屯田,則倭賊聞之,亦或有畏戢之心矣。廷議多以爲:『前救朝鮮時,人馬死傷甚衆。今不可每救,只可防守鴨綠而已。』獨皇上及張閣老位、趙閣老志皐以爲:『朝鮮二百年來,事大無愆,今不可不救雲』,故有此再救之擧。所議等事,須速詳定,則俺當急還,追及楊布政而告之也。」上顧謂吳億齡曰:「彼人回來者,必是因楊布政分付,聽我決斷之言而去也。」億齡曰:「然矣。」〈億齡,時爲都承旨。〉上又顧謂億齡曰:「孫軍門則似不得相見矣。」億齡曰:「然矣。」上謂都司曰:「大人未及軍門而回來,在何地時,軍門送付此咨耶?」都司曰:「俺到沙嶺時,孫軍門送於楊布政,使之親傳於貴邦,而布政未來,故付俺而送之矣。」上顧謂侍臣曰:「楊布政旣已在喪,而猶管此事耶?此甚殊常。」御前通事沈友勝〈時以戶曹參議入侍。〉啓曰:「天朝法度,本如是矣。聞喪而去者,亦必朝辭,蒙聖旨允許而後行,故今布政亦然耳。」上答都司曰:「所言之事,當議諸臣而報之。」都司曰:「其咨文中,有築城之事,至欲於釜山,亦爲築之,而賊方屯據,勢不能矣。然可與重臣議之。俺之在途已久,深願快還。其回咨,須速完給,且示其稿於俺,可也。」上曰:「當依命。」都司曰:「布政以爲前來地圖,不甚詳備,更要仔細畫來。且水路,自釜山至鴨綠江,當幾日可達,而行船之處,有可藏舟,使賊不知之地乎?大抵凡干軍務,切宜愼密,頃者擺撥之報,有謂中朝之軍,大將則某,兵馬則若干,倭奴無不知之雲,故朝廷聞之,甚爲驚駭矣。」上答都司曰:「地圖則當更畫呈,其他亦唯命。」都司曰:「如屯田及兵馬多來等事,則雖傳播之,流入賊中,亦無妨矣。」上與都司,遂於座上行酒,上謂都司曰:「楊布政遞後,誰代其任耶?且南北兵,果於何日渡江耶?」都司曰:「俺來時,布政之代不出矣。遼東察院,行文都御史,都御史轉稟孫軍門以爲:『楊布政熟諳倭情,將宜起復雲。』楊爺爲朝鮮,萬分盡力,貴國亦以起復,通咨於軍門,何如?且楊總兵,初四日過江,吳遊擊去月二十六日出關矣。」上與都司更進一酌後,上命左承旨李德悅,進呈禮單,則都司曰:「俺之往來,擾害甚多,又受此物,甚不當。故只領單子耳。」上曰:「此是寡人微誠,敢望勿卻。」都司曰:「累命故敢從。」都司告退,上還入大內。
○持平吳百齡〈座目見上。〉啓曰:「凡行幸之日,爲政院者,雖是出直之員,所當先人詣闕,以待嚴時,而昨於謁聖行幸時,承旨二員,自其家追至於動駕之後,顚倒中路,其於恪謹供職之義,何在?。凡在瞻聆,極爲駭愕。豈可尋常推考而止哉?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答曰:「已爲推考,豈至罷職?」
4月10日
[編輯]○庚午,有拜表擧動。其表文曰:
欽蒙皇上,矜念小邦,終始拯濟,先發遼、浙兵馬,協力防守,以待大兵之至,臣與一國臣民,不勝感激,謹奉表稱謝者。伏以,日月普臨,明見萬里之遠;雷霆赫怒,重震九伐之威。感淚交零,驚魂靡定。伏念臣守藩隳職,臥薪抱羞。荷聖慈之曲全,衛邑雖復,奈邊鄙之多聳,秦寇又來?念疾呼之太頻,傷自振之無策,孰謂剝膚之切近,每被拯己之恩私?騎步協防,先大軍之聲援;芻糧折直,煩少府而給供。幸緖業之得延,欣父母之孔邇。玆蓋伏遇皇帝陞下,義隆禁暴,仁洽固存。痛狂逆之稔兇,洊行天討;愍綿薄之就剪,再勞王師。遂令累碁之危,庶成盤石之勢。臣敢不率勵士氣,憑仗皇靈?佇滅賊之有期,暝目畢願;欲報德而罔極,粉骨效忱。
大提學李德馨所撰也。
4月11日
[編輯]○辛未,午初,上御時御所別殿,接見都司胡應元。上曰:「久來小邦,艱苦多矣,而有司怠慢,多有未盡之事,甚爲惶恐。」都司曰:「蒙國王之德而好在,烏有是哉?久在貴邦,擾害之事甚多,不勝感愧。」因以孫軍門咨文進呈曰:「此咨內事意,皆是密語,不可使人煩傳,而且有親達之事,故不得已請面啓耳。」且以孫軍門贈渠揭帖及渠之稟帖,呈之。上覽訖,命封之,仍謂都司曰:「天朝爲小邦,終始拯濟,皇恩罔極。」都司曰:「勢不容不爾。」上曰:「若有欲言之事,而以煩爲嫌,則可辟人。」都司曰:「俺言,盡在稟帖中耳。須極秘密,勿使播諸外間。」上曰:「當依命。」都司曰:「咨文中升斗,乃遼東升斗,非貴國升斗也。且咨文之意,旣如是,糧草不可不備。」上與都司行茶禮,仍謂都司曰:「此等事情,躬來告諭,多謝厚意。」都司曰:「非獨爲貴國,實乃公道也。」上謂都承旨吳億齡曰:「在後侍衛諸臣,暫使退去。更見其稟帖,有可問則問之矣。」仍使辟之,遂覽其帖訖,上謂都司曰:「恐煩,初不能詳見,今乃遍看,則極爲駭愕。〈密帖中言,大槪中朝論議紛紜,孫經略,亦以楊方亨供辭,被參云云。〉此事,當初何從而生,竟至於此耶?」都司曰:「楊方亨面朝,口供如是,蓋欲圖免己罪也。以渠之入往日本,則石尙書使之,李宗誠之跳出賊營,則孫軍門致之雲,故事至於此耳。」上顧億齡曰:「昨日都司所言混屯之說,何意歟?」億齡曰:「似是不分是非之意。」都司曰:「孫軍門本無是事,朝廷無不知之。若以此蒙罪,則四海之內,豈有公道?松雲前見淸正,今又入見,其所問答之辭,及於此事者多矣。若明白條列以送之,則此事必自解矣。」上曰:「小邦只恃孫軍門,而今聞此言,不勝驚悶。當與臣僚議處。且楊使奏聞,而皇上以聖旨爲之乎?楊使之言傳播,而科道官隨所聞彈論耶?」都司曰:「皇上怒於楊使,問之曰:『爾何輕入賊中,而旣入之後,又何不爲封事耶?』楊使供曰:『臣初無入去之意,只因石尙書文書入往矣』,因以其文書奏之。孫軍門則緣一奸人,在內閣降聖旨,故至此,而科道官方論救,請仍經略矣。」上顧左右曰:「內閣降旨之言,何謂也?」御前通事沈友勝曰:「似指閣老趙志皐輩,欲救石爺,而竝論孫軍門雲矣。」上問都司曰:「石尙書時在兵部乎?」都司曰:「石爺,三月初已遞,而時不出其代,故李侍郞,〈名楨。〉姑爲代行其事矣。」上與都司行酒禮,進初味,三酌之後,都司以日氣似熱,俺且有事辭之。上命禮房承旨禹俊民,呈禮物單子,則都司曰:「單子則謹領,而物不敢受。」上曰:「聊表微誠,而大人不受,於情於禮,俱有所歉,不勝惶愧。」都司固辭再三,終乃受之。
○成均館儒生崔喜男等上疏。略曰:
往在己丑年,國家不幸,逆賊鄭汝立,以窮兇極惡之物,假託好學之名,側跡縉紳之間,厚誣一世,遍交名流。一怨失職,輒圖不軌,潛結群盜,事覺自刎,闔門之誅,神人共快。第以平日朝著間,以士友相知者,萬萬無知情之理,而一邊畜憤之人,自幸報復之機,外託討逆之名,陰濟網打之計,構虛羅織,無所不至。鬼域情狀,不待臣等之煩瀆,而聖明之洞燭,已著於崔永慶褒贈之擧矣。但於其間,乘時構捏之謀,則猶有所未撤於聖聰者。臣等何敢畏避,不爲盡言乎?姦魁鄭澈,見棄士類,日夜切齒於李潑等,一聞逆變,與其徒黨,抃躍相慶,必置潑等於族滅之地,然後快於其心,密陳疏箚,譸張恐動,陰嗾白惟咸、梁千頃怪鬼之輩,陸續呈章,造禍愈奇,猶恐潑等,倖免橫罹,則以按獄疎漏,除去推官,訊鞫鍛鍊,一任胸臆;潑等罪狀,終不著見,則潛遣門客,脅諸獄囚,誘以圖免渠死,而使之誣引潑等,至於鞫問之際,唱出內應之說,指導招辭,竟使無辜之輩,殲盡於嚴刑之下。且令老母嬰兒,悉就刑訊,則非但爲聖世之累,而誠萬古所未有之事也,而當時委官,顧望畏縮,承順姦黨,未嘗一言及於刑獄之失中,則誤國之罪,不可獨歸於一鄭澈也。當初刑獄之慘,逮連構陷,假三峯之名,而殺林下之處士;造飜獄之說,而陷無罪之推官,至於朝野之稍有名字,而不附己黨者,莫不盡嫁其禍,終欲無遺。士禍之極,一至於此,則士氣安得而不挫,國脈安得而不喪?嗚呼!士類之橫罹逆獄,終古固多,雖或被誣於一時,終得暴白於後日,天理公論,不容泯滅,而今者日月,雖已久遠,申釋雖已發端,怵禍之習,猶未盡除,大臣則回互沮抑,以爲掩過䌤縫之地,三司則循默隱忍,以爲避禍保身之計,使伸雪之霈恩,日遠而日悶,公論之憤鬱,愈久而愈深,臣等不勝痛悶焉。彼沮抑之論者,皆曰:「邊警方急,有所未遑。」蓋伸雪之擧,必待國計民力而後可爲,則今日固非其時也,只降一札之敎,盡雪幽明之冤,則雖在圍城之中,對壘之日,亦可爲也。況其時被譴之臣,亦皆蕩滌刑章,則生者旣蒙天寵,而死者尙負罪名,豈非泉下之至冤,而今日之所當汲汲伸理者乎?如永慶等伸冤褒恤,已無所憾,而其餘鄭介淸等含冤之類,豈可使未蒙昭雪之恩乎?況潑子命哲之忍刑救父,振民兄弟之以正自斃,此實殿下之所可矜惻者也。伏願殿下留心焉。
答曰:「爾等之言過矣。」
○備邊司啓曰:「伏見胡應元揭帖,則孫軍門亦被誣於楊使之言,將見拿問,欲令我國,一邊移咨,一邊奏聞,以爲解釋之計。此事,我國不當徑自發言,但將淸賊終始兇逆,必欲上犯天朝事情及渡海再來曲折,備咨遼東轉報,則孫軍門被誣之狀,不勞辨而自明矣。急令承文院,備細具咨,付胡應元,使以撥馬馳送何如?」傳曰:「依啓。以事實言之,孫公實爲被誣,以事勢言之,彼將拯救我國者。今陷危地,不可不急急伸救,以爲解釋之地,未必不深感於我矣。石公亦將陷大罪。彼之處事,則誠有所大悞者,然此出於欲早完大事,苟且成功,爲姦計所感,而當初極力救我國者,此人也。有大德於我,而將陷大罪,不爲救之可乎?此等曲折,斯速商礭善處。」
○備邊司啓曰:「惟政入賊營,與淸韓相見,言及一眞事,前日已爲啓達矣,又有可駭之言。淸韓問松雲曰:『汝曾往來中國乎?』松雲詭答曰:『吾,方外人也。少時爲學禪,入中國,周覽勝地。』言未畢,淸韓遽問山川險夷,道路遠近如何,且言:『中國之人,多怯而鈍,反不如爾國之人』雲。松雲答稱:『吾等,方外人也。只作禪話可也,不須論中國之事。』淸韓默然雲。此二款,欲書送於胡都司處,故敢啓。」答曰:「依啓。」
4月12日
[編輯]○壬申,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持平吳百齡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非不知鄭介淸之冤枉,而不卽論請昭雪,以致人心鬱抑,顯被多士之譏斥。臣等含默不言之失,大矣。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申湜、獻納權憘、正言張晩啓曰:「己丑逆變時,枉死之人,至今未蒙昭雪,此固人心之所共鬱抑,而臣等待罪言地,不能導達公論,顯被多士之譏。循默隱忍之失,在所難免。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奮義復讎軍啓曰:「軍中必有領兵之人,然後分部、敎鍊之事,得有統紀,緩急可以爲用,而本軍應募人中,可堪將領者,難得其人,極爲悶慮。忠淸水營虞候元裕男有親讎,奮願復讎,而頗有可用之才雲。許屬本軍,委以將領之任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今此寗國胤齎來咨文,所係極爲重大。昨日臣山海、臣斗壽、臣應南,與本司堂上,齊會商議,則以爲此事,決難遵奉施行。但天朝爲我國,規畫無所不至,而聖旨所及,又出於尋常萬萬,今若一向徒爲搪塞,則非徒於義未穩,必有後日難處之悔。今當悉陳其危迫蕩敗之實,而善爲說辭曰:『小邦蒙天朝字恤,拯濟於水火之中,保有今日,秋毫無非天朝之賜。今又眷念小邦,以爲扶持長久之策,至欲設官經理,鍊兵屯田,築城置鎭,天朝終始恩渥之隆,無異於生死肉骨。擧國臣民,無不感激涕泣,非粉骨糜身,所可仰報。但今日賊勢之急,在朝難以保夕,在今難以保明。僧松雲之還,已有大賊五月渡海之語,且屯境之賊,雖曰待此而動,其兇謀秘計,實未可測。伊賊旣動,則決無遮遏之勢。此所以從前請糧請兵,冒浼煩瀆,如赤子之隨飢渴而望乳不止者也。今若失機不討,而先事設鎭、鍊兵、屯田、築城之擧,則有如求三年之艾於七年之病,功效未就而大事去矣。況小邦經亂以來,人民死亡殆盡,村落空虛,赤地千里。此時雖以天朝物力,添補措辦,亦難望其易濟,此小邦之所大悶也。今若亟發天兵,及時驅勦,使邊境稍安,人心稍定,瘡痍者稍蘇,流亡者稍集。如此而後,此等布置,庶可圖濟。臣可條列便宜,更容覆奏,今姑簡遣淸愼幹鍊文官,如監軍之例,一以申勑督戰,一以撫循鎭定,似或便益。』以此等意思,懇切措辭,奏聞爲當。臣等之意則如此,而他大臣,或有以病未參者。此乃莫大之事,不可不廣議處之。請卽遣史官,使之各獻己見,從長採擇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石尙書〈名星。〉雖爲奸計所惑,末梢有狼狽之事,而當初爲我國謀,則出於誠心,而於我國,實有難忘之恩。聞其將陷於大罪,甚可驚念。今承下敎,〈見上。〉其欲申救之意至矣,但石尙書被參曲折,外國勢難有若預知者,而敢爲救解於其間。情雖欲救,而事實難爲,臣等不知所處。若孫軍門則擧淸正前後渡海事狀,轉報兵部,則孫軍門被誣之狀,不待辨而自明,依昨日啓辭,具咨付胡都司,馳送宜當。」傳曰:「依啓。」
4月13日
[編輯]○癸酉,以領議政柳成龍呈辭單子,傳於都承旨吳億齡曰:「累上辭章,非不知卿之誠懇,顧今國家危迫,非大臣可辭之日。適又天朝文書沓至,多有議處,未可以遲緩者。願卿扶病,今日內出仕。欲面與相議。」仍傳曰:「遣史官諭之。」
○藥房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吳億齡啓曰:「來十四日,自上鍼灸事,已爲議定矣。今因告急使權悏先來通事,聞去初十日,楊總兵之行,已抵車輦館雲,不久將入京城。自上若受鍼,則必至累日調攝,門外迎接、別宮慰宴之禮,勢難行之。明日鍼灸,似爲非便,敢稟。」答曰:「病漸向重,失今不治,將爲病廢之人。前年旣有頉不爲,今年又豈可不爲乎?楊總兵雖來,其間未得爲一二次乎?更與醫官議爲之。」再啓曰:『臣等更與醫官相議,則皆以爲聖候耳鳴,偏虛之症,歲月旣久,非一二次受鍼可瘳。且凡鍼灸之後,當累日調理,乃見其效。若受鍼之後,未得從容護攝,則非徒無益,反爲有害。且耳鳴之候,皆相火上炎而作,今者日候暴熱,艾火之氣,必助經絡之熱,尤不可施灸。姑待秋涼以行,爲當云云。「答曰:」春而曰待秋,秋而曰待春。今年如是,復明年,衰病與歲月轉深,不可爲矣。日氣煖熱,袒裼施灸尤好,定欲爲之。「
○弘文館副提學尹覃茂、應敎尹暾、副應敎韓浚謙、副校理李馨郁、副修撰南以恭等箚曰:
伏以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持平吳百齡,以非不知鄭介淸等之冤枉,而不卽論請昭雪,以致人心鬱抑,顯被多士之譏斥,含默不言之失,大矣;大司諫申湜、獻納權憘、正言張晩,以己丑逆變時,枉死之人,至今未蒙昭雪,此固人心之所同鬱抑,而待罪言地,不能導達公論,顯被多士之譏,循默隱忍之失,在所難免,竝引嫌而退。己丑逆獄,不幸出於縉紳之間,遂爲奸人乘時逞憾之資,羅織百端,網打乃已。一時士類無辜枉死,含冤泉下者何限,而其間刑戮之慘,有不忍言者。此固神人之所共憤鬱。一日不泯之公論,奚待百年而發也?是以,雖在劻勷之中,而必以伸冤討惡,爲中興急務。廟堂、臺閣,前後陳列於章箚、筵席之間者,固非一二,而只以當時鬼蜮之狀,自上洞燭無遺,已發開釋之端,將不待區區辨說,而渙然昭雪。此在廷諸臣之所以朝夕顒望者,初非循默隱忍而不言也。別無可避之嫌,請大司憲盧稷以下,大司諫申湜以下,竝命出仕。取進止。
答曰:「依啓。」
○未時,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領敦寧府事李山海、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行刑曹判書金命元、工曹判書李德馨、兵曹判書李恆福、兵曹參判柳永慶、吏曹參判李廷馨、同副承旨尹泂入侍。上曰:「前日胡都司〈應元。〉所示小帖之辭,誠急矣。都司因何得知耶?」恆福曰:「孫軍門〈鑛。〉差官夜不收,初持其報而來,故都司心神慌忙矣。」上曰:「今見告急使狀啓,則孫侍郞已爲革職雲。倭賊若知此由,則慮有乘時衝突之患。備邊司及外間,必須隱諱可也。」德馨曰:「中朝之人,互相傳說,誰不知者?」上曰:「是事曲折,雖未詳知,大槪似出於楊方亨矣。石尙書雖有所失,楊也何至此攻擊乎?」恆福曰:「事逼於己,故如是爲之矣。」上曰:「前日備邊司以爲:『若細陳淸正兇逆之狀,則孫經略之事,自解』雲,而以今料之,我國參預於其間,甚未穩矣。」恆福曰:「備邊司之意,亦欲孫軍門圖所以自然解釋,而不欲預於其間,故有此計也。」上曰:「以孫經略,爲鉤引淸正,此則過言也。但當初孫經略,使愼懋龍,齎其手札及贐物,送於淸正處,則予尙依俙憶得矣。」應南曰:「臣與金命元,往見懋龍於兪涵家則分明持來矣。」上曰:「此必愼懋龍,以此緣由,告於方亨,方亨謄之爲密帖,以抵石尙書,故今者至於顯著矣。」恆福曰:「李天使出營之後,懋龍方在京中,楊使聞懋龍詆毀石尙書,甚怒之,其時臣在楊處見之矣。」上曰:「方亨初以孫軍門帖,密報於石尙書,而尙書今因方亨之詆刺,竝以其帖而出之,輾轉至重,終乃如是,以致多誤事機,此實我國之不幸也。況以小邦之事,天朝大臣,被罪者多,此甚未安。且於我國,亦多所懼。咨、帖之間,十分詳愼,一字一言,未可輕下也。中國人心純厚,不似我國,而何如是耶?」恆福曰:「中原之人,急於功利,故猜忌之心,亦甚矣。」上曰:「方亨在釜山,寄揭帖於兵部曰:『倭賊甚恭順有誠』雲。到今反謂我,自初明知倭情之不恭,而以石尙書之故,至於此雲。故尙書以厥揭帖及其曾所私贈之帖,奏達於皇上,以致紛擾如此矣。」上因以告急使所啓中朝通報,命內宦傳示諸宰臣,仍謂恆福曰:「楊方亨以三十槓、十餘車,輸運行李雲,然乎?」恆福曰:「牌文如是書之,而實數則不至此也。」上曰:「人夫至於千餘名,馬亦八九百匹,南方之民,多有顚死者雲。安有如此事耶?」恆福曰:「慶尙、黃海之民,最多死矣。」上曰:「其所疾馳者何也?」恆福曰:「此通報中,亦有方亨之言曰:『兵部箚付,止臣留住王京』雲。蓋欲趁其分付未來之前,先爲入去,故汲汲如許矣。」上曰:「楊之爲人,予知其爲陰譎,終乃見之,愚亦甚矣。」成龍曰:「純厚之人,則必謂初不識倭情而入去,旣入而見之,其情如許雲,而欲免己罪,歸咎於石尙書,其爲人可知已。且目今所當急議者,乃是天朝,欲置巡撫等官於國之事也。」上曰:「此事,予亦欲議之,備邊司所啓之言,盡矣。但予意則天朝於我邦,豈有他哉?所未知者,民力如何,而不必慮有後患也。倭賊屯據我南邊,已五六年,豈是爲封事,亦豈欲呑我國而已哉?其意,蓋在於犯中國,則欲以我國,爲要衝之地而防守者,天朝之得計也。已奉聖旨,謂之經理朝鮮軍務,又以爲朝鮮,若曰不便,則更議施行雲。今若搪報,以致天朝謂朝鮮無可奈何,而欲退守鴨綠江,則難矣。若八道設官之事,則誠不可支矣,如平安等道,擇置一官,設爲屯田等事,有何妨乎?」成龍曰:「聖旨亦有一土一民,不屑取之語。此則明言其意,而其事誠有所妨矣。」上曰:「天朝豈有因此,而取我國之理乎?」成龍曰:「此則誠無所疑。若唐官出來,而凡事一如監司體貌,必皆自專,則我國無復着手處矣。況出來者,未必皆得善人,而終至於不可支,則雖欲更請撤去,亦不可得矣。」上曰:「如屯田一事,可以試之。雖曰有弊,比諸賊來之可虞,則有間矣。」山海曰:「多數設置,則亦必難支,若出一官而爲屯田,則或可矣。」上曰:「天朝慮我國無糧,而爲此持久,非偶然也。」成龍曰:「元朝,設征東省於昌原,而久留貽弊,竟不能支。今此奏文,不須斷然防之,只陳難行之事情,可矣。」上曰:「其更議二字,是爲我國,慮有後弊之言也。自前天朝,亦多論議,或言:『失朝鮮得日本,如失弓得弓。』或謂:『如琉球、安南等國,則不必救,朝鮮爲遼左藩籬,不可棄之。』若或因此違拂,而有所疑貳,則甚可慮也。」成龍曰:「今此奏文,必須詳審,使臣之任,亦重矣。」上曰:「見縉紳便覽,則已差經理朝鮮某,曾奉聖旨也。若送使臣,則必須速送可也。」上曰:「天朝若知我國不便事情,則豈必強爲乎?然予意則如安州、定州等地,定一官員,與賊相持之間,留作屯田,則弗咈於天朝之指揮,而彼賊聞之,亦或有畏憚之心矣。」山海曰:「以近日敎師之來,如全州等官,亦爲棄地矣。」上曰:「此則在人賢否。我國太守,亦多殘暴者,彼何異焉?」成龍曰:「天朝救我之意,終始不怠,甚可幸也。若出送糧餉,則必須預定輸運之路。或差官,使之句管,可矣。」上曰:「此官,差秩高人,可也。」成龍曰:「水路甚險,頻有破船之時。令沿水各站,預爲經理,可矣。且臣所憂者,今年不得耕種,明年未免饑饉。天兵旣已來救矣,使我民安接作農宜矣。」上曰:「近來連年大有,今歲則雖作農,必至凶歉。以天道消息之理推之,亦可知矣。且聞市上,米穀極賤雲。此亦似是災變。今年之早,天下同然,中國亦祈雨雲矣。」成龍曰:「鴨江以西,稍有付農處雲。」上曰:「凡諸措置等事,備邊司商確速處,不宜但恃天朝也。且石尙書革職,候旨而行雲,必有隨後更處之事。此人雖有誤事,大有恩德於我國,我國出死力救之,亦宜矣。」成龍曰:「前日平壤卻敵之事及我國得有今日,無非本兵之力雲則可矣,直擧其名而救之,則似不當矣。」上曰:「雖擧名救之,亦何妨乎?」斗壽曰:「若或謂尙書,私交外國雲,則不無添罪之患矣。」上曰:「近見天朝通報及咨文,則始知賊情,天下震動,至於京師戒嚴。或引金攻遼,而宋不救遼,以致宋隨而亡之語。且謂彼賊屯據五年,自爲羈縻中國之計云云。此等論說,甚多矣。」成龍曰:「惟政以爲:『蔚山有淸正船五百餘隻,泊於海口,有若城郭之狀。若欲衝火,則或有可爲之路』,而以我國之勢,豈得爲之乎?金太虛率軍百餘,在於水邊,而倭衆望見笑曰:『彼何能爲?』但今無因糧之勢,故姑爲遲留,而若到秋成,則必將動矣。鳥嶺乃必守之地,而李時發又當往守淸道山城,鳥嶺之事,亦必解弛。臣固疑此賊,於七八月間必動,而惟政亦如是言之矣。」上曰:「今日見惟政僧上疏,則倭賊欲犯中原,而問其山川道路。賊衆未盡渡來之前,切宜擊之。不然則有後悔雲矣。」山海曰:「中朝恐其挑怨,戒勿相戰,而如安骨浦之賊,則似當急擊。帥臣亦以爲可得攻之雲。」上曰:「安骨浦之賊,有可擊之勢乎?」斗壽曰:「如元錪輩則甚欲擊之矣。」上曰:「其地連陸乎?」恆福曰:「然矣。若無此浦及加德之賊,則我國兵船,可得往來無礙矣。」山海曰:「若商議於體察及元帥,則可知其形勢矣。」上曰:「惟政之言如何?」成龍曰:「惟政來見臣,臣病重不得詳問。大槪渠入見時,淸正以畋獵,結陣三處,厥數甚多,而我國之人,多在其中,至於十五六歲人,亦多有之。以此觀之,軍勢似異於前來時,而況其機會,變於斯須乎?彼雖有可擊之機,而我無可爲之勢。若或誘引以出,與之一戰,則猶可爲也,而因此發怒,爲報復之計,則又無沮遏之勢。姑待天兵之來,可也。」上曰:「都城修築,幾何爲之?」恆福曰:「合二堞爲一堞,間穿砲穴,雉堞之高,高於我國舊制。蓋倣唐制而已,亦何關乎?」尹泂曰:「我國以弓矢爲長技,而今此城制,不便於發射,似是誤改矣。」成龍曰:「若欲爲是事,則莫如先定其規模,然後爲之,而今不然矣。」上曰:「初不磨鍊爲之,後言何補?且守城器具,有司不爲措置乎?」恆福曰:「軍士甚少,不能措置矣。且兵曹軍士日蹙,臣常悶焉。」上曰:「何以如是乎?」恆福曰:「或老除,或及第。若過五六年,則必至於盡無矣。」上曰:「無充定之事耶?」恆福曰:「今方爲之,未易就也。」成龍曰:「臣爲兵判時,軍案有之,平時軍數十萬,而今則騎兵三萬矣,厥數甚少。兵判必須久任,細加經理,知其實數,隨闕充定,則可爲也。且以步兵爲役事,騎兵則只備侍衛而已可也,而以騎兵,疲於應役,何事可爲乎?」上曰:「然矣。但我國,徒爲談論而已,終成甚事。」成龍曰:「臣以病,久廢仕進矣,今日僅得來詣,而精神眩亂,難以形言。雖在平時,大臣不當抱病在家。況此危迫之日乎?以此必欲蒙恩遞免矣。」上曰:「領相有何病歟?」成龍曰:「臣於癸巳、甲午,連年得病,自後痰喘最重。頃者婆娑城往來時,多冒風雪,益致傷敗,種種諸疾,難以盡達。」上曰:「領相有何所誤之事,而人言若是?」成龍曰:「如鍊兵等事,亦或謂逢迎上意而爲之雲,其他人謗亦多。大臣之位,豈可如是而冒居乎?臣之立朝三十餘年,自上豈不洞燭其長短耶?臣實無貪榮冒祿之心,稍有絲毫報國之念,而才器不稱,決難堪任。病若少歇之後,則外方之任,如巡審城池等事,或可爲也。」上謂德馨曰:「工判,亦知訓鍊都監事矣。彼言何謂耶?」德馨曰:「訓鍊都監砲、殺手,我國曾所無之事,故人或以弓矢,乃我國之長技,而捨此取彼,爲非笑。且私賤多入,故本主皆以爲未便。以此都監,多有人言,官員亦皆不願爲之。然都監之事,豈特都提調知之乎?」成龍曰:「臣豈獨以人言,辭避哉?但病勢如此,不得供職,以此爲悶耳。」上曰:「非領相則有加於領相者乎?有病則調理,有大事則會議。此時何出欲遞之言耶?人言亦何足數?」廷馨曰:「頃日湖西逆變時,告變人等或爲嘉善,或爲堂上,而苦於在京,退歸鄕家。雖持朝署,無異於納粟人等,多被嘲笑,頗無樂心。此輩宜厚待,使足其衣食,可也。以逆賊奴婢、田宅給之,示國家厚恤之意,於聳勸之道得矣。」上曰:「未能記憶,而似已給之矣。」成龍曰:「宋儒眞時給之,而今李夢鶴時則不給矣。」上謂尹泂曰:「承旨察爲之。」上曰:「潭陽府使崔遇,可堪之人乎?」廷馨曰:「武弁無可當之人。或以爲崔遇可合,故與判書相議擬望,而未知其十分可當。」恆福曰:「武臣在外者多矣。如衛將,乃平時人所樂除之職而今則不堪其苦,故差除者,雖不老衰,皆在外不來,蓋以其家勝於京故也。」酉時罷退。
○前僉知中樞府事僧人惟政上疏。略曰:
倭賊,至今蓄兵屯境,逡巡不去。若將講和而不和,動兵而不動,脅辱恐喝,無所不至。其終始微意,只在於將犯中國。今其言曰:「朝鮮旣遣黃允吉等,入貢乞降,是旣臣服於我也。於我之言,宜無不從,而借路之言,獨不從之。此爲構釁之端,而曲在朝鮮雲。」其爲痛心,曷有紀極?倭僧淸韓者,對臣問以中國山川險夷、道路遠近、軍兵多寡,且言:「大明之人,最爲鈍怯。」臣答曰:「吾等皆方外之人,只作禪家語話可也。中國之事,非爾與我之所可論也。」淸韓默然,不復有言。臣前日入去時,與倭僧一眞相話,而今則不在,故臣問一眞去處,則卽出一眞之簡示之,簡中有五月大軍出去時,吾將隨去之語。此則似非恐動之言,而目今中外人心,率多玩愒,或以爲賊必不來,臣實痛悶焉。臣之愚意,今日之勢,戰亦危,不戰亦危,與其不戰而危,莫若背城一戰,而決其成敗之爲愈也。況今見在賊兵,其數不過萬餘,而觀其年少精銳者,皆是我國之人。見臣出入,悲喜之色,現於面目,或有以我國方言,呼臣曰:「我在京中某坊,我在某道某邑,爲賊所脅至此雲。」賊之藉我民爲聲勢,據此可知矣。我國中外,變前變後,出身武士,能射精兵及今京中訓鍊砲手,若無遺調發,則其數必不下四五萬,不患其兵之少也。及今糧餉未乏之前,長驅南下,一邊以舟師,遮截添兵之路,一邊自陸路掩襲,直擣巢穴,則臣亦當以多少義兵,張拳冒刃,期以一死,仰報萬一焉。如或失今不圖,而遲延數月,使賊之大軍渡來,而進陣數步,則土崩瓦解之勢,迫在目前,而朝野上下,因循苟且,袖手度日,以冀和事之或成,一邊報之來,有不順,則遑遑汲汲,猶恐走避之不及,一邊報之來,有不急,則放心肆志,不以爲虞,臣實痛悶焉。至如王子渡海之請,賊之兇計,不但止此而足耳,亦非止此而保其無事也。次第脅辱,侵責無已,將有不忍言者。必使之於其言莫敢少違,而終爲嚮導於中國然後已。思之至此,肝膽百裂,寧欲卽死而不知也。今者人心渙散,皆懷逃避之計,農月且盡,絶無耕種之意。此由民力旣竭,百役俱困,恆心已失,嘯聚有漸,而賊兵之動,非夏則必秋。不早爲自強備禦之策,只令如臣駑劣者,往來於兇賊之中,雖費百般說話,只增羞辱而已,何補於事機之誤哉?伏願殿下,深察今日之勢,赫然奮發,亟下綸音,且諭體察、元帥、統制諸臣,使之各勵必死之志,決一進戰,則宗社幸甚,國家幸甚。
傳曰:「下備邊司。」〈史臣曰:「惟政以一緇髠。至授東班之職,官爵之濫,吁亦甚矣。惟其爲人,稍有口才,故使之累入賊窟,詗探賊情,而今此之來,乃陳討賊之義,以其詳知兇賊之情狀故也。自經亂後,廟堂諸臣,一向畏縮,或假和議,以謀羈縻,或諉訓鍊,以圖後日,而苟且之間,六年已過,曾無一人有獻據義進取之計者。惟政之疏則詞順、義直,切中當時之病,彼肉食者,寧無愧乎?以故特書之,蓋不以人而廢其言也。」〉 ○以金信元爲僉知中樞府事,黃廷喆爲司憲府持平,洪慶臣爲吏曹佐郞,金義元爲吏曹佐郞,趙濈爲世子侍講院司書,李爾瞻爲成均館典籍。
○備邊司啓曰:「伏見寗國胤齎來咨五道〈卽是孫侍郞鑛之咨也。咨意大略,」兵計不可不定,必也祛我私見,開我公心,廓我虛懷,周我實事,一一采衆論而酌機宜,本定見而善運用,謀定而興師,誠貫而建業,掃浮議而破拘攣,斯定計先之矣。地里不可不明。朝鮮八道地形險夷,一一圖開,要見某處險隘,某處平坦,某可設伏,某可屯駐,某可出洋截餉,某可潛行掩襲,而沿海一帶,尤爲喫緊。釜山海澨沿遞而來,直循內地,以達兩直、齊、折、閩、粵,形勢連絡,如萬里長蛇,在在審其要害,防禦毫無滲漏,糧餉不可不預。本色取給於該國,折色議辦於天朝,我無千里饋糧之苦,彼得以有濟無之益。令督臣亟咨朝鮮,乘大兵未集之時,選委才能陪臣,將各道糧餉,備査某糧可支幾時,某糧不足於用作,何運借作,何處頓倘。彼中本色匱乏,中國亦須資助,俾士飽馬騰,將吏用命。「又曰:」今天朝發兵救援矣,進將搏之而退將據之,戰將勝之而守將固之。宜令該國將士,疾首腐心,挺矛揮刃,先鋒後殿,左翼、右翔,隨天兵以奮勇。雪恨敵愾,在此一時,不可畏首畏尾,仍然故吾甘彼茶毒,負我天朝救恤之意,及天兵遠戍之苦。「又曰:」朝鮮所請硝黃、筋角,原係軍中製藥、造弓之用,委不可缺。箚行太僕寺,動支馬價銀貳千兩,咨送禮部,給付差來陪臣於該館,開市之日,自行貿易。仍嚴禁該館館夫及各舖商,平價交易,毋得高擡勒指通同作弊,故將濫惡無用之物,希圖趁利。如有此等情弊,査出依律究罪。買完回日照例給與車輛,沿途遞送。「又曰:」朝鮮承平日久,外患、內治,恬不爲意,無事則揮毫自喜,有事則束手無策。以故倭奴習知,突入陷沒,而禍敗以來,仍不深懲,倭去則處於燕堂,倭來則對若楚泣。今日之朝鮮,非復隋、唐之朝鮮,亦非我國初之朝鮮也。數令我暴師久戍,無有已時,竊恐久則中國困而受敝。是兩困之道也。丕畫萬全之策,莫若倣中國之治,治之。平壤、王京、釜山三處,乃朝鮮要地,城池高深,可恃無恐,各宜修建大城。如該國不諳區畫,聽撫道擇府佐廉幹官員,前往料理。其城可築,則土築而兼以磚甃石,可劚則石劚而加以灰灌,應用工料、夫役,俱聽督撫轉行該道,會同該國,計議措處。如力可竝建,則竝建之,如不能則相時量力,次第擧行,撫道駐箚之所,首宜亟造。自釜山至鴨綠,布列墩、堡,傳烽擧火,陸有陸燧,水有水烽,則聲援與策應兩當也。該國人民,但聞倭變,不走則降,不降則死。誠得城池,可以斂村落,可以保流移,可以勿走死而生變計。是堅壁與淸野兩得也。相地之宜,彼有常田,此有屯田,平時括粟在倉,臨時入城收保,有事調兵,出粟餉之,則兵與食兩便也。三城皆駐重兵,各一大將將之,時常訓鍊,則戰與守兩宜也。撫道廨宇、軍民營房,俱可建立,而各道無險去處,或村爲立堡,或族爲設柵,相望相助,且耕且守,則立屯與開鎭兩益也。私念朝鮮殘破,似此擧動,或有不堪,而代爲經營,恐生疑禪。但異類終難盡殲,大兵終難再藉,審時度勢,萬不可已。守國設險,自古已然,亡羊、補牢,計未爲晩。「又曰:開城、平壤二處,開府立鎭,練兵、屯田,西接鴨綠、旅順之師,東爲王京、鳥嶺之援。須得實心練事,才力兼全者,爲巡撫司道,而專任之,聽其便宜行事,選其才能者數十輩,分署各處,爲之長帥,就朝鮮之人,雜之以漢人,齊之以漢法,敎之以漢戰。因而務農勸織,通商惠工,卽山鑄錢,以資軍興,如火藥、利器,或供其所乏,而不必一一盡仰於朝廷。直待夷氛悉凈,然後,議撤鳥嶺以南,相機進止,毋得浪戰損威,鳥嶺以北,還定安集,不許尺寸有失。又當通登、萊入遼之海路,從此轉餉,以資軍興,從此渡軍,以講水戰,使往來之人,不疲於陸云云。」〉內條開,兵民、地里、糧餉咨及糧餉、焇藥,責勵拒敵等咨三道,令承文院査考,前後公事,速爲磨鍊回答,而內閣與兵部題覆,三京中寘巡撫,八道設司道,鍊兵、屯田、築城,代爲經理等事二咨,則所關極爲重大,咨中且有奏報之語。姑以隨當委差陪臣奏聞之意,卽成回答咨文,附與寗國胤回還無妨。且天朝爲我國謀畫似至矣,而此策若行之,則非但物力凋弊,不能支持,萬一日後,將有國家不可盡言之悔。所當廣詢博訪,斯速從長善處,而大臣或在告,或以病不爲齊會,明日命招,會議定奪何如?「答曰:」依啓。「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臣恆福,往胡都司處,以明日有故,難於接見之意,措辭言之,則發言未半,都司卽濡筆奮書曰:『吾非求榮而見爾國之王,乃有不可待人言之事,密與國王親講。宜明晨早要一見。』又曰:『天下之事,非私己之事,乃軍門之事,皆爲貴邦安危之話。另有別話。明日對國王明之,當作大計。兵馬之事,已旨允下,遣將南行矣。』又云:『浙江水兵,乃有副總兵陳蠶去領前來,福建水兵,乃有參將季金帶來,水、陸共十萬云云。』又密書小紙曰:『天朝今作混屯矣云云。』仍卽將其紙,付火燒之。臣欲問混屯何語,則都司掉頭曰:『當於明日,與國王詳言之。』擧措辭色,甚是慌忙,不得已明日早朝回報云云。且孫軍門差來人,方在都司座傍,故敢啓。」傳曰:「然則明日見之可矣。」
4月14日
[編輯]○甲戌,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於藥房曰:
受鍼之際,提調入侍,多有未安之事。旣有世子,提調不須入侍。
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吳億齡等回啓曰:「提調入侍,自前流來之規。世子雖入侍,而擧措至重,提調不爲入侍,極爲未安。惶恐敢啓。」答曰:「或脫衣,或脫冠,多有未安之事。若無東宮則可矣,東宮入侍,提調雖不入侍,不可爲乎?更爲詳量爲之。」回啓曰:「自上受鍼,莫重之事。內醫院提調,不爲入侍,極爲未安。老醫等亦云:『自來爲之之事,而今此不爲,尤爲未安雲。』故更爲啓達。」答曰:「然則入侍。」
○巳時,上御別殿。以耳鳴之症,受鍼面部聽宮、翳風,手部外關、中渚、後谿、腕骨、合谷,足部大谿、俠谿等各二穴;以偏虛之症,受鍼手部肩髃、曲池、通里,足部三里等各二穴;以脅下有氣流注之症,受鍼足部崑崙、陽陵泉、承山等各二穴。都提調金應南、提調洪進、副提調吳億齡,醫官楊禮壽、許浚、李、公沂,鍼醫五員入侍。上曰:「窓戶皆閉,若昏而不便於施鍼,則開之無妨。」醫官等曰:「開之則施鍼時,可以明快矣。」遂開一間之戶,應南曰:「臣等與諸醫官,外間相議,近來日氣向熱,受鍼未穩雲,故下意則皆不欲爲之矣。」上曰:「予意必欲爲之矣。」洪進曰:「醫方以爲,鍼則不灸,灸則不鍼雲。今者鍼、灸竝施,亦未穩當矣。」上曰:「脅下如有氣流注,而一邊偏虛,必以艾氣入之,方好矣。」應南曰:「灸法,必五十壯、百壯,盡腐爛,然後乃已,此則決不可爲之。必欲灸之,亦須暫入艾氣爲當。」上曰:「一入艾氣而有效乎?」應南曰:「臣聽醫官鄭士敏之言,以牛角灸,一度爲之,而有見效者雲,臣亦見胸腹痛者,一灸而得效。不必多灸而有效也。」上曰:「鍼然後灸之乎?」醫官等曰:「先以鍼通氣後,入艾氣可矣。但已施經絡鍼,而又入艾氣,則已有熱氣矣。此後又鍼又灸,則必有損。施鍼畢,而最末以牛角灸,入艾氣何如?此法外間雲,人多用之矣。」上曰:「鍼醫議爲。」鍼醫等曰:「鍼而灸,灸而又鍼,則反有傷矣。盡施鍼後,終末灸之宜當。」上曰:「然則如是爲之。且右手屈伸處,有氣時降,倐忽之間,乍有乍無,亦有拘急之時。右脅之下,氣若流行,右膝常覺酸痛。大槪右邊偏甚,有時如蟲行之狀,全體不出汗,而此邊則出汗,亦有不耐寒冷之時矣。」醫官等曰:「是風氣也。或有濕痰,藏於少陽經而然矣。上受鍼下部時,命以屛風遮障於前。億齡啓曰:自前受鍼時,臣常入參矣。今則何以爲之?」上曰:「今則異於前。脫足而坐,接見宰臣未安。」再啓曰:「在近侍之列,受鍼時,不得入侍,極爲未安。」上曰:「在屛外矣,雖不入何妨?」上受鍼於下部後,命去屛。上曰:「施鍼時,不覺痛,且不出血。如是而亦有效乎?」醫官曰:「只通氣而已。」上曰:「左、右邊,一時點穴而受鍼乎?」醫官曰:「右邊虛處鍼之,則尤至於虛,今日只鍼左邊,而右邊則他日施之何如?」上曰:「量爲之。」施鍼畢後,藥房提調及醫官等,以次出,王世子以朝問安,因留侍,過畢鍼後,還東宮。
○掌令金大來〈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持平吳百齡〉來啓曰:「謁聖行幸時,追到承旨二員罷職事前啓。」答曰:「遞差。」
○獻納權憘〈大司諫申湜、正言張晩〉來啓曰:「謁聖武科初試二所試官,罷職事前啓。」答曰:「推考可矣。」仍傳於政院曰:「前日試官等,以此事,只推考而已。以一時一般事,罰異未穩。此意言於臺諫,勿罷只推。」
○三省交坐罪人李應良,年二十九。推曰:「壬辰年倭變時,臨海君、順和君,入歸會寧府,而鞠敬仁等謀叛,據奪官軍。兩王子、金貴榮、黃廷彧等,結縛拘留於馬廐之時,以鞠敬仁姪女夫,亦爲同謀,兩王子結縛之繩,更爲堅結,至於以水沃之。翌日倭賊入本府,仍爲結縛,付於淸正。其後鞠敬仁,爲義兵所捉,斬首時,知幾逃躱,今以科擧上京,爲申世俊捉告。右項辭緣,從實直招。」刑問五次,不服。
4月15日
[編輯]○乙亥,王世子朝問安。
○禮曹啓曰:「正當播種,禾穀盛長之時,旱乾已極,淒風連吹,頃雖乍雨,浥塵旋霽,日候寒冷。審理冤獄,掩骼埋胔等事,已爲啓下矣,近日尙無雨徵,耕種失時,群情悶迫。自前如此之時,例有祈雨之擧。禮文云:『災迫則不卜日。』請於三角山、木覔山、漢江、風雲雷雨、山川、雩祀等處,來十七日,初次祈雨祭設行何如?敢稟。」傳曰:「依啓。」
○告急使行護軍權悏馳啓曰:「臣三月初二日到北京,初三日早朝,提督主事李杜送人,偕副使程惟美,問其來由,且言齎來咨、奏,急要先見,可速送來雲。臣卽將奏本,騰藁送之,臨夕復送人言曰:『卽須多騰奏草來。我當遍示科官,然後爾可呈本雲。』蓋科道官等,方論石尙書主和誤國之罪,朝鮮不可不救之意。提督與科官等,皆是同事儕輩,故深喜臣等之來雲,臣卽騰數件送之。初六日送通事李檣,呈奏本,初七日往禮部,尙書、左右侍郞皆至,而大風,故不坐堂,只於火房,受咨文。又卽詣兵部,尙書石星,雲被論杜門不出雲。左侍郞李禎獨來坐火房,受咨置案上,招臣入。臣卽與表憲、李檣,入行再拜訖,問曰:『爾來時倭情何如?』臣令表憲告曰:『賊將行長、正成,已於冊使回還時,跟同過海,屯據東萊、釜山舊營;淸正又於正月十四日,領兵船二百餘隻,來據機張舊壘,豐茂守又領兵船六十餘隻,來據竹島舊壘。其他別起賊船,絡繹不絶,逐日蔽海出來,與原留賊衆,合勢駐箚,聲言衝突,勢甚鴟張。或托稱打圍四散,行走於咸安、昆陽、固城、泗川、河東之境,略無忌憚。或進入晉州梯釋山等處,踏看豆恥津途路,其情叵測。陪臣來時,小邦民心震懼,將有土崩之勢。想今又經多日,賊勢更加熾肆。恐小邦必已潰裂,卽未知君父,飄泊何處。陪臣等不勝悶泣之至。』仍相與號泣於庭,侍郞搖手曰:『不要不要。比日塘報,別無緊急,爾們可放心。』仍問曰:『爾國無兵馬,可以抵當乎?』臣令表憲告曰:『小邦被賊酷禍,殘破已極,雖收拾餘燼,刻意隄備,而生聚訓鍊,勢所未及。軍兵十分單弱,糧食十分匱乏,更將何力,可以抵當大賊?今若天兵少緩來救,則人心更無所恃,醜賊益肆侵突,小邦滅亡之禍,立至矣。且小邦山川險阻,稻地遍野,遼兵不便於馳騁。伏望老爺矜憐,另發原調見在近地南兵,幷運該支糧餉,須於數日內打發,則猶可及救也。』侍郞長吁數聲曰:」爾是一家。爾是一家。爾所說兵糧兩件事,俱係緊急,當卽打發。』臣見侍郞爲人,醇厚長者,聞臣等之言,悶惻之色,見於言面,誠可感激。臣又令表憲告曰:『小邦亦有些少訓鍊之兵,而弓材、火具,方爲缺乏,竝皆空手待賊,國王不勝憂悶。另爲咨請,竝乞老爺照例給與。』侍郞曰:『知道。』仍以右手拳,擊左手掌再三度曰:『奴材極詐,可惡可惡。』副使程惟美,不解所指何人,卽跪仰視,侍郞曰:『倭賊極詐極詐。』又言於臣曰:『前者我軍到爾國,擾害爾民,十分可惡。此後如有這等人,可啓知國王,一一咨送,則當究治不恕。』臣卽拜謝辭退。仍往職方司,郞中申用懋招臣入。相揖訖,問曰:『陪臣於路上,不見回還鄭陪臣乎?必已知發兵之奇,而又來何耶?』臣令表憲告曰:『鄭陪臣於上年十一月,只聞淸正之先聲,齎奏前來。今此陪臣,則淸正、豐茂守等諸賊,已領大衆,來據機張、竹島舊壘,與原駐賊倭,合勢屯駐,衝突之禍,迫在朝夕,故於正月二十五日起程,不分星夜,馳來告急矣。鄭陪臣果於關外相遇,得聞發兵消息矣。第念小邦事機,十分危迫,如在水火之中,矯首望救,一日爲急。伏見上國,徒言發兵,尙爾稽遲。鄭陪臣前月初在此,已蒙發兵之敎,而迄今一箇月,不見一兵前進。陪臣來時,聞楊總兵領遼兵三千,當於三月裏起身雲,此亦得於道聽,未知其眞的。此陪臣之日夜渴悶者也。且小邦,多峻山少曠野,且皆稻地。前日遼兵之來,每以不便馳騖爲言。今者遼兵雖往,實難於用武。願老爺,先發南兵四三千名,幷運該支糧餉,及時拯濟。』郞中曰:『爾國兵馬幾何?』表憲曰:『小邦殘破已極,軍民幾盡死亡,兵馬從何調出?僅得收拾殘卒,防守要害。卽今慶尙道諸將所領,共計纔萬餘,全羅道亦僅數萬,而率皆怯弱恇怖。賊若擧衆侵突,則必將該散,決無抵當之勢矣。』郞中曰:『爾言是矣。傷弓之鳥,本如此。爾國之事,誠可憐悶。本部已與軍門相議,發遼兵三千、宣、大兵各三千,水兵三千,凡一萬五千兵,而南兵、水兵,則道里甚遠,其來必遲,不能容易救赴矣。且發兵非難,運糧甚艱。聞爾國豐稔雲,可能接濟乎?』表憲告曰:『小邦自罹兵火,田野荒廢,滿目草萊,此天朝人之所目覩。往年雖得少稔,垂死之民僅得連命,軍餉何能儲積乎?然國王刻意措畫,僅備一路經過之糧。天朝若不繼運,則決難接濟。且陪臣來時,見永平府見存南兵,幾數千餘。願以此兵,刻期打發,題奉聖旨,限日赴救,則將官不得遲延,可得及救矣。天朝雖發兵,而若不及救,則與不發兵奚異哉?小邦宗社之存亡,君父之安危,百萬蒼生之生死,都係於發兵之遲速。伏望老爺,曲賜矜憐,終始拯濟,獲免滅亡,則小邦君臣,生死而肉骨,其於保衛藩籬,固將結草而圖報矣。』郞中曰:『今聞爾言,爾國方極蒼黃。我當限日,奉聖旨打發。爾們亦可速回,以慰君民之心,可也。』臣又令表憲,告以弓角、硝黃貿給之意,則郞中曰:『我當題請,給與軍門所儲,爾等可往領去也。』憲曰:『小邦劇賊方臨,而戰具蕩然。軍門所儲,恐必不敷,切願自此給與。』郞中曰:『然。我替爾傳奏。』臣卽叩頭辭退。初八日,往禮部,見堂訖,跪陳悶迫之情,尙書范謙曰:『爾國王奏本,今早已下兵部。方料理覆題,爾可退俟云云』,卽辭退。初九日,臣將兵糧及弓材等三件事具稟帖,欲及未覆題之前,往呈兵部,請出票帖,則提督以爲:『陪臣之情,具在稟帖中,不須親往』,只許票送通事。臣令表憲、李檣往呈,李侍郞於火房招見曰:『我已悉爾情。卽欲覆題,而不須議於閣老。且糧餉事,亦必議於戶部楊爺,然後方可酌處。今當往議,要使早完,不容少遲云云。』此後數日,使副使程惟美及牌子等,覆題上本與否,聞見於兵部,則皆言時未完了。十二日向晩,李侍郞招程惟美,使之傳說於臣曰:『今日爾國王奏覆本,一面上本,一面行文,催督吳惟忠,將南兵三千餘名,勒限前進。糧餉、弓材等事,竝請準許,爾其知悉云云。』程惟美又言於臣曰:『侍郞言:「我前日,詳聞朝鮮悶迫之情,欲及我署印之日覆題,故今日十分催促上進。若於明日邢侍郞入來之後,則我不能主張,必將遲了十餘日矣」云云。』蓋石尙書被論解印務之後,李侍郞權署行事,而都御史管兵部,左侍郞邢玠,以征苗蠻,差經略往在泗川,事完回還。中國人稱爲戎政尙書,與本部尙書,竝肩坐北壁位,在李侍郞之右故也。十四日,李侍郞使當部該吏,送示覆本稿。十五日早朝,李侍郞使程惟美,傳說:『聖旨,昨暮已下,今送爾看云云。』臣伏見聖旨,有云:『朝鮮告急,目下遣將調兵,未見前進日期。爾部裏還馬上行文,立限催發,着遼東御史,的査出關日期奏報。若再遲延誤事,竝以逗留論罪。兵行糧從,事勢尤不可緩。今期迫途遠,輸送艱難。還令該國,遵議備辦本色,預待境上,兵到應用。中國再從便發糧,由山東海運往彼接濟,毋得臨期推諉,致誤大事。其餘依擬。』旨意嚴,一節深於一節,皇恩罔極,不勝感激。且程惟美言:『兵部據孫總督咨稱,且準閣臣建議目題,請設經理朝鮮巡撫及司道官,前往本國,料理備禦事宜,』此亦聖旨:『今明當下云云。』十六日朝晡時,程惟美言:『兵部邢老爺招朝鮮通事甚急。』臣令表憲、李檣往,且使討出先來所持去火牌而來。少遲,表憲等還言曰:『邢侍郞問:「孫總督云:四月以後,有雨水,途路泥濘,不便於行師,須待八月,方可出戰。但恐其前,賊勢衝突,先發遼、薊兵六七千,戌守爾國。今欲使駐箚於爾王京,則距賊所似遠,欲使進駐則恐被掩襲。屯駐之地,何處爲便耶?必有城池險固,方可據守,爾可酌中指說。」憲曰:「不敢擅達,願招問陪臣。」仍告曰:「蒙老爺之賜,兵糧、弓材、火具,皆蒙準許,皇恩罔極。陪臣欲先遣一通官,啓知國王,乞賜火牌。」侍郞曰:「是火牌當給。我亦欲咨爾國王,可等候齎去。」且說:「與陪臣,草畫爾國地圖,卽今倭賊所據之地,所經由向王京之路,所橫行打獵之地,爾國將士卽今留防府、州、縣,某處有城池可守,某處不可守,某處有糧若干,某處有兵若干,且天險要害之處,可逐一書示,俾我明知。」憲告辭,侍郞曰:「明與陪臣早來」云云。』表憲言:『在兵部,聞經理我國都御史楊鎬,司道官蕭應宮,已奉聖旨差除雲,楊鎬卽今遼東布政使,蕭應宮亦以防海禦倭專管寬奠、金州右參政,方駐遼陽云云。』十七日臣盡草地圖,且具稟帖,與表憲、秦禮男,往兵部,邢侍郞傳說:『今日多事,明日更來雲。』十八日早朝,又與表憲等更進,邢侍郞在火房招入,臣卽入行,再拜禮訖,進呈地圖、稟帖。侍郞看帖訖,使之進前曰:『我於爾國事,全然無所聞知,今將經理事宜,而茫然不知下手。爾可隨聞詳說,知之爲知,不知爲不知,可也。』仍按臣所進圖,逐一考問,極爲詳細,隨其所答,而一一箚記。至日仄乃罷,使入椽房曰:『復有所問之事,姑留待。』薄晩,傳說:『適患腹痛,明早更來,雲。十九日早朝,侍郞已到部,催臣來,臣卽與表憲、秦禮男進往,侍郞招見曰:『宋經略往爾國時,畫爾地圖而來,今將爾畫參看,大槪略同。但無乃兩本,俱有誤耶?』仍使入椽房,屛去左右堂使令之人,然後使一椽吏,出示題本稿,蓋將昨朝所問答之言,具題以爲救我國籌策也。侍郞仍說:『未上本前,不可輕示,而所以示爾者,恐其有誤。若或有誤,則不嫌釐改。我欲得實上本,故叫爾來看雲。』臣卽改類數段誤處而進,復呼進曰:『爾曾欲送人爾國,可少遲待。我上本奉聖旨,然後齎咨發送,可也。』臣卽叩頭辭退。是日臣在兵部,適遇孫軍門差官,以呈咨事到部,臣問吳惟忠發兵日限,則答云:『兵部再度行文催發,故十六日遣兵先行,十九日吳爺起身雲。』又問:『孫老爺亦將前進否?』答曰:『經理爾國都御史及司道官,已爲差下,此兩爺當前往,孫爺則時無前進消息雲。』又問:『御史、司道官,何時起身?答云:『有兵糧等項多少料理之事,必待一一整齊,然後方可前去,豈能容易起身乎?云云。』是後過五六日,而兵部不許咨文、火牌。二十五日,邢侍郞招臣,臣卽與秦禮男等往,侍郞招見於火房曰:『我爲爾國事,另爲上本,昨日奉聖旨,故今備咨爾國矣。且見撥報,爾國守邊將官,斬倭五頭雲。夫斬五頭,不足以威賊,而適足以搆怨速禍,此甚無益而有害也。此意,吾已略及於咨中矣,陪臣亦須備啓國王,申飭各處防守將官,愼勿輕動斬殺。天朝爲必救之計,無毫髮爽,天兵未到前,則爾國但當竭力堅守而已。假使倭動,爾國王切勿輕棄國都,以死守之,以待天兵之至。脫若輕棄國都,致使倭賊陷入腹裏,則天兵雖至,亦難爲力矣。此意,陪臣反覆明啓,俾無此患可也。』臣叩頭拜謝。且使秦禮男告曰:『山東糧餉海運事,聖旨丁寧,不勝感激。但水路轉運,遲速未可知。今者楊總兵、吳總兵,已領兵啓行,不久當到小邦之境,大兵亦當次第進到,恐此時小邦乏糧,不能接濟,則豈不誤了大事乎?願先發遼左之穀,俾無臨時缺食之患。』侍郞曰:『我亦知此意。但爾國賊報似急,先進之兵,當先食爾國之糧。中國當督運山東之糧,遼穀亦欲督發,以爲後繼也。』仍給咨文二道、火牌一面曰:『爾國若有急報,持此火牌,馳來可也。』翌日侍郞又招臣言曰:『倭子亦言聽天朝之處分雲,爾國不可輕犯,以致生釁。若浪戰挑怨,如斬五倭之爲,而彼乃執此爲辭以爲:「朝鮮仇我,我不得不動雲」,則誤大事必矣。悔何及乎?宜以和言禮辭,緩其心,俾勿進犯,及大兵齊到,然後聽分付進止。此意更加詳啓。』臣對曰:『老爺丁寧敎戒至此,當依命俱啓。』卽辭退。是日臣在兵部,聞有聖旨石星革職,候旨定奪。孫鑛回籍爲民,楊方亨回衛,永不敍用云云。蓋因石星自明之本,斥言孫鑛賂淸臣壞封事之故也。孫總督之代,邢侍郞首擬,其次順天府都御史李頤,其次廣寧都御史李化龍,其次戎政左侍郞李春光等,四人擬望,而時未落點云云。大槪臣自到京師,聞科道官徐成楚等劾論石星,前後相繼,又楊方亨劾石星議封誤國之罪。石星屢上本分疎,仍進楊方亨所遺揭帖十五紙,皇上命九卿、科官,公同看問。因此私書、私揭,輾轉疊出,朝著極其不寧。其大略俱在通報中。臣來時到薊州,孫軍門咨文二道,送譯官李檣,已爲投呈矣。臣伏見兵部諸官之意,山東之糧,運到我國地方,則移運開城府、京城等處,使我國當之,今宜預備船隻、格軍,庶無臨時窘迫之患。至於大軍之來,凡百器械轉輸之事,不勝其煩。遼東之糧,亦有發給之望,宜於一路,多備車子,以便轉運事。「啓下備邊司。
○兵部署印左侍郞李楨題本:
謹題爲緊急倭情事。職方司案呈,奉本部送印科抄出,朝鮮國王奏前等事因,有奏爲,賊勢猖獗,禍迫朝夕,懇乞聖明,俯察小邦危迫事情,特賜裁處等因,俱奉聖旨,兵部知道,欽此欽遵。抄出送司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爲照乞兵救援事宜,先該本部,陸續題覆及督臣先後咨請,屢奉欽宜遵行去後,無容再議。但近因搪報,淸正兵迫慶州,狡謀益爲叵測,恐地乾草長之時,必有橫行突犯之患。在彼漸憂蠶食,在我亦切震隣。事勢至此,有不可一日緩爲之圖者。近經再奉嚴旨督責,曷敢疎玩?合無行令該鎭督臣遵照,先今明旨,作速料理,一面督促新任摠兵,星夜前往,一面督發薊、遼各兵,勒限渡海。如遷延時月,致誤事機,大小將領,如軍法論罪。至於糧餉一節,先經督臣題準,以本色責辦朝鮮,甚爲便益。今差來陪臣,稟稱見糧,止有五萬餘石,本國兵食,亦在其中,委不足用。目今一兵未見開支,而該國告匱已如此,設天兵俱到,彼國仍以殘破爲辭,比時芻糧不繼,仍責之朝鮮乎?將運之中國乎?責之朝鮮,各有庚癸之呼,運之中國,則遼左有飛輓之苦,故通融措置之法,在今所宜亟講。應令總督,轉行該道,會同該國君臣,從長計議應否,仍令朝鮮督出,或中國酌量協辦,或由山東海運接濟,務求彼此兩便,軍民兩利,毋得臨時束手無策,以致推諉誤事。朝鮮告急,目下遣將調兵,未見前進日期。爾部裏還馬上行文,立限催發,着遼東御史,的査出關日期奏報。若再遲延誤事,竝以逗遛論罪。兵行糧從,事勢尤不可緩。今期迫途遠,輸運艱難。令督撫轉行該國,遵議備辦本色,預待境上,兵到應用。中國再從便發糧,由山東海運,往彼接濟,毋得臨期推諉,致誤大事。其餘,擬準。
統領遼兵征倭副總兵楊元牌文爲倭情事。
照得本府奉旨,提兵三千,爲前部先鋒,經至鳥嶺,防禦倭奴後,天兵馬、步十餘萬,從陸路渡江,陸續前進,除閩、浙水兵數萬,由洋渡海,直擣倭巢云云事,啓。
4月16日
[編輯]○丙子,司諫李覮啓曰:「鄭介淸等枉死之冤,人人莫不悲憐。昭雪之擧,在所當急,而臣以無狀,久忝言地,未嘗一言及此,以致公論鬱抑,其循默隱忍之譏,臣實自取。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4月17日
[編輯]○丁丑,兩司合啓黃廷彧事。〈前啓。〉 ○持平吳百齡啓曰:北道自經變以後,土兵等死亡殆盡,常時防守,亦難成形,而今者,盡抄精銳而出來,列鎭空虛,有同無人之境。深處胡人,覘知如此,乘時作耗,將有長驅之計,餘存數少殘卒,勢難抵當。在此北兵,雖已命還送,而其數不多,防守之際,一人有關。請前日北兵使吳應台啓請吉州以北內奴,抄出添防,以補軍伍之缺。「答曰:」非法之事,不可輕易爲之。「
○執義李尙毅啓曰:「鄭介淸等,含冤泉下,國人莫不悲傷。臣久居言地,寂無一言,循默隱忍之譏,在所難免,受命試所,旣不得與同僚一時辭避。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備邊司啓曰:「惟政〈僧名。前日出入賊中,與淸正相見者也。〉今者還下南方,待蔣希春入賊營回還,觀其所答,以爲處置,可矣,但淸賊旣送書帖及胡椒於臨海君前,而今旣受來,勢難無端棄置。當依前日啓辭,令惟政措辭通書,竝以鷹連等物爲報,亦出於權時不得已也。今當答書曰:『曩入營中,重得奉話,迨慰迨慰。山人不慣跨馬,到慶州地方,墜落折臂。艱施鍼藥,寸寸扶曳前進,及還王京,則臨海君因天將出到平壤,要與相見,遽爾西歸,怱卒不暇,以一札回謝。但將良鷹三連,以報厚意,幸將軍亮之。往日面講事,我國事無大小,皆稟於天朝而行,今天朝命令未及,則我國勢不可擅爲。況天朝方有調戢之命,我國凡百便否,盡候皇上處決。願將軍,無遽要於不能獨斷之地,而觀天時察民情,體念山人前夜之惓惓,亦一幸也。沈天使駐節南原,將軍如有所欲言者,不妨相通謀議。將軍之意,則山人已傳告矣。統惟照察。』以此意措辭入送,而鷹連則移文本道,覓給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天兵將大至,欲與我國之軍,協力濟事。若到京城,則必先問京城守衛之士多寡,勇怯如何。今日兵曹上番之軍,不能成形,只有訓鍊都監砲、殺手及聽用武士數百而已。京師,根本之地,軍兵之草草如此,寧不寒心?設使天將見,則亦必以爲我國不自致力於討賊,而專仰天兵,事無由成矣,所關尤爲重大。祖宗朝以京外軍士,分屬於五衛,平時則有操鍊之規,有事則易於調發,其法甚美,而昇平以後,廢而不擧,至今不爲申明,良可惜也。臣等聞近日京外各道出身,幾至萬名,而不爲收拾,又無部分統屬之處,登科之後,散在閭閻。或安臥其家者有之,或託名於軍官而閑遊者有之,極爲痛惜。今略依法典,分屬五衛之法,各以所居,屬於前、中、左、右、後五衛,與聽用武士相合,編爲隊伍,分番相遞,宿衛京城。其在下三道、外方戰所者,則兵曹知其去處,勿令閑遊,常時留在京中者,定其額數,各以朔數,分其番次,無事則鱗次往來,有事調發,則聚集聽調,其中試才優等,或才器可用者,別爲超擢,使之興起勸慕。若是則京城軍容稍壯,鍊兵分部之事,似有頭緖,而不至如今日之蕩然矣。請令兵曹、訓鍊都監,商議定節目,廣議於備邊司,定奪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未時、申時,日暈,上有冠,下有履,色皆內赤外靑。
○以許筬爲吏曹參議,李睟光爲右承旨,金信元爲同副承旨,金藎國爲弘文館副校理,尹繼善爲成均館典籍。
4月18日
[編輯]○戊寅,奮義復讎軍啓曰:「下四道復讎人等,或監司、都事,或召募官,時方募聚,而必須聽命於體察使,然後號令出一而軍勢益重。四道募兵、行軍節次,令李元翼指揮督成事,下書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倭賊蹂躪八道,焚蕩三京,廟社丘墟,陵寢掘拔。吾東方自有國以來,兵禍之慘,未有甚於此時也。凡在士民,或父兄被害,或妻子就戮,與彼賊爲莫大之讎者,不知其數,則名之曰奮義復讎,而別爲一隊者,誠美擧也。但我國人心,浮輕無實,雖在侍從、名流之中者,其父母見害於賊手,而以復讎銜命出使,縱酒駄妓,自同太平時使命之爲,或未免喪而自起復從軍,推牛食肉,無異平人,軍中譏之曰:『某之讎,非倭也,乃牛也。』士大夫尙如是,況責軍卒之捐身赴敵哉?作隊之後,未嘗攻一陣殺一賊,徒侵擾貧民,勒束爲兵,聚斂爲糧,閭巷間愚夫愚婦之有親讎者,不勝其苦,相率而隱避曰:『復讎軍不復一讎,而徒使我破産亡家。』噫!此軍之設,聞其名則雖好,觀其實則蔑如,終爲笑囮而已,曷足取乎?」〉 ○備邊司啓曰:「伏見咸鏡監司及南、北兵使狀啓,賊胡屯聚於會寧不遠之地,水下騎胡三四名,又爲恐嚇於惠山,至於棄置贈物而去雲。賊謀所在,雖不可測,而精兵盡爲抽出上來,乘虛窺覘,勢所必至。今來北兵,固當竝爲還送本道,但南方諸將,方待其下來,先聲亦必流聞於賊中。今若全然不送,則非但南方軍情缺然,兇賊聞之,不無益生凌侮之心,處置極難。吉州以北精兵二百五十九名,還送本道,端川以南精兵一百三名,送於南方,則六鎭不至虛疎,而於南方聞見,亦不至落莫矣。且此賊乘時發動,則南、北道防備,俱爲可慮。安邊以北諸色軍,無遺抄出裝束,觀其賊勢所向,相機馳援,然後在我隄備,庶免疎虞之患。此意竝諭於巡察使、南北兵使爲當。建州衛老乙可赤,與今來狀啓中兀可赤,字雖異而音相近,且觀修治山路之處,似是一賊,而亦難遙度。更爲偵探,得實馳啓後,馬都督處,依啓辭移咨無妨。」答曰:「依啓。北兵盡爲還送未穩。大槪似是恐動之說。且如欲添兵,莫如送砲手。」
○以備忘記,傳曰:
近日備邊司,尤爲弛緩。前日淸正事移咨事,爲之則斯速爲之,不爲則具其由,告於都司前,毋使予作欺瞞人,可也。問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淸正事,勢難移咨之意,曾於引見時,已爲啓達。臣等妄料此事,業已稟定,更不回啓,只令司堂上,具由告於胡都司矣。今承上敎,至爲惶恐。」答曰:「以何辭告之乎?渠謂何?」備邊司回啓曰:「臣命元,前日見胡都司問答之際,都司言『孫軍門伸誣之議,何以爲之?』答曰:『初欲因淸正出來始末,送咨遼東,使之轉報各衙門,則措語之際,不無有益於軍門之端,而今聞軍門,已爲革職,天朝議論方激,小邦不敢有所云云於今日,參以事勢,非徒於小邦未安,而於軍門亦或無益,玆以未副尊敎云云』,再三往復,乃曰:『果是罷罷』雲矣。」答曰:「知。」
○兩司合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非其情。」
○以權憘爲司憲府執義,韓浚謙爲司諫院司諫,尹暾爲議政府舍人,李尙毅爲弘文館校理,金藎國爲司諫院獻納。
○四月「沈副使差官,以遊擊拜帖,出示臣等,且曰:『因差官聞之,則爾國人與零賊廝殺,斬得十七級雲,些少所獲,無益於勝敗之數。況今我行未至南邊,而賊或藉此先動,四散搶殺,則不若乘其聚集一處而擊之,爲有功。前頭浙兵繼來,南報有急,則麻總兵又將至矣,今姑勿與之戰,以候我輩之至彼,可也。此意節制使,須卽啓知國王』云云事。」啓下備邊司。回啓:「用兵在於乘機。若賊有可破之形,而我有可乘之勢,則當臨機決勝,不可時刻遲疑,以失機會。雖有天將之言,不必牽制。若其擒獲小小零賊,不關於成敗,而只啓釁端者,則亦非兵家勝算也。天將之意,在於持久,欲出萬全,故其言如此,若以此意泛然知委,則諸將不無因此爲辭,坐失機會之患矣。戰守緩急,量敵慮勝,無失機宜事,更爲秘密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使之從長施行何如?」啓依允。
4月19日
[編輯]○己卯,謁聖殿試文武科唱榜。〈文科幼學尹繼善等九人、武科長興庫奉事李君彥等一千七十人。〉〈史臣曰:「設科取武士,本欲得弓馬之才,而禦外侮也。近年來廟算顚倒,邊上有警急消息,則別無他圖,唯以設科,爲上策取之,多或過千,少不下百,而步射則揷貫革於百步之地,五矢一中者,以爲入格而取之,騎射則跨百鞭一步之馬,五矢一中者,亦以爲入格而取之。如是者殆無虛歲,一歲或累擧焉。以故,捷武科而有紅牌者,其麗不億,皀隷、庖丁、公私賤,皆得登科。或身死而賣其紅牌於他人,則他人以紅牌中姓名,改其名而自占,亦莫能辨別,鄕曲無知愚氓,自以爲我有紅牌,乃是貴人。甚者驕其父兄,無所不至,或其父執鋤耘田,而其子登壠看役,或以其亡父爲賤人,不肯上塚致祭。然則科擧之弊,不但名器紊亂而已也,至於傷風敗俗。武科之設,豈端使然哉?時人作諺戲之曰:『欲得逃奴,當考武榜。蓋賤之也。不解操弓,不知一字,而欲使此輩,當官禦敵,不其左乎?科第極賤,仕路甚廣,下賤登科者,百計鑽剌,皆以賄賂圖差,守令、邊將,隨其地之美惡,而價有高下,至於受點,亦以包苴而窺覘攀援。國法、民風,亂雜淆漓,到此極處,雖欲捄正,亦無奈何,誠可寒心。」〉 ○兩司合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不允。」
○持平吳百齡來啓曰:「北道內奴添防公事,依吳應台啓請施行事。」〈前啓。〉答曰:「不允。」
○夜四更、五更,月暈。
○三月二十九日,全羅左水使元均書狀:
臣來赴海鎭之後,出入加德、安骨、竹島、釜山之賊,相距密邇,聲勢相依,其數不過數萬之衆,兵力似孤,形勢亦弱。其中安骨、加德兩處之賊,未滿三四千,勢甚孤單。若或陸兵驅出,則舟師殲滅,易如破竹。自此之後,我師進陣長藪浦等處,少無顧後之慮。逐日耀兵於多大浦、西平浦、釜山浦,則恢復之策庶幾成矣。不然相持曠日,則不出一年,我師先困,明年尤甚,又明年益甚。兵殘食竭之後,智者雖欲加兵,奈何?愚臣妄意,我國軍兵,其麗不億,雖除老殘,可得精兵三十餘萬,而目今三春旱乾,陸地堅固,馳騁用武,正在此時。必須四五月之間,水陸大擧,一決勝負。若遲延時日,七八月之間,天雨不霽,土地泥濘,騎步不便,此時陸戰,似乎不可。況窮秋之後,風力漸高,波浪接天,行舟甚難,此時水戰,似乎不可。臣所謂四五月之內擧事者,亦慮此也。且行長、要時羅等,詐爲通和,其實則未可知也。乘時共擊,殲滅無遺,庶幾小雪一分之羞。請朝廷急速善處事。
啓下備邊司。
○行長書契:
朝鮮番船大將幕下。前日與金節度使,堅定約束,故金海陣船、安骨浦陣船、我陣中五島船,伐取材木於巨濟島中之時,朝鮮番船不問臧否,殺其人取其船,是何道理乎?此必爲大事之癬疵耳。是故,日本諸陣,奮怒切齒,欲戰水陸,以報讎雪恥之意云云,我戮力盡心,誡諸將願可強忍,一問是非以後,以明文通於王朝石老爺之處,又以明文通於朝鮮國王,然後戰水陸而報讎雪恥,可也。又諸將云:『然則從若之命耳。然刃餘之人,如有逃入山中之事矣。願搜探巨濟島中,亦決狐疑未定之意云云。』故今特使要僉知,細細成文,以聞於足下。何乃違約失信之甚乎?爲小利以敗大事,則是朝鮮之不忠,亦爲日本之不信耳。不忠、不信,豈容於天地之間乎?事之矢否,明白備述,詳示回信爲望。伏惟亮察之。丁酉四月九日,豊臣行長。
啓下備邊司。回啓:「書簡持來賊倭十一名,殺之無益,開諭放還,未爲不可,如是連屬往來,則奸謀所在,有不可測。更加防變,而要時羅舟師所駐處,勿許接待事,已爲下諭矣。金應瑞於行長處,巨濟材木私許勿禁事,則已令都體察使推問,得實馳啓矣。待其啓聞後,處置何如?」啓依允。
4月20日
[編輯]○庚辰,兩司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乎?予意已諭矣,不須堅執至此。」內奴添防事,〈前啓〉答曰:「臨時邊將,自當處之。」
○獻納金藎國〈大司諫申湜、司諫韓浚謙〉啓曰:「海州,乃營門所在,古稱難爲。近因監司挈眷,留在城中,將士群聚,侵擾多門,供億之煩,有不可勝言,而官庫之蕩竭,比來尤甚,將不得支持。判官李賢以旁郡微眇之人,起自行伍,驟居其任,人皆賤侮,決難抵當。請命遞差,以有名望可堪彈壓文官,十分擇遣。有喪起復,其事克重,除非身任將領,有關去留者,決不可濫施。慶州判官都與國、淸河縣監都藎國,新遭母喪,已去其任,死肉未冷,遽請起復而仍之,非但有傷於倫紀,當官荏喪,弊亦不貲。州縣小官有何輕重於其間,而爲此苟且之擧,以壞國體乎?況署經之法,著在令甲,有非方面之臣,所敢擅請。請慶尙監司李用淳推考,都與國等還收起復之命。天兵涉吾境,已過半月,而沿路轉報,絶不相聞,行止動靜,使朝廷漠然不知,凡干措處之事,亦多因此而稽滯,極爲無謂。請接伴官及平安監司,竝命推考。各道旣設擺撥之規,而西北兩路,不成頭緖,緩急之報,不能以時傳通。請令該曹,另加議處,申勑擧行。天兵撥馬之弊,諸道民生之巨瘼。孑遺膏血,潛消暗鑠於此間,而朝廷莫之省念,至以京城撥馬,竝責畿甸之民,揆諸事理,極爲無謂。暑雨怨咨之民,其無曷害之歎乎?頃者備邊司,因京畿監司狀啓,令兵曹區處立馬,以除畿民一分之弊,而該曹不體此意,多方遷就,乃以畿邑分養疲劣之馬,授畿民而仍前立役,畿民受侵立待之苦,無異於前,而終有不可爲者,至爲非矣。請兵曹色郞廳推考,京城撥馬,依當初備邊司啓下公事施行,無使貽弊於畿民。開城府留守成壽益,年紀衰邁,當此大軍壓境之日,難以支當。請命遞差。黃州,在海西直路,素稱劇地,而今則兵使,旣兼牧使之號,一州細大之務,皆萃於判官,且以新設兵營,規模未定,支待將士之際,弊端日滋,決非尋常之人,所可抵當。備邊司請遞李𦸂之意,正在於北。新判官鄭默名稱人,器未見優,異於前官,而循例擬差,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遞差,十分擇遣。水原以畿甸大邑,當兩湖要衝之會,爲京都保障之地,且有據守山城,操練軍兵之責,而府使柳永健,以年老蔭官,冒居重地,專不察職,百事廢弛,吏緣爲奸,民怨滋多。當此緩急之際,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罷職,其代,以才兼文武之人,十分擇遣。」答曰:「依啓。都與國等事,問於備邊司議處。」
○戶曹啓曰:「當初依孫軍門〈鑛。〉分付,平安道設四站,黃海道三站,京畿二站,忠淸道三站,全羅道二站,慶尙道三站,支放軍糧,磨鍊輸置,而今聞楊總兵〈名元。〉以戰馬疲困,不可幷載,三日糧料,使各站放糧,平安調度使洪世恭、接伴官閔善,俱爲狀啓。平安、黃海則已無及矣,兩南則到京城後,可以措辭開諭,更爲定奪,而自開城府到京城,則必有放糧之處,然後可以接濟。令京畿觀察使,急速磨鍊,或一處或二處,隨便措備米豆,無弊支放事,各別下諭何如?」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初次祈雨時,雖得好雨,未洽旋霽,淒風還吹,更無雨徵,群情悶迫。請社稷、宗廟,北郊,再次祈雨祭,行於二十三日。但楮子島畫龍、慕華館池邊蜥蜴,應在再次之中,而楮子島則例使道流,誦《龍王經》。史招問前日入屬道流之人,則言《龍王經》,皆已散失,今不可得雲。慕華館池邊,則前例聚童子服靑衣,擊甕鳴鑼,自公家供饋三時,三日而止,所用之香,亦自濟用監進排。今者國儲虛竭,靑衣供饋等事,備辦極難,濟用監亦無一辦香雲。非徒此也,經變之後,慕華館池中,屍骸塡滿,汚穢已極,焚香祈禱,恐不可於此地行之。且令都城閭閻,貯水甁揷楊枝,焚香三日,亦是常行之例,而今則僅存之民,蕩無器具。若強令設行,則不能成形,反同兒戲,不如不爲之爲愈,故上年啓稟,只於社稷、宗廟、北郊致祭,而此三條則勿爲擧行。今則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更觀日候爲之。」
○備邊司啓曰:「天兵支供糧餉升斗,張布政咨文,令用遼東升斗,今者楊總兵牌文,亦如此。常時遼東一升,當我國三升雲。若然則其費用,與我國磨鍊之數,倍簁矣。大抵斗斛,大小懸殊,彼此各異,則各處支放之際,無復準則,耗欠必甚,極爲可慮。此意急速下諭於接伴官,詳審所用升斗大小馳啓後,令戶曹詳定各站升斗,烙印官上,俾無濫失之弊何如?」傳曰:「依啓。」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淸正陣中,我國人多數擄去,被脅不得出來,而其心未嘗忘本雲。此眞招撫之人也。其出來者,另施賞典,則孰不出來乎?斯速議施事,問於備邊司,回啓。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近日南邊消息異常。得非兇賊,將大有所狂逞者乎?虛實間,近日邊報,俱錄馳報于軍門及遼東,急請水軍協力,把截海路,其邊報,示於胡都司可也。且賊若發動,必先犯舟師。蓋賊之兇計,必在於此。不可不百倍措置。今聞舟師,猶未整齊,格軍多不充定,極爲可慮。此意下書於韓孝純處,遣曉事宣傳官,面問曲折,馳來以啓事,議啓,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我國彼擄之人,迫脅在賊中者,豈無思戀本土,欲出而不得者乎?依上敎,其出來者,另施賞典,使未出者,聞風感動,且令偵探人,密竊招諭,使之傳相告語引出事,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巡察使何如?」傳曰:「依啓。」
4月21日
[編輯]○辛巳,王世子朝問安。
○兩司連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以忘君事讎律之,亦恐不服。其送書之事,豈其情哉?不允。」
○接待都監啓曰:「張布政差官孫四兒入來,已十四日,而怒其回咨太遲,連日號訴闕門,極爲未安。請今日磨勘,踏寶給送。隨後入來,張布政差官董祥,亦依孫四兒例,禮單題給,回咨亦急急修給何如?」傳曰:「依啓。言於承文院。」
○備邊司啓曰:「裵龍吉疏中累累之言,無非出於憂國之言,而其間亦有果中時政之疪病者。若因此而惕勵,則其爲補益,必多矣。議和一事,雖迫於勢窮,爲此區區之計,而老賊兇狡,終必墮其術中,豈容再誤乎?至於車駕進駐,以振士氣,此乃今日第一件事,從前言之者多矣。然此擧,事體重大,似難易言。徐觀事勢,酌量處置何如?」答曰:「依啓。」
○內醫院啓曰:「林川郡守朴春茂,鍼術精詳,自前大殿、東宮受鍼時,雖在外方,例爲招來。本郡則距京遙遠,東宮亦行鍼灸,春茂勢難速還本郡。請命換授畿甸閑僻之邑,以除往來之弊何如?」傳曰:「依啓陞授。」〈史臣曰:「朴春茂,以一鍼術見用。前爲守令,已有不稱之譏,今授林川大邑,尤不近似矣。若爲其自上受鍼,而以林川爲遠,則換差京官,有何所難,而必欲換授以臨民之職乎?古者爲官擇人,故官得其人,而今則爲人擇官,故官受其病。惜乎!以執政大臣,爲藥房提調,而有此啓稟也。」〉
○附賊人等告目:
謹伏以,嗚呼!天時不祥,生民險阨,大盜踐都,人物星散,擄流於賊國之民,何止於幾千?日望北闕,願逢正朔,常欲歸於胎鄕,長飮泣以默禱。今日待明日,今月待明月,今年待明年,荏苒六載,一日如年,而聞今事禮極難,不從彼欲,以早至晩,萬有不幸,則竟作魂於讎土,永絶望於天門,回首慟哭而已。然已過若浮,悔將奚及。竊聞賊國之奇,將來戰酋之中,余也士雲者一人,率三十五萬,其應古雲者一人,前王之子,率兵三十三萬,主郞昆雲者一人,今王之壻,率兵三十六萬,其餘率兵四五萬者,大槪三十餘人。四月望,始渡海之令,而厥輩回告王曰:『俱齊裝束,艤船待令,渡則非難,而但草不豐盛,農無畢作,兵馬雖至,恐致有損。然則始六月渡去,北至豆滿江之胡境,西至鴨綠江之大境,不得快戰,期於約成雲。』其言似密,寒粟徧體。若非天邦之兵,恐不得討敵。伏念毒鏑、神砲,潛機奇策,萬分待變,大可幸矣。雖然,賊勢熾盛,發於虎豹之毒,左右中道,張綱擁前,天回地軸,軍心散亂,將士失手,若歸於無可奈何之域,則金城可憂。徐徐移西,以觀時變,何如也?且伏道中衙內,亦隨此例,幸甚幸甚。賊酋之謀,不過於故延日月,只待兵馬而已,略無事完之理矣。如此之訴,惟爲過甚,不得取實,鋪張大平,迷惑上聞,一朝事違,國家傾覆,不敢以娟詞善章之撐,更悚垂察焉,如是猥濫之言。陷在賊中,罪固貫盈,而虎被飢餓,不食其肉矣。昔有李陵之雙鳧求去,蘇武之一雁空飛。又況下土愚氓者乎?以此冒瀆秋霜之威,昧死以進呈。漂民等謹訴。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啓曰:「淸賊陣圖謀之事,及其他賊陣偵探事,臣戰士宋忠仁、歸順倭世伊所等,多給銀兩、虎皮等物,去三月初八日入送。今月初八日,宋忠仁先爲出來進告內,同月十一日到釜山,更與世伊所相議謀事,則世伊所答曰:『如此之事,非一人所能爲之。我同類倭馬多時之稱名者,勇力過人,若與此人同謀,則可以成事雲。』尋見馬多時之,共爲秘約,則同倭曰:『淸正常有自懼之心,凡雜人之出入,一切禁斷,朝鮮人則守門者,必不許入。我先去觀勢可否,然後擧措宜當。』同月十六日,先送兩倭,探淸賊之虛實,同倭等二十日回還言:『衝火之事,實不難,而適以朝鮮使送僧,方在其陣,事甚妨礙。倭幕,亦用版子粧之,又塗黃土,下雨連綿,無風以助,雖爲縱火,必不延爇,故姑待後日更圖云云。』淸正軍官倭五名,亦爲誘引率來曰:『此後以欲來者亦多,漸此誘之,則淸正之勢,自然孤單。同降倭五名一時率來之計,而要時羅使送倭,同舟出來,其勢不便,仍授馬多時之,獨身出來云云。』同降倭處,秘問淸正之事,則答曰:『我等皆是親近之人,今則事役煩重,將令暴酷,不堪勞苦,脫身逃來。近者淸正,大失士卒之心,軍人逃去日本者,日以百數,兵勢甚孤。去三月二十日,銀子五百斤準備,募軍出來事,其族類倭二十餘名,不意入送日本矣。關白初欲大發兵於三四月之間,行長二月中報關白曰:「朝鮮今則多備戰船,遏絶海路,使我不得容納,先鋒船四百餘隻,來泊釜山前洋,倡言曰:『汝等無故興兵,據我境土者,於今六載,頓無撤歸之意,加之以縱兵殺掠。欲與相戰,決一勝負云云。』橫行若此,速爲講和,更勿搆怨於隣國何如?不欲講和,則戰與不戰,快斷回答,以釋彼此之疑。」關白督令都西倭兵,盡數調發出送之際,各倭將等,厭憚渡海之苦,行長同志將倭汝阿士、其應故等,相詰曰:「今次擧措之事,皆汝之所爲,自當先鋒,先爲渡海」雲,則汝阿士等曰:「一國之事,何可彼此乎?」以此相詰,此由訴於關白,關白欲殺行長同類倭,而同倭等陳訴,得免其禍。然欲與汝阿士相戰洩憤,私聚其儻,關白疑恐倒戈之患,調兵之事,近間停寢。今年則大兵渡海之期,未可必定,令民農作,務以鎭定可也。消息好惡,必在近日云云。』不信此倭之言,要時羅及他倭人處,秘問則:『大槪是矣,汝何處得聞耶?我欲通達兵使道,而近無往來之人,未及通報。然六七月間,大兵丁寧渡海。今次停兵,亦以行長通書之故,日本議論不一,遲延至此。若起自中之亂,關白取禍,則其兩國人民之幸,何可勝言』雲。行長招忠仁曰:『前日舟師進泊釜山前洋之事,無他意也。淸正若出,則掩擊其若干船,以挫其暴心,而淸正旣不出,故日本各陣倭,不得闌入內地之事爲約,而巨濟外境,則柴木最切,勿拘約定之內,而舟師故爲射殺,同被誅族類倭等齊訴,各將欲爲報復,我力以止之。今安骨浦柴木之倭人,又爲斫殺,必有衝突之患。如此不關之事,未可止之耶?諸倭將更請出戰,則吾亦無辭而答之,甚可慮也。且聞兵使,移陣山城雲,然耶?入守山城,固其宜也,而我布諭倭陣曰:「今則朝鮮兵力勇悍,不可輕犯。」以此周旋,姑緩大兵之來。諸將若聞兵使移陣之奇,則必謂之畏倭,擁入山城,反生凌侮,我言亦不歸實。兵使姑勿移入山城,只以防備,以待平調信之回,可也云云。』所見各處倭兵,如前無減,但加德倭兵,比前似多。行長副將倭沙古雁門,率兵遞代,已入其國,倭船則或七八隻,或十餘隻,或連絡往來矣。所聞見如是云云。倭中反覆之言,未可取信,今則倭人通商之事,一切嚴禁。倭賊被死舟師之後,要時羅使送倭人,出入之時外,我國之人,不得接足於彼陣,以此偵探不易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此賊曾以某月,大兵渡海聲言,而今者以爲大兵渡海之期,今年未可必定,令民農作鎭定雲,此言極爲殊常矣。兵使姑勿移山城之言,尤爲叵測。倍加戒嚴,毋爲所瞞,而賊中消息,一一得實馳啓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兵部爲朝鮮危在朝夕,事難再延,謹直陳防禦急着,懇乞聖明,嚴勑當事諸員,作速相機,着實擧行,以保屬國,以保藩籬事。
職方淸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都察院右都御史添註兵部管左侍郞事邢奏,竊計今日之朝鮮,存亡未卜,危困至極,而今日之援朝鮮,如救焚拯溺,急則尙可望萬一之僥倖,緩則是明救而陰棄之矣。當此岌岌之時,使下手防禦之着,再漫然而談,泄然而應,則成算不定,調度何施?臣以庸菲,雖待罪南北,督撫原不諳軍機,一入都城,卽入庖印務,晝夜憂皇,恐有誤大計。遂連日,喚該國見在陪臣禮曹參判權悏、通官知司譯院事表憲、院正秦禮男等按圖,遂一考問,始知倭奴聚兵釜山,則慶尙、全羅二道,爲朝鮮兩大門戶。東一面爲慶尙道,該道所屬如東萊、機張、西生浦、豆毛浦、安骨、竹島、梁山、蔚山、加德,皆倭見今占據奄有之地,而熊川、金海、昌原、咸安、晉州、固城、泗川、昆陽,又倭見今橫行蹂躪之地。慶尙一道,亡去十分之四,近日尙不知何如景象?由蔚山再進則慶州,慶州卽古新羅建國之地,先年遊擊吳惟忠、駱尙志,曾屯兵於此。此中城池頗堅,該國見有將屯守,此一通賊要路也。再進則義城、靑松、安東、豐基在。安東係平原,有城可守,由豐基至竹嶺,上有山城,高崖峻嶺,此一大險隘也。該國見有將防守,自慶州至此,爲慶尙之東一路。又自梁山,至密陽、慶山,以抵大丘,此又一通要路也。大丘往爲完城,壬辰秋,已被殘敗。自大丘迤北,有八莒古縣,此總兵劉綎先日所駐,險頗可恃。過八莒,又分兩路,一路直由星州,其城不甚高堅,仍當再加修葺,該國見今定將防守。再進則尙州,謂其城亦堪守。過尙州則抵鳥嶺,上亦有山城,高峯峻嶺,又一大險隘也,該國亦有將防守。一路由八莒,折而西經高靈、金山二處,全然無城,再進則秋風嶺。此上亦有山城,高山峻嶺,又一險阨也。以上三路,皆可達王京一帶。慶尙之形勝若此,若我之大兵協該國兵,屯慶州一路,如守東路大門。若以與賊逼近,退守安東,則如守二門,若再退守竹嶺,則如守後門。此八莒一路,如守中路總大門。若以與倭逼近,退守星州、尙州,則星州爲八莒以內東一路之大門,尙州爲二門,若再退守鳥嶺,如守後門。若屯高靈一路,則爲八莒以內西路之大門,金山爲二門。然此二處,俱無城,再退而守秋風嶺,則如守後門。大槪守大門,則慶尙猶保強半,而全羅亦有比隣,可爲唇齒。若守後門,則尙可護忠淸、京畿、黃海、平安、咸鏡、江原等道,而慶尙則全棄與賊,全羅勢孤,亦恐不可保矣。此慶尙道屯守之大槪也。又朝鮮西南一面,爲全羅道,該道所屬尙未殘破。此道財利、兵力,乃朝鮮之砥柱,王京一帶供應,亦仰給於此。然倭奴不敢深進慶尙者,或亦恐全羅之尾其後也。由慶尙西進,則爲全羅之南原,其城頗高大可守,該國見有將防禦。此全羅之門戶,乃劉綎後次移駐之處,又忠淸、京畿等,六道之外藩也。再進則全州,亦有城可守,爲全羅之堂奧。欲保全羅,必保南原,如守大門,而大兵不可不屯於此,與全羅共扼之。再退而守全州,如守堂奧。以上二處,亦可達王京一帶。此全羅屯守之大槪也。臨時査慶尙、全羅兩道,如仍是仲春之情形,則宜急守大門,倘慶尙失陷數多,則急守後門,堅竹嶺、鳥嶺、秋風嶺等處,以護六道地方。若全羅大門已潰,則急守該道之全州,再不支,則退依忠淸、京畿道,合力倂守。第由全羅以北而忠淸而京畿而黃海,又東而爲江原四道,皆舊日殘破之地,慶尙、全羅一陷,則此四道,一鼓可下,勢必不支,則宜竭力退守王京。蓋王京三面,環繞漢江,又本國建邦之地,兵馬、銀糧俱在,勢必不可輕棄。倘王京必不可保,無已則再退守平壤。平壤之城,頗勝他處,而南門外,卽爲大江,此可阨守。若倭奴猖獗之甚,平壤不支,則朝鮮全沒,惟有退守鴨綠,另圖恢復而已。從此遼左釀剝膚之災,國家滋無窮之費,兵端不知所終矣。夫天下事,有名爲省而費反多,名爲費而省反倍,則今日往援之遲速是已。往援之速,非急於戰,急於幷朝鮮之力而守,使隱然有虎豹在山之勢,再聲其罪而責之,雖倭未必格心而去,亦可使疑畏而不敢前。是兵早發,雖行糧稍費,然朝鮮保全,則所省實多。遲發,雖行糧稍節,萬一倭奴乘我不備,長驅而取朝鮮,是藉寇兵而齎盜糧,朝鮮之地,又添一日本,再恢復舊物,爲力更倍,其費不貲,而禍且莫測矣。古人擧大事,不惜小費,甚無因小而害大也。至於釜山之倭,且不能順海而窺山東、天津者,則全賴全羅之閑山島。此中水勢甚險,水兵甚強,舊日倭奴犯此,損傷頗衆。此島臨急,不可不加兵防守,以救山東、天津,若由外洋,則道路不可知矣。以上地利,臣按臨朝鮮地圖,與陪臣再三考證,似亦少礭,但外國地方,不斁卽以爲是。況倭情,變態萬狀,兵難遙度,其進止機宜,又難膠柱。是在督撫諸臣,速備加査勘,隨機應變耳。其原議兵馬,聞督孫鑛,先以六千餘往討,四月中方可渡江。若宣大兵,此時卽行計,過江當在五月初,如至朝鮮防守處,則五月中矣。若不早徵,恐倭奴卒有擧動,不得實用。臣謂宜速督起行可也。其餘浙、直南北兵,又不可不次第速發。時勢急迫,如周宣王之六月興師,諸葛亮之五月渡瀘,裵令公之雪夜平蔡,又難拘常調。此在督撫自有斟酌,臣不敢中制也。兵餉本色,今擬取給朝鮮,但據陪臣苦言:『殘破之後,耕耘俱廢,卽少有積貯,止可備本地之用。』兵行糧從,若不破格速處,必然誤事。此可一面嚴催該國預備,一面仍暗自設處。第在我,雖議有海運,然召買責成何官,押運選用何兵,何處上岸,何處屯放,尙未見議。及聞由登、萊,可直抵黃海,道路亦甚便,不知糧船有無多寡,前所議兵船,亦不知借用便否。臨時有急,登、萊亦是防海屯兵之處,然本色恐不能全靠。此外或責何處召買,或廣開事例,俱當速議定着,刻期擧事。若遼東之糧,聞亦粗備,然該鎭先年輓運,苦累至極。聞軍民牛車,俱有毀棄,此時如何輓運。亦當一倂速計,見之施行,然紙上之談,恐不盡該國情形。仍行文該國,選的當熟練戎機官員,輪番赴京,以備審問,庶塘官不敢捏報。以上事宜,乞亟勑該鎭督撫,悉心相機,用圖萬全,毋坐失機會。係干兵馬,會行本部,錢糧會行戶部,作速着實議處,一面具奏,一面擧行。至於徵兵、運餉,非賴各省鎭督撫、鎭道,同心協力,無分彼此,又恐不濟緩急,更望天語丁寧,責成之。査在京朝鮮陪臣一、通官四、軍官五、從人二,在此久住無益,可摘差通官、軍官各一二人,給牌回國,卽備雲,先今明旨及一切事宜,移咨該國,使知朝廷字小之仁,大兵不日可到,竭力死守,固不可輕棄以速禍,亦不可退縮以失守。仍査議某城可修可守,其屯兵去處,凡墻壕、營房,作速修整,以待大兵屯駐,屬國幸甚,臣愚幸甚。等因,奉聖旨,覽奏,具陳朝鮮形勢險要,足徵用心謀國。兵馬調遣,是爾部專責,宜及早徵集,定限催督啓行。糧餉如何設處,如何轉輸海運,亦未見議報,着逐項計議停當,還差官料理催發,勿再耽延。行文,與各省直督撫、鎭道,務要同心共濟,不得但以專守一方推託。其用兵進止,一切機宜,悉聽總督、經理便宜行事,不必遙制。戶、兵二部,但作速催發,兵餉應用,仍知會朝鮮國,令其整頓備辦,以待大兵,餘依議欽此欽遵。擬合就行,爲此合咨,前去煩照奏奉欽依內事理,欽遵査照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朝鮮國王。
○回咨於兵部。略曰:
貴部新蒞樞莞,已悉小邦事情,其布置防守之宜,瞭然如親履而目覩,小邦數千里形勢要害,編紆籌畫。如曰必守大門,慶尙可保,全羅亦有比隣,閑山島,水勢甚險,不可不加兵防守雲者,尤係妙算。至於兵餉一節,亦念小邦殘破,不能備辦,多般區畫,必欲及時搬運,以濟軍興,當職不勝感激。敢不遵依奉欽依事理,刻意施行?如城守、屯兵處所及糧船通行海路,開具別咨,幷畫圖貼說,一倂送付去訖,仍責令吏曹,選差的當陪臣稍諳戎機者,輪番前赴京師,以備審問。擬合回覆,爲此合行回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
4月22日
[編輯]○壬午,兩司連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昨已諭之。決非可從。」
○戶曹啓曰:「京外各站放糧之時,唐人等亂打官員下人,任意取去,數少糧餉,耗費不貲。另差唐將一員,眼同支放事,令承文院,移咨於楊總兵及後頭出來將官處,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統制使元均狀啓,以安骨、加德兩處,賊勢孤單,若以陸兵驅出,則舟師易於殲賊,又雲,我國可得三十萬精兵,四五月之內,水陸大擧,一決勝負雲。其欲討賊之意,甚決矣。臣等亦慮今日之勢,難以持久,蓋賊屯據險阻,屯田運糧,以主待客,以逸待勞,我國水陸之兵,日益疲困,終有自潰之勢。苟有可乘之機,與之一決,所不可已,但彼或可乘,而在我無以乘之,則其勢自至於拱手傍觀,坐失機會,今日之事是也。苟其力可以制敵,則當決機趨利,如疾雷不及掩耳,何必千里而請戰乎?安骨則地勢連陸,陸兵或可進戰,加德則在海中,非舟師不可前進,狀啓之意,似欠商量。且三十萬精兵,亦非四五月內容易辦出。但其時勦賊,不可遲延之意,則誠有如元均所陳者。此事,都體察使、都元帥,當參詳形勢,便否料理,事機得失,從長處置,朝廷不可遙制。此意急速密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更察事勢,一面馳啓,見可而進,毋失事機何如?」傳曰:「予意以爲不可,然試爲下諭不妨。」
4月23日
[編輯]○癸未,掌令李鐵、〈大司憲盧稷。〉獻納金藎國〈大司諫申湜、司諫韓浚謙。〉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苟可以還收,何必留難數朔,自取循情之誚乎?誠以非他人,此乃元勳舊臣,因保護王子,誤陷此罪,其情在所當恕。方此之時,俎上肉耳。脅以兇威,迫之貽書,矢在弦上,不得不發。夫豈其心之所在,果在於忘君事讎者哉?必欲繩之以此律,不亦冤乎?久在棘中,今其垂死,可以放送,俾還鄕里,以保全功臣,於朝廷事體爲得。此不可不斟酌處也。論執支離,不是爲穩。不允。」
○戶曹啓曰:「逆賊宋儒眞、李夢鶴等。籍沒家財、奴婢、田畓,何以爲之事傳敎矣。逆賊宋儒眞等家財、田畓、雜物,各其官會計事,去甲午年六月十三日,成啓目入啓,洪應沂等分給事判下,故應沂等十五人處,卽爲分給。逆賊李夢鶴等田畓,各其官置簿施行,家舍及雜物,和賣作米事,今年正月初九日,入啓依允,故卽爲行移本道,時無分給之處矣。」傳曰:「知道。」
○卯時、辰時,四方有霧氣。午時,日暈。
○以黃佑漢爲開城留守,閔濬爲漢城府左尹,禹俊民爲承政院右承旨,金弘微爲左副承旨,金信元爲右副承旨,權憘爲同副承旨,李尙毅爲司憲府執義,柳夢寅爲侍講院弼善,宋瑄爲刑曹正郞,李爾瞻爲兵曹佐郞,尹晫爲兵曹佐郞,李時彥爲水原府使,朴春茂爲仁川府使,崔東望爲林川郡守,成晉善爲海州判官。
4月24日
[編輯]○甲申,持平南以信、〈大司憲盧稷、執義李尙毅、掌令金大來。〉獻納金藎國〈大司諫申湜、司諫韓浚謙。〉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是不然。非獨其身,有王子在,不過欲保護而然。此所以其情可恕雲者也。以勳舊之臣,爲予子之事,予之不得恝然,亦情理之不能無者。何必如是論執哉?不允。」
○禮曹啓曰:「世子入學之禮,載在《五禮儀》,初因變亂,未遑擧行,還都之後,自上時未視學,故議未及此。今因諫院啓辭,議於大臣,則東宮依禮文入學,宜當雲。令日官,擇日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今時,各官倉庫蕩然,其儲峙之責,在於守令。近觀守令,或多數措置以聞,其爲國之誠,至爲可嘉。如此守令,各別褒奬,然後他人有所勸勵,軍糧自然儲峙矣。前後別樣措置,會計上錄,守令抄出,分輕重論賞事議啓,言於戶曹。
○備邊司啓曰:「北兵徵還事,答曰:『安知不有詐謀於其間?當此夏節,有此聲息,所難測也。恐爲所瞞,而或貽譏也。事若未當,十易何妨?行未數日,徵還不難,徵還而以新及第及前日傳敎砲手,分派代送,足破虜膽矣』事傳敎矣。數百之卒,無益於南下,而北道防備,甚爲虛疎,此前日所以參酌事勢,不得不還送者也。聞所送精兵,昨昨日拜辭,皆兼程而歸雲。今若還徵,則非但命令顚倒,恐難一齊追還,且其生怨逃散之弊,亦不可不慮。群議如此,不得已更稟。」傳曰:「知道。此事恐爲應台所瞞,從當究處。邊將、藩胡,未必不自此輕朝廷矣。」
4月25日
[編輯]○乙酉,政院啓曰:「指揮寗國胤,自西入來雲。」傳曰:「知道。」
○持平南以信、獻納金藎國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持平南以信啓曰:「鍾城判官洪應鳳罷職事。」〈前啓。〉答曰:「洪應鳳,必於已署經拜辭之日,論之,有傷事體。風聞之言,亦未盡實,武人之行,不須盡責。仍遣試可,不必改之。」〈武人之行,不須盡責之語,恐不能無後弊也。〉 ○獻納金藎國來啓曰:「前主簿沈發,本一幺麿無狀之人,特以鍼治微術,得列於朝,洊被恩眷,有逾尋常。所當恪謹供事,不敢少有怠慢,而近日受鍼之際,多有推託驕惰之狀。物情固已痛憤。而昨者東宮卜日受鍼,都提調以下,自朝齊會,以待時至,而發稱疾不來。促召之人,項背相望,時刻已過,略不動念,日已晌午午之後,始敢緩緩而來,受鍼之擧,竟以此停止。設使發身有重病,不敢執鍼,亦當扶曳入來,趁早議處可也,而觀其所稱之病,初不至於全不起動,則何敢退臥其家,至勤累召乎?凡在見聞,莫不駭愕。請命詔獄推鞫,以定慢上之罪。北虜聲息,因藩胡進告,一遭飛報之後,已過數旬,而其去留虛實,更不馳啓,使朝廷,漠然不知爲如何。邊報重事,稽緩莫甚。請北兵使吳應台推考。北路距京師絶遠,朝廷耳目常所不逮,而近因南事方棘,久置相忘之域,邊將之貪橫,民夷之怨苦,無從廉察,識者憂之。目今南北道可虞之機,固非疇昔之比,而況此兀胡聲息,情僞虛實,亦所難測?請急遣侍從之臣,訪得邊情,兼令撫定人心。天兵壓境,調度方殷。別差分曹堂上,使之句管,其事誠急,毫不容緩。此非臣子言病之日,而朴東亮、尹泂,相繼稱病,有駭聽聞,極爲無謂。請幷命罷職,以懲人臣自便之習。理財給餉,必得才器相稱之人,乃可濟事,決非如尹泂之迂緩疎闊者,所可堪任。請令該曹,毋循常例,十分擇遣。國計虛竭,莫甚於此時,狗鼠偸竊之弊,近來尤極,漕船到江,則下吏之侵索,光棍之攫奪,無有紀極。逋欠之多,大率皆由於此。近日水運,漕船來泊之後,倉官趁不捧納,使之積在江上,曠延時日,多致耗散,重貽漕卒之怨咨,至爲非矣。請軍資監官員,幷命推考治罪,今後令戶曹,別立科禁,俾無如此之弊。」答曰:「沈發觀其貌,受病不淺,氣證頗重。予則反以執鍼爲疑,欲使他人代之,而渠強爲之矣。施鍼於東宮,寧有推託驕惰之理哉?此則予之所目見,而被論情外之謗,類此。吳應台以下事,依啓。朴東亮等,有病不能行,非自便而然,不可罷職。」
○慶尙監司李用淳書狀:
行長副將攝號、我國被擄人李文彧,使一時被擄人淸道貢生朴戒生者,持秘簡馳來矣。問其被擄終始、賊中形勢,則戒生曰:「自少從僧,在慶山馬巖山,變初遇賊被擄,與李文彧,相値於釜山浦倭陣,而同入日本。文彧能文驍勇,關白試才,心甚愛之,卽稱爲養子,贈國姓,賞米千石。其時館頭倭,適作賊先鋒,持鎗者三百名,持劍者二百餘名,攔入秀吉所居,文彧卽挺身突出,刺殺二將及軍百餘名,賊倭大潰。秀吉大喜,贈良馬三疋、銀鞍五枝、米千石、錦衣五十件、薴單衣五十件、環甲五十柄、槍十五柄、長劍三柄、鳥銃七枝、奴三百六十口、軍官三十四名爲賞。由是寵愛益重,諸臣多忌,誣以淫秀吉妾,秀吉曰:『致謗必有所以,多才有功,吾不忍殺。』遂以爲行長副將,許令立功,天使出來時,偕到釜山矣。賊情則二十萬兵,時方調發,五六月間渡海,合陣於釜山,七八月間,爲相戰計,而聞我國兵力頗鍊,淸野無糧,倭軍皆甚畏憚,相謂曰:『與其死於朝鮮,不若死於我土。』相與逃避,斬不能禁。名雖曰三十萬兵,必不能多發。秀吉通於諸將曰:『朝鮮兵力稍鍊,如晉州、慶州兵強之地,勿輕先犯,必先攻兵弱之處,以張我軍。如不可攻,則不須交兵。行長、淸正爲先鋒,迭相出入,日日爲戰』雲。行長厭於戰鬪,聞調兵之言,卽遣沈安頓吾言曰:『朝鮮將以虎皮一千令、米十萬斛,加以王弟爲質。』詐爲此說,欲沮其兵雲。沈安頓吾還來,然後許和與否決矣。釜山浦倭賊,倭有千餘,而勇軍僅二百,其餘皆不可用。軍糧則麤米僅三百石,正米二百石。淸正軍亦日日稍亡,勢不甚張,若水陸共迫,則不勞可殲矣。沈遊擊與行長,絡繹相通,凡我國大小擧措,有聞必通雲。」戒生非朴姓也,乃金戒生也。與李元彧,長在行長左右,出入必知。今則托以溫井沐浴,定限六日,若過限日,則小無漏機之患,故急於回報雲。文彧處,見機早出,無或遲留事回答,使之十日內出來,定約還送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文彧所通,不可盡信,其言多殺倭衆,亦涉虛誑無實。大槪以我國之人,久在賊中,必詳知彼賊事情,旣有欲爲歸順逃還之計,則當多般誘引出來,以探賊情,而朴戒生往來後,更察情形誠否,使之登時出來事。倭賊留屯我境,久而不退,必有添兵逞毒之患。此則不待體探而可知。戰守防備之計,刻新措置,猶懼難遏其鋒。水陸諸將處,倍前申勑,毋使漏洩軍機事,都元帥處,竝爲下諭如何?」啓依允。
4月26日
[編輯]○丙戌,司憲府持平南以信〈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來啓曰:「軍資監,非如閑局之比。擇授官員,其意有在,而正柳思瑗,當此漕運捧納之時,十日內七日不仕,其怠慢不職之罪大。請命罷職。洪應鳳罷職事。」〈前啓。〉答曰:「洪應鳳非是小罪。予曾未聞,是何謂?柳思瑗依啓。」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啓曰:「北兵勿還送,盡數南下事,日昨塵瀆,終歸報聞,臣竊悶焉。當初議臣,啓請北兵,必欲其出來者,唯以我國之兵,脆弱特甚,見倭賊輒走,不敢交鋒,以此賊倭,深入長驅,經搗千里,更無沮遏其勢者,唯北兵於倭到端川、吉州之時,能與賊抗,力戰取勝,斬獲甚多,見於已試。今方屯兵防守,以擬倭之再來,他兵名數雖多,緩急不足恃,唯以北兵,庶可望其乘機截殺,勝敗之數,有係於此。此所以欲令徵發南下者也。今者胡人進告,旣未知其虛喝與否,而其後更無續來之報,又安保其非出於北邊之人,敎唆胡人,有此進告乎?至於賊倭之報,則漂民及要時羅等書之外,鍊兵二十萬,五六月渡海,擧兵來犯,勢所必至等語,今又有體察使之狀啓。體察使,身都閫外之責,目擊耳聞,而心又揣度,夫豈徒然以勢必至爲言乎?然則倭賊之再來侵犯,不待日後之報,而坐可算矣。當此之際,已徵到京,係關勝敗之北兵,遽令還送,豈是計之得者乎?我國所患,唯南倭、北胡,而往在麗朝,尹瓘開拓邊境,遂致胡人搆怨,然只侵犯本地,終不敢深入,倭賊則蹂躪京畿、下三道等地,千里無復人煙者,非但一再遭而已,其禍固深於胡,而今則又加以鳥銃,尤不可敵。以此橫行無前,直到平壤。胡患,比則四肢,而倭則患在腹心。總之胡之侵犯,不過憂在六鎭,而終不能越鐵嶺,而南倭若再動,則國家之存亡,實決於禍患輕重自有所在。奈何不爲之深慮,而還送已徵之北兵乎?奮勇直前,一卒有關防數百之卒,豈可謂無益乎?方在六鎭之時,猶得以徵發,只在數三日之程,又何難於還徵乎?定將率領,自有部伍,恐不至有生怨逃散之弊也。天朝浙兵,遠在八千里之外,而我國每請南兵,不以生怨爲嫌,反以我國北兵還徵,生怨爲慮乎?且倭報日急,胡報不再,其間緩急,又自可見。一面遣宣傳官,停止其行,一面論議定奪,務求長策,亦所不妨。妄意摧遏賊鋒,毋過於此,不避煩猥,敢更冒瀆。伏願特賜聖斷,劃卽明降指揮,以奉大計。」答曰:「此事誠有如此者。當更詳議施行,先遣宣傳官止之。」
○傳於權憘曰:「海平府院君啓辭,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海平府院君尹根壽啓辭,議啓事傳敎矣。軍政至嚴,當出於一,一定之後,難容前卻,故令信於民,軍心有所恃,而無顚倒疑惑之弊矣。當初北兵徵發之日,識者固已憂之,及到京城,因事久留,糧料不敷,或賣齎資而繼之,旣已遣還,人人踴躍,皆欲兼程疾馳,急還本土。纔得踰嶺,距家不遠,忽又徵還,人情怨苦,有不暇言,而號令顚倒,係關非尠。遠人瞻聆,豈不未安?若不離京城,卽有此論,則雖朝夕改令,自無不可,今旣散去,已過三四日,若已踰嶺,則必當先後其行,散漫歸家,雖聞再徵之令,或有逃散之理。事至於此,則不得不以律繩之,尤爲難處。反覆商量,不得不再稟。」傳曰:「此事,誠失之太拙。係關成敗非輕,安問細節?宜各獻議。」
○典籍權慶祐書啓:
大槪聞見,則今日賊勢,視於孤弱,雖曰未久添兵,而彼國民情離叛,勢難起軍,自中頗有憂危之形雲。臣在星州日,防禦使郭再祐偶來見,臣問以賊勢,則其言如右。又曰:「當及此時,未可圖耶?」答曰:「攻拔城柵,甚難矣,未易言也,但當進據要害,以計蹙蹙,可也云云。」他如將士及守令之意,亦不過如斯而已。
傳曰:「知道。」
○以備忘記,傳於權憘曰:
今見權慶祐書啓賊勢云云之條,此誤人之說也。當此慢弛玩揭之日,增之以此說,是何異於救拯溺者,益薪而焚之,鼓瀾而揚之?定誤時事,而爲賊所誑,可不懼哉?況倭俗,日以戰鬪成性,雖年年徵發,踴躍赴敵,寧有厭叛之理?是以,我國之習,揣賊之情,而有此說明矣。備邊司,宜十分戒之。
○備邊司啓曰:「權慶祐書啓,十分戒之事,傳敎矣。伏見因權慶祐書啓傳敎之辭,其洞燭賊情,提警慢習之意至矣。我國人心輕浮,一有急報,則手腳慌忙,計無所出,如聞賊兵孤弱之說,則幸其或然,玩揭度日,莫爲奮勵之計,誠如上敎。此慶祐所聞賊勢孤弱之說,未知果得其實,而賊中下卒離叛,勢難添兵之言,亦豈可盡信乎?臣等待罪樞密,悠悠泛泛,無所猷爲,使中外人心,日以懈怠,兇賊迄未趁殲,此臣等之罪也。更申飭諸將,勿以賊之強弱爲喜懼,而益修戰守之備,爲必復讎灑恥之圖,則庶幾人心振起而事功可成矣。此意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處,何如?」傳曰:「依啓。」
4月27日
[編輯]○丁亥,昭惠王后忌晨。
○檢察使柳根啓曰:「臣伏聞備邊司啓請,以臣差諸道海運撿察使,戶曹亦請應行節目,待撿察使差出,同議磨鍊。漕運,重事也。水運、海運、三站,專爲輸運田稅而設。旣有漕卒,又有漕船,而猶不能一時運轉,凡有欠縮之數,得以分徵於漕卒。今此天朝海運糧餉之擧,其事極重,贊載之際,不知以何船隻,以何格軍,而可得無弊搬運乎?目今各道公私船隻,其數不敷,格軍亦無出處。欲給船價與格軍糧餉,則恐無辦出之路,不爲給價,又不給糧,則非但致小民失業呼怨,而雖有欠縮之數,亦難望其及時生徵。此等曲折,種種難處,不可不十分商度處置。大抵各道事權,皆在於方伯守令之手,而今日之事勢,又與平時不同。方伯之外,另差使臣一人,使之撿督於沿海千里之間,則其精神、血脈,得以流通,而保無散落遺失之患乎?以臣之微末,其不能號令諸道,使方伯守令以下奉行,明矣。臣奉職無狀,方在罷散之中,乃蒙收敍,以備任使,但盡心力而得以濟事,則臣雖顚仆,亦不足恤,而實恐終未免貸事之歸也。臣取考山東布政司移咨,及承文院回咨則布政衙門,欲知交卸處所及句管員役,而回咨內所答,以江華海路爲便,而其所句管者,不過二員。天朝海運之船,越平安、黃海兩道,而直到於京畿地方,以除我國海運之弊,則固善矣,以臣料之,海運之船,雖已齊整,而若得此報,必將遲留不發,更問於我國,然後以爲進退。況未必已爲齊整者乎?泊船之處,旣未得指的,則借令收聚船隻,亦將等候於何處,而布政衙門,不許直到江華,則平安、黃海等處,亦須有句管員役,如江華之比也。此等事情,不可不急急申報於布政衙門,以聽指揮,然後方可下手。臣決知其不能勝此重任,而不敢不仰溷天聽。不勝惶懼之至。」傳曰:「知道。」
4月28日
[編輯]○戊子,是日政,以李好閔爲都承旨,尹暾爲典翰,尹昉爲軍資監正,申渫爲副校理,李德悅爲刑曹參議,崔天健爲世子侍講院文學,趙濈爲司諫院正言,崔東望爲刑曹正郞,權詗爲刑曹正郞,尹繼善爲禮曹佐郞,李時彥仍任仁川府使,李英爲密陽府使,鄭曄爲水原府使,張應麒爲昌寧縣監。
○義禁府啓曰:「罪人黃廷彧,兩司已爲停啓,而臺諫啓辭批答內,一則使之沒於田裡,一則若終不得死於田裡,則於情未安。以批答觀之,則似若放歸,依當初判付放送乎?以放歸田裡,爲公事乎?敢稟。」傳曰:「旣有判付。」
4月29日
[編輯]○乙丑,傳於左承旨金弘微曰:「京城守城節目,備邊司措置已久。未審城子已盡改築否?其他守城諸具,亦皆盡措置乎?水戰諸具,當爲擇日擧行,竝問於兵曹。」
○司諫院司諫韓浚謙啓曰:「臣以兼參校下批,而未肅拜之前,以城上所,徑自詣闕,所失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司諫院大司諫申湜啓曰:「臣誤以韓浚謙,非如金藎國署經之職,不須徑爲罷衙,使之詣闕。今見浚謙避辭,臣之錯料,與浚謙無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司諫院獻納金藎國啓曰:「臣與大司諫申湜、司諫韓浚謙,同坐本院,聞兼文學下批,仍爲同參,所失與浚謙無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司憲府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持平南以信啓曰:「洪應鳳,幺麿一賤夫,初不詳其何如人,而泛然署出矣,及後聞之,狂悖無賴之狀,不可勝紀。其中啓字僞造一款,得之於傳播之言。雖無文籍之可攷,而事極可駭,竝及於啓辭中。今承聖批,更爲詳問,則應鳳平時爲禁軍,圖付高品之祿,啓下試才單子,塗擦他人名姓,暗錄自己之名,旋卽現露,詔獄受刑,蒙宥見放。啓字雖不自僞造,而其用心無狀則極矣。臣等措辭之際,未免錯誤之失,且以應鳳所犯觀之,則其罪不止於此,而只請罷職,物議非之。臣等之失,至此尤大,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詔獄之說,虛言也,僞造啓字之說,亦虛言也。啓辭不可不察而爲之,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夜五更,四方沈霧。「
○李好閔以院意啓曰:「臺諫之言,出於風聞,時或有失實之事。自上亦加優容,只言其不如此可矣。今日憲府避嫌發落,直以虛言斥之,極爲未安。敢啓。」傳曰:「不如此者,卽是虛言。」
4月30日
[編輯]○庚寅,備忘記曰:
北兵使吳應台,以卑微之人,當初除拜時,已有不滿之意,近觀處事,有專擅弄瞞之狀。用心狡詐,極爲痛憤。固當拿推,而不可冒據重地。遞差事議啓,言於備邊司。
○弘文館副提學臣尹覃茂、典翰臣尹暾、副校理臣李馨郁等:
伏以諫官會坐,將欲論事,雖有兼官之命,本職猶在,則仍與之畢其議,固無所妨。旣已議定,則勢不可中止,擇其兼帶緊歇,使之來啓,未爲不可。第以自處之道言之,未謝前詣闕,似不方便。且隨所聞論列,言官之責也。雖有失實之事,未嘗以此爲非者,非但重臺諫,欲使之盡言也。洪應鳳旣自塗擦啓下單子之罪,則與僞造啓字,少無所間。臺官只擧其用心無狀而論之,其所指陳,雖爲差誤,只是措語間微事,豈容以此非斥言官?至於罪重而論輕,則物議之發,固其所也,而論事自有早晩,尤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司諫韓浚謙遞差,大司諫以下大司憲盧稷以下,竝命出仕。取進止。「
答曰:」依啓。「
○司憲府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再避啓曰:「臺諫之論人,未必盡出於目覩,或得之於風聞之間。雖爲失實之言,豈敢爲捏無搆虛,以陷人哉?洪應鳳狂悖無類之狀,人言藉藉,臣等不得不直據所聞而論列,昨承聖批,不勝未安,更加訪得,則應鳳以塗擦啓下單子,被囚刑曹,而誤以詔獄爲辭,致勤上敎。臣等俱以駑劣,待罪言地,欲使聖上取捨之擧,一出於至公至正之地,而不能致察,反陷於虛妄之罪,無非臣等無狀之致。決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論人必以其罪。啓字僞造,詔獄推鞫,皆非細事。夫詔獄,王獄也。予豈有獨不知之理乎?今果不得免歸於虛。臺諫以言爲責,苟有所聞,豈可不啓,有何所失?但言於臺諫者,或不免捏飾,而非王府治罪之事,謂予治之,予不得不辨。目今人心狡詐,所在叵測,自幸變後無文籍,變幻有無,易置虛實,所關誠非細事。予豈爲一應鳳哉?所以不得點頭而已。宜勿辭,更爲詳察盡職。」
○司諫院大司諫申湜再避啓曰:「再瀆天聽,極爲殞越。浚謙未謝前詣闕啓事者,實出於臣之指揮,若論此事之首從,則臣爲首而浚謙爲從也。今者浚謙,旣以此事而見非,則臣無獨免之理,而一出一遞,不成義理。臣何敢自以爲無失,而偃然苟冒乎?臣雖無狀,亦知斯恥,決不可一刻留在。請亟命罷斥臣職。」答曰:「此事未審,是馘行長,而蹙扶桑之策乎?雖謝前謝後,有何關於大段義理,而當此多事匆擾之時,紛紛辭避有同小兒之所爲?予未知是甚道理。姑爲勿辭盡職。」
○司諫院獻納金藎國再避啓曰:「卽見大司諫申湜再避之辭,以浚謙詣闕論事,實出於湜之指揮,而浚謙旣以是見遞,決不可苟冒雲。浚謙詣闕之事,臣亦與之同參,安敢自以爲無失,而處置申湜乎?決難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臣尹覃茂、典翰臣尹暾、副校理臣申渫、李馨郁等:
伏以昨見答臺諫之敎,竊相疑怪,意啓下偶發於遣辭之際,及見政院啓事,聖批益峻,然後知其事之實非泛然。臣等聚首驚惶,不勝未安之至。夫國家之設臺諫者,欲使隨事論列,而知無不言也。其間雖有聞見之不詳,辭說之失當,亦必容而受之,不加深責者,誠以重耳目之寄,而開忠諫之路也。若一言不中,而指以爲虛言,指以爲虛妄,則不幾於輕臺諫而杜言路乎?大凡人君之度,貴於能容,凡人進言,尙宜容之。況授之以盡言之責,而反爲之斥絶其言哉?殿下自臨御以來,所以恢言路敬臺諫者,不可謂不至,似此擧措,求之前日,固未嘗見也。非特不見於聖明之世,考之古昔帝王,亦安有以言官所論,爲虛妄而斥之者乎?嗚呼!國勢岌岌,虞迫朝夕,時務之可言者,固非一二。雖虛懷納諫,尙懼讜論之難聞。況又從以嚴辭峻斥,使不得盡言者乎?臣等切恐自此,言事之臣,凡有所聞,輒以虛妄爲戒,囁嚅徊徨,莫敢畢懷於雷霆之下。此豈盛世之福哉?臣等俱以無狀,忝侍經幄,旣無涓埃可以裨補聖德,而今此睿旨之下,實是興喪所係,故不敢容默,昧死以聞。取進止。
○兵曹啓曰:「『姑不論他節,三道與賊對壘,轅門,諸將所會之地。他道健將、精卒,猶且徵發,偶人、婦女,亦可編於行伍,況本道之武士乎?今不爲此擧,難以杜因緣圖避之經。譬如兩界,兩界有風塵長驅之驚,則本道之人,在京從仕,而不爲之下去乎?此賊何如賊也?天下震動,天兵自大同而來者矣,自西蜀而來者矣,有自浙江而來者矣。侍衛之人,除是此道,不患乏人。以其本道之人言之,衛國家樹勳業,功名富貴,皆在其中。不以此爲念,而反區區於五斗之微官,敢稱禁銅,其言固爲陋屑,而該曹曲意聽之,其無乃不可乎?可與備邊司,商議處之。聽用廳當初設立,固非偶然,而至於諸將麾下所在武士,亦皆招聚,而拘縶於京中,過矣。予意下三道之人,則皆罷遣之,分送於諸將,限賊平間,勿令復屬,與備邊司,同議以啓』事傳敎矣,議於備邊司,則司意以爲,宣傳官及實職從仕之人,果難一切盡送,禁軍及聽用官,名在當初下送成籍者,似當下送。第自此以後,下三道人,若一切不許上京時仕,則似爲冤悶。其中表表人,勿拘下三道,或除京職,或本院仕滿,當次實職者,亦許京仕,似爲宜當雲。」傳曰:「姑依啓。」
五月
[編輯]5月1日
[編輯]○朔辛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以秘密備忘,傳於都承旨李好閔曰:
奏聞內,願遣風力文官審處云云。若中朝差遣之人,善則可矣,如非其人,恐有後悔。以一國大事,欲取決於一官之口,此危道也。又有一分、二分等語。此必有其意,而不得解見。此何謂耶?其文承旨所製,必詳知之,可回啓。
○司憲府持平南以信〈大司憲盧稷、執義李尙毅、掌令李鐵、金大來。〉來啓曰:「臣等將幺麿一應鳳之事,屢瀆天聽,而言未詳悉,非但未蒙兪音,反承未安之敎,臣等不勝鬱悶焉。應鳳悖戾無賴之狀,播在人口,昭不可掩。如潛奸主將之妾,偸取擧子之箭,塗擦啓下單子,侵虐防軍士等事,已盡陳達,不復覶縷矣。以目前現露之事觀之,署經單子中,其父及祖,皆市井無職之人,而父以內禁衛,祖則訓導書之,妻邊四祖,姓名職銜本貫,竝僞作書塡。其用心無狀,至於如此,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故進士李應龍妻張氏,呈狀於本府曰:『有其女,與李士達,約爲婚姻,聞士達悖戾有病,退采,而士達欲爲刦奸,率其族類,公然突入。其女避出他處,使族類扶執黜送,而士達略不搖動,不得已撤其房壁,以示隣里行路之人。將此辭緣,呈於刑曹,則本曹不罪士達,而只女家婢子,杖八十決罰雲。』取考作文,則兩家之言,雖不可取信,隣人所見,委棄采物。以此視之,其退采,則似有可據,而本曹以年久後退采違法,偏罪女家。且士達於退采之後,欲爲強姦,則當坐未成強姦之律,而本曹全不科罪。其偏聽一邊之言,循私撓法之罪,不可不懲。請刑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答曰:「竝依啓。」
○備邊司啓曰:「天兵將至,而中外繼糧之路,百計無策。至於忠州,則乃是荒墟之地,今雖收拾虞瑣,而所得不敷,終不足以支給大軍。若不早爲定奪,楊緫兵下去之後,糧絶未繼,則必生大事。大抵有糧,然後有軍。忠淸道內各邑中,唯公州,稍有倉儲,且在直路之中,而與忠州不過數日程。天兵姑爲留住於公州,以便糧餉,如聞賊勢所向,則自可馳赴忠州,不患難及。蓋忠州居中,非徒左右策應爲便,前臨錦江海道,糧運易於相通,所當詳察事情,悉以報稟難易之勢於天將,以求善處也。請先爲發遣戶曹郞廳一員,直到忠州,觀其糧餉措置形止,且與忠淸監司,相議便否,刻日來報後,或移咨於楊緫兵,俾無臨時窘急之患爲當。」傳曰:「依啓。」
5月2日
[編輯]○壬辰,司諫院正言崔弘載〈大司諫申湜。〉來啓曰:「尹河、朴東亮罷職事,柳思瑗、李海龍等改正事。」答曰:「不允。」
5月3日
[編輯]○癸巳,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持平南以信避嫌啓曰:「黃廷彧,〈雖有才華,素無行檢,在平時以貪婪稱,及壬辰之亂,屈膝讐庭,忘君負國,投畀有北,亦爲失刑,放還田裡,邦憲烏在?〉罪通天地,斷不容貸。所當力爭不已,期於格天,而率爾停啓,致使罪大之人,全然放釋,物議非之。臣等決不可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申湜避嫌啓曰:「黃廷彧通天之罪,自上固已洞悉,亦未嘗不以三司之論爲是,而特以勳舊之故,曲賜容貰,使之歸死田裡,此亦保全功臣之盛意也。累月論執,未回天聽,上下相持,徒傷事體,妄意姑爲將順,亦或無妨,故兩司相議停啓矣。今日臣與司諫尹敬立、正言趙濈相會,言及此事,頗以臣等所見爲非,決有不可相容者。且正言崔弘載,與論此事,受由下鄕,則所當等待完議,而不竢其還,徑自停之。今者弘載之意見,亦與臣有異,尤有所狠狙者。臣之料事顚錯,沮格公論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執義李尙毅避嫌啓曰:「伏見大司憲盧稷等啓辭,以黃廷彧罪通天地,而率爾停啓爲嫌。停啓之日,臣未及肅拜,未嘗可否於其間,而前忝本府時,已有停啓之議,臣不能極言其不可,出謝之後,又無一言及此,殊乏風力。決難在職,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趙濈啓曰:「大司諫申湜,黃廷彧事,累日論執,未回天聽,上下相持,徒傷事體,故兩司相議停啓,而司諫尹敬立、正言趙濈,頗以臣之所見爲非,正言崔弘載,與論此事,受由下鄕,而不竢其還,徑自停之,今者弘載之意,亦與臣有異。臣之料事顚錯,沮格公論之罪大矣。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持平南以信,以黃廷彧事,所當力爭,期於格天,率爾停啓,物議非之,不可在職。執義李尙毅,以黃廷彧事停啓時,未及肅拜,未相可否於其間,而前忝本府,已有停論之議,不能極言其不可,出謝之後,又無一言及此,殊乏風力,竝引嫌而退。廷彧之罪,論以正律,則合置重典,而安置有北,亦出於聖上曲貸勳舊之意,而至於全然放釋,有若無罪者然,則有言責者,所當終始堅執,以期回天,泛論數月,遽爾停止,殊失臺諫隨事捄正之義。停啓之日,雖未及肅拜,而前於停論之議,不言其不可,出謝之後,又無一言,亦不無所失。請大司諫申湜、大司憲盧稷、掌令李鐵、金大來、持平南以信、執義李尙毅,竝命遞差。天朝發兵來救,自去年己有成命,而又因馬棟所報淸賊越海之奇,有此調送,則此豈鄭期遠等所能周旋者,而今反以天兵之出來,諉爲其功,有此賞加之命,恩典濫施於無功,物情皆以爲駭怪。請鄭期遠、柳思諼、李海龍等賞加,竝命改正。黃廷彧罪狀,前後臺諫,已盡論列,今不須更爲備陳,以溷天聽。第廷彧忘君負國,亂常敗倫之罪,自有國家憲章,聖上亦不得有所輕重於其間。諉以勳舊之可議,只令投畀有北,今日之失刑,未有逾於此者也。頃者,又因其女孫之疏,特許全然放釋,使之偃息於輦轂之下,與平人爲伍,勢將通仕籍登盟府,而莫之能遏也。此而不已,則爲國之防範日壞,而萬世之綱常隳矣。臣等此論,非爲一幺麿廷彧之身,而實爲國家萬世計言之。請加三思,亟收成命。」答曰:「遞差事依啓。餘不允。」
○吏曹啓曰:「洪季男贈職當否,議於備邊司以啓事,判下矣。議於備邊司,則洪季男前後戰功固多,但旣以超陞堂上,若至於贈職,則似爲過重。令該曹,別致賻,且護喪歸葬,其老母食物題給,妻子限三年給料宜當雲。敢啓。」傳曰:「依啓。但稱以義兵,一戰而敗,盡覆其士卒者,尙贈以宰秩。如季男者,當兇賊充斥之日,屹爲忠淸右道保障,撐柱半壁之天,是誰之功?古人於諸將之死,多追贈其職,予意似當。贈職更議施行。」〈史臣斷曰:「壬辰之亂,元勳宿將,亦或拜戎不暇,而季男本微賤之人,乃能奮不顧身,屹然作湖右一面保障。其立慬怒寇之勇,敵愾禦侮之功,豈可與全軀保妻子之臣,同日語哉?而備邊司反以贈職之命,爲不當,是烏足以激礪將士之心哉?」〉 ○傳於同副曰:「金新鼎擊錚辭緣,問啓。」
○備邊司啓曰:「近日天朝咨文,皆是極重之事,回報之辭,所當十分詳愼。兵部咨文二度內,其一,因閣臣題本,專議新設巡撫衙門經理等事,而聖旨,令本國計議奏報。此則所當奏聞定奪者也。其一乃因兵部題本,專議扼險設築城池等事,乃是已成之命,直爲分付,別無回報奏聞之語。此則當以本國措置之奉行之意,回咨於兵部而已,不當混入於一奏之內。臣等非不屢閱文書,而因其繁委,未及致察,至於承文院文書磨鍊時,竝擧前後咨文,滾成一奏,今更諦見,則事體頓別,不可如此爲之。幾於差誤,極爲惶恐。請令承文院,更爲詳察,以前咨巡撫新設事,爲奏文。後咨設險築城等事,則聖旨,旣令本國,聽督撫區畫,及時爲之。且令申諭本國臣民,使之務各爭先勸功,剋期竣事,勿得遲疑怠緩,致淪亡無及之患雲。此乃德至渥也,恩至厚也。千萬不可推託搪塞,惟當力陳近日措置等事,而竝及民力不足,不能登時成就,恐負天朝至恩爲辭,回咨於兵部宜當。敢此更啓。」傳曰:「知道。其二咨竝入。」
5月4日
[編輯]○甲午,司諫院啓曰:「鄭期遠、柳思瑗、李海龍等賞加改正事前啓,黃廷彧亟收成命事前啓。」答曰:「不允。鄭期遠等事,問於備邊司處置。」
○吳億齡爲大司憲,尹覃茂爲大司諫,李睟光爲大司成,權春蘭爲執義,權慶祐爲掌令,宋駿爲掌令,李尙毅爲弘文館校理,崔天健爲獻納,羅級爲持平,成以文爲文學。
○卯時,四方有霧氣,辰時,日暈。夜二更、三更,四方有霧氣。
5月5日
[編輯]○乙未,大司諫尹覃茂啓曰:「臣本庸陋,懜無知識,早竊科名,猥承天寵,廁跡從班,十載有半。前後歷試,無一可稱,反躬自省,常深愧懼。玆者誤恩,又出人望之外,循墻莫可,措躬何所?官以諫爲名,其任極重,而長官爲尤重。須選剛方正直之人,使居是職,庶可稱塞。雖在平時無事,亦非愚臣所敢承當。況今國勢如何,時事如何?政纇民瘼之可言者,又如何,而乃以如臣識劣才短,疲懦拙訥者,苟且充補乎?臣雖欲不自量力,貪戀恩寵,從他笑罵,呼喝道路,奈辱名器何哉?反覆思惟,理難叨冒。臣雖無狀,何敢矯情飾讓,務爲文具?伏惟聖慈,特許鐫改,擇授可堪之人。」答曰:「勿辭。」
○執義權春蘭避嫌啓曰:「臣昨日以兼輔德,入番侍講院,不意濫蒙恩命。螻蟻賤臣,庸劣無狀,警惶罔措,不敢仍留,卽請同僚替直,而隕越急遽之際,未及面看相代,徑自出去,有違事規。臣之顚倒不察之失,甚矣,不可仍冒重地。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權慶祐避嫌啓曰:「前日謁聖別試初試試取時,臣以獻納,參在二所監試之任,擧子李春光入格,而乃以不入格李光春出榜;保人李千老千字,以天字;校生金得礪金字,以全字;保人金應侈應字,以德字誤書。其顚錯不察之失,不一而足。風憲重地,決不可苟冒。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宋駿避嫌啓曰:「臣忝本府時,以謁聖武科二所監試官進參,榜目內擧子李春光,以光春;保人金千老千字,以天字;校生金得礪金字,以全字;保人金應俊應字,以德字,誤爲書塡。其時試官等,皆已被推,臣則以臺諫之故,雖獨免被推,而其昏不詳察,致有舛錯之失,猶在身上。且其推考公事時,未入啓,照律之際,事有妨礙。不可靦然冒據,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院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獻納崔天健,今在水原地本家,請斯速上來事下諭。執義權春蘭、掌令權慶祐、掌令宋駿,竝命出仕事。凡呈辭之官,不得行公,例也,而禮曹佐郞沈悅,前爲奉敎時,以親病呈辭,仍參史官秘薦,不識事體甚矣。請命推考。」答曰:「不須更論。下諭出仕,推考依啓。但侍講之地,不可一刻擅離,雖有替直之事,所當交代後出去,而近來此習頻數,見遞而不改,殊似不憚,亦幹事體,無乃不可乎?」
○大司諫尹覃茂、司諫尹敬立、正言趙濈啓曰:「臣等處置權春蘭之時,妄意交代之員,不久入來,似非大段事,敢請出仕矣。今承聖敎,臣等處置乖當之失,大矣。不可在職,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執義權春蘭啓曰:「臣庸劣無狀,待罪春坊重地。旣已入番,則替代之際,所當遲待後番之入,使無缺上下番,以備下令顧問之事,而臣昨承新命,驚惶隕越之際,不爲面看相代,其不識事體,臣之罪大矣。不可仍冒就職,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權慶祐來啓:「大司諫以下執義權春蘭出仕事,黃廷彧事前啓。」答曰:「不允。出仕依啓。」臺諫留門而出。
○備忘記曰:
備邊司啓辭,加德倭陣,告於沈遊擊事,其事必不成,然爲之亦似不妨,依其啓辭爲之。
○京畿監司洪履祥狀啓:
高陽郡守金潤身、金浦縣令朴弘壽、陽川縣監成恬等牒報內,四月二十八日卯時,境內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小如榛子,移時而止,禾穀處處損傷。變異非常事。
○右承旨禹俊民啓曰:「楊總兵入城之日,城中居民無貴賤,各以尊卑、貧富等差備酒,列置於迎詔門外沙峴下近處,以迎王師。若摠兵不預知此意,則軍兵之至,或先或後,不無紛亂之弊。且不先稟總兵而先饋軍兵,亦似未穩。摠兵到碧蹄日,令差備通事,先告迎師之意,聽摠兵分付何如?」傳曰:「色承旨意乎?院中之意乎?」回啓曰:「自院中相議,小臣以色承旨入啓矣。」傳曰:「此事今始入啓乎?前有啓下之事乎?」回啓曰:「此公事,前無啓下之事,而備邊司與接待都監,已爲相議,而院中以爲此事,不可不達。楊摠兵亦當預知,故如是入啓矣。」以備忘記傳曰:
皇威遠暢,仁風載路。軌躅淸晏,車徒不擾,雲霓是望,壺漿塞防,固所當然。但有司所當先期啓稟,取旨施行,而聞外間,已備酒壺,予頗怪其事。卽者承旨忽然啓之,有若自思而今日始爲者然。再三問之,然後始乃啓之曰:「接待都監與備邊司,已爲令之雲。」事體殊乖,此事曲折,問於備邊司。
○吏曹啓曰:「更議於備邊司,則以爲自上特念季男前日之功,有此追奬之敎,其欲激礪群心之意至矣。臣等感激,將順之不暇,不敢更有他議。依上敎,量宜贈職爲當。敢啓。」傳曰:「依啓。」仍傳曰:「以當兇賊充斥之日,討賊有功之事,書塡,他語則去之。」
○同副承旨權憘啓曰:「風力文官一款,當初備邊司啓辭內,今姑簡遣文官雲,故如是措辭,而加風力字矣。大槪今次經理之設,天朝計議甚盛,似非偶然但已。若一向推阻,則恐有日後難處之事。衆議極以措語爲難,皆以爲當盛贊廟算,而極陳小邦殘敗之狀,使天朝自爲參酌,可也雲,故願遣文官一員,來審小邦民情、物力,如有一分可爲之事,爲一分之事,有二分可爲之事,爲二分之事,務令物力相稱而已。如是則天朝或可憐察,而小邦亦免責讓,玆爲一分、二分之語,而今承聖敎,更爲參詳,則所謂文官,或非其人,而來審之後,妄曰十分可爲,則此後,更無他說可阻,極是危道。此意言於大臣,更議定奪何如?」傳曰:「已爲議定,然試問於大臣。」
5月6日
[編輯]○丙申,大司憲吳億齡辭職上疏〈疏見下。〉入啓,答曰:「勿辭,盡職。」
○持平羅級、正言趙濈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可從之事,則前豈不從乎?雖放送,必歸於鄕里,豈至於出入京城乎?」
○正言趙濈來啓曰:「濟州判官宋弘烈,聞喪越海之後,其家不滿二三日程,而不卽奔哭,留連累日,敎誘所率下人,贏糧上京,以圖起復。其敗倫干紀極矣,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以秘密備忘,封下於大臣,〈大槪,以病痼,勢難聽政之意,幷入陳奏咨中雲,而其備忘,大臣暫見後,卽爲封入。〉大臣回啓曰:「伏承聖敎,臣等惶駭痛切,不能爲心。寇賊未殲而國事不能收拾,使天朝,有此擧措,此皆擧國臣民之罪。如臣等,備員機密,罪當萬死矣。此事元不可上達皇聽。況方爲陳奏便否之時,一時遽爲此請,則雖聖意出於悶迫,而中朝視之,必以爲因皇命而有此陳請,似若疑阻於其間,其爲未安,庸有極乎,而後日將何以處之?臣等之意,此事斷不可爲,亦不可宣布於外人,使之傳播。故此備忘記,還爲封入。伏乞更加省念,勿更下敎。」備忘再下,再啓曰:「臣等愚意,略已陳達,而聖敎至於再下,臣等不勝惶悶之至。此乃大事也,願加三思。今時則尤不可爲此。使皇朝致疑,將何以解之也?臣等不敢多言,只以大槪仰達矣。至於沈喜壽之行,日急一日,因此遲留,必誤大事。臣等尤以爲悶。伏望更加深思。」答曰:「然則別遣使臣,可也。」
○備邊司啓曰:「國儲垂竭,大兵將至,而經費日廣,百盤計度,萬無接濟支吾之策。今當減省冗食,量入爲出,差可有補。黃海道防灘軍三百名,今方空坐江邊,亦皆食料。當初徵兵之意,蓋緣其時京中無軍,而賊聲甚急,故不得已爲此。今則調度方急,天兵不久當南下,江灘防守之軍,不必給糧仍留。竝爲罷遣,何如?」答曰:「試才論賞遣之。」
○備邊司啓曰:「『今其身,旣爲國討賊,今不幸死,其母何依?月給單料,終其身似當。令備邊司議處』事傳敎矣。聖念及此,下情孰不感激?依上敎,洪季男母,終其身給料宜當。敢啓。」答曰:「依啓。」
5月7日
[編輯]○丁酉,持平羅級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持平羅級來啓曰:「平安都事呂祐吉,赴京回還時,濫用刷馬,被推應遞。朝家三尺之法,非藩臣所可低昻,而監司韓應寅,乃敢啓請仍任,其不識事體,甚矣。請命推考,其公事勿爲擧行。亂離以後,紀綱解弛,大小臣僚,怠慢成習,極爲寒心。承文院,專掌事大文書,乃今日極緊之地,而本院參下官,以新進之人,惟懷自便,不思奉公,厭避苦務,相繼散去,時仕之人,十無一二。此又近日所無之事,不可不痛懲其弊。非公幹在外不仕者,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吏曹啓曰:「東宮入學吉日,在今月十三日。以十一日習儀,而《五禮儀》:『博士,以知成均館事爲之。』今者知館事李德馨,呈辭遞本職。不得已當爲兼帶下批,而明日、明明日,自上私忌,初十日國忌,當日爲政事下批何如?傳曰:」依啓。「
5月8日
[編輯]○戊戌,楊摠兵〈名元。〉來,上幸慕華館,迎慰禮也。上曰:「皇朝拯濟小邦,恩實罔極。」元曰:「向者成軍而出,只復兩城,而未殄倭奴,今拜國王,使人大慙。」上曰:「前旣蒙恩,今又薦臨,請行謝拜。」元曰:「不敢勞動。」上使更請,元曰:「殲賊而後,行謝拜可矣。」上與元拜揖就坐。元曰:「禦倭之地,甚處是緊?」上曰:「鳥嶺以南殘破甚,不可住大軍,南原,是全羅要害之地,而比他道稍完,此地如何?」元曰:「吾奉命以出,何異朝鮮將官?但欲識要害處固守爾。第吾所住處,必便於馳騁可矣。吳摠兵來,則當守何地?」上曰:「南原便於騁馬,故小邦之意,欲大人住此,而吳大人住箚忠州爾。」元曰:「若是則好矣。但天朝分付異此,作速移咨可矣。且南原有軍餉乎?」上曰:「軍糧艱得措備,而蕩敗之餘,所儲不敷爾。」元曰:「軍糧足,然後可以守城。若不敷,則三千兵所食,何以給之?」上曰:「若三萬兵半月之糧,則難以繼矣,三千所餉,則敢不措備乎?」元曰:「權慄、金應瑞所率軍丁幾何,而所幹何事耶?」上曰:「命召兵曹判書李恆福問之。」對曰:「成允文、金應瑞所領,各二千,而權慄則只帶手下軍,諸將所率,左右道合,只萬餘名爾。」元曰:「吾須與秩高陪臣,可以節制金應瑞、成允文者偕往,可以協力爲事。且南原城子不固,必須改築可。守令崔濂及全州府尹朴慶新,竝力修築可也。」上曰:「修築當唯命。且大人凡有所令,令於權慄爲當。」元曰:「吾在中朝,迺極重之人。吾生産,優於國王矣。今奉命以出,軍丁若有犯法,便施其刑矣。但貴國事事怠慢,須用申飭。」上曰:「陪臣當依敎。小國將官,若有罪過,則大人自當譴責。」元謂通事曰:「爾邦之人,性素恇怯,見賊則逃散之不暇。他日若更如是,俺手自斬之。今若修築城子固守,則全羅一道,有金湯之勢矣。」上曰:「爲小邦如是分付,多謝。當依敎申飭。」仍敎恆福曰:「摠兵之意,先爲下諭諸將。」元曰:「兵家自有勝敗,吾豈若爾國之人,見賊則扶攜而逃哉?自分以死爾。」上與元,行茶禮,遂呈禮單,元曰:「所贈甚多,今不敢受。後日成切之後,則雖多,亦奚以辭?前日平壤戰捷之後,則蒙國王厚賚而安心受之矣。」上曰:「大人再臨,小邦敢無此禮?」元曰:「前所送已受,此則決不可受。」上請行拜禮,元請行揖而罷。
○掌令權慶祐、正言趙濈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傳於政院曰:「前日別遣使臣事,大臣承命退去,何不捧承傳乎?」回啓曰:「大臣欲爲回啓,而未及爲之,故未敢捧承傳矣。」
○備邊司啓曰:「南原城子修築事,摠兵言之,而我國城子,有同兒戲。近日又專治山城,而本城則幾於相忘。南原必須大段用力,然後可爲也。時方農劇,南方民力極困,恐難辦此。然摠兵分付如此,當以本道之力及道內僧軍,隨便修築,以爲必守之計,山城則爲掎角之勢可也。我國城制不好,徒用民力,而實無可用。今則預備器具,以待唐將之下去,承其指揮修築事下諭爲當。且兵興之時,鹽利最爲急務。我國四面濱海,鹽出無窮,而未得措置,至於唐兵支放食鹽,亦未辦出,誠爲拙計。全羅、忠淸等道濱海魚鹽産出處,多般經理,數多則用以換穀,以補軍餉,雖不足,亦可用於食鹽。此意,竝入於下諭中爲當。忠州旣不進駐,則假使措置糧餉,其勢稍緩。傳聞忠淸道他邑移轉忠州時,每一石以六十斗輸運雲。民力竭盡,且妨農務,極爲可慮。姑爲移文,知委於忠淸監司及分戶曹堂上,隨便漸次搬運,以待吳摠兵之行爲當。敢啓。」
○都元帥秘密狀啓一道大槪。〈安骨、加德賊勢孤單,果如元均所謂,而然不可輕戰之意也。〉 ○以吏曹楊巡撫接伴使望,傳於都承旨李好閔曰:「楊巡撫接伴使李德馨則似當,言於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依上敎,李德馨差送宜當。敢啓。」傳曰:「依啓。」
5月9日
[編輯]○己亥,掌令權慶佑、正言趙濈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更論過矣。不允。」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位躋台鉉,而簠簋不飾,士論薄之。〉左議政金應南〈少礪淸操,關節不通,玉立朝端,爲世名相。然扶顚扶危之責,蓋未能盡矣。〉啓曰:「臣等伏聞昨日下政院聖敎:『別遣使臣事,承命退去,何不趁時捧承傳乎?』不勝惶恐隕越之至。此事,臣等豈敢明知其決不可行,而苟爲承順乎?但從前此命之下,中外人心,無不洶洶,況今日則事體尤異於前日?皇朝經理之命纔下,自上遽有此擧,則天朝將官聞之,必有情外之言,而傳播遠近,悞事非輕,豈非可憂之大者乎?其日臣等伏欲更啓,而又恐形諸文字,煩啓累次,其於聽聞,亦甚未安,故欲姑待後日,或面達於筵中,或因便陳達,以此所下備忘,臣等親自堅封,付諸承旨,勿令出於朝報而退。今承下敎,以爲承命退去。此臣等其時過於憂慮,未能卽達下情之所致。惶恐待罪。」答曰:「此事豈容如是?雖不得此時爲之,預爲議定,或於來秋間,別遣固無不可。且以唐官,爲諉此事,往來唐人,其孰不知之,豈自今日始?且勿待罪。」再啓曰:「如是下敎,極爲惶恐未安之至。此事斷不可爲,而今日不得煩啓,姑爲退去。敢啓。」
○注書朴承業,總兵前問安後啓曰:「摠兵曰:『吳摠兵則往忠州,俺則往南原事,咨文草,切欲見而處之,迄無黑白,何不卽施乎?』臣答曰:『自上卽令有司搜送,而有司時未及送來矣。』摠兵曰:南方管糧、築城事,某某官主之乎?亦欲知之。俺已到王京,則戶部卽當來問芻糧之事,而迄無一官員之來問,可怪也』雲。」傳曰:「此啓辭,下備邊司速處。」
○備邊司啓曰:「楊摠兵欲令我國諸將,知元帥以下聽其管制,而見其下書之辭緣,今日內不可不還報。今以此意,下諭於都元帥云:『天朝大兵,以征討倭寇,奉聖旨出來。欽差摠兵楊,領先鋒前進,住箚全、慶地方,摠制軍務。凡軍事尙嚴。古云:「威克厥愛,允濟。」本國軍令不肅,人心解弛,係干軍機之事,率多解緩。今後如有如前怠緩,失悞軍機者,摠兵當一以重律縄之,決不可輕恕。卿其申飭諸陣將,金應瑞、成允文、高彥伯、權應銖、朴名賢以下,聽候分付,一意遵行,毋得違越,以干軍令云云。』以此意爲諭旨別遣宣傳官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楊摠兵所言接伴大陪臣,管糧戶曹堂上,令吏曹,速爲處置,諸將官以下,聽摠兵節制事及南原城子修築事,已爲議啓,啓下後下諭爲當。天朝遣火器及我國軍器,軍器寺時方開坐,數目將各進呈矣。崔濂改差事,摠兵如是言之,遞差,以任鉉差送爲當。沈天使移住事,前因接伴使黃愼狀啓,移住咸陽、居昌、陜川等處事,己爲知委,更爲下諭,使之周旋,亦當以此意,令兵書判書李恆福,回報於摠兵何如?」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前日備邊司啓辭內,楊布政之行,與天使無異,接待之禮,不可不優。義州則遣承旨問安後,仍行宴禮,且於定州、平壤、黃州、開城府等處,差送迎慰使,碧蹄則臨時更稟,或遣使問安事,已爲啓下矣。考諸近年天使往來時例,則碧蹄、開城府、黃州、平壤、安州、義州,皆有迎慰使,定州則別遣承旨迎慰。今亦依此例,令吏曹,差出各處迎慰,御史出來日期聞見,急急下送,設行慰宴。參政若相繼出來,則令下去宰臣等,仍留迎慰何如?」傳曰:「依啓。」
5月10日
[編輯]○庚子,兵曹判書李恆福,以楊摠兵言來啓,〈大槪前日分付之事,不卽擧行,且體察、元帥、監司處下諭不緊,怒甚,今日內,更爲以示事,言之云云。〉傳曰:「不難之事,速爲示之。遣承旨以謝乎?與政院議之。」
○接待都監啓曰:「摠兵招臣恆福、臣友勝,卽往拜。又招姜紳,〈時爲戶曺參判。〉紳卽入行禮,對曰:『南原本府,有米八千一百餘石、豆六千二百餘石,又有各邑輸運之米一萬餘石,豆七千石,以今日支放之數計之,則可支十一箇月矣。』摠兵曰:『不用十一月,只備八朔之用,可也。且曰:『爾國事體,我都知得信,然行文事,必不成。必須急差極好陪臣,專掌句管可也。爾國凡事怠慢,今日、明日,使我閑坐於此,此何爲耶?』因叫家丁,持出牌文示之,其說甚多,而其中有曰:『悠泛泄泄,千言萬語,有若罔聞,如水投石。糧草不備,火器不齊,俺暫回平壤,以待天兵之至云云。』因曰:『我寫此牌文,欲觀爾等所爲。若於今日內,不能依我所言,則明當撤回平壤。』前後丁寧反覆,皆是差陪臣,修城子、積糧草之事,其他辭說,亦多未安雲。」
○忠淸道觀察使金時獻馳啓曰:「四月二十七日未時,狂風大作,雨雹交下,淸風郡東、北、西三面兩麥之穗及木花莖葉,盡爲墜落,民生至爲可慮。」
○兵曹判書李恆福啓曰:「今日以總兵分付之事回話,則總兵極怒以爲:『昨日不卽回話,今乃緩緩回話,深以爲不可。』書出牌文草。大槪該國糧料不積,軍器不備,暫回平壤,等待大軍之至云云。將欲發還,其中最緊之事,以都元帥處,有旨歇後,又以摠兵,當一以唐律縄之之語,爲不當,卽速改成,卽刻回報雲。』又言:『南原城子修築事有旨,亦爲速成來示云云。』此兩件,今日若又不及爲之,必有大段難處之事,故敢此先啓,其他說話,從當一一書啓。」傳曰:「乃不難之事,速爲而示之。遣承旨以謝之乎?與政院議爲之。」
○備邊司啓曰:「『招蔣希春密問賊勢,言及書契事,希春力言王子不可不答書。又曰:「禮曹回答,則在此之事體重,而賊之視之,不以爲快;王子回答,則在此不甚重大,而賊之視之,不以爲疑。蓋以賊與王子,曾有相知,欲因此而通情故也。今宜回答,試得其情,而稍緩其勢。設或答書之後,儻有難處之事,何患無辭?今則不可不以王子之書答之。」領、左相亦言:「王子不可不答書」雲。希春頗知賊中之情,機關亦大。今日斯速會議以啓』事傳敎矣。此事,臣等反覆商議,非止一再。王子修答,恐有後日難處之悔,禮曹修答,雖近於國事爲嫌,而常時判書以下,於常倭亦無不修答,其於事體,別無過重,故欲以該曹修答矣,今承聖敎,群議亦多如此。依傳敎,以王子修答何如?」傳曰:「依啓。」
○吏曹啓曰:「麻提督接伴使差出事傳敎矣,行大護軍任國老,甚合此任,而方在平安道,差下下諭,使之直往義州,延候似便。且正二品借銜宜當。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此人定合其任與否,非但不可知也,朝廷機務,倭賊情形,全不知之人。備邊司堂上中,某人差送。」
○辰時、巳時,日暈。
5月11日
[編輯]○辛丑,持平羅級、獻納崔天健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實非如他人,放歸田裡,俾勿入京城可矣。」
○備邊司啓曰:「卽刻臣恆福,往見胡都司,則都司卽屛下人,密書以問淸正還歸,及倭入南班之語,答云:『頃日果有元帥下人,齎元帥啓狀,來自陣中,口稱此等說話,而初出於機張等處愚民,自中風聞相傳之說,虛的難知耳。』都司曰:『此言切須秘之。所謂南班,在何處耶?』答云:『《海東諸國紀》,只見南蠻、南番等語,而未聞南班國。不知在何處。倭中自中之言,則西南距日本,水路一月程,而非南班,常以南盤書之,無乃盤與蠻聲相近,而誤以南蠻,爲南盤耶?』都司曰:『非也。必是南番。距上國廣、福地方至近,必是關白,分兵犯上國。』答書書答日:『我在梁山時,得見被虜人問之,其人嘗隨政成,到南盤商船停泊處,親見其船,一船懸五帆,以紅白氈爲圍帳,可容載千餘人,其大無比。其來隱隱若島嶼,胡椒、丹木、沈香、匹段及百寶,皆産於其國云云。今不知南番有此樣船隻否耶?』都司曰:『政是政是。沈遊擊差人,來言此說。深恐遊擊,轉報上司也。今方行師之際,此說若播,衆心一惑,行軍不利。千萬秘之。我亦不說於他人也。如有元帥啓報來到,今來示我雲』矣。」答曰:「此事予已料得,必有如此之弊,故書狀留內不下矣,今果落於唐人之耳矣,寒心哉!如有問者,諱之可也。」
○以申湜爲弘文館副提學,鄭淑夏爲兵曹參議,奇自獻爲兵曹參知,柳希霖爲同知敦寧府事,尹趌爲刑曹佐郞,沈詻爲侍講院說書。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啓曰:「臣等往詣南別宮,各具拜帖通名,則總兵卽令入來。臣等措辭致謝,總兵辭氣和平,別無怒意。大槪平壤之戰,先登功重,而爲人所抑云云。臣成龍答云:『其時小生在軍後,老爺之功,實所詳知。』摠兵笑曰:『然則其時巡按御史來問時,如知之則何不一言?』臣答曰:『敍功之權,在於大將,小邦不敢伸其意耳。』摠兵笑曰:『此則已往矣。前頭切勿如此。』又云:『孫侍郞以無罪被誣事。』又云:『天朝之屢次出兵,只爲救援朝鮮,而朝鮮之人以爲:「朝鮮,乃中國藩蘺,不得不救雲。」此言甚不是。假使倭入鴨綠江,而天朝自能禦之,有何懼乎?今㺚子,與中國連境,而中國猶能制禦,況於倭乎?』又曰:『俺雖往全羅道,保全全羅,而都城若動,則事無所益。俺來此見都城人民,散處草間,墻垣不修,皆無固志,國王亦處閭閻,不別修造,可見根本之計不固也。此事甚爲關重,不可如此云云。』臣等答云:『國王還都之時,卽欲於故宮遺基,略構草屋以居,實是保葺京城,以鎭人心之計。只緣民力殘破,不敢營建而然耳。』摠兵答云:『漢江之險,如叱之地,豈可輕棄?』縷縷言之。」傳曰:「知道。」
○接伴使行敦寧府都正黃愼馳啓曰:「四月二十八日,惟政自京來到,卽令譯官,告於冊使,冊使曰:『我則不須見。如有所言,接伴使與之語,轉告於我可也。且正成之回,想不出旬日,接伴使須令松雲,姑留此處,以竢正成之信。事體若好,則不必更通於淸正,事體若未停當,則我當差人,同和尙往淸正處雲。』當日早,臣偕惟政,往冊使衙門,求見冊使,令臣惟政皆進來。冊使仍問惟政曰:『緣何來遲耶?』惟政答曰:『老僧自營出來,中路落馬,到京調理累日,今始下來見。不慣鞍馬,未得兼程,所以來遲耳。』冊使曰:『淸正旣欲見我,何不早言之?我若早聽其言,則或當差人往彼,看他作何樣,然後處置則好矣,而今已太晩,悞了機會,可恨可恨。』惟政答曰:『老僧初見情正,淸正問:「沈老爺何故曾到慶州耶?」我答以沈老爺,欲看左道山川道路而來矣。淸正又言:「我聞沈老爺與行長相親,每事偏向行長,如我輩更不顧,亦非公道的人。」我答以沈老爺,奉天朝命,調戢兩國,豈有偏向行長,而不顧爾輩之理乎?若行長可以幹得事,則沈老爺必與行長計議,若爾可以幹得事,則沈老爺亦必與爾計議。安有彼此之分乎?淸正言:「然則我欲求見沈老爺,爾須請沈老爺。來到慶州,則我當相見」云云矣。』冊使曰:『此政是我前日告爾之意。今爾國,每事須諉以當稟天朝,我國則不得管,爾須稟議於沈老爺雲則好矣。我非不知差人往彼,而我若差人先往,則淸正必以爲何故沈老爺差人來耶。此必欲哄我耳云云,則必不見信。須是松雲言及,而淸正先求見我,然後我往見之,則渠必相信而體面亦好,故我所以必欲使松雲去也。今渠知見我而不肯早告於我,乃出許多胡說,誤人聽聞,將流播上國,是何道理?今則我亦更沒有處置矣。』臣曰:『松雲上去時,不能早稟於老爺,此則松雲之過也,李體察亦偶未及察耳。然前頭,亦豈無可爲之事乎?今松雲,欲差人往淸正處,老爺或當差人,同往以觀彼情,亦不妨矣。』冊使曰:『正成來必快,當時他來再有處置也。』惟政曰:『淸正初以今月十三日爲約,使之快來回話,今已過十七日。若又竢正成之來,則再遲十餘日矣,恐悞了機事。妄意老爺姑差人,同我所差人,往淸正處,正成來後,或可再差人去也。』冊使曰:『今則我不好差人去,爾姑往李體察使處相議,先差一人,往淸正處言:「我到王京得病,今始下來見沈老爺,備陳爾意,沈爺以爲淸正若欲見我,則何不致書求見耶?」松雲曰:「口傳之語,不足深信,且天朝兩總兵及都堂官,出來王京,欲與我相見面議,我當往見。近日則似閑暇,俟汝更通後,我當到慶州等處相見」雲,則渠必有所答,須卽通於我可也云云。』當日冊使所差張誠,自釜山營,持行長書回來焉。行長所送書一道,謄書上送事。」啓下備邊司。
○行長與沈冊使書:
稟天朝遊擊將軍沈老爺臺前。使林通事於老爺以後,久無音信之際,恭承台下之諭文二件,董誦雅讀,潤心浹骨。豈不受天之尊令乎?謹受簡札,一一詳聞於國王,願勿多慮。且豐臣正成與平調信之回信,至今無到,是必因阻風而遲來耳。未久而有消息,則不計晝夜,詳陳諸事,以啓聞於老爺矣。幸萬一成大事,則國王同生,卽爲陪臣,渡溟日本之事,又合禮諸物,罄盡恭信之事,未有日本回信之前,言於朝鮮一國王,可矣。若朝鮮小違約諾,則小僕之僞,難容於日本。是雖爲朝鮮之失信,日本之人不知是非,都爲小僕之僞,是日夜之憂慮耳。願以此說,明通於國王,交親兩隣,莫生間隙,則是老爺之光,振於天朝,小僕之錦衣,飜於日本耳。互相勠力,以成大事爲望。又就中恐達,先日以鄙書,略陳伐取材木之船,至今無有回信,故更重以言之。願老爺,懇問是非,以還被捕之船,則是兩國之交和,無隙可知矣。餘當朱通事之口舌耳。伏惟亮察之。丁酉四月二十四日,豐臣行長。
5月12日
[編輯]○壬寅,持平羅級、獻納崔天健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已諭。不須如是。」
○持平羅級來啓曰:「楊摠兵欲得秩高陪臣,爲接伴使,自上接見之時,旣許依請,則爲該曹者,所當卽施奉行,而遲留累日,方始差出,致令事體虧損,極爲未便。審問陪臣預爲差出事,命下已久,而迄今淹置,亦甚稽緩。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接待天將,其禮莫重,不可小有差失。頃日慕華館,楊摠兵延接時,政院所當熟講行禮節次,使摠兵預知,小無顚倒之事,而摠兵至幄次之後,始啓出次下階,迎揖一節,全然蹉過,致令大禮虧損,其不察甚矣。請色承旨及都承旨,竝命推考。國事日急,爲臣子者,當奔走服勞之不暇。小官猶然,況大官乎?近來宰臣,多有在外留連,久不還朝者。其無忘身徇國之義,甚矣。請竝命罷職。近來天朝將官,陸續出來,赴京使臣,項背相望,譯官雖盡在都下,猶恐任使之不給,而或有無緣退在,偃臥鄕曲者,或因公下去,久不還來者。自備邊司,移文催督,非止一再,而全不動念,其懷便自恣,不思國法之罪,大矣。若不痛加懲治,將無收聚之路。其中尤甚者,請竝命拿鞫。」答曰:「依啓。在外宰,推考。」
○備邊司啓曰:「伏見都元帥權慄狀啓,舟師時到閑山者一百三十四隻,已發而未到者五六隻,別造而二十日間畢役者四十八隻雲。通計則將至於一百八十餘隻,此乃板屋大船也。此外兵船之數,可以助張形勢者,其數必多。當初聚合舟師之意,只欲邀截海路,使賊有後顧之慮,則陸地之賊,窟穴雖固,而勢不得不動,此乃今日大計也。或以爲:『賊兵方屯據安骨、加德,我國舟師,以經過此處,遮截釜山爲難。』其形勢固如此矣。當初兩賊不協,而行長不無坐觀成敗之心,故閑山舟師,得一番往來於釜山。今觀權慄狀啓,亦以爲本意,則盛張舟師,遏絶出來船隻,而近日以來,舟師出入,不過搜捕於巨濟等處,而不爲往來於釜山前洋,使載糧賊船,連續出來,無所拘忌,極爲未便。此言甚是也。今舟師船隻、格軍粗集,令統制使元均,更察形勢,或進駐於巨濟、玉浦等處,候望釜山、對馬之路,以爲邀截之計。假使未能大戰,而三分舟艦,迭相出沒於絶影島前洋,後者繼而前者反,使舟師往來不絶,則釜山、西生浦登陸之賊,皆憂糧路之斷絶,繼來賊船,亦必疑恐趑趄,難於渡涉,不得恣意橫行。若是則賊勢首尾斷絶,乃可圖也。凡兵勢,貴於乘機,且有避堅攻瑕之說。今之言者,或欲直攻賊窟,此正攻堅,而兵家之所忌也。必須因我之所長,而加敵之所短,然後可收勝捷之功矣。近觀賊勢,久屯不出,每以大言恐喝,而兇徒時未畢集,糧餉未繼,此正乘機得利之秋也。陸戰一事,誠不可易爲,然先擇地形,設險堅守,以爲不可勝之勢,如往日之幸州、坡州。如此而精擇精兵,分部定將,十十五五,日夜勦擊,而樵採、耕耘之賊,使之騷然不安,則賊必乘憤,大擧一出,來犯我陣。此正兵家致人之術,制之甚易。萬一我兵得利,賊勢敗挫,如幸州之戰,則賊氣已索然矣。因以水陸乘之,不無得勝之理。臣等愚見如此,此與輕擧妄動者有異。請以此意,秘密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更加商量,約束水陸諸將,無失機會事,卽遣宣傳官,急期不分晝夜,馳往何如?」答曰:「啓辭至當,但予見有不然。體察使亦必有計,自當節制,不須下諭。」
○檢閱李志完啓曰:「臣進楊摠兵下處問安,則摠兵許令入來,言於期遠曰:『爾與俺,同事討賊,至於守城時,當同入一城,死生以之。凡事不可不十分的確處之,無致臨機失誤。前日戶部官來言:「糧餉,已爲措置雲。」今聞沈遊擊家丁之言,則南原等地,糧餉乏小,居民等聞倭子聲息,逃散者多,家舍亦多撤去雲。我若急往彼處,而糧餉不繼,則三千兵馬,何以接濟?此事極重。皮處管糧官,所當急速下去,而何不來見我乎?其名爲誰?』期遠答曰:『李睟光已爲差出,近當發往耳。』摠兵曰:『爾可與一時來見,聽我指揮而去。一路糧餉及彼處元在糧餉及各處運轉之數,開錄來示。三千兵馬一月糧,若預爲儲峙,則其後支糧,亦可繼運以用。此事極重,十分從速預備可矣。南原府使任鉉,已爲赴任乎?爲人如何?』期遠答云:『原任南道摠兵,才兼文武之人。今在外方,已爲移書,使之作急赴任矣。』摠兵曰:『凡事盡爲完了後,與國王相見,則豈不恰好?』雲矣。」
○備邊司啓曰:「建城扼險等事,兵部題奉聖旨,專爲移咨,聖旨亦有申諭,陪臣務各爭先勸功,刻期竣事之語。其所責望於本國者,若是其深切,不勝感激惶愧之至。大槪都城,四方之根本,而天朝之致意者,亦在於平壤與都城。往時人心未定,意賊朝夕將至,故雖有修築都城之意,而未能力爲擧行,今則事勢,與前殊異,而聖旨嚴切如此,巡撫等官,繼將出來蒞督,雖欲不爲,其可得乎?城堞修擧之事,雖出巡檢使,而役軍數小,難以成就。且一城精神氣脈,專在於曲城,卽古所云雉也。城而無此,則比如人身之無手足。垜堞雖高而無益矣。臣等今日相議,則以爲都城之築,旣不可已,又不可虛文塞責,必須擇岡巒之勢,酌遠近之宜,設爲曲城及砲樓,然後可以爲萬世之利。此事雖不可易就,而都城內外,熟石柱礎,不可勝數。若先定設曲城、砲樓處,然後漸以人力運石,人力不足,則以安集、訓鍊兩都監牛隻,除出數十餘頭,又爲童車,輸到其處,漸次成就,役軍不足,則雖士大夫奴子及坊里市井之人,輪回借力,不患難就也。假使中朝聞之,亦以我國,聞聖旨之下,上下皆爲致力,城守之事,不如昔日之玩愒雲,則豈無爲國增重之利乎?凡事在於定計。大計旣定,爲之不已,又不以浮議中止,則事可成矣。請令兩道巡檢使,議於本司,詳定節目,啓稟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
天兵陸續出來,措置糧餉,在今日最急務。李睟光不詳首末,且號令必不行,以金睟,仍留南方措置,戶曹判書,以他人差出事,言於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去四月二十八日,右副承旨成帖有旨內節該:『今見權慶祐所書賊勢云云之條,此誤人之設也。今此慶祐所聞賊勢孤弱之說,誠未知果得其實,而賊中下卒離叛,勢難添兵之言,亦豈可盡信乎?卿其更爲申飭諸將,勿以賊之強弱爲喜懼,而益修戰守之備,爲必復讐灑恥之圖事。』今五月初七日,臣到南原祗受矣。臣未知權慶祐,有何所聞,而如是書啓乎?賊勢如彼其孤弱,而臣不能勦滅,不勝惶恐待罪事。」啓下備邊司。
○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今五月初四日,蔚山郡守馳報內,水路鹽浦候望軍官朴岩孫,以倭書三道,齎來進告:『當日巳時,倭中船一隻,自西生浦,鹽海海口向來,往問則倭人十名,倭書三道齎來曰:「松雲師不來,而朝鮮之人,或殺倭,或生擒,故持此書來雲」,馳報矣。』蔣啓仁招致初二日山役倭奴十名截殺之言,虛事,而右倭書回答何如事,賊書三道及蔣啓仁回答草上送。備邊司,頃日淸賊陣中倭人等續續出來,或置於兵使陣中,或分送於內地處置事,兵使成允文處,累次牒報,意者必因此事而送書矣,妄料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賊勢之盛衰及賊糧之多小,當以投降出來者,有無而可知。若賊勢甚盛,賊糧周足,則賊衆雖百般誘引而不出矣。大槪自淸正來到西生浦,時日已多,惟政往來之後,偵探等事,尤難得知,其於策應,甚爲疎闊。因便誘引,以觀勢出來之後,若卽爲處置,則必有透漏賊中之患。或送於天將,使之處置,其中如有性順可使者,留置陣中,姑觀其所爲無妨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朝鮮國陪臣兵曹判書李恆福謹稟。「本年五月十二日,陪臣慶尙等道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該慶尙左道防禦使權應銖飛報,哨探人朴奇男告稱:『本年四月二十四日,有大船三隻,自日本過海前來,密訪得每一船,各載戰馬一十餘匹。又聽得倭衆說稱,朝鮮若不爲和親,日本大勢兵衆,當於本年六七月間,過海前來,先槍全羅地方,恣意焚蕩等因。係是傳報賊情,擬合具稟,爲此謹稟。萬曆二十五年五月十二日。」
5月13日
[編輯]○癸卯,上幸南別宮,接見楊摠兵。〈元。〉上請拜,元曰:「前於郊迎時,已行拜,請只揖。」上曰:「大人下處則今始來焉,請行拜禮。」且曰:「連有私忌,久稽相接,惶悚之至。」元曰:「吾亦幹事未完,待其完了,今始相會矣。」乃行茶禮。上曰:「大人號令嚴明,略無貽弊,感祝良多。但小邦殘敗,供億之事,不得稱情,益增慙赧。」元曰:「恐人馬擾害貴邦。」且曰:「如此廈屋,王人來接,而國王則居於閭閻,甚爲未安。」上曰:「承命感極。」元曰:「久住民間不便。若於舊宮之墟,架數層屋以居,則民心亦必安定。國王其有此意耶?」上曰:「若興土功,則當先立廟,而民力蕩竭,未得起役耳。」元曰:「査考湖南兵馬,其數一千有五百矣,但皆有名無實。成允文所領之兵,若事急則可相會協防乎?吳遊擊來,亦有助力防備之事乎?」上招問李恆福曰:「全羅兵千五百,誰所領乎?且見存之數,止此乎?」對曰:「此乃李福男所領,而數不過此。」上謂元曰:「吳摠兵,當守鳥嶺,小邦諸將,分屯左右道,自當防其所分之地。且湖南有警,則亦難料嶺南無虞,不可捨彼而會此。忠淸亦有諸將,可聽大人分付協防耳。」元曰:「然則好矣。且諸將誰可節制?」曰:「有元帥在。」曰:「然則前旣有國王下諭,益好矣。且閑山島水軍,僅一萬,而老於征戍,可用者纔五千雲。賊若由水路,一面直擣漢江,一面直擣臨津,則此甚可憂。如之奈何?」上曰:「彼賊嘗爲舟師所敗衂,方肆窺覘,有水陸幷進之計。小邦以此爲慮,奏請水兵,欲以協防。大人若更咨請則幸甚。兵由水程來,則運糧餉亦甚便矣。」元曰:「水兵如彼緊也,故孫軍門已調萬餘矣。且閑山士卒,征戍已久,凋弊必極,須加申飭,使之力守可也。我守南原,吳摠兵守鳥嶺,可以禦賊,願國王放心。且古人有言:『二人同心,其利斷金。』貴邦將士,協心爲事,殲彼小醜何有?」且曰:「吾到此見貴國事情,常漏洩軍機,以通於賊。此事須加痛禁。天朝以貴國之故,南北財帛已竭,而人民疲弊。此爲國王之誠而終始拯濟也。夫以天下之兵,烏有患小醜衝突乎?雖百倭,無奈天兵何?國王唯當體天朝,至意加勉焉。」上曰:「小邦至今獲全,皆是皇恩。敢不仰體聖意,奮礪捍賊?」遂行宴禮。元曰:「今日之會,上司衙門人多來,受贈甚煩。敢辭禮單。」上曰:「摠兵辭禮單,贈之爲難。然此非賄賂,比聽其言而止,似不可矣。罷黜後,觀勢處之,可也。」元累請止酒,上請於座上,從容打話。上曰:「大人平壤先登之功,小邦罔知攸報。只立祠堂,豈能酬其恩德乎?今蒙再臨,而小邦民力蕩竭,事事怠慢,無以稱情,不勝惶悚。」元曰:「吾嘗先登平壤,且救李提督於碧蹄。其臨敵固不怯矣。當此農劇,非不知用民力築城爲不可,不得已也。」上曰:「大人之意至當。雖小邦,豈不知之?」元曰:「吾所帶譯官,從我久有勞。請除某職,以慰其心。」上曰:「乃渠職分內事,何賞爲然?大人有命,當從之。」臨罷上請拜,元曰:「不敢。」乃揖而罷。未時,還行宮。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勳臣也,退死於田裡可矣。」又復論之:「不亦過且騷擾乎?不允。」
○持平羅級來啓曰:「當此危急之際,身居宰列,任便在外,其許國盡瘁之心,蔑如也。推考何足以懲其罪哉?請竝命罷職。」答曰:「不須罷職。」
○體察副使韓孝純馳啓。〈大槪三道戰船時在陣中者,一百三十四隻,格軍一萬三千二百餘名雲。〉
5月14日
[編輯]○甲辰,持平羅級避嫌啓曰:「臣前年六月,差軍器寺正,八月遞任。其間造弓,亦多麤造之失,臣亦當之。其時同僚,一時俱罷,言官重地,不可一日冒居。請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李諴、〈座目同。〉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勿爲騷擾。」
○持平李諴來啓曰:「在外宰臣請罷事前啓,持平羅級以前差軍器寺正,弓子麤造之失,臣亦當之,引嫌而退。今此有病弓子,乃是乙未夏等、丙申冬等所造,而級之爲軍器寺正,則在於前年夏秋,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答曰:「已爲推考,不可至罷。出仕依啓。」
○獻納崔天健來啓曰:「承文院參下官,怠慢成習。檢飭之責,專在於判校,而判校尹晛,身有重病,久不察任。請命遞差。太僕之官,古稱僕臣,其任至重,不可不擇。正申熟,處事顚倒;主簿李賢,人物庸劣。請竝命遞差。濟州判官閔閱道,素稱汎濫,曾所履歷,旋卽見敗。請命遞差。本州,以海外孤島,隔遠朝廷,民生嗷嗷,無路上聞,不可每委武人之手,一任其壞敗。以出入臺侍文官,各別擇遣,一以彈壓一島,一以慰悅民情。康津縣監任鳳祥,到任之後,專不察職,一邑民命,懸於奸吏之手,闔境怨咨,日甚一日。請命罷職,各別擇遣。」答曰:「依啓。」
○以備忘記傳曰:
兵書曰:「器械不精,是以士卒與敵。」我國之技,只在弓矢,而今武庫弓子如此,精則已矣。只爲麤作塞責之歸,以此器械討賊乎?守城乎?我國之事,無不如此。提調察何事?可嘆。
5月15日
[編輯]○乙巳,午時,引見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於便殿。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刑曹判書金命元、兵曹判書李恆福、同知中樞府事柳永慶、吏曹參判李廷馨、行大護軍盧稷、同副承旨權憘、假注書宋錫慶、事變假注書許𥛚、記事官李志完、鄭弘翼入侍。上曰:「楊總兵何日欲發乎?」成龍曰:「毛承先朝來小臣家,問之則行期定不得雲。」上曰:「唐官往宰相家,則何以待之?」應南曰:「前者枼遊擊,再往臣家,以蜜水代茶,相接爾。」成龍曰:「毛承先來言,欲送鐵造鎗矣。」上曰:「器械不持來乎?」恆福曰:「遼兵本無器械。前見祖總兵所屯處,帶弓箭者,僅千之百,其餘皆持杖矣。」上曰:「器械如是,臨敵何以禦之?前於慕華館,見唐兵,了無兵器,故其時亦問之爾。且其器械雖齟齬,軍容則整肅,非我國比。」上曰:「麻貴及他諸將,一時出來,可卽勦賊耶?若不然而持久,則何以支吾?」恆福曰:「咨文中有無輕浪戰之語。以此觀之,必爲持久矣。」成龍曰:「鳥嶺以北,無失尺寸,以朝鮮防朝鮮,一年之後,以朝鮮糧給之雲。觀此則小無支吾之勢。小臣之意以爲,以天兵爲聲勢,以我兵擧事,可矣。勢不可以持久。」上曰:「前日備邊啓辭,亦當矣。但中原咨文,有輕戰之戒,若不熟講而戰,則恐有後患。」成龍曰:「咨中亦有相機決戰之語。蓋戰守之機,不可遙度。賊之窟穴,雖不可輕犯,若得形便之地,如幸州〈高陽地,權慄嘗爲全羅監司,屯兵據此,大敗倭衆。〉禿城〈水原山城。〉者而守之,乘彼大軍未集,兵餉不敷,縱兵侵軼,則似或可矣。」上曰:「諸卿之意,以爲如何?」應南曰:「小臣之意,亦如是矣。且李元翼頃寓書小臣,其意以爲,我國無自振之勢,雖不可直擣巢穴,以天兵爲聲援,而時出兵,擊其出沒之賊爲可雲。權慄〈嘗以湖南方伯,糾合義旅,直向京城,據險勦賊,挫其凶鋒。〉亦通於臣等,一面以陸兵侵擾,而三分水兵,迭相來往,若遇零賊,可以捕獲雲爾。」上曰:「從何處,可以出入乎?」命元曰:「安骨浦則已爲賊據,安得往來?」成龍曰:「安骨、加德形勢,臣知之熟矣。自玉浦放船,則從加德後,外洋可以出入矣。」恆福曰:「舟師諸將,則以此爲不可雲爾。」上曰:「何以爲不可爲乎?」恆福曰:「外洋不可放船,故以此爲難耳。」成龍曰:「水路距賊穴一息。今以五十隻,更出迭入則似可矣。」上曰:「然則今可擧事耶?」成龍曰:「相機爲之,可矣。」上曰:「陸兵侵軼之事,大臣意如此矣,諸判書意如何?」恆福曰:「地勢不便,進若蹉跌,則不可說也。」上曰:「陸兵侵擾之言,何謂耶?」斗壽曰:「前則我國軍勢微弱,不可擧事。今以天兵爲聲援,協力攻之,則似可濟矣。」上曰:「無乃如觸睡虎之後耶?」恆福曰:「我國兵卒甚小,雖不可容易挑敵,而金太虛所駐之地,可以進兵防禦矣。」上曰:「金太虛所率,二百餘名雲,然乎?」恆福曰:「受料之數雖如是,其實不過八十名矣。」上曰:「若是則益小矣。」斗壽曰:「守鳥嶺甚難。彼殘敗無人之境,何以支供軍兵?」上曰:「要守忠州,豈嶺上是守?且楊總兵欲守南原,予則以爲深入敵境,非縝密之計也。倭之破三千兵,豈有難哉?予未知其定往南原否也。始相見時,容昜言之,予已疑矣。」斗壽曰:「麻總兵軍馬,無糧可接濟。將此意,通於中原似當。」恆福曰:「劉總兵來時,則與今日異。今則糧餉接濟,甚難矣。」上曰:「判書意則欲使彼,姑住鴨綠那邊耶?」恆福曰:「以唐糧,未及轉輸,措辭移咨,俾姑住江面,觀賊勢出來似當。」上曰:「天朝若以爲,旣請出兵,而又請留遲,何操縱如是雲爾,則如之奈何?且賊患,朝不虞夕。若倉卒有變,豈容待鴨綠所駐之軍?」恆福曰:「今則與壬辰差異。賊之發動,必可預知。」永慶曰:「小臣之意以爲,不徒以軍餉不足移咨,亦稟戰守之計爲當。」上曰:「此言是矣。中朝雖欲進戰,而安知其故,以防守爲言耶?且住兵鴨綠與否,須速移咨。若已越來,則不可說也。不可如他事緩緩也。」成龍曰:「小臣之意,欲以田結、家口、人口,收聚軍糧,轉報中朝以擧事。豈容持難不決乎?」上曰:「民間穀亦漸盡,何不及頃日收聚乎?」成龍曰:「朴汝龍收聚萬餘石,不可不賞職。」上曰:「若的實,則可賞矣。」上曰:「我國事,弛慢不成矣。」成龍曰:「今日事勢,比如中風人,心雖欲動,四肢不應。」斗壽曰:「戶曹判書,以大臣爲之,措備似當。」上曰:「以大臣爲之乎?」斗壽曰:「中朝則以閣老,兼戶部尙書矣。」上曰:「不可如是。」成龍曰:「若興鹽利,則可補軍餉。柳根方管海運,〈時爲檢察使,住平安道。〉使此人幹此事爲當。」上曰:「唐糧若來,誰當守其儲而管其運乎?其間曲折,有不可勝言。前者義州之糧,多被偸竊,歸於虛地。積峙之後,難防被盜,而搬運之際,亦甚虛疎。今若如前,則唐糧亦不可恃。」成龍曰:「中朝已悉此弊。今若如是,必受重責。若以水路搬運,自登、萊、旅順江下,過阿浪浦,達於江華,則甚爲便好。」應南曰:「臺諫請以文官,爲濟州判官。其意誠是矣,但賊方覬覦,此州以文官差遣,以爲未穩。以武弁擇遣,可也。前者趙仁後,嘗爲判官,州人甚便之。文官不可不間間差遣,而今時則不可。」上曰:「何謂耶?」成龍曰:「禦敵,非文官所能。」上曰:「文官不可禦敵乎?」應南曰:「雖文官,若諳鍊武事者,則可矣。」上曰:「如此人有之乎?」恆福曰:「若有警急,則判官乘戰艦爲先鋒。以文官差遣,恐非此時所宜。」上曰:「領相以爲如何?」成龍曰:「差遣文官,非其時也。以武弁擇送爲當。」上曰:「今日政,當傳敎,使於武弁中擇差。諸卿以爲何如?」斗壽曰:「差武弁爲當。」上曰:「諸卿有可擧之人乎?閔閱道爲人如何?被臺論耶?」恆福曰:「雖其氣銳言輕,見惡於人,其才則獨步武班。今在京者,無如此數三人耳。」上曰:「復有如此者乎?」恆福曰:「才藝若此者,絶無矣。且人以驕縱,目閱道,然別無大段過失。」上曰:「其才可惜。且爲左相軍官雲,其出身亦久矣。」權憘曰:「臣之同年也。前率降倭來時,人或謂其囑倭作弊。雖不能檢飭,豈有此理?」上曰:「此時武士,豈可以此棄之?前日觀其所射,矢數五十,不中者唯四。豈有如此之才乎?」成龍曰:「楊巡撫若來,則如之奈何?」上曰:「奈何雲者,何謂也?」對曰:「以經費難支爲慮。唐時有壯士百騎,終添千騎,而其實不及百騎。今聽用官,多冗雜,徒費廩料。」上曰:「當初聽用之設,豈如是哉?今則爲避苦圖入之地雲,然乎?恆福曰:」武士揀選,以輕身赴敵爲上,在平時,無可試勇地,只試武才,定其高下。祖宗朝設科取士,亦以此也。今夫聽用,各以其才許屬,雖或短於才,勇敢者亦屬焉。其所謂勇敢者,不可的知,豈無冒屬之路乎?若其避苦圖入之言,則不爲出仕,不差軍官,不赴戰所,比禁軍較閑矣。「上曰:」當初設立之意,豈如是乎?弊生則不可不改。兵曹見其弊,不思所以改之則不可。「上曰:」都監〈訓鍊都監。〉事,亦以解弛。領相爲提調,何如是耶?若如是則罷之,可也。近觀試才之人,有退無進。欲革此弊,時加賞給,可也。京中侍衛虛疎,若無訓鍊隊伍,則何以成形?「成龍曰:」近日戶曹,無可賞之物,而役事則甚苦,故軍人失望。「上曰:」所謂役事,何役耶?「曰:」長爲立番,而且造器械,無休時矣。「上曰:」前以李德馨,句管此軍,今則卿當加意。且近日砲、殺手,比前似減雲,如何如此?「成龍曰:」近日則砲手輩,不得受賞,故皆無歡心,或有虛放,不樂試才雲矣。「上曰:」以我軍侵賊事,何以爲之?「永慶曰:」不可輕爲也。「成龍曰:」臣則以爲,先爲不可勝,然後可以擧事。若不如是而輕動,則如攪睡虎,難以濟矣。「上曰:」通于軍門許,然後爲之可也。「上曰:」楊巡撫事,已爲奏文,若不得請則奈何?善後之策,不可不思。若來則當於平壤設府耶?「成龍曰:」平壤地形,圖畫以去。以此觀之,似當住彼,而又圖南別宮,未可的知駐甚處也。「上曰:」平壤則可矣,若到此,必所妨多矣。若安州、定州則似可矣。以此意,移咨爲當。「且曰:」天朝如彼爲之者,未爲失也。如彼然後,兇賊有所顧忌矣。衆心雖疑訝,予則以爲有遠慮。若強止之,則甚爲未安,而且有後悔矣。「應南曰:」接待豈不難乎?「上曰:」雖接待爲難,不猶愈於被兇賊呑噬乎?以我國力,無可爲勢,設使受侮天將,豈可以此爲憚?「上曰:」賊船千五百隻向南巒雲,必是虛語。「恆福曰:」南蠻與我國通,而日本則不相通矣。「永慶曰:」聞淸正入去之言。邊方甚爲騷擾,似不虛矣。「上曰:」胡都司向天朝之言,何謂耶?若通於渠所親,或爲飛報,則當此大兵調發之際,若因此有顧後之慮,甚非好也。且淸正之去不去,何從的知?如此事,元帥不爲狀啓,可也。「上曰:」楊元,素無識矣。前在平壤時,言李提督貪天之功,予已爲非矣。頃見於慕華館,禮貌辭氣,多有不當矣。「恆福曰:」觀其辭色,多含怒意。如接伴官等事,節節含怒。「上曰:」前於慕華館,多出無識之言,及再見於南別宮,似不如前失。天將心甚不好。予欲大臣數往見者,以此也。「斗壽曰:」元以不敍平壤之功,多怨李提督雲爾。「上曰:」以不敍功,怨李、宋可也,何發怒我邦耶?且其含怒甚未安。接待都監頻往見之。「申時,大臣以下以次退。
○持平李諴、〈座目同上。〉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非可從之事,宜勿更煩。」
○備邊司郞廳以大臣意啓曰:「臣成龍、臣斗壽、臣應南,今日與兵曹判書李恆福,往見楊總兵,總兵曰:『麻總兵〈名貴。〉又帶㺚子一千名,以㺚將領之矣』,因爲微哂。其意以爲此兵若出,則擾害難堪矣。又云:『張叅議、王同知等文官,出來各營,監放糧料。中朝文官,但爲弄筆。如劉員外、袁主事、宋經略,不見一倭之面,而束縛武將太甚,使不得措手,甚爲痛憤。若如張叅議一人出來,則猶可也。爾國咨文中,極陳其由,有何妨焉?麻總兵姑住江邊事,亦自爾國,咨報于軍門,可也云云。』」答曰:「領㺚子千兵之說,明是故爲恐我之言。大槪旣爲請兵,又使止之,進退惟意,予意則極以爲難。況兇賊安知朝夕,將發大兵?駐於江上,而其能及救乎?此等曲折,更爲參酌施行。」
5月16日
[編輯]○丙午,王世子行入學禮。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正言崔弘載〈座目同上。〉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答曰:「旣令勿入都城,不須更煩。不允。」
○玉堂箚子,〈黃廷彧事。〉答曰:「可從之事則豈留難?予意盡諭兩司矣。」
5月17日
[編輯]○丁未,掌令權慶祐避嫌啓曰:「臣至愚極陋,凡處事之際,樸直無文,不顧後日之事勢如何。頃以備邊司郞廳,下去慶尙道時,所聞賊勢,皆出於都元帥及將士、守令,初非修飾欺罔之事也。今見都元帥權慄祗受狀啓,則以臣爲何所聞而書啓也,至以賊勢孤弱,而不能勦滅待罪。臣之書啓不實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勿輕爲如是之言。」慶祐再啓避嫌,答曰:「隨所聞啓之而已。已往之事,勿爲辭避。」退待物論。
○慶尙道觀察使李用淳馳啓曰:「嶺南焚蕩最甚,又當賊路初程。爲守令者,如無防範,誰肯居焚蕩之地,禦方張之賊乎?星州牧使許潛,身躋崇秩,棄官而歸,略不顧念,以啓其路。臣恐自此而效尤者,有不可禁也。大賊壓境,邊事孔棘,其誰與共事乎?臣請自今以後,嚴棄官之律,以重邊上之任。」
○李用淳馳啓曰:「四月二十九日,星州東面豆衣谷裡一帶,風雨大作,雨雹交下。或大如手拳,或如雞卵,崔鼠被中者死,人或有中則傷。草木如經霜風,丘原若踏萬兵。木花田有若反耕,僅餘一二無葉之莖,而枝分節解,頓無生意,兩麥及麻田,如以鎌刈,租苗以儲水之故,不至甚害雲。」
○大司諫尹覃茂避嫌啓曰:「臣於本月十五日政,承文院副提調差下,自昨日,隨參常仕之列。今此楊巡撫回咨遲緩事,臣亦與有罪焉。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權慶祐避嫌。〉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可從之事則如是留難乎?以勳舊之臣,爲王子之事,何不察其意而過爲騷擾?宜勿煩論。「
○持平羅級來啓曰:「淸河縣監許詢,身有親讎,而以在京從仕之人,尙不願入於復讎廳,得罪於倫紀大矣。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不敍。掌令權慶祐以邊報狀啓,率爾輕擧之失,引嫌而退。慶祐旣有所聞雲,其所書啓,不過隨所聞,畢達而已,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近來承文院文書,無非緊急,而本院官員,怠慢成習,凡於回咨之際,每每稽緩,以致唐官之發怒,已爲寒心。今此楊巡撫咨文,來到已久,而迄未回答,至有差官刺項之變,尤極駭愕。其責不獨在於色官員而已,請次知提調及製述官,竝命罷職。譯官尤甚不仕者,非止數三人,而前日司譯院,現告於政院之時,只擧柳依擯等三人,致令同罪者,多數見漏。其任情低昻之罪,不可不懲,請司譯院行首掌務官,推考重治,見漏譯官,竝命拿鞫。楊總兵接伴使,旣以秩高宰臣差遣,則吳總兵,亦是一體之人,其接伴使,宜無異同,而備邊司慮其楊總兵,或有未安之意,不爲改差。吳總兵若又以接伴官卑而致怪,則其爲未安一也。請以秩高人員,急速差遣。載寧郡守趙壽崑,赴任之後,全不察職,政委下吏,民受其弊。且因天將支待之事,色目多端,闔境怨苦。如此之人,不可使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次知提調、製述官,竝推考。」
○獻納崔天健來啓曰:「大司諫尹覃茂,以自昨日,隨參承文院提調常仕之列,回咨遲緩事,臣亦與有罪焉,引嫌而退。巡撫差官,昨昨日自南原回還,卽以回咨遲緩發怒,則其責專在於前日,而昨日始仕之提調,固無與焉。請命出仕。本月初三日,備邊司以每站放糧不便之意,移咨遼東公事,有楊總兵嗔怒未解,其怒必甚等語,十四日,以吳總兵出來,糧餉難辦,大臣將往見楊總兵而啓辭中,有姑駐近江地邊,以觀其意等語。凡公事間文字,或涉於天朝將官,則所當秘密,勿令見知,而政院出於朝報,傳播外間,極爲不當。請色承旨推考。繕工參奉姜璿,以陵祭執事,仍往鄕家,託病不還,顯有任便怠棄之罪,而本監啓請閑官換差,有若因公在外者然,亦爲不當。請姜璿罷職,公事次知提調推考。」答曰:「依啓。」
5月18日
[編輯]○戊申,持平羅級、〈座目同上。〉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黃廷彧事前啓。」答曰:「所論過矣。不允。」
○持平羅級來啓承文院提調製述官罷職事前啓,答曰:「已爲推考,不允。」
○義州府尹黃璡馳啓曰:「吳總兵領南兵五千,五月初七日發行,到九連城,留一兩日越江;麻提督本月初四日,自廣寧起身,發向遼東,所領七千兵馬雲。」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書狀:
今月初九日,要時羅出來,求見臣,臣適在山城,趁未接語矣。十二日臣親見,問其來由,則答曰:「平調信入歸見關白,言朝鮮王子難致之事,與以大臣出幣通好之事,則關白答曰:『王子實難,大臣通好,亦似無妨。』受約束出來,自京二日程,則加德留倭將,以舟師殺掠之事,報關白,淸正又使人馳報曰:『今見朝鮮僧將松雲,則王子、大臣通好之事,非我國擅許,都在天朝處分雲。以此相詰,則雖十年之久,未有決斷。行長、正成、調信之輩,受賂朝鮮,不敢背恩,頗有同謀之狀,大小之事,不以實聞。今此調信入歸之事,亦非朝鮮之所許也。前日從我之策,三四月中渡江,驅刦二道,則王子可致,書幣可定。偏聽行長等不忠之言,渡兵延時,措置失宜,反使朝鮮,懷凌侮之志,不勝痛憤。要須及時出大兵,鏖湖南,以蕩朝鮮所恃之地,則可見朝鮮乞和之言,以數行長等之罪。』關白見此書大怒,卽使人拿致調信,欲加重刑曰:『今見淸正之言,則汝等欺罔已露。罪難容赦』雲,調信僅以前日淸正有隙之事,得免其罪。還來吾沙浦時,關白又使人招調信,入去於關白所在處厚信地雲,而此後之事,未有所傳。大槪關白踏印文書,月初五日出來,分四運定將,行長則立功自效,定先鋒,淸正則二運,安骨、加德、竹島之倭,次次以進,行長則由宜寧、晉州之路,淸正則由慶州、大丘之路,皆會於湖南,盡踏全羅之地,然後更求和事。其令已到,今則和與不和之間,當驅入全羅,不得自已。新兵十五萬,六月初出來,或留鎭,或繼後,而進令先鋒,來初一日起發,而諸將之議,則器具未備,不可猝發,七月望爲定矣。關白文書中又有曰:『今則兵糧難繼,不可深入。焚蕩全羅之後,卽爲還兵,自鎭江到迎,沿海結屯,以問朝鮮和不和,且休馬。積年之久,而朝鮮又若不肯,時時竊發,掃蕩朝鮮軍民,聚集富饒之處,則我國軍馬不勞,而朝鮮軍民自盡。不可以日月爲期。我雖死後,又有子孫,諸將等盡力,必朝鮮乞和而後已。』則關白之意,不在朝夕。幸以此念,措置凡事。我則雖在戰陣,不計生死,有事卽告。我言之誠不誠,則經歷之後,可知其驗矣。且今之擧,與陷晉州之事不異,攻城蕩陷,期於必勝。沿路郡邑,雖或山城,若非絶險,勿使強設,當路居民及官家財寶,盡數移置,淸野以待幸甚。」臣答曰:「天兵今已大至,我國兵馬,亦爲整齊。當一戰,以決雌雄而已」,則答曰:「我等非不知此,關白之令,旣至如此,雖盡死,不得自已。調信若來,則卽爲來告云云」,十三日,還入其穴。平義智通書一道,都體察使處輸送矣。其言辭氣,似爲的實,諸陣發傳令,待變檢飭事。要時羅之言,極爲叵測,詳細偵探,彼賊情形,得實爲計,托以買賣,臣戰士宋仁忠則入送釜山,鄭承憲則入送金海矣。還來卽時,從實馳啓事。
啓下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書狀:
兵使軍官曺漑及戰士鄭承憲等,入送竹島、釜山等賊陣,而今月初七日,還來進告內,由竹島之路,入往釜山賊陣,形勢探審,則城子二三匝完築,禦具倍前,倭數則不過六七千。日日往來之船,實非添軍之船,乃在此倭人糧料、軍器相遞番載米之船也。非但倭人之言如是,吾等之所見,亦如此。竹島防禦節次、倭賊多小,與釜山相同。農作之事,亦不廣聞,似無久住之計矣。今月初四日,時萬稱名倭將,領船三十餘隻,直到釜山前洋待風,初五日指向加德。問其何船,倭人及附賊人等答曰:「加德孤單,添兵事出來。」或曰:「相遞船。」未知其詳,然其數不多矣。又初五日夕時,淸正之軍,幾至三百餘名,作二運,過釜山,直向安骨浦。問其去由,則答曰:「安骨爲陣,形勢孤單,兵亦甚小,脫有不虞之變,勢將必敗之道,故安骨將倭,本以淸正管下,以此添兵,別無他意云云。」加德、安骨等陣,則朝鮮人物,一切禁斷,逢輒殺害雲,故不得進探。傳問則安骨浦之倭,不過五六百云云。釜山浦倭人,可諳其國事情者,給銀兩,引問情形,則答曰:「日本兵馬,曾欲早來,行長、豐茂守、豊直茂等輩,誑告關白曰:『朝鮮,今則兵馬精強,舟楫甚盛,雖我國之力,恐不能輕當,此非細事。起兵戰鬪之事,斟酌爲之。』以此欺之,則關白之狂心,因此小挫,姑停大兵之擧,在日本諸將,亦不欲更戰,每以勢難之意,百般強陳,至今未定,遲留至此雲。」又問曰:「平調信入歸已久。想有先知耶否?」同倭密以答曰:「先聲二十九日已到,將帥等諱不發言,時未傳布矣。汝若漏通他人,則我必死我將之手,愼勿輕傳。」仍言曰:「調信入歸關白前言曰:『王子率來,決不可爲。雖發兵,終不得成,奈之何?雖以書幣,大臣通信,猶可爲之乎?』關白答曰:『王子招致,實所勢難,則以此修好,亦似無妨雲。』調信已爲回程,不日來此,來則定約相好之事,卽爲撤兵之計矣。朝鮮如此不許,則卽通關白,一邊兵馬出來,各屯前陣基後,今年則只發慶尙、全羅等道,取穀爲糧積置,然後待明春,動發深入之計耳。平景直又爲來言曰:『我父今明當還來,則好不好間,卽通爲料矣。然此時兵馬不來,吾父之歸,必好議而然也。自此有好事,解兩國之兵,其幸何可勝言?』云云。」此言觀之,則先聲想必已到,而未知我國之許與否,姑諱不發,分明矣。又一倭曰:「日本之忌憚者,乃降倭也。其數已至千萬,此倭等必盡言我國用兵之術。朝鮮山城之築,亦是此倭之指揮也。今在朝鮮降倭之數,幾何?」答曰:「他處分置之數,不得詳知,我國右兵使所率,幾至千餘,皆給爵賞衣冠戰馬,作妻饒足而居矣。」倭曰:「宜定降倭之發擢,已盡詳知矣。吾等亦欲投降,不知中路殺害與否,趑趄至此耳。調信之來,有講和之奇,則降者小,有相戰之奇,則降者多。朝鮮厚待不殺,則豈特我輩也?汝更來率去云云。」竹島有一老倭,附耳言曰:「倭將等每言:『以朝鮮淸野,入山城,移藏糧儲爲憂耳。水路近地山城,則雖十年之久,運糧便易,軍餉可繼,期得陷沒,若以深僻之地,完城積糧,淸野禦之,則野無所掠,後無繼餉,勢難攻破。以此爲之,則吾等亦甚患矣。』以此常論。朝鮮知此機微措之,則萬無一失。此意告爾將帥,無陷奸猾之術,如何雲。」日本船一千五百隻,逃入南蠻中事,亦爲密問,則皆不知。但言曰:「南蠻海路,相距甚遠,風利則二十七日,始得江岸,不利則雖至三四朔,不得近岸,數多致敗。如此險濤,豈有逃去之理乎?必是誤傳之事云云。」如是進告。其所聞見,雖不必盡言,淸正之事,移來安骨浦雲,此必前日,往來相議有事之故也。以此料之,則不無近發沿邊,報復之理,極爲可慮。左道留駐京將士量數移送,待變便當妄料事,牒呈。
啓下備邊司。回啓:「要時羅所言,以大槪觀之,則似係要脅,不可盡信。然賊若所求不遂,乘時肆毒,在所必然。故今日之計,勿論賊報之實不實,而戰守之計,不可小緩也。況全羅道,乃是彼賊垂涎必犯之地。今楊總兵旣已進駐南原,作爲形勢,相通約束,申飭諸將,相機齊奮,無失事會事。移左道之兵,添防右道,此則恐非長策。賊之所向,時未可知,而左道之兵,亦非有餘。遽聞先聲,移彼就此,恐使兇賊,窺覘虛實,而致聲東擊西之患也。賊陣中投降有無,在於賊之將動與否,此則以事情料之,其言似不虛妄。大抵與敵相對之際,招納叛亡,所以孤彼之勢,而增我之氣也。設使出來後,處置爲難,而今則天將,方駐南原,隨其來降,一一付送天將,以聽裁處,亦無不可。此等曲折,十分詳察指揮事,體察使處,竝爲行移何如?」啓依允。
○都元帥權慄書狀: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報內,鄭承憲密告:「釜山倭馬多時之稱名人,淸陣圖謀之事,與宋忠仁,前日相約,而今者得聞,以淸陣圖謀之事,時方歸在其陣,成事出來進告之意,其同生倭人說道矣。他倭一人又言曰:『我則非但火攻,謀殺淸正,亦不難。多給賞物,則盡心圖謀』云云。」虛實間,厚其賞物,終觀其所爲計料事。
啓下備邊司。
5月19日
[編輯]○己酉,掌令權慶祐避嫌啓曰:「臣以書啓不實事,辭避之時,不知流來規例,聖敎纔下,旋卽再啓,其不識事體,甚矣。而放過數日,未卽覺悟,今始來啓,昏昧不察之失,尤大。不可仍冒重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憲吳億齡、持平羅級、李諴啓曰:「今見掌令權慶祐避嫌之辭,其連啓引嫌,果非常行規例,而臣等亦不致察,矇然處置,其失與慶祐無異。不可仍冒,復爲處置,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劉都司來。上出中門以迎,行拜禮就座。上曰:「小邦,酷被寇禍,荷天朝拯濟,至今保存,皇恩罔極。大人來此,而殘破之地,支待不獲稱情,未安未安。」乃行茶禮及酒禮於座上。行酒,都司曰:「沿海地方,可以往見乎?」通事答曰:「水使領軍兵,盡往閑山島,恐不能供億,以此爲未安矣。」都司曰:「是何關哉?只要知地勢險易爾。」上曰:「往見沿海之事,本道地方官,未及知之,恐不能爲支待。」沈友勝〈御前通事。〉啓曰:「請留四五日,而以通地方官爲當。」上使請留,都司曰:「牌文,時未出矣,但四五日則太遲。」又請留三四日,曰:「此則可以留矣。」上曰:「接伴官黃慶男,乃不經事之人,誰肯聽其號令?恐有顚倒之事。言於備邊司,改差以文官何如?」承旨啓曰:「不須言於備邊司,傳於吏曹爲當。」上命承旨,呈禮單,都司稱謝,行拜禮而退。
○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掌令權慶祐,以辭避之時,不知規例,旋爲再啓,放過數日,今始來啓,昏昧不察尤大;大司憲吳億齡、持平羅級、李諴,以權慶祐連啓引嫌,果非常規,而矇然處置,不可仍冒;掌令宋駿,以權慶祐連啓引嫌,非規例,而當初處置,矇不致察,且緣私故,未及與同僚,一時來避,所失尤大,竝引嫌而退。連啓引嫌,實非常行之規。雖非大段過失,勢難在職。至於處置,則直據所引之事,論之而已,雖有微小規外之事,何至於不待自處,而先爲劾正乎?未及一時來避之事,則事故或然,勢所難免,皆無可避之嫌。請掌令權慶祐遞差,大司憲吳億齡以下,竝命出仕。信川郡守金虎秀,人物浮雜,言語謬妄,前爲守令,且多汎濫之事。如此之人,決不可爲臨民之官。請命罷職。頃日繕工參奉姜璿換差公事,不稟於都提調,而徑先入啓,極爲駭愕。當該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金虎秀遞差。」
○持平羅級、〈掌令權慶祐遞差。餘同上。〉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黃廷彧事前啓,羅級來啓承文院次知提調及製述官請罷事前啓,答兩司曰:「勳舊之臣,爲王子之事,豈宜以忘事論哉?不允。」答府曰:「不可至罷。不允。」
○以韓浚謙爲司憲府執義,李尙信爲司憲府掌令。
○接伴使黃愼書狀:
臣求見冊使,備將旨內辭緣,告於冊使,則冊使答曰:「我在釜山時,曾哄行長、正成等曰:『聞朝鮮多聚兵馬,欲攻爾營,爾營頗單薄。須急移安骨、加德、竹島等陣兵,來聚此陣,一力拒守,則可無疎虞雲。』則正成曰:『我輩雖單薄,只可自家支撐。豈可不待大閤之令,而擅移他陣乎?此則決不可爲雲。』今雖言之,必無肯從之理,且正成不久當回。說話若好,則我當好處,說話若不好,則邢老爺、楊老爺,必有別樣處置。不但加德一處而已。邢老爺今有公文來詰問賊情,我方有所區處。此時不合說閑於彼賊矣云云。」邢軍門憲帖二道謄書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
5月20日
[編輯]○庚戌,申時,上幸南別宮,接見楊總兵元。上曰:「小邦殘破,未能支供,使天兵,艱苦莫甚,常以爲未安。今承大人之敎,冞增悚赧。」元曰:「軍門及巡撫衙門移咨,禁勿擾害地方。軍門則一時仕宦人也,吾則襲封二百年,做二品官,十二代於玆,反使監督,吾豈爲數升米太來此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豈容如是?」上曰:「所敎甚當。大人號令嚴明,無一毫擾害事,小邦之人,莫不感激。」元曰:「我之兵馬,雖或冒受軍糧,多不過八九十名。若經略到來,則所率甚多,所費不貲。吾們性素不恭。前日見罷於孫軍門者,亦以此也。吾之行己,孫軍門、楊經理,皆不相委。貴國亦有天理、人心,豈不知乎?」上曰:「所敎至當。大人自前來此,小邦之人,誰不知之?」上請行茶禮,下座而揖,就座而飮。又請行酒,上下就拜席,執爵以勸,如是者再。元又執爵以勸,上乃就座。進宴床,元曰:「殘敗地方,屢蒙設酌,且蒙前日,以牛酒犒軍,未安。」上曰:「大人再臨,小邦恩德罔極,而小邦殘敗,凡事不能如意,不勝未安。」元曰:「吾明日欲發。往彼之後,若獲首級,則當送此處,宜爲看審,以送兵部,則似爲公道矣。」上曰:「天兵所獲首級,小邦豈敢看審?極爲惶悚。」元曰:「倉卒所獲些小首級則不關矣,若多有所獲,而不預爲移咨,則恐有腐爛之患。且此假諼之言,非一定之言也。」上召兵判李恆福問曰:「如是言之,何以對之?」恆福曰:「眞得賊級,則報之何難?但其眞僞難知爾。」上曰:「天兵若戰捷,則小邦敢不另爲賞功,且報兵部乎?至於大將所獲首級,則小邦看審,於事勢未安,不敢承命。」上下座,元亦下。金命元行酒於元,上就座。命元獻二爵於上,乃退。元曰:「日甚熱,且欲見劉都司,請止酒。」上請止,陪臣行酒於座上。行酒,元請見寺人所帶弓箭,上命解而進之。元仍以其弓箭及劍四件示之,且曰:「前來時,以此劍,多斬倭子矣。」上鑑訖,乃曰:「前日平壤之賊,賴大人剪滅矣。今見此軍裝,可占其勦賊,不勝感激。」元曰:「此行若未勦賊,何面復渡漢水,以見國王?」上曰:「大人恩德,罔極矣。」元又使壯士一人,被甲戴冑而來。其甲以片銀,飾當臂處,其餘則爲隱甲,極其文飾矣。上曰:「獲覽貴甲,多謝多謝。」元曰:「吾着此甲,騎嘗與㺚子所戰之馬,耀武行陣之間矣。若國王見此,知我爲丈夫也。」上曰:「東方蒼生,再生之道,繫大人,是恃。」元又曰:「國王若見我臨戰陣,一劍斬一賊,一箭射一賊,則必知吾心快樂矣。」上曰:「大人之事,前旣知之。如是敎之,冞增感激。」元乃起,上催呈禮單。元始辭謝,上更請領情,元見禮單曰:「請只受紵布、人蔘、花席,而其餘則辭。」上又請曰:「再敎不敢強煩。然大人軍丁,冒暑遠來,請以分給。」元曰:「再三承敎,不敢不受。」上請拜,元辭,行揖而罷。元出送於中門內,酉時還宮。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經理設官事,予亦粗爲致思。惟恃聖恩,以費辭陳奏爲未穩。此意累言面待之時,蓋恐或致意外之悔,而下邦事體,亦當然也。今見楊巡撫咨文,則語勢頗不平。至謂輒生疑阻,秦、越肥瘠等語,至爲未安。陳奏一上,恐有朝廷別生異議。事若至此,不可言矣。況見中朝,議論多岐,人心不淑。矯激之論,與夫邪說之行,亦不能無於聖明之下,則伏虞隱悔,不可不慮也。政宜更加商量處之,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今見巡撫,有輒生疑阻,以壞成事等語。臣等見之,亦以爲未安。今此陳奏,勢不可已,且聖旨,今計議,奏報兵部,令明白酌議回報,則開陳便否,一番奏聞,乃是天朝之命。只恐其措語之間,有失誤激觸之患,甚爲可慮。故臣等,今又再取奏稿,反覆觀之,則別無大段違悞處。但文字間,如建置宏大,物力不逮,施措多方,民役增重等語,恐非巡撫之所樂聞。此等文字,所當更加磨礱,不露圭角爲當。大槪此事極重,其應爲奏聞與否,亦令他大臣,將此楊巡撫咨文事理,更加熟議,使無未盡之端,何如?」答曰:「依啓。卽見楊御史咨文,則己奉勑書,委任旣重。聖旨至嚴,我國敢乃揮之勿入,俾於越邊住箚,此不敢爲之事。予意只陳事勢難愖之狀,好爲措辭,或可。且旣奉勑旨,雖陳奏,必不更改。大槪更議間,急遣宣傳官,沈喜壽之行,姑爲停止,留待處置如何?速爲回啓。且古者,國有大事,則朝廷廣議。今此重事,不爲廣議,亦似未穩。」備邊司回啓曰:「聖敎至當。但奏文則旣有回奏,聖旨今不可中止。只當使奏文中語意,更爲修潤,無未盡處。如駐箚近邊地方等語,削之爲當。廣收廷議事,依上敎,令從二品以上,會議何如?沈喜壽之行,兵部回咨時,未發去,固當留待。然遣宣傳官,姑止其行爲當。」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賞格等前例聞見,更加詳察以啓事,傳敎矣。庚申年,順懷世子入學後,賞格等事,廣爲訪問,則柳孝霖,其時以執篚儒生,親受上弦弓一張,洪仁祉、李廷馣,亦以執事儒生,皆受上弦弓事,洪進、李廷馣的知雲。且問於成均館,其時守僕,則館官則胡椒、丹木,賜給有差,下人等,各給米斗云云。陳賀頒赦等事,則未能詳知矣。」傳曰:「賞格應受上下人,書啓。」
5月21日
[編輯]○辛亥,楊總兵元,發向南原,上幸南大門外,行餞慰禮。元曰:「趁暑炎未盛,欲行路。請只行茶禮。」上曰:「大人有遠行,請獻一爵。」元固辭,乃行茶禮。元謂通事曰:「戶部糧草,句管者誰?」通事對曰:「李光庭也。」元曰:「若被倭子圍城,而糧草不足,則極難爾。他處所儲,及時輸入爲當。」且曰:「軍丁不朝食,願速發。」上使呈禮單曰:「大人有遠行,故敢以薄物表情。」上請拜,元請行揖禮。上曰:「溽暑,願行李平安。東方生靈,惟大人是恃。」元曰:「吾不畏賊。賊若來,惟決戰而已。」迺發行。辰時,上還宮。
○備邊司啓曰:「伏見楊巡撫,禁約各站號票,其事極爲分明詳盡。中國處事,嚴密如此。其視我國,無頭緖何如?支糧一事,自壬辰大軍出來時,句管無法,不獨唐兵,有冒支之弊,自爲散失於文簿間者,不知其數。今則事與前異,而糧餉檢察,尤爲緊急。請令各道調度官,略依楊巡撫票文,每站,置淸査放糧冊二件,每日支放之數,從實詳錄,觀察使更加査準,一件送於戶曹,一件留於本站,以憑後考。其中如有失實,與巡撫票文不同者,卽治站官之罪。」傳曰:「依啓。」
5月22日
[編輯]○壬子,忠淸、全羅、慶尙監司處,以有旨下諭曰:
今見沈冊使送楊察院揭報通論,兩南駐兵處所,深似得宜。其言公州、忠州、全州、南原、安東等,此皆三道備賊緊要之地也。天朝五將,統兵出來,必有分駐掎角之計。此五處,皆當措置糧草,修理房屋,且備支供物件以待,使無臨時窘急之患,可也。南原則總兵已爲下去,忠州擬爲吳總兵駐所,若道內〈忠淸雲忠州,全羅雲全州,慶尙雲安東。〉則未有分付,卿其速速知委各官,用意措備,待候軍行,俾無一朝狼狽之患。
○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國家所以維持者,名器也,名器一濫,則倖門開而有功怠矣。所係非輕,不可不愼。行副司猛邊良傑,以弓矢小技,至授嘉義重加,賞典過僭,物情駭異。請亟命改正。都城門開閉,至嚴且重,而本月二十日,西小門臨閉時,有唐兵揀阻之事。爲把守者,所當星火奔告,而人定後良久,始言於該曹,譏察譯官則初不來到,尤爲駭愕。事係軍律,不可尋常推考。請其日守門將、別將及譯官,竝命拿鞫。凡推考公事,有事體埋沒之語,則照以私罪,杖八十者,自是流來舊規,而亂離以後,文籍無憑,法律漸弛,任意低昻,人不知畏,極爲寒心。頃日繕工監監役官柳夢獅,殿試御幕槓竹不進排,推考以埋沒,捧傳旨,而乃以違令照律。法府用律如此,何以糾正該掌?無謂甚矣。請其公事,改照律。昆陽郡守金遵階,前爲守令,酗酒濫刑,杖殺無辜,至於三人,而坐罪未久,旋卽收敍,極爲未便。請命罷職。長興府使李英男,方在喪中,公然食肉,往來舟師時,載去本府妓女,媚悅將士,侵責所率軍人,恣行畋獵,其悖戾無狀極矣。請命罷職不敍。」答曰:「邊良傑加資不妨。餘竝依啓。」
○持平羅級〈執義韓浚謙。餘同上。〉來啓曰:「國事方急,上下遑遑,大小臣僚,所當奔走陳力之不暇,而政院居夙夜之地,怠慢之習,近來益甚,晩仕早罷,不以盡瘁爲心,至有無故稱疾,曠日廢衙者。近侍而如此,將何以責庶官之玩愒哉?糾檢之責,專在長官,請都承旨推考,以警其餘。備邊司、承文院提調進不進單子相考,則除老病不許常仕者外,海平府院君尹根壽、知中樞府事李德馨、知中樞府事沈喜壽、行副護軍崔岦,一月之內,不仕之日最多。請竝命推考。」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沈冊使送楊察院揭報,通論兩南駐兵處所,深以得宜。其言草溪者,所以備賊衝犯全羅之勢,而欲與南原駐兵,合勢也;其言大丘、永川者,欲以備賊兵北上之勢。然其三處,皆蕩敗,無倉穀,無城垣。故求其次,而及於安東、全州、南原、忠州、公州,此皆三道備賊緊要之地也。天朝五將,統兵出來,必有分駐掎角之計。此五處,皆當措置糧草,修理房屋,且備支供物件,使無臨時窘迫之患,何如?」答曰:「依啓。」
5月23日
[編輯]○癸丑,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邊良傑嘉義改正事前啓,答曰:「武才當勸,不允。」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來啓曰:「前星州牧使許潛,身在下僚,過蒙薦拔,數年之間,破格陞秩,至廁二品之列,此實近來所未有之恩數也。所當不避夷險,終始圖報,而方此急難之際,不思保障之重,擅棄官守,惟意所欲,顯有厭避之跡,辜恩負國,莫甚於此。朝家褒賞之典,豈但苟榮其身而止哉?決不可仍畀重秩,以溷名器。許潛嘉善加,請命改正。行大護軍任國老、行護軍柳永吉,俱以宰列之人,受國厚恩,當此大小遑遑之日,徘徊外處,久不還朝,物議之非,固已久矣。今差迎慰、接伴之任,將赴遠地,而或代子呈疏,或在途稱疾,相繼圖免,殊無人臣盡瘁之義。請竝命罷職。近來新進之輩,自便成習,凡遇苦務,輒思窺避,其爲假注書者尤甚,遞免任意,未有連月而供職者。壬辰年日記修正,不過數月之役,而首尾十數,迄未完了。怠慢玩愒之罪,不可不懲。請前後假注書,竝命推考,其中在任日久,而書役最小者,摘發罷職。王府罪人,拿命旣下,則不可一刻仍在公所。昨日守門將朴天壽拿推事,傳旨已下,禁府以天壽入直,不得囚禁之意,來告政院,則政院所當劃卽啓稟,雖在闕門已閉之後,應有處置之事,而矇然放過,專不致察,使應囚之人,晏然在直,閱日之後,始得繫獄,聞見駭愕。請次知承旨推考。」答曰:「許潛豈厭避?不可還收。任國老等事,備邊司誤矣,責似有在。注書以下依啓。」
○吏曹啓曰:「憲府所啓,以時任兩司之官,稱爲御史,分遣黃海、平安兩道,輪遞往來,自接伴使、觀察使以下,不遵禁條者,通行彈劾事,捧承傳於本曹。此乃新創之規,且臺諫差送外方,事體亦重,不可如庶官之差除。兩司堂下官,竝爲書啓,受點差遣似當。敢稟。」傳曰:「允。」
○接伴使敦寧都正黃愼書狀:
臣使譯官李愉,持惟政與淸正問答別錄,依有旨內辭緣,措辭呈冊使,冊使招臣進來謂曰:「我連日極惱,心裏不耐煩,正爲爾國事。當初我見松雲,約以出營回還時,須過我,渠亦唯唯。我見李體察,亦言:『我俟松雲出來。當有商量,須令松雲來見我。』李體察答以當遣去。不爾則備細書送雲。今松雲直向王京,李體察,亦不明白見示。雖欲有所處置,將何所據依乎?淸正要見之語,松雲不爲早言,今始自王京書送。此必衆陪臣,不言使我知之,而國王以爲不可不報知於我,故方始書示,所以來遲耳。我前到王京,與國王相會,爾國王盡心敬我,所言皆出中情,我亦吐出心肝。我知國王意思最好,但衆陪臣,弄歪爾國事,爲可惰耳。」又曰:「國王渡海、八道割地等事語,爾道我,眞有此說否?何敢寫出此語耶?天朝聞之,定要嗔怪,然二歲孩兒,亦不信此語矣。我曾不誤了爾國事,今爾國衆陪臣,每與胡都事輩,聚首論議,反輕侮待我,凡幹事情,不肯相示,是何道理?當初退平壤,退王京,修復漢江以南,是爾國有何忠義謀臣,幹得此事乎?賊旣退屯一隅,而爾國不思自強,到今尙不爲戰守之備,及淸正再渡之日,不待廝殺一二百軍兵,而畏懦退縮,只機張一縣,亦不能守,讓與彼賊,只管走來走去,討天朝兵馬,長是設稱賊又來賊又來,忠義謀臣之所爲,果如是乎?爾朝鮮人,全然無情,乃欲以讐報恩,我甚痛也。」又曰:「我若早聞淸正要見之語,則我早已往到永川,或差人往到。我則不好往見,待他出來慶州等地,見我則好矣,而今已失之機會,只等松雲之來,方可商量。正成之回,或在今月念五日,或晦日,遲則開月初五日間,當有信到。若關白聽順我言,則不須更通,淸正或不能停當,則當令松雲再往,依我分付而爲之。爾且敎松雲,來住此處,以俟正成之信,可也。此事須付松雲,不可更差他人去。然亦須啓知國王。王如信依我言,則我當有分付,不然則我亦任他去耳。」又曰:「我今日極惱,故有此許多說話。爾不妨啓知國王云云。」近日冊使,因松雲事,多有不平憤憤之言。又見別錄中,有沈遊擊初言,王子放送,則國王來謝,且割八道等語。慮必轉聞天朝,極以爲怒。惟政下來後,冊使若令姑留於此,以竢政成之還,則勢難徑去。請令朝廷,預爲指揮事。
5月24日
[編輯]○甲寅,平安監司韓應寅書狀〈大槪吳副摠惟忠本月十六日渡江雲。〉 ○傳曰:「接待天將,所關非輕,其任極重,而近觀備邊司差出之際,有若苟充塞責。今麻都督,已到遼陽,本道催請前後相望,接伴使到今不爲下去,亦未知何故。其接伴使,乃鄭昌衍也。昌衍有病之狀,孩兒皆知。況累年在外,曾未聞備邊司之末議,豈可以此人,迎接天將乎?本司堂上多矣,而有司堂上,亦多有之,何可計有司之任乎?宜速改圖,言於備邊司。」
5月25日
[編輯]○乙卯,正言趙濈〈座目同上。〉來啓邊良傑嘉義改正事前啓,答曰:「不允。」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來啓許潛嘉善改正事、任國老、柳永吉請罷事前啓,答曰:「不允。許潛事,問於大臣爲之。」
○接待都監啓曰:「卽夕有劉指揮者,來自王摠兵處,胡都事急邀。臣恆福往見,則出示王摠兵牌文,蓋緣前日搪報,所報賊情如前不動,後日我國所報,百萬爲十三運等語,聖旨切責甚嚴,前後所報不同,差人來問云云。胡都司與諸唐將,相會甚忙,出示前日我國所報一丈,令速具咨,及明日午前,付劉指揮以送,故都司手書及前日我國所報一紙,王摠兵牌文,竝爲入啓。」傳曰:「知道。」
○金弘微以訓鍊都監提調意啓曰:「都監之事,日就解弛,蓋緣設立已久,人心玩揭,能否混淆,勸懲不明。若不稍加整頓,難以責效。當初以新設衙門,別無考功殿最之規,今則統領軍兵甚多,諸色課役不小,所當査覈陞黜,以警人心。請自今年夏等,都監郞廳、堂下將官,依他衙門例,殿最何如?」傳曰:「依啓。」
○傳於金弘微曰:「五月朔宣傳官試才,居首許湛,六品遷轉,之次成麟厚弓子一張,柳承緖箭竹三十介賜給。鳥銃自不人,竝汰去。」
○義州府尹黃璡、接伴官黃致敬連名書狀:
本月十六日,吳摠兵領兵渡江,所帶員役、軍丁,摠計三千九百九十七員,騾馬竝三百二十五匹矣。仍將禮單,竝所付禮物稟呈,則答曰:「本國物力蕩竭,此等物件,無非出於民力,不敢領受,而抑恐辜負國王厚意,只領油芚及紙束而已。」且曰:「俺今領兵,將守鳥嶺,但慮本國地方山川險易、道路迂直,未曾仔細領略,須作地圖二、箚錄送與,俾我瞭然於目中,幸甚。」大槪摠兵此行,撿束軍兵,益嚴於前日。茶啖早飯,一切減除,至如廚房饌物,幷皆不受。大、小米參半支供,咨文呈納,則摠兵曰:「南兵食性,與遼兵不同,大、小米相半,勢難聽從云云。」翌日早朝,摠兵坐衙,召參將官,申戒丁寧,俾無擾害之弊,又出楊察院移檄秀吉、行長等處,草蒿二道出示。臣等謄書上送。
啓下備邊司。
○移平秀吉咨:
爾平秀吉。大明皇帝,因朝鮮代爾請封,嘉爾恭順,不忍爾兩地之相戕傷天和,用遣使臣渡海,勑封爾秀吉爲日本王。爾得據有名號,雄長諸島,自宜銜戴皇恩,韜戈修德,以樂爾餘年,貽慶爾幼子,期爲永圖。胡使臣甫歸,遽敢違制背盟,以朝鮮禮文爲辭,又復侵釜山、機張之間乎?今朝鮮赴告,皇帝震怒,已逮譴使臣,更置兵部總督,另設經略,經略興問罪之師於海上。爾度爾之力,卽抗朝鮮,且勝負難必。若天朝,蕞爾日本,卽爾六十六島之一島耳。況爾旣受王封,已爲臣屬。臣與君抗,天理不容,神明其殛之。昨年爾國,地大動搖,此其兆也。尙不安靜祈福,而欲日尋干兵乎?爾已六十餘歲,壽命幾何,子未十齡,孤弱何恃?聞各島之酋,但占爾之隙,爲復仇報怨之擧。爾不消兵弭衆,安妥人情,乃使悍將,擁兵於外,一朝諸島內變,蕭墻禍起,卽淸正諸將,各思爲王。豈肯久居爾下,將來又豈居爾子之下乎?以理勢論之,爾不如速行罷兵,修好朝鮮,憑藉天朝之威靈,默消諸島之睥睨。其前所乞朝廷與爾處分者何事?明白奏來。朝廷量包乾坤,視爾與朝鮮皆臣子,必無偏重。爾如不自悔禍,任爾以數十萬百萬,壓朝鮮,在天朝仁恩拯溺,義必討逆,亦不遠勤大兵。但勑馬步兵十萬,薄釜山,助朝鮮之順,福、浙水兵十萬,分兩道,以樓船從南海,與爾秀吉,見於烏沙浦。蓋只問山城君安在也,爾其愼思之。
○移平行長檄:
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諭爾豐臣行長。朝廷先因朝鮮請封秀吉,爾亦屢有稟揭,投兵部自陳效順,特遣使臣渡海,封秀吉爲日本國王,爾行長等,各爵秩有差。此其鴻恩厚德,直幷乾坤,無非念爾日本與朝鮮之人,皆吾赤子,不忍彼此屠戮,欲兩釋厥忿以相好也。秀吉旣封之後,已爲臣子,輒復敗盟,又率倭衆,越占釜山、機張諸處,虛聲相喝,此擧大是逆天。逆天者不祥。昨秋地動,已兆矣。豈皇天厭其逐君簒國,嗜殺各島無辜之衆,益啓其兇心而降之殃乎?爾如忠於秀吉,宜陳止之曰:「天朝,義不可叛,力不可敵。朝鮮,已事事有備,日本又人人自危,宜防內患,無生外侮。早罷兵,以享餘年,以撫幼子,天地神明,或且鑑而轉禍爲福。」此汝之忠也。汝顧佯與淸正爲左,實陰相濟,以圖朝鮮,窮兵於外,使日本之人,離鄕涉海,棄家拋親,愁煩勞苦,連年不解,而不念報本之虛、墻屋之禍?豈以六十餘歲,不仁、不義、不忠、不智之秀吉,止一七八歲乳臭之孤兒,眞爲爾主而傾天奉戴,甘爲其下而不辭乎?抑亦擁兵藉勢,懼患保身,欲乘隙取事,誅簒弒之賊,收六十六島之心,復爾山城舊主,更爲天下之大忠,流萬古之芳名乎?卽山城君,不可匡扶。大丈夫豈不能自結中國,以取王封,而事一秀吉垂死之老酋乎?老酋如得志,念爾等將來不利於孺子,必且滅爾之族與淸正之家,以除日後之患。爾於彼時,欲別爲計,亦晩矣。今朝鮮赴告,朝廷震怒,南、北軍兵,卽欲直擣幷進,遊擊將軍沈惟敬,與爾交厚,又屢稱爾原無遐心,尙聽處分。本院且提兵馬,住近境,未卽前,先示爾等以順逆之義、利害之情。若此淸正,一粗武人耳。爾部下,應有能斬其頭以獻,當與之千金,移日本之王以封。爾其利圖之。
○接伴使張雲翼書狀:
吳副摠領軍渡江,往問楊經理消息,則經理已到遼東。白牌通事,爲先入送,而臣亦當爲迎接於遼東,而愚臣妄意則楊鎬,自遼東布政,陞爲本國經理,聞喪入去,起復出來,而差遣陪臣,迎候遼東,則致慰一節,恐不可無。
啓下備邊司。
○楊摠兵接伴使鄭期遠書狀:
臣以南原城子改築之事,與都元帥權慄、巡察使朴弘老商議,則權慄曰:「此城最爲完固,垓子亦且深峻。女墻則駱參將尙志所修築,雖不改築,而有兵有餉,則可以保守,不必農月用民力加築」雲。
臣答曰:
「摠兵欲堅此城,必欲增築。臣竊意以爲此城,元高十三尺,似爲低卑,若仍舊女墻爲城,而其上加築女墻,則城高可十六尺許,用功不至浩大。今當準備畚鍤,收聚石塊,以待摠兵下來」雲矣。且軍糧之事,臣所悶慮者。南原見在米八千三百石、太四千二百石、租三千五百石,時未舂正。近日沈天使,久住南原,本數今必缺縮。姑以見在米、豆試計,則米八千三百石、租舂正米一千一百六十五石五斗,合九千四百六十五石五斗,當支三千兵一百五六十七日糧,豆則只二十五日料。雖畢輸各官田結,米豆之數,米則猶可一年,豆則不及半年之用。自廟堂善處。
啓下備邊司。回啓:
「南原城池,若果完固深峻,則可仍以守之。待摠兵行到,聽其分付,而增築女墻,最爲便當。南原所儲之米,可支三千兵四朔糧,豆子雖或不敷,幷計各官輸入之數,則亦可支四五朔之放,米亦可支八九朔之用,此後亦可以新穀,推移支放。大槪糧餉一事,判書金睟狀啓時,已爲商量啓下矣。相議從長處置事,戶曹判書金睟、分戶曹參判李光庭及巡察使處,幷爲行移何如?」
啓依允。
○欽差分守遼海、東寧道布政使右參議張爲査勘海道事。
蒙兵部尙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邢憲牌,照得倭奴復聚釜山,勢甚猖獗,沿海一帶,亟應周備。自天津,由登、萊、遼東,以至朝鮮,倭可犯入水陸險隘,合行踏勘。該送卽便,選委慣知地利有識見閑任將官一員,公同文官一員帶領,久走海道船戶、水手,自該道起順踏勘,直至朝鮮慶尙、全羅海洋,共幾處可登岸,長驅內犯,今應作何設備,某處有險不能登岸,竝海運有無,通塞分列衝緩險易,速起以備,行兵引導,蒙此除委。原任遊擊高應選,卽便會同自在州吏目王鶴,帶領久走海道船戶、水手,自海口起順踏勘,直至朝鮮慶尙、全羅海洋。此係用兵防倭第一要務。如査勘不實,有悞海防,請依牌內事理,卽行備査,以憑轉報。
5月26日
[編輯]○丙辰,江原道觀察使徐渻馳啓曰:「平康縣牒呈,今五月十三日申時,大風振作,自南向北。拔木、飛瓦,雨雹交作,大如雞卵,小如栗子,移時而止。已發穗兩麥及生麻等,盡數殘破,更無甦成之望。已生長早穀太豆,只存根箕,無望西成,變異極爲非常雲。」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來啓任國老、柳永吉請罷事前啓,答曰:「推考。」
○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邊良傑嘉義改正事前啓,答曰:「不允。」
○以許潛改正事,大臣收議。
5月27日
[編輯]○丁巳,上御別殿。領事柳成龍、特進官李憲國、同知事李恆福、特進官申磼、大司憲吳億齡、參贊官金信元、大司諫尹覃茂、侍講官尹暾、檢討官鄭㷤、假注書宋錫慶、記事官李志完、鄭弘翼入侍。尹暾進講《周易》,自《噬嗑序卦》,止釋卦辭,再讀釋其大文。上亦讀訖,暾曰:「《易》取象爲《噬嗑》者,遠取諸物,近取諸身之義也。蓋口中有強梗之物,必嚙而嗑之,然後得合也。本卦之義止此,而《程傳》取比,無所不至。在上之人,所當體念。天地間有間隔,則雷霆必擊而去之,口中有間隔,則人必噬而嗑之,天下有間隔,則君必用刑而去之。推之萬事,莫不皆然。至於君臣、父子、親戚、朋友,所以有間者,由讒邪而然。必當謹之於始,無所間隔也。」上曰:「利用獄者,非徒言也。威震明照,故如是雲矣。」成龍曰:「有物間隔,則必用刑,用刑之道,在明威。非明威,不可以用刑。」上曰:「何謂之噬嗑?」暾曰:「其義則先儒謂近取諸身。《繫辭》則日中爲市,致天下之人,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蓋取諸噬嗑。蓋噬嗑,上《離》下《震》,《離》爲日中之象,而《震》爲動。上明下動,故日中爲市,取諸噬嗑。」成龍曰:《周易》,無所不通矣。上曰:「頣口頣字爲口乎?」暾曰:「大槪口形也。」成龍曰:「頷也。」上曰:「論當世而解頣雲矣?」成龍曰:「口傍也。」上曰:「頣中有物之頣,非頷也。」暾曰:「我國人謂頷,而實非頷也。」成龍曰:「大槪口傍也。」上曰:「《周易》吐,祖宗朝嶺南人所懸,故多鄕音矣。」暾曰:「頃者,承命校正音釋之時,啓請改其未穩處,則傳曰:『古人所爲,必有所見,不必改也。』故不爲改之矣。」上曰:「吐之曲者,後勿如是,可也。」成龍曰:「我國吏刀,薛聰所創雲,未知其義矣。」憲國曰:「有吏刀,故吏胥皆解文。若無此,難以解矣。」且曰:「末世獄尙果斷,故有罪者不得其情,而無罪者殞於杖下。所貴者,寬以得情。向者文昭殿位版見失,鄭光弼爲委官,啓曰:『若急治之,則無罪者見枉,緩治爲當。』其後捕一盜,則自服其罪。明廟朝洪汴妻逃,或謂:『洪,殺其妻,起獄訟。』尙震啓曰:『若急治殺之,則死者不可復生矣。』其後果得其妻。凡獄事,若嚴斷,則必多冤枉。」吳億齡進啓曰:「東宮入學,依前例書啓,而有未盡處。竊聞順懷世子入學後,有陳賀、頒赦節目雲。王世子入學,國家大禮,依遵舊典,俾無未盡之意。請令禮官,更爲定奪。」上曰:「依啓。」億齡又啓曰:「頃者送還北兵,而今又招來,使之南下。當初招來者,以其人勇馬健,銳於赴戰也。今賊留屯不動,使此輩征戍,固無所裨,而遠離本土,飢困日甚,馬亦疲勞,無所可用。且纔送旋招,疲於道路,賣盡裝束,怨苦朋興。若誠有益國事,則不暇顧此,無益於國,而有妨彼此。請令備邊司議處,使之還歸爲當。」上曰:「不可復送矣。」成龍曰:「當初小臣輕率爲之。渠輩日訴其悶,願受由以去,造秋衣以來雲。蓋往還之際,盡賣資裝,所着衣服,不能掩身。今使南下,誠爲可慮。更爲處置爲當。」憲國曰:「小臣亦欲啓此事。此輩疲於道路,無一人持馬者,又無一布衣。此皆勇壯之人。若欲用之,則必須給由,治其資裝,然後復送南方,可也。」上曰:「南方賊變難保,今明事體不暇論,而北兵不可放送也。且其資裝,不須渠輩,躬往治之。行文本道,俾送衣服馬匹,亦可也。」憲國曰:「人有怨叛之心,則何所用之?必下情通,然後可用。願勿堅執。若因此而此輩爲叛卒,則不可說也。人心不可測也。上之待之也逆,則豈無怨叛之心乎?」上曰:「此非待之逆也。今日南陲孔棘,健卒二百,豈宜放還?自然善處,可也。若群議皆然,則予亦何可擅爲乎?」成龍曰:「小臣之意,當初招來,亦以爲不便。彼西賊之動,則雖非如南方之急,若或北方有警,則渠輩皆有顧戀家室之心,豈肯用力乎?」恆福曰:「臣忝兵官,不可言還送之意,但渠輩還歸之際,賣盡行資。且五日行七日程,馬多觸熱而病,或轉買他馬而來。今見二百馬中,北馬僅七十匹,不可用於戰場。且頃者北警若是,虛聲則幸矣,脫有緩急,則凡我之一動一靜及土兵之某也壯,某也善射,邊上胡人蔑不知之。此軍南下,則經冬然後,當還其土,此亦可慮。」憲國曰:「南方有急,而北變又起,則如之奈何?前日備邊司堂上一人言:『北方則雖失之可也。』北方乃先王肇基之地,豈可棄之乎?此甚失言也。若北方有警,則若蹈無人之境,直擣鐵嶺不難。故先王朝,嚴立禁制,北道之人,不許出來,南人之有罪者,使之入居,其意豈偶然哉?今也以南方爲急,而不暇顧北,北若有變,不可說也。且屢奏中朝,請兵與糧,我國豈無兵乎?強壯者,皆隱匿不出矣。夫如是,故中朝亦不得已,使楊巡撫有經理之擧。若御史來此號令,則殿下亦安得自擅?我國弛緩,而天朝人性急。若用重典以糾之,則此固可慮,而支待之事,亦極難矣。且彼賊,安坐不動,而我國則疲於奔命。大軍若來,而糧餉不足,則將若之何?小臣之意,以爲東大門有曲城,而南大門則無之,李俊慶常所欲築者也。今者倭賊所聚之石,多在門內,楊巡撫未來之前,若築此城則可矣。」上曰:「所謂曲城者,壅城乎?」對曰:「然。」上曰:「爲壅城,則可防賊乎?」憲國曰:「城池不可忽也。壅城所以防賊突入也。雖曰不在城池,而旣失人和,又不修城池,其可乎哉?」上曰:「南大門壅城則築之易耳。他門皆未有此賊,豈只向此門乎?」成龍曰:「當漸次築之矣。」上曰:「予意以爲都城不可守也。若必欲守之,則當小築,然後可也。此城周回四十里,以何軍守之乎?雖童子之見,亦知京城當守,然其節目,不可不詳度。今以何軍守內城,以何軍爲外陣乎?其節目,須詳言之。」成龍曰:「今以爲都城不可守,則衆心先潰,必須預定人心。人心定,然後事可爲矣。」上曰:「予意欲削都城,自莊義門築之。引莊義洞水爲渠,駱山、南山、西方高處,各布陣以守則可矣。」成龍曰:「若爲內城,則當築南山上峰,通路於漢江,爲外陣可也。」上顧恆福曰:「判書意如何?」恆福曰:「若如上敎,削而築之,其城亦不爲小。若如大臣所啓,築於南山,則差爲小矣。」上曰:「城制,可削而築之乎?」成龍曰:「外議或以爲自大川分而築之雲,而臣意以爲不然。賊若登高俯瞰,則甚不可也。且分京城,不可也。」恆福曰:「力亦不可爲矣。」上曰:「予所言者,欲漸次爲之耳。」憲國曰:「若然則爲半月城。亡國之制,何可倣乎?」上曰:「此言似不經矣。」申磼〈時爲復讐有司堂上。〉啓復讎軍收聚之意,上曰:「此不可驅迫爲之。或有不肯入屬者,則勿爲強定。雖有親讐,不入者,渠之惡也。強定則不可也。」磼曰:「此非小事,必大臣句管爲當。」成龍曰:「屬兵曹如何?」上曰:「若使大臣,或兵曹堂上一人管之則可也。使屬兵曹,則不可也。」憲國曰:「方今糧餉匱竭,百官之料,亦不能支,而訓鍊都監軍卒,徒費糧料,或有逃者,甚不可也。」上曰:「予固慮有此弊。此兵不爲軍籍,不可也。」恆福曰:「癸、甲年間,人爭入屬,今則年豐,故市井之人,皆爲逃去。自初至今,所逃者一千二百餘名矣。」上曰:「軍籍須書上。」成龍曰:「方書之矣。」上曰:「欲爲加抄,前日面敎矣,何不擧行?」成龍曰:「新屬者二百餘人,而幷計時存,則一千一百人矣。」上曰:「公私賤,亦令入屬,免賤人豈不按屬?書吏閑遊之人,亦須抄出也。大臣句管,而未可操縱乎?國事未可知今明如何,領相爲體察〈成龍,時兼上四道都體察使、訓鍊都監都提調。〉及都監堂上,脫若有難,則當率都監軍出征,何可緩也?楊巡撫若來,則自上亦不可退坐,必須前進。都監事日漸解馳,領相宜生死以之,各別措置,可也。」成龍曰:小臣此時當此事,死外無他,但此時爲事甚難。議論如江河,以鍊兵、設險爲非者,非一人也。伏願自上早定大計,且擇相臣,可以鎭服人心者,以委重任。如臣者,亟遞可矣。小臣獨當萬世之責,中夜以思,一刻何忘?但以一死自分耳。「上曰:」不待予言而當自戒飭矣。若楊巡撫來,則雖予身,豈容退坐?當前進策應。「僉曰:」上敎允當。「憲國曰:」此宗社之福也。「上曰:」都監軍器,多聚匠人,累年打造,未知其幾何,而若如俗所謂騎船軍消日,則豈可也哉?如火器不精,則不惟不能禦敵,反害我軍。此則使一人專治,必極其精,可矣。前在關西,見賞給軍士弓矢,則外方匠人,不用意造之。以此萬無討賊之理,都監另加檢飭,可也。「上曰:」楊巡撫出來,欲令都監軍習陣,則不可不爲。領相宜令新其旗旆,另爲檢飭。「憲國曰:」天兵軍容則奇特矣。「上曰:」予多見結陣之處,頃又見行軍之容,井井如一人之行矣。「恆福曰:」我國則勇者用其勇,力者用其力矣,唐兵則勇、怯如一,號令嚴故也。「成龍曰:」若以才較之,唐人必負我兵。如上下山板及射藝,必勝唐人,而但號令不嚴,故不致其力耳。「上曰:」予所見異此。唐人善馳馬,我國人豈能之乎?「恆福曰:」若使我國人,服唐人之服,騎唐人之騎,則未必不如唐人矣。「尹覃茂進啓邊良傑改正事,上曰:」加資不妨。「又啓曰:」兩西,當送御史,憲府則常爲糾檢之官,雖無事目,可也。若諫院則一路刷馬文報及推閱等事,宜爲事目。「上曰:」問於攸司爲之。「億齡啓曰:」御史朔數,三朔輪替,而臺官,非他御史比。久留則恐或虧損臺諫風采。請頻使替代,只行彈劾不法。「上曰:」議該曹,好樣爲之。「上曰:」北兵還送爲難。備邊司更議以啓。「成龍曰:」南方若擧事,則此軍可用,若徒防戍,則空往空來,小無所益。「上曰:」姑使留此如何?「成龍曰:」糧餉亦難矣。「上曰:」使姑留此,七月後,放還如何?「申磼曰:」如此則好矣。「上曰:」全州萬頃山城,形勢如何?「恆福曰:」地勢則不甚好矣。「上曰:」自前有之乎?「對曰:」自前有之矣。其後則千尋絶壁,其南則有受敵之勢,其內則甚廣矣。「上曰:」古人稱城小而堅,若大則難守也。「恆福曰:」若不守本城,而只守山城,則虛事也。今則欲竝守,而恐力不周爾。「上曰:」本城不可棄乎?「成龍曰:」若勢急,不暇顧矣,但只守山城,而使賊久駐本城,則譬如虎在平地,而人登山也,不可支也。「上曰:」此賊豈能以平地城守之?「成龍曰:」兵事在將,將得其今,則雖平地可守也。且楊巡撫、麻提督出來,則聽用官,亦全數爲習陣,可矣。「上曰:」當初設立聽用者,欲聚四方嘗倭之士,用之於緩急,今則冗雜者居多,而反爲謀避之地雲。極爲未便。且備邊司啓請前後出身,盡屬聽用,如是則不過爲出身所屬之地耳。豈不戾於本意也哉?今以禁軍爲冗雜,??力釪寙而出身武士,無遺盡屬,則只爲嘲笑之地矣。且謂恆福曰:『兵判意何如?』對曰:出身散處,無以可推。欲令屬於聽用,名隷五部,如別侍衛、甲士等上番之例,使諳京中事爾。「上曰:」然則使爲禁軍,可矣。何必聽用乎?「恆福曰:」目今武士之苦,莫如禁軍,故人皆厭避。「上曰:」須使無苦,而使出身入屬,可也。「上曰:」邊報若急,則告於中朝,在所不已,而製述之人,或爲誤製,極爲未便。且我國文翰,不合於咨文、揭帖,文弊極矣。試取之時,勿取如此之文,可矣。「恆福曰:」楊巡撫,不久當出來。若見我國人奔走服事,則必喜矣。兵、戶曹判書,豫往伺候爲當。「上曰:」如何?「成龍曰:」此言是矣。「上曰:」楊鎬,何如人也?「恆福曰:」中原人謂:『其性快而無慈詳仁厚之意,故所在地方,人皆苦之』雲爾。「上曰:」賊之士卒離叛,則其勢必孤。前日誘引降倭,或以爲非,而今則天將在此,可以處置。誘引之人,另加賞典,降倭亦付軍職,可矣。諸卿之意如何?「成龍曰:」小臣之意,宜奬降倭三人,俵給衣馬,使彼賊聞之可矣。「上曰:」判書意如何?「恆福曰:」小臣意則自前屢達矣。不須加賞,而只令如前爲之,誘引者必衆矣。「信元曰:」若使處空虛之地,如嚮化之虜,則亦豈不可乎?「上曰:」除去可也。不可留置。「午後罷對。
○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邊良傑改正事前啓。」答曰:「邊良傑不可改。」
○傳於政院曰:「許潛設使有厭避之罪,自有其律,竝與其旣褒加資而改之,命令似顚倒。言於憲府。」
○持平羅級〈座目同上。〉來受傳旨,仍啓改正事前啓,答曰:「不允。」
○掌令宋駿啓曰:「臣祗承嚴命,以平安道御史,今將下去,第緣事係新規,有不得已仰瀆天聽者。伏聞事變以後,朝廷別立事目,令往來使臣,一遵禁條,而但前後事目,互相參差。或有一時省弊,難爲恆式,或有品秩,別無有妨,事體不可不變通增減者。請令廟堂更爲詳盡酌定,以爲可行之規,知委施行。且常時御史,例有事目。今臣之行,凡干號令之際,不可任意行之,應行節目及御史名號,竝爲磨鍊定奪,遵依施行。且接伴使、觀察使以下,旣令通行彈劾,則道內守令,似在其中。殷山縣監金洽,臣之外三寸叔,而接伴使從事官金藎國,臣之妻同生娚。糾檢之際,事有妨礙,何以爲之?惶恐敢啓。」答曰:「依啓。相避人員,似當避。」
○以洪進爲吏曹判書,鄭昌衍爲禮曹判曹,具思孟爲工曹判書,李墍〈律己淸簡。〉爲知中樞府事,羅級爲司憲府掌令,南以信爲司憲府持平,金義元爲弘文館校理,尹暉爲兵曹正郞,李詠道爲戶曹佐郞,李士遜爲戶曹佐郞,宋應洵〈晩年拔身,急於名利。黨比金南,論議崢嶸,時人謂之白松鶻。〉爲兵曹佐郞,趙守寅爲兵曹佐郞。
5月28日
[編輯]○戊午,平安監司書狀、〈大槪吳總兵十六日渡江,十八日發義州,急急進去;麻提督,亦於本月十六日,領七千馬兵,自遼東起身,不意出來,二十二日間,丁寧過江;邢軍門,近日亦將移駐遼東;新布政張登雲,以句管軍務事,近將出來雲。〉
○朝鮮國王爲遵奉屢旨,咨議防倭要機,協力固守,以圖萬全事:
本月二十日,準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咨前事。準此爲照,小邦兵火之慘,前古所無。非皇朝如天之恩,不能保有今日。卽且大兵再出,終始拯濟,必欲使兇徒盡殲,而小邦蒙覆盂之安。又爲之經理長遠之策,圖振積衰之勢。惓惓至此者,誠以小邦忝守藩屛,自祖先以來,二百年粗修業命,不忍一朝棄之,而爲鯨鯢所呑耳。況此開府之議,實出保念小邦之至意。貴院以茂德重望,受委東事,經理密勿,風聲所至,卽小邦民庶猶知感賴,企尙有再生之望。況於當職,豈敢有一毫疑阻於其間,而有所云云哉?兵部原議,有設官、置鎭、屯田、練兵、築城等,各該句當。此無非保藩之勝算,而顧以小邦今日之勢,參之小邦今日之力,恐難堪任。原奉聖旨,旣令作速計議奏報,毋失事機,致遺後悔。當職不得不詳具事情,更聽朝廷裁處。已經專差陪臣沈喜壽,齎本馳奏,仍具別咨,稟知去後,今承咨諭,不勝悚惕,煩乞貴院。貴院諒其情勢,而恕其不及,使小邦,畢蒙大惠,而免於罪戾,至幸至幸。
5月29日
[編輯]○己未,上朝御別殿。領事金應南、知事尹根壽、〈酷好觀書,至老彌篤,可謂有志。然爲人輕卒,無宰相風度。〉特進官申點、姜紳、參贊官李好閔、執義韓浚謙、司諫尹敬立、侍讀官李馨郁、檢討官鄭㷤、記事官朴承業、李志完、鄭弘翼入侍。上讀前所講畢,馨郁進講《周易》象曰雷電噬嗑,止反毒之也。上曰:「初謂滅趾,六二謂滅鼻,六三謂臘肉,何也?」應南曰:「趾在下故,於初取譬。」㷤曰:「滅鼻,取其深入之意也。」上曰:「滅趾者,刖之云乎?」㷤曰:「非刖也,沒也。」上曰:「趾字,跟乎?足指乎?」郁曰:「韻會謂足也,俗語則謂跟也。」上曰:「加械,沒其趾乎?」㷤曰:「然。」好閔曰:「堅加之意也。」上曰:「六二以柔,爲用刑之人,而治陽剛之人矣。」好閔曰:「以柔治剛,似難,而得其中正,故能治之矣。」㷤曰:「以柔治剛,故至於沒鼻而後可也。」上曰:「所謂至於滅鼻者,以柔治剛,雖能治之,終有滅鼻之厄乎?治強剛之人,必須深治之意乎?」㷤曰:「後之傳敎,是也。前所傳敎者,《本義》之意也,後所傳敎者,《程傳》之意也。」好閔曰:「有遇毒之語,則皆以用刑之人,言之也。」上曰:「《離卦》,或書離字,或只書離字,其字同乎?」好閔曰:「離字取火象,離字幷取義理,其實則同。」上曰:「火屬於離,而文字出然後,以離書之。豈有離云云義耶?」好閔曰:「《離卦》有日月離於天,用此義也。」應南曰:「火,外明內暗,雉亦然,故離傍加隹矣。」浚謙進啓曰:「許潛改正事前啓。」上曰:「不可改。」敬立進啓曰:「當今急務,在於速通使臣,而使臣之行,係於驛路。臣前日往來西路,則大路七站,雖曰殘破,亦可立馬,而金郊察訪,率其下人,耕作於距驛三十里之外。使命之行,必責出刷馬,故以致淹滯。今若唐兵擺撥,責出於民,而出使之人,皆騎馹馬,則甚爲便矣。請下諭監司處,使之善處。」上曰:「令該司察爲。」浚謙又啓曰:「擺撥之役,諸道同然,而開城府,以殘破之地,至立六匹,江原道獨免此役,民情怨其不均。江原距松京不遠,請使立三匹,以均其役。」上曰:「江原道,頓無居民,然令該曹議爲。」敬立又啓:「朴晉之死,因唐將歐打。死後視之,則胸骨折傷雲。死以國事,比他尤慘矣。頃者洪季男老母,命給食物,中外莫不感激。朴晉與季男豈異?其老母在,宜加恤典。」上曰:「其老母在乎?」對曰:「時在積城墓下矣。」〈壬辰之亂,列郡風靡,逃竄不暇,而晉以密陽府使,獨領孤軍,欲遏大賊,其忠誠義氣,卓越諸將矣。〉上曰:「欲給料乎?」對曰:「依洪季男例,給料似當。」上曰:「令該司議爲。」申點曰:「朴晉被打唐將,乃婁承先也。」浚謙曰:「朴晉折骨處,臣亦見之矣。欲以病辭,而嫌於圖避南下,故不敢言病,以至於死。」好閔曰:「邢玠來自南京,爲兵部,故不識賊情,使差送陪臣矣。今以總督在密雲,備問使送於兵部乎?送於密雲乎?」上曰:「此等事,令備邊司議處。」好閔曰:「昨日所啓黃致敬書狀,劉綎亦來雲。必是率川兵來也。蓋邢玠以爲倭賊蓄怒已甚,非十萬兵,不可敵雲。此大軍若到,勢難支吾。今宜差遣重臣,請令大軍,留屯鴨綠那邊,待中朝糧餉搬運,然後出來爲當。」上曰:「此言是矣。中原動天下之兵以來,我國急務,在於措備糧餉,以爲接濟之路耳。若未及措備,而大軍遽至,則不可說也。官庫則在在板蕩,須收聚民間穀,以爲接濟。此目前最急之策也。」應南進曰:「民間所儲,百般侵責,亦已竭矣。然事出於不得已,請令民之不能赴戰者,各出米一斗,貧者五升。」好閔曰:「觀邢軍門與行長書,其意抑揚,欲以大兵壓之,使賊自退爾。」上曰:「彼雖欲不用兵,而我國則不得不用兵也。彼賊自稱東皇帝,豈容自退?」應南曰:「十萬軍糧餉,決不可支。小臣之意,以我國之力,與賊決戰,勢所不已也。」仍自袖中,出啓草以進。其言曰:
凡爲天下國家者,必先定大計。大計不定,則群議橫生,群議橫生,則衆心疑貳,衆心疑貳,則百事不立,喪亡至矣。今者大敵壓境,國勢岌岌,上下憂勞,日夜籌度者,無非禦賊一事,而其於戰、守、和三者,未有所定。臣未知今日之計,爲出於戰乎,出於守乎,出於和乎,古今天下,與敵對壘者,未有不戰、不守、不和,而終能保有其國者也。臣竊觀今之議戰、守、和者,各有所執。或以爲:「我國摧殘之餘,兵力單弱,賊已據險,巢穴甚固,難與交戰。」或以爲:「賊之再來,其志可知。我與賊,勢不俱存,戰亡,不戰亦亡。與其坐而待亡,莫如伐之。」此論之所以不同也。或以爲:「賊旣爲久計,我亦當爲久計。令諸路郡邑,築城樹柵,賊至入處,賊去出耕,各守信地,以待賊之可勝。」或以爲:「邊境,藩籬也;內地,堂奧也。未有不固藩籬,而能全堂奧者,宜於近賊境上,建置三四大鎭,召聚八方精兵,以禦賊之衝突。」此論守之所以不同也。若和之一事,或以爲可,或以爲不可,亦有異同之說。今此三計,不可不早爲之定,而以其群議,不同如彼,故遲延猶豫,以迄於今,可勝嘆哉?臣之愚意,跟隨之去,不見賊酋面目而還,淸賊之來,恐脅要素,無所不至。當此之時,雖欲以犬馬皮幣,講好於狄人,恐不可得也。講好旣不可得,則今之爲計,唯有守與戰,而天兵之至,適當於此時。此乃我國存亡之一大機也。彼賊聞之,必有所畏憚,而國內人心,亦已小定,頗有欲戰之心。不於此日,收聚精銳,以爲進圖之計,則天下之事去矣。尙復何言?古人有言曰:「因險爲守則守易固,因守爲戰則戰易勝。」蓋以用兵之道,得其可守,然後可以戰故也。臣聞蔚山、梁山之境,多有可據之險。宜令諸將,進至此處,設置營壁,外以天兵爲援,內以我軍自強,須及賊衆未添之前,或出兵以撓之,或致賊而擊之,或伐其所種之穀,而且令舟師,番休往來,遮遏兵糧之路,則彼賊雖盛,其勢自蹙。今日之計,恐無大於此者也。目今天兵續來,多至萬餘,而我國見糧,無終歲之餉。糧盡則師還,孔明所不免。今若曠日持久,不與交戰,而一朝糧乏,天兵散於前,我軍潰於後,則將來之禍,不但如壬辰而止。此臣所以日夜痛悶,而不知所出者也。近觀同列之意,亦與臣同。曩者召對之時,各有所達,聖鑑想已下燭矣。唯是小臣,言訥辭拙,不能盡其所懷於嚴威之下,故不避瀆略以啓。伏願聖明,垂察焉。
根壽曰:「兵凶戰危,豈可一戰,決死生乎?」上曰:「姑捨他言,今日之計,措置糧餉,爲急務也。有司所爲,多有未盡。如功名告身若干,則不言某人募聚若干石,而只以都數啓聞。小事,固不可如此。如此事,何不小名啓知乎?備邊司亦爲非矣。」鄭㷤曰:「頃往外方,民事不可說也。今年則百姓唯恐起耕之多,問之則曰:『以結卜,徭役極重故也。』守令或有憑公收斂,而私自用者,另爲嚴禁爲當。」好閔曰:「鄭㷤非矣。若有如此擅用者,所當直擧其名而啓之矣。」㷤曰:「卜結所用之數,雖不報於戶曹,而稟於監司用之,則似可防其汎濫矣。」上曰:「各道監司,挈其家屬,入處山城,予之敎也。其後聞,只挈其家,而不入山城,與本意相戾矣。兩界外,不得挈家者,乃常法,而另使挈入山城者,欲其臨亂固守也。今則不然,只貽民弊,此宜改定也。」應南曰:「上敎至當矣。守令輩,或送其妻於他處,只與妾若婢子,入於山城,使爲支供,以塞其責,故有假室內之譏雲爾。」上曰:「守令挈家,法也;監司挈家,則不法也。異當初設立之意,而滋前日所無之弊,豈可也哉?」申點曰:「當初巡檢京城之時,人民相食,物力蕩敗,故不能修築矣。今觀京城,被賊俯瞰者數三處。賊若登高放砲,則勢極難矣。此等處,不可不設柵,而曲城亦不可不築也。」上曰:「予欲審問之。」點曰:「中國則以尖壁,爲懸眼俯瞰,而射在下之賊也。我國則必爲曲城,然後可瞰近城之賊也。且我國城制,堞上有孔。聞邊人之言,則爲爇炬之孔,而葉遊擊新制則無此。蓋中原物力饒富,懸燈以照雲矣。頃日降倭言:『此處不爲城守計乎?若於城下,積柴爇火,則其明如晝,賊不敢近。此難猝備,何不預措雲。」且隔臺,則一設之後,可支數三年,而我國人心甚惡,必爲撤去矣。「上曰:」其制如何?「對曰:」於堞上,用板作屋,出臨城表,穿穴放砲矣。「上曰:」此豈堅乎?以大木交置,則似堅而但易朽矣。「上曰:」備邊司議爲之。「應南曰:」宜使城中民,赴一月之役,而如京畿軍及士大夫奴子,亦可竝役矣。「根壽曰:」前日朝講,自上有一天將若到,則予亦前進之敎雲。若堅定此計,則國家幸甚。「上默然良久。巳末罷對。
○掌令羅級〈座目同上。〉來啓許潛嘉義加改正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獻納崔天健〈座目同上。〉來啓曰:「王世子入學禮莫重焉,凡干節目,不可小有欠闕。雖緣文籍蕩然,未易爲據,庚申年已行之規,在人耳目,不至泯滅。爲有司者,所當纖悉聞見,次第擧行,而忽略書啓,有若苟應故事者然,已極無謂。物議譁然,至發於筵上,則尤當惕然加警急急定奪,而經日之後,泛然以更爲廣問回啓,其怠慢不職甚矣。請禮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應行典禮,急速定奪施行。」答曰:「依啓。」
六月
[編輯]6月1日
[編輯]○朔庚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都司寗國胤來。傳曰:「前旣再接,不順每見。」李恆福往告自上有疾,不能接見之意,國胤不悅,其言甚悖,故巳時乃接見。上出迎中門外,請行拜,國胤請揖。上曰:「唯僉。」且曰:「以小邦事,冒暑涉遠,未安。」國胤曰:「暑熱如此,固知國王勞動未安,而承上司分付以來,不謁而返,則無以復命,故玆用請謁爾。」上曰:「適有微恙,未獲卽接耳。」國胤曰:「昨者疾,今已愈乎?」上曰:「以暑濕,手足有浮氣,今尙一樣耳。」遂行茶禮。國胤曰:「楊御史與軍門相會後當發,今五月初九,抵遼東耳。且軍餉之運,水路則當至江華,陸路則當至義州,此處若有船可替,則天朝船隻,便可復入輸來。俺之來此,要議此事也。」上謂都承旨〈李好閔。〉曰:「其咨文見之乎?其意不過以天朝船,載到義州之後,我國船隻交替轉輸爾。若要天朝船便至江華,則於事未安矣。」乃謂國胤曰:「天朝船隻,遠到江華,固爲未安。其所置之處,當與有司議處。」國胤曰:「其所置之處,若平壤以西則可也。且欲齎銀子以來貿米,此意如何?」上曰:「置糧平壤,所敎當矣,以銀貿米事,當與有司議處。」國胤曰:「巡撫分付,使議賣官、贖罪,以聚軍糧爾。軍馬則雖十萬,可以調發,只以糧餉爲難。」上曰:「小邦與賊,相持五六年矣。納粟贖罪,無所不爲,而公私蕩竭,所聚無多,日夜以此爲悶耳。」上謂通事曰:「寗國胤,何如人也?楊巡撫信任如此乎?」對曰:「遼東、北城人,而其家産富饒人云矣。」國胤曰:「南方水兵,以何處糧餉之,所餉幾何?且其番休月數,亦幾何耶?」上曰:「當問備邊司,詳細書呈。」國胤曰:「豈有不知之理乎?巡撫有所聞,故問之爾。防戍之軍,齎布而去,易米而食雲,如此則豈能用力乎?」上曰:「所放糧料,則各處將官句管,其數自此未可詳知,以官糧饋之。豈有自備之理乎?」上命呈禮單,國胤辭曰:「旣受前貺,而楊老爺嚴禁,不敢更受。」上曰:「勞苦往來,而無以表情,不勝缺然。」國胤曰:「多拜上吾雖不受,與受無異。豈可強爲心所不肯之事乎?待賊盡殲之後,雖多饋遺,亦當受焉。」上曰:「不敢更請,而於心缺然。」國胤曰:「楊老爺有分付之事,宜盡屛左右,通事亦屛之,以紙筆書呈。」上謂左右曰:「豈可如是?」都承旨李好閔曰:「若係大策,則何可不從其言?前日王通判接見時,亦如此矣。」上曰:「此則微官,豈宜盡屛左右而接之?」上又問於政院,金弘微曰:「他人可屛矣,近侍之人,與諳鍊軍機之人,雖不屛可也。」上曰:「紙筆預備。」國胤曰:「使不識字內官傳之,則吾當書送矣。承旨則不辟可也。」李好閔啓曰:「侍衛諸將屛之乎?」上曰:「依啓。」遂命諸將暫退。午初下雨,上曰:「侍衛之人,使屛去避雨。」李好閔啓曰:「雨勢不止,交龍旗,亦置避雨處何如?」上曰:「言於兵曹,屛去。」乃進高足床於國胤前,置筆、墨、紙、硯其上。御前通事沈友勝啓曰:「回答之意,未知自上親書乎?」上曰:「見渠言而何可親書?使史官書之可矣。」國胤書旣,招內官進於上前,且禁近侍之仰視。其書曰:「楊老爺萬分爲貴國留心經理,貴國當知他之心。但連年聞往來公差云云,說衆陪臣,無一人爲貴國幹事者,俱遲緩延慢。上司心疑其中,或有如古之權臣掣肘者。若有此等之人,當密示知之。但要虛心直言,不可隱諱。」上鑑訖,謂李好閔曰:「此言甚爲駭愕。予當親書以答,何以措辭耶?」對曰:「陪臣當此艱危之時,雖不能宣力,而豈有如此之理乎?以此答之何如?」上問承旨曰:「此實楊巡撫意乎?無乃渠之意乎?親書答之,甚爲難矣。」金弘微曰:「上敎允當矣。」上曰:「若親書以示之後,還爲推來,則似可矣,而入渠手之後,取來爲難矣。設使眞是楊巡撫之意,此非軍務,非所當問,而且安知定爲巡撫之意耶?」好閔曰:「自上親書,雖爲重難,而如是然後,可破其疑。」上曰:「欲使承旨,書於予前以答之,何如?」皆曰:「此亦無妨。」金信元曰:「自上頻爲顧問,彼豈不知?使承旨書示亦當矣。」好閔曰:「小臣之意,自上親書答之爲當。且入知臣莫如君之意,何如?」上曰:「不必言知臣莫如君,而但以陪臣,雖各自宣力,顧時勢爲難,寧有是理,爲言似當矣。」上曰:「楊巡撫若欲知之,渠來自言,豈使此人問之乎?親書甚難。」好閔曰:「陪臣雖才分不逮,各自宣力,豈有此理?以此措辭,而自上親爲書示爲當。」上曰:「才字無旁書之乎?」好閔曰:「然。」上曰:「理字下,添哉字何如?好閔曰:」不添無妨。「上書旣,以示近侍,使沈友勝傳之。國胤見之,納諸袖中,友勝覽後推之,則答曰:」當持去雲矣。「上顧承旨曰:」與渠問答,而親爲書示,有妨事體,任其將去乎?何以爲之?「鄭光績曰:」後弊可防,勿使持往。「友勝曰:」雖授去無妨矣。「信元曰:」還推,反有妨矣。「上曰:」若果是巡撫分付,則授去可矣,第慮中間,有奸僞也。巡撫若欲知之,當自來問之。寧使此人來問耶?人之情僞,有難測矣。「弘微、信元曰:」雖持去,別無益於奸僞也。「上曰:」不欲示予手書也。「上以國胤所書,示承旨等,弘微曰:」此欲干預黜陟之權,其漸甚不好也。「上曰:」後日之漸不好也。「國胤請退,上就拜席,請拜。國胤曰:」彼此皆勞動,請揖。「上行兩揖而送於中門外。
○掌令〈宋駿。〉來啓許潛嘉善改正事前啓,答曰:「不可改。」
○備邊司啓曰:「伏見金應南書啓,其論今日之勢,其慮遠矣。我國戰守之計,未嘗不定,只是戰守之策未立耳。今天兵已出,而糧餉不繼,其勢不可以持久。金應南所謂將來之禍,不但如壬辰者,亦衆人之所同憂也。蔚山、梁山之境,多有可據之險,令諸將,進住此處,從水陸以撓之,使賊勢自縮,苟善爲之,誠是良策。大槪內以天兵爲聲勢,外察賊兵盛衰,乘其添兵未集之際,得其可爲之機,以收奇功,在於將官臨機決策之如何。此乃存亡生死路頭,處之不容不審,決之不容不斷。急遣宣傳官,以書啓辭緣,備載有旨中,馳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使十分詳察施行,毋失機會何如?」答曰:「此事雖可爲之,不稟於天將,必有後悔。更議以啓。」
6月2日
[編輯]○辛酉,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備邊司有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判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兵曹判書李恆福、兵曹參判柳永慶、行大護軍盧稷,左副承旨金弘微、記事官宋錫慶,事變假注書許𥛚、記事官李志完、記事官鄭弘翼入侍。成龍曰:「奏文已發送,而今見楊御史咨文,多有未安之辭。其中畜疑雲者,必以爲防其所爲之事矣。」上曰:「想楊鎬爲人,必是性急險辟之人,我國不幸矣。中原人心不淑,自前出來者,無一不貪。且人於朋儕間,亦不可爲虛語,而欺瞞君上,甘心爲之,此外餘事,何所不至?以此可知中原氣習矣。我國之事,皇帝責之則可也,楊巡撫不可如是。」成龍曰:「其咨文,自上詳鑑乎?王子之言,亦甚未安。」上曰:「此事有激而然耶?來我國者,何故人皆如是耶?此人與宋應昌一心,而應昌挾憾於我國者,極爲可慮。」上曰:「王子之事,何以雲耶?曾爲賊殍之,王子欲使主鬯,此等事,渠非不知,而如是言之矣。」上曰:「此則泛然辭也。」上曰:「寗國胤,麤鄙人也。楊巡撫豈合言心計於此人而送之耶?昨日接見之時,遽爾辟人。渠乃微人,不當如是,而終焉書示不當問之事矣。」成龍曰:「渠所書之意,未可詳知,而蓋欲操縱我國事爾。」上曰:「凡事在得其人。若以善人,經理則可矣,不幸遭如此之人,如之奈何?天若祚宋,必無此事雲。我國若不至大不幸,自當無患矣。想此人,必是險詖驕亢底人也。」金弘微曰:「此人,中原人亦以爲難雲矣。」上曰:「前聞盧兒哈赤以爲,中原待我厚矣,自楊巡撫來後,薄待雲。』此必嚴急之人也。何意今者,乃來我邦乎?且聞其岸着網巾雲,然耶?」永慶曰:「紗帽亦別樣造之,露頂而着雲爾。」上曰:「姑捨他言,奏聞事,速爲議定可也。」斗壽曰:「小臣之意,雖改,豈可改其本意?仍爲入送可也。」應南曰:「巡撫之意,則元是不欲奏聞也。」上曰:「寗國胤昨言邊報,只報巡撫處雲。渠心未可測,恐終爲壅蔽,而我國見瞞,不可爲也。」應南曰:「我國從前,有此慮矣。楊御史與宋應昌,相切之人,不可不善待。寗國胤言:『來此使臣,皇帝特賜一品命服者,使與國王抗禮也。』渠何敢如是言之?此固下臣之罪也,不勝痛骨。」上曰:「事係國務,則國胤亦可問之,乃問其不當問之事,予意慮有奸術。」成龍曰:「巡撫欲立威於此處,此則非國胤之意,不足道也。第其咨文中,多憤厲之辭。此人以天子之命,經理我國,隨事若是,則豈不難哉?且群飮之言,何謂也?」上曰:「群飮者,謂群聚飮酒乎?」成龍曰:此《尙書》
之文也。上曰:「終於沈溟者,謂冥頑不爲事乎?」成龍曰:「沈沒之意也。」上曰:「甘心背德雲者,是何言耶?我國以忠受禍,中國當憐之爾。失守之罪,固有之矣,百萬強兵,豈易敵哉?事情如此,而詆以背德,是何言耶?」斗壽曰:「甘心背德,未然之辭也。」上曰:「雖曰未然,而將來豈有甘心背德之理乎?此由憤激而然也。奏文改與不改,群臣速爲議定可也。」恆福曰:「其奏文,別無激怒之辭,只緣多般思索,故致疑耳。」上曰:「若然則其奏文送之乎?文字上,別無改處爾」。成龍曰:「不得已當爲送之爾。」上曰:「賊情何如雲耶?」應南曰:「方以乏糧爲悶,添兵當在八九月雲,而且其國信卜言:『自古無六七年,得志於朝鮮之時,出兵不吉雲。』故軍情不樂出來雲。此雖不可信,而如是言之爾。」上曰:「李文彧,何人子也?」成龍曰:「未可知也。」上曰:「如彼之人,諭之使來,雖在彼處,使通賊情可也。大槪近日則似有可爲之機矣。都元帥則言:『當初賊勢大熾之時,尙能入陣禿城,且據幸州。今日則不可不決戰雲。』體察使則言:『猝然進軍,糧道不繼,而被賊所圍,則極難雲。』此二言,皆爲是矣。今吳緫兵亦來,若能連營據險,先爲不可勝,然後使天兵撓賊陣,使舟師,絶賊糧,似或可矣,而但軍機,有可爲之時,有不可爲之時,不可不審處也。」上曰:「今日糧餉最急。」成龍曰:「沈冊使所謂南原、全州、忠州、公州、安東等五處,不可不多聚糧餉。新穀若登,則或以田結收之,或以空名告身買之,可矣。」上曰:「此則體察使已爲之矣。」上曰:「昨聞中原送升十五,以此放糧雲。中原一升,容入我國二升乎?」盧稷曰:「中原官升則容入我國二升,而私升則入三升矣。」上曰:「官升倍入,私則二倍云乎?」對曰:「然。」恆福曰:「寗國胤言:『朝鮮以小升斗放糧,故將士多苦。京城以西,用唐升斗,京城以南,倣造用之』雲爾。」上曰:「檔子,升云乎?」恆福曰:「器名也,其字則未可知也。」午後罷對。
○禮曹啓曰:「因經筵官所啓,東宮入學,前例有陳賀、頒赦等事雲,廣問後,議大臣事回啓允下矣。年久之事,見知者不多,只有知中樞李墍、中樞府經歷許震詳知雲。問於李墍,則其時事,年久未能分明記憶,庚申秋,果有赦文,而順懷世子冠禮、入學、嘉禮,一時竝擧,其赦文,未知爲某事頒赦也。又問賞格事,則高孟英以其時輔德,陞堂上,而卽爲江原監司,亦未知以某事,陞堂上雲。聞庚申百官加,在於許震家問之,則先世加資果有,而其時別加,則不得見之雲。將此意,議於大臣,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金應南議:《五禮儀》,王世子冊封、嘉禮,俱有陳賀之文,入學則無之。此必以冊封、嘉禮,重於入學而然也。至於恩數之事,皆出上命,前例有無,似不必問。』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議:『世子入學,曠世盛禮,恩數必優,而其時文籍,散失無餘,先朝舊臣,亦未能分明記憶,以難輕施。然應行之事,若以無文籍,而一切,停廢,亦爲未安。亦爲未安其間可行節目,特加睿斷,別樣施行。』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議:『王世子入學,固是盛擧,但《五禮儀》各條,明有證據,凡恩數之事,一依禮文施行,似爲宜當。』知中樞府事鄭琢議:《五禮儀》王世子冊封、嘉禮儀,俱陳賀之文,而獨於入學則無之,其非闕文明矣。旦是一國之盛禮,似當有恩數,與臣民共之。更爲博考參商,庶無未盡之意,何如?」領敦寧李山海,病不收議,本曹之意,旣已啓達矣。「傳曰:」非但前例,不能詳知,事已往,今難追擧。「
○吏曹啓曰:「因備邊司黃海、平安兩道御史事啓辭,此於備邊司不干,勿令備邊司爲之,令吏曹爲之事傳敎矣。自前御史之行,唯巡撫按災傷等御史有事目。今以時任臺諫,承命而行,事體又別無內外之殊。雖有推考、究問之事,自有分臺諫體貌,而臺諫一體,不須別立事目。至於前後禁條變通增減之事,則非該曹所敢爲。依當初臺諫所啓,令廟堂酌定似當。其名號則糾檢御史稱號,下送何如?」傳曰:「依啓。其本職在矣,名號似不須爲。」
6月3日
[編輯]○壬戌,持平南以信啓曰:「臣曾忝本職,繕工監役柳夢獅推考公事,矇不致察,照以輕律,顯被諫官之斥,不可復入法府,糾劾他司,而適嬰賤疾,稽謝恩命,所失尤大。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李諴〈座目同上。〉來啓曰:「持平南以信,以曾忝本職時,繕工監役柳夢獅推考公事,矇不致察,引嫌而退。事體埋沒,元無正律,平時擬議之際,必從重照斷者,亦不過因其流來格例而然也。事變以後,文籍散失,無所憑據,雖有埋沒,捧傳旨者,參商罪名輕重,或用公罪杖八十之律,或用私罪笞五十之律,此亦已成規例。故頃者柳夢獅推考照律時,依循近例,照以違令,笞五十之律,實非以信等所自創開之事,而事在旣往,別無可避之嫌。至於嬰疾稽謝,則疾病之至,人所難免,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全羅監司朴弘老,素乏剸煩之才,赴任已久,聲績蔑聞,一道人心,亦多不厭,而苽滿之後,強使仍任,物情皆以爲未使。請命遞差。」答曰:「出仕依啓。全羅監司事,徐當發落。」仍傳於政院曰:「全羅監司可遞乎?若遞則誰人爲之乎?問於備邊司。」
○持平南以信,以柳夢獅推考公事,按律不公,再啓避嫌,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體察使秘密書狀。〈大槪,淸正載糧船遭風事。〉
○蔣希春與賊問答別錄:
本月十五日,到西生浦、倭營,倭將喜八,迎入其家。坐定,喜八問曰:「朝鮮之人捕殺日本人,入山樵採者,生擒亦多,違約已甚。欲發軍,斬殺慶州、蔚山之人,而姑待松雲下來耳。」答曰:「頃日通書,委及此事,故更爲通諭禁戢矣。」倭將取被射之矢,指示曰:「此非朝鮮人所爲乎?慶州、蔚山人中,侵殺者盡言不諱也。殺日本人一名,則可殺朝鮮人百名云云。」以此相詰者久之。倭又書曰:「三月念一日,松雲歸去,而二日卽送使者於日本,以報大閤矣。今月初八日,使者已還,而松雲何至今不來耶?大閤欲知國王之意,請聞國王之說也。」答曰:「松雲前日出去之時,落馬重傷,臥病累日,艱進京城,故似違約日。然講事則上有國君,下有百官,事之成否遲速,松雲何得自擅?我國則事無大小,必待天朝分付。」俄而倭僧淸韓來見,書示曰:「前日松雲與貴官曰:『朝鮮和平,雖非天朝之命,國王聞淸正之說則成矣。』今汝曰:『國王不待天朝之命,則不成雲。』何如此語乎?松雲何以見沈爺?」答示曰:「以大上官欲見之意,聽朝廷之命令而歸見矣。」書曰:「松雲何時來此?」答示曰:「此送書於沈老爺,則言更受分付而來。」又書:「松雲來於此營之事,沈老爺止之乎?行長止之乎?悉陳毋隱。」答示曰:「沈爺、行長,豈爲止之?沈爺亦欲見。」書曰:「淸正送書,則沈爺亦可來於此乎?」答曰:「來不來,我未能的知。然通書以觀其意可也。」書曰:「貴官知國王之腹心而來乎?」答曰:「微細曲折,何得盡知?」書曰:「大略知乎?」答示曰:「沈爺旣受冊使之命,調戢兩國,故相見以謀事矣。」書曰:「今亦沈爺與行長,和平之事謀之旨聞焉,然乎?」答示曰:「是則我未能知。」書曰:「貴官不知國王之心腹,又不知沈爺、行長和平之事,何故來乎?」答曰:「我則彼此之言,相通而已。」書曰:「然矣。兩國和平,不可調乎?」答示曰:「我國自古修睦,不失隣好。今之和平,亦可調在於日本,而不在於朝鮮矣。」書曰:「天朝冊使,與日本之誰人,計兩國之事乎?」答示曰:「與循理合義者謀之耳。」書曰:「臨海君之回書,何以不來乎?」答曰:「天朝將官相見事,往留平壤,未及回駕,恐此陣,以淹留爲嫌,故松雲書中,俱陳此由矣。」公亦見沈爺乎?答示曰:「我自京直下,故不得見耳。」書曰:「公雲朝鮮大小事,侍天朝處分。然則前日淸正告松雲之事,爲奏天朝,遣使於大明乎?」答曰:「上京未久,卽爲下來,奏不奏,吾未及知之耳。」十七日喜八,以淸正意,慰以往來勞苦,切欲相見,而旣不受王命,不持臨海君回書,此必淹延之紿謀也。以書回封付之曰:「一則呈沈爺,二則送傳松雲處。愼勿憚勞苦,直往南原,請沈爺來於慶州,則可得成事。沈爺雖不得俱來,若許來,則率松雲俱來也。」臨行,喜八率銃劎數十名,護送十里許,馬上再三言曰:「請沈爺東來慶州,率松雲入來事,十分毋忽毋忽。」
6月4日
[編輯]○癸亥,正言趙濈〈座目同上。〉來啓曰:「持平南以信以執法之官,按律不公,執義韓浚謙、掌令羅級、宋駿、持平李諴,以處置乖當,竝引嫌而退。亂離以來,文籍無據,流來格例,亦無劃一之規,不得不隨事糾正,以寓交儆之意而已。柳夢獅照律公事,旣已完繳,豈可因此一事,追咎於旣往之後乎?其時臺官,每每執此而引嫌,則其不幾於好生紛擾乎?其請出仕,意實在此。皆無可避之嫌,請持平南以信,執義韓浚謙以下,竝命出仕。」
○持平李諴〈座目同上。〉來啓全羅監司朴弘老遞差事前啓,答曰:「其代爲難,姑爲仍任。」
6月5日
[編輯]○甲子,持平南以信啓曰:「事變之初,急於得粟,空名告身,多授微末之人,出入之數,不爲分明區處,率多虛僞之弊。臣嘗以此爲慮,往在乙未春,適差黃海道巡按兼調度御史,六朔之內,臣所募得之穀,一一開錄狀啓,其餘告身計數,面授於新御史李馨郁矣。今見戶曹公事,則以爲各道監司、御史,不以所授告身,募得各穀幾許,趁時狀啓,使該曹無憑査考,至以未便爲言。臣亦未免指斥之中,不可靦然冒居。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趙濈〈座目同上。〉來啓曰:「各陵齋郞番替守直事,上年夏間,已有公事,而置諸尋常,專不守直,爲該曹,亦無意檢飭,極爲寒心。請堂上、色郞廳推考,自今以後,各別申明檢飭,俾無闕直之弊。烏川君鍧,以司饔院提調,各司供上捧上時,唯見賄賂多小,爲之進退,其鄙陋無狀,人皆唾罵。請命罷職。慶尙道與賊對壘。虞候以亞將,有領兵馳突之責,不可不擇,而左兵虞候李景湖,起自白徒,不閑弓馬。請命遞改,以經戰有勇略人,各別擇差。經亂以後,赴擧之路混淆,武科則庶孽、公私賤,不待許通而濫入者,不可勝紀。大防一隳,難以捄正,誠可寒心。請自今以後,文武科應赴人,京中則五部,外方則所居官與各其洞內有司、留鄕所,辨別內外無咎及分明許通者,小名成冊,報漢城府各道觀察使,使送於入門官,憑考錄名而成冊,名無人,一切勿爲許赴,如有冒濫者,一一摘發,從重治罪。」答曰:「依啓。烏川君事,豈至如是?不可罷職。李景湖若如是,則都體察使、都元帥,似當處置,然依啓。」
○持平李諴〈座目同上。〉來啓曰:「全羅監司朴弘老遞差事前啓。持平南以信,以戶曹公事,臣亦未免指斥之中,引嫌而退。臣等取見該曹所藏,以信爲御史時啓下書狀,則以其所受告身,募得各穀之數,分明開錄,告身餘數幾通,面授交代御史之意,竝及於其中。觀其處置,頗爲詳盡,別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軍器寺參下官,舊例,以訓鍊院一派移差,以次去官,而自經亂後,以武庫所管緊重,不可循例苟充。曾因大臣啓辭,別用參下武臣,極擇塡差,其意未爲不可矣。但立規之初,節目未盡,除拜之際,提調只憑本寺長官薦望,擧其中一人,送於該曹,單望下批。陞遷之規,猶依四館之例,故一年之內,幾盡去官。揆諸政體,旣可據,而其流之弊,漸乖本意,頗有猥濫冗雜之譏,物情之未便,久矣。請自今以後,令吏曹偕同本寺提調,十分選揀,備三望受點,去官之規,竝令該曹,參商量定,以爲恆式。軍器寺參奉康以淸,爲人悖妄,不合武庫重選,請命罷職。本寺監掌之事,不可一日廢曠,而參下闕員,至於半年之久,尙不塡差,次知提調,竝命推考。兩界外各道監言,挈家累入守山城,以定一道人心,當初聖慮所及,固非偶然。近來未聞一依奉行,而率置道內,徒貽列邑之弊,其於事體,亦多苟且。請依舊規,命除挈家之法。海運檢察使柳根,已爲體察副使,施措號令之際,自當稟承都體察使指揮,事體不患不重,不須別立衙門。請啓下事目內,從事官二員差出公事,勿爲擧行,以除一分之弊。西部主簿金信,人物愚劣,不合百執事之列。請命遞差。上年春,該曹因傳敎,各道亂後,各項募粟會計出納之奏,一一成冊啓聞,以憑査考事,卽爲行文知委,而今見戶曹公事,則江原、咸鏡道外,他餘各道,至今尙無一言回報,極爲駭愕。請兩道外,諸道前後監司,竝命推考,以警其慢。」答曰:「依啓。」
6月6日
[編輯]○乙丑,正言趙濈〈大司諫尹覃茂、司諫尹敬立、獻納崔天健〉來啓烏川君鍧請罷事前啓,答曰:「推考。」
○持平南以信〈執義韓浚謙、掌令羅級、宋駿〉來啓曰:「王師遠臨,正愜雲霓之望,入京之日,迎以壺漿,甚盛擧也。頃者,楊總兵大軍入來時,上自多官,下至坊民,皆備酒壺,遠出郊外,而接待都監不爲先期處置,臨事蒼黃,亂無頭緖,盡歸下人偸飮之資,使天朝將卒,不知犒慰之意,物情莫不憤慨。請接待都監次知堂上推考,郞廳罷職,自今以後凡有迎接之擧,另加嚴勑,俾無如此之弊。」答曰:「依啓。」
○李德馨爲議政府右參贊,具思孟爲知中樞府事,李軸爲工曹判書,金瓚爲司憲府大司憲,姜紳爲右副賓客,吳億齡爲司直,金宇顒爲成均館大司成,鄭逑爲成川府使,宋諄爲全羅道觀察使,李睟光爲五衛將,朴弘老爲僉知中樞府事,權春蘭爲侍講院輔德,尹暾爲侍講院兼輔德,李諴爲承文院判校,吳百齡爲司憲府持平,閔閱道爲軍器寺副正,黃敏中爲北靑判官。
6月7日
[編輯]○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趙濈〈座目上同。〉來啓曰:「烏川君鍧請罷事前啓。正言申渫,今在黃海道、遂安地。請斯速上來事下諭。」答曰:「提調遞差,下諭依啓。」
6月8日
[編輯]○丁卯,卯正,上御別殿,領事柳成龍、特進官李輅、特進官李忠元、同知事盧稷、參贊官禹俊民、掌令羅級、獻納崔天健、侍講官李尙毅、檢討官鄭㷤、記事官宋錫慶、記事官李志完、記事官鄭弘翼入侍。上讀前所講畢,李尙毅進講《周易》,自九四噬乾胏,止無此凶矣。尙毅曰:「九四,居近君之位,乃大臣剛直之象也;六五,爲噬胏之主,以柔居剛。治獄之道,專剛則傷於嚴暴,過柔則失於寬縱,必剛柔得中,可也。九四,得金矢者,古者獄訟,小則納矢,大則納金。四居大臣之位,能察庶獄,故得金矢也。」鄭㷤曰:「前講滅趾趾字,或以爲跟,或以爲足指,考其義則足拇指也。」羅級進啓曰:「賊之構禍,六年於玆,上下臣民,孰不痛心?今則天朝大軍出來,而我國雖曰死亡之餘,若能收合,則豈患無兵?須決一戰爲當。昨年豐稔,故人民賴以支吾,今年則不能播種,而天兵又出,接濟之策,百思難措。若因乏糧,天兵撤還,則我國臣民,將何所恃?且聞近日,賊之大兵未集,其勢不至如當初孔熾雲。體察,元帥若不及此機會,爲擧事之計,而賊若添兵,則何事可爲?且自壬辰以後,戎器蕩失無餘,若欲擧事,火器不可不措。今軍器寺所儲弓矢,雖有些小,而火箭則絶無。臣前爲公州牧使時,試造火箭,其烈倍於唐箭。若令多造,以射賊陣,賊不能支,必入窟穴。以四萬餘兵,進而擊之,可以濟事。臣前以陳遊擊接伴官下往,則賊數雖不可知,而曾所入房舍多空,減十之五六雲,此機會不可失也。自上及廟堂,每以糧餉爲憂,而不能預措,今則民間亦罄,至爲可慮。且牧場馬,爲空棄之物,而將士征戌戰馬,蓋干天將絡繹,刷馬極難。若出此馬,賣以備糧,則軍用以備敵,民用以供役,均爲國用,而又以得糧,比諸虛擲牧場,豈偶然哉?臣以此意,旣爲上疏,而偶見司僕寺文書,馬之死者三百匹,以其皮買軍糧雲。若以生馬三百匹買糧,則豈小也哉?以糧爲慮,而措置失宜。今則晩矣,若能措之,亦可小得。且復讎恢國之策,捨軍器何以哉?臣頃爲軍器寺正見之,則魚膠無一丁而筋亦絶乏,此不可使聞於賊也。頃日以弓子事,該官被推矣,而無一間點火之所,安得不如是乎?六年措置,事事如此,終何所爲?」崔天健進啓曰:「烏川君鍧請罷事前啓。」上曰:「已爲遞差,豈至罷職?」天健又啓曰:「禁旅之設,專爲宿衛王宮也,亂後以軍功入屬,故不解操弓冗雜之輩,多在其中。請令該曹,抄出可合者,以爲禁軍,其餘冗雜之人,或定軍役,如平時降別侍衛之例。」上曰:「啓辭等,令該曹察爲。」成龍曰:「羅級所啓軍器寺事,皆由小臣以都提調,不能察職之致。大槪戶曹給料小,故匠人不顧役也。且寺匠,多在外方。前則收其番價,以補不足,今欲差人受來,而自上慮貽弊不許矣。且外貢弓材,一切不來,措備極難矣。小臣以迂拙之人,於軍器之事,全不知之,而職帶甚多,備邊司之事,亦日不暇給,何暇顧他?臣實不職,臺諫論之,極爲惶恐。」仍起拜曰:「軍器寺提調,請命遞改。」上曰:「檢飭下官矣。不可輕改。」上曰:「楊經理欲使咨文,必經渠手,然後入送,手段不好矣。前者宋應昌如是,故壅蔽天聽。今答巡撫之咨,須善爲措辭。」成龍曰:「如是則如戴盆望天,下情不能達。被渠傾陷,則不可說也。小臣思之,備問官極爲關重,必以誠實可用之人,坐於彼處,則一脈事情,庶可得通。」上曰:「量處。」上曰:「沈喜壽之行,若被經理攔阻,則甚可慮也。必先爲入送之路,可也。」成龍曰:「若通軍門,而軍門以爲不可阻遏,則可得入矣。此外無他路矣。」上曰:「軍門若以爲不可入往則奈何?」成龍曰:「末如之何矣。」上曰:「我國朝報,漏洩兵機,故前日禁各司勿爲矣。今不爲之乎?」盧稷曰:「議政府、六曹、三司外,其餘則不爲矣。」上曰:「近來則朝報停之,可也。若三司、政府,則別定假注書,以封示,其餘則勿爲爲當。」羅級啓曰:「中原人以官爵,爲關重,而不論其人聲名。今此備問官,皆以秩卑人送之,則恐其輕視也。」成龍曰:「各司慮唐兵侵擾,付標門上,禁府則雲金吾衛,藝文館則雲翰林院矣。」上曰:「此甚未安。予前言之矣,我國避尙書爲判書者,其意有在矣。」盧稷曰:「楊方亨言:『汝國最知禮義,至於官制,亦不敢僭擬』雲。」上曰:「司憲府,謂都察院乎?」成龍曰:「監察家,亦如是言之矣。」上曰:「無識之事也。」羅級曰:「欲防唐兵,至於憲府,亦書以都察院,極爲惶恐。」成龍曰:「今則經理當出來,以本司書之,可也。」巳時罷對。
○備邊司啓曰:「領敦寧府事李山海以爲:『楊經理咨文內〈前此楊經理以爲:」今後咨文,皆會本院酌定可否雲。「故其回報之辭,備邊司啓請,令他大臣廣議處之。〉事意,甚妨於我國達情之路。但今若示違拒之意,則徒激其怒。但回答之際,若以大人,承命經理軍務,凡有咨奏,必經酌定,理固然也,第念下邦之於天朝,雖有懷必達,而分義則至嚴,順齎代奏,恐或未安於小邦事體。且代奏之際,難保其必無稽滯,此小邦之所慮,而今承老爺指敎,敢不遵依施行之意,措辭則似或無妨。』判中樞府事崔興源以爲:『今者回咨時,善爲說辭,以謝其意,則勢似順便,第念反以違拒爲怒,多費辭說,轉奏皇朝,奉聖旨移咨,則事之難處有甚於今日。姑以遵依之意答送,其如順齎代奏等事,則亦可依咨施行,俾無大違其志。但於回咨之末,略陳其小邦事急,有同救焚,會過酌定之際,終失事機,則皇朝雖欲救濟,勢不可及,極爲悶迫。其中最爲緊急之事,許令許前,直爲陳奏,則庶可終始仰庇皇恩,無國而有國矣。』判中樞府事尹斗壽以爲:『臣之意,凡我國稟報之事,一依來咨事意施行,如有機關至急之事,一邊以洪武年間符驗專付之意,直爲奏達,一邊追報經理衙門之事,修咨以送,徐觀後日處置,似爲得宜。』知中樞府事鄭琢以爲:『遵依施行雲。』竝此敢啓。」答曰:「令承文院,參酌措辭回咨。」
○大司憲金瓚啓曰:「頃者,臣待罪禮曹時,東宮適行入學之禮。其應行節文,自有《五禮儀》,固不害他議。但世子入學,乃是一國盛禮,當有別樣恩數之事,而臣聞見孤陋,未諳故事,先朝謄錄,蕩失無餘,庚申年順懷世子時恩例,亦未有分明曉得者,其入學、冠禮後,別試取人之事,幸載歷年登科錄耳。或者以爲:『其時非但有科擧,亦有陳賀頒赦等事雲。』該曹顧無文籍可証,故將此意,告議於大臣,則以爲旣非禮文所載,又無謄錄可據,此等事,特出於一時恩命,非在下所可上請』雲。故不得啓稟。至於賞格,前例察啓事下敎之後,則臣母病危劇,身且有疾,方在呈告之中,不得同參於回啓之時,而物議以賀赦等事,不得擧行,終以爲未盡,禮官至於被推。其初不啓稟之罪,臣實當之。非徒此也,近見諫院之啓,各陵齋郞,番替守直,已有公事,而專不守直,爲該曹者,亦無意檢飭,至請推考。臣病替禮曹,未浹旬日,雖以已去其任,不在被推之中,不能檢飭之罪,在所難免。豈可自負其罪,而偃然行公,以推該曹之失乎?且臣之老母,年過八十,大病之餘,方臥床褥,臣獨在側,不離救藥,以此旣付軍職,趁未謝恩,今授本職,馳詣闕下,稽緩之罪,至此而尤大。風憲重地,決不可一日冒據。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趙濈來啓曰:「當此民窮貯竭之日,又値經理以下寓處營繕之事。所當撙節國計,愛惜民力,俾無騷擾之弊,而繕工監提調朴忠侃,新膺擇授之命,便生喜事之心,敢以撤毀公廨,役使坊民,書員、使令價布題給之事,紛紜爲請。其始役之後,貽弊僨事,據此可知。請提調改差。繕工監營繕,近日益繁,而長官之責,爲尤重。正朴挺立以衰耗蔭官,決難摠治一司。請命遞差。工曹正郞金德謙,卑微孱劣,不合應宿之官。請命遞差。」答曰:「依啓。朴忠侃因事勢而有此啓,豈至遞差?但旣被論,勢難察職,遞差依啓。」
○持平南以信〈執義韓浚謙、掌令羅級、宋駿、持平吳百齡〉來啓曰:「各道往來使命禁條,前後定製,節目未盡。以支應一事言之,器皿之事,出站之規,皆無等級之差,而至於留住之日,一廢官供,尤涉難行。此雖飮食末節,而申明之初,不可不詳加裁定,以爲八道畫一之規,而今者,伏見禮曹回啓公事,則與當初本府啓辭本意,大相牴牾。只將一款,苟爲塞責之地,不復議大臣,詳盡定奪,已極疎漏。且觀指意,專以今此御史,所自支供爲言,言官所論,略不加意照管。其顚錯慢忽,至於此極,物情莫不駭愕。請禮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其公事急速改定。大司憲金瓚〈避嫌之辭,見上。〉引嫌而退。世子入學,果是一國之盛禮,而至於賀赦等事,旣非禮文所載,又無謄錄可據,其不得前期啓稟固也,而及其前例察啓命下之後,旣在呈告之中,不得同參,則禮官雖以有所未盡,終至被推,而實非金瓚之所能預知。各陵齋郞不能檢飭之失,雖有諫院之論,而旣已去位,追論無例,不在應推之中,則小無妨礙之事。若其老母有疾,稽謝恩命,亦出於情勢之不得已也,皆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6月9日
[編輯]○戊辰,王世子朝問安。
○行長稟帖:
稟天朝遊擊沈老爺臺前。伏聞朝鮮兵馬金防禦使築山城,守死於冝寧。蓋防禦使者,四五年之間,與小僕相知情素,共論和事,故日本國王與諸大臣皆知之。今者防禦使,堅守宜寧,欲決雌雄之志云云。夫宜寧,全羅道之要路,日本軍兵共力登城,則防禦使必守節戰死,可不惜哉?願老爺,以此理,明言於朝鮮國王,使他將,守城於宜寧,防禦使同處於老爺之幕下,以補將來和睦之事,可矣。防禦使死節以後,使他人更論和事,則必延留日月耳。願老爺戮力哉!雖遠雖近,必成大事,以快平生之辛勞矣。伏惟亮察之。丁酉五月二十六日豐臣行長。
6月10日
[編輯]○己巳,都體察使右議政李元翼馳啓曰:「天朝南北之兵,陸續出來,聲威所及,賊必恐怖,誠非偶然。但念不卽進勦,而屯守多時,則我國民疲財竭,將有自盡之形,極爲痛迫。欲趁大賊未渡之前,擬一悉衆決戰,而度己量彼,大可虞者存焉。都元帥權慄,亦以擧兵攻柵,爲決不可爲,日夜思量,未得善策。截殺來賊,唯恃舟師,而近日水兵,未曾一出海洋。雖事勢致然,亦甚悶慮。今與權慄熟議,慶尙左右及中道三處邊陣,各令抄率精銳,分運進屯,截斷出外之倭,彼若擧衆來犯,則亦可進退勦殺,而在後主陣爲之援。其不能擧主陣而進屯者,糧道不繼事,皆不便矣。但以陸地抄兵之進屯,必無困疲彼賊之理,必用舟師,事或可濟,故新造船三十七隻充格,則帝錫山城應赴括軍五千名,爲先除出抄發入送。令臣從事官南以恭,馳進閑山島,新舊戰船幷力合勢,半留閑山等處,半出沒雲等處海洋。雖無停泊持久之所,而輪回交遞,往來不絶,則必有彼此相値之勢。雖有安骨等處之倭,而本陣之船,可以爲背後之計,雖有過海之賊,而海洋之船,可及於目前之擧,故與統制使元均等各將,詳議施行事,指授以送,而我國凡事,每失機會,竊伏憂慮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兵家機會,決於斯須。其進退緩急,當在主將臨機處置之如何,然朝廷所能遙制。慶尙左、右、中道三處邊鎭,似指慶州、富山、公山山城三處而言也,但三處,去賊陣甚遠,兵之出入攻勦,勢恐難便。擧陣進屯,糧道不繼,亦不可謂無此憂。要在觀勢善處矣。海路要截事,自前致力,而其計尙未一効,誠爲可慨。更爲指揮約束,見可而進,毋失機會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回咨於欽差備倭總兵官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麻。其辭曰:
小邦自京城,抵釜山、西生等浦,道路甚多。一路,由忠淸道公州,歷全羅道全州、南原,趨慶尙道宜寧、晉州,達於釜山;一路,由忠淸道淸州,歷慶尙道星州、大丘、密陽,達於釜山;一路,由忠淸道忠州,歷慶尙道尙州、大丘,達於釜山;一路,由慶尙道尙州,歷永川、慶州,達於西生浦;一路,由忠州,歷慶尙道安東、慶州,達於西生浦。所據進兵道路如此,而爲緣地方俱被殘破,糧餉委難逐路措備,只備公、忠二州,二路經過時食用,而自忠州以南慶尙地方,則幷與經過食用而亦難措備。其止兵去處,慶尙左道則慶州、密陽,右道則冝寧、晉州,爲賊路初頭,俱距賊壘,不過二日程。係是左右門戶,防守最緊。稍退則左道之安東、右道之尙州、全羅道之南原,爲可止之地,亦係殘破。安東糧餉,已令該管陪臣,方行湊合措辦,而大軍食用,料難支給。尙州則殘破尤甚,決不可駐箚。又稍退則爲忠州、全州、公州,又退則爲京城、平壤而止耳。副摠兵楊,原擬進駐南原,而爲因本處草場在遠,將要抽分馬兵,留駐全州,而遊擊沈,曾住南原累月,今因副摠兵楊進駐本處,將要退住全州。全州旣有副摠兵楊進駐,分駐馬兵,又有遊擊沈駐箚,此後續進兵馬,當於安東與公州駐箚,而安東無漕運之路,見糧若盡,則接濟難便。且副摠兵吳所統南兵,已駐忠州,續來大軍,勢難過忠州,而進駐安東,則惟有公州一處,爲可駐箚,而忠淸道亦係殘破地方,道內旣有忠州南兵駐箚,則一道之力,分給兩處,勢亦難堪。退此則惟姑駐京城、平壤等處,一以等待海運之到,一以觀賊勢,爲之前進。後來兵馬,則暫駐鴨綠那邊,等待糧餉來到,始行過江,委爲便益。至於協力派防一節,小邦忠淸道內,有兵馬節度使李時言、防禦使朴名賢、贊畫使李時發等各起軍兵,全羅道內,有兵馬節度使李福男等,各起軍兵,慶尙道則有左右節度使成允文、金應瑞、防禦使高彥伯、權應銖等,各起軍兵。官軍如要進勦,則協力進勦,如要防守,則協力防守。至如哨探、按伏等事,亦不敢專倚官軍,當聽候各營分付,協力哨伏。糧草運積,小邦將各道原貯米豆,幷勸借賣鬻等別措之穀,俱運貯沿路各站。平安道則有義州、定州、安州、平壤等四大站,黃海道則黃州、瑞興、平山等三大站,京畿則有開城府、京城、水原等三大站,忠淸道則稷山、公州、恩津等三大站,全羅道則有全州、南原二大站。該貯米、豆數目,已經査報軍門及經理衙門,而副摠兵楊、吳二營兵馬經過時,食用之數,未及叩除。此外各道米豆,不無些小餘數,纔供本處官司需用。如遇軍餉缺乏,竝加督運添補,亦緣該數不敷,不過一二箇月支用。非有海運糧餉,及時來到,則接濟之策,百計罔措。其轉報倭情一節,小邦先蒙總督軍門分付,責令慶尙左右道領兵陪臣,多差乖覺人役,派投西生、釜山等處。或於被脅人處,或於倭人營裏,探訪那邊聲息及各營動靜情形,又瞭望海洋往來賊船,卽行飛報。雖其所報,虛的難信,而旣係哨探賊情,不敢不隨聞馳報,日後如有別梗聲息,小者撥遞,大者差官,專報毋緩。仍照兵機,有緩有急。如是決機,直進征勦,則小邦當以見在糧餉,竭力支供於一二月之內,庶或可爲,如是分駐各處,曠日持久,則在處糧資匱竭,前頭之患有不可勝言。煩乞貴府,備將小邦回復事情,轉報總督、軍門、經理、察院,將後來浙、陜、川等處兵馬,暫駐鴨綠西邊,商量海運糧餉來到時分,爲之進止。貴府所統軍兵,亦於平壤等處,姑行留駐,等待海運,兼觀賊勢,相機行事,不勝幸甚。
6月11日
[編輯]○庚午,全羅道觀察使朴弘老馳啓曰:「靈光地私奴正世弒母之變,作於上年冬初,而本郡鄕所及所居里人等不卽告官,及其衆論激發,終難掩覆,然後校生之輩,乃於今年二月,始爲呈狀,而先發後捕,致令逃躱,窮兇極惡之人,容息於覆載之間,極爲痛惋矣。前日具由啓請罪郡守、鄕所、色吏,時方囚推,當初失捕之由,追爲訪得,則所謂賊子正世,乃前佐郞金友尹家奴,而弒母之後,尙在其家,爲友尹者,慢不省,綱常大變,旣不能聲罪請誅,反生容護之計,人或有問,則必曰誣矣,使喚如故,發覺之後,至於失捕。原其情狀,痛憤莫甚。今方捉囚,督現正世,而金友尹,係是朝官,其罪狀,自朝廷各別處置,以正護惡之罪。」
○禮曹啓曰:「因藝文館三聖祠祝文分牌單字,所謂錢山,在於何處乎?前者如是爲之,未能記憶也。設使爲之,只書三聖堂,而其以下則似當入於祝文中事傳敎矣。《輿地勝覽》考之,則錢山在文化縣北千里。三聖祠亦在文化、九月山,卽桓因、桓雄、檀君之祠。春秋降香祝致祭,又水旱,祈禱輒應雲。本曹據本道粘移,來秋爲始,依例擧行事,已爲啓下,而桓因、桓雄、檀君三聖,各有位版,事跡不同,祝文各製宜當,故藝文館如是分牌矣。」傳曰:「降香則爲之,而決定前則無此矣。錢山亦無之。更察爲之。」
○水軍統制使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元均馳啓曰:「臣於十一月十五日,備達先攻安骨浦之策,而竢命之間,時日易徂,坐失機會,極爲悶慮。大槪在前賊衆,雖據巨濟、熊川
等處,相去稍遠,舟師出入長藪浦、多大浦,自托爲和親之後,聲言撤兵,而巨濟之賊,入據安骨浦,金海之賊,入據竹島,扼項鼎峙,聲勢相依,沮遏我國船路,則出釜山前洋,截殺賊衆,更無可憑。設使大擧得達,而進無駐船之所,退有顧後之憂,實非兵家勝算。臣之謬計,必須水陸俱進,以圖安骨浦之賊,然後得有遮截之路,而恢復之勢,十分在我。廟算非不講究,而臣在邊料敵,今日之計,無出於此。令朝廷各別處置,斯速指揮事。」啓下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元均之意,必欲以陸兵,先攻安骨浦、加德之賊,而都元帥、體察使之意,則有不然者。欲以舟師,分運往來於多大浦等處,以爲邀截海洋之計。此乃大事也。凡諸將計策,所當歸一定奪而處之,不可互相異同,以失期會。臣等亦以地圖形勢,參以詳知海邊形勢,人言安骨,去金海、竹島甚近,而地形延入海中,兵從陸路攻勦,則不無爲賊掩後之患。都元帥之難於進攻,恐亦必有所見矣。大抵軍中之事,制在體察使、都元帥,諸將所當稟承指揮,而爲之進退。近日南中將帥,多自請處置於朝廷,殊無體統相維之意。右辭緣,都體察使、都元帥處,幷以下諭何如?」啓依允。
6月12日
[編輯]○辛未,正言趙濈〈大司諫尹覃茂。〉來啓曰:「國家設法,辨別雜類,至嚴且密。至於朝班,亦有正、別之異,故法典諸科條,資窮准職者,陞堂上註,別無擧論雜職之文。其不可與東西班正職,比而同之,皎然明甚。兵曹以朴遇春司譯院時仕時,資窮准職,敢授正職之例,矇然取稟,至議大臣。旣曰事係新規,則本曹亦非不知法外之事,而曲遂其願,以啓無窮之弊,極爲駭愕。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其公事勿爲擧行。吏曹以大小公差乏人之故,乃援中朝原任之例,分差閑散之人,非但創開新規。我國之制,與中朝不同,雖有時急之事,散處外地者,不無稽緩不及之弊。爲此別立科條,繩以重律,適增騷擾而已。況參下受料人員,不爲不多,自可推移差遣。請其公事,勿爲擧行。京城兩驛,疲弊日甚,雖有緊急出使,或時不得乘馹,而本曹郞廳,乃敢偃然騎行,有若平時,極爲無謂。請色郞廳推考,自今以後,一切禁斷。」答曰:「竝依啓。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事,人之所見有異,豈可以此而至於非之乎?」
○持平南以信〈大司憲金瓚。〉來啓曰:「伏見政院啓下公事,革去朝報,唯於政府、三司,令假注書書送,自上下敎之意,實非偶然。但我國之有朝報,其來已久,雖在亂離播越之中,亦未嘗暫廢,故天朝往來將士,無不知之。今者經理,將到我境,而遽令一切廢之,則彼必以我國有隱諱之事,因此起疑,恐有難處之患。當初備邊司啓辭,其慮亦在於此也。且以目前之事言之,凡朝家擧動、各司出納之事,必見朝報,然後各得通知,有所處置。若政府、三司外,皆不得預知,則雖六曹衙門,無從聞見,緩急之間,無以濟事,其他種種妨礙者,亦不止此。創立新規,必詳審其始,乃可行之無弊。其尋常應行公事,則聽二品以上衙門,依近例,各書朝報一通,使之傳着,此外係干天朝及賊情機密等事,則令假注書,秘書題目,通示政府、三司,以容取見,原本秘密二字,亦不書出,則朝報不廢舊規,而自無可疑之跡。請命更議施行。備問之任,其在今日,誠爲緊重。朝廷必欲得人,啓請以許潛差送,其意所在,固非偶然。但潛之爲人,雖有慷慨爲國之志,而性旣固滯,又無學識,其於專對、周旋,實非所堪,將何以副朝廷之所望,而濟國家之大事乎?請許潛備問使遞差,更詢廟堂,十分擇遣。茂林守善胤,素多悖戾之行,爲衆所不容。潛奸親族之婢,曲遂背主之計,反加凌辱,無所不至。且以受料之人,退在鄕曲,多行不義,與傍近爲公幹者,私相鬪詰,必欲謀陷重罪,構成虛事,至以歐打其妻爲言,冒呈本府。本府欲爲覈實定罪,則自知誣告,旋稱和論,使不得推問。其用心極爲無狀,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仍傳於右副承旨金信元曰:「朝報事,令備邊司更議。備問使十分擇遣事,已爲依啓而遞差,捧承傳,姑徐爲之。傍近公幹者誰耶?問啓。」
○都體察使李元翼秘密書狀一道。〈大槪與楊總兵問答之辭,而總兵令勿輕戰雲。〉 ○慶尙左道防禦使權應銖秘密書狀。〈大槪平調信出來,正成以眼疾落後,秋成定爲動兵雲。〉 ○以李憲國爲禮曹判書,姜紳爲吏曹參判,盧稷爲右副賓容,李輅爲工曹參判,許潛爲同知中樞府事,洪仁憲爲工曹參議,朴東亮爲兵曹參知,柳思瑗爲掌隷院判決事,崔天健爲司諫院司諫,韓浚謙爲弘文館典翰,權春蘭爲司憲府執義,李覮爲繕工監正,尹敬立爲弘文館應敎,李尙毅爲弘文館副應敎,申渫爲弘文館校理,金大來爲司諫院獻納,尹暾爲弘文館直提學,李馨郁爲弘文館校理,申點爲工曹判書,任蒙正爲弘文館副校理,尹晫爲司諫院正言,李廷龜爲承文院校理,兪大禎爲議政府舍人,朴東彥爲漢城府庶尹,吳百齡爲侍講院兼司書,朴挺立爲社稷令,尹義立爲弘文館著作,李惺爲成均館學錄,柳㴒爲成均館學諭。
6月13日
[編輯]○壬申,正言趙濈〈座目同上。〉來啓曰:「正言尹晫引嫌而退。疾病事故,人所難免,道里遼遠,或至過限,其勢然也。軍士題名之事,則不過下人因循舊習而爲之,初非官員之所知。況其時推考,旣命竝棄,固無可避之嫌。正言尹晫請命出仕。司諫崔天健,曾爲獻納時,以黃海道御史下去。請斯速上來事下諭。以朴遇春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事前啓。」答曰:「出仕依啓。兵曹堂上推考。郞廳此豈至於罷職乎?推考。崔天健奉命出使,似不當下諭矣。」
○持平南以信〈大司憲金瓚、掌令羅級、持平吳百齡。〉來啓曰:「近來百隷怠官,不勤供職,而其中三館參下官爲尤甚。自入實官之後,退在其家,而本館則遵古風薦狀,次次陞差。或殿最臨期,乍爲來現,或全不從仕,循例遷出,怠慢之習,至於此極。前後論啓,非止一再,而亦不動念,物情莫不駭憤。請正月以後,一不來仕者,竝命罷職,以見存時仕之員,以次遷轉,此後定爲恆式事,捧承傳施行。自前天使出來之時,問禮官,必以侍從秩高之人差送,其意有在。今此經理之來,將句管我國之事,不無意外問難之慮。其爲任,比前尤重,不可不極擇。兵曹正郞尹暉,年少秩卑,請改差,以時任侍從官擇送。楊經理、遼陽起程之報,已爲來到,三曹堂上,所當一時下去,而兵曹判書李恆福,今日辭朝,戶、工二曹堂上則不爲發行,極爲未便。請命推考,明日內發送。」答曰:「依啓。」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咸興府判官鄭孝成牒呈,側聞海水赤濁,遣鄕所擲奸,鄕所韓自立手本內,自花島
東溟社羊島,至陸路三十里餘量,今五月十五日始爲混濁;自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變爲赤濁色;二十八日則漸爲還淸矣。聞見則前或有混濁之時,未有甚於今日赤濁,則前古所無,變異非常雲。且安邊府使許昕牒呈,去四月以後,間或下雨,禾穀向盛,而五月十二日,雷動下雨之後,坪田落蟲,狀如一二眠蠶,靑黑色,蝗蟲,亦遍田損食,故使各
其里田主拾理,多般開諭,農事至爲可慮。德原、文川、咸興牒呈,竝有蝗蟲之災雲。」
○慶尙道防禦使權應銖書狀:
梁山郡守金克裕馳報內,自賊中出來京居崔小叱金,被擄根因及賊情推問招內,京居生員金發奴子,壬辰變初,幸州地避亂,同年五月分,飛蘭島倭將夫仁稱名倭處被擄。翌年五月分,下來於釜山浦,卽入日本,而今年三月分,將倭一時還爲出來,今六月夜半,潛形逃出雲。賊情則初二日黃昏,自日本出來倭人言內,日本衆兵,今月初十日,無遺騎船,晦間當到於此,仍爲留屯,而前屯之賊,七月內大擧直衝朝鮮,而且分布留屯於各道州郡云云。去四月初七八日間,軍糧載持船四十餘隻出來,而中路一歧、對馬之間,逢風毀敗雲矣。他餘機密事,則不得詳知事馳報。迷劣人之言雖不可信,審賊情形,則堅其窟穴,日事修練,漕運不絶,新兵繼來,兇謀秘計,實難窺測,衝突之患,迫在斯須。臣所率之軍,只以四百餘名,而本道蕩敗,糧餉匱竭,臣陣恆定軍糧八十八石,四百之卒不能遍給支餉,只此軍糧,所食之軍,二百二十名。恆率待變,脫有警急,軍勢如此,無以萬全濟事,撫躬罔措,徒切悶迫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近觀賊情,緊急若此,而各處將官等,諉以糧乏,散遣軍卒,只留數百人,防禦之事,極爲寒心。急收散兵,日新待變,而糧餉措置之事,則報稟於都體察使施行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朝鮮國王,爲朝鮮危在朝夕,事難再延,謹具陳防禦急着,懇乞聖明,亟勑當事諸臣,着實相機,着實擧行,以保屬國等事:
本年六月初七日,准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咨前事,本年五月二十三日,准朝鮮國王咨回稱,必須急運天朝糧餉,可以接濟。住糧仍照云云。一面督査料理,聽候接運,一面希速回復本院,以憑施行,請勿延緩等因。准此當職,竊照差來管糧同知陳〈登。〉未及來到,先將糧船,經由處所査照。三和縣管內廣梁鎭,在大同江海口,當平安、黃海兩道之間,兼又水勢灣回,便於泊船,定爲海運交卸之所。如遇旅順糧船,運到本處交卸,一面收貯本倉,一面用小邦黃海迤南公私船隻,裝運直到江華府,交卸收貯,又自本府,分路搬運,如忠州駐箚吳副摠兵營,則從漢江用平底船裝,運到本州交卸,如南原駐箚楊副摠兵營及大兵應住公州、全州二處,則順海搬去,分投交卸。此其海運形勢大略也。其海道遠近,則自鴨綠抵廣梁,約四百餘里;自廣梁抵江華,約六百餘里;又自江華府抵忠州,約三百里;抵忠淸、全羅沿海交卸地方,約四五[百]里。自兩道沿海交卸地方,遞運各營駐箚處所,則公州,從白馬江船運交卸,全州、南原,從旱路駄運交卸,所據水路旱路,俱不過一二百里。大槪海路遠近,當以風汛順否爲定。風汛甚順則一日行四五百里,稍順則一日行一二百里,不順則雖相望之地,亦不得前進,道里遠近不可爲。唯其倉房,是否堅固。廣梁,乃本道水軍同僉節制使防守處所,原有城子粗完,但倉房狹小,不敷容貯,許多糧餉,已經行令陪臣本道觀察使韓應寅,嚴督本處官司,添益倉房。阿郞鎭,亦係該道水軍萬戶防守處所,原有城子、倉房。但自旅順,直到本鎭,則其交卸收貯,甚爲便利,如或交卸於廣梁,則廣梁與本鎭,道路似迂,其勢當直到江華,不必經由本鎭,本鎭倉房不必添益。江華府在漢江海口,實諸路要衝,原有城子、倉房,又已經責令陪臣本道觀察使洪履祥,嚴督本處官司添益。但所據廣梁及本處,原有添造倉房,間數未及通査回啓。當待回啓,具行次以報。其見在運船,小邦沿海去處,只有哨賊兵船,更無別項公船,可以調集搬運。只靠各處漁、商等戶,訪出私造船隻,俱係海風船隻,而體樣狹小,大者僅載五六百,小者一二百石。又慮避役之民,藏匿島嶼,未易拘喚。專差陪臣知中樞府事柳根,專管海運句當,馳往沿海地方,行督各處,該管陪臣,整點船隻水手,聽候接運。遼東陸路運至糧米,行令平安道管糧陪臣趙挺,前往義州,專管接收。但沿路驛站,馬牛缺小,兼又地方民力已竭,委難駄載轉輸。方擬調集廣梁迤北沿海遺下船隻,將所據義州糧米,亦行運到本處,竝與山東運糧米,一齊船運各處。但海、陸二運,俱會本處,而本處迤南船隻、人力,終是不敷,恐不得刻期搬運,致卸軍餉,日夜憂慮。所據廣梁迤北、迤南海路,到無阻礙,海運糧船,直到江華交卸,亦爲便益。今准來咨,卽再行原差陪臣柳根,着令盡心料理,聽候接運,毋得怠緩誤事外,擬合咨復,爲此合行回咨,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
6月14日
[編輯]○癸酉,吳副揔〈惟忠。〉來,上幸慕華館迎慰。巳正動駕,王世子祗送於闕門外,復遣文學成以文,問安於慕華館,傳曰:「知道。」初昏,宋錫慶問安於摠兵後來言:「摠兵曰:『今日暮矣,願上還宮,入城相拜』雲。」乃遣檢閱李志完,使傳已出郊外,不可廢迎慰之意。初更,摠兵來到,入階上幕次,小頃出,上出小次,相揖就拜席。惟忠〈持身不濫,檢卒能嚴,東征諸將,實尠其儔。〉曰:「朝衣,在笥不出,以靑服相拜,未安。」上曰:「請行兩拜。」惟忠曰:「唯命。」惟忠亦請行兩拜以謝,上辭以不敢當,固請,上曰:「不敢強違。」惟忠又請易位而拜,上曰:「此則決不敢當。」乃行謝拜。上使通事,先言感激皇恩之意,惟忠曰:「皇上豈有不救之理?特以賊初欲受封故不討爾,終欺天朝,乃敢再動,今之出師在不獲已。劉摠兵亦將一萬兵,陸續出來矣。」上曰:「劉大人又來雲,皇恩益爲罔極。大人前日,先登平壤,小邦賴之,今又再到,東土生靈,有更生之望。請行謝拜。」惟忠曰:「聖上之敎宜矣。平壤之戰,我固先登,以王事出來,此固職分內事。後在慶州,以軍馬小,故請添兵,而爲中間攔阻,久作閑散。今使出往故又來矣,謝拜不敢當。」上謂通事曰:「其被罪之由,措辭言之。若有圭角,則於天朝及李提督有妨,善爲措辭。」上曰:「大人功德,東邦賴之,不可不謝。」惟忠曰:「豈敢哉?且此處水兵幾何,陸兵幾何,戰備幾何,欲知之爾。謝拜不敢當。」上曰:「謝拜復請可也。所敎日暮,從當書呈。」惟忠曰:「國王一言,吾心已領,不須更勞。」上曰:「大人之德至重,無以爲謝,而不許謝拜,請作揖以謝。」惟忠曰:「此則是矣。」遂行兩揖。上曰:「小邦殘破,陪臣怠慢,一路多有未盡之事,極爲惶悚。」惟忠曰:「一路支供,靡不用力爲之,而嘉山、黃州之人,則雨中以壺酒犒軍,此國王之惠也。」上曰:「所命不敢也。」乃請坐,行茶禮。上曰:「初見大人之日,當爲酒禮,而大人固命勿爲,極爲缺然。」惟忠曰:「吾所領浙江、福建兵,當初戚摠兵所練,而吾其門生也。豈有違吾分付作弊之事乎?一路艱苦,鄭通事〈鄭得也。〉所知。今聞二部得下處,而三部未得所寓雲,更爲分付所當。」上曰:「大人前日平壤之戰,至受鐵丸,小邦之人,至今痛之。今則如何?」惟忠曰:「所中之丸,尙不出矣。如此記問,不勝感謝。」上曰:「下處事,卽爲分付矣。」惟忠曰:「多謝。聞國王早臨於此,未安,卽欲就辭。」上曰:「豈有勞乎?但大人勞苦,當依命。」仍呈禮單,惟忠曰:「多謝。吾欲罷休。軍卒安,然後主將之心亦安。去夜冒雨而來,須速爲下處。禮單何必爲後日當受?」上曰:「軍丁先發,然後摠兵當入,使都監,別樣處之可也。」李好閔曰:「都監、漢城府,同力爲之爲當。」上曰:「如是爲之。」上答惟忠曰:「依命。」仍請呈禮單,惟忠曰:「長者賜,不敢辭。況國君之賜乎?但殘破之地,受之未安,且日暮,只受單子,物則後當受之。」上曰:「初見之日,若郤之,缺然甚矣。惟忠曰:」受單子,何異受物?今日暮矣,不敢受。多謝。「上曰:」棄天兵而獨入不可。「李好閔曰:」軍人下處事,已爲分付,卽當處之。請摠兵先入何如?「上曰:」以此言之。「惟忠曰:」請揖。「上曰:」依命。「惟忠曰:」當拜謝,而恐勞動不敢。「上曰:」不敢當。「遂行兩揖。上欲降階以送,惟忠固辭請勿降。上命進馬於階下,惟忠再請。上入次。上再揖,惟忠遂騎行。上還宮,王世子祗迎於闕門外,仍入問安。政院、藥房提調二品以上玉堂問安。
○備邊司啓曰:「沈遊擊所揭如此,未必不出於歸咎自解之計,固爲可慮。至於賊情,則雖不能得其要領,而天兵已爲大集,先聲遠布。賊若不爲退遁,則必爲添兵猖獗之謀,斷在不疑。況體探人所言,雖不詳細,而賊船之連續過海,分屯加德、安骨、釜山、西生,更爲衝突之形,十分彰著。我國諸將,所當及時厚集兵力,連勢設備,以爲掎角遮截之計。內以天兵,作爲形勢,外以舟楫,牽掣海途,拒守險要,分布伏兵,以主待客,計策先定,則庶有支吾之勢,不可但恃天兵而拱手安坐,以致狼狽也。舟師之兵已聚江上者,以狀啓觀之,則已至二萬餘,兵力已足。當分運迭出,往來於釜山前洋,而使賊有所畏憚,不敢發動,此一策也。若遲以時日,則許多之軍,糧盡又散,而不可再擧矣。此意遣宣傳官,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處,使之申飭諸將,且察近日賊情,馳報何如?」答曰:「固無退遁之理。舟師分運往來之言,亦爲生疎,舟師不可不戒。天兵若不能支,則必爲亂兵,皆不可不深思。賊勢未易言也,更爲議察措處。」
○慶尙右道兵使金應瑞秘密狀啓。〈大槪鄭承憲與倭將豐茂守問答倭情事。關白起五十萬,三十萬爲先發送,蹂躪全羅、慶尙、濟州等,宜寧、慶州山城,期於攻破而後乃已,六七月間發動雲。〉 ○都元帥權慄秘密狀啓。〈大槪行長通金應瑞書一道上送事。其書曰:稟朝鮮兵馬金防禦使足下。自日本平調信還駕,故卽使要時羅,事無巨細,盡聞於足下。又不多日,日本軍兵渡溟屯留,日夜痛心,復何益哉?伏惟亮察之。丁酉六月初三日豐臣行長。雲。〉 ○弘文館啓曰:「本館新錄事有傳敎,而舊例見在之官,必須齊會,然後乃可爲之。今者副校理任蒙正,在外未上來,修撰金光燁、金藎國、副修撰南以恭,皆奉使在外,而此則上來遲速,尤不可期。流來舊規,亦難輕改,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本館官數小,新錄不可不速爲。任蒙正則不久將上來。金光燁等則似未易來,姑爲遞差,似不失舊規,而速爲新錄似便。令吏曹、大臣,同議處之。」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啓曰:「本月初六日,要時羅出來宜寧,求見臣,臣七日,自山城下去,問其來由,則答曰:『平調信初二日,來到釜山奇別內,調信入歸,則關白云:「朝鮮王子送否?」調信答曰:「王子決不可致。」關白曰:「然則以何事講和乎?」調信曰:「若以歲幣大臣,通好則事可成矣。」關白初以爲然,後日更問曰:「朝鮮已許汝來言乎?」調信未知朝鮮之肯從,恐有後患,以實答之,關白卽大怒曰:「如此不實之事,棄陣來問於我?汝罪當斬。」卽令諸將,速爲渡海。會諸將約束曰:「朝鮮每此欺我,吾不忍忿。朝鮮所恃而不聽我言者,全羅、忠淸二道尙完故也。汝等八月初一日,直入全羅等地,刈穀爲糧,擊破山城,有可保之勢,留屯二道,仍擊濟州。不可則還兵,自固城至西生浦,相連屯結,以待朝鮮之乞和。行長則屯據固城,義智巨濟,竹島倭昌原、竹島、釜山,他將倭機張,安骨倭加德,加德倭、淸正西生浦,八處分屯,其餘還入其國,朝鮮終不乞和,或不餘日程,或五六日程,侵掠無常,期於取和。有山城處,雖盡死,不得不攻破,汝等戮力爲之。如不從我言,當盡殺汝等之妻子云雲。」調信力陳不可曰:「朝鮮今則兵之利鈍,不如前日,且有舟師,勢甚不便。」關白張目叱之曰:「汝無謀至此,大事何成?蹙踏慶尙、全羅、忠淸等道,則舟師勢將自盡,何可懼也?朝鮮之士馬稍強,亦不足道也。」調信又曰:「天兵大至,已到全羅道,此亦勢難。」關白曰:「癸巳年,天朝大兵,雖在近處,晉州尙可攻陷。天兵雖至,豈不得進戰?汝之此言,不過護朝鮮而發也。都在諸將,臨時觀爲之。戰鬪之事,實難遙度。可爲則深入,不可則否。」調信更無所圖之辭,默然而退。六月晦時、七月之初,大兵一時渡海矣云云。平行長與我曰:「關白之意,非戰鬪,欲奪朝鮮之地方也,朝鮮不肯相和,故欲示兵威而取和也。今此之擧,只犯全羅而還兵。沿海動兵之際,淸正之類,由慶州或密陽或大丘作路,向全羅,我則由宜寧、晉州之路。所過山城,老弱移送上道,抄出丁壯,入守應戰,自慶尙右道,至全羅道淸野,芟刈新穀以待之,則我等雖去,野無所掠,軍無見糧,全羅一境,雖未盡焚蕩,卽爲回兵。日本之人,勢將狼狽。此由告諸關白,則關白必以爲,不售其計,亦不無依前通好之言。此意告諸兵使道,預爲淸野如何?我之所言,必以爲詐,而我則以誠言之。前日晉州事,亦爲預通,不信我言,終至敗陷,有何益哉?今此之事,無異晉州之時,餘存之民,何忍驅殺賊手乎?山城亦不可爲也。倭人常言,朝鮮山城,美女、寶物多入,流涎已久。若得攻破,得利甚多,則更生貪欲之心,攻之愈力,攻破山城而無所得利,則不必力攻矣。關白之令一出,則雖盡死,必爲攻破而後已。一城見敗,則非但朝鮮之人,禠魄奔潰,實使日本之人,乘勝逐利也。如此而見利,則仍留全羅,必有蠶食之計矣。此時朝鮮,雖請和好,關白益生驕心,必發難成之說,欲充無厭之欲。莫如待關白之自請,然後應之可也。軍糧、軍器、牛馬、老弱,盡須移海島,或藏深僻之處,閭閻無一升之轂,抄擇丁壯,雖未能當戰,倭兵所住處現形,或相戰,或夜擊,如此拒之,日本亦不無忌憚矣。今之日本諸將所可患者,糧資之窘乏,若無因糧之路,則不過十餘日而還退矣。慶尙邊地,務爲農作,禾穀甚盛,芟刈可也。若不如是,則乃爲盜賊給糧資也。我之所言,勿以虛僞視之。近日新兵出來,則我當移陣於馬山浦。我與竹島倭,將同心,七月之前,雖卒倭,使不得竊發,而安骨、加德之倭則與淸正同心,我等不得禁斷。戰鬪已定,近間安骨之倭,必乘夜竊發於咸安、晉州、鎭海、固城之境也,此處人民,預先移置。雖作農事,終不得食。畋獵及竊發之倭,伏兵勦捕無妨。左道亦不無其弊,遮絶要害之處,亦爲勦捕無妨。我則雖發兵之日,悉通無隱,如此之意,朝鮮量處爲之。此言若流入賊中,轉聞關白,則我之滅族必矣,望須秘密。朝鮮不知此機而應之,使日本之人見利,則兵禍雖十年之久,解去無期。如此之言,我亦痛心而發也」云云。』要時羅自意言曰:『後來之兵十五萬,在此之倭三萬,幷十八萬,而三四萬,留屯陣所,其餘懸軍深入,不爲連營。十月晦間則還鎭於沿海,此後亦不無講和之端。行長之言,我之所言,事過之後可驗矣。今則已定戰期,出入勢難。然大兵渡海,則冒死一出,進告爲計,雖在陣中,欲爲通告彼中之情狀,而我等深入全羅之後,兵使遠在慶尙,無緣通告,此可慮也。我等欲因某事,而解兵之計也云云。』臣答曰:『汝等雖百萬之衆出來,今則不畏也。兵器利精,士卒拳勇,深溝高壘,天兵大至,一朝可以盡踏。』答曰:若然則日本之人,諉以不勝,還向本土,豈可厭乎?朝鮮舟師,已爲整齊否?此時則出戰無妨云云。』倭人詐黠之言,不可盡信,其所來言,不可不達,故具由馳啓事。平行長通書一道則都體察使處輸送矣。戰期已定無疑,安骨浦倭竊發之言,亦不無其理。臣所率戰士軍官、降倭及在陣傍別將文愼言、韓明璉處,亦爲知委,同力伏兵,勦殺計料事。」啓下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報內,前口竹島倭將豐茂守,以伐竹之言,恐嚇再三,故欲探其實否,令鄭承憲,更爲入送,指授酬酢之語,則還言曰:『賊衆時無加減,糧船往來不絶。倭將豐茂守相見,問曰:「天兵大至雲,然耶?關白已令諸將交戰,朝鮮以決勝否?六七月間,大兵渡海,先擊慶尙、全羅等道後,還駐沿海,欲奪濟州。此時三國之民,必盡於鋒鏑之下,吾輩亦甚痛悶。朝鮮何不卽講和,而終致啓釁耶?此非人之所爲,乃時運之所係,何恨之有?然有此時論和,猶可免兵禍之起。」答曰:「天兵二十餘萬,已渡鴨江,自義州至全羅等道連營,相繼出來,運糧連續。觀汝等之反覆,盡擊無遺,有何講和之說乎?」答曰:「汝言正合所聞。」我曰:「釜山倭等之言,已知此意矣。」乃言曰:「天兵哨探,實若已到晉州,則勢似阻防。以小事,不可出兵而生釁,取竹之事,吾當停寢。戰期當在七月,朝鮮知此奇而應之,則可免其患。」饋酒厚待。閑話良久,僻左右而召通事,附耳潛言曰:「朝鮮以山城據守,爲務雲,果然耶?關白更出兇計,令此諸將曰:『我今方調發軍兵。點其丁壯老弱,則丁壯之數,幾至五十餘萬。三十萬爲先出送,以汝等爲先鋒矣。汝等爲先鋒,躪踏慶尙、全羅、濟州等地後,退兵宜寧、慶州等處屯據,召募朝鮮散卒遺民,合我軍,大作農事,積峙兵糧,明年又明年,漸次奪據,則朝鮮地方將爲日本之地。汝等之妻子,已令出送雲。』故我亦不違關白之令,送人出來。關白今送令書,又言曰:『朝鮮多築山城雲,凡攻戰策應之事,必非壬辰之比。宜寧、慶州大將駐寨雲,力攻此城,他城自潰。此兩處,雖一年之久,期得攻破。能擊者,當重賞;不能擊者,當重罪雲。』故諸將勵氣嘗膽,別作攻城之術,日以聚首相議曰:『柄木厚防牌,輪砲臺具大銃,遮前而進,則雖放石,可以禦之,漸次迫城,又設木柵,連陣相持,則不數日而可破。』如此則雖百倍之險,安保不敗乎?知此機術,預防之。朝鮮例以城圍一匝,一隅見敗,則一城之人,皆以奔潰,聚首待死,可謂誤矣。汝將勢不得已入守山城,老弱家屬,移置深僻之處,只抄精兵,多聚軍糧、軍器,城機四五匝守之,則萬無一失。外郭不守,中城尙存,中城失守,內城亦存,軍心有恃,必爲保全。以此意告於兵使道,勿失機關如何?我之此言,似涉不忠於我國,而亦出於厭兵之故也。朝鮮一二城,固守不敗,則不無解兵之漸,故如是言之。兵使曾有相拜之分,信義難負,玆敢悉露心腹矣。器具不齊,山城不必強爲。徒爲見侮於日本,而乘勝逐利也。千萬愼之。汝復來則吾當聽日本之奇,無隱通示。」木二匹麵皮給之矣。出來時,名不知一倭,相逢接話曰:「今將更戰,人生可憐。三月中,日本倭船一千餘隻出來,聞朝鮮舟師橫隔釜山前洋停留,其後不知去處。差人探問而去,我等亦不知其船所向矣。今則行長深恨,與淸正不分功而致此患,淸正亦恨自請於關白,再來朝鮮,迄無成效矣。兵馬渡海之期,當在此月中」云云。』進告據牒呈事。」啓下備邊司。
6月15日
[編輯]○甲戌,大司成金宇顒啓曰:「今日勍寇壓境,國勢危迫,天兵陸續,經理開府,不出一年,國計民力盡矣。事至於此,則雖有知者,亦不知爲國家謀矣。臣於疾病呻痛之暇,念及於此,不覺失聲痛哭。竊謂時不再來,機難屢失。今者天將提兵再至,民情有恃而無恐,賊酋聞之,亦必震警。此正我國憑藉天威,維揚我武,攘卻此賊之時也。挑選國中精勇,當不下數萬人,天兵亦且滿萬,及今糧餉未匱之日,竝心一力,鼓行南下,進駐梁、蔚之境,逼迫賊陣,設計挑戰,且令舟師萬人,把截海口,阻其歸路,以示隻輪不返之勢,則賊必震懼而宵遁,追而躡之,蔑不濟矣。取威圖存,死中求生,計無出於此者。臣以爲此今日不可失之之機也。此機一失而出於遲久之計,則糧盡力屈,坐待危亡,後雖悔之,臍可噬乎?楊、吳兩將,皆平壤宿將,餘威震於兇醜,可與之濟事。臣願殿下,於吳總兵接待之際,敷心瀝誠,指陳事勢,以爲小邦與此賊,勢不兩存,而財力垂盡,決難持久。請及今日,憑恃威靈,進勦此賊,賊兵未添,凶計未就,輕兵掩襲,可以有功。寡人悉發國中兵,當親執櫜鞬,以從王師,不敢後也。至誠感物,彼豈有不從之理乎?當一面陳奏,一面進兵,疾雷不及掩耳,其勢不可緩也。伏願留神澄省。」傳曰:「議於備邊司爲之。」
○持平南以信〈座目同上。〉來啓曰:「伏見兵曹啓下,使命騎、卜馬定式事目,六品以上則固當依磨鍊施行矣,但七品以下宣傳官、禁府都事,只給騎馬一匹而無卜馬。法典內九品以上,皆給騎、卜馬各一匹者,以文書、行李,不可搬運故也。今若不給卜馬,則將必人皆犯法,勢不可行。此一款,請命該曹,更爲酌定。平時赴京之行,由延安大路,直向義州,而近自經亂之後,此路蕩敗,夫馬勢難辦出,故或從海路,或從山路而去。頃因黃海監司狀啓,由海路往來者,一切禁斷。以故大小公行,皆由楊州一路。此路尤甚殘破,而每行,責出許多夫馬,孑遺之民不勝偏苦之怨,日就流散,誠非細慮。請自今後,赴京之行,分三路,一從延曙大路,一從楊州山路,一從江華海路,令該曹以次輪回,排路均勞事,捧承傳施行。近者下吏不得書朝報,出納公事,只憑假注書所書,而數日朝報中,或有全款不書者,或有啓辭誤書處,疎漏莫甚。次知注書請命推考。」答曰:「依啓。行路事,如此則人必從水路而去,弊不可防,不可爲之。注書事,因新設生疎而然,姑勿推考。」
○接待都監啓曰:「今日早朝,臣命元〈刑曹判書金命元爲都監堂上。〉往吳總兵下處,總兵立與語曰:『天兵陸續出來,而不得已齊到,然後可以擧事。貴國內懷必殺之心,外示欲和之言,以緩其心,正合事宜。不可乘憤輕動,以激其怒』雲。辟人書於手掌而示之,且言:『貴國槍制不實,似難以此殺賊。而相戰之時,後有生路,前則死路,若不嚴防生路,誰肯冒入死路乎?俺欲嚴軍令,亦未整齊。然貴國之軍,若如俺軍之受制,事有可望云云。』故敢啓。」傳曰:「知。」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天將未集而賊衆先動,則以我國之兵力,萬無可支之勢,此予前日傳敎,所以爲憂者也。本司則徒爲行移曰:「把截小賊則可以把截。」大賊則寧有把截之理?其不識兵機徒言者,則又欲大發兵先擊之。非但其勢末由,令一敗塗地,此又不足言也。今吳總兵密言於金判書〈命元也。〉曰:「待天兵齊到,可以擧事。內懷必殺之心,外示欲和之言,以緩其心,正合事宜。不可乘憤輕動,以激其怒」雲。予意令金應瑞措辭,言於行長,我國將更爲遣使,欲與和好,而以示其心如何?如此則與前日沈惟敬緩賊之謀,相近矣。其措辭則備邊司可以授之,斯速議啓事,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南方之事,臣等亦豈不憂,近觀文移徒煩,而求其着實防守,則無一可言。凡兵家之事,專在權變,故緩而示之以急,急而示之以緩,虛而爲實,實而爲虛。此類皆欲以計誤敵,而行我之術也。天兵方至,而未及齊到,我國兵力,又不可必其全勝,則當此之時,緩之以計,在所難已。令金應瑞,措辭言之曰:『兩國隣好之義,非我絶之,乃汝國先絶也。天朝已加恩典,我國亦遣使,而爾國之兵,猶未撤去,淸正繼來,反覆如此,今雖欲遣使和好,其言之實否,何以知之而取信乎?如使予言,出於誠實,果欲盡撤留兵,則我國遣使修好,有何難乎?』假此爲辭,或爲書,或以言說,往投行長,仍爲覘視軍勢,似合軍機。然又不可恃此,而少緩於戰守也。都元帥以下急速召集各處精兵,分布要害,日新措置,而巨濟時方空虛,賊中又有平義智屯據之言。此言若實,賊以重兵,更據此島,則取之極難。天兵從水路雖至,而亦有棲泊之處,今日入據巨濟,尤爲急務。此辭緣,竝爲馳諭於體察使、都元帥及金應瑞處,十分詳愼施行,爲當。但此事又有曲折。若行長因金應瑞此言,呈文於沈遊府曰:『朝鮮已許遣使。』沈遊擊以此傳報各衙門,則亦恐礙於進兵之計,必須體察使,凡此等軍機密,密相議於楊總兵及沈遊擊,與之一心,無有異同,然後可無後日彼此矛盾之患也。又不可以吳總兵所言,告於楊、沈,惟當語之曰:『行長所言如此,朝夕將衝突,天將未集,我兵寡弱,事多可虞,如此行計,以緩賊勢如何?』以觀天兵之答處之,恐無後悔。臣等之意如此,故敢此竝稟。」答曰:「回啓周密,如是試爲之,宣傳官下送諭之。」
○兵曹啓曰:「吳總兵前水陸軍兵數及器械數書給事傳敎矣。水陸兵數,唐將處前後所書示者,多少不同,而頃日楊經理前回咨時,以京城新鍊砲、殺手,共該一千五百餘員,慶尙道防守官兵,左道共該四千九百員,右道共該二千一百員,忠淸道防禦使朴名賢所領軍六百員,同道助防將李光岳所領軍二千員,全羅道兵使所領軍一千五百員,水軍則右道統制使元均所領,共該四千五百員,左道水使李雲龍所領五百員,開坐回答,今亦以此數,書示爲當。且軍器寺各樣大砲三百位內二十七位,楊揔兵齎去,其餘二百七十三位,時方遺在,亦爲書示何如?」答曰:「依啓。」
○以尹自新爲漢城府判尹,姜紳爲同知春秋館事,朴弘老爲全羅道觀察使,〈仍任。〉金弘微爲備問使,金義元爲成均館直講,金藎國爲吏曹佐郞,崔東立爲兵曹佐郞,南以恭爲成均館典籍,〈金藎國、南以恭,俱以輕躁少器,早竊淸望。嬰情得失,反覆靡常,傾軋善類,濁亂朝政,罔有紀極,病國脈,壞士風,益甚矣。〉盧景任爲成均館典籍,金光燁爲成均館典籍。
6月16日
[編輯]○乙亥,以鄭昌衍爲議政府左參贊,吳億齡爲兼都摠府副摠管知義禁府事,金信元爲左副承旨,權憘爲右副承旨,尹暾爲同副承旨。
6月17日
[編輯]○丙子,獻納金大來〈大司諫尹覃茂、正言趙濈、尹晫〉來啓曰:「忠淸道助防將朴錫命,當此艱虞之日,日以畋獵爲事,民間鷹犬,恣行掠奪,小民不勝其苦,呈狀於本道監司。監司略加禁抑,則小不懲艾,益肆侵毒於呈狀之人,其泛濫作弊之罪,不可不治。請命推考重治。都摠府都事安忠立,以年少武夫,不自恪勤供職,替直之際,多有厭避之事,且妄用刑杖,至於堂上使喚之人,亦皆被掠。其不識事體,驕妄自恣之習,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都摠府都事姜應虎,門地微賤,不合宿衛之列。請命遞差。文川郡守金希契,性本泛濫,到處作弊,及赴本郡,不治官事,唯以肥己爲務,使經亂未蘇之地,日就蕩敗,殆不成模樣。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幷依啓。」
○持平吳百齡〈大司憲金瓚、掌令羅級、特平南以信。〉來啓曰:「赴京使臣,請分三路事前啓。撰修時政,其事極重,不可一日欠缺,而今見春秋館啓辭,自上年十月以後,不爲修正者,至於四朔之多,其怠慢不職甚矣。請其時當該史官,竝命罷職。本館行首掌務官,專不檢察,亦爲非矣,亦命推考。知中樞府事具思孟、完山君李軸,曾除工曹判書,當於經理之來,往迎義州,而厭憚遠行,相繼稱病,殊無人臣臨事不避之義,物情皆以爲未便。請竝命罷職。」答曰:「水路事,不可爲。史官罷職推考事依啓。具思孟、李軸老病,人皆知之。不可罷。」
○未時,上幸南別宮,接見吳揔兵。〈惟忠。〉上曰:「西路假家,不爲乎?」通事曰:「雖爲之,只蓋苫一件,不堪入處矣。」上曰:「請留未安。若出言端則可矣,先請則不可也。」李好閔曰:「不留此處,將爲下去之。將以暑熱勞困,累日休息爲請,似當矣。」上曰:「以此言之。」惟忠曰:「請留極美意。且俺與麻提督有議事,欲會議而後下去。但此處,房屋甚少,七千軍人無所可寓,不得已二三日後,當下往,安頓軍丁,然後上來,相議爲計。且張布政亦出來,此亦有議事耳。」且曰:「此處當爲間諜,以探賊勢,今反使賊,知我形勢強弱。必須據其險阨,絶其間諜之路可也。若無間諜,則海外賊,何由知得此處事情?」上曰:「當依命雲,可乎?」好閔曰:「自前此事,十分檢飭,而未能一切禁斷。當下諭諸將,更爲申飭雲,可也。」上使通事告之。惟忠辟其家丁,附沈友勝耳言之,友勝進啓曰:「總兵請辟左右言之。」上曰:「使避之。」惟忠曰:「倭營,無處不有朝鮮人一二百矣。若使一二能者,因風縱火,爇其軍糧、軍器所藏,則極好矣。」上曰:「小邦亦留意此事,春時嘗二番爲之。今當更爲,如是分付,極感極感。」惟忠曰:「此極善爲之事也。百姓或官人之中,以重賞、重職勸之,豈無忘身樂爲者乎?」上命侍衛諸將,復入侍,又請行酒,淮忠曰:「日熱且有所幹,請止。」上屢請,惟忠固辭。上使呈禮單,惟忠只受油屯三件、紙五束。上曰:「物雖微微,此外無表誠,敢請。」惟忠曰:「國王之賜,固不敢辭,宜盡受之,而旣無所用,又無可置之處,請辭。」上曰:「請以遺從者。」惟忠曰:「復敎如是,極感。俺前往戰場,雖受無處可置。還時當受,請辭。」上曰:「不敢強請,不勝缺然。」上請拜,惟忠曰:「不敢勞動。」遂作揖。酉時還宮。王世子祗送、祗迎如儀,仍爲問安。藥房、政院、玉堂問安。
6月18日
[編輯]○丁丑,王世子朝問安。
○持平南以信〈座目同上。〉來啓曰:「赴京使臣排定三路事,知中樞府事具思孟、完山君李軸請罷事前啓。昨日南別宮行幸時,百官下馬班立,未退之際,定遠君所率下人,與左議政金應南下人持馬者,爭路相詰,而宮奴等群聚亂打,至以上馬臺撲擊,極其殘傷,流血淋漓,擔舁而去。定遠、順和兩君,駐馬立視,終不禁戢。非但大小侍衛之人相顧失色,唐人之列立觀光者,莫不竊語而駭視,凡在瞻聽,擧皆驚愕。請定遠君琈、順和君𤣰,幷命推考。頃日慕華館行幸,駕過太平館時,譯官金承德犯馬,見捉於金吾,移文刑曹,使之推治,而刑曹不爲入啓,遽照輕律,諉以夏月,只令收贖,凡在見聞,莫不駭愕。請刑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犯馬人依律定罪。黃海監司柳永詢,以鳳山郡守邊好謙所報,移文於本府,咨文齎進宣傳官柳命贍,來到本郡,數外驛馬及咨文結裹油紙、草蓆,多數責出,使其奴及驛卒,捉致下人,結縛亂打,至奪所着衣服。又令奴子,橫行田野,逢人卽打,家家出入,槍奪爲事雲。命贍所犯,至爲駭愕。如此之人,不可不隨現痛治。請命罷職。靑陽縣監李惟恕,爲人昏庸,赴任之後,專不治事,托以天兵支待,多作名目,侵責無藝,田結出軍,濫徵價米,以爲私用之地,民不能堪。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本縣殘弊已甚,以慈祥勤幹之人,各別擇遣。」答曰:「欲開此路耳,斷不可。具思孟等竝推考。定遠君推考依啓。旣曰其下人,則順和君未可竝推。其以下幷依啓。
○巳時,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刑曹判書金命元、兵曹參判柳永慶、行大護軍盧稷,同副承旨尹暾、記事官宋錫慶、事變假注書許𥛚、記事官李志完、記事官鄭弘翼入侍。上曰:「賊勢如彼,麻都督、楊經理將到。天兵雖來,勦賊難期,而絶餉可慮,事甚難矣。麻都督、楊經理未來之前,欲使中殿出避,其詳量決之。」成龍曰:「我國動靜,天朝蔑不知之,此時輕動不可。」上曰:「豈以爲天朝之人不知耶?但小兒輩聚在,終何以爲之?彼賊悉衆十萬,有蹂躪兩湖之志。吳緫兵、楊緫兵豈能禦之?前者祖緫兵敗還之時,自平壤,一日馳到嘉山,天兵亦不足恃也。楊緫兵軍丁,亦爲亂兵,而終歸咎我國,如祖承訓所爲,則如之奈何?且麻都督所領,非南兵比,皆是>㺚子,若來則必多難矣。楊緫兵欲守南原,亦虛言也。必無可守之理。」成龍曰:「若如許弘紀所言,則賊之大勢,豈可禦乎?」上曰:「遼兵無器械,何能禦敵?前者黃應陽,譏楊元素不肯與倭戰。必是怯懦人也。」成龍曰:「臣與金命元,在前熟諳唐兵情狀,互相推諉,不肯追戰。今我國,必須死中求生,力戰以決。此外更無可爲。且賊若持久,而糧餉匱竭則極難,唯有進戰而已。」應南曰:「自上若輕動,則城中必皆動搖,甚可慮也。」上曰:「此謂不可爲乎?畢竟何以爲之?」斗壽曰:「以形勢見之,西方有先潰之患。不徒天兵出來,使命亦多,糧餉極難,其何以支?若出避江華,則勢似便矣,而第恐人心動搖,量處爲當。」上太息。成龍曰:「自上欲使出避江華乎?」上曰:「予不能定矣。欲使內殿,遷於好地,而予則欲爲南下爾。」成龍曰:「水兵出來而將官多到,則江華亦豈作完全之地乎?比如小船多載然,物力必不能支矣。」應南曰:「後計不可不量,如江華等處,保障之勢,必須先定。」成龍曰:「唐糧輸於江華,此乃最重之地。江華人,至今不忘沈友正,宜使此人,復爲府使。且唐糧所儲之倉,方使造成,而金德諴、邊以中句管此事矣,恐其不能周旋爾。」應南曰:「沈友正,甚得人。江華民至今不忘,而尹斗壽亦言其多築城子云。此不惟得民心,而亦能爲國事矣。」斗壽曰:「李文彧,若是我國人,則必欲出還。通事朴遇春能解漢語及倭語,使此人招來,最好矣。」成龍曰:「卽日傳敎之意,甚是重事,更觀事勢,十分詳議,處之爲當。中原人每謂我國,不固其根本。今若因此作言,則甚不好也。必須磨琢計較,觀勢處之,未晩也。今無急迫之患,而先自動搖,於小臣之意,亦以爲難矣。今日之計,不徒外而防備賊衆,內而不見過於中原人,亦是急務。今當天將始來之時,不愼其擧措,彼若謂我國,以天朝將士,置諸受難之地,而自爲避禍之計雲爾,則其若之何?須愼重處之爲當。」上不答,頗有不安之色,左右皆默然。良久,成龍曰:「今日當犒北兵,而小臣與盧稷,適承命召。軍兵已會,小臣雖不得出,使盧稷先往何如?」上曰:「出往犒之。」成龍曰:「當以上敎慰諭矣。以何說話諭之乎?」上曰:「領相亦爲都監提調,出往犒之。且以天兵,尙且勞動,汝以我國人,不可獨休。有功則當重賞之意言之。」斗壽曰:「吳惟忠軍丁,似勝楊兵矣。」成龍曰:「遼兵所恃,只是短劍,恐難制勝矣。」斗壽曰:「前見禹伏龍,則言:『安東有糧餉,小有可供之勢雲。吳緫兵則使往此處,麻都督則使往忠州如何?」成龍曰:「麻軍數夥,不可使合住忠州,分駐淸州則似可支矣。」永慶曰:「慶尙左道爲急,依尹斗壽所啓,吳兵使駐安東,麻軍使分禦鳥、竹二嶺及公州何如?」盧稷曰:「賊言不可信也,大槪中路,作空虛之地,最可虞也。」成龍曰:「唐糧雖到江華,其後轉輸極難,而此賊爲大擧之計,其來也,必不由一路。若出全羅右道,則最爲可虞,爲腹背受敵之勢爾。」斗壽曰:「珍島最爲緊關之地,今則蕩敗,百姓流散,不可支吾。以文臣,爲守令爲當。」永慶曰:「昨日楊經理差官欲見臣,臣往見,則言:『楊經理軍糧大米二十萬石,已到旅順,而張叅議以運糧事,當下去雲矣。」成龍曰:「統察者,楊經理也。張叅議則如觀察使矣。」斗壽曰:「船人雖不能給船價,給其糧食可矣。此輩例爲偸食,而以水和之,故米多腐敗。若唐糧亦然,則未安矣。」成龍以犒軍事先出,盧稷隨焉。應南啓曰:「聖候不平,請令醫官入診。」上曰:「雖入診,別無加審之事矣。」應南曰:「浮處,恐或致傷矣。頃日熱勢極苦,風氣不順,而終日臨御擁塞之地,夜深還宮,恐多受傷,至爲悶慮。」命元曰:「刑曹別無罪囚。義禁府結案罪人金山重,罪狀極重,而受杖不多。雖爲囚禁,不無逃躱之患,速施典刑爲當。」午時罷對。
○倭將行長稟帖於天朝遊擊將沈老爺臺前:
先日自天朝,敎授朝鮮,使大臣禮於小國,小的行長,洗手捧得,使豐臣正成與平調信,詳陳於小國王,閱盡終始,小國王言於二人曰:「雖朝鮮失禮、失信,是天朝處分,無奈何耳。雖善雖惡,姑聽天命,以就交隣。」議論之時,其間朝鮮巨濟島番船,奪取大船五隻,殺人二百餘名。諸陣諸將詳備書狀,言於小國王,小國王痛怒而言曰:「雖欲聽天朝處分,朝鮮不聽天朝皇帝,以貪小利,始敗大事,必雪死報仇以後,恭聽天朝處分耳。」今則加兵運糧,欲決雌雄於朝鮮之意耳。願老爺,勿以罪小國。是朝鮮失信失義,以貪小利耳。餘當自調信處,必啓聞於老爺矣。謹上書以聞。丁酉六月初二日豐臣行長。
○六月十四日成貼,楊緫兵接伴使鄭期遠書狀:
本月十四日,總兵入南原府,巡城後,招見臣等,臣與接伴使閔濬、府使任鉉,一時往拜,總兵言於臣曰:「城役未完,霖雨將下,以爾國軍人,似難速完。俺欲盡聚全州府留住軍兵,一時負土運石,其功不過十箇日之役矣。」臣答曰:「致勞天兵,爲未安。」總兵曰:「爾國之事,何可彼此視?俺受命來此,與爾等,乃同舟之人。試觀本城,則可以守禦,爾等當招集此府父老男女,曉諭丁寧,使之安心,勿動可矣。城中有家舍焉,有財産焉,一朝捨本城而入山城,許多老弱,一一以軍糧接濟乎?爾國事事不着實如此。有本城則專意乎本城可矣,無城子處則修築山城,以爲據險之計可矣。有本城而兼築山城,則人心攜貳,罔有定所,此取敗之道也。賊若入據本城,四面刦掠,以爲久計,圍守山城,以待其敝,則不十日,許多人命,盡枯於山城之中,寧不哀哉?俺之修築此城,固非徒爲城守,不欲與賊出戰者也。完備城池、器械,使本州民人、老弱等,入據城內,有所固志,俺當分兵,截守要害。身領大勢兵馬出戰,萬一事有不可,則欲爲守城之計耳。山城軍器、軍糧,亦可搬移本城,以爲專力之計。俺意已決,不容他人所撓。」臣等竊意,兵法有先據北山上者勝,又有得地者勝之說。自朝廷十分審度,相其形勢,定其軍兵,輸入軍器、軍糧,非不詳盡,而不待朝廷指揮,不議諸體察使、都元帥處,一朝移其軍器、軍糧,極爲悶慮。不得已措辭推託,而總兵性急,自家主見之事,則必爲之乃已。臣等反覆辨難,如終不聽,則未知何以處之。小臣又有大慮者。許多軍糧、軍器,輸入本城之後,賊勢若浩大,總兵一有蹉跌,便爲外陣移營之計,則是全以此城與賊,而莫之復窺也。請自朝廷,別爲商量指揮,而臣亦以此意,通議便否於都體察使、都元帥處矣。臣竊觀總兵之處事,多有自用之漸。此後若有難處分付,則非臣瑣力所可止,極爲悶慮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我國軍兵脆弱,器械未備,大敵之至,必依山爲城抗禦,非徒今日,前世之事,無不如此。南原則適於五六里之內有本城,又有山城,故議者或以爲:『雖守山城,而本城爲賊所據,則山城亦不可保。』故臣等屢言:『幷守二城,以爲掎角之策,均爲未盡。況山城糧穀,盡爲搬移本城,萬一事不如意,亦恐終歸於齎盜之患矣。大抵已築之城,空棄可惜,而南原,乃是湖南保障。賊若向此,則一道之軍,當幷聚此處而守之。老弱及民兵,入守山城,精兵協助天將,堅守本城,有何不可?』天將指揮,雖不可不從,而事係軍機,巡察使、都元帥,與之從容相議善處,行移何如?」啓依允。
6月19日
[編輯]○戊寅,持平南以信〈座目同上。〉來啓:「伏見四道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統制使從事官尹東老以私事,出送奴僕時,至給驛馬,都元帥從事官金澤龍,以作米檢督,在全羅道,應把卜馬之外,濫率驛大馬四匹。當此各驛殘破之時,數外侵擾,至於此極,極爲駭愕。請尹東老、金澤龍,命先罷後推。接伴使鄭期遠,多率私人馬,有貽弊之事,亦爲非矣。請命罷職。副司果柳東立,頃爲接伴使從事官時,以其所帶驛馬,載物往來,貿販取利。身居士大夫之列,敢行鄙陋之事,其汎濫無恥之狀極矣。請命拿鞫,窮詰定罪。」答曰:「不允。尹東老以下依啓。鄭期遠方受重任,推考。」
6月20日
[編輯]○己卯,政院玉堂問安。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唐兵充滿京城,則閭閻不無騷擾侵辱之弊。麻都督,至率㺚子五百而來,尤爲可慮,故翁主等,姑避於江華。次知內官言聽船隻整齊,不輕護涉。且自後有安否往來之人,船隻整齊,不離待候事,言於舟師大將。
○獻納金大來來啓曰:「承文院著作閔汝任,當此艱虞之日,齎奉時急咨文,遲留路上,遽請中止,已極無理。及朝廷促令前進之後,猶不急急作行,乃於五月二十六日,始到遼陽,以致經理移咨詰責。其不念國事,任便稽滯之罪,不可不治。請命拿鞫。橫城縣監沈大復,年少不經事,政令顚倒,賦役不均,闔境嗷嗷,殆不聊生。請命罷職。長興庫主簿張天紀,人物庸劣,不解文字。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掌令羅級啓曰:「臣同生妹夫慶尙監司李用淳推考公事,相避入啓,則以掌令避允下。其照律粘連公事,下吏誤書臣之職姓,他員唱准,而臣矇然不察,着署入啓,臣之所失大矣。言官重地,不可冒居。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行大司憲金瓚、持平南以信、吳百齡啓曰:「伏見掌令羅級避嫌之辭,李用淳推考公事,以掌令避啓下,而其照律公事,下吏誤書職姓,他員唱准,而矇然不察,着署入啓雲。常時入啓公事,同僚各自傳看,而李用淳照律之時,粘付掌令避啓下公事,竝書羅級職姓,而臣等矇不致察,至於入啓,均有所失,不可處置羅級。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獻納金大來來啓曰:「掌令羅級,以李用淳推考公事,着署入啓,所失大矣,不可冒居。大司憲金瓚、持平南以信、吳百齡,以矇不致察,均有所失,竝引嫌而退。旣有掌令避下公事,而竝書應避之人,至於着名入啓。此雖文書間微細之事,其不覺察之失,則果皆有之。臺官小有所失,不可在職。請掌令羅級、大司憲金瓚以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賊中縱火之事,目前圖之,而今春鄭希玄,與附賊人等,相約衝火後,更不得行計,必事勢非便故也。然各陣下人,尙有往來賊陣者,別擇伶俐人,入送附賊人處,密諭重賞之意,使之因風,潛燒兵糧所儲之處,則爲益必多。總兵所見,必至於此也。且此賊,善爲間諜,必因我國奸細之徒而爲之。上年間,嚴飭諸將,凡潛商出入者,一切禁斷,如有冒禁者,則當以交通論斷雲,而我國動靜,賊中無不知之,極爲痛憤。賊路出入之處,別定將官,十分譏察,吳緫兵軍丁下去後,協同遮截爲當。此二款,詳察擧行事,都體察使、都元帥處,密諭何如?」答曰:「依啓。」
6月21日
[編輯]○庚辰,政院啓曰:「頃日引見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之後,臣等意謂其事遂寢,而傳聞外間,喧說中殿,某日當避出江華,王子、翁主諸房,亦當避出。或雲避㺚兵,或雲賊變甚急。臣等每以緩辭弭之以爲,外間必因前日引見,而不知其事遂寢,有此云云,不以掛意。伏見昨日密旨,臣等相顧愕貽,不知前所言。今日事勢,與前日大相不同。前日則前無所恃,聞大賊當至,其思駭散,亦出於瓦解波拆之勢,而已足寒心,今則天兵在前,且繼來兵糧,出於意外皇恩,此誠難得之會,而不可失之機也。不於此時,糾合人心,圖惟興復,而顧乃分遣官眷,使僅集遺民,皆懷鳥散之心,則不出旬日,一城將空,天兵雖至,將何餽餉,將何協助?不特此也,天兵散處閭閻,與我民言語無阻,以此動靜,必無不知。頃見張雲翼狀啓,則都督已聞我國民人,欲避㺚兵之說,大以爲怪。今若以㺚兵爲諉,而落於其耳,則都督非徒大加嗔怪,要脫騷擾之責,必馳報經理。經理今將大有爲於我國,大張臨出,遽聞此說,則其所怒詰,必有不測之事,豈非可憂之大者?況楊緫兵頃於接見時,先慮己在南方,而京城先潰,則勢甚狼狽,面戒聖上。若聞此說,必爲委己於賊,而京城先懷解散之計,一朝撤兵西奔,則今日之計,更將何恃?今此先遣翁主之擧,雖視內殿竝出有間,而其於民心駭散,致有空城之禍則一也。伏聞近日有數輩內官,將卜物到江邊,督出船隻,扯拽人物,鞭撲隨之。以此三江之人,懍懍思散,皆謂賊勢有朝夕之急。又於頃日北兵給馬時,領將見僕馬羸弊,願令換來,則僕官公然言於衆中曰:『近日中殿將出,可用之馬,皆令不給,我輩何爲?』北兵聞之以爲:『中殿果出,我輩南下,更將何爲?』莫不落膽。其駭衆心褫軍情,在在如是,雖下人迷劣所致,亦由於聖志不堅,致此紛紛。匹夫數口之家,謀營一飯之業,必專心刻勵,始可爲之。請天兵,恢舊業雪深恥,是何等事,而攜貳如此,而可以成事者哉?臣等職忝近密,密旨之下,最先承聞,此實存亡路頭,不敢終默,出不敢語人,而入而告之。不勝惶恐。」傳曰:「知。」
○玉堂〈副提學申湜、典翰韓浚謙、應敎尹敬立、副應敎李尙毅、校理李馨郁、副校理任蒙正、修撰申渫、副修撰鄭㷤、著作尹義立。〉秘密箚子〈大槪陳翁主出避之失。〉入啓,傳曰:「予計豈必盡出於玉堂之下?勿煩。」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予得病,已五六日,觀其訂,似不易差。機務積滯,雖或啓下,不能經意,亦不得不應。不得不語。以此病不得調理,而國事去矣,何益?惟大臣速處之,毋貽後悔。言於大臣。
○王世子夕問安。
○以金瓚爲知敦寧府事,李墍爲司憲府大司憲,羅級爲侍講院弼善,權慶祐爲司憲府掌令,李諴爲司憲府持平,李愖爲司憲府持平。
6月22日
[編輯]○辛巳,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玉堂問安,傳曰:「知道。」
○王世子下令曰:「觀此備忘,〈昨日,下政院備忘也。〉不勝驚惶悶迫之至。唯待師傅,極力善圖而已。昏病之中,心神震越,辭不達意。本院官員,以此意,往諭師傅前。」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詣賓廳啓曰:「臣等伏見下政院備忘記,不勝悶迫之至。近日暑濕方行,自上因天將接待,玉體勞動。頃間吳摠兵入來時,終日出御郊外,群下之情,莫不憂悶,因致聖候愆和。必須靜養、調攝,親近藥物,可速康寧,而各司公事,雖不關細務,逐日入啓,皆經御覽,其於調保之道,果未穩當。臣等固已爲慮。目今天朝許多將官,連續出來。聖候若久不復常,則其間難處之事,豈可一二計哉?臣等亦憂悶,不知所達。不得已大事外,其他雜公事,令政院,限上候平復間,勿爲入啓,似爲宜當。敢啓。」答曰:「機務雖小,不可停留。停留則庶事不成,可令世子裁決。」再啓曰:「聖候違攝,而聽覽繁多,有妨調養,臣子之情,豈勝悶迫?但時令偶感,初非大段,神明所祐,數日之內,必見勿藥之喜,其間小小雜務,暫爲停稟。何至於庶事不成,至於世子裁決之命?事甚重大,臣等從前啓達,下情亦已悉矣。況今時則事勢,比前日又不同。天朝衆官,方且連續沓至,此等擧措,尤不可無端遽行,使之傳播也。臣等不欲屢爲啓辭,致煩天聽,而不敢不達,惶恐敢此。伏望更加聖慮,再勿下敎,以安衆心。」以備忘記,答曰:
此事不容但已。況今病勢如此,僵臥不起,旬月之內,決難差復。設使差復,其安能堪忍乎?強其所不堪,終致憤憤枯死,則地下之目不瞑矣。宜於此時速決。一日早處,則國事有二分可爲之勢,二日早處,則有一分可爲之勢。今日國事,唯在此事之遲速如何耳,不勝悶泣之至。
三啓曰:「臣等不圖今日,又有此敎。惶駭震越,不知所達。前日陳啓,已無餘蘊,今則又非前日之比。自上何所慮而有此敎也?上候未寧之際,臣等不敢煩爲辭說,且恐唐將聞知,只達意而退。伏乞更加聖念,勿爲如此之敎。」答曰:「唐將聞之尤好。」
○獻納金大來來啓曰:「伏見日昨密下備忘記,有翁主等姑避於江華之敎。目今邊報緊急,人心洶懼,而自內先動,以爲民望,則都城駭散,朝夕盡空。天朝將官,前後絡繹,聞有此擧,以爲如何?諉諸麻都督㺚軍侵擾,尤爲未安。都督其肯受以爲過,而不爲之嗔怪乎?思所以自明,而歸咎於輕動,應無所不至,前頭之事,將必有不忍言者。決不可徑自動搖,以貽難追之悔。請亟寢諸宮移避之命。」答曰:「其勿論。」
○掌令權慶祐來啓曰:「知中樞府事具思孟、完山君李軸請命罷職事、順和君玤請命推考事、接伴使鄭期遠請命罷職事、使命請分三路事,竝前啓。持平李愖,時在京畿驪州地,請斯速上來事下諭。」答曰:「不允。下諭依啓。」
○備邊司啓曰:「以大司成金友顒啓辭,議爲事傳敎矣。賊之狂逞,斷無可疑,天兵雖到,若不決一死戰,則糧餉旣盡之後,更無可爲之事。金友顒之意,蓋出於此也,第未知南邊防守、器械,果能抵當與否。姑待天兵大集,與我國水陸諸將,觀勢挾攻,此誠今日不可已之事勢也。吳緫兵前日接見時,亦以爲:『上司在焉,不敢擅自爲之雲。』今雖懇請,必無所益。計策已定,則雖不更爲陳奏,而楊經理主管我國之事,移咨處置,亦似無妨。敢啓。」答曰:「知道。」
○京畿觀察使洪履祥馳啓曰:「漣川縣監牒呈內,縣居前參議趙仁後等連名單子內,喪人前平康縣監李爾瞻,天性孝友、制行高潔,自少事親,愛敬兼至。壬午、癸未年間,其父及繼祖母相繼而沒,居廬過哀,幾至滅性,喪祭之儀,一遵家禮,服闋之後,朔望省墓雲。」
○夕,王世子問安。
○戶曹判書金睟狀啓。〈大槪,權慄所送成冊,米三萬五千三百十六石、豆二萬五千九百四十三石,而安東所儲米太幷將近七千石。時存米豆之數,雖不及於湖南,猶多於湖西,天兵一枝分駐嶺南,未爲不可雲。〉
6月23日
[編輯]○壬午,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玉堂問安,傳曰:「知道。」
○藥房提調問安,答曰:「知道。」
○領議政柳成龍、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詣賓廳啓曰:「臣等今日恐煩,不敢問安。伏聞昨日藥房啓請入診,而未得蒙許,群下不知聖候如何,極爲憂悶。敢啓。答曰:」予今則已盡平安矣。「再啓曰:」頃日引見時下敎之事,臣等之意,略已陳達。聞其後傳敎又下,都下人心,頗爲動搖。臣等晝夜思度,不勝憂悶。此乃大事,所關極重。麻都督、張布政,不日將來,一爲傳播,恐難收拾。竊見政院、玉堂、諫院啓辭,皆是憂國忠言,臣等不敢更費辭說。伏乞更加三思,以安國事。惶恐敢啓。「答曰:」予意,前日已言於卿等,予亦計之熟矣。弄柔翰之輩,豈皆智高?初欲只避兒輩,今議論如彼,後日之事尤難,欲令內殿竝避。「三啓曰:」伏承下敎,不勝未安之至。群下議論雖多,莫非出於憂國之意,自上所當俯察裁處。今此欲令內殿竝避之敎,似是有激而如此,若是則上下之情,豈能相通乎?況今日擧措,一則憂人心之動搖,一則恐天朝之詰責,所關甚重。處事一失,後悔難追。伏望勿以臣等之言爲愚迷,而更加虛心省察。臣等旣已達情,不敢屢煩天聽,只陳微意而退。惶恐敢啓。「
○獻納金大來〈座目同上。〉來啓曰:「宮眷不可移避事前啓。」答曰:「不允。」
○持平李諴〈大司憲李墍、掌令權慶祐。〉來啓曰:「使命分三路事前啓。伏見備忘記,有令翁主等,姑避於江華之敎。當此人心洶懼之時,先自動搖,以爲民望。如此擧措,臣等實未知也。今日事勢,與前日不同,正當糾合人心,圖惟興復,而顧乃分遣宮眷,以爲避去之計,閭閻小民,莫保朝夕,皆懷駭散之志,誠非細慮也。況天朝將官,前後絡繹,雜處民間,得聞此擧,以爲何如?若以麻都督㺚軍擾害爲諉,則尤有所未安,決不可輕動,以貽難追之悔也。請亟寢諸宮家移避之命。」答曰:「路分二岐,未爲不足。水路決不可開。江華之避,在勢當爲,非可已而不已者。予亦豈不計之?毋煩。」
○玉堂秘密箚子〈箚見下。大槪前日之意。〉啓,答曰:「省箚,深用嘉焉,但已定難改。」
○朝鮮國王,爲朝鮮危在朝夕,事難再延,謹宜陳防禦急着,懇乞聖明,嚴飭當事諸臣,作速相機,着實擧行,以保屬國之事。本年六月初十日,准欽差分守遼海、東寧道兼理邊備屯田河南布政司監軍右參議張咨前事,本月初二日,蒙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案驗,准朝鮮國王咨,准本院咨前事。備移回稱査照云云。希由回咨過道,以憑騁報施行。此係第一緊要事理,請勿延緩等因,准此査照。先該本院初七日,准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咨,亦爲前事。准此當職竊照,差來管糧同知陳,未及來到,先將糧船經由處所査照。三和縣管內廣梁鎭,在大同江海口,當平安、黃海兩道之間,兼又水勢灣回,便於泊船,定爲海運交卸之所。如遇旅順糧船,運到本處交卸,一面收貯本倉,一面用小邦黃海迤南公私船隻,裝運直到江華府,交卸收貯,又自本府,分路搬運。如忠州箚吳副摠兵營,則從漢江,用平底船粧,運到本州交卸,如南原駐箚楊副揔兵營及大兵應駐公州、全州二處,則順海搬去,分投交卸。此其海運形勢大略也。其海道遠近,則自鴨綠抵廣梁,約四百餘里;自廣梁抵江華府,約六百餘里;自江華抵忠州,約三百餘里;抵忠淸、全羅沿海交卸地方,約四五百里。自兩道沿海交卸地方,替運各營駐箚處所,則公州從白馬江船運交卸,全州、南原,從旱路駄運交卸,所據水路、旱路,俱不過一二百里。大槪海路遠近,當以風汛順否爲定。風汛甚順,則一日行四五百里,稍順則一日行一二百里,不順則雖相望之地,亦不得前進,道里遠近不可爲准。其倉房是否堅固,廣梁,乃本道水軍同僉節制使防守處,原有城子粗完,但倉房狹小,不擬容貯許多糧餉,已經行令陪臣本道觀察使韓應寅,嚴督本處官司,添益倉房。阿郞鎭,亦係該道水軍萬戶防所處所,原有城子、倉房。但自旅順,直到本鎭,則交卸收貯,甚爲便利,如或交卸於廣梁,則廣梁與本鎭,道路相迂,其勢當直到江華,不必經由本鎭,本鎭倉房,不必添益。江華府在漢江海口,實諸路要衝,原有城子、倉房,又已經責令陪臣本道觀察使洪履祥,嚴督本處官司添益。但所據廣梁及本處,原有添造倉房,間數未及通査回啓。當待回啓,具行咨報。其見在運船,小邦沿海去處,只有哨賊兵船,更無別項公船,可以調集搬運,只靠各處漁、商等戶,討出私造船隻,俱係海風船隻,而體樣狹小,大者僅載五六百石,小者不過一二百石。又慮避役之民,藏匿島嶼,未易拘喚,專差陪臣知中樞府事柳根,專管海運句當,馳往沿海地方,行督各處該管陪臣,整點船隻水手。聽候接運遼東陸路,運至糧米,再令行平安道管糧陪臣趙挺,急往義州,專管接收。但沿海驛站,馬牛缺小,兼又地方民力已竭,委難駄載轉輸。方擬調集廣梁迤北沿海遺下船隻,將所據義州糧米,亦行運到本處,再與山東海運糧米,一齊船運各處。但海、陸二運,俱會本處,而本處迤南船隻、人力,終是不敷,恐不得刻期搬運,致缺軍糧,日夜憂慮。所據廣梁迤北、迤南海路,別無阻礙,海運糧船,直到江華交卸,亦爲便益。今准來咨,卽再行原差陪臣柳根,着令盡心料理,聽候接運,毋得怠緩悞事等因,備由咨復間。今該前因爲照,所據緣由,理合備査回復。仍照義州來到陸運糧米,已經委差陪臣趙曄,前往本州接收,廣梁來到海運糧米,委差陪臣金玄成,前往本鎭接收去後。爲因各官,俱不堪任,再行選委本道原管站糧陪臣趙挺,前往義州,陪臣李好義,前往廣梁,替伊照管外。爲此合行回咨,前去煩爲,一倂照査,轉報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分守遼海東寧道兼理邊備屯田河南布政使司監軍右參議張。
6月24日
[編輯]○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近日大臣三司所論,實關於宗社大計。臣等以爲,自上指揮新定,雖不遽從人言,至於是非、利害之數,自上必已洞燭無餘,雖今日不從,明日必從,必不終誤大計。此臣等所以畢陳事情於始,而待命數日,不敢更爲瀆擾者也。伏聞閭閻傳說,諸宮房治行未已,至於自上有臺諫雖方論執,而汝等當速避去之命雲。臣等始實不信,至見道路有僕馬連續,新造駕馬鞍馬,白晝牽行者。而凡連家戚里者,皆以江華,爲必安之所,而先出爲承寵之地,誇詡里閭,相率而欲去,愚騃之民,爭相歆效。臣等始知自上三司之論,拒之誠牢,翁主之行,眞不可停止,而乃所期則明日也。事勢至迫,臣等不知何辭,可達於聖聰也。今日事勢,自上非不細察,而乃有此擧措,豈天之所廢,雖聖算有不得爲,前卻於其間耶?賊雖恐喝叵測,而不可謂某時必動,雖動,亦豈有必勝我之勢乎?天兵再出,竝運該糧,皇朝布置,萬非偶然。此正天保之秋,乃反捨此,而不思協濟,顧急急搬移宮眷,先占退避之所?凡事,須擔當直前,然後精神氣運,有以上承神休,下感人心,爲金石可貫之勢。疑沮之念,一毫在中,則言語圖爲,雖甚整飭,率歸虛枉,而四肢百骸,終不可收拾。臣等以爲不停宮眷避出之擧,則內外千百措置,盡是虛事。此言已播於畿甸,至有畿甸之人,來探眞息者。臣等已恐此言,及於湖西,以及兩湖,而軍情齊解矣。況於天將所聞如何,天朝譴責如何?臣等不於此時,刺口極言,以感悟聖聽,則他日雖刳肝碎首,徒爲不忠之歸。況如臣等最在近密者,不以所聞見悉陳,則罪尤有在,乃敢冒死以啓。」傳曰:「啓意具悉,但已定,今難改之。」
○獻納金大來〈座目同上。〉來啓曰:「請亟寢宮眷移避之命事前啓。」答曰:「不允。」
○持平李諴〈座目同上。〉來啓曰:「宮家姑避之敎,勿爲擧行事,使命請分三路事,竝前啓。」答曰:「不允。水路斷不可開。」
○玉堂箚字〈箚見下,大槪前意。〉入啓,留內不下。
○備邊司啓曰:「伏見戶曹判書金睟狀啓,嶺南糧餉,雖未詳知實數,姑以都元帥權慄所送成冊數見之,則米三萬三百十六石、豆二萬五千九百四十三石雲。合左右道,僅有此數,則固爲甚小,而未知我國各陣軍糧取用之穀,又在此外否乎?如在數內,而逐月輸運於各陣,則此穀亦不可專擬於天兵之糧,極爲可慮。安東則米、太幷七千石,此則天兵一枝分駐其處事,已爲啓下,將議於吳緫兵矣。然米豆七千石,亦不可數月之糧。此後接濟之事,所當十分先期措備,而其他道內生穀之策,無遺講究,盡心施行事,行移於慶尙監司何如?」答曰:「依啓。」
6月25日
[編輯]○甲申,有政。〈都目。〉 ○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予病不能冒據之狀,前日已言於卿等,卿等宜速爲處置。何必以痼病之身,作爲屍童,然後爲快耶?楊經理來到,則予自有處之之道,不如其前速處,毋貽後悔。言於大臣。
○大司諫尹覃茂、獻納金大來、正言趙濈、尹晫啓曰:「凡臺諫時方論列之事,有司不敢遽施,自上不得徑行,有國家以來規例則然,非唯所以重臺諫也,必待公論之定,自不得不如是也。小事尙然,況此諸宮家移避,實係人心離合、國家存亡。此何等事,而乃於論執之日,揮斥而直行乎?此由臣等奉職無狀,旣不能力爭回天,又致有如此擧措。二百年流來體面,自臣等一朝敗壞,更將何顔,仍冒重地?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憲李墍、掌令權慶祐、持平李諴啓曰:「臣等將宮眷不可出避之意,方論執,而自內屋轎連絡出去。此專由臣等無狀,言不見重之致也。當此危亡之時,不能盡忠竭誠,救正其過失,使聖上擧措,終歸於天將之嗔怪,百姓之驚散,國事將至於無可奈何之地,臣等之罪,不可一日容貸。請亟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玉堂啓辭,〈大槪待罪事。〉傳曰:「勿待罪。」
○答昨日玉堂箚字曰:「箚意,予亦知之,然不得已如是爲之。箚意則深用嘉焉。」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詣賓廳啓曰:「臣等伏見備忘記,惶駭殞越,神魂無主,不知所達。臣等前後陳啓,雖辭不達意,而群下悶迫之情,則亦已悉達矣。到今日,又屢下如此之敎,非臣等意料之所及。伏地震悸,無辭可達。伏乞更加深思,勿爲如此之敎,以安國事,以定群下之情。」以備忘答曰:
此事,予亦悶望。今日不從,則明日又必言之;今月不從,則來月又必言之;今年不擧,則明年又當言之,此果試之於一言而已之事乎?今病勢如此,而國事甚急。昏妄顚倒,不省人事,將置宗社於何處耶?大臣以宗社爲任,若姑息苟且,依阿狐疑,不早處決,必有後悔。其速決毋留,以安宗社,以副人心。
再啓曰:「臣等俱以至愚無狀,冒處匪據,目見國事艱危,罔知攸濟,常有欲死不得之心。今者,又承如此之敎,心驚魂悸,不知所達。自古人君,豈有以如此之事,責之臣下乎?況今時何時?聖上之爲此敎,恐非爲宗社計也。臣等辭竭意蹙,更無因達。只願聖上,更加深思,勿使人心震驚,遠近喧播。臣等所望,惟此而已。惶恐敢啓。」以備忘記答曰:
君位,天下之大器,非人君所得而私者。因仍苟且,冒據無恥,奈宗社何,生靈何?如使予,苟且冒據,而國事猶有可爲,則雖磨頂放踵,亦所不辭,今日人心、國事,不可言矣。尙可以仍冒,而重得罪於吾君耶?天下之事,大小雖異,其理一般。有罪則退之,有病則退之,自然之道也。今宜將予痼病、昏謬之狀,依前傳敎,聞於天朝,及時改圖,以爲安攘之本,豈非宗社、生靈之幸?若於經理之前,不得不袖帖極陳,則恐經理致疑於卿等,而反有損於國體也。不如今日君臣一心同議,從容處之之爲愈也。若猶豫、遲留,必有後悔。
三啓曰:「聖敎一至於此,臣等惶惑,不知所言,且不忍聞也。國步屯蹇,生世事艱危,何代無之,未聞人君以此,而有脫屣萬機之意也。天朝大兵,將出中國,士大夫皆將聚會於國中,自上一言一擧,所係甚重,不可輕忽。樞機一失,悔吝百出。伏望聖上,深思遠慮,愼之重之。臣等多言煩複,雖急於達意,而反有所未安者,不欲更爲陳瀆。更願憐察臣等微忱寸誠,勿再下敎,以安群心。」入啓後,大臣退去。
○副提學申湜、典翰韓浚謙、應敎尹敬立、副應敎李尙毅、副校理申渫、副修撰鄭㷤、著作尹義立上箚曰:
伏以,大司諫尹覃茂、獻納金大來、正言趙濈、尹晫、大司憲李墍、掌令權慶祐、持平李諴,竝引嫌而退。國家之所以置臺諫者,將以隨事盡言,糾繩愆違。如其有關於大段利害者,則以死力爭,必期回天,不使君父,終至於有過之地,乃其責也。今玆宮春先避之擧,實是存亡所判,期日之定,喧播已久。耳目之官,宜無不知,而乃緩緩論列,一日一啓,有若循例塞責者然,竟使聖上,率意直行,遂成過擧,以啓人主不恤公議之漸,後日之弊有不可勝言者。其負聖上委寄言責之失大矣,請竝命遞差。取進止。
傳曰:「依啓。」
○玉堂又上箚,〈陳宮眷先避之失。箚見下。〉傳曰:「省箚具見,讜論良用嘉焉。但此事,各有所見,在下雖可論,豈可脅持?又豈有入直二員上箚之時?大槪昏謬之致,無任兢惕之至。」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今見張布政,體貌尊重,專管我國之事。凡接待之禮,詳察爲之。接伴使兪大進,恐不能堪,官且卑,更議施行,言於備邊司。
○以全羅監司朴弘老辭職書狀,傳於大臣曰:「何以處之?」大臣回啓曰:「朴弘老病之輕重,雖不可知,而觀其狀啓,以被論之後,仍在重任爲未安。似難仍任,遞差爲當。」答曰:「依啓。」
○以金瓚爲大司憲,李好閔爲弘文館提學,洪履祥爲同知中樞府事,趙仁得爲副摠管,李希得爲大司諫,黃廷喆爲掌令,南以信爲持平,李尙信爲獻納,張晩、崔弘載爲正言,尹敬立爲弼善,吳百齡爲兵曹正郞,尹晫爲兼司書。
6月26日
[編輯]○乙酉,有政。〈都目。〉 ○朝,王世子問安。
○獻納李尙信〈座目同上。〉來啓曰:「臺諫論列之事,則所司不敢遽施,自上不得徑行,此自古流來規例。今者諸宮眷出避之擧,實係宗社之存亡,機關極重。司僕主簿許湛,呈單拜辭之日,政院居喉舌之地,不恤公議,輕自捧入,以啓後日無窮之弊,極爲駭愕。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竝命推考。且朝廷命令,必由中書。江華內行轎馬、人夫,爲提調者,一從內竪之言,承順奉行,惟恐不及,至爲非矣。亦命推考,今後司僕寺人馬出定,令政院,捧承傳後施行。」以備忘記答曰:
毋庸如是。徒傷體面。命旣下,政院之捧入單子,未爲不可,何至罷推?無一員檢飭之人,使之飄泊,此豈忍爲者乎?且太僕之馬,捧承傳施行者,果何意耶?噫!欲縶其手足耶?智亦高矣。如果決出去,豈敢有私馬乎?夫太僕設於闕中,自祖宗朝,有命令直承,有多小馬牌。然則此馬牌,亦將擊碎耶?予忝卿等之君豈久?毋爲困辱如是。〈申時入啓,初更始下。臺諫留門而出。〉
○備邊司啓曰:「接待都監郞廳鄭象仁,以吳緫兵拜帖來言:『今朝有守門將尹彥世稱名人,亂打里人,接伴使尹泂招來禁止,則極口罵辱,勢甚獰甚。總兵親隨之人,入告總兵,總兵云:「汝國,何無法紀如是?小有法紀,此等卑賤武人,何得向接伴使,如此辱罵乎?此罪不可不治。」因令鄭象仁送拜帖臣等處。』其意,蓋欲入啓而治罪,此事甚爲駭愕。似當下獄,嚴鞫治罪。敢啓。」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近日,連見楊經理、張叅議咨文,其問我國兵數、船數、糧數、器械數,極詳極密,我國一不明白査報,朦朧酬答。今又張叅議覈計水營咨內,又問我船若干,每船水兵若干,船上某樣器械若干。指一窮問如此,更不可模糊報答。但閑山島、三道,舟船、板屋船幾隻,一隻載格軍幾名、射手幾名、砲手幾名,所用器械各樣銃筒,各船幾箇弓矢,雜器械幾何,大猛船幾隻,小猛船幾隻,所載軍數器械,亦當依此査開,使有着落,然後可以酬對無窘,亦可以不誤軍機。而南邊所報,自前皆未分明,累次回咨,必與面答之辭,互相矛盾,必致生事,極爲可慮。請下諭於統制使及體察副使韓孝純等,時在戰船、小船,無遺抄出,竝令所載軍數、器械之數,一一詳錄,不分晝夜馳啓。且中原戰船,皆有字號,如天字第一船、第二船、第三船云云。我國則每事無法,故船亦無號。自今爲始,慶尙、全羅、忠淸等道戰船,皆以字號,分之烙印,以爲憑査之計,尤爲便當,敢啓。」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體察使以大臣,都元帥以主將,節制之權,不行於舟師,極爲可駭。令之不從,則當有應行之法。不可但以木強執迷數字,馳報於朝廷而已。南方之事,擧此一端,極爲可慮。至於近日,南風連吹,戰船連續來泊。假使我國舟師,不能長在洋中,一一勦截,而以具現在船隻,分爲數運,如裵稧以慶尙右道之船,爲一運;李億祺以全羅右道之船,爲一運;崔湖以忠淸道之船,爲一運;元均以所領船隻,爲一運,堅守閑山以爲根本,分運迭出,相望海中,或往或來,或遠或近,不定處所,金鼓相聞,旗幟連絡,別於玉浦、助羅浦通望處所,設爲疑兵,以張形勢,則賊船必以爲我國舟師大集,且疑天兵與之協勢,在陸者有後顧之憂,繼來者有邀截之慮,其於兵機,所關不少。今據體探人所言,則倭船來到對馬島,不知其數,疑我國兵船數多,趁不出來雲。其言雖不可必信,以事勢料之,則亦相近矣。奈何一徵於趙凝道失悞見敗之事,過於畏縮,深藏閑山海上巨濟等處,不敢出一船窺覦,先爲示弱?如使賊船,乘勢大至,巨濟更爲窟穴,則天兵雖從後出來,而勢不可爲矣。請以此意,更爲下諭,使申明軍法,勿使姑息,以濟大事何如?」答曰:「依啓。」
○以李墍爲知敦寧府事,吳億齡爲禮曹參判,任國老爲全羅道觀察使,韓孝純爲知中樞府事,閔仁伯爲曹司衛將,朴弘老爲僉知中樞府事,南以信爲掌令,吳百齡爲持平,李惟弘爲待敎,尹晫爲司書,張晩爲持平,李德泂、李惟弘爲奉敎,李志完爲待敎,成以文爲正言,李愖爲文學,李惟弘爲說書。
○忠淸節度使李時言書狀:
都元帥關內,日本大賊,不久渡海事,先聲已到。平行長則昌原,淸正則慶州,一時進陣,以待大賊畢渡,漸次前進之意,非但賊營中喧說,要時羅所傳,亦如此。故蔚山、梁山、昌原等處,分三道抄送精勇,使當其鋒,而後援之計,不可不預爲料理。兵使所屬軍馬,盡爲整駐,槊箚於秋風,而傳令卽時領率馳赴,合勢勦賊,而進駐日時及兵馬數目,爲先牒報,俾無臨時顚倒鬨亂之弊事。到關卽時,發傳令,軍馬整勑,期會於秋風嶺,以待元帥指揮,而臣亦罔晝夜馳向期會處矣。賊若發動,而領兵南下,則此後數千兵馬糧餉一事,極爲悶慮。會爲湖南總兵時,鎭守冝寧,每以軍餉絶乏,饑卒連續逃散,已有明鑑。此道物力則尤爲殘敗,且留天兵,若不別樣指畫,則必致潰散之患。巡察幕下員人,依舟師之糧餉措給例,專爲句管事妄料,而自朝廷,商量定奪何如?近來紀綱墮廢,軍令重事,視之尋常,或多稱病,或以差使員稱號,不領兵馬,謀避赴戰者,滔滔有之,極爲寒心。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尤甚守令,爲先施法,以勵士衆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天兵連續出來,軍糧在在皆乏,前頭繼餉之策,極爲悶迫。兵使軍人料餉,本道觀察使同議,隨便善措事。且守令等,盡爲領兵赴戰,則各邑空虛,非但守禦無人,一經兼官之手,例爲蕩敗無餘。武士之可堪領衆者,不得已隨主將赴戰,而如門蔭文官中殘劣者,只可領兵交付,不必竝爲親赴戰場。右意,巡察使處,竝爲行移何如?」啓,判付曰:「依允。旣爲守令,身帶鎭管節制等職,法當領兵親赴,安問門蔭與否?不可使人代領。此事,前日有承傳,今此回啓辭緣,勿爲擧行。」
6月27日
[編輯]○丙戌,政院〈座目同上,右承旨禹俊民被論不仕。〉啓曰:「近日三司進言,聖批每小優容之意,臣等已極未安,而伏見昨日答諫院之敎,尤不勝震悚之至。當國家危急之秋,雖在芻蕘所言,亦當廣加延納,言雖不中,竝宜容假。況今此擧措,係國家人心離合之機、存亡成敗之數。三司之論,出於忠赤,豈有他端?聖批嚴峻,至以縶其手足爲敎,尤非臣等所敢忍聞。臣等待罪近密,職在覆達,凡承聞聖旨,最在人先。似此批旨,義當封還,而緣聖旨直下臺諫,不得捄止,尤增惶恐。敢啓。」傳曰:「知道。」
○大司諫李希得、獻納李尙信啓曰:「臣等昨夜伏見聖批,辭義嚴峻,驚惶隕越,罔知攸措。近因宮眷出避之擧,內外洶懼,人心駭散,宗社存亡,決於此行,國家之事,孰有大於此乎?耳目之官,方爲論列,而政院,僕官拜辭單子,輕自捧入,壞國家流來之規,啓後日無窮之弊。至於人君,命令自有出納之地,而近來宮中擧措,只憑僕官而爲之,朝廷莫之與聞。若仍此不已,則後來擧措之乖當,雖有甚於此等,亦何從而知之?臣等待罪言地,遇事閔痛,不勝區區犬馬之情,不得緘默,妄有所論,而誠意淺薄,不能回天,至勤聖敎,無非臣等無狀所致。人臣負如是莫大之罪,不可一日冒據,請亟命罷斥,以正人臣之罪。」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吳百齡〈大司憲金瓚、掌令南以信。〉來啓曰:「大司諫李希得、獻納李尙信引嫌而退。諸宮眷出避之擧,三司力爭,公論方激,而僕官辭單,遽卽捧入,凡在瞻聆莫不駭愕。政院之罪,不可不論。出納命令,自有其地,而只憑內豎之傳,承順奉行,唯恐或後,此若不改,則將來之弊,有不可言。言官在耳目之地,隨事糾劾者,只欲盡其職耳。自上所當嘉納之不暇,而反下嚴峻之敎,殊無優容爭臣之意。此希得等所以踧踖不得自安者。言事之間,別無所失,請李希得、李尙信,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穩城府使尹安性,持身淸謹,愛民如子,盡心官事,凡百一新,有同太平之時,所屬藩胡,愛戴感慕,六鎭諸將,無不敬畏。甲山府使鄭沆,蕩敗之後,到任未久,官家突變,城雉、軍物、器具、庫藏,無不完實,流亡日集,吏民竝歡。慶興府使李惟直,蕩破之邑,只率一二奴,淡如山僧,強胡亦敬,不敢生梗。此數人政績,極爲可嘉,自朝廷褒賞,以示他人。潼關僉使李弘輔,勤儉謹愼,鎭中軍務,頗已修整,撫軍如子,所管胡人,相繼還集雲。」
6月28日
[編輯]○丁亥,明宗大王國忌。
○朝,王世子問安。
○接伴使尹泂啓曰:「昨夕胡應元往見吳總兵,從容討論,日昏而罷。總兵有處置事,至二更坐庭,仍辟左右,言於通事鄭得曰:『聞國王盡出王子女,國王亦將隨後出去雲,然乎?此何意耶?天朝爲汝國,若是周旋,而國王無意收拾,如是爲之,若國王朝出,則俺等當夕返。俺離家七年,奔走萬里,豈是好事?國王若自棄其國,則天朝兵爲汝國來守錢糧乎?此何等事耶?聞之極爲驚怪。』鄭得對曰:『豈有此理?此言從何出乎?極可怪。近來果有婦女等出去者,此則聞麻爺軍中有㺚子來,故京中士族婦女,或有姑避者矣。』總兵掉頭揮手雲。此必胡都司所言。都司久留於此,大小之事,無不聞知。若言於天朝又如此,則事係非細。未行前恐有周旋分解之事,故惶恐敢啓。」傳曰:「知道。別無周旋之事。」
○備邊司啓曰:「今午,臣命元〈金命元〉進謁吳緫兵,總兵曰:天朝大軍未集,先到之兵,其數不多,何必遽爲生事,以激其怒乎?』答曰:『老爺前日,亦有此分付,寧有是事?』曰:『今有搪報,已與行長等,有相戰之事也。』臣答曰:『小邦則專未聞知。請見其報。』總兵卽令寫字的,取來示之,乃總兵差送搪報官周朝所報也。其謄書草,竝入啓。」〈其報略曰:「十五日,有倭船四隻,要進宜寧,被朝鮮水兵、人馬圍住,打破二隻、逃回二隻,倭奴盡皆投水而死雲。」〉答曰:「知道。」
○都元帥權慄狀啓:
統制使元均,每諉以自陸路,先擊安骨等賊,無意於開洋耀兵,以遏來賊,臣不勝憤憤。或以傳令,或於回送,備陳極責,至於三遣軍官於都體察使。南以恭亦承體察之命,入往閑山,坐而催督,然後迫於不得已,十八日始爲發船,大小幷百餘隻,指向加德前洋。此則南以恭之力也,豈均之心哉?雖然,若此不已,番休替代,後者往而前者來,則在彼之賊,遲疑畏忌,不敢渡海,雖或懸帆,亦可撞碎於波頭,在此之賊,勢孤糧乏,進退窮蹙。當此之時,天兵合勢,決意進薄,則豈無可爲之理哉?臣姑留泗川,以待海上消息矣。
○楊緫兵接伴使鄭期遠狀啓:
本月二十三日,都元帥權慄通書於總兵差備譯官尹演處,其辭曰:「猝聞總爺行到丹溪雲,未知何故耶。乞須詳示。嚮往何地耶,幷示之爲望。生以舟師檢飭事,嚮往泗川。若總爺之行向宜寧,則生進候於宜寧爲意」雲。臣等思之,則總兵時無進向丹溪之意,而權慄書辭若此,未知得於何處。反覆思之,則在前本月十七日,權慄關內,賊譯要時羅言:『日本大兵,本月二十日後,丁寧出來。平行長則昌原,淸正則慶州,一時進陣,以待諸將之來,一時進兵雲。』照得倭奴情狀,明若觀火,不可不預爲當鋒之計。故姑令左右、中道諸將,抄率精銳,前在昌原、蔚山、梁山等地,先據扼項,相勢進退,使兇賊不得恣意衝突,如可勦捕,則勦捕事,已發傳令。須將此意,詳稟於總兵老爺台前,懇乞臨時發兵奔救事傳通。卽將此關,呈稟於總兵前,則總兵不爲可否,只待沈天使回來,仍欲馳往京城,與麻都督相會議事後,卽時下來事分付,則其無急急奔救之意可知,權慄用是爲悶,權辭爲此簡,佯若聽知總兵丹溪前進先聲,探試總兵之意也。往還京城之事,臣等亦爲悶慮,每因通官等,微稟不可一日離此城之意,則總兵了無黑白,意向所在,實不可測。當日午時,總兵急招臣等,以邊報示之曰:「爾須速報國王知」雲。又差人往全州,收拾其行橐而來,城機、垓子,親自檢飭,刻日催促。以此見之,則雖不欲前進嶺南,而亦不得遽向京城矣。
6月29日
[編輯]○戊子,卯時,都司胡應元,來時御所,上出迎於中門外。上請拜,應元曰:「俺請先拜。」上曰:「大人遠往,予請先拜。」乃行拜。應元曰:「俺久留於此,今將遠辭,請行辭拜。」上曰:「不敢當。」應元曰:「暑天不敢煩,當依命」乃行茶禮。應元曰:「久留此處,蒙眷恤,又蒙褒奬,天朝加職,多謝多謝。」上曰:「大人以小邦事,累年勞苦,今者遽返,不勝缺然」上使呈禮單,應元始辭。上曰:「贐行,禮也,願勿郤」應元曰:「極爲感激。當爲暫領。」乃退去。
○經歷羅敷敎來。上出迎請拜,乃交行四拜。上曰:「大人以小邦之事,冒熱遠來,而近適有疾,未卽相接,未安。」敷敎曰:「職分所當爲,如是敎之,多拜。」上乃行茶禮。敷敎曰:「昨見舊闕基址,雖松京不及。此後若平復,須於舊基更造。北方貪狼木星,最好。但靑龍卑而白虎高,此搖動干或之象。若使昭格署水、仁王山水,皆入宮墻內,懷抱則爲好矣。」上曰:「如是指敎,多謝。小邦無解地理之人。傳語不詳,幸書示。」敷敎曰:「當書呈。」上使呈禮單,敷敎曰:「旣蒙國王盛意,只領帖子矣。」上曰:「初見大人,非此則無以表情,願勿郤。」敷敎曰:「不敢當。」上更請,敷敎曰:「國王命不敢違,敢領一卷紙。」上曰:「其餘,皆薄物而郤之,不勝慙赧。」敷敎曰:「許多軍馬,擾害於此,豈敢安心受之?一卷紙,亦領國王盛意,其他決不敢受。」乃退去。
○備邊司啓曰:「卽刻聞寗國胤怒甚,使柳永慶、盧稷,往見解之,則國胤大怒以爲:『我以緊急軍機出來,不比胡應元、羅敷敎輩,昨日入城,而今日獨見胡、羅二人,不見俺。是必權臣與姦臣壅蔽而然也。若不見則須明白言之。吾將卽刻馳還。所以不見我者,欲撤兵而然也。』其言,大槪如此,而怒氣勃勃,幾不自定。當此之時,如此等人,雖不足數,而乃經理衙門之人,體面甚重,故不得已如此敢啓。」答曰:「身非木石,其能堪乎?當日接見。」
○正言成以文〈大司諫李希得、獻納李尙信。〉來啓曰:「僕官辭單捧入,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推考,司僕寺提調推考,今後擧動,必下敎政院擧行事前啓。天朝水軍,近當出來,其數至於累千,率領之人,必是高官大將,接待等事,不可草率。伏見備邊司公事,以崔東望爲嚮導將從事官,使之酬酢雲。其周旋、應變、迎候、支待等事,決非如東望秩卑望輕者,所敢承當。請以秩高有聲望者,差接伴使,以重其任。古阜郡守元墀,爲人汎濫,前爲守令時,多有不謹之事,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命遞差。本郡一二年內,累經非人,殘破已甚,不可收拾。請慈詳勤幹之人,各別擇遣。」答曰:「所論,具見忠讜,但於事體,得無傷乎?至於承旨捧單之事,則出於偶然,何至於罷推乎?新啓,依啓。」
○持平吳百齡〈大司憲金瓚、掌令南以信。〉來啓曰:「臺諫,主一時公論,凡有所論列,雖以人主之所尊,亦不敢揮斥,而輕自施行者,所以重公論也。頃者諸宮眷出避之擧,實係宗社存亡之機,故三司之官,交章力爭,庶幾之改,擧朝顒望,而政院不念公論之方激,僕官辭單,輕自捧入,一邊論執,一邊擧行,此實數百年來未有之事。其輕臺諫蔑公論,莫此爲甚。請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竝命遞差。出納命令,自有其地,而司僕寺,以督御之官,只憑內豎之傳言,辦出轎馬,是只知有內豎,而不知有政院也。彼幺麿小官,固不足責,爲提調者,乃敢承順奉行,唯恐或後,物情莫不駭愕。司僕寺提調,亦命罷職。五衛將郭壽崙,爲人悖惡,用心無狀,家甚饒富,而使其女壻,相繼飢死,旣死之後,斂葬甚薄,一鄕之人,莫不痛憤。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兵曹以如此之人,敢擬於侍衛之職,極爲非矣。堂上、色郞廳,幷命推考。藝文館奉敎李德泂,曾以不合史官,被論見遞,今者又授本職,物情深以爲未便。非徒此也,德泂受由下鄕,私騎驛馬,至於被推,極爲無謂。請命罷職。吏曹以方在時推之人,陞遷下批,其不察甚矣。堂上、色郞廳,幷命推考。淸州判官元守身,年少不經事,不合內地佐治之任。請命遞差。本州以尤甚殘破之地,近緣守宰數遞,將爲棄邑。牧使旣以武官差送,則判官不須更遣武弁,以文蔭中慈祥勤幹之人,各別擇遣。蔚珍縣令朴崙,人物悖戾,前爲洪州判官時,潛奸州妓,多行鄙陋之事,聞見莫不唾鄙。請命罷職。昆陽郡守金忠秀,人物愚庸,委政下吏,吏緣爲奸,民受其弊。且輸本家之物,諉以官中之用,收價民間,用同防納之人。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司憲府箚子,〈箚見下,大槪論宮眷出避之失。〉幷入啓,答曰:「承旨事,偶然事,司僕事,自古而然,幷不允。郭秀崙以下,依啓。」答箚曰:「省箚具見讜論遠慮。雖然,唐將詰責,不無可對之辭,倭賊有變,自有處之之道。似不在於數三兒輩之在留。況今㺚兵,布滿城中,則其害難言。姑避之,未爲不可。當惕慮體念。」〈初更入啓,三更末始下。〉 ○黃海道觀察使柳水詢馳啓曰:「黃州、鳳山境內,禾穀田落蟲,體如二眠蠶,今方損食發穗,粟稷盡爲萎黃,無望西成。令兩邑守令,酺祭設行」雲。
○酉時,都司寗國胤來時御所。上出迎中門外請拜,國胤曰:「恐動勞,只作揖。」乃行揖禮。上曰:「以小邦事,累次出來,未安。」國胤曰:「國王至尊,俺至賤,固不敢累爲請謁,而承上司分付而來,故不敢不謁,以致動勞,未安。」上曰:「行李之來,昨未及知,而予且有病,不卽相接,惶恐。」國胤曰:「俺以緊急事,昨日來到矣。胡都司以卑賤人出來,或奪人馬匹,或刦買銀兩雜物而去,此甚不關底人,而都監爲餞此人,官員盡往,俺則略不顧見,豈有此理?楊性急,而凡咨文,每遲緩爲之,此何理也?俺之來,亦蒙蔽,不卽啓知耳。」上曰:「寡人以病人,久不得出矣,胡都司久留此處,今將決去,故不得已力疾出見。大人之來,未卽知之,而且未知事之緩急,今始接見,極爲惶恐。」國胤曰:「此何必惶恐?中間蒙蔽而然,國王何得知之?」請行茶,國胤曰:「俺豈爲茶而來乎?」因說經理分付之事。大槪欲明知邊報,使俺向釜山雲。累請行茶,乃曰:「俺家,亦有百物,豈爲啜茶得食而來乎?」上使呈禮單,不受,請得朱紅。上曰:「當依送。」乃作揖而退,夜已一更矣。
○慶尙道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
臣從事官南以恭,本月十九日戌時成貼馳報內,十八日自閑山島發船,暮投塲門浦上宿,翌日早,與統制使元均,同乘一船,分隊作綜鶴翼,直進於安骨賊窟,則賊徒悉衆列立,或潛伏海岸之上,或設機巖石之間。諸將率其輕銳,鼓譟前進,賊亦乘船逆戰,相與酣戰,砲矢幷下,海岸俱震,士無退志。遂迫賊船,多數殺傷,賊遂不支,艱遁岸上,仍奪所乘船二隻。又向加德則加德之賊,旣於安骨來援,故賊又乘船,還赴其窟。我舟師急掉追襲,幾至全船捕捉,而賊遂棄船,遁入小島。諸將圍抱亂射,只奪其船,仍入島中披掠,則血點滿地,尋蹤不得矣。舟師仍欲罷還之際,安骨賊徒,又乘船逆來。我軍還爲接戰。賊徒則赤身露立,小不畏怖,或繞船尾,或挾船左右,放丸如雨,故我軍亦憑防牌,發矢如束,漸測誘引出來,日暮罷還。平山萬戶金軸,眼下中丸,卽爲撥去,此外下卒,無一重傷,而寶城郡守安弘國,終爲鐵丸所中,自額洞腦,立仆以死,極爲慘痛。方在船上,不得備錄事,馳報狀矣。湖南括軍,自帝錫山城,移入舟師者,未滿千數,其餘時未入去,今方督發,而近日衆賊,多聚於對馬島,其過海,必不出於六七月東南風之時。當此機會,舟師往來海路,或與賊,相値截殺,或使疑憚趑趄,俱爲有益。使之整齊戰船,出入海洋,而加德、安骨等賊陣,正當出入之呃預,不得不與之相接,而寶城郡守安弘國,至於中丸而死,極爲驚慘事。
6月30日
[編輯]○己丑,朝,王世子問安。
○大司憲金瓚、掌令南以信、持平吳百齡啓曰:「奉敎李德泂以不合史官,被論見遞,而吏曹陞遷下批,不察之失,在所難免。但都目政時,時推人員,啓請通用,而臣等昨日,未及覺察,以時推下批,請推吏曹,其論事錯謬之失,大矣。請命遞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天朝大兵,陸續出來,而糧餉可虞。今又水陸出來,而責糧於我國,糧餉其能繼乎?糧餉不繼,則天兵終必爲亂兵而已矣。以姚令言數千之卒糲食之故,而終致大變。況天朝之兵乎?念及於此,不寒而慄。今日之天兵,一喜而一懼也。此等曲折,本司想已料得,然更加竭力措畫,毋貽後悔,言於備邊司。
○以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觀麻都督皇勑責任,極爲非輕。麻也,實膺推轂之任,而六師之帥也。入京之日,雖出門外迎慰,此則乃待客之私禮也。天子之命新至,而本國君臣,小無禮節,無乃不可乎?其日都督,至沙峴近處,自上出立於道右,與百官拱立以迎,此乃所以敬皇命也,非敬麻公也。如是則天朝聞之,未必不以爲是,無乃如是爲之可乎?若私出郊外,只行盃酒於席間而已,則恐爲未盡。此等曲折議定事,言於備邊司。
○承文院以都提調意啓曰:「胡應元褒奬咨文,臣等更爲商量,此人似爲他人所陷。前日傳報邊情,必以爲曲徇朝鮮之言,虛報過實雲,則今此咨文不足以解棼,而適足以實其構陷之言。聞渠亦以爲不關雲。臣等之意,雖邢軍門處,不必爲之。敢啓。」答曰:「依啓。今觀通報,則邢軍門上本內,以我國邊報,爲嚇中朝雲,不覺竦身。此呈非。承文院提調,不爲不多,而以報上國莫重之咨,慢不詳察,委之下官,妄爲下字,以致如此耶?臣而嚇君,於理於罪,如何?予見此言,欲死不得。今因言端及之。」
秋七月
[編輯]7月1日
[編輯]○朔庚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7月2日
[編輯]○辛卯,經歷宋一魁來時御所,上出迎請拜。
○司諫院啓曰:「龜城府使楊鶴瑞,前爲守令,巧作名目,專事侵虐,闔境嗷嗷。如此汎濫之人,不可一日在官,重貽民害。請命罷職。」上答曰:「已諭,不允。」
7月3日
[編輯]○壬辰,王世子問安。
○都督麻貴來,上幸慕華館迎慰。都督至,上降階迎揖,揖讓而陞,乃就座,行茶禮,又行酒禮。上曰:「寡人,守藩失職,猝被寇禍,至於再勞王師,不勝惶恐。」貴曰:「國王出郊遠勞,日氣甚熱,請入休。」上曰:「如是敎之,未能從容。請行二爵而止。」貴曰:「唯命。」
○司憲府啓曰:「全羅監司任國老,身有重病,不能運步。當此南方多事,朝夕待變之時,方伯久曠,極爲未便。請命遞差,新監司差出,數三日內發送。戶曹判書金睟,方在湖南,參議柳思瑗,以經略答應,西下已久,獨有參判沈友勝。當此糧餉調度事務緊急之時,一員不能偏察,多有積滯之患。請柳思瑗,以分司差下,本曹參議,以他員急速差出。監察南忠元,本廳三度越署經。請命遞差。」上答曰:「依啓。」
○以尹覃茂爲戶曹參議,黃愼爲全羅道觀察使,趙守準爲兵曹正郞,奇孝福爲龜城府使。
7月4日
[編輯]○癸巳,上幸南別宮,接見麻都督貴。上曰:「小邦僻處海外,未解禮文,恐失禮,得罪於大人。聞大人聲名久矣。今日出臨小邦,生靈有再生之望矣。」貴曰:「今見國王,甚賢明,倭賊掃蕩,不久矣。」上曰:「不敢當。」貴曰:「俺之出來,專爲平倭。近日賊情及所儲軍糧,盡言無諱。」上曰:「小邦宗社生靈,唯大人是恃,凡有所懷,敢不盡言?大人號令嚴明,少無擾害,不勝感激。但地方殘破,陪臣怠慢,凡事不能善措,惶恐。」貴請茶,上曰:「請先行小邦之茶。」貴曰:「當先行俺茶。」乃奉茶器,換位而揖,復位而飮。上曰:「小邦百年昇平,猝遇倭賊,蕩敗之後,民窮財竭,計無所出,唯望大人指敎。大人慾爲防守乎?欲爲進勦乎?」貴曰:「嚴明號令,整齊軍兵,俺之事也。一路夷險,則貴國當知,相議爲之可也。」上曰:「兇賊,雄據海上,廣開耕種,爲持久之計,小邦難支之勢,一年甚於一年。若速進勦,則小邦生靈,庶可支矣。」貴曰:「地多水田,不便行兵,十二月間,始可擧事。賊衆若多,則中朝留在兵馬,當出來矣,賊若小,則已到之軍,亦可進勦矣。」且曰:「都城太大,不可守也。若築夾城,敎鍊軍兵,則何難禦敵?若國王棄此,則根本不固,甚不可也。」上曰:「大人爲小邦籌畫,無所不至,不勝感激。小邦都城,自古如此,大人所見如何?」貴曰:「此都城,初必見天文地理爲之,豈偶然哉?俺何知哉,但存舊城,而中築夾城可也。俺所居大同城,不如此壯大,㺚子可跳而入也,其內有小城堅固,故不得入矣。天朝亦有子母城。若倣此築之,賊來小則可出擊之,大來則可守也。」上曰:「大人爲小邦事,丁寧分付如此,不勝感激。請揖以謝。」貴曰:「天氣甚熱,但於座上暫揖。」上命進茶,乃行茶禮。貴請罷,上使禹俊民〈禮房承旨。〉將呈禮單,貴曰:「俺欲爲回禮,備物以來,而不果送矣,國王亦勿爲。」上曰:「無以表誠,敢呈土産薄物,而如是敎之,不勝惶愧。」貴固辭,上曰:「非此,無以表誠。」貴曰:「心旣領矣,何異於受?」貴乃起,上亦起。貴將降階,上請勿降,貴曰:「禮不可如是。」乃降階,使其家丁,整駕還宮。
○王世子祗迎祗送如儀。
7月5日
[編輯]○甲午,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卽刻,都督送差備通事表廷老,一同差官一人爲謝,差金汝嵂等,送由水路事,叩頭而來,仍令表廷老傳言曰:『標下兵卒殺人者,國王敎以勿罪,原有上司明文云:「奪人財物者,梟首。」伊雖不爲緊打,旣已殺人,若不加罪,則此中之人,必曰殺人而無罪。將謂天朝無法度。我軍亦曰:「殺人者無罪。」將不怕我法度矣。必欲代命,以肅法度,故不敢從命』云云。」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之軍,雖不可爲十分精鍊,數年敎閱,頗知坐作進退之法,不至紊亂失次。但所習者,南法,不知都督敎鍊,又出於何法。自前觀天將所行陣法,亦皆不同,劉總兵專用川法,吳、駱兩將用南法,北方之將則用北法。若以未曾學習者,猝然試之,則恐或未免生疎,此爲可慮。預於都督中軍處,問其陣法用南用北,使都督,亦知我軍所習,爲南陣,則臨時庶有所答矣。都監之軍,除赴防南方者外,其數不多,以此習陣,有同兒戲。兵曹聽用之類,相雜鍊習,用於習陣之日,則軍數不至埋沒,只恐聽用軍,專不知坐作、旗鼓之節。若都督習陣,不在數日之內,則令聽用軍,竝爲學習於都監,與射手,通融敎鍊,或可以少添軍容,不至落莫矣。軍中耳目,只在金鼓、旗幟及軍人號巾、號衣而已,都監無出處,而自外措辦許多之物,雖艱辛萬狀,而無路辦出。旗幟,近日頗以新件改造,而其視唐軍所持則不侔矣。然此則猶可成形,至於軍士號巾、號衣,則數年穿着,盡皆壞陋,其中赴防纔還之軍則幾何,百結赤脫,所見尤爲埋沒,此則倉卒無以處之。兵曹,主管一國軍兵,此等事,亦是所當致念者。軍士雖不得添助,而如步兵價布,用於他處者收合,或爲軍士衣巾,或添作旗幟、器械,則其爲所益必多。若但用都監之力,則無可辨之勢,敢此仰稟。吳總兵處,其時卽令中軍趙誼,往請敎師,則總兵卽發軍中善於武藝者六人,連日來敎於都監,其言用槍之法,亦稍與《紀效新書》有異。新書則以槍梢軟顫者爲上,而此則以軟顫爲非。大槪以爲我國之軍,於諸技,頗已向熟,只是手法、足法,有些少未通處雲。《新書》中,殺手之技,有花法、正法,未知前後唐人所敎,孰正孰花耳。其時連五六日,來敎於都監,都監亦以酒饌供饋,問其留敎與否,則似有難色,故不敢請留,而今則已下忠州矣。蓋都監軍所習之法,出於聞兪、陳良璣,乃駱家軍中之法。今又改學他技,則旣不知孰爲勝負,而末抄恐成邯鄲之步,此亦可慮。近日更觀天兵各陣之法,取其所長,漸次慣熟,則似爲便益。敢啓。」上曰:「依啓。都監不日將閱陣,其十分整齊愼之。領相以提調,當任其責。我國之事,未有不如兒戲者,恐爲唐人抵掌捧腹。且所謂學步邯鄲者是矣。雖然,豈不曰博學而審問之乎?必也,學之博、問之審、行之篤,然後乃可爲適用之才。不然則終未免井底蛙,遼東豕耳。其將奚用焉?須就吳總兵門下,廣習諸技,盡得其妙法,則二十年梨花槍之法,豈獨在於楊家?而高敖曹、尉遲恭、王彥障、郭英之輩,當在下風矣。只在勤勤敎誨程督而已,更加體奉,施行毋忽。」
○備邊司啓曰:「天兵不來則已,旣已出來,則凡戰守之事,與之相議,協力同事,庶幾有濟,此乃同舟相救之勢。今若獨自進退,而凡事不相報知,事成則固爲幸甚,若有差趺,必致責怒於天將,而後悔難追。聖慮所及,極爲允當,此意下諭於都元帥、都體察使,使之詳審施行爲當。南原築城,似與浙江禦倭之法有異,至於已成懸眼,皆爲塗塞雲。楊乃北將也,恐不知浙江城制而然也。此事,雖不可斥言直稟,從容談話間,詳陳晉州攻城飛樓之狀,使之預知措備,允爲便當。此意急諭於接伴使處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沈遊擊被拿而去雲。於我國,不無勤勞之人,且曾以天使來到。過此國門之時,漠然不爲接待,則情理未安,何以處之?議啓,言於備邊司事傳敎矣。沈遊擊,他事姑不論,累年來在我國,不無勤勞,且以天使來在,當被拿過去之時,漠然不接,果爲未安,誠如聖敎。但今聞伺候通事之言,則拿去沈遊擊,乃是都督之令。今日在道中,都督言於仁儉曰:『沈遊擊三日內,當到此』雲。以此觀之,尤知出於都督之令而無疑。入來後,使接待都監堂上如金命元,往見慰勞,觀勢議處無妨。敢啓。」上曰:「依啓。」
7月6日
[編輯]○乙未,司諫院啓曰:「北道經亂之後,文川累經武夫,殘破已極,將爲棄邑。若非慈祥勤幹之人,無以收拾。新郡守方德龍,前爲守令,別無聲績,請命遞差,有名望文官,十分擇遣。順川郡守邊良佑,人物庸劣,年且向衰,不合字牧之任。請命遞差。本郡蕩敗之後,僅得收拾,且近營門,出站支待之事,倍於前日。若非其人,則粗完之地,旋爲棄邑,以曾經臺侍之人,各別擇遣。」答曰:「竝依啓。順川郡守則擇差可矣。」
7月7日
[編輯]○丙申,司憲府啓曰:「昨昨日,自上欲救解殺人唐兵,至下作揭帖,預爲安寶之敎,則承文院,所當體奉聖意,卽卽製撰磨勘,而視若尋常公事,非但趁不起草,且往來點改,不得歸一,致令聖意,終未及導達,其弛緩不職之罪大矣。請承文院次知提調,竝命推考。潭陽府使閔說,年紀已衰,且有心病,不合字牧之任。請命遞差。本府有山城,爲監司留營之地,而近來殘弊已甚,將爲棄邑。以文武中慈祥勤幹之人,各別擇遣。老江僉使兪春陽,人物悖戾,曾爲延曙察訪時,多行貪鄙之事。不可更授鎭堡,重貽軍卒侵漁之弊,請命罷職。」上曰:「依啓。」
○以任守正爲藝文館檢閱,李必榮爲藝文館檢閱,洪汝慄爲順川郡守。
7月8日
[編輯]○丁酉,王世子問安。
○太學儒生閔頀等上疏。略曰:
伏以臣等,側跡周庠,丁此時艱,雖無敵愾之才,每思衛道而死。今者天兵陸續,經費日廣,軍需告竭,給饋無策,雖以閭巷愚民,固宜罄竭,思補萬一。況在諸生,少有知識者乎?第以文廟重修米幣,移用於軍餉,則或有不可者。臣等何敢隱默而不達哉?嗚呼!兵燹之後,芹宮灰燼,先聖失妥靈之所,章甫無依歸之地。重修之擧,固急一日,顧以討賊方劇,國家多事,財粟殫亡,未遑於此。故遠近多士,相與謀之,尺布、斗粟,艱難鳩聚,而荊棘纔披,廟社未立,故經始之謀,以待事定之期,時勢艱虞,日以益甚,軍無半月之糧,將迫仰椹之憂。其以建廟之資,先用於軍食者,實出於不得已也。設使儒生所裒之財,足以給百萬之餉,旣曰建廟之資,固不可輕易用之。憂軍糧數日之費,而忘國家風化之本,臣等竊恐從此而淪於禽獸也。天兵始到,未踰旬月,公私財力,未盡殫竭,而括粟之令,先及於重修之米幣,此後繼餉之資,抑未知取辦於何地?此實廟算之失宜,而斯文之不幸也。伏願殿下,特命有司,姑停移用,則吾道幸甚。
上曰:「下該司議處。」
7月9日
[編輯]○戊戌,王世子問安。
○右承旨禹俊民啓曰:「陳遊擊〈愚衷。〉在西路時,所受禮物,令列書其物件,還送曰:『未見國王,先受禮物,未安故還送』雲矣。」上曰:「此禮物,下該司」
○司諫院啓曰:「水原判官趙撥,初以禿城守將,兼爲判官者,只爲本府除弊也,到任之後,昏不察職,委諸下吏,吏緣爲奸,貽弊多端,民不堪支。請罷職。咸陽,介於湖、嶺之間,以賊路要衝之處,累經非人,蕩敗已極,不可尋常差遣。新郡守元景諶,年紀衰耗,且無聲稱。請命遞差,文武中有名望勤幹之人,各別擇遣。」上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成均館,乃是國學,事若平定,則修建之事,當以國家之力爲之。卽今天兵大至,饋餉殫竭,計無所出,而事有緩急,故欲推先用於軍餉矣,諸生爲此,至於陳疏,亦自有見。勿爲取用爲當,敢啓。」〈與賊一天,於今六載。敎訓生聚,繕理峙積,宜無不講,而但恃和好之說,都忘報復之義,一無措備之事,反生苟且之計,至於貸借儒生建學之財,以爲大兵繼餉之資,此後用盡,未知更借於何地。抑以爲無可奈何,而束手待工乎?廟堂之累年畫策,僅止於此,嗚呼痛哉!〉上曰:「依啓。」
○上幸楊總兵下處,行迎慰禮。上曰:「冒熱遠來,氣體何如?」摠兵答曰:「以誠問之,多謝厚。意在彼之時,亦使人相問,尤謝。」上曰:「大人以小邦之事,勤苦良多。南原城池,至令天兵修築,請作拜以謝。」摠兵曰:「爲國王爲朝廷,事是一體,何有未安?此俺所當爲之事也。俺於來路,多擾地方,未安。」上曰:「昨聞大人入來,終日待候於門外,而不果來也。不意,今日凌晨入城,致闕祗迎,多罪。」總兵曰:「俺率不多人馳來,勢所不及,禮不在此耳。」上與總兵相揖,坐定行茶禮。總兵曰:「前有喪患,國王委遣陪臣問遺,多謝。」上曰:「大人以小邦之事,遠來於此,又遭切迫之喪,不勝驚怛。玆將薄物,用申慰禮,而反蒙稱謝,惶愧惶愧。」總兵曰:「南原築城,今已一月,將爲畢役。倉卒之間,雖未甚完,可防幾百萬賊兵。請下諭本道,各處散居人民及山城所儲糧芻,使之移入本城,可矣。」上曰:「小邦,荷大人深恩,可得保全。齟齬孤城,今爲完固,兇賊聞之,亦必畏慴,無以爲謝。但只守本城,不守山城,則深恐兇賊,先據山城,以爲困我之計。姑使老弱,仍爲防守,以爲聲援,未知何如。」總兵曰:「俺若此,彼賊何敢近乎?咸陽、雲峯之間,亦不可使賊充斥。況此山城乎?賊比如羊,俺是虎也。彼烏敢當我哉?臨時,當使俺軍分守,賊不足畏也。俺滅賊之後,當與國王更會,願放心焉。」上曰:「小邦惟恃大人而已。至於山城,亦欲守之,寔小邦再造之秋也。感不可言。」總兵曰:「山城在南原之後,必須經南原而後,乃可據山城,賊雖有翼,豈能飛過乎?由釜山一二日程,猶或可犯,南原之去釜山,六百有餘里,有俺在,賊何敢近乎?非俺大言,勢所然也。」又曰:「欲議機密,請辟左右。」總兵曰:「聞賊峙積軍糧於郞古耶雲。領率貴國兵船,絶彼糧道,則賊必枯死,可不戰而全捷。俺已將此意,面議於權慄、朴弘老矣。請國王,亦爲分付此二人何如?」上曰:「小邦屢遣舟師,要爲此計,而路出加德、安骨賊窟之間,形勢甚難,事不易成。若以陸兵,先攻安骨之賊,則庶可行計,惟大人圖之。」總兵曰:「然矣。俺之家丁,往探賊勢,賊船不滿三十隻。若以貴國舟師,出其不意,乘夜掩擊,則可得成功,須將此意,下諭元帥可矣。」上曰:「南方之人,倚大人如長城,不審以何幹,不意上來耶?」總兵曰:「麻爺要有議事,使之上來,故不得已入來。且承麻爺分付,拿沈惟敬來,除國害多矣。」上曰:「沈大人,未知以何故拿來乎?督府之令歟?朝廷之命歟?」摠兵曰:「別無朝廷命令,乃督府之令也。非有他意,久在南方,則事必不好故耳。」總兵以疲困辭,上遂作揖而出,總兵攝送中門外。
7月10日
[編輯]○己亥,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賊兵雖分據岸上,而繼餉添兵之路,在於海中。我國舟師,爲賊所憚,若分運迭出,往來洋中,以絶糧道,此乃攻其所短,扼其要害。今日之策,果無逾於此者,特患諸將,不甚用命,不得已而出,爭先而歸,無以大作形勢,以落賊膽耳。今楊總兵分付如是,請以接見時問答辭緣,備擧下諭於都體察使、都元帥,急依前日分付事,宜嚴督舟師諸將,相機見可,毋失機會,以誤大事何如?」傳曰:「依啓。元均處,竝爲措辭下諭。如前退縮縱賊,則國有三尺,予亦難以私貸。」
○自夜一更至二更,月暈。
7月11日
[編輯]○庚子,王世子會講。
○司憲府啓曰:「靈光地,有弒母之變,至於鄕論激發,則爲土主者,必無不知之理,而掩置不發,旣發之後,又不登時密捕,使窮兇極惡之人,終至逃躱,物情莫不痛憤。請郡守金尙寯命罷職。近來軍律解弛,爲將官者,雖當次赴防,而輒生厭避之計,不可不繩以本律,以塞其源。哨官李應順,於赴戰則稱病,於宣傳官則旋卽出仕。規避之罪,豈可以納贖而容貸乎?請李應順依律充軍。哨官韓承咸,頃以南下被抄,乃敢託病巧免,及其物議譁然,自知將有罪責,始差哨官下去,其用心極爲無狀。請依李應順例,依律定罪,以肅軍政。其時把總等,曲循私請,任意遞易,駭愕莫甚,竝命罷職。次知堂上不能檢治,至爲非矣,亦命推考。」
○司諫院啓曰:「兵火之後,先王實錄,只有一件,而今方奉置於江華府。將爲謄書之際,因備邊司啓辭,旋卽停止。實錄重事,豈可以糜費之故,而貽後日無窮之悔哉?依前公事,令該曹急急擧行。會寧,北門根本之地,而經亂之後,累委武夫之手,蕩敗日甚,遂使關防重地,將無以收拾,極爲可慮。六鎭守令,間以侍從之臣特遣者,其意有在。新判官李馨元遞差,侍從中廉謹可殫壓者,各別擇遣。」上答府院曰:「幷依啓。」
○夜五更,流星出東井。
7月12日
[編輯]○辛丑,王世子問安。
○上幸慕華館,迎慰蕭按察〈名應宮。〉上曰:「皇朝再發大兵,終始拯濟,聖恩罔極。又勞大人衝暑遠來,尤爲未安。」按察曰:「聖上皇恩,固爲罔極,其在貴國之事,料理措置,俾無違悞。」上曰:「驅馳炎程,氣體若何?」按察曰:「朝廷之命也,有何勞苦?」上曰:「小邦殘破已極,一路支供,必多怠慢,未安。」行茶禮訖,行酒禮,酒一行,按察曰:「請罷。」上還宮。
○上幸大平館,接見蕭按察。
○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以李用淳狀啓觀之,則邊報甚急,而沈遊擊當此時,惟知自爲之計,不稟於天朝,不議於我國,私自作書,以修好之意,遣差官於賊酋。此實已試無驗之事,而乃敢更鼓邪說,必行其志,非但我國先受其禍,天下之事自此去矣。此意,卽令接伴使張雲翼,幷持昨日邊報,往告於都督,而若不聽從,則欲自本司呈文矣。此事所關極重,不可不移咨於經理軍門,又以此意下諭於李德馨,使之從傍詳告事情,何如?」上曰:「依啓。」
7月13日
[編輯]○壬寅,王世子問安。
○上幸南大門外,餞慰楊、吳兩總兵。上曰:「寡人精誠,在此一杯,請盡之。」吳總兵曰:「謹領盛意。」酒二行,二人請出,上各贈一疋馬及禮物曰:「大人遠行,敢將微物以贐行。」二人曰:「餘不敢受,只領扇子耳。」上曰:「行者以贐,古亦有之。微此無以表誠。且聞吳大人,炎程遠行,馬甚疲困,昨日路上,坐下馬顚仆雲。敢請勿卻。」二人曰:「如此贐遺,多謝。然民窮財盡,國內蕩竭,何敢受之?惟此扇子,已領誠矣。若欲強贐,則當於凱還之日,受亦不晩。」上再三強請,二人終不聽。上曰:「以小邦之故,驅馳炎程,寡人實深惶恐。」遂作揖而別。
○司諫院啓曰:「牛峯縣令朴琇,目不知書,專委下吏,吏緣爲奸,一境嗷嗷。請命罷職。本縣累經武夫,殘破已極,若非其人,蘇復無期。以慈詳勤幹之人,各別擇遣。頃因慶尙等道都體察使書狀,暗行御史發遣事啓下。今者天朝將官,往來不絶,而我國使臣廚傳之弊,各邑守令侵漁之事,倍於前日。若不別樣糾察,孑遺之民,無以支吾。請暗行御史,急速發遣。」上曰:「依啓。」
○自卯時至辰時,四方沈霧。
7月14日
[編輯]○癸卯,禮曹啓曰:「目今秋節已過,正當禾穀成熟之時,旱乾太甚,淒風連作,失今不雨,將無西成之望,極爲悶慮。曰暘曰雨,雖不可必,而祈禱之擧,亦不可緩。禮文內,災迫則不卜日。請於來十六日,行初次祈雨祭。」
○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本月初八日,倭船六百餘隻,自日本來泊釜山前洋,右道舟師,已於初七日,乘夜渡江,多大浦前洋列泊,初八日捕獲賊船十餘隻。」
○以李墍爲禮曹判書,李憲國爲完城君,丁允祐爲忠淸道觀察使,朴弘老爲全羅道觀察使。
7月15日
[編輯]○甲辰,王世子問安。
○上幸解副總下處,行接見禮。〈副總名生。〉 ○司憲府來啓曰:「靈巖郡守李慶裕,擅出官穀,販貿於濟州,欲爲軍餉之用,而全船致敗於洋中,幷與人物而盡死。聞見極爲駭愕。請命罷職後推考。南海縣令高忠卿,前者領軍南下時,平安道軍士,亦有被抄於其中者。忠卿盡徵紬布而放送,及到防所,又爲移文以督,至列名呈狀於都體察使。其侵漁軍卒,汎濫自恣之狀,極爲痛憤。如此之人,不可更使爲臨民之官。請命罷職。蕭按察碧蹄迎慰使完山君、李軸,齎持禮單而去,問安之後,忘不進呈,及到中路,始覺之,只令下人,還送於差備通事處,終不得傳。其昏迷不察甚矣,請命罷職。朝報寫出假注書李民宬,昨昨日諫院有秘啓之事,而不爲謄出,其他所言,亦多疎漏,至爲未便。請推考。」上曰:「推考。餘依啓。」
○自未時至申時,日暈。
7月16日
[編輯]○乙巳,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國事危急,而四方民力,日益固竭,至於中外民心,怨苦日甚。不可不以敎書,曉喩痛切,使人心知感。昨日蕭按察,又以罪己求賢之事,面言於臣等。此言亦不可置之不行。請令別爲敎書,以哀痛切迫之情,極盡措辭,布告中外,且勸借民粟,以補軍興,求訪賢才,共濟時艱之意,竝入其中,急速擧行何如?」上曰:「依啓。」
○上幸陳遊擊〈愚衷。〉下處,行接見禮。上曰:「天朝再發大兵,拯濟小邦,皇恩罔極,大人以小邦之事,冒熱遠來,實深未安。請拜以謝。」遊擊曰:「俺奉朝廷命而來,職耳,何勞?」行茶禮,遊擊曰:「貴國,古稱禮義之邦,遺風猶有存者。風土、人民,最爲淳美,良可喜也。」上曰:「地方殘破,接待怠慢,不勝未安。」酒二巡,遊擊辭,遂作揖而罷。
○司諫院啓曰:「潭陽,素稱巨邑,而今作監司留營,凡應接機務之繁,十倍於他。若非殫壓剸煩之才,無以堪任。新府使金彥恭,門地卑賤,人物庸劣,號令之間,必不能禦下。請命遞差,以文武中有名望勤幹之人,各別擇遣。秘密朝報,使兩司取見者,其意有在,而假注書專不致意,或落書,或錯誤,至於臺諫啓辭,脫漏不書,其爲不察之失,甚矣。請命推考。」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安邊府使許昕,居官不謹,濫用刑杖,至有殞命者。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上答曰:「依啓。」
7月17日
[編輯]○丙午,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前奉敎李德泂之爲人,臣等雖不能詳知,前以不合史官,被論遞職,近以擅騎驛馬,重犯私罪。本館雖因古風,循例薦狀,而爲吏曹者,不必汲汲陞遷,故臣等劾罷德泂,請推吏曹矣。伏見正郞鄭經世緘答之辭以爲:『毀譽不眞,好惡各異。李德泂之眞不合史官,有不可知,被論見遞者,例爲薦狀。一遞之後,本館不復薦狀,則終無出六品之期雲』,多費辭說,不一而足。臣等妄意,受由私歸,本無乘馹之命,而私騎驛馬,敢觸邦憲。新除侍從,其無忌憚如此,此非尋常微細之過。旣在被論之中,而所犯又方見發,本館雖或薦狀,而進退之權,在於銓曹,則更觀公論,姑待後日,徐徐處之,未爲不可。豈可諉以本館之薦,而遽陞其職,有若無咎之人乎?亦寧有一都目,未得陞遷,而終無出六品之理乎?若以爲本館之薦,不可不用,而臺諫之論,指爲不實,則是古風爲重,公論爲輕,後日之弊,有不可言。臣等以爲吏曹不察之失,在所難免者,其意不過如此而已,及見經世緘辭,臣等深以爲未安,而人之所見,各有不同,此必心有所不平,自陳其懷耳。豈可以自己所見,方可謂之公論乎?以此不爲辭避而入啓矣,今聞物議,以臣請推吏曹爲非。臣等俱以無狀,待罪法府,只欲隨事糾正,而言事失當,致有人言,臣等何敢自是己見,強顔在職?請命罷臣等之職。」上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曰:「凡臺諫,因事糾察,乃其職分。德泂旣有擅騎驛馬之罪,言官之隨聞論列,固所當爲。但選入史局者,別無削薦之事,則雖被殫遞,日月稍久,循例薦狀,乃本館流來古規,爲該曹者,不得進退於其間。大司憲金瓚等之竝論該曹,雖出於論事之間,偶爾及之,言事失當之失,在所難免。言官雖有小失,勢難在職。請大司憲以下,竝命遞差。」上曰:「依啓。」
○夜五更,木星與火星同度。
7月18日
[編輯]○丁未,司諫院啓曰:「靈光,物衆地大,素稱難治,而經變之後,蕩敗已甚,若非其人,決不能堪。新郡守李慶祺,別無剸劇之才,物議皆以爲不合,請命遞差,以文官中慈詳勤幹之人,各別擇遣。安邊府使崔岦,自少長於文翰。頃因身病,雖遞承文院提調,而目今天朝文書,日日雲委,撰修酬酢之間,一人有關。請命遞差。冬至使、進慰使兩行,以書狀官一人兼察,非但事體未安,進慰使與書狀不得已一時偕進,則冬至使一行,獨無檢勑之員,至爲苟簡。請冬至使、書狀官,別爲差出。」上答院曰:「依啓。」
○以金瓚爲禮曹判書,李墍爲司憲府大司憲,閔夢龍爲司憲府掌令,鄭經世爲議政府舍人,成以文爲司憲府持平,呂祐吉爲司諫院正言,南以信爲成均館直講,吳百齡爲成均館典籍。
○王世子問安。
○夜一更,流星出房星下。
7月19日
[編輯]○戊申,上幸南別宮,接見蕭按察、麻都督。
○司諫院啓曰:「會寧,關防重地,必以侍從擇遣,其意有在,而新判官鄭思愼,未經臺侍,名望不重,憚壓邊將,決非此人之所能。請命遞差,以侍從中有名望廉簡者,各別擇遣。當此邊報急急,朝夕可慮之時,爲該曹者,所當及時束伍,以備緩急之用,而慢不致察,遂使中外武夫,多致脫漏,豈不痛憤哉?凡各道軍官口傳之時,依數啓下,而及其赴任之後,曲循私情,使之放歸鄕家,偃然度日。此類頗多,軍政之虧缺,莫此爲甚。請前後軍官啓下單子相考,無遺刷出,謄書數件,分送於都體察使,令其從事官,不意擲奸,如有中間閑遊及托稱受由者,當身則治罪後,從輕重限年充軍,主將,從其漏落之多少,或推考,或罷職,以杜巧避之路。且武弁等曾經守令、邊將,蒙受國恩,得保妻子者甚多,而經亂之後,不念國事之危急,皆稱年老、前銜,退在鄕曲,登山田獵,無異平時,無一人赴陣,至爲寒心。請令該司,各年榜目相考,年歲、居住,一一謄書,其中膂力不愆者,竝令從軍,尤甚衰老,從自願,天兵糧餉量數捧上,亦爲下諭於都體察使,及時擧行,以補兵糧之萬一。」上答曰:「依啓。判官事,不允。」
○司憲府啓曰:「變亂之後,宴接天將,曾無動樂之時。今此麻都督,雖切要用樂,爲該曹者,以廟社丘墟,讎賊未殲,哀痛憤切之念,蘊結於中心,寡君不忍聞樂之意,極盡周旋,則都督不無幡然感悟之理,而乃敢以用之似當,回啓,終至於不能得已,物情深以爲未便。堂上、色郞,竝命推考。政院亦當周旋善處,而專不致察,亦爲非矣。色承旨請推考。」答曰:「不允。」
7月20日
[編輯]○己酉,司憲府啓曰:「宴接天將,雖是盛禮,至於用樂一節,非今日所當行者。若極盡措辭,諭以義理,使都督有所感動,則豈必強爲之用哉?泛然往復,終至於不獲已,聞見極爲未安。豈可諉以累度周旋而不推乎?該曹堂上、郞廳,請亟命推考。政院不能周旋善處,亦爲非矣。色承旨,竝命推考。」上答曰:「累接唐將,與之相爭難矣,違拂其意,所損非細,或有反悔處,從他爲之可也。何與於我哉?不須推。遞差依啓。」
○上幸光化門外,請會解副摠、張中軍、〈維城。〉楊參將〈登山。〉行接見禮。上先謝天朝再發兵拯救之意,次及諸大人勤勞之苦,殘破之極,未能支待之事,則三人俱稱多謝。行茶禮,三人以天雨請罷,上請行酒禮,三人從之。行六爵,上呈禮物,三人辭以未安。上曰:「非以物爲,只表卑悰矣。張中軍曰:」國王誠意至此,謹領命。「遂作揖而罷。
○司諫院啓曰:「昨日麻都督、蕭按察接見之時,以賓主宴禮相好,其禮至嚴至重,而宴禮未畢,兩將當筵局戲,至於自上坐遷傍觀,殊無相敬之意,觀瞻駭異,前所未聞。一國臣民之羞痛,庸有極乎?天將所爲,雖不得直爲止之,若於其間,善爲措辭,反覆告諭,則庶有覺悟之端,政院、玉堂,目覩式禮之愆,無一言周旋於天將,終使聖上賓主之盛禮,虧缺無餘,職在出納顧問之地,其不能救正之失大矣。請其日入侍承旨、玉堂,竝命推考。凡宴禮,女樂,在平時猶爲勿用。況今宗社丘墟,讎賊未討,君臣上下方在薪膽之中,故昨日天將接見時,禮曹以女樂不用之意,已爲具由啓下,而令各部,閭閻賤倡,題名招致,聚之於華人所會處,以備意外之求,所見駭愕,其無謂甚矣。請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答曰:「當筵局戲,殊甚無謂,予卽諭此意於承旨矣。但彼以爲:『中朝之風如此,宜觀麤人之所爲云云。』彼之所欲爲,難以止之,如或嫌其止之,中心不悅,則所損非細。失禮在彼,我何與焉?然非出於不敬,或緣眞卒之致,又安知別有他意?不須推考。」
7月21日
[編輯]○庚戌,黃海道觀察使馳啓曰:「道內黃州、鳳山、海州、豐川、瑞興、信川、遂安、載寧、康翎、文化、殷栗、松禾、長連、安岳等地,蝗蟲大熾,禾穀幾盡,淒風連吹,發穗者亦爲萎黃。今年農事,極爲可慮。」
○正言崔弘載啓曰:「昨日啓辭時,女樂一節,無批答,以爲此事一批答。而今見同僚問答,則以無發落,退來爲非。臣之矇然不察,率爾退來之罪大矣。言論重地,不可苟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院啓曰:「正言崔弘載,引嫌而退。昨日兩端啓辭,只以當局戲下答,而未及女樂之事,則所當卽爲啓稟,而默無一言,率爾而退,不察之失,在所難免。言官雖有小失,不可在職。請命遞差。天將宴接,其禮至重至嚴,而兩將當筵局戲,殊失賓主之禮貌。此前古所未聞之事,而爲一國臣民之所羞痛者也。左右近侍之臣,所當善爲措辭,反覆告諭,俾無式禮之愆,而政院玉堂,無一言周旋於天將,遂使聖上賓主盛禮,虧缺無餘。若諉以中朝之風,而任其所爲,坐視不言,則他日不敬之端,恐有甚於此等也。職在出納顧問之地,其不能救正之失大矣。請其日入侍承旨、玉堂,竝命推考。」答曰:「遞差依啓。推考何難?但此事及如用女樂等事,皆係干天將。我國耳目甚煩,推考書寫出納之際,胥輩之耳目,其可盡塗乎?萬一或落於天將之耳,則未必不心銜之而懷其怒,所關極大。前日崔啓沃者,敎誘愚民,自製泛濫之詞,不稟官司,濫呈於吳將,其情狀極爲過甚,將欲下獄重治,予反思之,隱忍而止之。今日我國之事,有忌器之勢,凡命令、言辭、擧措等事,不可不察,切宜愼之。」
○李元翼馳啓曰:「賊船已渡,其數甚多。防截之事,愈多愈善,而嶺中見在之糧,厥數不敷。倘或天兵乘機前進,則我軍之糧,勢將乏絶。兵雖多,不精則無用。抄擇若干精兵下送,則議於巡察使,某樣措辦繼糧計料。」備邊司回啓曰:「賊兵已渡,事勢急急,而各處留屯軍兵之數,若是其少,道內防截之事,極爲悶慮。令兵曹,抄擇出身中精勇者,急急下送何如?」啓依允。
○以具思孟爲知義禁府事,南以信爲司諫院司諫,吳百齡爲司憲府持平,崔天健爲成均館直講,張晩爲成均館典籍,鄭賜湖爲安東府使。
7月22日
[編輯]○辛亥,王世子問安。
○宣傳官金軾,哨探閑山事情,還來入啓曰:「十五日二更,倭船五六隻,不意夜驚衝火,我國戰船四隻,全數燒沒,我國諸將蒼皇動船,艱難結陣,鷄鳴,倭船不知其數,來圍三四匝,荊島等處,布滿無際。且戰且退,勢不相敵,我舟師退屯於固城地秋原浦,賊勢滔天,我國戰船,全被燒沒,諸將軍卒,焚溺盡死。臣與統制使元均及順天府使禹致績,脫身下陸,元均老不能行,赤身杖劍,兀坐松下。臣走且顧見,倭奴六七,揮劍已到元均處,元均生死,不得詳知。慶尙右水使裵楔、玉浦、安骨萬戶等,艱難獲全,焚蕩諸船,火炎漲天,倭船無數向閑山島矣。」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堂上。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右議政金應南、行知中樞府事鄭琢、行刑曹判書金命元、兵曹判書李恆福、兵曹參判柳永慶、行上護軍盧稷、左承旨鄭光績、注書朴承業、假注書李惺、檢閱任守正、李必榮入侍。上以金軾書啓,出示大臣曰:「舟帥全軍覆沒,今則無可奈何。大臣當往告於都督、按察衙門。」又曰:「未知忠淸、全羅等道有餘船乎,豈可諉以無可奈何而置之?今可收拾餘船,以爲防守之計耳。」左右默無一言者久,上厲聲曰:「大臣何不答乎?將欲置而不爲乎?不答則倭賊可退,而國事可做乎?」成龍曰:「非敢不對,悶迫之間,未得思其策,不及達矣。」上曰:「全軍覆沒,天也奈何?元均雖死,豈無他人?但當收拾各道船隻,速爲防備而已。」上曰:「不設斥堠歟?何不退保閑山乎?成龍曰:」幾至閑山,到七川島,夜二更,賊乘暗潛入,不意放砲,焚我戰船四隻,蒼皇之間,不能追捕,翌日天明,賊四面來圍,我軍不得已向固城登陸,賊先下列陣,我軍措手不及,盡被殺死雲矣。「上曰:」固守閑山,以爲虎豹之勢可也,而必令督出,以致此敗。非人之所爲,天實爲之。言之無益,豈可置之無可奈何,而不爲之所乎?當收拾餘船,防守於兩湖之界。「恆福曰:」爲今之計,莫如差出統制使及水使,使之畫策防守耳。「上曰:」此言是矣。「又曰:」賊數極多,當初漂風之說,亦是虛言。必不抵當而自退。閑山形勢極好,把截亦便,棄之不守,計甚誤矣。元均嘗以爲難進絶影前洋,今果至此。予已前言,彼賊六年相持,豈爲一張封典乎?大槪賊船,比前極大雲,然耶?「應南曰:」然矣。「上曰:」大砲、火箭,亦載來乎?「命元曰:」此則不知,金軾言:『倭賊薄上我船,將士不能措手而敗沒』雲。「光績曰:」我軍只放七柄砲火雲,良可痛心。「上曰:」平秀吉每言:『先破舟師,然後可取陸軍雲。』今果然矣。「稷曰:」初九日之戰,士卒怯不能發一矢雲矣。「上曰:」已往之事,論之無益。一邊差出統制使,收拾餘船;一邊告於督府,一邊奏聞天朝。「上謂恆福曰:」全軍覆沒乎?猶有逃生者乎?「對曰:」在洋中則雖敗,或有逃出之理,而今則不然,屯泊狹隘之地,猝遇賊船,窘迫下陸,大槪必至於全軍覆沒矣。「上搜海圖,指示恆福曰:」退來之時,未及見乃梁,而遇賊於固城之地,而有此敗耶?由彼則可以易退於閑山,而由此而致敗耶?「恆福曰:」是。「成龍曰:」若失閑山,則南海,是要衝之地,今必爲賊所據。「上曰:」領相憂南海耶?「成龍曰:」豈獨以南海爲憂哉?「上曰:」此豈獨人謀之不臧?天也奈何?「命元曰:」若遣將則誰可爲者?「恆福曰:」今日之事,惟在是而已。「上曰:」元均則初不欲往,而聞南以恭之言,裵楔亦曰:『雖依軍律,我當獨死,軍卒豈可盡置之死地云云。』大槪凡事,當看勢爲之,固守要害,可也。都元帥督促元均,致有此敗耳。「上曰:」我國至今不知賊之兵勢,每雲唐兵唐兵,賊若動發,則數千天兵,可以防禦乎?聞此言,必以予爲怯懦,而被他朝笑,麻都督兵尙不滿萬,而楊元兵三千,其能孤守南原乎?賊若回泊湖南沿海,則如南原者,若置屋轎於大路中也。楊元獨可防守乎?天兵若多集,則西路猶或可保,下三道難以收拾矣。「恆福曰:」賊倘向光陽、順天,則楊元無獨守之理。「成龍曰:」天兵今無可恃之勢,當以餘船,防守江華等處。「斗壽曰:」雖有餘船,軍卒難得,姑勿差統制使,令各道水使,收合其軍,各守地方何如?「成龍曰:」山東水軍,雖雲出來,漸至風高,難恃其必來。「上曰:」天兵雖來,賊豈有畏懼之理?衆言天兵出來,則倭賊必退,此言差矣。「上曰:」雖爲閑話,無益於成敗。大臣先往告於都督、按察,一邊收拾舟師而已。此外無他善策。「上曰:」予言則似爲過慮,唐將每以我舟師爲恃,今見如此,恐有退去之患。若然則奈何?「恆福曰:」必不輕易退去。「上曰:」閑山近賊,不可以孤軍守之。退保全羅右道,庶可矣。「成龍曰:」然則南海必見奪矣。「上曰:」予不知之,今有舟師覆沒之奇,則南方人心,已皆驚擾,無復可爲。然豈可以無可奈何,而不爲之所乎?安有待死而不用藥之理?徒稱悶迫二字,賊其退遁乎?「成龍曰:」或守南海、珍島而不能,則退據某地可矣。「上曰:」我國上有天朝,必不終爲賊有。凡事更宜盡力爲之。「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今日筵中大臣,喪氣不能出聲。嗚呼!平日銳於論議,算無遺策,至於莫不欲守都城,譏予恇怯,何今日氣餒如此?若憂悶結於中心而已,則賊將退耶?古者陸秀夫,當飄泊崖山,尙欲有爲。今日國事雖迫,上有父母之國,次有天將,布列中外,我國寧有終不振之理乎?勝負,兵家常事,閑山之敗,不足憂也。漢高祖十戰九敗,終有天下。彭城之戰,覆沒五十萬衆,未聞漢廷大臣,以此而氣沮也。古之帝王、將相,或單騎而走,或累日不食,濱死者多矣。然跲而復奮,終能成功。予雖不敏,願將天將之後,東西騁騖,不但使士民獨死也。當此之時,大臣不當如是,第於其間,處置曲折,則不可不周密。此意,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伏承下敎,聖志奮發,足以振起群臣衰縮之氣。臣等不勝慙愧感激之至。臣等雖至愚,亦知今日之勢,進有一死,退無所歸,策勵自奮,死中求生之外,無他善策。但臣等參在機密重地,計策失宜,使國事至此,此所以徊徨氣塞,承問而不知所答也。今承聖敎,中外人心,孰不增氣?古之能濟大業者,百戰百敗,而志氣不挫。聖志旣如此,賊患有不足慮也。第恐臣等,終是愚下,無以奉承明敎,以濟艱難耳。」上曰:「君臣死則同死。卿等別無所失策之事,況成敗在天,未可輕爲沮喪。更加規畫措置。」
○以趙濈爲司諫院正言,李舜臣爲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兼慶尙、全羅、忠淸三道統制使,權俊爲忠淸道水軍節度使。
7月23日
[編輯]○壬子,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舟師旣破,兇賊所向無前。若因風擧帆,直指西海,則忠淸、京畿等處,不日而至矣。須有遠慮瞭望把截,別樣措置事,言於備邊司。
○司諫院啓曰:「靈光郡守黃致誠,人物迂緩,前爲守令,別無聲績。本郡素稱難治,苟非其人,決不可堪。黃致誠請命遞差,以有名望剛明勤幹之人,別擇差送。」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黃州判官金止男,性本弛緩,到任後政委下吏,吏緣爲奸,弊及民間,闔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本州經亂之後,蕩敗尤甚,且在路傍,天兵絡繹,苟非勤幹廉謹之人,決難堪任。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舟師失利,邊警甚急,中外人心,莫保朝夕。當此之時,若不振勵皷動,收拾民心,則士氣摧挫,必至於糜爛而後已。伏見昨日下政院備忘記,聖志奮發,不以一敗而少沮,必欲改圖而善後,至於願從天將。此實恢復之一大機也。凡有血氣者,孰不欲感激涕泣,思所以振起?請以此聖敎之意,別爲書,曉諭中外,使潰散之人心,有所保合而增氣。」上曰:「依啓。」
7月24日
[編輯]○癸丑,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湖南之事危矣,其監司不可不極擇。朴弘老身有重病,非但言者論之,渠亦自陳。當此之時,非別有才幹之人,不能爲也,況有病者乎?恐有僨事之患,斯速議處,言於備邊司。
○春秋館啓曰:「實錄謄書事,兼春秋十員,已爲下批。但多官支供,其費不貲。今姑只送五員,急急謄書,而徐觀事勢,量爲加送何如?」上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天將接待,其禮至重,固不可小緩,而牛遊擊等官入京,將至一朔,迄未相會;楊經理差官章中軍,待之甚薄;劉天秩處,一不別爲致問。頃日光化門前,諸將接宴時,所當往復稟定後,乃可擧動,而遂使大駕,先詣幕次,終日等候,至麻都督差人邀致,然後兩將官日暮來到,僅得成禮,體貌顚倒,極爲未安。政院居喉舌之地,凡天將接待,隨事覆逆,俾無未盡弊,而專不致念,或以日勢大熱,或以地濕,或以不爲思量爲辭,致令諸將官,皆有未滿之意,其前後不察之失大矣。請色承旨命推考。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檢察,亦爲非矣。竝命推考。且牛遊擊今日接見,自上令政院察啓,政院以地濕,請停,至爲未穩。請速爲接見。」上曰:「依啓。唐將今日接見雲,已定於明日,今則已暮,不可爲之。」
○辰時巳時,日暈。
7月25日
[編輯]○甲寅,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舟師旣敗,今日之勢,水路尤急。賊船將無處不到,若直向西路,中斷後背,則事有不忍言者。賊兇狡有餘,善於用兵,今日形勢異於壬辰。卿等其熟思而善處之。天朝水兵三千,不足抵當千艘之賊,水兵似當多。請於經理,以爲扼守海路計,竝速議啓,言於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統制使元均馳報內,分運迭出,或往或來事,與三道水使會議,則曰:『灼知必敗之期,則釜山絶影,決不可往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雲。』愚劣統制使,不得處置云云。乃是諸將棄君命之意也。若此之類,決難容貸,自朝廷快斷。」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此書狀,詳錄於史冊。
○上幸牛遊擊下處,行接見禮。〈遊擊名伯英。〉 ○上幸麻參將〈名彀。〉下處,行接見禮。
○以李憲國爲工曹判書,李墍爲知敦寧府事,盧稷爲兵曹參判,黃愼爲全羅道觀察使,朴弘老爲僉知中樞府事,金億秋爲全羅右道水使,李惺爲咸鏡北道評事。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道內諸邑,蝗蟲大熾,禾穀盡損,無望西成。」
7月26日
[編輯]○乙卯,上幸張中軍下處,行接見禮。
○上仍幸沈遊擊下處,行接見禮。
○上復幸楊參將下處,行接見禮。
○晝王世子問安。
○七月二十一日成貼都元帥權慄書狀:
臣軍官崔永吉,自閑山島,今始出來云:「元均免死,向晉州,傳說:『蛇梁時到大船十八隻、全羅船二十餘隻,本道散在,閑山留住軍民、男女、軍器、輳集雜船,無遺收到於昌善島,軍糧萬餘石,一時不得載運,除出焚火,格軍則奔敗之船,皆艤於連陸,故死亡者不多』雲。」崔永吉隨後上送。李舜臣則以收拾散亡船,入送蛇梁事。
啓下備邊司。
7月27日
[編輯]○丙辰,上拜送進慰表於別殿。〈三殿災故也。〉 ○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傳於右承旨禹俊民曰:
古者國有大事,必祈告山川,感通之理,焉可誣也?昔武王伐紂,祭於山川,晉、符堅入寇,亦禱於山川。我國變初及還都之後,皆祭山川。今兇賊再渡,其勢鴟張,宜遵故事,遍告於廟社、山川事,議啓,言於禮曹。〈武王祭於山川事,似在於《武成篇》內。的實則仍爲傳敎,失實則刪去事,承旨察爲。〉
禮曹回啓曰:「廟社山川遍祭祈告事,上敎允當。急速擇日擧行,而八道諸名山大川,亦依上年例香祝下送,設行何如?」上曰:「依啓,必須齋明精潔,至誠致祭。」
○司諫院啓曰:「慶尙右道別將韓明璉,以黃海道文化居人,軍官自望者,今至兩年之久,而本縣皆爲頉報,或以爲與明璉結嫌,或以爲逢劍有病,或以爲落馬,累次搪塞,終不起送,其不恤國事之至,循私曲庇之罪,大矣。文化縣令,請命罷職。北靑判官金元祿,爲人迂疎,不合營門重地,請命遞差,本府累經非人,蕩敗已極,將不可收拾。請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舟師敗衂,已過十日,而海洋之事,渺莫聞知。當初致敗曲折及將領、軍卒之存沒,船隻、器械之有無,閑山島軍糧、士民之處置,三道舟師收拾之多少,猶未細悉,至於散亡餘衆,新聚未附,形勢單弱,咸懷疑懼,宣諭之擧,在所當急。請別遣侍從一員,星夜馳去,一以廉訪邊事,一以慰撫軍情。」上曰:「依啓。」
○以李墍爲司憲府大司憲,宋馹爲侍講院司書,尹晫爲兵曹佐郞。
○自夜二更至五更,四方沈霧。
7月28日
[編輯]○丁巳,司憲府啓曰:「懷德縣監盧世俊,爲人庸劣,目不知書,委政下吏,徵斂無藝,闔境嗷嗷,請命罷職。庭鞫之事,至嚴至重,不可一刻稽緩,而前日罪人安國推鞫時,大臣及禁府堂上、兩司,齊會已久,承旨趁不進參,使叛逆大罪,不卽推鞫,物情駭愕,色承旨遞差。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檢察,竝命推考。」答曰:「依啓,承旨竝推考。」
○上幸劉中軍〈名天秩,按察中軍。〉下處,行接見禮。中軍曰:「本是官卑,無望臨顧。不知身有何功,致勞國王,不勝未安。」上就座行茶,上曰:「大人遠來艱苦,而小邦殘破無形,支供諸事,不能稱情,惶愧。」中軍曰:「來此後,多荷盛情,久欲陳謝,而未之果矣。今蒙委臨,敢陣卑見。都城,乃是根本之地。須築宮城,以爲固守之計。且倉廒在外,甚不便。可請速移於內。脫有不意之變,以爲緩急之用,何如?」上曰:「分付至是,多謝。」中軍曰:「此處必多高見,想有成算,愚見如此,不敢不陳。」行酒禮,上請以陪臣行酒,中軍從之。行刑曹判書金命元行一爵訖,中軍請止,上從之,仍於座上行酒。上曰:「舟師喪敗,水路諸事,極爲悶迫。腹裏諸處,不可無防截。請大人達於蕭大人,催趲方來水兵,加調添防,切祈。」中軍曰:「已令催督耳。寡固不可以敵衆,幸堅守緊要,勿令浪戰,以待天兵大集,可也。」上呈禮單,中軍曰:旣爲來見,享以盛宴,又遺以物,多謝。上遂揖罷。
○權慄書狀:
晉州牧使羅廷彥馳報內,新出身鄭思憲、李孟等,自舟師潰散進告內,統制使見乃梁下陸,賊徒無數追逐,被害丁寧,全羅右水使、忠淸水使、助防將裵興立、安世熙、加里浦僉使李應彪、咸平縣監孫景祉、別將柳海等,或被害,或溺死,其餘死亡,不知其數。慶尙右水使、玉浦萬戶、永登、安骨萬戶及他船七隻,閑山島指向,望見云云事,牒呈。別將已上諸將之死,至於如此之多,極爲慘痛。都體察使回送內,裵興立等生存與否,急速訪問生存者,全羅左、右水使,忠淸水營假將差定,使之察任,而實若鄭思憲等進告,則頓無假將定送之人,兩南時在閑散之類,亦無差遣之人。事勢如此,其急迫,不得權宜處置,極爲悶慮。自朝廷,急急處置事。
7月29日
[編輯]○戊午,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堂上、三司。領敦寧府事李山海、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行知中樞府事鄭琢、海平府院君尹根壽、行刑曹判書金命元、工曹判書李憲國、吏曹判書洪進、禮曹判書金瓚、兵曹判書李恆福、行大護軍申磼、司憲府大司憲李墍、行訓鍊院都正崔遠、吏曹參判姜紳、兵曹參判盧稷、戶曹參判沈友勝、行上護軍趙璥、行承政院都承旨李好閔、行司諫院大司諫李希得、弘文館副提學申湜、著作尹義立、注書朴承宗、假注書許𥛚、檢閱任守正、李必榮入侍。上曰:「賊勢,必水陸竝進,奈之何?」成龍曰:「水陸竝向全羅雲矣。」恆福曰:「臣往見都督謂曰:『今賊水陸竝進,其勢甚急。請令楊、吳兩將,移駐嶺南,陳遊擊進屯全州雲』,則都督曰:『然卽當移文,速往全州,聞慶尙道糧餉不敷,若至匱竭,進退狼狽。見淸正遺蔣希春書,雖匹夫匹婦,不敢欺雲,此指我朝與爾國也。今賊與我則不可言也,當答其書曰:「大兵駐於某處,若解兵,則當撤還,修其舊好雲。」往復之間,八月已盡,軍馬大集,則無復可憂』雲。」上曰:「彼乃緩兵之辭也,賊豈信乎?」恆福曰:「大槪以兵孤爲憂耳。」上曰:「唐將所爲,姑從之可也。」恆福曰:「可,勿使沈惟敬知之。」上曰:「聞開土宮城雲,在何日耶?」恆福曰:「已爲矣。」上曰:「開土,何意也?」恆福曰:「有術士以爲:『當破三處,乃吉雲』,故已破大明殿前。大槪極爲迂闊,然不可終棄之地。且若不修,彼必以怠慢爲怒,姑可修築,而軍士甚少,是實可悶。」上曰:「陳將已向全州,以在京之兵,替送公州事,未可更請耶?」恆福曰:「每請之耳。」應南曰:「順天近處,無把守之兵,可請遣陳將於順天。」上曰:「觀賊強弱,爲之可矣。賊若勢小,則可請送陳將於順天,若鴟張,則陳兵不過三千,何可當也?山海曰:」天兵未可盡送乎?大將下去,則必鎭定矣。「好閔曰:」今之來此者,皆是北兵,當此雨水,不可用也。「憲國曰:」軍律解弛,至於軍官,儘皆謀避。如此而萬無自振之理。「上曰:」今南方危急,終日閑談,何補於防賊?或奏聞天朝,或請於都督,或我國自爲之計可矣。「成龍曰:」當請楊、吳兩將,漸次進兵。「上曰:」天朝大將在此,大臣往議,一從都督分付可矣。「成龍曰:」觀其意,則每以腹背受敵爲憂,欲知賊定向,然後處之。當今水路尤急,當抄餘船,瞭望於安興梁等處,把截於見乃梁,此外無可爲之地矣。「上曰:」備邊司欲守見乃梁耶?不可守也。「成龍曰:」船隻猶或可集,格軍、器械,蕩散無餘,極憫。「憲國曰:」賊來六載,今始曰急急爲之,誠可笑也。臣意以爲速罷備邊司,然後可以做事。群聚雜談,竟無所成,一人出言,互相是非,猶豫未決,動經時日,比如作室道傍,三年不成。如此而何事可爲?「上微笑不答。成龍曰:」臣內爲首相,外爲體察,臣雖庸惡,豈忘國事?料理諸事,夜不能寐,而前人以不討賊爲非,臣實狼狽。若遞相職,責以外任,則當以死自效。方今又有大可憂者,天兵沓至,糧餉不給。成泳雖以管糧使下去,賊若發動,無着手處矣。「斗壽曰:」江華爲府,人民富庶。形勢之地,預爲措置,以爲防守之計。「上撫床歎息良久曰:」唐將分付,須趁急擧行,毋失機會。經理每言,朝鮮之事,不可爲雲者,以其弛緩之故。更加刻勵,毋踵前習。「希得曰:」臣當進一言。王言一出,四方感聽。頃者有願從天將之敎,此足以感激人心。請預爲擧動之計,以示丁寧之意。「成龍曰:」當此危急,得失存亡,在於用人,而將相爲尤重。如小臣者,久在相位,雖欲勠力,智慮淺短,所見狹少,加以氣力澌敗,精神耗喪,凡於議事之際,茫昧不察,終誤國事。請鐫改相職,責以體察,俾專其任,則當下去南方,措置糧餉,接濟天兵,抄發軍兵,策應諸事,雖不得稱其職,當以死報朝廷。「上曰:」不可輕易遞改。下去策應,當任爲之。「
○備邊司啓曰:「弘文校理任蒙正,當以宣諭御史稱號,而閑山則已爲潰散,雖不能進去,而戰敗形止,詳細訪得其實狀,戰船元數幾隻,致敗幾隻,軍卒死亡者幾何,逃生者幾何,一一査考,其生存者,慰諭鎭定,使之招集,死亡者,恤典擧行,將卒之中,如有表表力戰而死者,具由啓聞事,言送何如?」上曰:「依啓。」
○以尹敬立爲侍講院輔德,李志完爲藝文館奉敎。
八月
[編輯]8月1日
[編輯]○朔己未,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當此國家危急之秋,許多軍務重事,所當日與廟堂諸臣,親對講論,而近緣天將接待,引見甚罕下情不勝悶鬱。請自今以後,數召臣隣,面詢謀猷,圖濟時艱。武弁堂上官等,或爲守令,或爲邊將,受國厚恩者多矣。當此艱虞之日,所當各自奔走宣力,圖報之不暇,而托以疾病,退在鄕曲,安臥度日,不念國事之急,至於除職之後,輒生厭避之心,日月雖久,終不來仕,反以推考罷職爲得計,殊無人臣之義,極爲駭愕。其中衆所共知老病人外,請令憲府,一一摘發,繩以重律,以正人臣不忠之罪。靈光,物衆地大,素稱難治,今又邊警日急,措置防守之責,不可付諸尋常之手。新郡守朴振宗,短於剸繁禦敵之才。請命遞差,以剛明勤幹之人,勿論文武,各別擇遣。舟師一敗,南方急急,沿海守令,所當十分以武士擇送,而銓曹注擬之際,每以乏人爲患。今者內地武弁守令等,別無治民之聲稱,只爲避亂之得計,物情皆以爲未便。江原道近邑守令,勇力過人,可堪禦敵者,請令該曹,一一抽出,南方防禦處差送。且潭陽,當賊路要衝,防備之事,一日爲急。新府使金洛,身有疾病,赴任無期,請令該曹,斯速處置。」上曰:「雖終夜相對,何爲?然當依啓。江原道守令抽出易置,甚是失計。餘依啓。」
8月2日
[編輯]○庚申,司憲府啓曰:「黃州判官李㙫,前爲察訪時,貪縱無忌,使驛卒不得安接,今不可授諸路傍蕩敗之邑。請命罷職,各別擇差。本府,非他司之比,許多推考入啓公事,逐日所用紙地,不下數十餘張,而戶曹因備邊司貢物作米公事,本府紙地,亦爲全減,極爲無謂。請令該司,依前進排。」上曰:「依啓。」
○以李尙毅爲弘文館應敎,尹義立爲副修撰,張晩爲司憲府持平,吳百齡爲成均館典籍。
8月3日
[編輯]○辛酉,司諫院啓曰:「副司直趙稶,以麻都督接伴使從事官,兼接待都監郞廳,所當逐日伺候,須臾不難,而托稱身病,無端下鄕,至爲駭愕。請命罷職。」上曰:「依啓。」
○兵曹判書李恆福以病上箚乞免,上日:「調理行公。」
8月4日
[編輯]○壬戌,王世子問安。
○上幸頗遊擊下處,〈名貴。〉行接見禮。
○司諫院啓曰:「今日慕華館擧動時,假通禮等以禮貌官,相繼稱病,偃然退在,至使引儀代行,極爲駭愕。請竝命罷職。永建萬戶宋敬臣,本以姦濫之人,發身吏胥,前爲訓鍊主簿,私自下鄕,反授本職,趁不赴任。如此之人,不可付關防重地,請命罷職。」上曰:「依啓。」
○政院啓曰:「閑山敗後,邊報日急,麻都督以天朝大將,方在京城。自上似當急爲請見,面講軍機,仍請催趲後起起兵馬,兼講各處防守之策。明日請見,似爲得宜。」上曰:「何能堪?雖或往見,明明日爲之可矣。吳經歷、萬都司,亦當接見察爲。」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劉天秋稟帖,辭意極爲無理,構捏不近之語,至有每日宴樂之言。臣等叩心推胸,欲死無地。我國物力蕩敗,此輩於支待之間,不能滿其心意,明加詆斥,暗肆誣罔,指斥上身,至於如此。經理以此,出示接伴使,安有如此痛心之事乎?聞李德馨欲以此意,呈文辦柝,臣等之意,此事似不可已。令李德馨詳具事情,或面陳,或呈文痛釋,以解經理之意。」上曰:「知道。」
○接待都監啓曰:「昨夕婁國安入來。所齎來行長書,謄書以啓。」其略曰:〈「伏以,自上年以至,天朝遣使,則萬事太平,而至於上使遁去,厥本不愼,差遣事體似違。」〉 ○王世子夕問安。
○備邊司啓曰:「王言一出,四方咸聽。頃日自上有隨天將前進之敎,中外人心,莫不感動。自上當親自點閱束伍軍卒,以示隨天將前進之擧措,以激軍情,如有民生之疾苦,亦卽除去,固結民心可矣。砲、殺手抄送之意,固非偶然。但賊謀叵測,不無聲東擊西之患。京城數少之軍,不可容易下送。姑令訓鍊都監及兵曹,預爲團束,觀勢處之爲當。江華爲府,形勢所在,令水使留鎭,誠爲得計。但水使時留之處,乃是海路前面,不可捨此而移他。以啓辭之意,移文巡察,指揮措置,以爲防備海路之計。大抵江華,爲京都海路門戶,而防備江華,當用舟師。此則專責水使李思命,督率各鎭堡將,整備船隻,巡閱海道,敎習水戰,且於船尾上,各備大砲、器械,一齊整勑爲當。」
8月5日
[編輯]○癸亥,王世子問安。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備邊司有司堂上。領敦寧府事李山海、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行知中樞府事鄭琢、行刑曹判書金命元、兵曹參判盧稷,右副承旨權憘、假注書權縉、許𥛚、檢閱任守正、李必榮入侍。上曰:「賊報日急,朝夕可虞,而內殿在此,勢若尤急,何以爲計?自前備邊司不用予言,然予豈必恇怯無謀?予亦知出避之難。倉卒之間,事甚難處,卿等其熟思而善處之。」成龍曰:「自外雖不敢言,何事不思乎?但天將在,事勢與前有異。一擧措之間,所係非輕。自上睿算所及,每諭於引對之時,自下凡有所懷,亦盡達無蘊矣。如有長策,亦可取用。大槪今日之勢,恐不得任意,伏願三思焉。」上曰:「天將入來,則事勢至難,故欲趁未到前處之,則三司論列,大臣啓辭,多費辭說,不一而足。今旣至此,將若之何?」成龍曰:「臣等忝在相位,凡國家有事,義當竭誠極論。況此莫大之事乎?啓辭不得不爾也。」上曰:「前日廟堂皆言:『天將若來,倭賊自退。』今果然乎?天將入來,則不得自由之意,曾已言之矣。卿等不見張雲翼啓辭,蕭按察之言乎?外人皆以天將爲可恃,今麻兵,僅萬餘,安能當十萬之賊?況此非嘗倭兵乎?以予觀之,衆寡強弱,不敵遠矣。又聞麻都督,方欲南下雲。麻是大將,一朝事若不幸,我國則已矣,天下事,自此去矣。勝負,兵家常事。雖不至蹉跌,若勢有所難處,或左次某地,或退守京城,徒損聲威而已,兇賊益肆鴟張矣,不如不往之爲愈。人皆以予爲恇怯,今不欲更言。須商量處之。」琢曰:「兇謀難測。賊若探知都督南下,京城孤弱,遶出他路,直衝京城,則勢甚狼狽。」稷亦曰:「乘虛直衝,彼此不及。都督南下,非徒無益,恐反不利。」命元曰:「以臣庸劣見之,在此則有隱然虎豹在山之勢,下去則軍勢孤弱,反受侮於彼賊,恐非得計也。」上曰:「設使都督在此,漢江猶可把截,都城不可守。今兩將駐南原、全州,而軍勢甚孤。麻軍亦不多,不可率爾南下。我國之人,智慮不周,皆思一船之計。雖捕零賊,竟何補哉?賊若直衝,則腹背受敵,奈何?」稷曰:「臣之所見,亦如此矣。」應南曰:「自有此憂。」上曰:「五年境上,屯糧鍊兵者,豈無其意?蓋以前日,未陷全羅,今欲洩憤於此,屠戮如晉州而後已。不然其意,必在根本矣。聞平秀吉親到郞古耶雲,其志叵測。壬辰之初,予言彼有遼、金之勢,廷臣多以爲不然。予輕薄發端,受言多矣,今果何如耶?」成龍曰:「兩將分駐南方,都督方鎭京城,彼賊似不能以一枝直擣,必待秋成,分路竝進。然豈特全羅爲可慮?今則水路無一保障,深可慮也。」上曰:「此語誠然。」成龍曰:「賊若屯據兩湖,恣意焚掠,而若待數月,長江氷合,則天塹之勢,亦無所恃。中夜思之,心膽俱隳隳。然今日之策,猶在於拒守江灘。天將分付,只急於修築宮城,其意所在,未可知也。」上曰:「宮城修築之意,卿試言之。」成龍曰:「欲作草屋於城內,使百官人民,入此室處,而天將防守外城雲。城外三面,皆高山,賊若一據,糧援俱絶,則有若籠中鳥也。按察則以爲:『撤外城,以築內城雲。』其意必欲修築而後已。都督則只修造雉堞雲,是不過鎭定人心之具耳。長江氷合,只隔數月,天塹失險,更無所措。只望後頭大兵,趁此齊到而已。」上曰:「兵家勝負,不可預料。豈可徒恃天兵,而不爲之計乎?」稷曰:「上流形勢,不待氷合,多有可虞。忠州以上,淺灘極多,若水落則可以徒涉矣。」上曰:「都督若擊卻之則幸矣,倘或不幸,一敗塗地矣。設使勝捷,豈可必於今年盡滅?若持久數年,則後日之計,不可不慮。」稷曰:「前日按察招臣等,專責築城一事,臣等曰:『撤外城而築內城,豈得容衆?賊若瀰漫外城,糧援俱絶,是坐而待亡也。況小邦物力殫竭,不能起土,形勢亦如此雲』,則按察大怒詬責曰:『內城則入汝國人民,外城使天兵把守,有何不可?爾國每稱外城,以爲闊大難守,內城則以爲狹小難容。然則欲將何爲?』辭色甚厲矣。」上曰:「蕭按察以何事來?」命元曰:「無勑旨中,未知所以來。」稷曰:「監軍云云矣。」上曰:「外城不可爲守,內城之說,尤未曉其意。四面高山,賊若屯據,則是自抵滅亡也。」成龍曰:「似是按察,以是爲塞責之具耳。」上曰:「以此觀之,中朝亦無人矣。」上曰:「接見按察凡三度,禮貌皆異。予見天將多矣,未有如此者。越江之初,見儀註言:『此何時而雍容樽俎之間雲』,而往來都督處,無日不泥醉,此何等人也?予非敢毀天將,大槪如是耳。天朝每責以朝鮮,群飮廢事雲,朝鮮人,固亦非矣,天朝大官,處事如此,可謂寒心。」成龍曰:「宮城若不修築,則此事載在聖旨中,終必有難處之患。宜盡其形勢,使李德馨反覆開諭,如不得已,則起役似當矣。」應南曰:「虛費工役,雖極重大,其言不可不曲從。不然,深恐搆捏無形之言。」上曰:「予昨言於都承旨曰:『宮城非終棄之地,雖不入守,姑可修築雲』,則好閔曰:『旣修之後,若令驅入,則何以處之?』雲。此言誠然。」應南曰:「都督則駐此而如頗遊擊一枝兵,派送羅州,而全州有城有糧,又送一枝兵,似爲便當。」上曰:「前亦有此議,此事何如?」成龍曰:「南原與全州相遠,難以策應。聞羅州只有米一千石雲。然全州、南原、順天、羅州四處,皆不可不守。」上曰:「令兵曹堂上,可往見都督而請之。」成龍曰:「今日之事,糧餉至難。聞婁國安之言,晉州、丹城近處,已盡空虛,人煙斷絶。收稅募穀,必待秋穫,而百姓已散,誰使刈取?羣山倉田稅,若至蒼黃,則亦未及周施藏置,山東之穀則今已風高,海路不通,經理亦以爲悶。至曰平安、黃海之穀,沒數搬運,則以山東之穀,推移充數雲。若不趁急措置,則大兵接濟,一日爲難。且彈琴臺築城事,何以爲之?」上曰:「不關城子,可勿築。」成龍曰:「形勢甚好。忠州爲京城藩障,復據上流,形勢不可不守。若俟氷合,則分兵直進,勢極難遏。」又曰:「今天將方待後頭兵馬,秋抄有進取之計,退保一事,不可開說,而此時退無所據,雖捨此,臣未知其某地爲可保也。東、西防護將,皆無軍兵,只有五人,賊兵日迫,而瞭望亦不得爲雲,誠可寒心。」應南曰:「別聚外方武士,以備緩急爲當。」上笑曰:「是何言之太旱?可徐徐爲之。」上曰:「事急則不及商議,各陳所懷。」成龍曰:「大槪今日之事,天將在此,不得任意,更觀事勢,不可輕易處之。賊若充斥則已,不爲速發,則前頭之事,必有不忍言者矣。」琢曰:「上中下三者,俱無善策,一擧措之間,所關非細,不可不慮。」上曰:「事急則必未及周旋,其患亦有不忍言者。大槪賊在門庭,朝夕伺釁,都城乃軍中也。奉內殿入城,終至難處,是何事也?料理如此,何事可做?」上曰:「賊報日急。南方一二邑見陷,則更無措手足。彼領相曰:『急而後爲之』雲,此固滯之言。」成龍曰:「今日事勢,似不如壬辰。壬辰則至東坡後,瑞興府使南嶷始率軍百餘人,奉護內殿而往,今則必不如是。」上曰:「何以謂不如壬辰?」成龍曰:「京畿防禦等將,各有所率軍,使之扈衛則可以成形。此事極重,不可率爾講議。今旣發言,未知有計於何地。」上曰:「予非自恃己見。從前予言符合無差,人皆知之。時未驗者,天朝亂兵之語耳。事勢危急,則唐兵之禍,有難忍言。前日內殿在海州時,以賊屯京城,欲徐觀事勢而奉來,則大臣啓辭,三司陳箚,必令奉還而後已。以致今日之狼狽,此亦予言之驗也。勒使舟師,出於釜山絶影外洋,以致敗沒何耶?予雖不形諸言語,每下不可不愼之敎。今雖天將分駐南原、全州,賊以十萬來衝,則數千之兵,其能抵當乎?南方之事若至於此,則在京天兵,其亦可恃乎?其不爲亂兵,何可必乎?凡天下事勢,一日各異,不可固執一槪而言。賊勢衆寡,不可遙度,若強弱不敵,楊、陳兩將,捲甲而還,則天兵之不可恃,明矣。予非欲退避之也。廟社、三宮,何以處乎?予則當隨天將,內殿不可不移避。每念一夜之間,不知有何事也。前面無一將可恃,此時若不善處,及至事急,雖悔何追?」憘曰:「今則天將在,事勢與壬辰不同矣。」上曰:「事之難處,予已言之。」上曰:「不得自由之言,自前言之矣。雖我平日撫養之赤子,事若危急,未必無亂,況天兵多是㺚子?㺚子,犬羊也。安保其無亂?此等曲折,專不致念,徒以人心搖動爲言,亦未可曉也。我國之人,雖有所思,例避人言,不敢便發。如俗所謂落人謀下者,誠可怪也。此泛言人情,非謂入侍之人如此爾。且廟社,尤難處。古人雖或有奉廟社於軍中者,漢高驅馳東西,而使蕭何守關中社稷。前史有之曰:『蕭何建社於關中。』他日討賊後,建立廟社,何妨?今日都城,實軍中,上下當戎服戒嚴,豈無處變之道?」應南曰:「臣與李元翼,前年引對時,自上下敎曰:『淸正渡海,京城難守,內殿當移御』雲,而今時則不然。天將滿城,處置極難。徐觀事勢而審處宜當。」上曰:「備邊司毋徒爲好論法言,而可更忠計策。」成龍曰:「更見事勢,從容議於都督而處置,可矣。」上曰:「然則論議而已乎?我國之論議,則儘好矣,豈可以論議,殺賊成事乎?」
○上復御別殿,接見吳經歷〈瑞麟。〉 ○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舟師各將,存沒去處,前據泰安郡守李光英所言,已爲狀啓,厥後更加査訪,則前後所言各異,傳令於權慄,分遣武士,推現査覈後,啓聞料計。壬辰以後,將官奔潰者,無一伏法,以至今日,習以爲常。今此舟師,初非與之相角力,盡取敗也。其生其死,皆是奔還之人。參以衆論,則力戰死於洋中者,唯助防將金浣而已。許多各將,雖不得盡行軍法,而元均以主將,當伏喪師之律。慶尙右水使裵楔、助防將裵興立,爲諸將之首。裵興立先行軍令,而裵楔則領率兵船,方在海洋。竝去此人,則海路盡空,姑待後日議處。以下守令、邊將等,亦分等科罪,其有先倡退北,不相救援者,竝置軍法事,與都元帥權慄,已爲議定。」備邊司回啓曰:「舟師敗軍之將,自有其律,依狀啓施行。守令、邊將等,固當推現去處,分等科罪,而其中先倡退北.,不相救援者,詳覈事狀,竝置軍法。裵楔率領舟師,方在洋中,姑待後日議處,未爲不可。將此辭緣,行移何如?」啓依允。但欲殺元均,恐均心不服,量處。備邊司回啓曰:「元均喪師之罪,固所難貸,而其間失誤之罪,似不可專諉於元均。姑待元均現出,更議處置何如?」啓依允。
8月6日
[編輯]○甲子,副提學申湜、典翰韓浚謙、應敎李尙毅、副修撰尹義立等上箚。略曰:
邊書屢至,賊報日急,而戰守之策,茫未畫一,將至於載胥及溺之域。天將之嗔責,要在於不能堅守,至有臣子所不忍聞。此無非群下不忠之罪,而抑由殿下之心,不能早定於內,擧措之間,未盡釋外人之疑惑,故閭巷傳說,或落於華人之耳,有此疑訝,又安知不因是而惹起極難處之端乎?昨奉曉諭中外之敎,丁寧懇切,不一而足。四方之人,得聞此敎者,孰不伸躄起病,思所以効力乎?然天下之事,雖其至淺至近者,必心體而身履之,然後可望其有成。豈可以聲音笑貌而爲哉?亦宜申飭有司,次第擧行,以示必行之意,人心益有所恃。苟或不然,但令揄揚於文字之間,終亦無補於事。伏願聖明,勉循前言,必期後效。洞觀成敗之原,克固奮發之志,頻接臣隣,疇咨機務。好惡不偏於一己,勸懲無失於群情,恢弘公道,嚴明軍律,使姑息之說,依違之論,不得更進於離明之下,則國事雖急,尙可有爲。
上答曰:「予固知有今日。如予者,無足言,宜如前敎,速退之。而使時人,服仙丹妙劑,增其智計,則或能料敵而制勝。不然,雖日日陳箚,似無可爲。箚辭當留意。」
○未時,日暈。
○以李增爲工曹判書,李憲國爲完城君,金尙容爲弘文館副應敎,鄭經世爲校理,吳百齡爲司憲府持平。
○楊總兵接伴使鄭期遠馳啓:「總兵招臣與南原府使任鉉,言曰:」偵探人言,倭賊初四曰間,當薄此城。俺卽日請兵於麻都督前雲。』臣等請曰:『晉州、泗川、昆陽、固城等地,人民一空,而本州之民,則恃老爺如長城,皆有固志雲。』總兵曰:『倭賊豈敢遽逼此城?俺當堅守,終無患焉。』臣等曰:『蛟龍山城,乃天險之地。若棄不守,則爲賊所據。本府民兵則當盡力守本城,而他各官無城子處,則當疊入於山城。且山城與本城,爲子母陣,聲勢相依,豈非得計乎?』總兵笑曰:『今聞婁國安之言:「舟師接戰之時,唯一船將士爲拒戰之計,其餘則皆先自投水,或登岸逃散,賊笑之曰:「「我非敗朝鮮之兵,朝鮮自敗也。若以大勢之軍,直向南原,誰敢敵我」雲。爾國之人,鬆且怯。若臨敵潰散,則將奈何?』臣答云:『老爺之言,是矣。此道之人,依倚老爺,以爲必守之計,懇乞老爺,終始濟活。』摠府氣色消沮,臣等不勝悶慮。匈賊合力來犯,摠府所率不滿三千,本府兵,亦不多,砲、殺手及銃筒、弓矢,作急下送,山城別將,自朝廷極擇差送雲。「
○陪臣禮曹參判權悏回自京師。欽蒙聖上軫念,小邦與賊對壘,兵器欠缺,特賜太僕銀兩,許買熖硝、硫黃、弓面、牛筋等各樣材料,以資戰用。臣與一國臣民不勝感激,謹奉表稱謝者。伏以,威傳九夏,方恢攘夷之功;寵錫百朋,獲紆除戎之具。銜恩獨厚,拜賜還慙。伏念臣墜三韓之舊基,綿一莒之殘業。瘡痍未起,憫秦寇之又來;疆圉卒荒,悲魯削之滋甚。念玆軍械之欠缺,其奈國計之空虛?疾痛必呼,惟恃父母之過愛;緩急是諒,輒荷乾坤之曲全。爰發太僕之兼珍,俾資小邦之利用。准關石以易賣,悉防侵欺;雇呼金以轉輸,幷免稽滯。征繕可底於克詰,備禦足藉乎良材。強弩射疏,喜神武之遐暢;烈砲震遠,佇妖氛之廓淸。師旅懽勝,壁壘增固。玆蓋伏遇皇帝陛下,廣運德大,博施仁隆。軫衰微之莫支,屢加拯濟;憤匈逆之益肆,薦行殄殲。遂令敝藩,偏被洪造。臣敢不臥薪思憤,結草圖酬,殺賊告成,小弛東顧之慮?瞻天薦壽,倍殫北拱之誠。
8月7日
[編輯]○乙丑,左議政金應南啓曰:「都督招臣及盧稷,謂曰:『楊都御史有數件分付,欲說與請來。俺今日上南山,觀都城形勢,則可守之地也,內城不可不急急修築。明是吉日,卽啓知國王,斯速發衆起役。』臣等答曰:『小邦,自老爺來住之後,人心鎭安,凡事,當一聽老爺分付,何敢違拒?但此內城,非但狹小,後有高山,賊若先據,亂放大砲,則勢不能支吾。且城中士衆,亦難盡容,若外方徵兵畢集,則入接尤難。雖有經理及老爺分付,猶不敢遽承嚴命者,以其有此疑畏之心故也。然今所倚以爲恃者,唯是經理與老爺,當唯命是從。然則改築乎,仍舊修之乎?』都督曰:『明日當往見後分付。』仍曰:『城隅四處,當作砲樓,外鑿垓子以守之。爾國之人,入處其內,俺之軍馬,在外捍禦,而垓子內則當令我軍防守。此意啓知國王,處之』雲。大槪築城一事,都督則以爲不關,而想蕭按察通於經理,使之修築也。以內城形勢不便之意,依前啓下,期於得請何如?」上曰:「依啓。」
○慶尙右道兵使金應瑞馳啓曰:「偵探人進告曰:『賊將豊茂守說稱:「宜寧守將欲與相戰,則雖堅守如鐵石,當湯消若春雪,不如出避山城之爲愈也。若入全羅,則盡殺人物,雖禽獸,亦不免焉。大明四百州,亦欲呑倂,何況於朝鮮八道乎?此乃關白約誓諸將之言也。」』雲。」
○司憲府啓曰:「邊報日急,中外洶懼,人皆荷擔,莫保朝夕。當此之際,若不爲鎭定之計,以固結人心,則土崩互解之患,有不可勝言者。竊聞閭閻之間相傳,內殿將有出避之擧。斯言一播,遠近騷然,皆有潰散之意。寇賊未至,根本先搖,豈非可憂之大者?況天將領兵在此,方爲戰守之策。若或此言傳及於聽聞,則前頭意外難處之患,尤有所不可言也。請以固守勿去之意,榜示朝堂,以定人心。舟師見敗之後,賊勢日急,防守之策,不可一刻小緩。操鍊軍兵,以爲策應等事,自上屢下丁寧之敎,而爲有司者,悠泛度日,置諸尋常,凡簡閱軍務之事,寂然不擧,極爲駭愕。請備邊司有司堂上及兵曹、訓鍊都監堂上,幷命推考治罪。」上曰:「幷依啓。」
○司諫院啓曰:「臣等伏聞,中殿將有出避之擧,遑遑悶迫,聚首相哭,不知所爲。殿下以爲舟師一敗,委之於無可奈何,而有此擧措乎?賊勢雖急,尙未深入,所當君臣上下,戮力同心,防守之不暇。豈可先自輕動,以爲民望乎?今者麻都督奉天子之命,來守京城,與我國協力,一以前進討賊爲任。若聞此言,執以爲咎,則天兵捲還,國家之大事去矣。頃因諸王子江都之行,都民驚散,尙未收拾。今若又有此擧,則人心益駭,城中盡空,將無以爲國,殿下誰與而守之乎?人君所恃者民心,而渙散土崩之勢,日以益甚。當此時,雖奮勵振作,務爲鎭定,猶懼不濟。況此內殿之出,大拂民情,自速滅亡者耶?抑臣等所深憂者,天將之警飭,只在於固守根本,或以離足一步爲戒,或以不可出避爲勸。自上雖有願從天將之敎,而宮闈先動,示無必守之志,何以自解於天將乎?如或因此奏聞中朝,則後日不測之憂,未必不由於此,雖悔曷追?請堅定大計,勿使內殿輕動,以鎭人心。司僕主簿朴嵂,人物泛濫,居官不謹不小,東宮留養之馬,托稱調習,晝夜騎行,因致生病,將至倒損,極爲駭愕。請命先罷後推。」上曰:「依啓。」
○午時至申時,日暈。
○漢城府啓曰:「當日到付中部主簿牒呈內,本月初六日夕,私奴世亨招內,有一蒙白女人過去,唐人扶執,脅奸作計。怒其牢拒不從,拔劍剌腮及項,又斬世亨十四歲童奴末叱山頭,手持橫行雲。敢啓。」頗遊擊管下軍李宗義及被傷女人德只等,麻都督使頗遊擊取招,則李宗義招辭以爲:「昨日失馬尋蹤之際,兒童三人在路上牽去,見我追去,二兒走避,一兒顚仆。進捉詰問,則只謂我強盜,醉酒中拔劍殺之」雲。德只以爲:「自市上從抄路轉過,唐人一名逆來,欲爲怯奸,高聲走過,則拔劍趕到,刺傷右腮。時有一兒從後來,亦爲大呼強盜,則返追兒童,因爲擊殺」雲。遊擊以女人之說爲實,稟於都督,斬首於鍾樓街上雲。上曰:「知道。」
○當日,都督登南山頂,周覽都城內外,指點良久,仍謂譯官曰:「形勢甚好,可以守此禦賊。裏頭小城,亦可改築入守云云。」
8月8日
[編輯]○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宋駿啓曰:「臣之奉命西下,已閱數箇月,而或緣疾病,或遭雨水,趁未竣事。月初到平壤,聞邊報甚急,卽起晝夜兼程,而適値天將之行,一路夫馬,未得交替,今始復命。其稽緩違慢之罪,固難免焉。不可仍冒本職,請命遞斥。」答曰:「勿辭。」仍啓曰:「臣自平壤,巡歷沿道列邑,則天將及我國使臣,項背相望,供億迎送之弊,已不可言。而近因運糧,男負女戴,絡繹於道,兼有館宇、橋梁、道路修治等役,民力大困,不能聊生。加以道內,皆被蟲災,而江邊、山郡,爲尤甚。臣巡審山郡,則黍粟、豆太,幾盡損食,頓無着鎌之處。民方絶食,將爲流散之計,所見極爲慘惻。民生倒懸之苦,不可形言,救荒之策,不可不預爲講究,而下書慰諭,又使量減徭役,俾蒙實惠。且以西路巨弊言之,常時赴京使臣卜駄之數,自有定規,而自亂後,物力漸竭,需索如舊,乾糧米帒,亦至太濫,非但各官及護送軍馬轉輸之弊,不可勝言。至於無馬之處,則刷出一境之牛,如値農月,勢至廢農,而越江之後,中原一路,亦受其弊,至言爾國每以乏軍興爲憂,赴京乾糧,一何多耶?如此之說,極爲未安。此弊不袪,西路民生萬無支吾之勢。中江開市之弊,近來滋甚,一旬之內,以三、六、九日爲之,府尹使其軍官、譯官等,禁其過濫之弊,而嗜利之徒,非但不能禁,又從而征利。其間奸細,或有造爲謊說,互相傳播,不無前頭生事之患,極爲寒心。行到肅川府,各司奴婢呈狀曰:『亂後物故、逃亡之數,多至五十餘口。一族頭目,已爲推閱,更無現身之路,而督徵身貢之弊,猶及於隣族。以此時存者,不勝侵苦。非獨一邑爲然,各官同然雲。』臣已將此由,通於監司,而事係民弊,敢此幷啓。」上曰:「知道。」仍傳曰:「各條件,令備邊司回啓。」
○備忘記,傳於左副承旨金信元曰:
聞朝官家屬等,多已出去,而強留內殿,至於所啓,亦獨何心?是忠耶,否耶?欲知其由,問於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此時朝官家屬,多有出避者,至爲可駭。衆心洶懼,事有難處,內殿若遽爲擧動,則遠近又有潰散之患,此乃群下所共悶慮,而言官所啓,亦出於此。今承下敎,不勝惶恐未安之至。」以備忘記,傳曰:
言官之耳,無乃如劉伶之耳乎?伶之言曰:『靜聽不聞雷霆之聲。』今士大夫家屬潛自出去者,人莫不歷數而言之。爲言官者,是何直於君上,而不能直於下耶?古人有言曰:「論君上之過易,論朝臣之過難。」信哉!
○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曰:「倭賊於晉州、南江,作浮械渡涉,本月初三日,已入晉州矣。」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聞兇賊,初三日已陷晉州。賊勢甚急,卿率兵,宜於忠淸、京畿地界,賊路最緊處把守事,柳成龍處下諭。
○楊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經理分付於臣曰:『今賊報日急,而爾國人心不固,皆懷散避之計。可令世子,董率三軍,協同天兵,進駐南方,一以助聲勢,一以維繫人心事,急速啓知國王』雲矣。」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今見書狀,楊經理欲令世子,南下雲。予欲自爲南下,策應諸事,令世子守都城,而必須先處宗社、三宮,然後乃可。卿等急急議處,毋爲妄論所悞,言於備邊司。
○司憲府啓曰:「兵家制勝,唯在於紀律,而國家變亂之後,專事姑息,列將棄城而奔潰,士卒望風而逃竄。一遇零賊,輒懷偸生之計,一敗塗地,以至今日,皆由紀律不嚴之故也。豈不痛心?自今以後,各別嚴明號令,申飭將士,以肅軍律之意,請兩道都體察使處下諭。」上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國事方急,爲人臣者,所當夙夜奔走,不遑顧家,而近者,或以私故,呈辭出去者頗多,百司廢務,極爲未安。自今以後,覲親呈辭者,請令政院,一切勿受,已爲出去者,亦令催促還仕。」上曰:「依啓。」
○楊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經理謂通事表憲曰:『今聞我人回說,王京不爲措一事,而城內士女稍稍乘夜逃出,國王亦必有移避之心,而不加禁止耳。王京形勢,我已料得,以本處之人,無守城之理。但天兵,旣爲前進,大軍又將陸續出來,獨不能堅守,以待師期乎?王京一搖足,則漢江以南,自至互解,是全棄四道封疆也。爾國水兵,雖敗於洋中,而聞倭賊亦多死。天兵又駐箚要害,豈敢遽爾前來?勝敗,兵家常事。古人或因敗而成功。安知今日舟師之敗,不爲爾國諸將更加戮力之地也?勉收餘衆,防守要害,期於終濟大事。此二件,言於陪臣,詳細馳啓』雲。」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經理令旗鼓辟人,傳說:『天朝多小將官來此,豈樂爲從戎事者哉?此輩俱有素厚,當道之官,在各衙門,將胡說傳播於朝中,寧有紀哉?以此各衙門及科法官以爲:「朝鮮君臣,都無形狀,長事喫酒近色,不掛念於國事,百爲蕩然,無一可言,雖欲扶濟,而勢不能振起。我來此之後,朝廷亦未知作何樣處置,雜議恐益滋起。今此別條國王停當,送陪臣傳告,則我當以國王,極力料理戰守之意,開列上本,廣使各衙門,知爾國頗措置諸事。此是至緊。我欲統制爾國事,大槪題奏,而分付一事,經兩月不報。如是遲悞,我亦沒奈何。陪臣卽於快馬,差人停當,各件事來告。我待此而上本。觀南邊聲息如何,卽進王京雲。』經理分付,甚爲丁寧,令該司,不分晝夜開報雲。」
8月9日
[編輯]○丁卯,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昨日親征董戎之敎,不勝感嘆振勵之至。近來賊報之緊,急於風火,我國兵力,萬無獨自抵當之理。麻都督以天朝大將,方在城中,凡防禦機宜,自上悉與相議,彼此滾湊,如手如足,一心爲之,庶可有濟。頃日臣等敢稟此意,則令備邊司,十遭往來,豈如自上日往議定,爲差強彼心乎?設令內殿當避,自上獨與天將,同爲守禦亦當。悉以此意,商議爲之,實非但與臣僚,擅斷行之。昨日伏見楊經理之語,心定則氣壯,心亂則氣奪,此言十分誠是。以事體言之,賊勢剝膚,而自上一不見天將商議,軍務涉於慘沮,無以激厲彼此軍情。」上曰:「依啓。」
○傳於政院曰:「都督往見則往見矣。欲相議何等事耶,予未知之。」回啓曰:「賊勢方急,無論事務,有可議與否。當日見天將,開陳振勵固守之意,亦願天將,合力堵禦,使彼此情意相通,不可相阻,使彼有沮喪之慮。臣等之請見都督,其意不過如此。今之相議者,只是楊、陳弓馬,亦爲懸孤,不可不登時繼援。且賊悉知慶尙無備,專力向湖南,速令一枝弓馬,進住安東等處,以示掣後之勢,則賊不無顧後之患。若賊勢進迫京城,則凡守禦事宜,亦須預受分付,臨時可免猶豫。此等曲折,自當措辭,稟議無妨,此餘事,宜擬候聖旨,參酌開稟。臣等淺慮則如此,而此外不無可講節目,亦令備邊司議啓,以備面講何如?」上曰:「知道。」
○大司憲李墍、執義權春蘭、持平成以文啓曰:「當此危急之時,人心洶懼,都下相傳,內殿將有出避之擧,莫不驚動。若於此時,有此擧措,則益致疑懼潰散之心,故敢爲陳達,伏見下備邊司備忘記,不勝惶恐隕越之至。士大夫家屬出去之言,騰播於道路,而臣等未及摘發治罪,不職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上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李希得、司諫南以信、獻納李尙信、正言趙濈啓曰:「當此邊警急急之時,人皆有潰散之心,內殿若有移避之擧,則城中一空,無以收拾。故將此悶迫之情啓達矣,伏見下備邊司備忘,不勝惶恐隕越之至。士大夫家屬,或有潛出者雲,而臣等未能的知,不卽論啓,臣等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上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宋駿、持平吳百齡來啓曰:「大司憲李墍、大司諫李希得、執義權春蘭、司諫南以信、持平成以文、獻納李尙信、正言趙濈等,竝引嫌而退。邊報日急,中外洶懼,皆有潰散之心,都下相傳內殿將有出避之擧。若於此時,有此擧措,則將無以鎭定人心,故在耳目之官者,不得不隨聞論啓,以防其微。至於士大夫家屬,或有先自出去者,而若乘其暮夜,秘其蹤跡,則實非顯然目覩之事,摘發治罪,勢所未及,別無所失。請竝命出仕。」上曰:「依啓。」
○上幸南別宮,接見麻都督。上曰:「賊謀難測,於大人所料,未知何如。」都督曰:「㺚子則備知其情形,可以料得,而倭子則未嘗嘗知。」上曰:「賊勢如彼其急,而小邦兵力單弱,大人成算,未知何居。」都督曰:「貴國之事,與中朝異。中朝則有城有兵及糧,賊寡則出戰,賊衆則入守,故戰必克,守必固,而貴國則不然,無城、無兵、無糧,雖有智者,不能善其策矣。」上曰:「長江在前,大人無把守之意歟?」都督曰:「平地猶可防守,況此天塹乎?非徒漢江,上流亦欲守之耳。」上請拜以辭,都督曰:「只可作揖。」遂揖而罷。
8月10日
[編輯]○戊辰,備邊司啓曰:「伏覩聖敎,此事,臣等豈敢暫忘於心哉?今日臣等更與諸宰,反覆商議,則賊報若急,則移避之擧,勢不得已。但麻都督以天朝大將,鎭守京城,如此擧措,不可不相議以處。令接伴使張雲翼,善爲措辭,乘便告稟,知其旨意,更觀賊勢而處之何如?」傳曰:「依啓。但臨機決策,當用圓活,如是固滯,必誤國事。若賊勢熾大,天兵不能抵當,則定爲亂兵無疑。然內殿則姑留,而自餘內人,不可不及今速處。況王子都聚空城之中,亦非遠慮。不見宋臣之事乎?雖一人,豈不關哉?今宜內人及幼稚王子若干,先爲出送,不可猶豫不決。此意知悉。」
○備邊司啓曰:「伏見張雲翼啓辭,京中士庶相續出城,幾至一空雲,極爲寒心。無知小民,固不足道,至於有識士夫,亦且晏然不禁,尤爲駭痛。令法司,糾察禁斷,且令兵曹,嚴飭四大門守將,別加譏察,如有現捉者,一一從重治罪。」傳曰:「依啓。」
○以李憲國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墍爲知敦寧府事,尹覃茂爲司諫院大司諫,權悏爲戶曹參議,崔天健爲司憲府執義,閔夢龍爲司諫院司諫,李鐵、羅級爲司憲府掌令,李諴、張晩爲司憲府持平,權春蘭爲成均館直講,宋馹爲司諫院獻納,李尙信爲禮曹正郞,吳百齡爲侍講院司書,李愖爲弘文館修撰,南以信爲侍講院文學,宋駿爲侍講院弼善,鄭㷤爲司諫院正言,成以文爲宗廟署令,趙濈爲成均館典籍。
8月11日
[編輯]○己巳,奮義復讎軍廳啓曰:「本軍募聚之人,率皆市井及吏胥公私僕隷烏合之徒,敎練不久,時未十分固結,而目今賊勢似急,都下騷擾,人懷逃避,本軍應募之輩,亦不無此患。若不申嚴紀律,無以鎭定人心。如有謀避逃散者,從重究決,甚者梟示軍中事,通諭京外何如?」上曰:「依啓。」
○兵曹判書李恆福以病辭遞。
○以金命元爲兵曹判書,李恆福爲鰲城君,朴震元爲兵曹佐郞。
8月12日
[編輯]○庚午,上御別殿,接見章中軍。〈燠然。〉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內人及幼稚王子等,姑避於海州。人馬,令司僕寺次知內官,言聽措置,且抄宣傳官、禁軍、砲手若干,護送。
○又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王子不可無保護之人。宰相數人,遣之何如?且外方相離之後,萬一有意外周旋之事,大臣亦似不可無。何以爲之?言於備邊司。
○上曰:「都督之築城,卿等信之乎?良可笑也。此乃所以爲我國也?彼旣築內城,旋以爲不可守,又築外城,有若可守者,是智者耶?不智者耶?如果出於眞心,則是中無所見,一庸將也,寧有禦敵之理乎?不然,是不過誑我之術。蓋彼勑書內有築城之責,故姑以此塞責,有若施措者然耳。且彼只知防胡,寧知禦倭?以胡視之,豈不危哉?告之遲速,則當任所爲。」
○備邊司啓曰:「伏見備忘記下敎之辭,聖志赫然,大計已定,遠近聞之,孰不歡欣鼓舞,願一進戰乎?臣等不勝感激之至。京中及諸道曉喩事,以聖敎之意,令詞臣措辭撰出,急急頒布中外。諸道精兵,已令監司領來,而隨駕諸將,兵曹時方磨鍊節目,而京中軍兵乏小,待諸道徵兵上來後,乃可部署矣。」傳曰:「知道。不必令詞臣撰出。」
○司憲府啓曰:「臣等竊聞幼稚王子及內人姑爲移避之事,不勝悶迫,拊膺扣心,欲死不見也。當初請兵請糧於天朝者,自上將以共守都城,共討兇賊,光復舊物,以安宗社之計,其意甚盛,內外臣民莫不欣忭,翹待天兵之至,及其至也,恃以爲固,庶望復讎之有日,不幸訛言一動,人心潰散,已極駭憤。而目今令兵曹,定軍百餘名,將於十五日,諸後宮、王子女及東宮侍女,移向海州之事,出於太僕之移牒,此何等擧措耶?訛言猶或可止,而上命如此,大小軍民無復可望,皆曰:『自內擧動如此,我等獨守空城,不可徒死。』孑遺之民,擧皆奔竄,則人心固不可誅,將何以禁之耶?城中一空,則天兵其肯獨爲我國守,以當危迫之禍哉?一朝上奏,捲甲西還,則明日兇賊必至。非但宗社再亡,君臣上下將爲魚肉,自上雖欲保存後宮,其可得乎?此臣民之痛哭欲死處,而獨聖慮不及於此,臣等竊惑焉。更觀事勢而處之,尙有可圖之事,何必汲汲出送,致令天將,太生嗔怒,以貽不測之患哉?人主一身,係關宗社,而廟社之存亡,決於此擧。臣等摧心絶氣,不知所達。請加三思,亟停後宮、王子出送之命。」上曰:「毋爲每煩。」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備忘記,王子、內人姑避海州事,聖算已定矣。臣等曾見張雲翼啓辭,麻都督以城中人民散避,一城將空一事,已報上司,而多有未安之語。又昨聞陳遊擊稟帖,有南原一城盡空之語,而今日章中軍亦言之。若以王子、內人姑避事,遽稟都督,則必曰:『國王旣不禁人民出去,又欲竝出宮眷,是必委賊於我而空其城,我將何賴而措置軍務?』大生嗔怪,分報上司,各衙門又爲上本,則必有不測之事。事勢至此,我國更將何爲?臣等思之至此,不勝絶氣。大槪今日之勢,唯糾合人心,供給天兵,爲協守之計,則賊勢雖甚猖獗,亦不敢長驅直近。如是支撐,儻及後兵大集,則天助我東,勦賊之期,亦可翹待矣。若先懷畏避,使根本先潰,則其勢唯必亡而已。雖去亦不得達,與其爲必亡之道,寧爲萬一保全之策。內人及幼稚王子雖在,無補於守禦,寧避出避他處爲當,臣等亦豈不知?顧王子、內人連亘出城,則唐人所見,豈知內殿不爲竝出乎?四方聞之,亦以爲內殿已出,事無可爲。今雖欲廣募精勇,以爲衛駕之用,人誰應之?諸臣不忠,或有先出家屬,乃欲自上竝不出王子、內人,此則諸臣之罪,死有餘辜。第今日存亡大計,惟有鎭定固守一事。豈以諸臣之有罪,而甘爲必匹之擧哉?昔即墨,前後一形勢也,田單,今昨一人身也。明朝厲氣巡城,援枹鼓之,狄人乃下。其誠意精神,一轉移之間,成敗立判。幸自上姑停王子、內人姑避之命,更觀事勢而爲之,親御巡城,曉諭死守之意,使人心少得弭定於未盡散之先。臣等腐劣,待罪近密,不敢以此傳敎,輕下該司,不勝悶迫之至,敢稟。」傳曰:「勿爲每爲煩言。」
○晝,王世子問安。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國事至此,可謂急矣。累卵非危,漏船爲固,淪亡之禍,迫在呼吸。今日不言,則臣等爲負恩矣,請深明已然之故,而冀殿下之改圖。願殿下,勿諉之眉燃之難救,勿諉之芻言之無取,而試垂察焉。百年大木,枝葉未有害,而揭然而蹶者,根本撥也。方今國家之勢,蓋無一枝一葉,不受其病,而都城又不能守,則是竝與根本而絶之也,國將何所賴而立乎?往在壬辰,國脈未甚斲喪,王綱未甚陵夷,民庶而富,其心未甚離散,而大駕一動,未出國門,而民不知有君上。當時播越顚沛之狀,至有臣子所不忍聞者,其得免於覆亡,而保有今日,蓋天幸耳。天幸,其可再徼乎?今日之事,又與壬辰相懸,離都城一步,則民皆仇矣,無可往矣,宗社亡矣。在廷諸臣,孰不知此,而近日廟堂之議,以爲移避之擧,勢不得已,惡是何言耶?賊在境上,今幾年矣,而廟堂諸宰,於守禦、攻戰之策,無一事着實講究,每以都城,爲不可守,根本之地,爲可棄而走。聞有守城之說,則群起非之,或目之以大言,或斥之以愚人,雖以聖上高世之見,亦不免此。此非聖上之見於此有所不逮,是皆諸臣之罪也。無枕戈沫血之志,有苟安目前之心,悠悠泛泛,玩愒度日,使聖上,高居而俯臨之,無事可恃,以爲經遠之計。邊警乍急,則先爲保妻子之謀,搬移家累,襁屬出城,使閭巷小民,望而效之,數日之內,將至於都市空虛。其有今日,聖上固已預見未然之前,宜以都城爲難守也。雖然,今日之計,亦未有棄都城而圖存之理。都城一棄,四方瓦解,適足以增彼虜之銳氣。乘勝長驅,直擣無人之境,則一隅何處,始爲固地?鴨水前頭,蹙蹙靡騁,蹈海之外,更無他策。思之至此,心膽欲裂。頃日聖敎有曰:「上有父母之邦,次有天將,布列中外,我國寧有終不振之理?」此痛切之言也。今日事勢,雖極危迫,亦不至都沒,奈何而備邊諸宰,未有汲汲措畫,以爲守禦之計,斂手端坐,但以徐觀賊勢爲言?未知彼賊不守而不入,不戰而自退乎。是不過欲使聖駕,尋壬辰之轍,豈不痛哉?伏願殿下,深爲宗社之計,堅定固守之志,毅然奮發,勿爲私念所撓奪。
答曰:「天下之事,言與事異,當留念。」
○忠淸道觀察使丁允祐馳啓曰:「軍門差官說稱,本月初五日,倭賊突入宜寧,瀰漫於晉州、昆陽、河東等處。右兵使則棄城退陣於陜川,都元帥移次於星州、金山之境,都體察使退入金烏山城雲矣。」
○以李尙信爲司憲府掌令,成以文爲司諫院獻納。
8月13日
[編輯]○辛未,司憲府啓曰:「自壬辰經變之後,軍律解弛,人心渙散,不知有君臣之義,極爲痛憤。平日武弁之士,受國厚恩者,非不多也,而及今危急,退在鄕曲,晏然度日,有若秦越,尤爲駭憤。許多鄕居武士,雖不得一一推治,堂上官之退在不來者,除老病外,請竝命拿鞫,以肅軍政。」上曰:「依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社稷、宗廟神位,常時守直之事,何以爲之?當此洶洶危急之際,侍衛不可疎脫,宜別定可信人,晝夜直宿,不離扈衛。如宗廟則或令宗室,分番直宿,以備意外,而萬一國事蒼黃,則仍以其人,卽爲侍衛。此等曲折,察而預爲之可也。予精神茫然,事之是非,未能知之。適有所思故言之,可爲則爲之,不可爲則勿爲,亦似無妨。此意密告於提調。
○兩司合啓曰:「潰自根本,其勢必亡;動由宮掖,無以鎭定。臣等伏見近日都民散避,一城將空。收拾保合,急務在此,而臣等竊聞,內人及幼稚王子、東宮侍女等,姑避於海州,已有成命,太僕抄馬,兵曹整軍,發行之期,在於十五日雲。臣等不勝驚心塞氣,痛悶罔極之至。內殿勿避之請,旣得蒙允,凡在臣民,莫不感激,潰散者皆思還集,動搖者俱懷保合。自聞此敎,中外人民相率而走避曰:『若非邊報之急迫,則何有此擧措耶?』崩潰渙散,必至於空國而後已,雖欲與天兵協力而城守,其何得乎?況經理之分付,都督之申飭,丁寧反覆,俱出於爲我國誠懇,不知將何辭說,以善其此等擧措乎?秪足以致其嗔怪而已。欲隨天將,堅守禦敵,王言大哉,遠近咸仰,天將尙亦知聖斷之所在矣。獨於人心離合之會,宗社存亡之機,睿念不及焉,臣等竊痛悶焉。民心一散,都城盡空,則天將之捲甲西還,非朝而夕。王京爲賊所據,四方蹙蹙靡騁,自上雖欲保存後宮,其道無由。此臣等之所以痛哭欲絶者也。諸臣不忠,或有先出家屬,已爲民望者,此則國有常刑,死固無惜,豈可以諸臣之不忠,而敢爲此促亡之擧哉?機關所係,後悔無及。諸後宮、王子等,亟命停行,以係人心。」答曰:「恕己則昏,責人則明,古有其語矣。予近病,茫然不知所處矣。」
8月14日
[編輯]○壬申,備邊司啓曰:「國家危急,日甚一日,臣子之義,所當死不辭難,而近來南方守令之新除者,相繼稱病,至於武官呈狀於本司,而有欲免者,極爲痛心。請令摘發重治,以肅紀律。」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國運不幸,六年對賊。君臣上下,枕戈思奮,而士大夫小遇騷動,罔念宗社之急,輒生奔避之計,自內不動,先移家屬,以爲民望,豈不痛心?知事具思孟、護軍申磼、兵曹參判盧稷、承旨禹俊民、尹暾、戶曹參議權悏、判決事宋諄,俱在宰相、近侍之列,而移出家累,使蚩蚩之氓,相率效尤,數日之內,太半逃竄,極爲駭愕。請命推考治罪。潭陽新築山城,以爲監司留營,防守策應,一日爲急。府官久曠,幾過數朔,而新府使金洛,久病不出,尙未謝恩。洛曾因小勞,濫授堂上,罷散之中,特命收敍,還除本府,所當感激盛恩,圖報萬一,而當此危迫之日,無意赴任,極爲無謂。請命罷職,其代,文武中極擇有幹辦之人,一二日內發送。東宮宿衛之官,十分擇選,可堪者除授事,已有公論,至於汰去,日月漸久,私情亦勝,近來除拜,專不擇授,物情皆以爲未便。請翊衛司官員,老病及庸劣者,令該曹澄汰,各別擇差。賊在湖南,迫近湖西,人心洶懼之時,忠淸道、恩津以北直路六站守令,領軍離任,各在防所。如有不時變報傳通之事,空官之時,誰能措置,及期傳報京師乎?況天將絡繹於六站,人馬辦出,非守令則亦難措備。請六站守令,仍在本邑,以祛邊報遲滯之患,且具人馬,以備遞傳之意,下諭於本道巡察使。司書吳百齡,前爲持平時,因其親避,出使下人,爭船江上,與王子家相詰,所見駭愕。請命推考。」上曰:「先移家屬者,只此而已乎?可哂也。聞大臣亦有移其家屬,隨其跳出者,他尙何說哉?」論不及之大臣,可謂有權也。所啓,幷依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賊鋒已逼,南原被圍,其勢極熾,朝廷徒爲空談。內殿移避等事,不爲處置,厥終將欲何爲?當初不聽予言,強請來此,今不處之,未知其心。予實痛焉。言於備邊司。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知中樞府事鄭琢等請對,上曰:「予氣適不平,且今日有唐官接見之事,徐當引見。有所言則書啓。」
○政院啓曰:「內人、王子避出之擧,臺諫時方論執,而自上銳意必欲行之,臣等不勝拊膺頓足之至。都督今方勵志守城,聞前頭五千兵將至,我國徵兵,亦將多至,不勝懽喜。近日振奮之狀,異於頃者,日日親審形勢,此眞難得之機。是必我祖宗在天之靈,默佑冥冥,啓天將之衷,自上每以爲天將擧措,多不眞實。今雖如是爲之,賊若難支,必健馬西奔,而我國無復可爲。是大不然,今日之擧措,又與前日李提督時,大相不同。都督以大將,振其中,經理以風憲,制其後,楊揔兵雖欲奔北,畏都督之劍;都督雖欲奔北,畏經理之斧。以此方張之賊,進逼南原,而楊揔兵以孤軍當之,此已是大驗。爲今之計,調集兵衆,糾察民心,措置糧餉,協力天將,固守京城,是東方再造之會。自上每以京城,齟齬不可守,自上其不見延安城子乎?其形勢、制度,何異蛛蝥之網?猶且終始得全,此在人心之固結。況此都城雖謂闊大,據形勢作根本,苟能善守,何患不保?且有他策,雖去此,猶有可全之勢,則臣等亦何敢必欲君父,處危城之中乎?自上每以西幸爲得計,臣等聞近日之事,江華宮眷,已遷海州,往來之際,下人作挐無忌,延、海之間,人心騷然。且海州,亦豈金城?捨此而去之,則其唯關西,而關西不幸,今年蟲災慘酷,原居之人,積勞之餘,又無所食,相率流冗,又何餘力,可以供上之調度乎?此又不保,則其惟渡遼,天朝之許否,亦未可必,而設或許之,自上出國疆一步,則宗社卽亡,安有三十年千乘之君,亡其宗社,而獨自投命之義乎?自上雖令張雲翼,稟議於都督,而臣等聞雲翼之言,一發此言,萬事不測。渠身雖死,不敢出口雲,而卽見備邊司之啓,若以雲翼,若將稟議者然,如此大事,其可如是延拖,而終可無事乎?諸臣不忠,先出家屬,罪固難原,朝廷必將處置矣,自上亦豈可以宗社付託之重,效諸臣之不忠,必欲搬出宮眷,解四方區區之望,散一城遺下之人,自就於顚隮而後已乎?臣等聚首院中,不勝仰天悶迫之至。近密如臣等,不爲盡言,若此事情,自上何從而聞諸?雖承勿煩之敎,冒死敢稟。」上曰:「知道。」
○兩司合啓曰:「必守者都城,而城空則難守;可保者人心,而人散則難聚。頃日都城士女,一聞訛言,數日之間,京中空虛,或出江頭,或出郊外。及聞抄軍立馬,後宮西下之敎,人心益無所賴,必知潰散,顚仆道路,皆曰:『天將猶欲必守,逐日巡視形勢,我國君臣罔念宗社之亡,每以奔竄爲得計。』小民至愚而神,言甚切迫。天視天聽,必在於民之視聽,而存亡之機,已決於今日,臣等不勝痛哭,寧死不見也。自上先定心力,自強自振,如有必守之計,則人心可回,天命可續,何忍先自搖動,賊未深入而遽移後宮,使遠近觀膽,落膽喪神,至生怨詈之心,有甚於壬辰之變?主上雖深居九重,豈不得聞乎?君猶舟也,民猶水也。撫我則後,虐我則讎。今日先失爲君之道,不念拯濟之計,小民之讎,不亦宜乎?今日停止後宮之行,則可保後宮;今日不停後宮之行,則竊恐不能保後宮,而殿下之身,亦將難保。此臣等之飮泣來叩天門,而莫知止者也。殿下聖明,邁古帝王,如此危機,何待臣等之言而後知之?旣經喪亂,不無吹虀之慮而然也。兵家勝敗,固難預定。古之帝王,一旅而收復,此乃強弱勇怯,在於吾志之先定與否也。請加三思,惕然改圖,期於復讎。勿爲私意所撓,亟停後宮、王子之行。」上曰:「已諭。」
○弘文館上箚曰:
伏以,兇賊再肆,邊聲日急,京城波拆,四方瓦解,國家之危,甚於綴旒。臣等身居近密,職忝論思,不能贊一畫出一謀,以寬聖上宵旰之憂,徒欲以區區淺薄之誠,匡救愆違,庶小答生成之恩,而言未取重,天聽邈然,未見虛受之美,每承未安之敎,臣等寧欲碎首丹墀之下,冀聖心之小悟也。伏聞內人及幼稚王子,姑避於外,未知殿下何爲,而爲此促亡之擧也。閭巷小民,豈復知殿下之志,方銳於討賊,而今日之擧,亦有微意於其間耶?必將相告曰:「親征之旨,特出於誑我,去邠之漸,實見於今日」,相率崩潰,仍致內外蕩析,則賊鋒未至,而變亂先作。天朝亦必詬責曰:「我千里遠來,夙夜費心者,正爲保全爾國,而今爾君臣上下,惟知有妻子,而不知有國家」,捲甲西還,則我國之事,終有不忍言者。伏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愚妄,幡然悔悟,以慰臣民顒望之懇。
上答曰:「省箚。當爲留念。且賢大臣自當辦國事,如予之面,不須見也。」
○傳曰:「臺諫論啓,乃其職也。若有論啓,所當早來爲之,何以如此之時,每爲留門乎?後若留門,則推考。」
8月15日
[編輯]○癸酉,朝,王世子問安。
○麻都督接伴使張雲翼請對,上御別殿,引見張雲翼。左副承旨金信元、注書宋錫慶、檢閱鄭弘翼、李必榮入侍。雲翼曰:「有密啓事,故請對矣。」上曰:「欲辟左右乎?」雲翼對曰:「否。賊勢緊急,內殿移避事,備邊司令臣,微稟於都督,而未得其便,今日適乘可言之機,卽以備忘記辭緣,懇切言之,則都督卽辟左右,引臣入房,言於臣曰:『爾雖不言,俺已料得矣。俺若守城,則城中當爲戰場,此事不可不速處。然則今欲何以爲之?』臣曰:『欲聞大人處分。』都督曰:『古人有妻妾編於行伍者,而此則不然。國王宮眷,在此城中,小無所益。前日俺欲使國王子女,往避江華者,亦此意。若問於俺,則雖不可勸之使避,以勢言之,則不得不爾。觀其機會,密密稠稠,從叉路出避可也。」上曰:「密密稠稠雲者,何謂也?」信元曰:「蓋使人不知雲之意也。」雲翼曰:「都督說稱俺備諳爾國事情,故有此云云。經理性歹,蕭按察狂妄,不可與謀事者,幸若知之,不無嗔責之患。爾須十分愼密爲之。雖外人皆曰出避,俺則不信也。」上曰:「提督之意,蓋欲不使之稟也,旣稟之後,則止之不可,許之亦不可,且恐上司之知也。」雲翼曰:「其意則欲令潛出,使之勿煩見聞也。」上曰:「何能潛爲?人之耳目,不可掩也,事勢極難耳。」雲翼曰:「南原阽危,都督則雖不形於言色,而聞門下之言,憂懼之色,可掬。」上曰:「然則何不分往救耶?」雲翼曰:「都督之憂,不在南原,而惟恐淸正直擣京城。若聞淸正往圍南原,則吳揔兵當送公州,都督亦欲前進湖南矣,南原人民盡爲逃散,天將獨守孤城雲,此甚痛憤矣。」上曰:「當初楊揔兵之來,以爲當守湖、嶺,慕華館迎慰時,猝然問曰:『當守何地?』備邊司以南原爲可,一言卽決,其意至今未可曉也。史官亦聞之耳。楊之言曰:『俺則如虎,賊則猶羊,彼烏敢當我哉?』此雖鎭定之言,似爲疎脫。今若得全南原,何幸!」金信元曰:「久在圍城,樵採極難。北兵長技,惟在於馬,而圍城之中,旣無用武之地,必有援兵,可以得全。李福男今雖下去,驅此殘卒,何能有爲?楊元,北將也。只知禦㺚,未曾嘗倭,深可慮也。都督若不分送一枝,南原之圍,恐未易解也。」上曰:「都督,亦是北將,豈知禦倭?都督,亦可疑也。」雲翼曰:「臣亦疑之。每曰:『一㺚敵十倭。』此不知彼此之言也。唐人皆言:『都督百戰百勝之將』雲,而以臣見之,沈蟄則有之矣,嘗倭則未也。」上曰:「大槪兵勢,不及於平壤,又無器械矣。」信元曰:「大砲則不來,而身上器具,勝於曩時。」上曰:「都督,何如人也?」雲翼曰:「其中雖未可知,大槪沈厚有術,喜怒不形於色。成敗利鈍,固未可逆覩,不多得之人也。」上曰:「當初我國,以築城一事,屢言其不可,而不敢自言都城非十萬難守事。必欲築之,知其不可,則斯可已矣,猶且築之,是何意耶?」雲翼曰:「以臣見之,似不在於專意守城。上司分付,不得搪塞,今姑築之,臨時可守則守,不可則棄之,欲爲塞責之計耳。」上曰:「予已料得有若塞責者然矣。」雲翼曰:「小臣有迷劣之憂,浮海之賊,若不意繞出西海,則腹背受敵,尤無措手之地。如安興梁收聚船隻,以爲防守之計,爲今日最急矣。」上曰:「此意,予曾於閑山見敗之日,已言之矣。聞淸正至今不動雲,此甚可憂。」雲翼曰:「禍必生於所忽,所當熟思而預處之。」信元曰:「收集餘船,設一陣於安興梁,又請天朝水兵,駐於江華,以爲聲援,賊未得容易衝突。備邊司必爲處置矣。」上曰:「此言是矣。」雲翼曰:「京城之人,奔波出去,一城將空,此甚可悶。」上曰:「常人,亦出避乎?」雲翼曰:「唐人所接之家,盡爲逃出,將無依止之處。雖不得一切禁斷,男丁則使之還集,可矣。」信元曰:「非但下輩,朝士亦爲出去,此事言於法府,可別懲治。」上曰:「我國存亡、天下安危,係於南原,南原蹉跌,則瓦解矣。都督何以作計?」雲翼曰:「都督上有軍門、經理,不可任意爲之。」信元曰:「天朝則軍律甚嚴,故將士不敢退遁。閑山戰敗,邊將、守令,非徒不置之軍法,又使之仍察其任。雖令白衣從軍,亦且末減,況此仍任乎?所當痛治,以肅軍政也。」
○兩司合啓再啓曰:「後宮先出之擧,民心離合之會;天命去取之際,宗社存亡之機、國家勝敗之數,所關極重,固不可易也。聖上之明,非不及此,而必欲先送後宮者,將以國事已去,諉之於無可奈何而然耶?目今賊勢雖盛,尙未深入,猶當協同天將,死守京城,以待後頭大軍之至。豈可先自動搖,重失人心?人心一失,不可復合,豈不寒心?抑殿下之心以爲,我則固守,王子、內人之姑避,何爲不可,是大不然。人君擧措,係關聽見,百萬向背,只在一人。今若一出後宮,則京中未散之人,遠方荷擔之民,土崩瓦解,雖欲堅守根本,亦不可得矣。麻將領大兵駐京城,日夜巡城,屬兵以爲必守之計,而聖上日夜所急急,唯在於宮闕之間,天下聞之,其將謂何?非但天將捲還,在於朝暮,而不測之患,未必不由於此,豈非大可憂者乎?前古撥亂反正之主,率皆涉險履艱,危而後安,未聞有一邊防守,一邊避亂,而能濟時艱者也。殿下朝出後宮,則都城反空,此理甚明。何不思之甚也?請加三思,亟停後宮、王子先出之命。」上曰:「已爲停之,當隨後量處。毋煩。」
8月16日
[編輯]○甲戌,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護軍柳永慶、朴應福、右尹柳自新、戶曹參判沈友勝、持平張晩、副修撰尹義立,俱以宰相、侍從之人,罔念國家之危急,先移家屬,以爲民望,極爲未便。請命推考治罪。賊在湖南,策應之擧,在湖西尤急。賊若迫近於此,搶掠留連之資,不可不預爲處置。竊聞富饒之戶,多儲穀物,或有千百石者,資盜糧者,未必不由於此。令本道監司,各里富戶,招致面諭,使之自手理置,無弊善藏,則民無騷擾之患,賊不得因糧久留。斯爲急務,各別善處,毋貽民弊事,請下諭於本道巡察使。死囚啓覆時,罪人年歲,承旨所讀推案,與御覽單子不同,不察之失大矣。色承旨,請推考。臣等伏聞,天朝將官,親率其軍,修築都城,搬運土石,晨夜勞苦,飢餒固頓之際,適有賣菜者,乞而充腸,見聞極爲矜惻。我國役軍,或備酒食而來,唐軍望見,以爲公辦犒具,而竟缺所望,安有若此悲痛之事乎?此乃有司不卽啓達,以致唐人之嗟怨,自上深居,何得以知之?請接待都監堂上、郞廳,竝推考,以治不職之罪,速行犒慰之擧。修城之時,唐將親到役處,不離監董,而兵、工曹、漢城府堂上,則或專不親進,雖進而退在依幕,視若他人之事,殊無專差監督之意,極爲無謂。請命推考治罪,且自上別遣近臣,勞慰監董將官,以致誠意。」上曰:「竝依啓。」
8月17日
[編輯]○乙亥,曉,王世子問安。上行聖節望闕禮於別殿。禮罷後,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傳於金信元。
前日降倭事,人莫不疑之,多有囂囂之說,予獨明其不然,使之多數引出,而爲群下所沮,終莫能行。到今降倭等,皆先登力戰,多數斬賊,至於其身,被傷而不顧,是降倭獨能效忠也。果如廟堂之說,內應乎?引賊乎?斬賊及力戰降倭,皆陞堂上,其次賞銀事,急急磨鍊施行。
○司憲府啓曰:「近因騷動,各司官員輒懷避出之計,呈病退去者有之,極爲無謂。司饔正閔善、直長吳世賢,不念國事之危急,任然出去,不可不隨現治罪。請命罷職。司僕寺主簿許湛,當此危急,本寺任事緊重,不可小緩,呈辭受由,下去洪川,今已三十九曰。洪川,雖曰中道,如此之時,安可盡其由限哉?年少武夫,厭憚亂離,趁不還仕,極爲痛甚。請命罷職。」上曰:「竝依啓。」
○咸鏡道巡撫御史柳夢寅啓曰:「穩城府使尹安性,居官淸簡,吏民胥悅;吉州牧使鄭文孚,明政惠民,賦役均平;富寧府使李琰,幹辦官事,得民歡心;洪原縣監韓禹臣,慈詳愛民,謹愼奉職;甲山府使鄭沆,勤幹恤民,流亡咸集;惠山僉使張國柱,招還亡卒,繕完防備。似當各別褒賞,以奬他人。」
○以金藎國爲吏曹正郞,成以文爲司憲府持平,宋馹爲禮曹正郞,鄭㷤爲吏曹佐郞,柳夢寅爲司諫院獻納,申渫爲吏曹佐郞,任蒙正爲弘文館副校理,南以恭爲成均館直講。
8月18日
[編輯]○丙子,朝,王世子問安。
○倭賊攻陷南原城。楊副總殺出西門,僅以身免。本月十二日,賊圍南原,日夜攻打,副總兵馬,矢盡力竭。於十六日夜,賊扒上南門,副總勢急,只帶三百餘名,殺出西門,中二丸,止剩十餘人而還。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行知中樞府事鄭琢請對,上御別殿引見。左承旨鄭光績、注書宋錫慶、假注書許𥛚、檢閱任守正、李必榮入侍。應南曰:「南原失守,安有如此罔極之事?」斗壽曰:「以我國之事,天兵至於此極,罔極奈何?非徒國家存亡係焉,天下事,自此去矣。」上曰:「予前日不言乎?總兵之守南原,是謂智乎?以三千孤軍,何以當方張之賊?」應南曰:「大槪總兵,唯知禦㺚,不知禦倭,故以至於此矣。」上唏噓良久曰:「予則以爲備邊司誤矣。驅總兵入南原,使至於此,是何意耶?」斗壽曰:「當初意謂必守,豈知終至於此哉?」上曰:「予聞總兵之言,固已疑之耳。率孤軍來異域,不知道路之險夷,山川之形勢,迎慰一言,卽許往守,其爲計疎矣。此則已矣,將來之事,計將安出?料敵然後制勝,而至今未知賊情,如此而何事可成?」應南曰:「亦罔知所爲。」上曰:「今日請對,欲言者何事?」應南曰:「前日傳敎內殿移避之事,欲爲定奪矣。山路則已爲送人矣,若由水路,以達於黃海道何如?」上曰:「水路,危不可爲。毋庸他言,可速移避。備邊司太伶俐,不成事耳。」斗壽曰:「山路之民,若如壬辰潰散,則事極狼狽。海州山城,多儲糧餉,且前日內殿久住其處,人心頗有徯後之望。臣意由海州達於龍營,觀勢迤向寧邊爲可矣。」上曰:「前日則閑山舟師,把截海路,故恃以爲固,今不可往。況此高秋,風力頗緊,中流遇風,安保其不然?此危道也,非萬全計。當初不諒勍寇之壓境,請內殿強還,致令再遭顚沛,可謂有遠慮乎?」鄭琢曰:「賊退已久,時事稍定,而遠駐海州,皆謂未安,故啓請奉還,豈知有今日哉?」斗壽曰:「賊勢至此,事無可爲,宗社存亡,在於呼吸。未死今日,復見如此,只自痛泣而已。然有一計,姑可以試。前者淸正通書於兩王子及黃赫處,請爲講和,臣之愚意,放釋黃赫,使入賊中。事若成則天也,設或不成,還送配所,恐或無妨。」上曰:「黃赫其能成此事,予未可知也,畢竟此事,能完於一黃赫之手,予所未曉也。」且曰:「勿爲他事,內殿移避之事,速議以定,宗社亦可處置。大臣必有遠慮,速爲停當。由何路,駐何地耶?」應南曰:「自上已定成川,臣意則遂安,山頗深險,又與平壤稍遠,此地甚好,但欠無城子耳。」上曰:「左相之意則山路與水路,何者可乎?」應南曰:「水路,人皆謂便好,臣則未見其可。此是大事,不可獨斷,欲稟上裁,今日請對爲此也。宗社事,臣等亦爲商議,而未得上策矣。」上曰:「世子則何以爲之?」斗壽曰:「宗社若出,則世子奉行,可矣。」上曰:「世子奉廟社,內殿先爲出去,甚可。世子雖在此,有何所爲?都督亦言:『城中,當爲戰場,先避斯可』雲矣。」斗壽曰:「然則東宮先出無妨。」應南曰:「廟社則自上在此,不可先發,更觀事勢而處之,未晩。」上曰:「每以予爲恇怯矣,不可不速處。」應南曰:「明日自上巡城時,諸道徵兵,各別曉諭,感以至誠,聳動人心,不勝幸甚。」山海曰:「都中人心,已盡離散,將不可收拾,此甚可慮。」上曰:「此是人心頑惡而然矣。都城旣無所恃,何得不爾?」山海曰:「事雖至此,君父在此,何敢如是?」上曰:「知有君父而不敢去,豈可盡責於人人乎?」應南曰:「都城一空,各司下人,亦盡逃散,恐無以支供天兵也。」
○司憲府啓曰:「舟師之敗衂,實由於廟謨之不藏,無暇他咎。第以變後,軍政不肅,諸處敗軍之將,無一人用軍律者,人心憤惋,愈久而愈甚。頃又閑山之戰,諸將或全船逃出,或登岸避走,不救主將者,已經一月,不置軍法,以警衆心。今日湖南軍民潰散,空城不守,亦效於此,極爲痛甚。舟師各船領將,不救主將者,立功者外,請令都體察使,依律定斬,以肅軍政。」上曰:「依啓。」
○以李希得爲禮曹參判,朴承宗爲禮曹參議,李惟弘爲藝文館奉敎。
8月19日
[編輯]○丁丑,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楊經理將欲來到雲,今賊鋒甚熾,經理不宜輕爲來京。萬一勢難還去,則所損非輕,人心益潰,不如留守平壤。此意參酌,或移咨周旋。
○傳於政院曰:「扈從上下人員及戰功人等,依前傳敎,功臣磨鍊,以勸人心事,言於備邊司。」
○上幸擺遊擊〈賽。〉下處,行接見禮。上曰:「楊大人,以小邦之事,獨守孤城,竟至如此,尙不知生死,安有此極?不勝驚痛。」遊擊曰:「天也奈何?國王放心勿憂。後頭大兵陸續出來,蕩滅此賊,指日可待。一南原一總兵,何關?以此人皆思憤,殲滅後已,則安知不爲國王之洪福?唯備芻糧,接濟大軍。」上曰:「初見大人,禮當行酒,而楊大人生死,時未得知,痛結於心,未果行禮,尤增未安。」遊擊曰:「是誠盛意。非必行之禮,何用酒爲?」行茶,上呈禮單,遊擊稱謝。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都城修築事,在下皆信之,以爲必守,予豈不疑都督之心乎?今見都督言於左相之辭,則以爲都城闊大,決不可守,俺當爲外陣雲。若然則勞民動衆,修城鑿壕,若是其嚴急,致令怨讟者,何耶?然則都督,亦非可恃之人也。予意以此修城之役,移於江灘,以爲把截之計,而自上巡城,亦不須爲也。軍糧移入城中,亦爲未穩,姑載於船,以爲進退如何?然京城決不可不保,江灘等處,嚴兵把截,與天兵協力,則大賊難可易渡。此等曲折,大臣必與都督商議,約束施行似當。言於備邊司。
回啓曰:「今此都城修築之事,初非都督之意,只爲經理、按察所迫,不得不爲。觀其辭氣,亦可知非其實情。然旣以上司之令,擧此大役,今因民弊,遽爾停止,事甚未安。且自上巡城犒軍之敎,必落於天將之耳,亦不可中止。明日仍行,未爲不可。軍糧載船之敎,果爲允當,姑勿移入。江灘把截之事,臣等當更見都督,相議以啓。」
○司憲府啓曰:「南原見陷之報入來,麻都督在路中得聞,不勝驚愕,遽還所館,悲痛不已。輒呼差備官語之曰:『爾國軍民盡散,無一人在城,只令天兵獨守,終至於此,何耶?』仰天唏噓,聞者墜淚。爲政院者,居喉舌之地,所當劃卽啓達,使主上單騎馳詣,涕泣致慰,以討慘痛之懷,兼將我國不能協力救援之意,引咎自責,反覆慙謝,而政院了無一言之及此,有若尋常之事,豈非無謂之甚乎?凶賊鴟張,勢將直擣,我國軍民潰散,中外皆然,蕩無可恃,而天將領兵南下時,自上未及進慰於所館,只令都監堂上,草草餞慰,循例爲之,亦甚無謂。色承旨罷職,都承旨不能檢察,亦爲非矣,竝命推考。國事危急,上下遑遑,士大夫小有疾病,輒卽呈告。若此不已,則殆無供職之人,殊甚未便。除衆所共知實病外呈辭,令政院一切不受。本月十七日望闕禮時,闕牌,自南別宮陪來,不時鼓吹震天,自上驚怪,至於下問,爲該曹者,所當登時傳語以啓,而專不致察,使闕內震驚,極爲未便。請色郞廳推考。翊衛司官員,頃日差出時,皆以在外者塡差,致令宿衛久曠,事甚未便。請遞差,以在京無故人,各別擇差。」上曰:「依啓。承旨幷推考。」
○夕,王世子問安。
8月20日
[編輯]○戊寅,司憲府啓曰:「國事急急,此非自上鳴鑾淸節之時,而況南原敗報入來,已經三日,尙未親進都督所館,以致慰謝,每遣近臣,緩緩請見,天將之不許宜矣。今當除去威儀,直進其館,躬自請見,則彼感誠懇而必爲相見。請於巡城前,先詣都督軍門。」上將出巡城,乘輿已駕,承旨權憘進啓,上答曰:「已爲臨幸,不可以停止。巡城後還宮時,當爲接見矣。」仍上曰:「以戎服相見乎?」都承旨李好閔啓曰:「巡城後也,戎服何妨?」
○夕,王世子問安。
8月21日
[編輯]○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上御別殿,接見王指揮。〈來登。〉 ○司憲府啓曰:「湖南之所恃而爲國者,只南原、全州,而南原則我國軍民潰散逃出,以致天將孤軍獨守而見陷,全州則凶賊時未到境,府尹朴慶新當以至誠,開諭軍民,以死自守,而慶新先自恇怯,遽懷避遁之計,以倉庫處置,老弱先驅,至曰:『知彼知己之事,積善之一端也。遺賊留財,古人所戒。於老爺,爲智者事,而不至於怯之之意乎。』書稟帖而給之。所謂慶新積善者,不知何意,南、全二府皆敗,則湖南一道已失,湖南已失則國家存亡,於此決矣。府尹,民望也。民望如此動搖,則軍民何恃而必以死守哉?遂令軍民叛亂,砍傷把門唐官倉穀積草,使天將不得守城,其扇動軍心、棄城不守之罪大矣。請命依律定罪。兵曹當初廣抄嘗倭力戰之人,稱以別選聽用武士,分部束伍,以備宿衛、討賊之用,其計不偶,而近日以來,將官解怠,無意整飭,試射、賞罰,置諸相忘,散料任使,專委下人,賄賂公行,請囑紛紜。或因出使,或稱受由,逃避下鄕者,不可勝數,至於外方哨軍厭避之人,百計圖付於本廳,投屬之後,遽卽還逃,以爲中間閑遊之地,已極痛憤,而自騷動之後,相率而走,將至虛簿,目前緩急,何以策應?此專由將官自壞軍政之罪,若不嚴治,無以警肅軍心。請各部部將,拿推定罪,大將推考重治。騷動之後,本廳武士之逃避者,依陣中逃避之律,摘發梟示,前後下鄕者,一一收聚,以備調用,禁軍亦因騷動而逃避者,幷依右律施行。都城一空,閭閻之民則已矣,市井盡散,各司典僕,亦皆避走,非但無以防守,天將供給之物,不能貿易,衙門使喚,亦將廢缺。此甚切急之患,而有司無一言及此,尙無措處之事。臣等竊聞士大夫家屬,爭相避出,小民因此效尤,靡然奔出,勢使然也。士大夫家屬及閭巷小民等,非遠去外方,觀望時事,以爲進退之計,不可不及今召集城中。但不可以威勢驅迫,以致民怨益深。速遣近臣,反覆開諭,且以內殿不爲移避之意,懇惻備陳,使之感悅還集,則此所令從其所好也,孰不從之?請竝命施行。」上曰:「依啓。遣近臣曉諭事,似難矣。」
○司諫院啓曰:「都中一聞南原之報,數日之內,奔避殆盡,餘存無幾,而亦皆荷擔,以待內殿之動,昨日又聞全州之事,驚潰益甚。趁今不爲善處,則空城之患,迫在目前。天將若執此爲言,捲甲退歸,則未知將何說以辭。今聞避出之民,多在三江,其最遠者,亦不出畿甸,徘徊觀望,聞自內不爲搖動,或有往來舊巢者雲。此可見民情之不忍去也,因其情而善導之,庶有還集之望。請令漢城府及京畿觀察使,多方開諭,使之還入,且定日限,不爲還入者,繩以重律。全州亂民之事,極爲駭愕,守土之官,固不得辭其罪。況自貽書於天將,先倡動搖之計,其罪尤大,不可一日容貸。請府尹朴慶新,繼以軍律。」上曰:「依啓。」
○政院啓曰:「臣等卽見洪慶臣齎來接伴使書狀及經理題草,則極爲驚痛。此實諸臣不忠之罪,而竟歸咎於聖上,臣等拊膺頓足,只欲一死而無知。吳、王二唐官,今日不爲接見事命下矣,今若又如是不見王哥,有厭見之色,則所言尤必不測。請今日速爲接見何如?且我國諸臣,望風逃遁之故,自上未旣見察於天朝,極爲痛憤。全州府尹朴慶新,不可不速爲究處,以示奔避之罪,專由陪臣之實。請竝令備邊司議處。」傳曰:「其諭予之罪則至當。天下之事,予亦豈不粗自竊料?昏病不堪機務,累懇於大臣而不得退,旣不得退,常願天朝之速處,日夜祝天。萬一天朝有處置之擧,則予當舞蹈而死矣。惟志不從遂此,則不能無恨於群下,而目且不瞑矣。朴慶新事,令備邊司議處。接見事,昨日驅馳,頭痛目眩,四支不收,今日則決難爲之。」
8月22日
[編輯]○庚辰,領議政柳成龍上箚辭職,答曰:「省箚,爲卿多謝。頃日,人多先出家屬,而論者又爲咎予,其說無所不至,予果不任私憤之際,論劾者又只擧數人而塞之,其時適有大臣家屬出避之說傳播,人無不知之,故因其論啓而偶及之,後見臺諫啓辭,果是訛傳也。當付之一笑,豈可以此辭職乎?卿宜勿辭,斯速上來。」
○以尹自新爲工曹判書,李增爲鵝川君,李軸爲漢城府判尹,宋錫慶爲侍講院說書,鄭弘翼爲藝文館檢閱。
8月23日
[編輯]○辛巳,左議政金應南上箚力辭,答曰:「此何時而大臣辭職乎?卿宜勿嫌小故,急急出仕,以濟時艱。」仍傳於都承旨李好閔曰:「如此多事之時,大臣不可退在。今日內速爲出仕事,遣史官懇請。」
○以李憲國爲完城君,李墍爲司憲府大司憲,南以信爲執義,鄭經世爲掌令,成安義爲持平,宋駿爲掌令,尹暒爲持平,李希得爲司諫院大司諫,權春蘭爲司諫,李志完爲正言,李尙信爲侍講院文學,崔天健爲弼善,閔夢龍爲成均館司藝。
8月24日
[編輯]○壬午,上幸南大門外,迎慰楊副揔,〈元。〉副摠使人謝曰:「委來迎待,不勝感激。第俺中槍,不能起居,未果相拜,尤切惶恐。」上立於路左,副摠臥在擔輿上。上攀輿流涕曰:「大人以小邦之故,至於此極,無任慘痛之至。」副摠亦垂淚曰:「多謝厚眷。」遂過去。上涕泣悲哀甚至,左右無不感泣。
○禮曹啓曰:「天兵爲我國遠來,獨守孤城,終罹鋒鏑,幾盡死亡,極爲慘痛。依政院啓辭,設壇致祭宜當。」上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南原被圍,衆寡不敵,天兵死亡甚多,終至於失守。小邦方深悚懼,待罪之不暇,而貴院曲加矜憫,特遣名將,與之協守。王京,四方之本。敢不戮力戰守,以副盛意?以此回答楊經理何如?」上曰:「依啓。」
○夕,王世子問安。
○以李準爲禮曹參判,成以文爲司憲府持平,柳穡爲藝文館檢閱。
8月25日
[編輯]○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李副揔〈芳春。〉下處,行接見禮。上曰:「小邦人民曾經慘禍,先自駭散,賊鋒未至,中外已空,禁之不能,極爲悶迫。寡人當隨天將,以爲進退。」摠兵曰:「國王如此則以戰以守,誰不自固?凶賊雖盛,自送死耳。鎭定收拾之責,在國王一身。若撫定人心,軍民皆思奮銳,豈可以成敗,爲喜懼哉?只要堅定安坐而已。今日之事,天不可怨,人不可尤,我不可歎。天道盈虧,自有其數,不可怨尤。南原之敗,非戰之罪,莫非天也。」上曰:「大人丁寧反覆,再三指敎,敢不策勵,奉以周旋?」副摠曰:「千言萬語,都是不關。只願國王,安定毋動而已。」上請行酒禮,副摠曰:「豈無更相會之時?今則麻爺來會,怱忙未得從容耳。」只行茶禮,相揖而罷。
○以張雲翼爲刑曹判書,鄭昌衍爲司憲府大司憲,崔天健爲執義,李墍爲知敦寧府事,閔夢龍爲司諫院司諫,李鐵爲司憲府掌令,南以信爲侍講院弼善,權春蘭爲司藝。
8月26日
[編輯]○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地震。
○京畿觀察使洪履祥馳啓曰:「漣川、麻田等地,今月二十四日雨雹大作,大如雞子,小如栗,積聚成氷。嬪殿陪行醫官南應命等及百姓林莫孫等,雷震致死。」
○以李諴爲司憲府持平,以趙濈爲司諫院正言。
○觀象監官員來言:「卽刻地動,自南向西矣。」
8月27日
[編輯]○乙酉,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南別宮,行接見禮。〈麻都督所館。〉上曰:「聞大人今陞提督,不勝喜歡,敢來以候。請作一拜,爲大人賀。」提督曰:「此是中朝常事,何賀之有?願勿勞。」上曰:「禮則然矣,烏可廢乎?」提督曰:「身且不便,請勿勞動,只作揖。」上與提督相揖就座。上曰:「皇朝委任大人,旣陞提督,此賊不足乎。多賀。」提督曰:「久欲拜奉,今蒙委臨,多謝。俺無寸功,得除此職,反增慙懼。」上曰:「前者未聞楊揔兵生死,日夜痛悶,今得生還,不勝喜幸。」提督曰:「死中得生,幸則大矣,但天朝法律嚴明,恐未蒙宥。」上曰:「楊大人曾於小邦有大功,今則衆寡不敵,奈何?今聞大人之言,不勝悶泣,何以則得免耶?」提督曰:「國王念之至此,甚盛意也。孤城月暈,衆賊雲屯,氣寡兵弱,矢盡力竭,畢竟見陷。身中數搶,潰圍得脫,南原之敗,非戰之罪。中朝之法,敗軍則誅。未知終何如也。國王若救解則甚善。近日南邊賊報到來否?俺若苟有所聞,卽當相示,幸勿相諱。」上曰:「時不來矣。天將捲還,人心益搖,列邑之民,望風奔潰,湖南一路已爲無人之境,賊之去留,無由得知。撥報若來,願賜示及。」提督曰:「賊今到礪山,天兵來屯天安,衆寡不敵,難以抵當,往來疲困,不得賈勇。故明送解副揔、楊參將,使之替來耳。」上曰:「小邦之所恃以爲固者天兵,而一聞退次,上下波蕩,無所繫心。今聞兩大人,明將下去,不勝感幸。」上呈禮單,提督曰:「多謝盛意。」相揖罷黜。
○上仍幸吳副揔下處,行接見禮。上呈禮單,摠兵曰:「地方殘破,無非取之於民者。旣領盛意,何用物爲?」上曰:「微誠在此,願勿卻之。」
○司憲府啓曰:「南原一敗,兩湖自潰,人民駭散,道路不通,監司只率數三下人,偵探已絶,狀啓不傳。賊兵雖迫,朝廷無從得聞,只憑搪報之張皇,益致人心之驚惑。雖遣武臣哨探,而來傳道路之言,未得其詳,極爲寒心。請極擇宣傳官中有心計膽略者,連續給馬下送,星火馳去,期於親見賊陣,以得實情而來。忠淸監司丁允祐,年紀向老,精力已衰,號令不行,遇事茫然,尋常文簿,不能裁斷,機務策應,決非所堪。身且肥鈍,不合馳驅,賊已近境,一道渙散,而偵探馳報等事,寂然無聞,況望其效力於戰守哉?當此危急之時,方伯重任,不可一日虛授,請命罷職,其代今日內急急發送。振威縣令鄭應鐸,政委下吏,專事剝割,人民詞訟無意聽理,至加嚴刑,使不得呼訴,闔境嗷嗷,流亡相繼。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重貽民弊。請命罷職。」上曰:「依啓。忠淸監司事,徐當發落。」
○以金瓚爲議政府右參贊,李好閔爲禮曹判書,鄭光績爲承政院都承旨,禹俊民爲左承旨,金信元爲右承旨,權憘爲左副承旨,朴承宗爲右副承旨,呂祐吉爲司諫院正言,姜弘立爲侍講院說書。
○乙酉,上御別殿,接見周千揔。上曰:「天朝再發大兵,拯濟小邦,大人爲小邦遠來,感激皇恩,罔知所言。」千摠曰:「多謝盛意。」上曰:「皇恩罔極。」仍進禮單,千摠曰:「經理法度甚嚴,何敢受之?請辭。」遂作揖而出。
○備邊司啓曰:「國事危迫,而內外之官,多有接踵宵遁,欲爲偸生苟免之計,人臣之義,掃地盡矣。若不明立法條,嚴加禁制,則數日之內,將有一空之患,極爲痛憤。請令法司,急速査考各司官員,棄其職守,隱身不出者,皆削去仕版,永不敍用,書名朝堂,以爲人臣之戒,吏輩下人絶島充軍事,捧承傳施行何如?」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南原敗沒之後,兩湖人民,望風潰散,列邑守令,在在逃竄,直路數百里之地,盡爲無人之境,而戰守之計,惟仰天兵,我國將士,迨無一人下去,人心何以鎭定,天將誰與協力?今者平安、黃海精兵,方集京師,擇其驍勇累千,且抄發京中砲、殺手,合爲一陣,領以大將,星火前進,駐箚全州、公州之間,相擇形便,以爲堵截攻戰之策。揆之今日事勢,不可小緩時刻。請令備邊司,急急議處。欲守都城,先守長江,乃爲今日長策,上流防備之事,不可置之尋常,而忠州以下原州以上守灘諸具,不成模樣,極爲寒心。請別遣御史,馳往巡審,仍令檢飭,以重上流之形。今見忠淸監司狀啓,公州、尼山、恩津三邑守令,幷皆逃匿,不知去處。當此事機交急之日,守土之臣,不思死官之義,先自竄避,以爲民望,極爲痛憤。請亟命拿鞫定罪。及第李洸,方在罪籍,曾無收敍之命,雖有大臣議薦,該曹所當具由,啓稟備擬,而頃日全羅兵使差出之際,直爲擬望,有若平人,極爲無謂。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上曰:「依啓。」
○未時、申時,天中及北方,電動雷光。
○備邊司啓曰:「『守令之棄任逃走者,何不繩以重律,梟示爲戒乎?若仍姑息,則不可爲矣。詳察施行』傳敎矣。守令之棄任逃走者,極爲痛心,其中情犯尤甚者,繩以重律,梟首警衆事,知委各道巡察使及都元帥、體察使,何如?」上曰:「允。」
8月28日
[編輯]○丙戌,王世子朝問安。
8月29日
[編輯]○丁亥,司諫院啓曰:「伏見陳遊擊接伴官李忔書啓,虛聲所及,人民潰散,守令亦多逃竄,振威以南,人煙斷絶,天兵打破官庫,恣行侵掠,甚於經燹雲。守土之官,莫念死職之義,徒懷苟活之計,賊未逼境,徑棄官庫,不復以看護爲意,極爲駭愕。請令京畿、忠淸兩道監司,各別檢飭保護,每邑擇定有識品官爲鄕所,使之協佐守令,董率吏民,毋得擅離官府,其中不謹守護,以致敗壞者,按以逃避之律,守令、鄕所,一體施行。兇賊再肆之後,我國之人,不敢出氣向賊,湖南之事,己不可言。惟嶺南諸將,累次斬馘以獻,雖無大捷之事,足可見用意討賊。所當趁卽咨報於摠督經理衙門,不厭其煩數,而近頗稽緩,致有經理促送,殊極未便。請自今以後,凡有獻捷,雖一馘一級,一一馳咨輸送,俾知諸將連續戰討之意。」上曰:「幷依啓。」
○司憲府啓曰:「行大司憲金瓚,以近者臺諫、朝士,以先移家屬,或論遞,或被推,先移家屬之罪,臣亦犯之,持平南以恭,以出仕在外時,老母與妻子,已爲出城,家屬先避之罪,臣亦未免,幷引嫌而退。近日士大夫先移家屬之人,幷被論劾,果難在職,但身在外方,家屬之出,旣不得聞,則別無可避之嫌。請大司憲金瓚遞差,持平南以恭出仕。金蓋世闕直之事,出於下人口傳,不可用巡檢闕直之律,故照以他律,而自上下敎之後,臣等辭避出仕,則政院具由啓稟,有所處置,而其公事仍置,本府有若使之改照律者然,極爲非矣。請色承旨推考。奉使之人,以臺諫擬望,曾非古例,而亂離以後,雖有臺諫出使者,或出於自上別遣,或大臣、臺諫啓請而爲之,該曹不當直請臺諫擬望。今者江灘檢飭御使差出時,吏曹以時任臺諫,直爲擬望,極爲非矣。請堂上、郞廳,竝命推考,御史改差。國家數年以來,廣取武士,厚養砲、殺手等,一聞警報,曾不交鋒,相繼逃還,其不念國恩,不畏軍律之狀,極爲痛憤。請下諭於都元帥及兩南諸將,陣中出身武士、砲、殺手逃還者,一一査覈,小名啓聞後,令該司,跟捕梟示,以肅兵政。北部參奉鄭應星,以接待都監郞廳,酗酒發怒,使其奴子,結縛都監下人,手自歐打,大駭聞見,其汚衊衣冠甚矣。請罷職。」上曰:「差遞出仕事,依啓。承旨推考,臺諫纔爲出仕,其間未及處置,豈至於推考?當國事遑遽之時,雖臺諫,未可出使乎?改差、推考,不可爲。其餘事,依啓。」
○以李憲國爲大司憲。
九月
[編輯]9月1日
[編輯]○朔戊子,上在貞陵洞行宮。
○備忘曰:
我國慢弛成習,委靡不振,百事不可爲。以此罪予,固所甘心,至於宴樂之名,情外之罪,則死且不服矣。今見邢軍門咨文,不勝憤憤。大槪唐官譙責日至,而在此無可爲之勢,予何以堪支?唯欲入地而已。但軍門欲遣世子於下道,有云云之說,此甚可喜。若因此移咨,善爲措辭曰:「速爲傳位於某,則足以收拾人心,振起怠慢。大人如欲削平倭奴,奠安東國,非此擧措,不足以有爲。」云云。此機誠不可失,願諸卿,夬決速施。此爲國家宗社計也。言於備邊司
○慶尙道觀察使李用淳馳啓曰:「戰士姜屹進告,黃石城馳到,敗沒形止看審,則本城見陷的實。城中人物被殺,顚仆老弱,竝百餘名,西門之外,被殺者數多。本城疊入偸生人相逢,問其見陷之由,則今月十七日,倭賊不知其數,上來圍城,諸山峯峯處處結屯,無數放砲,四更陷沒。人物遁走之時,草木深林處,不得通望,逢倭被死者亦多。安陰縣監,守南門被殺;金海府使,越城遁走,不知生死。當初府使,與民約束曰:『雖死,坐於城中雲』,而百姓等恃如金石,入在城中,而及其賊來,先自走出,使一城之人,不知其機,盡陷賊手,被擄族類,莫不痛憤。金必同則賊未踰城之際,率金海人二十餘名,潛爲出城投賊。安陰縣監,則斬頭而去,其他被殺人,割鼻而去,餘存之民,出城之際,莫不落傷,所見極爲慘惻雲。」
○備邊司啓曰:「郭䞭不離所守,爲賊所殺,似當褒奬,以勸循節之臣。白士霖,踰城逃走,自有其罪。此等情形,更加査覈,從速馳啓後處置。將此辭緣,體察使、都元帥、巡察使處,行移何如?」上從之。
9月2日
[編輯]○己丑,備邊司啓曰:「伏承昨日備忘記,不勝拊膺痛心之至。我國弛慢不振,此乃臣子不能奉承聖意所致。至於日事宴樂,實是鑿空架虛之言,而屢加以如此題目,其爲慙痛,寧有紀極?大抵唐將自不能辦賊,而無所歸咎,則許多失誤之事,無不歸之於我國。我國方欲倚人自保,故事事皆甘受,而無辭自解,亦其事勢然也。自古借兵於人,以圖收復,未有不包羞忍恥,求以濟事而已,今何暇與他辨也?至於末端所敎,決不可以此移咨於此時,益致難處。伏望更加聖念,務爲涵洪,往來文書之間,雖有誚責之言,酬酢之際,切不可露出圭角,若順受而不解者然,使彼不得見其涯涘。此乃今日急務。臣等區區之意如此,故敢啓。」
○戶曹啓曰:「經理明將入來,必問各道糧餉數目,今方成冊矣。前日書送軍糧時,就會計會減數開坐,而今聞經理,遍行摘奸,多有加置簿處雲,勢不得已,從會計實存數成冊。大槪除全羅道外,京中及七道幷,米共二十二萬八千二百四十二石,豆共二十二萬九千五十四石,皮雜穀共四十八萬六千七百五十五石。都數則雖如是,其中民間口食、種子各穀,幷在此中之意,欲臨時開說矣。」傳曰:「知道。」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蕭按察招臣,出給小紙,大槪脅令我國爲講和,至曰:『爾國不量事勢,但欲天兵來戰。戰而勝,卽三年必亡,不勝則禍在目前云云』,苦催回報。臣怱怱書給曰:『小邦已到危亡地頭,自保之策,寧不深念?今因王京,更達寡君云云。』按察看此,極怒罵曰:『狗奴才,又不爲決語,乃爲推託如是耶?我將不復與知朝鮮事云云。』蓋先年沈懋時,以要遣通信,來到京城,臣承命往見,與之問答,沈以臣爲用心無狀,陳揭於上前,而辭語多悖,說稱某力沮大事。沈遊擊一行及兩天使,俱以是爲言,遊擊亦甚不平。今還平壤,與按察,晝夜相對密語,每以此事,脅迫於臣,極爲痛愕事。」
○移咨於總督經略軍門及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曰:
朝鮮國王爲査報南原失守緣由事。楊緫兵跟隨通事朴義成,自南原跳出說稱:「城陷時,總兵帶百餘騎,透重圍去了。本道兵馬使李福男、別將申浩、求禮縣監李原春,城裏巷戰不支,與總兵伺候鄭期遠,府使任鉉、判官李德恢、通官李春蘭及官兵共七百餘名,盡被殺死。」閑山失守之後,顯有直擣京城之勢,陪臣李元翼駐星州,以遏秋風、鳥、竹等嶺,權慄駐高靈,節制左右道,把截東西各路,中間賊路充斥,聲聞阻絶,不知何城被圍。當職遠在千里之外,雖頓足號召,勢不相及,責令全羅兵馬使李福男、防禦使吳應台等,統領本道軍兵赴援,而吳應台新授防禦,未及叫集軍兵,惟李福男率精銳千餘,犯陣殺入,及透城裏,所領僅七百名。協助天兵拒戰,卒之矢盡力竭,遂至陷沒。滿城血肉,都是王人,赴援異域,隕身鋒刃,當職拊膺雪涕,寢食俱忘。仍命有司,設壇致祭。凡此皆緣當職,失禦藩屛,五載不振,再勞王師,戰守荒裔,罪固在身,無以自列。伏乞貴院,憐微心之悃赤,諒小邦之衰弱,俯恕不逮,曲加拯濟,不勝幸甚
9月3日
[編輯]○庚寅,上製揭帖,手書而封,下政院曰:「此揭帖,承旨不可不知,令史官謄書後還入。」其揭帖曰:
寡人猥以譾劣,叨受皇朝明命,獲守東藩二十餘年,夙夜祗懼,徒切拱極之誠。不幸倭酋逆賊平秀吉,窮兇極惡,歲辛卯,遣人於小邦,脅以不道之言。寡人與群臣,痛心疾首,據義自絶,遂致兇鋒,乘虛入寇,焚滅宗社,屠殺生靈。其勢莫能抵當,寡人棲身無所,只欲就死於上國之傍而已。得蒙聖天子矜恤,諸大人勤勞,發兵拯救,得有今日,皇恩昊天罔極,日夜涕泣。第寡人性本昏劣,少而多病,自經喪亂,痼疾日深,不堪機務,寡人不勝悶迫。曾以辭退之意,年年力懇於群臣,而不能得,仍因苟且,至今冒居,無所控訴。得聞大人,來臨東土,竊自喜幸微忱得遂之秋也。大人如欲削平倭賊,奠安箕邦,垂功名於竹帛,鞏萬世之藩籬,非此擧措,不足以有爲。寡人雖甚愚昧,豈敢有一毫身謀?政爲天朝東邦計耳。伏願大人,特加矜憐,俯諒微悰,將寡人昏劣痼病之狀,亟奏天庭,速許辭退,則雖顚死溝壑,亦無所恨也,死當爲大人結草。無任悶迫祈懇之至
○政院啓曰:「伏覩封下御札,臣等相顧驚隕,涕泗交頤,不知所出也。此事,前者屢奉聖旨,意以爲不過一時未安之敎,不圖今者有此擧措。況今國勢漸至危迫,經理以我國君臣,不能自強,方加譴責,無所不至,迎接之禮,若遽以此事告之,則彼必以爲厭憤自家警規之言,爲此近避之計,其於事理,豈不未安?此不可不慮也。臣等不敢承順,以成殿下之過擧。」一傳曰:「只知之。」
○完城君李憲國啓曰:「伏以,今日察院之行,非如將官之比。受聖天子之命,經理小邦,哀恕兼示,豈非危懼之甚也?我國君臣,不能自強於禦賊,壬辰之初,賊未薄城,播越西幸,使宗社丘墟。旣蒙皇恩,恢復三都,以有今日,如欲報答,昊天罔極。六年對壘,猶不克戰守,請兵請糧於天朝,軍兵陸續而來,糧餉舟運而至,皇恩之於藩邦,無前無後,而南原之敗,軍民潰散,無一卒守城,只使天兵,盡死賊鋒,總兵僅以身竄,此實君臣上下欲死而不得處也。將何顔面,以待經理?殿下先自貶損慙謝,迎慰之時,除華盛之服,乘小輿而出,簡率若干諸將,減去儀物仗馬。且令侍衛之將,立於階下,只以承旨、舌官,陞殿傳語,慰問遠勞外,卽謝之曰:『寡人不幸,賊滅宗社,諸路蕩破,無力自振,徒煩天朝。加以人心渙散,不戰自潰,使天兵,酷罹鋒刃之禍,無非不君之致。』以示貶謝之狀,則經理亦必謝感於血誠,而便生哀悶之心,策勵軍兵,銳於勦賊,庶令將士,絶其退托之意。陸兵南下而擊其前,水兵列海而躡其後,賊爲籠中之物,此固可滅之勢也。伏願殿下,務自謙抑,誠以動物,毌失一大機會,不勝幸甚。言出老妄,不知僭越。」傳於承旨韓浚謙曰:「以察爲答之。」
○巳正,上幸慕華館,迎慰楊經理。〈名鎬。〉上與經理出座,相揖進茶,經理啜茶訖,遂長揖而出。旗鼓官掠奪左右入侍史官草冊,注書朴承業、檢閱柳穡,爲旗鼓所奪。傳於承旨曰:「來於異國,當以禮相見,而至奪史官草冊,如此擧措不好矣。今後接見時,記事勿書雜事,或退而書之。且此人性度異於人,欲知我國事情,以威力奪去政院史草,不無其疑。政院知而處之。」
○上仍幸南別宮,接見經理。經理令門下人,侍衛、從官,皆不許入,都承旨鄭光績、左承旨禹俊民僅得入侍。二更還宮。
○司憲府啓曰:「今日慕華館迎慰時,記事之冊,被奪於唐官,其不職甚矣。請草冊見奪注書、史官,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9月5日
[編輯]○壬辰,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啓曰:「昨日封書之事,未有停止之命,臣等不勝痛泣悶迫之至。目今鎭撫軍民,討滅凶賊之策,只在殿下一身。惟當益礪初心,圖恢舊業,上慰祖宗之靈,下答臣民之望,而反執撝謙之意,欲爲辭退之擧,臣等未知此何等事,而敢行於如此時乎?況經理新到,情意未孚,而驟面之間,遽發莫大之事,於彼之聽,以爲何如?是求以自處,而反致其怪,未見其益,而適增其怒,凡可通情之事,亦必因此而見阻。難追之悔,在此一擧,決不可直行而不顧。請加三思,必爲停止。」答曰:「方待經理之來,上下擾擾,此時宜勿添騷擾。」再啓曰:「封書之事,係關存亡,一失擧措,無及後悔。臣等血誠論列,而兪音尙閟,擧朝遑遑,罔知所裁。不念宗社之重,不顧臣民之望,徒懷撝謙,欲爲辭退,聖意所在,實未知之。天朝重兵,方駐國內,經理之行,新到京城,協助天兵,接應機務之事,亦未可殫擧。此豈聖上所得輕易退托,斷然不顧之時乎?天朝終始救護之恩,未知聖上終何酬答,而中朝若聞此擧,則亦以殿下,爲何如耶?念不及此,而於新見之日,遽發如此之言,則竊恐大事從此誤矣。請加三思,亟爲停止。」
○副提學申湜、應敎李尙毅、校理任蒙正、副修撰尹義立等:「伏以,目今賊報益急,上下遑遑,渙散崩潰,莫保朝夕。在我振發,已無其策,而經理之行,適當此時,只宜吐露血誠,庶動其心,協同籌畫,以圖濟其萬一。豈可以謙挹遜避之意,遽示於對論軍機之際哉?大抵國事所以至此,而誣詆之橫來者,莫非群臣無狀,不體聖意之罪也。其在聖上,寧有引咎辭位之理乎?一擧措之間,國家之存亡決焉,殿下雖欲自輕,其奈宗社臣民何?伏願聖明,更加深思,以答群情。」答曰:「予因誣罔而辭之乎?以引咎而辭之乎?是何言也?予之願退,今幾年乎?每每而辭之,年年而辭之,旣不能得,則經理之前,此其所也。何幸今日得見經理,豈好爲哉?不得已也。」
○上御別殿,接見楊經理。上與經理行四拜禮。上曰:「大人光臨陋地,請拜以謝。」經理曰:「不敢勞。」上再請,經理從之。經理曰:「兩王子無恙乎?後日願一相見。」經理請辭,上曰:「願賜小坐。當有稟事。目今邊報始到,幸塵尊覽。」李德馨進曰:「先送天兵,收拾人心事,須稟於經理何如?」上曰:「賊鋒,已迫恩津、連山之境,去此甚近,人心崩潰。請分送天兵,以爲聲援何如?」經理曰:「已知之矣。當分送軍馬,勦捕防截。」上下座,親呈手帖,經理亦下座受之,覽訖,傳與左右。上曰:「大兵未集,賊勢如此浩大,今賊已到公州,將有直衝之患,未知前頭防備,何以爲之?願聽大人分付。」經理曰:「賊若犯突,則當觀其勢,量其衆寡,可戰則戰,可守則守。」上曰:「願終始圖濟。」經理曰:「當盡心力,但恐才能未逮耳。」上曰:「以小邦之事,至使大人憂勞,不勝未安。」
○麻提督繼至,上仍御別殿接見。上曰:「天朝大人,曾無是禮。今者楊大人來臨陋止,不敢強止,今又辱大人光臨,尤極惶恐。」提督曰:「楊都爺今之來,此人所難。能要會國王及俺而來,俺近當勸還耳。俺議於都爺,則曰:」貴國之兵,素不善戰,多調兵馬,預辦大朝服色,以爲疑兵。聞水兵已於遞月二十七,發於義州雲,招集閑山餘船,令李舜臣,於江華等處,與天兵合力,相機進退可也。「上曰:」當依分付。但水兵把守興陽地,若招還於江華,則忠淸、全羅地方,無防截之處,恐有衝突之患。且地方殘破,措辦唐服,恐未易成。然當隨力所及。「提督曰:」姑作頭巾,服號衣,以爲浙兵之形。李舜臣若守興陽,則其處亦緊,不可招還,可使依舊把守,多聚船隻,以爲天兵之聲勢。「遂罷。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領一千一百三十兵馬,赴召入援。
○忠淸道防禦使朴名賢馳啓曰:「本月初一日,與賊戰於恩津、礪山等地,終日搏戰,只斬二級,射殺無數。衆寡不敵,不能盡斬而退。」
○大司諫尹覃茂、司諫閔夢龍、執義崔天健、掌令李鐵、持平南以恭、正言呂祐吉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不能血誠回天,以致聖上排群議,而爲此過擧,不職負國之罪,萬死難贖。請亟賜罷斥。」答曰:「禮畢後,發落事答之矣。今已親呈,負罪深重,不勝慙悚。但昨日盡錄史冊中,爲經理所盡知之,雖欲不爲呈之,亦不可得矣。且別無所失,宜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上箚曰
大司諫尹覃茂等引嫌而退。殿下今日之擧,違天意拂人心,決一國存亡之機。爲言責者,以死爭,必回天聽,乃其職耳。第昨日聖敎,有徐議之端,今日再啓,別無可否之批,其不能連章而極言,勢或然也。況此危急遑遽之際,盡遞臺諫,亦涉騷擾。請竝命出仕。
答曰:「依啓。」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卽刻臣德馨入見經理,爲致慰謝之語,使之進前密語曰:『我見國王議論軍機之事,衆陪臣入侍,則言語恐或易透,只李陪臣及他陪臣一人,在傍傳語。昨所見記事官,亦不須幷入雲。』臣答稱:『雖小國,人主擧動,不可無左右史。』經理答說:動靜,不必入參而後可記。昨見冊子上所記,皆細瑣虛文。苟幹得實事,如此虛文,略之可也。麻爺向我說稱:「爾國人,爲天兵米飯中,置砒礵,馬蹄下置菱鐵,皆怨天兵來此,擾害雲。」天理、人心,卽一道理,此實不可爲之事,我不信聽。』臣答稱:『小邦,專靠天兵,保有今日。此不但人心所不忍爲,雖以事勢言之,不應如此。豈有此理?且天兵於六年之後,又此萬里遠征,其或厭憚,不欲來此久戌者,亦人情之所必至。老爺凡有人言,酌量聽之,則他日小邦事情,可盡知矣。』經理說稱:『如心爲恕。此等事,我不信聽。』臣說稱:忠淸人心潰散,不可收拾。回來天兵,請老爺急速還發,鎭守公州等處,先爲聲勢,以收人心。且老爺旣已來此,催發人馬,以鎭人心,使遠近之人,還入城中後,起身方好。若輕易發向海島,則人心必無所倚,而潰散必矣。』經理答稱:數日後,我出看倉糧,因審長江形勢,更爲分付。我豈可輕動?我在此,然後軍人之催兵,必急矣。且凡事,會國王商量雲矣。」傳曰:「知。」
○備邊司啓曰:「南原、全州陷敗之後,賊兵未至,而守令親自奔竄,土崩瓦解之勢,不可收拾。監司以一道之主,所當盡力奔走,守令之竄伏者,一一行法,士民之潰散者,多方收集,不無可爲之勢,而顧乃聞聲遠避,寄身海岸,道內之事,一無經紀之念,殊非朝廷所責望,極爲未便。急速還歸本道,百分招集軍民,凡守令奔竄者,爲先梟首警衆,且以傳通於統制使處,以通氣脈,連續馳啓事,下諭何如?」上允之。
9月6日
[編輯]○癸巳,楊經理回答昨日手帖曰:
大國之風,表於東海,所從來久矣。不侫,懦書生耳。爰接龍光,若披雲霧而覩赤日。夫以兢業惕勵之衷,卽有敵國外患,正是多亂興邦。豈有社稷長君,値寇在門庭,而頓欲倦勤之理?昨所開箚,不敢聞命。惟願時幾自飭,臣隣是吁,寧志濟屯,綿昌舊業。卽中國永厚藉焉,何止焜燿我征人?眞切眞切
○上幸彭中軍〈友德,經理中軍也。〉下處,行接見禮。
○禮曹啓:「我國羽笠之制,中國之人甚笑之。蓋揷羽,出於胡俗,中原之人,則但皀隷賤役,於氈笠上,注一枚羽而已。且中朝之人,只赴戰時,着窄袖衣,其外雖戎服,衣袖有定製,不至甚窄。況自上所御戎服,卽中朝所謂掛子。此服惟雜役着之,自上服御,極爲未安。請明日巡城時,勿爲揷羽,亦御我國貼裏,自後以爲常。」傳曰:「百里不同風。揷羽之制,其來已久,不須改也。雖笑不妨。且中國之人,每笑我國寬袍大袖,前後責之非一。馬上戎衣,其制自異。予所服者,曾效楊元之服。不獨楊元,中之國制多如此。此果雜役只着者乎?朝臣之戎衣寬袖者,皆當治之可也。」
○忠淸道防禦使朴名賢馳啓曰:「本月初二日,賊兵自錦山,入犯懷德、林川、韓山等地,充滿焚掠。李時發軍兵首倡,過半逃散,李時彥及臣之所領,皆是內浦之人,聞林、韓之變,亦皆逃散,至爲悶慮。」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當日早牌,臣與從事官及通事等,入行揖禮訖,經理招臣進前,辟通事及左右,謂臣曰:『昨日看得國王箚帖,此是欲傳位意思耶?欲傳位於第幾王子?此箚帖,衆陪臣亦得見之耶?』臣答稱:『國王經亂之後,身上多病,欲畀機務於光海君,屢言於衆陪臣,而陪臣不得承奉。今此箚帖,則國王於內裏,手自書出奉覽,陪臣未及與知矣。』經理答稱:『天朝方有事於爾國,設多官料理,凡百規爲,專靠於國王一身。此時爲辭退之擧,國王雖切於爲身,其於天下大計,何哉?此話頭,此時不該爲。』因令門子,出回帖草,示臣曰:『此非國王倦勤之日,但申飭臣僚,幹得實事而已。光海君事,我在平壤,亦言於陪臣矣。天朝太子未定,故姑不準爾國奏請冊封。光海君時未受命於天子,而國王徑自傳位,事體所不應爲。回帖今當送之,陪臣看我說是不是。』臣無辭以答,但說稱:『老爺說的極好雲』,則經理笑曰:『此時此言,國王不當爲云云。』臣又曰:『今朝撥報入來,未知賊勢如何?』經理說稱:『哨探倭八十名至公州,要看錦江淺灘云云。』臣又曰:『趕不過江否?』經理答曰:『趕不過江。』臣因稟賊勢漸近,前面潰散,則事無可爲,請速發送諸軍,堵截前面,經理說稱:『我都料理,先發哨探軍兵前進矣。蔣陪臣若差遣,則何不速發?』臣說稱:『必須得天朝人,與之同去,可圖行計。沈遊擊慣於往來倭中,倭賊十分信他。兵家之事,奇正、經權,當觀勢善處,使功不如使罪。姑令沈遊擊,來此行計似便。』經理說稱:『惟敬則再不用再不用。吳宗道奉軍門之令而來,此人急速差遣,可矣』雲。」傳曰:「知。」
9月7日
[編輯]○甲午,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變生以後,列邑守令,先自逃遁,以爲民望者,前後非一,而只下拿鞫之命,未聞有一人服罪正刑者。當此危急之日,專事姑息之政,將無以振肅紀律,以責人臣死官之義。請摘發其尤甚者,爲先按律定罪。王子、後宮移避之所,凡百支供等事,所當務從省約,以袪官民一分之弊,而所率下人及陪行員役,其數不限,供頓之費,無有紀極,遂使留住之地,將爲廢棄之邑,民怨朋興,極爲寒心。請倍行宰相推考,今後供億之事,一依京中散料例,科外之人,一切汰去。金應瑞以閫制之臣,當賊鋒未迫之前,信賊兇喝,惟務恐動,首自潰遁,無意收拾,使軍心土崩,列鎭瓦解。及其群情咸憤,欲臠其肉,則鈔殺零賊,圖爲自贖。其先逃負國之狀,罪不容誅,有何徐議之事乎?請亟命依律定罪。」答曰:「依啓。金應瑞方與對壘,徐爲議罪未晩。汰去事依啓。宰臣書狀來到,而憑準之事,故時未下矣。不須推考。」
○副提學申湜、應敎李尙毅、校理李馨郁、副修撰尹義立等:
伏以,賊鋒已迫,時事日急,國家之勢,奄奄就盡,耳目所及,無非痛心切骨,而臣等就其尤所悶迫,而大駭於天下者,爲殿下垂涕泣而陳之。殿下所居之位,上受之天子,下承之祖宗,非殿下所得以私之也。祖宗之所付畀,天子所眷命,中朝之一行人,安能與議於其間哉?殿下自經變故,過自悔責,退遜一念,常主於中,而幢幢往來,未嘗一日忘也,故政敎、號令之間,有時而發見。固是一國臣民,所共痛悶,而至於王人接遇之日,政軍國有爲之機,而辭遜之言,先及於情意未孚之際,亦獨何哉?噫!皇朝之責望,基業之重恢,咸屬於殿下之一身,而殿下不自顧籍,一朝而辭之,有若脫屣,豈有三十年千乘之君,臨亂而不思康濟,欲以身自退者哉?伏見經理之回帖,其辭嚴,其義正,委曲懇款之意,亦寓於其中,而勉殿下時幾之勑。今日之計,惟當督率臣隣,振起偸惰,如有違慢者,擧而加之法而已。萬一計不出此,而必欲固辭,復瀆王人之聽,則不見有協同規爲之志,而未必無激觸疑訝之端。以殿下之明聖,豈不洞燭此理,而前日之惑,猶有所未祛,欲自修帖,以申前懇?一之已誤,況可再乎?嗚呼!今之國事,十去其九,而大小臣僚,莫肯奮身擔當,臨事退托,但付之無可奈何。未知殿下以爲何如也。若以爲是當然,則臣等亦不敢效一言,以增其煩擾,不然,殿下亦當惕然改之,毅然當之,不宜一向退遜而已也。伏願聖上,澄心察納焉
答曰:「省箚良用嘉焉。」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別將韓明璉,與忠淸道防禦使,合勢討賊,到公州、懷德境止宿,聞賊自珍山,由山路向來,初二日,蓐食待變,先鋒奄至,相與交戰。俄而賊衆大至,終日力戰,射殺幾至二百餘名,而衆寡不敵,日且昏黑,只斬六級而來,割耳上送。此日之戰,爭先突進,左右奮擊,斬級甚多,而蒼黃間,棄置戰陣,皆不得持來。力戰之人,不可不勸,軍功等第,啓聞計料雲。」啓下備邊司。
9月8日
[編輯]○乙未,備邊司啓曰:「前府使曹好益,倡率江東等處精兵數百餘人,擬爲討賊之用雲。此人,從前義氣著聞,今又募聚義兵,至爲可嘉。斯速領軍入衛事,行移何如?」傳曰:「留爲其處之用。」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搪報入來於經理衙門。前去天兵,埋伏於稷山南十里地,傍多阻隘處。見倭賊先鋒,不知何將標下,下馬廝殺,而暫相退駐。天兵急於貪殺,不遑砍首,餘賊四散,昨日發送三千軍,已到方追逐。此乃今日午後報。而又有唐兵,自陣中馳來口報曰:『斬首三十級,中銃射死者,不記其數。午後,各收拾結陣,斬級中有金盔、金甲者數人。必是賊酋云云。』」
○以金瓚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墍爲知敦寧府事。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馳啓曰:「今觀降倭之至誠討賊,極爲嘉歎。今年三月,淸正管下倭人沙白𩿨稱名倭一名,投降臣陣,臣無所儲之物,接濟爲難,金海府使自士霖處移送矣。今此黃石之敗,力放鳥銃,殺四倭後,金海之人,與賊內應,先爲逃走。府使白士霖,則肥頓無用,將未免兇鋒之至,沙白𩿨引士霖,藏身岩穴,遮以黃石,茂以草木,使賊不知其存。日又將明,入城之倭,守四門禁斷,故沙白𩿨又爲出謀,結縛士霖,身作倭人之體,引出衆賊中,詰守門倭賊曰:『汝等守門何所事?朝鮮盜賊,入在城中,而不得搜捕,汝罪當斬。』劍背打其背,則守門之倭,半死哀乞曰:『我等遠來勞苦,沈眠不覺,遂爲朝鮮盜賊,濫入城中,罪則極矣。上官若知此奇,必不饒貸,上官勿告我等之所失,以救人命。』開門出送。沙白𩿨引出城外,山中潛置之後,無緣出歸,終不還來。府使意以爲還投賊中,實言事狀,以其類,引來我處斬殺,欲取其功,悚懼方極,手足腁胝,不得運身,纔移二十餘步,林下隱身,則三更,沙白𩿨自山下來,巨瓢盛稻食、鹽醬、菁根,陶甁盛冷水,又持米斗,見府使無有本處,頓足歎息,潛呼府使。府使方知其無異心,答曰:『無乃沙白𩿨乎?』卽爲走入,抱府使腰曰:『上官無本處,必以爲賊擄去,上官無事在此,他無慰言。上官飢渴已逼,故我還作倭形,入倭陣曰:「我是安陰結陣將倭卒下,糧食旣乏,日且寒冷,離鄕之人,將不得生。君等陷城之時,覓得之物,小惠於我,以救一殘命如何雲」,則衆賊曰:「矜憐矜憐。」米斗及飯、醬、襦衣兩件,出給持來』雲』,以飯進於府使,以衣加其身,垂泣不絶。府使亦以厚意慰言,除飯而給之,則待府使畢食後,始乃食之,以此得生雲。此時我國有識之輩,不救其家長、妻子。以無識胡越之輩,誠心如此,人所可愧。沙白𩿨,特加重賞,以慰其心。降倭等已知保身之路,欲爲久遠之計,而姓名朝鮮一樣改號雲。降倭賜姓事,朝廷斯速定奪下送事。」啓下備邊司。
9月9日
[編輯]○丙申,提督接伴使張雲翼啓曰:「卽刻自稷山戰所回來唐兵說稱:『天安、稷山之間,不意倭賊先鋒,皆着白衣,遍野而來,唐兵等初謂稱朝鮮人,不爲進逼。俄而倭先放砲,唐兵一時跑馬廝殺,交戰良久,倭人中箭被棍死者,幾至五六百,斬級三十餘顆,解副摠、楊叅政,各手斬二級。而倭賊登山擧白旗,天安大軍,卽刻雲集,衆寡不敵,各自退守。解摠兵等四將,去夜發稷山前來,唐兵亦多死者雲。』且提督卽刻發放各營,使之盡數出陣江邊,仍爲野營雲,且發令旗,使擺遊擊,抄領精兵二千五百,迎擊於水原之路雲。敢啓。」傳曰:「知道。」
○接伴官申忠一書啓
本月初七日,兇賊先鋒,自天安上來,解副摠、楊叅將、頗遊擊、牛遊擊四將,抄領精銳者二千名、將官十五員,逆戰於稷山十五里許,斬首三十一級,死傷者不可勝數。親自斬賊,解副揔二級,楊叅將一級,頗遊擊三級,馬匹、器械之所被獲者,未及計數而來雲。是日回軍,過振威,初昏到水原,飯後便卽起馬,夜纔二更矣。
傳曰:「知道。」
○弘文館啓曰:「賊鋒逼迫,只隔一帶水,事已急矣。自上所當引接大臣,汲汲規畫,躬詣經理等衙門,講究策應,而方且穆然深居,漠無振發施措之擧,臣等不勝痛哭之至。在我旣無堵截之處,賊之長驅至此,夫孰不知,而至於今日,上下惶駭,有若變起倉卒者然,臣等實所未諭。今之所恃,只在長江。不於此時,協同天兵,嚴爲防守之備,而徒自遑遑失措而已,則諸道徵兵,亦將不戰自潰。設欲奔避,亦不可得,而終無稅駕之地矣。言之至此,不覺殞絶。伏願聖明,毌自沮撓,大加奮發,卽日親屬櫜鞬,視師江上,飭勵軍情,以爲拒守持久之計。臣等忝在近列,不忍見危亡之立至,冒死敢啓。」一傳曰:「雖欲爲之,如此暮日爲之乎?然言於備邊司,爲則爲之。」備邊司回啓曰:「賊鋒已迫,事勢甚急,今日之策,只在把截江面而已。視師之擧,固當急急爲之,但今日已暮,恐未能及。明日擧動何如?」傳曰:「依啓。」
○大司成金宇顒啓曰:「賊勢已迫,京城闊大,守禦未固,沿江列守,其勢最重。安危、成敗,決於江上,而但令崔遠守備,凡事疎虞,極爲寒心。臣意當以體察使柳成龍、爲沿江制置大使,副體察盧稷副之,臨江督戰,且請提督,董大兵協守,抵死守江,如或未利,令體察使,斂兵退守江華,可爲後圖。此擧存亡所係,不可遲悞。宜命成龍,仗鉞臨戎,自副使以下,不用命者,皆得行軍律。如宋祖之命曹彬,允爲便益,敢啓。」傳曰:「允。元老是。所當如此爲之之事,速下備邊司議處。」
○體察副使韓孝純馳啓曰:「本月初三日,洪州鄕吏李海,靑陽、扶餘等處體探來告:『賊到白馬江,奪得津船,終日過涉,或由淺灘過涉,目覩而來。』續據體探人進告:『恩津、扶餘、石城等處,賊勢甚盛,鴻山無量寺、扶餘道川寺、銀山驛等,處處焚蕩云云。』湖西內浦,賊勢日熾,不數日將遍列邑,而兵使、防禦使、贊畫使,皆在左道,內浦則無一將一卒之把截者,罔知所措。臣今在洪州、海美等處,賊若逼迫,路塞不通,則乘舟向於江華計料矣。」啓下備邊司。
9月10日
[編輯]○丁酉,掌令李鐵來啓曰:「賊鋒已及近畿,天兵至於搏戰廝殺,而我國將士曾無一人遮遏於中路。最後雖遣李慶濬,而只率些小兵,又不前進,與天將,合勢下去,累日尙留於果川地,其何以有辭於天將,而振發其軍情哉?請令備邊司商議,多抄精銳,急速前去,與天兵協力勦截。今日楊經理接見時,政院初不詳納探問,以致自上旣入還出,擧動顚倒,有駭觀瞻。請色承旨、都承旨,竝命推考。監察尹惟深、前翊衛申茂、內瞻奉事鄭欽,當此危急之日,便生逃竄之計,相繼棄官而去,極爲痛憤。削去仕板,永不敍用,書名朝堂事,請依承傳施行。」答曰:「竝依啓。」
○上詣提督衙門接見曰:「賊勢甚急,內眷在城中,有如軍中,故微稟於經理前,已爲出送,甚爲惶恐。」提督曰:「俺來此二月,只爲實言而已。倭子猖獗,或示弱,或示強,意外倉卒之患,不可謂矣。俺意則出送內眷不妨,小民亦欲避禍,出去宜矣,豈爲惶恐乎?」上曰:「小民皆散,天將支供之事,未得如意,以此未安。」提督曰:「小民豈不然乎?然倭賊首級亦多,降倭且言:『皆是淸正之軍,其中一人乃將也。淸正軍,未嘗小衄,而今見小挫,故爲退駐之計雲。』必是兵小而然。今日倭中來者又言:『今若封王,則當撤兵而還,不然退屯釜山,當待來春,率二十萬兵,又來』云云。」上曰:「天兵獨當勍敵,以致勝捷,此皆大人節制。小邦之人莫不歡喜踴躍。」提督曰:「今則小勝,天兵齊到,則當爲大勝。國王須放心勿憂。天朝再發大兵,經理及諸將官來此,若不能討賊,則必貽笑於外國。」上曰:「今承大人分付,不勝感激。」提督曰:「此是大槪事爾。更觀其勢,商量爲之。」提督曰:「此賊所爲,未可知矣,內殿出避,事勢當然。小民家屬,亦皆出避,況國王眷屬乎?」請茶。上曰:「賊勢甚迫,不得已出送,而極爲惶恐。寡人前已告之矣,當隨天將去就而爲之,豈有出避之理乎?」提督曰:「然矣。前日亦累言之矣。楊經理亦不可被甲廝殺,俺亦爲勸還矣。」上曰:「內眷出去時,別送差人,使之護送,不勝感謝。」提督曰:「多謝。」禮畢。
○上幸李副摠兵下處。上曰:「賊勢甚迫,不得已稟於經理,出送家屬,大人差官,使之護送,未安。」副摠曰:「來此者,非爲地方,專爲國王保護而來。楊都御提督,小有不幸,倉卒之間,脫有某事,不可出送之意,已言於陪臣矣。但楊爺問之,則不可不知而答之,故如是問之矣。天朝五六年發兵,豈有空還之理?當掃盡釜山而還矣。」上曰:「今承大人分付,不勝感激。」副摠曰:「八人護送事,不須致謝。俺以何事出來乎?路中如有某事,俺之所職何事?楊、麻在前,豈敢違悞?若蕩平倭賊,俺事亦且完了。須放心可也。」上曰:「皇恩罔極。大人慾臨陋地,以忙扒經理,未得見之,惶恐,仍爲來此相會矣。」副摠曰:「如或小不相知,則何能爲之?經理、提督衙門重大,小事不可告之矣,俺處則勿以爲嫌,盡爲相告。可以親告者,則親告,可以差人告之者,則差人告之。願得開心,勿以毛皮爲之可也。伶俐譯官一人,亦可差送,凡事相爲通情。」上曰:「當依敎,凡事惶恐,未得一一告之,今後當依分付。」副摠曰:「此處之人,離散號哭滿路,所見慘惔,有何嫌焉?大小事相通可也。若知誠心爲之,則俺亦凡事,盡心爲之。」副摠曰:「俺離妻子,雖鐵漢人,豈不動心?提督亦云:『國王出避,則不得已上本,事甚至難。』」上曰:「寡人當隨天將,以爲進退,豈有出避之理?雖或出避,豈不告大人而出避乎?」上曰:「聞天兵稷山勝捷雲。」副摠曰:「凡人之身,有妻子家屬,則必有欣喜之思,不然則心不固而事不力。稷山事何足數?如平壤,殺盡十萬,方可賀。」副摠曰:「千言萬語,皆是不關前告之事,須爲商量。家眷、子第盡爲出送,豈不傷情?一二人須留此,以爲寬懷可也。俺等來此,雖無擾害之事,豈無不害?九十月間,當滅此賊。」上曰:「再三分付,感激。」副摠曰:「恢復此處,父母妻子得更相保,俺等亦得功享榮,豈非美事?」副摠曰:「世子何年生?聞旣長成,可以跨馬,不離身邊,相與秘語,以爲寬懷可矣。」上曰:「昆則隨寡人在此,世子則以奉廟社出去,當爲還來矣。」上曰:「如視一家之事,再三分付,不勝感激。」副摠曰:「早晩有好事則好矣。萬一不幸,大兵未及齊到,漢江形勢,未可易得,賊豈飛渡?須放心安定。」副摠曰:「此處之人,盡有釜山,告諭中外,使之各安其業,可也。」上曰:「小民如傷弓之鳥,皆盡逃散,欲爲還集。告諭,則已依楊大人分付,當爲之矣。」副摠曰:「前日所過兵馬擾害,而今次兵馬小無擾害。須入此曲折,懇懇切切爲之可也。」上曰:「依敎。」副摠曰:「今日必早爲擧動,明當就拜。」上曰:「欲臨陋地,願望勿臨。」副摠曰:「禮當然矣。豈有來見而不爲回謝乎?」
○都體察使李元翼馳啓:「八月二十八日別將李魯、岳堅山城將李瀞、別將金時若等,接戰於昌原、沃川地,斬二十四級上送事。」啓下備邊司。
9月11日
[編輯]○戊戌,政院啓曰:「經理卽刻南下水原雲矣。」備忘記曰:
諸事,斯速整齊。經理出行,卽時擧動爲之,南下之命,今累月矣,而兵曹至今,諸將亦不啓下。如此而能爲國事乎?急速察爲,啓下
○司憲府啓曰:「監察林遇聘、義禁府都事金壽賢,當此危急之日,不念官事,無緣出去,極爲駭愕。請竝依承傳施行。」答曰:「依啓。」
○時,邊報日急,都城一空,各司下人十不存一,凡事不成形樣,分送各道徵兵,直護諸倉。
○京畿防禦使柳濂,入守無限山城,聞賊兵逼近,夜半焚燒城中倉廒、器械,乘暗逃躱。
○傳於政院曰:「雖平人,旣與之約,則不可違。親與經理,有隨行之約,今豈可不往乎?況不無試淺深之微意,尤不可不往。雖秘密爲之,出歸後,尋其路而行,自當到於江邊。蓋經理言來於漢江故也。蕭按察、李副揔則令大臣,迎慰於慕華館,可也。予雖不爲親慰,旣知有隨行經理之擧,則必不非之矣。此等事,政院察爲。」
○傳於政院曰:「元是愚怯之民,自不意擧動,則恐以予爲出去。道中如遇百姓,以今雖往江頭,不久還來之意,欲於馬前,親自喩之何如?」
○上御別殿,接見李副摠。〈芳春。〉 ○備邊司啓曰:「楊經理今日行處,未知所向,極爲可疑。都督伺候通事來言:『衙門之人,皆相交頭密語,不知經理所向,或雲將向江華,或雲往水原,紛紛不定。通事偶從帳後,密見掾房所書塘報,則大槪臨海君家屬及陪臣妻子,皆潛出城外,又於本月初九日二更,國王宮眷、世子,皆潛隱出城,城中一空,國王亦將出去。此處糧餉乏絶,惟敬雖來,無可爲,故已令停止。此間不便留住云云。大意如此,餘未能盡詳。此必以空城之罪,歸於我國,自爲撤兵之計,事勢危急,極爲痛悶。今日楊經理若動,則城內民心,益無所恃。願乞小留之意,百官呈文經理,懇告請停。又以沈惟敬之事,雖知無益,而不妨一時緩兵之計。今到開城停行雲,乞更爲分付云云。』別遣宰臣於蕭按察,懇請速來,有所處置。若是則庶可周旋。」傳曰:「啓辭則依啓矣,此是過重之言。若然則楊經理只率數十騎潛出乎?」仍傳曰:「言不可若是其輕易,未安矣。沈惟敬亦非不來。來則寓於南大門外雲。若然則經理以數十騎,潛出乎?爲此辭色於經理前,未安,予意則似可已也。更議爲之。」
○楊經理招戶曹判書金睟言曰:「爾國伸救楊元雲,軍門題本請罪,俺亦請罪,給事中亦爲請罪。爾國若伸救,則不特多言相岐,諸將方欲撤兵之時,諸將必效楊元所爲,何以爲之云云?」
○體察使啓:「城中空虛,軍士甚小,砲、殺手八百餘名,今又南下,非徒宿衛虛疎,各司采麪所在處,下人亦皆逃散,甚爲可慮。當此危疑人心未定之際,凡事所當嚴密,不可視同平時。兩西徵兵,留在京中者,幾至四千餘名,請令兵曹,急速處置,扈衛行宮,分護米麪,極爲宜當。」
○備邊司啓曰:「今日所急,惟在江灘,而沿江多有陵寢,士大夫墳山,樹木甚盛。賊若取以作茷,其勢難禦。沈友勝之所達,實出於衆人之所共慮。但許多樹木,非用人力,難以斫伐,士大夫墳山,爲先斫伐。敢啓。」傳曰:「極可慮,不可不速處。雖陵寢,此時似難計之。」
9月12日
[編輯]○己亥,上御別殿,引見大臣。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右承旨金信元、假注書蘇光震、沈諿、檢閱鄭弘翼、李必榮入侍。成龍曰:「提督差人錢體乾來言於備邊司曰:『經理水原之行,甚可悶也。提督以武將,不能止其行,須速啓知國王,止之雲。』大槪提督之意,則賊已迫水原,若由安城,遶出竹山,則不可說,不如堅守此處,以爲萬全之計也。辭色蒼黃,甚爲忙迫矣。」斗壽曰:「師行,有進無退,賊若遽逼,則進不可得,退亦不可。若自上固請,則庶或停止。」上曰:「往在水原,則賊從何遶出乎?」成龍曰:「自安城、竹山,遶出水原之後耳。」上曰:「予有地圖,竹山在水原之前,其說不可。大槪經理水原之行,其意何也?」成龍曰:「未解其意。」上曰:「經理江華之行及西還之說,皆不然。若欲撤還則何憚,而以數十人潛行之乎?此必備邊司聽下人之言,而過惑之也。」斗壽曰:「李副揔前日先送宮眷之言,經理以國王內眷出去之事爲當者,必是試我之說,而爲自退之計耳。」上曰:「是不可。豈可以疑人,至於此也?」應南曰:「今日經理水原之行,似是示不可退縮之意於諸將矣。」成龍曰:「賊勢漸迫,經理若往水原,蒼黃退來,則人心益駭耳。」斗壽曰:「自上不可宿於江頭。但於南大門外,祗送經理後,迤嚮慕華館,迎慰蕭按察,可也。」上曰:「不可只於門外送之。況旣與人相約,似難中止。且經理要予同往者,皆探試予淺深,不可不往。」成龍曰:「賊勢至此,行計不可不爲,而諸將官互相推調,似欲待我國先爲,然後從而爲之。」上曰:「予曾已言於備邊司矣。自古兩陣之間,有相往來者,而我國之事,緩不及期,奈何?且自上接見請留,恐難及矣。諸大臣速往請,可也。」成龍、斗壽曰:「事機甚緊,自上親請勉留爲當。臣等之言,恐無益也。」上曰:「觀其爲人,必不肯聽人言。雖往請,無益。」
○經理閉門治行,不言所向,或雲向江華,或雲往水原,或以爲撤兵西還,人心洶懼,莫知所措。大臣請對,講論停留之事,將罷,聞經理已爲上馬,上卽動駕。經理將向水原,提督追及南大門外,勒馬強請曰:「賊兵迫近,而老爺決意前進,賊若由他徑路,遶出於後,則進無所歸,退不可得,徒損聲威,有害無益。而老爺若往,則老此麻貴,其敢安坐於此乎?孤軍前進,變不可測。請老爺商量焉。」經理曰:「自有道理。」因向銅雀江路,提督不得已隨之。上追至屯地山,經理送人告曰:「請國王不須鼓吹,只率二三陪臣趕來,要與之講話」雲。上謂承旨曰:「予曾不言乎?江華之語,非矣。豈有是理哉?」上趕到銅雀江邊,與經理、提督,竝馬而行。臨海君扈駕在後,適馬驕逸,出經理之前,經理使之前來曰:『此是何人?』通官曰:「國王子臨海君也。」經理因使跟行。遂行到江口浮橋,橋路狹隘,而天兵塡塞,人不得通。侍從之臣、扈衛之官,皆落後,惟宣傳官鄭護、柳永瑞及內官數人從焉。上與經理、提督渡江,因上那邊山脊,諸官追及焉。經理與提督,派送手下軍千有餘騎,分作對陣於兩邊峯上,盤旋馳騁,似若揚威之爲者。仍招領議政柳成龍等,訪問南下經由道路遠近,遙望指點曰:「此是何地?」對曰:「乃南漢山城也。」「此地有軍糧、器械,可以把守否?形勢亦何如?」因使標下將官,帶同贊畫使韓浚謙,査考軍兵、糧草、器械及山城形勢便否而回報雲。駐馬良久,還下山渡江,到銅雀這邊,經理與上及提督,下馬而坐。經理曰:「請招臨海君來,同坐講話。」上辭以不敢當,經理強之,上命入參。臨海君再拜於地,經理、提督下床扶起,使之上坐。臨海固辭,經理強要,臨海勉從之,俄而臨海辭以不敢當,再拜而退。經理招出檢閱鄭弘翼曰:「爾能射否?」上曰:「此是書生,素不學射,無能爲也。」經理曰:「然則何佩弓箭爲?」上曰:「只爲威儀之具耳。」經理笑而命出。又指內官等曰:「此輩亦能射乎?」上曰:「粗能矣。」經理遂令張帿,命唐人及我國人等較射。經理見我國人射法曰:「好好。天兵則矢力不緊,而貴國則發矢猛利。若是則何畏乎賊?」仍問曰:「南方之人,亦能如此乎?」上曰:「然矣。」經理曰:「如此善射,而何使賊攔入乎?」上曰:「素不習戰,故恇怯至此矣。」經理曰:「令養大其膽氣,可也。」射畢,各給銀錢有差。又令天兵,試放虎蹲砲於江邊,吹角一聲,各放一砲,聲震天地。經理曰:「此何如?」上曰:「至於今日,得見天威之雄壯。彼賊不足平。深幸。」經理曰:「若多設這樣砲子於此邊,則賊何敢得渡乎?」日暮上與經理、提督,先後入城。是日也,上每逢百姓,號哭於道,恐上之西幸者,輒卽親諭曰:「予隨天將,往來江上,爾等毌慮予之去不反也,各安其業焉。」百姓聞之,無不相稽感泣。時經理以諸將官聞賊報甚迫,托以軍勢孤弱,皆欲撤還,故以示不可退縮之意。
○司憲府啓曰:「國以廟社爲主。廟社遷則無國。東宮之奉廟社以行,此古今未有之大變。今者,伏聞召還東宮,而廟社尙未有奉還之命。臣等未知將以廟社,付之大臣以行乎。東宮之扈行,已爲失禮之甚,大臣奉之,將置諸何地乎?聖上在此,一廟社,不可一日在外。請亟命奉還。」答曰:「今何以還爲奉來?似難矣。」
○以李志完爲司諫院正言,申慄爲承政院注書。
○忠淸道兵使李時言,與賊戰於懷德,斬獲七十餘級。
9月13日
[編輯]○庚子,政院啓曰:「近日下人,皆爲逃散,如侍衛近仗,亦爲不足,輦侍近仗,如彼未能充備,時且遑遑。今後姑勿輦坐,以小輿擧動何如?」傳曰:「依啓。」
○傳於政院曰:「今當防守漢江。京畿水使當盡率舟師,分兵往來江上,以防賊變,未審已爲上來否。速施。咸鏡道,異於他道,正當防秋,其監司不宜來在京中。其所率徵兵,或已南下,或旣守灘,則監司別無可爲事。斯速還下送,措置本道之事,言於備邊司。事急矣,大臣親往,速議於經理、提督、按察衙門,遣辯士,爲緩兵之計。況賊先自請和,雖不可信,不可不乘此機,備邊司何不速爲乎?」
○司憲府啓曰:「臣等伏見聖批,以還爲奉來似難。臣等竊惑焉。國以廟社爲主。固不可在外,而東宮旣已召還,則奉行事,決非大臣之所爲。豈可以奉來爲難,而仍爲奉安於不當安之地乎?請亟命奉還。中殿西幸,應在扈衛之官,未爲不足,而此外或差假官,或有不應行而差送,至有奔走請囑而往者,非徒貽弊於兩西,京師則反不成百官模樣,極爲寒心。請宰臣以下應爲扈從者外,令吏、兵曹,一切汰還。別設訓鍊都監,五六年操鍊軍兵者,只爲今日之用,而內殿西幸時,托以扈衛,發送之數,多至二百五十餘名。扈衛之軍,旣有本道之調發,豈必多送赴戰之士乎?物情莫不駭憤。請都監次知堂上,郞廳,竝命罷職,哨軍則速爲徵還,以備戰用。賊勢充斥湖西,將迫畿輔。水原一路,雖遣李慶濬、趙儆,而竹山、利川之路,尙無遣一將把截之事。賊之所向,了不得知,上流防守,亦無所恃,前頭之事,有不忍言。請令備邊司,急急措置。諸道徵兵,本爲禦敵之用。近者四道之軍,俱集城中,而備邊司則不知運用,發送勦截之擧,置之相忘,兵曹則只令驅使於刈草刷馬等役,軍情齊憤,怨讟盈路。寇賊未至,人心先潰,凡有血氣,莫不痛惋。請備邊有司堂上、兵曹堂上,幷命推考。」答曰:「廟社事,已爲議處。哨軍事,雖不知其間曲折,而已因扈衛發送,今不可徵還。餘依啓。」
○司諫院啓曰:「王世子召還,其事至重。宜別遣近臣,直致上命於世子,而只有有旨於陪行大臣,事體極爲未安。請別遣近臣,以宣召命。東宮奉廟社以行,雖出於權道,而已極未安。今東宮將還,以中殿侍衛大臣,稱爲是調,使之奉行,失禮之中,又失禮焉。請亟命奉還。稷山之賊,前有天兵遮截,不能遽進,其勢必由陽、安城,繞出陽智、竹山無人之境,不待智者而知。旣出竹山而由龍仁大路,扼天兵之後,則事不可測,由利川直向京城,則其間無一捍禦之處,是陽、竹,實爲今日要衝之地。元帥方在,非徒防守,稍有所恃截勦,傍掠之賊,亦可分。稷山賊勢,使不得直前,所係至重且急,而今聞權慄,不意承召入城,失策甚矣。請急速還送,專委陽、竹等路把截之事。」答曰:「已有處分。」
○備邊司啓曰:「東宮還京事,因經理分付,不得已如此矣,但前頭賊勢緩急,有不可知。旣出之後,還爲上來,脫或聲息緊急,則處置極難,且廟社陪行亦重。臣等之意,姑爲仍行,奉安廟社後上來,則此時賊勢去留,亦已決矣,似爲萬全。」傳曰:「依啓。此意不可不使經理知之,似當告之。」
○上御別殿,引見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都元帥權慄。右承旨金信元、假注書權縉、沈諿、檢閱鄭弘翼、李必榮入侍,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追來入侍。上曰:「元帥多勞苦。」權慄曰:「受任五年,功蔑涓埃,罪合萬死。」上曰:「大槪賊勢何如?」慄曰:「賊勢不及壬辰,而人心崩潰,反不如變初。金應瑞只率二百餘人,身先士卒進戰,故雖不能挫賊大勢,稍有斬獲。忠淸兵使李時言,初領二千餘名,往嶺南,及還湖南,亦盡逃散,只有五十餘矣。」上曰:「何如是潰散?今則無倡義起兵者乎?慄曰:」人心皆以爲賊鋒更來,無復可爲而如是矣。小臣曾在嶺南,勸鄭仁弘募兵。渠雖老病,素有士望,可以收聚傍近士子,擧義勤王,故都體察使李元翼,亦勸之。此外未聞焉。所謂復讎軍者,一不見賊,已盡逃潰。李時發操鍊之軍,亦散五分之一,而北軍八百餘,則已付於韓明璉矣。「上曰:」韓明璉何在?聞刃傷右臂,今則何如?無乃重傷乎?北軍,時無逃散者耶?「慄曰:」今在銅雀而傷不至重,今已瘳矣。北軍,尙無逃亡者耳。「上曰:」大臣何爲而招元帥而來耶?「應南曰:」經理以爲權慄、李時言何不來雲,故招來。「成龍曰:」初意,欲把守江面而召來矣。「上曰:」上來之言,非謂入京之言也,來駐漢江把截之意也。今者,元帥入來,故人心益洶。備邊司何如是處理乎?事事若此,何能有爲?今當把截江面,而若徒專意於淺灘,則賊乘舟直渡,如前日臨津之爲,則計將安出?備邊司必有商量矣。「成龍曰:」三田渡之下,楮子島之間,江水中分,岐而爲二,相去甚狹,而那邊有宣、靖兩陵,樹木廣茂,可以造舟而渡。若然則是長江之險,與我共之。「慄曰:」西北之軍,未知其幾何,抄出馬兵,送於水原近處,更出迭入,勦殺賊鋒可也。「上曰:」此言甚善。「成龍曰:」不可謂不可守而不守也。「上曰:」非謂不守也,越江相戰,蹉跌則可退守。領相以體察使,未知可以能成否。江邊設砲等事,可預排置。「上曰:」一時山城之議起,而皆曰:「山城好,莫有是非。不擇形勢,處處修築,故一山城敗,而人心驚駭,曰:『山城亦不可守』,以此益致潰裂。我國之事,等兒戲耳,誠可痛心。京城萬口一談,皆曰可守,而頃日巡城時,始見制度等事,不覺失笑。如彼處置,做得何事?城堞,聽葉鱨指授而爲之,非徒不能射,亦不能窺賊,是所謂西施顰,而從之顰也。徒爲論議,何益於事?」山海曰:「雖不能守,須善爲偵探,然後庶可矣。」上曰:「偵探不須言。至於唐將接見時,傳語亦不能詳,每致倒曳如此,而做何事?以予一人之罪,將士暴露,大臣卿士大夫,多致辛苦,慙負無任。」
○京畿監司洪履祥馳啓曰:「中殿、東宮晝停於湘水站,幷定各官,皆不出待,全廢供上。夕到麻田前江,只有小船四隻,許多人馬、陪從員役,塡塞道路,夜半始渡,得抵麻田。顚倒未安之狀,不可忍言,只切悲痛,席蒿待罪。別將韓明璉戰於蘇草坪,斬殺甚多。」
9月14日
[編輯]○辛丑,上幸蕭按察所館,按察辭以疾,上只投拜帖而還。
○上幸楊副摠下處,行接見禮,上與副摠行再拜。上曰:「大人爲小邦,極力修繕,累日苦戰,衆寡不敵,終至失守,此實小邦寡福之致。初不知大人去向,小邦君臣上下,不勝慘痛,幸而得脫,不幸之幸,欣慰十分。小邦人民,盡先逃散,獨使天兵,守孤城以致此,小邦之罪也。」副摠曰:「俺極其心力,欲救貴國,拒戰五日夜,外無援兵,內乏矢石,彼衆我寡,終至敗沒,而貴國移咨軍門,撫院,終始伸救,至欲題奏,爲人所阻,雖不得爲,而深感國王盛意。」上曰:「大人之於小邦,前後有大功,小邦之人,孰不知感?已爲移咨於諸衙門,至於題本,已爲脫稿,而爲經理大人所沮,小邦之意,不得暴達於天朝,深用慙負。然當觀勢周旋。」副摠曰:「當初若無固守之計,則修築城池,整齊軍馬,親操畚鍤,巡飭部伍,誓以同死,振作士氣乎?被圍五日夜,矢盡力竭,外無應援,敵兵日增,軍門、經理,亦無相機進退之令,故終至於此。不能禦賊,軍敗而將,死可也。尙在今日,身被重傷,爲此罪人,欲死不得,無面對人。區區之心,非國王,向誰訴之?俺蔽於私情,不自覺焉,國王傍觀,可以知矣。俺見賊不走,極力城守,終至於敗。若賊至而遁,是無勇也。俺有何罪?」上曰:「小邦只知大人之功,不知有所失。衆寡不敵,至於敗沒,天也奈何?」副摠曰:「國王之以誠待我,已曉得。麻老爺亦曰:『國王至於流涕雲。』多感。俺初來,欲立大功,竟至於敗。若以三千軍馬,從事於原野之間,雖未滅賊,豈至於此哉?俺之於此賊,有不共戴天之怨。親家丁一百,而死者七十三人,親舅亦死。若俺得全頭領,募得軍馬,更爲出來,則俺當奮身挺搶,以死報此賊。」仍言:「朴慶新無罪,而陳爺要爲自脫之計,歸罪於朴陪臣,陳之心事極可惡。蒙難當正志,何敢誣辭?願垂察焉。」上呈禮單,副摠曰:「俺罪人也。國王辱臨,旣爲多感,未安於心,敢受禮物?」固辭,上親撫瘡曰:「大人爲小邦力戰,乃至於斯,悲感交至,不知所言。日氣漸冷,願大人善攝。」行茶禮而罷。
○司諫院啓曰:「前日,自上過涉江橋時,承旨、史官自當接後隨行,不可以唐軍之呵禁,有所沮退,而駐箚山上之後,續續追至,使近侍扈陪之事,不成模樣。請都承旨罷職,他餘承旨及注書、翰林,竝命推考。侍衛將士,雖有落後之命,所當成陣從行,隨勢漸至,而各自分散,及其催督之際,亦不得趁時齊到。兵曹不能檢察,以致野次侍衛之事,竟無模樣,聞見所及,極爲駭愕。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召還東宮之命一下,民心頗有所定,出在近畿者,稍稍還入,今聞還止之命,益致渙散,更無收拾之路。事機至重,不可不熟慮而審處。況經理前旣以召還爲對,而久不還京,則致其嗔怪,勢所必至,而終不免失約之歸,豈非未安之甚乎?請更議廟堂,急宣召命。」答曰:「承旨等未及侍衛,因唐軍之禁,將士等落後,因經理之令,皆非自已之事。其日事勢,不得不如此。更議廟堂事更議。」
史臣曰:「賊將行長,已爲回去,淸正亦向忠州事,出於塘報,而我國偵探,絶無所聞,有若無事之日,賊雖到城外,何得而知之?國事誠可寒心,其可謂有人乎?」
○備邊司啓曰:「南方之人,避賊流寓於利川、驪州、原州等地者,其數不知幾許,去鄕邑已遠,齎糧已盡,飢餓旣迫,若不撫綏招集,將爲盜賊,遍於畿內,誠非細慮。其中多有武士、精兵,而防禦使從事官朴震元在於其地,使之給軍糧、軍器,用之於戰場,則彼得生活之路,而於國事,亦有大益。此意急諭邊應星何如?傳曰:」依啓。「
○賊於初十日,搶掠安城,進犯竹山境。
○以李恆福爲兵曹判書,金命元爲慶林君。
○楊經理〈鎬。〉移咨曰:
都察院都御史楊爲緊急倭情事。狡倭分道入犯,而我以孤遠之兵,獨當勍敵,應援掎角,不可小疎。惟是閑山失守,全羅已撤,屛蔽乃屬存亡危急之秋也,而其機全在國君執死守社稷之義,陪臣厲主辱臣死之節,父老弟子堅效死勿去之心。出公私帑簿,犒享士卒,以作背城借一之氣,加以我兵,夾持戰守,斯可取勝,斯可圖存。本部一兩移文,申明大義,宣諭兩方,務求萬全,以報陛下雲。
○邢軍門〈玠。〉移咨曰:
兵部尙書邢爲緊急倭情事。準右給事中侯題前事內稱,朝鮮君無堅志,臣有避心,民且如擘鳥,驚虛彈而下墜矣,我其誰與同讎哉?臣等謂宜令督臣,明問國王,中國悶屬國淪沒,再動王師,惠出非望,爾國上下,儻佯無鬪志,惟思逃遁,視國如敞屣,何哉?爾久慕華風,稱冠帶之國,必不甘爲倭奴馬前卒,乃不自刻勵,期成輔車中國,未知王心。其盡攄底蘊,兵間,毌浮於虛辭。若勉力圖存,則奬率三軍,有進無退,中國不惜財力以赴,若自輕社稷,不羞竄伏草莽,求緩須臾,中國豈得代爲爾守?亦且自固其疆,爾東西南北,自任也,其速審,毌持二端。由前則我當捐棄小嫌,合勢競進,扼老賊兵,俟大兵至,而相機動止;由後則亦早斷狐疑,斂兵徐退,全師保疆,不必與倭奴,爭一朝之命等因。題本聖旨,旣經題奉旨,備咨前來。該國如果志存雪恥,心欲圖存,恐當首先淬勵,痛自警省,然後以大義,勉責臣工,以恩信固結人心,上下交警,力圖死守。中國卽當大發兵餉,助爾討賊,若先不自愛,甘自竄伏,我亦不爲爾戍守,卽當還師境上,退保封疆,當徐爲處分,以淨海氛。該國自計歸着之地,務吐由衷,從實詳答,勿持兩端,悞我軍機
9月15日
[編輯]○壬寅,政院啓曰:「都城居民,盡爲避出,餘存者無幾,今之所留,不過老弱煢獨之人也。自上念其兒童女人之了了無依,特下賜米之敎,此實矜恤惻怛之盛意,而亦安撫鎭定之一道也。五部之官,承命抄錄之際,已諭其賜米之令,今不可中止,以孤其顒望也。度支之官,以軍餉爲憂,不可盡數題給雲。雖不能計口盡給,以時存之戶及女人兒童之無告者,俵給米鹽,布告聖上存恤之意。」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近日事勢,逐日不同。前因賊到竹山之報,恐東宮非便,請奉廟社,仍行奉安後,觀勢還京矣。今此弘文館、諫院所謂,實係遠慮,依當初啓請,東宮急速上來,廟社使大臣奉行。」傳曰:「依啓。」
○傳於政院曰:「側聞砲手、別監等,一路多般作弊,極爲駭愕。如或仍前作弊,則杖一百以下,分輕重決罰,甚則令本官,囚禁刑推,嚴加檢飭事,下諭於申磼、具思孟、許潛。」
○夜四更,上御別殿,備邊司堂上洪進、左承旨禹俊民、右承旨金信元、同副承旨崔天健、假注書權縉、沈諿、檢閱鄭弘翼、李必榮入侍。上曰:「備邊司草記,未發落前,諸堂上皆散去,何也?此何等時,而大臣送密符,半夜召之,則當知其有急遽緊重之事,可顚倒來詣,而左相則稱病不來,未知其誠有病,此何事耶?唐將不意爲此擧措,以過慮言之,盡銳南下之後,兇賊遶出其後,腹背受敵,則事且不測。未知兇賊以何故遽爾撤退。竊恐天將陷於兇計耳。」俊民曰:「未可知也。唐將以我國漏洩軍機,凡事十分隱秘雲矣。」上曰:「備邊諸宰,何以爲議?予未知其間曲折,不能無疑惑。倭賊退去,其意何在?別無所畏而如此,兇謀叵測。唐將必的實聞得,而爲此擧耶?」洪進曰:「去昏,有此議於備邊司矣。臣曰:『無乃此賊,由安城,直向驪州,遶出上流耶?』人皆以爲不然。金睟曰:『賊必取忠州路,撤還嶺南。唐將詳探,然後萬無此理,不須疑慮』雲。柳成龍亦以爲:『賊有直衝之勢,何所憚而爲此潛師遶出之計哉?』雲矣。」上曰:「其意未可曉也。」洪進曰:「兇賊變詐不測,用兵神妙,撤退之言,亦不可信,而唐將今欲趕擊,所爲未可知也。」上曰:「領相亦如是言之耶?」洪進曰:「領相亦如金睟之言矣。」上曰:「萬無此理。予之過疑,彼賊佯敗而退,誘引天兵,使之勢分力弱後,以爲遶出之計耶?」洪進曰:「聞諸金睟,唐將亦有此慮,已送一枝兵於龍仁、竹山等處雲矣。」上曰:「抄兵之事,極其精銳,毌貽經理之嗔責。」上曰:「經理初來時,見接伴使書狀,每事發怒雲,甚爲疑懼,到京之後,待予甚恭,平心易氣,別無怒詰,必詳知事勢之不然矣。」洪進曰:「經理言於金睟曰:『曾在平壤,聞爾國凡事不爲措置,深以爲過,今來見之,雖欲極力,勢使之然,須勉力爲之雲。』大槪諸將無退縮撤還之意,有進戰獻馘之功,皆經理之來此,其功固不細矣。前日江上之行,提督亦不知其意,蓋單騎先衆,以勵將士之意也。」上曰:「是近日斬級,皆經理之力也。措備軍糧,抄送兵馬之事,急急施行,毌致違悞生事。」
○以尹承勳爲司憲府大司憲,李諴爲掌令。
9月16日
[編輯]○癸卯,司憲府啓曰:「今者召還東宮,而廟社則使大臣,仍爲奉行,此果大臣之所當奉行者乎?國不可一日無廟社,而聖上在此,廟社在外,此豈格天意萃人心之道乎?揆之情理,極爲未安,請亟命奉還。特遣近臣,宣召東宮,事體極重。旣受此命,則決非人臣顧私之日,且於還駕之時,所當隨衛入京,而副提學申湜,因東宮宣召之行,遂爲覲親之計,至於陳疏,其無謂甚矣。請一命推考。」答曰:「廟社事已爲議定。申湜推考,依啓。」
○傳於政院曰:「凶賊至詐,善於用兵,變幻無窮。今賊,分兵爲三路,其一枝,直衝畿甸,今無故忽爲退遁。萬一賊佯若退去之狀,而天兵墜於其術,盡銳南下之後,其他路之賊,遶出其後,直擣漢水,覆其根本,則尙忍言哉?此必無之理。雖然,亦不可謂無是理也。此大事,政院須詳問虛的曲折。此意言於大臣。」
○經理伺候郞廳來啓曰:「未知某將官到某地所獲,而各將諸處斬獲之數,共九千七百五十三名、馬四千餘匹雲。此說近於誇張,而自中所言如此,互相稱賀。更加詳聞以啓。」
○左議政金應南上箚。略曰
大賊衝斥,將迫都城,天兵寡弱,我軍潰散,今日之事誠可痛哭。如或可以緩兵,則苟且姑息,固不可避,但明知其無益而有害,則亦不可輕擧妄作,以貽後悔也。今者倭奴欲致沈遊擊緩兵,蕭按察亦欲用沈緩兵。沈乃倭奴之所密,而蕭與沈又密,倭奴之必欲因沈,蕭之必欲送沈者,未知何意也。況邢軍門怒沈情狀,目之以賊臣,提督、經理亦未必以按察爲是。楊緫兵,以近日倭奴所爲,爲沈之指嗾,而至於皇朝,衆口齊憤,方欲治罪。今若只聽按察之請,輕自上本移咨,則非徒大失,今來天將之心,抑恐他日,因此一事,得罪於天下之公議也。臣之愚意,邢軍門已令吳宗道,躬詣賊營,以爲緩兵之計。此人言論、信義,亦足以回犬羊之心,而比諸沈之只爲身謀,而歸罪我國者,何啻霄壤?若宗道持軍門之令,而不得成事,則雖有百沈,亦何爲哉?臣雖無狀,忝在大臣之後,凡遇大事,各有所見,豈可強其不同者而同之?
答曰:「吳宗道當爲下去雲,沈惟敬不須下去。議於備邊司。」
○咸鏡道自八月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連八度地震,墻壁盡掀,禽獸皆驚,或有人因此病臥不起者。
○以金瓚爲議政府右參贊,宋駿爲司憲府掌令,李必亨爲司諫院獻納。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撥兒所報,擺、柴兩遊擊追擊斬賊十八級,方乘勝追擊雲。」傳曰:「知道。」
9月17日
[編輯]○甲辰,司憲府啓曰:「國勢岌岌,朝夕莫保。當此之時,爲人臣子者,所當盡瘁,死生以之,而賊報告急之後,非但在朝庶僚,相繼逃竄,以至宰侍有識之人,亦多徘徊觀望於外方,不赴君父之急難,君臣大義,掃地盡矣。此而不懲,何以爲國?同知中樞府事洪汝諄,身居正卿之列,經年退在鄕曲,前典籍趙正立、直講李愖,俱以侍從之人,呈辭一去之後,久不還朝,至於廟社旣遷,而尙不奔赴,物情莫不駭愕。請竝命罷職不敍。前正閔善,當此危急之時,便生逃竄之計,挈家先出,顯被劾罷,而旋蒙敍命,物情極以爲未便。請削去書名等事,依承傳施行。吏曹佐郞洪慶臣,以楊察院接伴使從事官,入京已久,而任然落後,不卽復命,殊失人臣奉使之義。請命罷職。臣等將廟社不可不奉還之意,前後論列,今已累日,尙未蒙允,臣等不勝悶鬱焉。國不可一日無廟社,而東宮旣已召還之後,猶未聞奉還之命。揆之情禮,極爲未安。請亟命奉還。」答曰:「洪汝諄等,只罷職。洪慶臣、閔善,依啓。廟社事,更議大臣處之。」
9月18日
[編輯]○乙巳,備邊司啓曰:「軍門因經理題本,奉聖旨,爲我國戰守之意,備陳鼓作人心主客經理之事,一節深於一節,始終勉以大義,欲於死中求生,至戒以毌生疑阻雲,其仰體皇上存恤之義,至矣盡矣,但南原、全州陷沒之事,則未及聞知也。今則倭賊闌入忠淸,已逼畿甸。催督劉綎之軍,竝速運糧餉,急急征勦之意,回咨何如?」傳曰:「依啓。但在此有經理、提督,自有以處之,我國每每催督天兵,反爲未安。此款勿爲可也。」
○接待都監啓曰:「提督分付擺、柴、彭三將,追擊倭賊於錦江之邊,昨日又斬四十六級,且鎭川之賊,已過荊江而去雲。」
○忠淸道唐津、沔川、大興等地,自本月十三日以後,連三日地震,或一日三四度,或一日六七度疊震,屋瓦振動。
○以李鐵爲司憲府執義,柳慶宗爲藝文館待敎,沈詻爲檢閱。
○忠淸觀察使丁允祐狀啓:
兵使李時言馳報內,倭賊來犯報恩、稷山等處,遍滿結陣,與天兵對敵。內浦各官,竝爲瀰滿,而兵使所管將卒,皆避亂左道,竄伏林間,不得招集。以此邊報不通,且守令等去處,邈不聞知雲。
9月19日
[編輯]○丙午,上幸慕華館,迎慰李副摠。〈如梅。〉上曰:「大人再臨小邦,萬里驅馳,得無勞苦乎?」副總曰:「職分內事,何言勞苦?」上曰:「提督〈如松。〉大人,今在何地,做得何官而無恙否?於小邦,有拯濟之恩,小邦臣民至今感祝,難忘其德。」副總曰:「時在北京府。」上曰:「今者倭賊再逞兇謀,已及畿內,幸賴諸大人之威,得免魚肉之慘,深感。」副總曰:「恨未及到殺一賊,以答國王耳。然天朝大兵,陸續出來,若齊到,則一鼓蕩滅,何患之有?」上曰:「小邦旣不能自振,罪戾已大,而皇朝再發大軍,終始拯濟,感激皇恩,罔知所以爲報。」
○司憲府啓曰:「近來紀律蕩然,莫可收拾,極爲寒心。今日擧動時,駕後標旗,置之相忘,不爲奉持,及其招詰下吏,然後始爲追及於敦義門內,兵曹差備郞廳,亦不隨來,都摠府則郞廳雖來,而標旗有無,茫然不察,使莫大軍容,闕而不備,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兵曹、都摠府當該郞廳,竝命拿鞫。御幕至近之地,非徒雜人闌入,至於女人,公然出入,而禁府則任然退在,無意禁止,兵曹則考喧部將,全不差定,極爲駭愕。禁府左邊當該郞廳、兵曹色郞廳,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經理於寢房,辟左右,招通事專數進前曰:『此處水土如何?李陪臣之病,今則又如何?我氣候不平,衙門亦多不平者,水土必不如平壤之好也。我聞天兵於平安道來時,或有作弊者,到馬山斬一人,欲礪其餘耳。今聞不知何營之兵,於前日避亂人出去時,搶奪衣服,又於今日避亂還來時,天兵推擲家主所負之任,而閉門不納,至有一箇避人還來,以盤盛米而去,天兵奪米而燒其盤雲,此何理也?聞有是事,故昨者寫出榜文、牌文而去,夜又聞有毀房之聲。爾們,是我門下人,何不以實告我耶?我欲斬四五人,使各營之兵,畏戢而不敢肆弊也。爾國之人,畏國王法度,不敢來告,外間之弊,何所不至?爾們爲我,寫天兵作弊之由,密封進納,一面曉諭外民,使封書投墻可也雲。』且聞經理面色黃疲,顯有不安之氣雲,似當問安。」傳曰:「天兵作弊,小邦之人,何敢密告?不可爲矣。問安爲之,可矣。」
9月20日
[編輯]○丁未,都察院奉聖旨:「楊元、陳愚衷,偸出遁北,法不可宥。着嚴行拿問,照律重處。欽此大小將領,各宜知悉。」〈經理,以此張掛榜喩。〉 ○上視師江上,犒賞三軍。上曰:「爾等以國事,遠路來赴,累日暴露,飢寒困苦,不遑啓處。自上特念矜恤,親臨慰勞,想爾等知予至意。脫有賊變,爾等死守諸灘。予當賞不後時,爾等其勉力焉。由予不辟,致召寇賊,使爾等,上不得養父母,下不能畜妻子,奔走行間,載罹飢渴,艱辛之狀,予豈不知?國家多難,倉儲蕩竭,致令爾等,有枵腹之嘆,言念及此,痛實在心。今將鹽醬少許,分饋爾等,庶幾諒予之誠。」仍沿江而下,至豆毛浦,慰撫諸軍而還。路見下三道流民,上曰:「此人等何以得食?」左右曰:「丐乞爲生,多有飢色矣。」上惻然良久曰:「可憐,可憐!」
○接待都監啓曰:「當日彭、擺、柴三將,先回而追賊,至荊江,接戰連捷。柴遊擊軍得十四級;擺遊擊手斬四級,軍丁獲三十六級;彭中軍軍丁得三十六級;是督內家丁斬三十五級,及他將軍丁,亦有所獲,合諸營一百五十五級。倭賊則淸州、公州兩處大陣,盡爲奔還,或入湖南,或從鳥嶺,四散而退。今此之賊,逢人輒殺,道路村墟,積屍如山,孩提不遺雲。」
○忠淸兵使李時言馳啓曰:「淸州屯賊移住鎭川、忠州,臣收拾軍民,欲與防禦使截其前路,馳到忠州,則巡察使丁允祐在堤川,贊畫使李時發在忠州矣。束伍軍外,如閑雜人,則一自李時發淸州潰敗之後,人皆畏縮,深入不出,更無召集之策。至於各邑守令,率皆竄伏,而靑山縣監李弘載,一介書生,抄率精銳五十餘名,冒犯賊陣,來現於臣,極爲可嘉。如此之人,爲先褒賞事。」啓下備邊司。
○欽差副都御史邢,爲遵奉明旨,仍仰小邦經理便否事:
準兵部咨,該本部題,職方淸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朝鮮國王李輿前事。內稱:「欽惟皇上,天地父母,憫小邦之陷溺,大兵再出,且憐臣積衰,因循不能自振,至議勞天朝重臣,代爲經理,此實生死肉骨之恩,而廟算長遠,指論形勢,區畫便宜,纖悉備具,萬里之遠,如在目前,眞所謂帝王之師,出於萬全。抑臣方以擧國臣民之命,上累皇朝,以求拯濟,名雖外藩,實同內服。事苟有益於成敗之數,臣雖糜粉自效,亦所甘心。況賊以慓悍迅突之勢,目中久無小邦矣,而乃退三京、七道,還二子、陪臣,斂縮釜山,三年而不動,小邦之力,何以致此?實由於皇靈震疊,有以懾服其心耳。然則小邦得王官經理,仗虎豹在山之勢,固臣之至願也。臣祗奉恩旨,且感且懼,除將各項事,宜刻意遵行,不敢怠緩外,所有開府一節,事係便否,臣不得不明白陳奏,更聽朝廷裁處。自古兵燹之後,生聚訓鍊,亦有漸次,而善爲國者,有必待數十年之後。如臣者,又何望哉?小邦舊有三都之號,漢城、開城、平壤是也。在平時,人民稍盛,倉廒稍實,略有官府模樣,不與他小邑等。自經賊變,無處不被其毒,而三城賊所久屯,殘敗尤甚,距城數十百里之內,蕩爲灰燼之墟。今臣所居漢城,亦荊棘未除,庶司陪臣,依壁墻爲生,資升斗爲食,遺民之還集者,百不一二,瘡痍溢目,呻吟未絶,其他又可知也。賊退以後,雖過二三年,而征役不息,行齎居送,各處民力之困,一年甚於一年。本地之出,不足以供本地之需,郡縣多從倂省,官僚幷行汰減,公私赤立,良可哀痛。百艱千辛,所欠者一死耳。天朝大官,事體尊重,府屬統轄,繫關體貌者,不容減損,以小邦今日創殘之力,實難成形。至於巡撫衙門之外,又有司道官等官,分理八道,各有帶率傔從,隨處創設官司,建置宏大,則物力不逮,施措多方,則民役增重,誠恐供頓不辦,應給難便,以重小邦之罪也。臣旣蒙聖旨,許令計議奏報,故敢此陳達。臣又竊自念,臣之國勢,萬分危迫,固無可爲,然區區之意,只欲上憑皇靈,爲之依歸,下以收拾遺民,不致離散,庶幾綿殘補敗,以冀後圖。古所謂善敗不亡,是臣所望。以此雖知城池、器械、積餉、鍊兵,許多句管,爲戰守大務,不容小緩,而猶且旋旋然不敢急之者,實慮民力有所不堪,而或至於內潰也。非皇上愛臣之深,憂臣之至,臣亦不敢以此等事情,悉陳於天聽哉!且戰守長策,閣部之本備矣,無所容贅,然其小邦形勢所在,則全羅、慶尙二道,最爲關重,蓋慶尙門戶,而全羅府藏也。無慶尙則無全羅,無全羅則雖有他道,小邦終無所資以爲根本之計。斯乃賊所必爭,而我所以守之。唐時,以江淮,財賦所出,而淮陽爲保障,故巡、遠以死守之。天下之事,雖不可擬議於小邦,而事勢則有相類者,故今日小邦之安危,實係於全羅之保守與否也。又以海道言之,賊若據全羅,則遠而西海一帶,近而珍島、濟州,皆爲窟穴。賊船縱橫海上,無所不通,便風一二日,可抵鴨綠,則開城、平壤,亦不足爲固。往在壬辰,賊兵陸抵平壤,又水兵數萬犯全羅,將繞出西海,適小邦舟師,扼於閑山島前洋,幸而得捷,賊遂敗退,不敢兼水陸之勢,大肆狂逞。至今思之,可爲寒心,而賊之兇狡,未嘗一日忘此計也。此又全、慶防備,不可不急急大略也。大抵賊兵,今方分據慶尙左右道,而釜山、西生浦,爲其巢穴,對馬、釜山之間,海洋數百里,爲其糧道。若於慶尙要去處,擇形設險,屯重兵、積糧餉,以爲不可拔之勢,時以輕兵,相機攻勦,從陸地以蹙其勢,而又以利艦銳卒,出沒海上,邀絶其後,使賊進無所掠,退有所懼,首尾不得相救,則庶幾有濟,特患小邦,兵力單弱,糧資又竭,自保不暇,不能以圖敵耳。至於屯田足食之策,小邦亦嘗經營,只緣民生孑遺,而賊兵未退,調度方急,丁壯出戍於邊,老弱轉餉於內,加以牛隻缺小,農資又乏,不能大設生穀,今蒙自天朝經理,固爲萬幸。若其屯田處所,則小邦土地磽确,林藪山澤,居十之六七,無平原沃野,可收大利。就其中而言之,則慶尙下道,最爲肥饒,地宜五穀,全羅道南原等處,與慶尙道等。平安道肅川、安州之間,黃海道沿海地方,亟有可耕田土,決渠灌漑,亦頗宜稌,論其土品,終不如南方耳。今天兵已出,憂在兵食。脫或相持曠日,事不時定,則糧餉一事,最難爲計。臣日夜思惟,不知所出。若山東海糧,得登時接濟,以補今日之急,則相險易之勢,定屯守之所,開原隰之利,廣樹畜之源,以立長遠之規。又是今年以後事,此在統兵諸官經紀如何,而臣亦安敢不倡率臣民,竭力奔走,稟承籌畫,以相先後於其間哉?伏望皇上,命下該部,再容商量,察小邦今日事情,凡所建設,雖在可行,姑且因勢乘便,量力爲之,使小邦之民,稍存餘力,得以專事於目前之役,以供天兵。更觀前頭事勢,別求進止,則小邦尤荷陶鎔,萬萬難言。譬如用藥治病,本求活人,審察元氣之如何,以議藥力之行否,今臣國事,正類於是。唯其如是,故不敢以疎遠自外,煩瀆爲懼,仰布腹心,以冀天日之照察焉。臣受恩深厚,報效無狀,罪當萬死」等因。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又該朝鮮國差來陪臣左贊成沈喜壽等呈,爲仰陳危懇事,因通送到司案呈,到部爲照:「朝鮮自箕封以來,漸染詩書禮樂之化,遂成聲名文物之風,昔人稱爲君子之國,所從來矣。隋、唐時,抗衡上國,爰及干戈,豈其甘心下喬入谷?毌亦處置之未得其宜乎?迨入國朝,重譯來庭,二百年奉我,貢朔唯謹,豈直不侵不叛之臣?實作維屛維翰之國,乃昇平日久,武備不修,一旦爲島奴發難,國遂不支。皇上憫其阽危已甚,告急再三,命將興師,力爲拯救,而豺狼無厭,方退復來,以致義問重申,王師再擧。誠不忍累代忠順之邦,胥溺而藏於鯨鯢之腹,撤藩蘺以長寇讎也。顧天朝之視該國,雖若一家,而事分內外,情有彼此,自非大臣鎭撫調度,我之兵心,與彼民心,終不相屬。譬之尫羸久病之人,決非朝夕能起,必假國手,察其緩急,理其標本而後,可望生養安全之效。斯固朝廷遣設經理撫臣之意也。乃所經理者,近觀經理撫臣,隨督臣所條盡者,豈出且耕且屯且戰且守數事而已哉?力摧勦殺,力保弱薄,其志念稜稜,足樹華夷風采,定廣安攘嘉勳,且見朝廷知人用人之得計也。今據該國奏報及該陪臣忱喜壽等且呈到部,大都謂彼國,自遭殘破,旄倪殆盡,城堡、燉烽,修築不前,抽選揀操練,應役甚乏。兼慮撫臣開府建牙之處,廨宇湫隘,漢官威儀,供億難勝。據其情詞,似不敢屑越天朝擧動,甚見該國君臣敬愼之意,詎知聖明遣設撫臣,正爲彼保境、安民,原非張侈重困,如該國之所奏也?凡撫臣所在,卽是轅門,令出惟行,何必壯麗,從行司道,祗足分理,事完偕旋,何必備官?城堡以資保聚,墩臺以備傳烽,選練以備防禦,皆立國者應有之事,卽不遣設撫臣,而以上諸事,在該國其容已乎?不可已,而平日不修,目今不銳。豈不知遠戍遠救之誠心,同舟共渡,同苦共甘,光復該國之舊,永康億兆之生,令倭奴,再不敢侵凌,爲勝事哉?意者,該國君臣,苦於窮蹙,惑於詮傳,過生畏沮之心,浸淫狡倭之氣,起於漏倭之啜笑,疑於行師之支待徒,兼之在先往東,棍曹棍徒說封設質之騷擾侵迫,一聞官往,便爲此倉皇之狀。然在該國,不得不畏者,遭歷年之苦甚也。又驚惶於一朝倭奴之布言,遂相率而趨於危境耳。第觀之,今日已非從容暇豫之時,時酌之經理,必有施爲緩急之序。賊勢見在燎原,機會有難緩頰。該國獨不念宮室當復成乎?文物當復整乎?墳墓當復奠乎?民人父子、兄弟、夫妻,當復安樂乎?今日不發憤一番,何以得此?轉弱爲強,正此一機。旣經奏呈前來,相應覆請合侯命下行,令該陪臣沈喜壽等,卽速回國,傳諭國王,仰體皇上,惓惓始終,保念德意,示堅二百年忠順之心,力圖三五歲戰守之計,毌過爲疑阻,自悞乃事。其彼中一切機宜,歡聽經理撫臣,咨呈擇便,而欲悉不中制」等因。萬曆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九日,本府署印左侍郞李等具題,三十日奉聖旨。朝廷遣將發師,原爲保安屬國,非欲騷擾。但因軍機事重,貴圖萬全,暫設官僚,事寧卽罷。該國旣當危急之秋,亦宜奬率臣民,聽從經畫,爲一勞永逸之計,勿持疑致悞事機。這所奏,着差來陪臣,傳與國王,俾知朕意,倂行與該總督、經理、鎭道等官,務要簡易行事,若有驕奢,國法具存。欽此欽遵,擬合就行
9月21日
[編輯]○戊申,上幸慕華館,將餞慰蕭按察及楊副摠,按察不入過去。上遣承旨致辭曰:「寡人聞大人將還,擬欲攀拜,等候於此,今大人不顧而去,寡人不勝缺然之至。請暫屈華蓋,庶賜顧臨。」按察答曰:「俺以沈惟敬之故,將獲罪於朝廷,何敢出入乎?」上更遣承旨,再三請之,按察曰:「俺病不能行步,且負重罪,不敢依命。」副摠,亦過不入,上使人請見,副摠答曰:「被罪之人,今爲拿去,惶恐不敢入拜。委遣人致意,多謝厚眷雲。」
○上幸茅遊擊所館處。〈遊擊名國器。〉上曰:「再發兵糧,終始拯濟,皇恩罔極。大人以小邦之故,萬里驅馳,勞苦至此,實深未安。」遊擊曰:「奉命東征,職分內事,何勞之有?」上曰:「兇賊逼迫畿輔,小邦亡在朝夕,天兵進勦大捷,兇賊畏天威遠遁,皇恩及諸大人之德,尤爲罔極。」遊擊曰:「俺兵未來之前,已爲遁北,恨不得攻滅彼賊。後頭大兵齊集,則當覆巢穴,幸勿疑慮。」
○以李爾瞻爲司諫院正言。
9月22日
[編輯]○己酉,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經理大人,法度極嚴,蔬菜等物,亦皆買入,國王所呈如文房之物,制敵之具,皆卻而不受,國王無處展情,此誠禮之不得不爾。他物則畏大人之威,不敢更瀆,國王欲進霜華數十卷,非如他物,不過用於公事間耳,未審如何。此意言於接伴使,議於旗鼓以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畿甸與湖西,賊兵始退。哀我生靈,死者積骸如丘,生者流離呻吟。以一人之罪,而其流之禍,至於如此。今宜急遣大臣,巡歷列邑,到處慰撫,弔生問死,査覈功罪,爲國致誠者,褒賞,其守令之棄官奔竄者,諸將之不爲力戰者,或逗遛者,皆按以軍法。且滿野稻穀,不可不及時,竝力刈取收儲,以爲軍餉之計。比事,不付諸尋常之人,弛緩擧措。且天兵將有南下之意,糧餉亦別樣措置,不宜泛泛弛緩。竝言於備邊司速處。
備邊司回啓曰:「臣等亦有此意,未及啓達,伏承上敎,極爲允當。京畿則臣成龍爲體察使,乃是所管地方,當出去歷巡,忠淸道未知何大臣出去乎。且糧餉措置事,令戶曹各別料理,但京畿則人民之死亡不多,聞賊退,時方還集,有主田則勢難爲之。兩湖及慶尙道被賊處,當急急擧行,別爲下諭於監司及體察副使、檢察使、分戶曹堂上處,何如?」傳曰:「依啓。某大臣中下去。且屍骸,一一瘞收,或致祭事,此一款幷入。且糧餉一事,備邊司晝夜在心措置,須勿泛泛弛緩。」
○上幸南別宮,接見楊經理,仍幸柴遊擊〈名登科。〉所館,接見。
○上御別殿,接見茅遊擊。
○傳於政院曰:「江灘軍士入來,則趙儆軍步兵,不可追賊,速爲召來。自上一時親臨習陣,使經理,知此處有如此之擧事,言於備邊司。且武士抄啓,令試才矣,此亦速爲之。」
○司諫院啓曰:「近來接待都監,尤甚稽緩,凡唐將往還出入,不卽登時入啓,問慰一節,每爲後時以毀,唐將嗔怪。昨日擺遊擊所言,豈非未安之甚乎?請本都監堂上及當該郞,竝命推考。接待唐將,其禮至重,政院所當登時取稟,以存委曲之意,而近來專不察任,每致唐將未安之語。如昨日擺遊擊之事,乃其一也。請都承旨及色承旨,竝命推考。〈擺遊擊以爲:」俺等爲爾國,冒鋒刃殺賊,草行露宿,昨日還到。國王非但不來謝,亦不差官慰問,何無情分之甚耶?待之極薄,俺等還爲慙愧云云。「〉後宮西下,慮有弊端,別遣宰臣隨行,非但爲其護行而已。諸宮下人,到處作弊,所過列邑,鋪陳器皿,多數攘奪,至於留駐之處,尤肆侵擾,鄕所亦被歐打,散料無有定限,而坐示橫恣,無意裁抑,使西路稍完之地,一朝潰裂,極爲無謂。請隨行宰臣命推考。正言李爾瞻,今在京畿漣川地,斯速上來事,請下諭。」
○司憲府啓曰:「變亂之後,尤可畏者,民心。民心一失,寇禍非輕。今日唯當以撫戢爲務,而頃者定遠君琈等,陪後宮西下時,縱其宮奴,以其支供不豐,亂打鄕所,撞破器皿。且多率族屬及所知之人,托稱宮奴,益責供饋,冒占刷馬,着令騎駄。初到麻田,刷馬之數不過三十匹,而每邑加出,至於遂安,則幾至二百匹,沿路之民,奔走供億,奔走調發,怨聲嗷嗷。及到成川,作弊之事,靡有紀極,凡百責辦,厥數無限,小不如意,宮奴輒訴於王子,王子非但不爲禁飭,又從而助其橫恣,使一府之民心,已爲潰散。留住本府,爲日不久,而其弊至此,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往年北道之變,足爲明鑑,而尙不知戒。況今三道,盡爲魚肉之場,獨西路,猶可爲恃,而王子又壞之,誠極寒心。請定遠君琈、海嵩尉尹新之,竝命罷職。檢察使申磼、隨行宰臣具思孟、許潛,坐視貽弊之事,不爲檢飭,殊無委遣之意,請竝命推考。」答府院曰:「此事恐不然。下人雖不無作弊者,而其主未必盡知之。豈至如是?宰臣又豈有不爲禁止之理乎?聞成川人給田米七合,飢餓將迫,所聞不祥,而予忍而不言矣。此事,無乃過聽之言耶?今姑不須推罷。下書於宰臣,各別檢飭似當。餘依啓。」
9月23日
[編輯]○庚戌,司憲府啓曰:「臣等與校理任蒙正,今日早牌,詣經理衙門見堂,聽經理分付,則使之明日發去,一路所儲糧芻,所集流民,逐日開坐馳稟雲,而蕩敗之餘,各邑吏民,必未來集,凡干催督之事,臣等所率單奴外,無他使喚之人,誠非細慮。請聽用官、禁軍中,武士二人帶去。且檢飭守令,刑杖下人之時,不可無事目。請令備邊司議處,印信一顆,請竝齎去。」上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後宮隨行宰臣,竝命推考事前啓。目今戎務孔棘,凡百施措,皆屬兵曹,而堂上、郞廳,近來尤甚多缺。判書遞易之後,久不出仕;參判多有兼管之事,不得專一察任;參議以內殿扈衛,出去,只有參知入直,是無堂上矣。本兵如此,何事可做?請參議朴東亮,分曹稱號,使之仍爲扈衛,他參議差出,郞廳之出使者竝遞,以在京人,盡爲塡差。凡干機密之事,三司不可不預知,故別設假注書,逐日書送,意非偶然,而近來尤甚怠慢,經日之後,抄書數行不關之事,以爲塞責之地,使三司,不知有何事,極爲駭愕。請次知假注書,推考治罪。」上曰:「隨行宰臣事,已諭不允。餘依啓。」
○吏曹啓曰:「『南方守令,則雖未解由,爲之矣,利川府使,何以未解由,金振先爲之乎?問於吏曹』事傳敎矣。當此危急之日,武士若拘於解由,則有才者,例不得用,勿拘解由,隨才授用事,去八月初七日捧承傳,故擬差矣。」上曰:「拘於解由云云,拘於解由,則有才者,固不得用,而解由一毀,則無才者亦得而用,未知孰得而孰失耶。姑爲用之,後勿如是。我國之事,名稱甚美,而其實則有所不然,不可以不愼。」
○司憲府啓曰:「定遠君琈、海嵩尉尹新之罷職事、申磼、具思孟、許潛推考事前啓。五衛將李仁濟,職在宿衛之列,事急之後,公然逃竄,本月初九日,巡將受點,了無形影,旣有推考傳旨,而莫知所在,久未緘問,極爲駭愕。請命拿鞫,依書名承傳定罪。」上曰:「已諭不允。拿鞫,依啓。」
○上幸李副摠〈如梅。〉下處。上曰:「蒙大人再來,而小邦殘破,支待不能稱意,惶恐。」副摠告回,乃作揖以罷。
9月24日
[編輯]○辛亥,備忘記曰
柳濂,罪犯軍律,聞命逃躱,極爲駭愕。尙可謂有國乎?有司置而不問,法司若莫聞知,尤爲可駭。柳濂妻子、兄弟等,令禁府拿囚督現,且容貌、年歲開錄,下諭八道,窮尋捕捉,其進告及捕捉人,另加重賞
9月25日
[編輯]○壬子,上幸副摠解生下處,乃行酒禮。二爵後,生請止,上請座。上行酒,乃呈禮單,請拜以辭,生請揖而罷。
○上幸中軍彭友德下處。上使呈禮單,友德曰:「無功受賄,未安」,乃受之。申時,還宮。
○司諫院啓曰:「後宮隨行宰臣請推事前啓。近來紀律解弛,將士無死綏之心,賊纔犯境,先懷逃竄之計。若不嚴明軍律,則更難收拾。全羅兵使吳應台,身爲閫帥,擅棄地方,其罪豈止杖罰而已乎?請命拿鞫,依律定罪。頃因賊逼畿輔,各司典守之物,盡爲俵散,至於兵曹價布、戶曹銀子,亦多分給下人,使拮据收拾之物,一朝蕩然,更無着手處,極爲無謂。請其時兵,戶曹堂上推考,當該郞廳罷職,其分給之物,一一徵還,散失者,亦令戶曹,摘發官吏,治罪後還收。泰仁縣監金義直,爲人昏殘,不合收拾創殘之任。請命遞差,各別擇遣。」上曰:「不允。新啓,依啓。」
○司憲府啓曰:「定遠君琈、海嵩尉尹新之罷職、申磼、具思孟、許潛竝推考事前啓。掌令宋駿以分司臺官,今將下去,而內殿後宮,分駐於遂安、成川,留在一處,勢難兼察。請往來糾檢,且令該曹,定其朔數,輪替下送。前郡守王景祚,重犯軍律,當被顯戮,而乃敢亡命,偃息在家,至於九年之久,今始自現,幸斬數級,欲爲逭死之計。豈可以些少之功,輕貸罔赦之罪乎?近來犯罪亡命者,未必不由於景祚之網漏也,請命依律處斷。」上曰:「不允。新啓,依啓。」仍傳於政院曰:「王景祚,何時以何罪亡命乎?察啓。」
9月26日
[編輯]○癸丑,上幸遊擊擺賽下處。上使呈禮單曰:「土産薄物,敢表微情。」賽曰:「旣蒙枉臨,又致厚禮,請謝拜。」上曰:「不敢當。」賽作揖以謝,上乃揖而退。
○上遂幸參將楊登山下處。上使呈禮單,請拜,登山辭焉,乃作揖而退。
○獻納李必亨〈年少躁進,植黨弄權。〉啓曰:「臣以左議改金應南從事官,今當南下。不可仍帶本職而去,請命遞臣職。上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領議政柳成龍,旣往京畿、湖西;左議政金應南,亦將出去;右議政李元翼,病重在告。當此喪亂之時,議政三位一時俱空,廟堂籌畫,責之何人?南中措置,雖曰緊急,尙有他宰,可以往蒞。何必盡遣見任大臣,以損國體哉?柳成龍雖不可招還,金應南時未發行,請命勿爲下送。吳摠兵今日不發,而伺候郞廳,不能詳探,率爾妄語於政院,以致大駕纔出旋入,觀瞻可駭。政院亦不詳察,使君上擧動,顚倒至此,亦爲非矣。請伺候郞廳罷職,色承旨推考。近日諫院,不能備員,只有大司諫尹覃茂。非但事體有所虧損,新差守令,署經者甚多,而不得齊坐。正言呂祐吉,陪唐官南下,回還遲速,未可預料。請命遞差,卽出其代。」上曰:「領議政只京畿往來後,下三道則左相出去。今次擧動,非色承旨之失,不允。餘依啓。」
9月27日
[編輯]○甲寅,司憲府啓曰:「賊報緊急之後,在朝庶僚,不念國家之急,便生逃竄之計,相繼出去,百司幾空,見聞所及,莫不寒心。掌隷院司議朴挺立、洪溶、司評沈嶐、中樞府經歷許震、成均館典籍崔啓沃、尙衣院主簿趙稷、掌樂院直長李勸、氷庫別坐鄭象信、典艦司別坐任袞、尹鞏、禮賓寺參奉楊弘茂,棄其職事,公然逃去。請竝命依承傳施行。人家撤毀之禁,非不嚴明,而綱紀掃地,人不畏法,乘夜潛毀,略無所忌,使僅存房室,日就蕩然,極爲寒心。請令漢城府,帶同當府官員,逐月巡審,撤毀有無,每朔季書啓,犯者依法治罪。任實爲縣,新經兵火,招集散亡,收拾倉穀,決不可付諸尋常。新縣監慶宗智,爲人庸劣,不合蕩敗之邑。請命遞差,各別擇遣。」上曰:「竝依啓。」
○禮曹啓曰:「國不可一日無廟社。一日出城則其國亡矣。近因賊鋒甚逼,爲此不得已之擧,及賊小退,則所當卽爲奉迎,而爲緣天兵充滿,無處奉安。大臣之意以爲,少待新廟修完,始爲奉迎雲,而物力罄竭,人民未集,不得已令兵曹,定送徵兵、到防軍,而徵兵已散諸處,到防軍則今日始爲點考,未知此後定送,能如其數否也。言於京畿等道都體察使,又招義嚴,領前役僧軍六七十名,火迫進來,而義嚴亦未及到。如是而其何能辦此大役於未氷之前乎?伏見新廟門外,有內官方俊豪家,欲修理此家,以爲御室矣。臣等伏聞廟社,一路奉安閭家狹陋之地雲。寧先修理方俊豪家,早爲奉安,以待廟役完畢奉安,則臣民之心,似有所慰。此意問於大臣,如以爲可,則急急擇日奉迎。而崔興源旣兼廟社提調,內殿留住之處,亦不可無大臣。以在此大臣一員,兼差兩署都提調,與本曹堂上及承旨各一員,往迎前來,似爲便當。敢稟。」上曰:「依啓。」
○指揮汪來徵來於時御所,上出迎,行兩揖就座。上使呈禮單,來徵曰:「前旣蒙厚賜矣。楊老爺嚴急,不敢領。」上曰:「前亦卻之,今請表微誠。」來徵曰:「如是敎之,至爲感矣。他物不可,惟藥參請送於俺下處。」上請行拜,來徵曰:「不敢當。」乃作揖而退。
9月28日
[編輯]○乙卯,上幸麻提督下處,麻貴以病,不能具冠帶,以常服相接。上曰:「天寒,恐妨調攝,請辭。且請勿降。」貴曰:「都爺〈楊經理也。〉來見時,亦於中門內迎送,何敢異禮?」乃送於中門內。上曰:「天寒,願加調攝。」貴曰:「多謝。」
○上幸遊擊牛伯英下處。上使呈禮單,請拜以辭,伯英請只行揖,乃相揖。上曰:「若非皇威及諸大人之功,小邦安得保有今日?皇恩罔極。」伯英曰:「此國王福也。俺等何力焉?」乃還宮。
9月29日
[編輯]○丙辰,上幸吳副摠所館,行餞慰禮。
○備忘記,傳於同副承旨崔天健曰:
經理大人,自渡江以來,法度嚴明,號令整肅,約束諸官,秋毫不擾。至如蔬菜之物,亦皆給價貿用,君臣上下方切感戴,而反有所未安。不料其以無理不中之說,敢與吳經歷〈瑞麟。〉私自相話,因致稟帖於經理,有許多未安之擧,不勝兢惶慙懼之至。大損至誠接待之意。輕妄極矣,駭愕莫甚。沈友勝罷職
○備忘記,傳於崔天健曰:
「國王未知此間曲折,昨日始聞之,大駭失色,措身無所。仍歎曰:『寡人至誠接待之意,因一陪臣,掃地盡矣。更何面目,見經理大人乎?』達朝不寐,下此手敎,命罷沈友勝之職。國王素有疾病,因此事,過用心慮,諸臣莫不爲悶。仰公周旋,則國王感公之恩,何可量乎?」此承傳及備忘謄書,急急傳諭戶兵判,圖之於中軍及旗鼓官
○上御別殿,引見忠淸道觀察使金信元。右承旨權憘、注書申慄、檢閱鄭弘翼、李必榮入侍。信元進前啓曰:「一枝天兵,已爲南下,大軍亦將下去。湖西一道,新經兵火,居民死亡,十無一二,禾穀在野,無人可以收拾,調度、接濟,百計無策。江華天糧,若卽船運,卸於牙山及白馬江等處,輸置於稷山等四站,以爲繼餉之計。」上曰:「戶曹已知此意,須急急措置。」上曰:「卿久在經幄,今當遠去,好往哉!湖西之事,一以委卿,卿其體予至意,撫恤遺氓,俾免失所之歎,措備糧餉,無乏軍興之患。爲國保障,庶扶顚危,惟予望於卿,卿其勖哉!」信元再拜曰:「天恩罔極,敢不以死報?只恐才慮淺短,僨事負國。然當庶竭駑鈍,死而後已。」
○以李德馨爲議政府右贊成,鄭昌衍爲左參贊,李恆福爲兵曹判書,李海壽爲禮曹參議,羅級爲侍講院文學,李志完爲司書,申熟爲內資寺正。
9月30日
[編輯]○丁巳,上御別殿,接見經理差官王思夔。差官以經理之言,傳告曰:「沈友勝無罪,請赦焉。」上曰:「沈友勝罪犯極重,已爲革職。今承經理大人請止之敎,固難違拒,雖然罪犯非輕,不可容貸。將以不敢聞命之意,當修揭帖以謝。」差官曰:「楊老爺以爲沈侍郞可人也。如彼等事,人所難言,沈獨能之,世罕有也。請因舊職,以治其餘,可也云云。」上曰:「以其罪斷之,則革職固矣。雖言弊端,以實則猶或可也,妄作虛誕之說,輕溷大人之聽,罪實浮矣。決不可恕。」差官曰:「老爺可其爲人,委送請之,若不傾採,老爺必無俚矣。」上贈以禮單,差官曰:「老爺使俺,只傳言而已,何用物爲?多謝。」上曰:「初見,豈無贄禮哉?」差官曰:「老爺法度嚴明,何敢生心?」固辭不受。
○司憲府啓曰:「承政院注書申慄,前爲承文院著作時,急於下鄕,託病呈旬,未滿三十日,而徑報吏曹,至於入啓遞職,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罷職。侍講院司書李志完,頃者雖在散職,當此危亂之時,不可任意出外,而無端往在畿甸,及爲正言,承召還朝。翊衛司司禦李執中,前爲工曹佐郞,因賊報警急,棄官出去,及授本職,聞東宮西下,偃然入來陪行,俱未免宵遁之罪。請命依承傳施行。」上曰:「依啓。」
冬十月
[編輯]10月1日
[編輯]○朔戊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御別殿,接見鄭同知。〈名文彬。〉行拜訖,上曰:「大人以小邦故,曾已勤勞,今又遠來,而地方殘敗,支供違慢,且緣事故,趁未相會,尤增未安。」鄭同知曰:「俺,文職人也。非如武士之比,故經理拔擢,使管芻糧,更須十分致力措置,以濟大事。今此擧師,非止釜山而已,至如對馬島,亦當蕩覆後,以水兵一萬,步兵一萬,留守釜山矣。」上曰:「皇恩罔極,不勝感激。糧餉,小邦存亡所係,敢不盡心?但小邦糧餉,倚全羅爲恃,今皆蕩然,計無所出。然當盡力措備。」同知曰:「全羅左右道,豈無完邑?」譯官李海龍對曰:「都被焚掠。」同知曰:「無在野禾穀乎?」海龍曰:「雖有之,人民死亡,無與收穫者。」同知曰:「若然則廣梁、江華之穀,有可輸之路耶?」上曰:「勢甚不易,當與有司議處。」同知曰:「不至持久,可備半月糧,則事乃成矣。賊雖在全羅,若拔主營,其餘枝葉,不足憂也。廣梁、江華之穀,須速搬運。」上謂都承旨鄭光績曰:「搬運忠州事,須速擧行。」行茶禮,又行酒禮。鄭同知曰:「黃海、平安道秋糧,已盡催納耶?」上曰:「小邦田稅之規,例於翌年二月收納,而頃因經理大人分付,已令於今十月內催納,而未知外方已捧否也。」同知曰:「大事在今三冬,而國之存亡,係此糧餉,更須十分措置。」又曰:「俺氣近不平,請只行此杯。且如有天兵擾害之事,言於俺,則俺當稟都爺,更申禁約。」上曰:「暫留尊座,更進一爵。」同知曰:「以一國之主,宗社丘墟,宮室灰燼,至於飮食,極其淡薄,俺甚憫惻。皇朝憐貴邦以禮義自閑,而被島夷之侵虐,發兵再救,以期蕩掃而後已。請國王,更勿憂慮。」上曰:「小邦猝被兇禍,宗社幾亡,幸賴聖天子發兵拯救,得有今日,皇恩罔極。」同知曰:「蕩平之後,留兵守沿海地方,則國王安享大平,悠久無虞矣。」上曰:「如是分付,不勝多謝。且趙知縣大人,今在何地,而亦安未?」同知曰:「如是存問,不勝感。今來平壤,管檢糧芻矣。」上曰:「趙知縣大人,前來小邦,多有勤苦。今聞又臨,無任喜慰。」同知曰:「何得以知之哉?酒已足,請終此爵而止。」上曰:「天氣涼冷,今須盡尊量。」同知請辭,上呈禮單曰:「以土産薄物,敢表微誠。」同知曰:「地方殘破,國王窮苦,俺何敢受禮物哉?蕩平倭賊,恢復舊疆,而旋歸之日,當受國王之遺。姑領單子,是受之也。」上曰:「大人再勞遠臨,小邦殘破,事不如情,方深未安之懷,今退此物,寡人反增慙懼。」同知曰:「大事在前,雖一菜,尙不敢受,何況盛禮乎?」上曰:「微此,無以表誠,幸勿卻。」同知曰:「心在滅賊不暇,他物不敢受。」上曰:「不敢強請,姑遵尊命。」仍作揖以出。〈文彬,遼東人也。曾於壬、癸年間,從李提督出來,極其貪虐,以故至於被參革職。今則強辭禮物,非先汚而後潔也,要欲敍功而然耳,可惡其爲人。〉 ○掌令李諴〈爲人庸劣,因緣婚姻之故,得占淸班,人皆哂之。大司憲尹承勳、執義李鐵、持平成以文。〉來啓曰:「接待天將事至重,自上務盡誠懇,不敢小忽,而前參判沈友勝,與吳經歷〈名瑞麟。〉相話時,妄以己意,率爾問答,至於經理前,寫出文字,多有可駭可愕之語,以致將官莫不嗔怪,使聖上至誠尊奉之意,歸於虛地。只罷其職,不足以懲其罪。請命拿鞫。龍仁縣令沈詠,爲人殘劣,身且有病,不合路傍蕩破之邑。請命遞差,各別擇遣。大臣往見鄭同知事,昨日命下備邊司,郞廳聽傳敎後,不告於大臣,以致不卽往見,極爲駭愕。請次知郞廳,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備忘記曰:
李挺男自願下去,卽斬賊首以獻,膽勇可嘉。姑爲陞敍,如此之人擢用事,捧承傳。
○備邊司啓曰:「全羅道聲聞久絶,賊勢有無,頓無聞知之路,而前兵使吳應台軍官校生王宗伯,自募願去,與官人梁起浩狀啓持來,至爲可嘉。王宗伯則相當職除授,梁起浩則量宜論賞,以酬其勞何如?」傳曰:「依啓。」
10月2日
[編輯]○己未,備忘記曰:
觀卿書啓,南忠元〈大院君庶壻也。〉一家被擄於賊,不勝驚痛之至。卿宜更爲隨便偵探,勿露形跡,如果實爲被擄,而有可圖之勢,則某條圖出。又聞申澤家屬,亦然雲。一樣施行事,下諭於權慄。
○政院〈都承旨鄭光績、左副承旨朴承宗、右副承旨尹暾、同副承旨崔天健。〉啓曰:「經理所請沈友勝之事,〈經理遣人請釋。〉辭語之間,似涉抑揚,其意必欲放釋而後已,似當勉從。第此事,係干王人,事體非輕,而旣因公論所激,拿致王獄,臣等不敢擬議於其間。上裁施行何如?」傳曰:「渠罪非輕,且言官請治,故拿囚矣,大人委敎,極爲惶恐。當依命,以此答送。」
○備邊司啓曰:「今此麻提督咨文,盛稱天朝大發水陸軍兵及糧餉,剋期直擣巢穴。先聲所至,遠近增氣。依咨內事意,傳諭各道,使之皷勇振作,而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辭回答何如?」傳曰:「依啓。兵機不宜先播,不當傳諭。」
○政院以提督接伴使張雲翼言,啓曰:「卽刻寗國胤生擒倭子一名,差人押到,提督令通事朴大根譯問,則倭答曰:『原係倭將毛利管下奴丁,回到淸州,得病落後,九月二十四日被擒,而當初關白分付諸將:「盡殺朝鮮男女,鷄犬不遺,然後再聽分付雲。」故攻陷南原時,倭子戰死者百餘人,將欲進犯王京,到稷山地,爲天兵所殺死五百餘名,千把總死者、二十餘人。以是淸正,令負紅旗人,傳令,使之撤還,關白亦傳令曰:「若已搶全羅、忠淸二道,急急撤兵,十月初二日上船,二十日內,當到日本,而違則當斬雲。」故各營將領,恐其違期,蒼黃退回云云。』提督曰:『豈有理?爾言甚謊。』倭言曰:『小的旣到此地,命在老爺,豈敢謊說?若我言不是,則甘伏重刑云云。』敢啓。」傳曰:「知道。」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呈稟帖於經理臺前。其略曰:
職抱病淹臥,唯念糧草一事,目前至急,未知該管,作何措置,晨夜繫慮。昨蒙老爺指敎,今欲少發兵,則南原已事可戒,欲多發兵,則芻糧未備,計沒奈何。且念在此無幹事之人,欲調韓應寅,來管芻糧,其焦思殷憂之色,溢於顔表,職尤切感悚,不知所達。近據南報,賊分路四散,搶掠諸邑,粗完郡縣,今盡爲灰燼。蓋伊兇計,乘天兵未發,先自淸野,以掣我勢。天朝糧餉,旣難趁期遠輸,本處儲穀,又被焚掠盡耗,百爾思度,恐無善策。第民間有餘燼些少之穀,悉數收合,則少可補用。且進兵討賊,然後此粟始爲民所食。多般勸納,湊合一路,量勢盡誠,料理圖辦,專在各道當事人處置如何。見今忠淸、全羅、慶尙等道觀察使,皆可幹事,又有各道分戶曹官,嚴勑此人等,着實調度,卽可收拾,不必更調韓應寅前來。且平安道地方,係是今日根本,棄其所管,猝來辦糧,恐有損於彼,而於此未見大益。抑前項各官,旣有句管,而事體緊重,必須有檢督申勑之人,則司憲府大司憲尹承勲,頗有幹才,該應試遣,乞老爺商量,更賜指敎。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書狀:
去八月二十六日辰時,三水郡境地震,暫時而止;二十七日未時,又爲地震,城子二處頹圮,而郡越邊甑巖,半片崩頹,同巖底三水洞中川水色變爲白,二十八日更變爲黃;仁遮外堡東距五里許,赤色土水湧出,數日乃止;八月二十六日辰時,小農堡越邊北德者耳遷絶壁人不接足處,再度有放砲之聲,仰見則煙氣漲天,大如數抱之石,隨煙拆出,飛過大山後,不知去處;二十七日酉時,地震,同絶壁,更爲拆落,同日亥時、子時,地震事。
○戶曹啓曰:「似聞嶺南左道豊基、榮川、醴泉、奉化、禮安、安東、眞寶、靑松、寧海、盈德、淸河、興海等處,得免賊變雲。若然則實是多幸。天兵糧餉,將取辦於此。以賊逼迫傍邑之故,年分覈實,必未及踏勘,不得已斟酌等第磨鍊,然後可及定限收稅。今年農事,雖不至大段失稔,亦不至豐登,若以下之下定規,則不無民冤,就下之下,減一斗磨鍊,每一結收三斗,則公私似爲兩便。雖經賊之處,非盡焚蕩,得以收獲,則又減一斗收稅,亦爲得中。若如此收稅,以其舊儲倉穀,新收還上,竭盡磨鍊,則大兵糧餉三四旬之用,可或辦出。且附近江原道嶺東各官倉穀,依本曹前日啓下公事,竝與皮穀,三分之二作米,以亇尙船,從海路輸運,卸下於慶州安康縣海邊,則與賊窟,不近不遠,支放便易。請以此意,下諭於江原、慶尙兩道觀察使處,急時區處,十一月初旬前,沒數搬運何如?」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
忠淸兵使李時言,每戰先登,多數斬獲,至於突入之賊,射殺手斬,生擒倭將,極爲可嘉。加資。
○接待都監啓曰:「當日經理到敎場,令茅遊擊軍習陣,試以交戰。仍與遊擊以上諸將官,許坐饋酒,使之射的,寗國胤所擒倭子,卽令拿入,立柱結縛,經理變着戎服,先射其項,次射臍下,諸將官亦多亂射。當其臨射,先使降倭問曰:『汝怕乎?』其倭答曰:『我不怕』雲。至五六箭乃死。死後,經理下庭,親拔其矢,嗅之曰:『不腥。』至昏,射其倭不已,招宋業男曰:『此倭殺朝鮮人甚多,我十分的怒他,如是射之。此意爾可說與陪臣,啓知國王』雲。』又言於朴仁祥曰:『我之射此倭何如?』仁祥對曰:『謝不盡者,老爺恩典也。』經理曰:『可。』臨罷,經理手斬其倭頭,其餘列將皆亂斫矣。」傳曰:「知道。」
○備忘記曰:
遂安,諸宰多在,卿可仍留成川。凡事檢察,移轉等事,亦皆照管措置,內官以下,如有作弊犯科之人,皆自斷,重則啓聞事,下書於申磼。
○以李憲國爲大司憲,鄭光績特拜戶曹參判,禹俊民爲都承旨,權憘爲左承旨,朴承宗爲右承旨,尹暾爲左副承旨,崔天健爲右副承旨,李鐵爲同副承旨,李覮爲司諫,慶暹爲司書。
○兵曹啓曰:「天兵大來,物力先竭,當今之策,芻糧一事之外,更無他務。政當草枯,加以二萬兵馬,久留京中,近城數十里,郊草已盡,一日刈草之役,比前漸艱,若又下雪,則尤無下手之地。百爾思之,計無奈何。平安、黃海兩道,各調二千名,而一千名則只持鎌子,一千名則各持軍裝。且江原道,視他道,差似安閑,令本道監司,參酌遠近,急調鎌子軍一千名,刻期上京,以爲刈草之用。京畿時方調發,專委刈草,待其上來赴役,然後量爲增減。事係緊急,速爲下書爲當。」傳曰:「允。」
○忠淸兵使李時言狀啓:
九月二十一日,尙州之賊焚其幕,盡出洛東之路。臣與防禦使朴名賢、平安兵使李慶濬、助防將李英男等馳進,則賊已渡江矣。二十二日平明時,更與諸將,申明約束,馳到尙州達美縣,則先鋒已到比安縣,捍後則尙在達美縣。臣率降倭十五名及諸將,突擊其後,又有一騎賊,着黑段衣,突出陣前,揮劍捍後,降倭等冒死突入,無數亂射,其賊墜馬,降倭山祿古突入生擒,令臣軍官等,押領上送。大槪沙古所、山祿古等,前後力戰之功最多,今此擒賊之功,出於他人,竝爲上送。臣累戰之餘,人馬俱疲,繼餉無路,極爲悶慮事。
啓下備邊司。
○全羅監司黃愼狀啓:
還去之賊,助防將將元愼,送於右道,助防將金彥恭,送於左道,追擊矣,金彥恭馳報內,金溝地從正院路傍埋伏,下去賊二十餘名,過去時射殺,萬戶姜進伯射一名,李希明射一名,斬倭四名,割耳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狀啓:
龍仁縣令馳報內,焚蕩往來之賊,連續捕斬,校生文英凱等,各斬二級,鄕吏高國翰等,各斬一級,割耳上送。
啓下備邊司。
○領議政柳成龍狀啓:
陽城縣監馳報內,水軍朴莫孫、任富起等,淸安地倭賊相逢,一名捕捉入來,其所持銀子,分給於朴莫孫等矣。
啓下備邊司。
○忠淸兵使李時言狀啓:
比安縣監柳沃,率其軍百餘名,埋沒幽林,斬首四級,所佩環刀,斬首人分賞事。
啓下備邊司。
○九月十九日準欽差總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邢咨,亦爲前進事。準此爲照,當職本以譾薄,受天子明命,承祖先遺緖,職守東藩,乃不能思患預防,猝被狂寇猖獗,一敗而不能自振,至於再勞天兵,暴露數千里外,封疆日蹙,國事愈急,重貽天朝東顧之憂,卽當職辜恩失職之罪,已不可勝贖。欽蒙聖恩寬大,涵容如天地,愛育如父母,前後勑諭責勵之切,不啻如耳提而面命。當職雖極無狀,其欲惕厲懲毖,以期報効於涓埃,以求生全於憂患,乃日夜誓心刻骨,而不敢不勉者也。惟是當職,才旣劣下,勢又艱難,跛躄望行,不能及遠,凡該科所論,當職實固有之,不敢自解。獨其甘心爲倭之說,當職之心,誠切痛傷。當職爲此賊所迫,宗廟墟矣,社稷亡矣,人民盡矣。環顧事勢,無一可爲,而區區之意,只欲憑仗皇靈,剪滅仇讎,耿耿一心,天日昭臨,今準來咨,慙懼隕越,無所容措。將擬具本,專差陪臣,馳奏俟罪外,仍念小邦人民,酷被寇禍,父母、妻子,悉見傷夷,悲哀痛毒,其身雖在,其魄已奪,雖萬加振勵,未易變強,一聞賊聲,恇怯畏悕,皆懷驚散,以致守令奔竄,軍校空虛。當職雖私切痛憤,何補於事?其不能整飭之失,實在當職,其又何辭?顧念小邦臣民,雖積怯巽耎,而粗知義理,寧竄伏偸生,而前後未有一陪臣,順賊投降者。其中愚下之民,或有爲賊所脅,不能自脫者有之。至於全州之潰,則專由守臣處置乖當,方行拿究。當初本賊,顯有直擣京城之勢,而星州、高靈,爲慶尙中路,最係要衝。陪臣李元翼、權慄分屯兩處,原非轉戰之將,只分兵指授,節制東西兩路,使之共圖遮遏而已。不期中路之賊,從陜川、草溪等處,竝趨南原,李元翼、權慄等,爲賊所阻,中間道路隔絶,其不得赴援南原,則其勢有不得相及。厥後,聞賊衆已犯忠淸,糾率兵衆,來趨公州直路,頗有斬獲,其情初非出於逃竄。金應瑞則久與賊對壘,熟知本賊,畏憚天兵,一聞師期,妄欲假借聲威,輕行恐怯,其心雖非出於賣國,而漏洩軍機,則誠爲可恨,已令革職爲兵,戴罪自効。小邦雖甚委靡,亦略有法紀。苟有逃竄賣國,何敢容貸,自棄社稷?今貴府及軍門、都院,俱以天朝大臣,仰體皇上至意,規畫處置,指授方略,必欲拯濟小邦,算無遺策,大兵旣集,人心齊憤。當職計此賊,窮兇極惡,授首有日,敢不沫血飮泣,淬勵奮發?凡所計畫,悉聽貴府及軍門、都院分付,奔走奉承,以死爲期。煩乞貴府,備將前因,轉覆施行。
10月3日
[編輯]○庚申,傳於政院曰:「韓明璉傷處非輕,不可使庸醫治之。急遣內醫看病,用意救療。」〈明璉,力戰之士也。先登突擊,斬獲甚多,上嘉奬之。至是右臀中丸,舁到京師,故有是命。〉 ○上幸頗遊擊〈貴。〉所館,行接見禮。〈曾於稷山之戰,多有斬級之功,故上親往慰謝之。〉上曰:「大人爲小邦,提兵南下,殺退倭賊,請作拜以謝。」遊擊曰:「曾已相拜,請勿爲。」上曰:「大人勤勞萬里,暴露原野,寡人恆切未安於懷。今又爲小邦,出死力,殺賊以卻之,敢不作拜以謝?」遊擊曰:「此言足以當拜,請勿勞。」仍作揖而坐。上曰:「兇賊逼近畿甸,兵民潰散,宗社幾亡,幸賴大人之威,兇鋒少挫,已盡退斂,皇恩罔極,且感諸大人功德。」遊擊曰:「是乃都爺、提督及國王之福。俺何有哉?只自擾害而已。」行茶禮。遊擊曰:「昨日經理射生擒倭子曰:『爾必多殺朝鮮之人,我不忍痛憤之心。』因自拔劍斬之曰:『爾殺朝鮮人之時,豈料今日,爲我所殺哉?』」上曰:「伊賊,小邦之讎。今聞此言,寡人甚快焉。」行酒禮。上將下座行酒,遊擊曰:「請於座上行禮,勿更勞。」上曰:「此賀杯也,不敢不下。」遊擊從之。遊擊曰:「俺量少,恐未多拜。」上曰:「今日異於他日,微誠亦在此,願大人盡量。」遊擊曰:「當勉從之。」上曰:「請以陪臣行酒。」遊擊曰:「安坐而行酒可也。恐勞賢王。」上曰:「依命。」遊擊曰:「多謝。」上曰:「大人與倭相較形勢,難易如何?」遊擊曰:「倭性甚獰,雖前鋒殺死而後不退。俺時年五十五,身經幾百戰矣。各種諸夷,無不試者,而無如倭奴之獰狠也。然以鐵騎,馳突蹂躪,則不能自勇矣。」又曰:「軍則擾害於民,將則貽弊於官,而未効寸功,以報賢王,無任惶慙。請勿爲罪。」上曰:「天朝大人,以小邦故,暴露遠域,勞苦萬狀,而地方殘破,無以致誠,今承此敎,反增漸謝。幸勿爲慮。」遊擊曰:「許多兵馬,豈曰必無擾害?」上曰:「天兵,以誰家之事,來此勞苦?豈有厭苦之心哉?但以凡事,不如情,爲恨耳。」遊擊呈銀子數錢,請分給廚房下人,上曰:「不敢當。」遊擊曰:「酒已足,請罷。」上曰:「不得從容,請加數杯。」遊擊曰:「不能堪支,恐有失禮耳。」又辭,上從之。呈禮單曰:「敢將土産微物,以表卑誠。」遊擊曰:「曾已多受厚禮,今不敢虛受。」上曰:「微誠在此,願勿卻。」遊擊曰:「不敢違命,姑領單子。」上曰:「請作拜以辭。」遊擊曰:「勿再勞,只作揖。」上從之,仍作揖以出。
○忠淸兵使李時言所擒倭子福田勘介供招曰:「父爲前國王將帥,關白纂立時被殺。以此嫌我逐之,遂屬淸正。有軍百餘,始自西生浦,隨淸正向全羅。當初,約攻南原,水陸俱進,行長與平秀介、島津,由中路,先到南原,獨專攻陷;淸正與長政,由枉路,故未及來到;關白別差,由水路而來會。水路之將加藤左馬助、東藤與右衛門,各領一萬,備前宰相所謂平秀家領兵二萬,龍造寺領兵一萬,中路之將小西攝津守所謂行長領兵一萬,嶋津領兵五千,枉道之將加藤主計殿所謂淸正領兵八千,黑田甲斐守所謂長政領兵五千,長宗我部領兵三千,毛利中納言領兵三萬,釜山留住之將金吾兵一萬四五千,西生浦留住之將淺野左京大夫兵五千。南原旣破之後,全州聞風先潰,故行長入空焚蕩。當初行長、淸正之意,欲分三道,直衝京城,關白遣人傳令,勿犯京城,限九月,隨其所到處廝殺,十月內還來西生浦、釜山等窟穴雲。故到京城三日程,旋卽還歸,全羅道亦無留住之意。勿論老少男女,能步者擄去,不能步者盡殺,以朝鮮所擄之人,送於日本,代爲耕作,以日本耕作之人,換替爲兵,年年侵犯,仍向上國矣。十月內,淸正作新陣於蔚山,而今、明年似無更動之意。然關白有令,則難保其必無。大槪蠶食地方,降者役使之,拒者盡殺焉,以土地、人民,漸爲其有,則其志可遂雲。淸正、行長,相爲矛盾者,行長見敗於平壤之事,淸正常言之,且行長欲爲講和,而淸正則不可,故以此不相得。當初講和之時,行長誣言:『天朝將依日本所願』,故姑許之,及其封使之歸,但有封王之事,而無實利,故終不成矣。雖欲講和,必似實事,言於淸正,然後可以成矣。且稷山之戰,甲斐守之軍多死,恥而隱諱雲,而不知其詳也。我旣被擄,當如降倭,將効死矣。用劍、用槍、放砲等技,雖未可爲人師,而自可防身。其中得鳥銃之妙矣。」
○備忘記,傳於朴承宗曰:
此降倭疎漏問之矣,饋以酒飯,誘以言語,凡賊情及軍械一應之事,更爲詳悉取招,又問秀吉來歷,出自何處,且某人爲時關白,如此等事,皆問之。前所掠去我國之人,做兵乎,做奴乎,亦問之,須判書同參問之。且此倭或送於經理衙門,或送於邢軍門,速處事,言於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提督欲送四五千兵,由鎭川路,至慶州、大丘地方,此一路郡邑,被賊焚蕩尤甚,非但一路行糧爲難,至於留駐處繼餉,雖竭一道之力,數十日之供,決難猝辦,至爲悶慮。不得已先送勤幹陪臣,與各道監司及分戶曹堂上,急急措置糧草,然後可以進兵事,麻提督前令接伴使告稟,而明日自上楊經理接見時,亦陳此意爲當。大抵此賊,還入窟穴,其勢甚盛。以數千孤軍,先遣近賊境上,欲擊則勢弱,欲守亦不足。今日送兵之意,臣等反覆思之,未知由。然陪臣下送,措糧之事,不可違拒,宋諄明日內進聽提督分付而去爲當。尹承勲似當下送,而此人總督四道之事,往在一處,則勢難兼察,不得已以宋諄差送。敢啓。」傳曰:「依啓。」
10月4日
[編輯]○辛酉,傳曰:「韓明璉,病深日寒,何以敢過?羊皮衣一件,給價貿給事,言於戶曹。」
○工曹啓曰:「本曹器皿,在平時尙少,有進排處,則以市里所在,借用還下,自變亂後,一無所儲,以民間所有,搜得進排。頃因騷擾,市民盡散,三江居民,收拾都中棄置器皿,積在其里,而漢城府推調本曹,極爲未便。依前啓,請以三江所有,搜覓進排於唐將下處何如?」傳曰:「依啓,勿爲推調,共濟國事。」
○漢城府啓曰:「空家撤毀禁斷事,前因承傳,令五部屢次知委,常川檢勑,而頑民翫法,視爲尋常,乘夜偸撤,無所忌畏。若不嚴立法條,痛加禁斷,則餘存之家,日就撤盡,極爲寒心。請自今以後,不遵國法,如前故犯者刑推,甚者徙邊,隨輕重治罪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韓明璉欲歸家調理,卽到西小門內人家,明當發行雲。別令一路護送,所用救藥之物,竝爲題給事,本道監司處下諭,而自本司,一邊行移於所經各邑,何如?」傳曰:「韓明璉處,已送鍼醫,而時不進去,藥物亦不送之。今往外方,何能治療乎?姑留於此,給藥物,觀勢近日下送,可矣。」
○上御別殿,接見楊經理。〈回禮也。〉上曰:「大人來臨陋地,不勝未安。請作拜以謝。」經理曰:「不敢。俺當作拜以謝枉顧之意。」上曰:「不敢。請作揖。」經理從之,仍作揖,上座。進茶,上下座,行茶禮,俄而經理固辭。上曰:「請拜。」經理不從,作揖而出。
○經理接伴使從事官啓曰:「早門未關前,經理招臣德馨,使入來,臣進見行禮,則經理卽出楹外答揖,請臣上楹外,問病狀好否,臣答以蒙老爺眷念,少得差愈。仍欲下中階,行謝拜,而說及都監不可革罷之意,則經理固止之,使立傍邊,有所講話雲,臣不得已仍立以說稱:『小生在病中,久不得察職,衙門下有多少不好的事體,小生恐惶無地。稟帖上說不盡,望老爺再加商量。』經理笑而答曰:『那時裁減通事、幇子,將出告示,而爲陪臣體面,旋令仍存。我的日用支應,則魚、肉、醋、醬、薑、蒜百物,都在供給官,駄來行李中,別設都監官,又幹何事?』臣答稱:『此都監官,非是派定支應於州縣,有所貽弊,只欲備各執事之人,伺候於門下而已。如以官員數多爲嫌,則欲省四五員,以便傳致分付。此官員等若終被破散,則小生又何顔面,伺候於門下哉?體面重傷,國王亦不敢安心。更拜老爺,乞老爺商量。』經理笑而答曰:『此小事,不足介意。稟帖,我當徐察而有發下。』仍出示蕭按察書札六七道,都是救護沈惟敬之事,而其中一帖說稱:『近來爭議紛紜,都說斬級,殺了朝鮮人,假作倭形。驗功撥軍,徒手豈能殺賊,朝鮮人望風奔潰,安得斬馘來云云。』經理指點說稱:『頃日驗馘,外間說是假倭否?』臣答稱假倭,則驗看左右耳,有穿環痕,可悉矣。聽得此首級,都是眞倭子,那有如此云云。』經理說稱:『此皆沈惟敬瞞話,蕭爺但知保了沈惟敬,而不知壞了大事。這箇甚麿事?』又拈出其中一書示之,乃蕭按察極致怨語於麻總兵者,而外面,書絶麻總兵書云云。經理笑而謂臣曰:『欲保負罪的一沈惟敬,而輕絶鎭守。』又謂李逢陽曰:『說話如此甚多,事體難處。』逢陽答說:『前日斬級,老爺密訪,則可知此言爲虛妄矣。』臣仍辟通事及門下官人,近前密說:『小生聞老爺欲發五六千兵南下。今欲大發兵,則糧草不備,少發兵則賊衆數多,雖往而成,不得事功。老爺在前,對小生說稱如此,今聞數三將官南下,不知老爺心裏,甚麿計較。』經理答說:『李副摠如梅,乃勇將也,門下家丁,亦多健兒。聞全羅道有留屯焚蕩之賊,欲追殺得大功。我連日與鎭守商量,鎭守亦欲遣三四枝兵馬,追殺賊奴矣。』臣答稱:『全羅道有留屯之賊,則天兵及時南下,追勦示威,未爲不可。若賊已過全羅道,則慶尙道,迫近其窟穴,又無糧草,天兵先去,無所成。此等機宜,望老爺商量。』經理答說:『當相機觀勢處之。兵事,不可一槪論。』仍催茶饋臣曰:『速回家保𧏮。我亦近來,肚脅甚不平,飮食亦不如前日,爲因大事在前,不得一日臥調云云。』臣又說稱:『老爺,每往寡君下處,回謝,寡君心裏極不安,欲來拜老爺,每怕老爺回拜。今時亦遣承旨官,陳達此意。前時已爲兩三遭往拜,今不必更爲回謝,使寡君安心。』經理說稱:『豈有此理?雖十遭,禮當回謝。國王,乃一國之主,公侯之上。我何敢坐此而廢應行之禮?不去則我心甚不安,於禮當行,彼此俱安可矣。我必往拜云云。』臣不敢強辨而退。經理辭色,比前甚和,別致殷勤之語。都監郞官仍存事,當於晩門,待其批下,而至於發兵事,亦有相機處置之語。今日或明日,當更面稟啓達矣。」傳曰:「知道。」
○備忘記曰:
福田勘介,依經理分付,今當處決矣,但自言:「其奴百餘引出雲。」今宜假以辭色,厚饋酒飯,誘令引出同類及卒倭以自効,若立功,則當加以高官,賜以奴馬,待之如我國人一般事,諄諄開諭試之。苟能引出除去,則雖數三倭賊,豈偶然哉?言於備邊司。
回啓曰:「福田勘介,雖有經理之分付,而遽爲處置,則頓無生擒押來之意,若能假以誘之,以動其心,則或不無自効之端,上敎極爲允當。別令訓鍊都監,詳審施行宜當。」傳曰:「依啓。但猾賊,逃躱可慮,別定武士,嚴加守直事。」
10月5日
[編輯]○壬戌,戶曹參判鄭光績上疏:
伏以,臣以至愚極陋,濫竊科第,遭遇聖明,歷敭華要,每於除目之下,臣嘗自知不稱,而愧懼悶迫,杜門屛息者屢矣。頃在壬辰,三京失守,大駕西巡。臣於此時,久冒言地,而未嘗發一言獻一策,人非鬼責,久已藉藉,而肉走屍行,悠泛隨班,臣之不忠甚矣。洎乎繡行海西,報蔑涓埃,而陞堂之命,出自宸衷,此固微臣夢寐之所不到也。臣之待罪喉舌,始自甲午之歲,而泛常該務,恆多不察之失,尫羸多病,自速瘝曠之誚。聖恩寬假,誅斥不加,昇之以東西兩藩之重,或到界半年,臺評重發,或坐席未煖,狼狽還朝,臣之不謹奉職,辜恩負國,至此而極矣。臣於本年之春,又近日月之光,屈指行公,今已八箇月矣。臣雖愚暗,自知甚明。豈不知投閑置散之爲可安,而近緣邊聲日聳,玉食未遑,朝紳之呈告者,邦禁甚嚴,故憒憒仍冒,久妨賢路,而不意今者增秩之敎,又出於人望之外,臣始而驚,中而疑,終而懼,徊徨累日,不能自定。豈料聖明在上,而政體之傎,至於此極乎?抑臣聞之,官以任賢,爵以命德。此古昔帝王爲治之大法也。非賢而拔擢,則無德而登庸,則名器不重而人心解體,可不愼乎?臣之駑劣,不堪驅策,如上所陳,而四五年以來,超躐太驟,異恩稠疊,臣非木石,豈不知感?第恐一擧措之乖當,有累於聖上知人之明也。況此地部之任,專管國計,而天兵連絡,調度日廣,當此之時,非才智出衆者,莫宜居之。豈可容一微臣,屍居重地,弄壞軍國之需用哉?此臣之所以瀆擾宸嚴,而不能自已者也。伏願聖慈,俯察微懇,亟命鐫改,以安愚分,不勝幸甚。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傳曰:「勿辭。」
○傳於同副承旨李鐵曰:「韓明璉入來雲,遣人見之,則所接處,不蔽風日,料亦不給雲。其料不輕給之,米五石、空石數三十葉,速爲題給。」
○正言李爾瞻〈大司諫尹覃茂、司諫李尙信、正言趙濈。〉來啓曰:「上護軍趙儆,以訓鍊都監大將,領兵討賊,逗遛不進,終未見賊而還,極爲痛憤。請命拿鞫,依律定罪。中軍趙誼、尹湛,平日不以訓鍊爲意,全務肥己,及今南下兵抄出還送之際,唯見賂物多少,爲其進退,致令部曲紊亂,潰散甚多,人言藉藉,莫不痛心。幷命拿鞫治罪。司藝權春蘭,當國家危急之日,敢以將母,陳疏乞歸,殊無所在致死之義。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10月6日
[編輯]○癸亥,河原君鋥卒。
○政院〈右承旨朴承宗、右副承旨崔天健、同副承旨李鐵。〉啓曰:「驚慟之餘,聖候若何?惶恐,敢問安。」傳曰:「勿爲。」
○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答曰:「知道。」
○遣宣傳官,處斬生擒倭福田勘介。
○王世子於中路,遣翊衛司衛率張世哲問安,傳曰:「以平安答送。」
○傳曰:「河原君卒逝,予用罔極。」仍傳曰:「護喪事,京畿、黃海監司處下書,且別致賻爲之。」
○傳於吏批曰:「都承旨,以尹覃茂差下。」
○提督接伴使啓曰:「經理聞倭賊尙在任實、南原,而其數不多,且有不久將退之意,卽遣李副摠如梅等三將官於提督衙門,再三往復相議,明送將官五員、軍兵五千於湖南,欲追擊兩邑之賊雲,而時未發放,不知某將官當去。大槪聞見,則前日抄發李、解、擺、頗、牛五將雲。雖不的知,所聞如此,敢啓。」
○都承旨禹俊民,以病免,以尹覃茂,特除代之,以姜紳爲大司諫,尹承勲爲分大司憲。
○兵部尙書邢,爲遵奉明旨,仍仰小邦經理便否:
朝鮮國王奏前事內稱:「欽惟皇上,天地父母,悶小邦之陷溺,大兵再出,且憐臣積衰,不能自振,至議勞天朝重臣,代爲經理,此實生死肉骨之恩,而廟算長遠,論指形勢,區畫便宜,纖悉備具,萬里之遠,如在目前,眞所謂帝王之師,出於萬全。臣名雖外藩,實同內服,事苟有益於成敗,臣雖糜粉自效,亦所甘心。況賊以剽悍迅突之勢,目中久無小邦,而乃退三京、七道,還二子、陪臣,斂縮釜山,三年而不動者,豈小邦之力所以致此?實由於皇靈震疊,有以懾服其心耳。然則小邦得王官經理,仗虎豹在山之勢,固臣之至願也。所有開府一節,事係便否,臣不得不明白陳奏,更聽朝廷裁處。自古兵火之後,生聚訓鍊,亦有漸次,則善爲國者,猶必待數十年之後。如臣者,又何望哉?小邦舊有三都之號,漢城、開城、平壤,是也。在平時,人民稍盛,倉廒稍實,不與他小邑等,自經賊變,殘敗尤甚,數百里之內,蕩爲灰燼。今臣所居漢城,亦荊棘未除,庶司陪臣,依墻壁爲生,資升斗爲食,遺民之還集者,百不一二,瘡痍隘目,呻吟未絶,其他又可知也。賊退以後,雖過二三年,而征役不息,行齎居送,民力之困,一年甚似一年。本地之出,不足以供本地之需,郡縣多從倂省,官僚幷行汰減,公私赤立,良可哀痛。千艱千辛,所欠者一死耳。天朝大官,事體篤重,府屬統轄,係關體貌,不容減損,以小邦今日創殘之力,實難成形。至於巡撫衙門之外,又有司導官,分理八道,各有帶卒,物力不逮,施措多方,則民役增重,誠恐供頓不辦,應供難便,以重小邦之罪也。臣旣蒙聖旨,許令計議奏報,故敢此陳達。臣又竊自念,臣之國勢,萬分危迫,雖知城池、機械、積餉、鍊兵,許多句當,爲戰守大務,不容小緩,而猶且旋旋然不敢急之者,實慮民力有所不堪,而或至於內潰也。且戰守長策,關部之本備矣,無所容贅,然其小邦形勢所在,則全羅、慶尙二道,最爲關重,蓋慶尙,門戶,而全羅,府莊也。無慶尙則無全羅,無全羅則雖有他道,小邦終無所資以爲根本之。斯乃賊所必爭,我所以守之,故今日小邦之安危,實係於全、慶之保守與否也。又以海道言,則賊據全羅,則遠而西海一帶,近而珍島、濟州,皆爲窟穴,縱橫海上,無所不通,便風一二日,可抵鴨綠,開城、平壤,亦不足爲固。往在壬辰,賊兵陸抵平壤,又水兵數萬犯全羅,繞出西海,適小邦舟師,扼於閑山前洋,幸而得捷,賊遂敗退,不敢兼水陸之勢。至今思之,可爲寒心,而賊之兇狡,未嘗一日忘此計也。大抵賊兵,今方分據慶尙左右道,而釜山、西生浦,爲其巢穴,對馬、釜山之間海洋數百里,爲其糧道。若於慶尙要害處,探形設險,屯重兵,積糧餉,以爲不可拔之勢,時以輕兵,相機攻勦,又以利艦銳卒,出沒海上,邀絶其後,使賊首尾不相救,則庶幾有濟小邦,特患兵力單弱,資糧又竭,自保不暇,不能以圖敵耳。至於屯田之策,小邦亦嘗經營,只緣民力缺少,不能大設,今蒙天朝經理,固爲萬幸。小邦,土地磽确,林藪山澤,居十之六七,無平原沃野,可收大利。就其中言之,則慶尙下道,最爲肥饒,地宜五穀,全羅道南原等處,與慶尙道等耳。平安道肅川、安州之間,黃海道沿海地方,幷有可耕田土,決渠灌漑,論其土品,終不如南方耳。今天兵已出,憂在兵食。脫或相持,事不時定,則糧餉一事,最爲難繼。若山東海糧,得登時接濟,以補今日之用,相險易之勢,定屯守之所,開原隰之利,廣樹蓄之源,以立長遠之規。又是今年以後事,此在統兵諸官,經紀如何,臣亦安敢不倡率臣民,竭力奔走,稟承籌畫,以相先後於其間哉?伏望皇上,命下該部,再容商量。臣受恩深厚,報効無狀,罪尙萬死」等因。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又該朝鮮國差來陪臣左贊成沈喜壽等呈爲照:「朝鮮自箕封以來,漸染詩書禮樂之化,遂成聲名文物之風,昔人稱爲君子之鄕。隋、唐時,抗衡上國,爰及干戈,豈其甘心下喬入谷?毋亦處置之樂得其宜乎?迨入國朝,重譯來庭,二百年奉我,貢朔唯謹,豈直不叛不侵之臣?實作維屛維翰之固,乃承平日久,武備不修,一旦島奴發難,國遂不支。皇上憫其阽危已甚,告急再三,命將興師,力爲拯救,豺狼無厭,方退復來,以致義問重申,王師再擧。誠不忍累代忠順之邦,胥溺而壑於鯨鯢之腹,撤藩籬以長寇讎也。願天朝之視該國,雖若一家,而事分內外,情有彼此,自非大臣鎭撫調度,我之兵心,與彼民心,終不相屬,斯固朝廷遣設經理撫臣之意也。近觀經理所條畫者,豈出且耕且屯且戰且守數事而已哉?力摧勍狡,力保弱藩,而其志念稜稜,足樹華夷風采,宣廣安攘嘉勳,且見朝廷知人用人之得計也。今據國王奏報,彼國自遭殘敗,應役甚乏,兼慮撫臣開府建牙之處,廨宇湫隘,而漢官威儀,供億難勝。據其情詞,似不敢屑越天朝擧動,甚見該國君臣敬愼之意,詎知聖明遣撫臣,正爲彼保境安民,原非張侈重困,如該國之所奏也?凡撫臣所在,卽是轅門,令出惟行,何如壯麗?從行司道,祗足分理,事完偕旋,何如備官?城堡以資俾聚,墩臺以備傳烽,選鍊以備防禦,以立國者應有之事,卽不遣設撫臣,而以上諸事,在該國其容已乎?不可已,而平日不修,目今不銳。豈不知遠戍遠救之誠深,同舟共渡,同苦共甘,光復該國之舊,永康億兆之生,令倭奴,再不能侵凌,爲勝事哉?意者,該國君臣苦於窮蹙,惑於路傳,過生畏阻之心,浸淫狡倭之氣,起於漏倭之啜噴,疑於師行之支特,兼之在先往東,棍兵棍徒,說封說質之騷擾侵迫,一聞官往,便爲此倉黃之狀。然在該國不得不畏者,遭歷年之苦甚也,又驚惶於一旦倭奴之布言,遂相率而趨於危境耳。第觀之,今日已非從容暇豫之時,而酌之經理,必有施爲緩急之序。賊勢見在燎原,機會有難緩頰。該國獨不自念宮室當復崇乎,文物當復整乎,墳墓當復奠乎,民人父子、兄弟、夫妻當復樂安平乎?今日不發憤一番,何以得此?近該本部節題,該國一切興革事體,悉假撫臣便宜,前項所奏,正其所得便宜,相機行止者。且督撫出安朝鮮,入宣廊廟,逆顔者減,順治者泰,此正該國之福,臣民室家相聚之慶也,但今日用兵,不得不一憂勞耳。寧爲中華之賤隷也,不爲狡賊之貴長;寧抱忠義而犯難,不爲偸生而苟死。矧安危,人世所有;勝負,兵家常事。轉弱爲強,正在一機。旣經奏呈,前來相應覆請,合候命下行令。陪臣卽速回國,傳諭國王,仰體皇明,毋爲過疑,自促乃事,亦宜奬率臣民,聽從經畫,爲一勞永逸之計。但因軍旅事重,貴圖萬全,暫設官僚,事寧卽罷。今所選用,悉皆忠良,必能仰體朕心,曲加節愛云云。」國王爲遵奉明旨,仍仰天朝,因小邦不能自振,旣設經理衙門,又慮小邦殘敗,責令簡易行事,銜恩感泣,不知所報云云。
10月7日
[編輯]○甲子,備邊司啓曰:「前日江灘行幸時,自願體探黃州人朴仁義、郭忠武來言:『去月晦日,到全州城內,夐無人煙,只見路中僵屍,賊勢,全州以北則無之,任實、南原,賊衆瀰滿,不得下去。探得到全州之日,適逢巡察使軍官,以體探事下去,而亦不得入去,問監、兵使所在處,則在全州北面。忠淸道則守令,或存或無,官舍、民家,盡爲灰燼。見賊所經之地,或二十餘里,或三十餘里,連構賊幕。以此見之,賊來之數,必至累萬』雲矣。」傳曰:「論賞。」
○王世子還京。
○傳於崔天健曰:「天將則以進擊事下去,而我軍則退在未安。元帥雖不得親往,使諸將擇率精銳,與天將協力勦賊事,急遣宣傳官,下諭於元帥處。」
○傳曰:「前日忠淸道溫陽、全羅道扶安捕倭軍功書狀,極別破格論賞事,傳敎矣,軍功則已爲磨鍊啓下,而何至今置不擧行乎?其軍功帖,斯速成貼,下送於本道監司。」
○李副摠如梅、頗遊擊貴、擺遊擊賽、楊參政登山、牛遊擊伯英等領兵南下。
10月8日
[編輯]○乙丑,敎兩湖人民哀痛書:
王若曰,予以涼德,不弔於天,天篤降割,迄於今未艾,蠢玆蠻奴,不悛獸心,更肆豨突,蹂躪我三路,以及於畿,都城幾不守。幸藉聖天子威靈,天朝諸將,相機宣力,少挫前鋒,兇燄自斂,已有捲退之形,三韓之命,將再續矣。眷惟湖之西南,實是巨室世族之府庫,而丘民之繁庶,倍他區焉,兵禍以後,死於鋒刃於飢饉於疾癘者,十居八九,孑遺生靈,凋瘵旣甚,予常隱痛於心,未嘗一日忘。今者賊之肆毒,甚於前歲,兇鋒所及,嬰兒不遺,屍積如山,血漲成川,國以南千里,遍作魚肉之場。或有得脫於屠戮,而蒼黃奔逬,載罹飢渴,相枕而死於道路者,又不知幾許,而抑且幸而不死於兵革道路,寄生於世,不扶老攜幼,散而之他界,囊橐旣罄,資活無策,叫號於窮山荒野之中,畢竟歸於澌盡而後已,人之類自此滅矣。何辜今之人,乃至於斯?靜究厥由,罪在予一人,俯仰天地,若無所容。於予心,尤有所至痛者,予雖寡眛,君主爾民,庶三十年於玆,自經變故,益知結民心,寬民力之爲急,而其所以懷保綏輯之方,豈不欲盡心力而圖之,第以賊在門庭,朝夕伺釁,王師救我,項背繼至,凡干提防之備,接濟之需,皆於爾民庶取辦焉,譬之諸路,被其害尤酷,哀我赤子,嗷嗷於水火中者,已六載矣。一朝賊至而不能禦,使之糜爛於毒刃之下,而莫之救,初雖非出於厲民自養,惡在其以佚道使民也?是不過槌剝爾膏血於未死之前,又從而殺之也。思之及此,慙恧冞切,將何更擧顔面,臨蒞爾民庶歟?噫!死者已矣,無可告語,唯爾遺民,咸聽予敷誥。古之人,以匹夫不獲其所,若撻於市。矧予爲爾父母,不能保其生,使至於此,其何以爲心?念爾之飢,食不下咽;念爾之寒,衣不暖體。處宮闈之安,則愍爾之靡有室廬,暴露山容;御輿馬之便,則思爾之足穿流血,顚踣道周。其困頓辛苦之狀,森然於心目間,不忍暫舍於懷。顧以兵興日久,公私俱竭,供餉天兵,猶懼不濟,其何能發倉分賑,以救爾垂絶之命?徒自立視其死而已,爾民庶亦何以知予之苦懷?凡爾之還集故土,以圖自活者,則計固得矣,其淪落不振,寄寓異鄕者,已令所在郡縣,特加存撫,籍其姓名以聞,雖無實惠,可諒予矜恤之意。目今天心助順,轉危有日,南民之復奠厥居,其自今始,唯願民庶,須臾毋死,更享生生之樂耳。於戲!恤民頒詔,山東之父老爭聽;罪已下書,河北之將卒流涕。嗟爾瑣尾之人,寧無感動之心?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平壤居部將全裕復等上疏:
伏以庶尹姜大虎,到任以後,於今五年,政平訟理,流亡還集,蕩敗之地,幾爲全盛,民賴以安。不特此也,平壤爲府,爲西關咽喉之地,天將往來及本國使命,絡繹不絶,支供接待等事,鹹得其宜,民不見吏。今當瓜滿之期,伏願殿下,俯採小民之願,特加賞職,限十年仍任焉。
○陳文亮前回帖:
曾於往歲,足下承命東來,蒙敎閱之勤,使下邦不敎之民,稍知坐作進退之節,至今賴以爲用。且想足下氷櫱之操,無以少報,而銘於肺肝矣。今者足下,又以戎事,重臨弊境,而寡人不敏,未早知之,玆闕候問之儀,反承眷牘,把玩之餘,良深慙謝。第方伺候於經理、提督,壓於尊嚴,無便與足下一奉,尤用悵然。只倩筆札,草此申謝,幸惟諒察。不宣。
10月9日
[編輯]○丙寅,備忘記,傳曰:
「今見金應瑞軍功啓本,則諸軍射殺倭賊之數,一人皆以四,不敢知將士射藝相等,故其殺賊之數相準耶?亂兵之中,何以知某人殺幾,某人射幾耶?是何故耶?且觀各陣前後狀啓,射殺之數不知其幾。予以爲渡海之賊已盡矣,賊勢自若,少無所損,又不知其故。此意,問於備邊司軍功廳。
○正言李爾瞻〈司諫李尙信、正言趙濈。〉來啓曰:「輔導東宮,其任極重,而賓師之選,尤難其人。二師崔滉,頗有不稱之譏,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司諫院來啓曰:「自軍興之後,領軍赴戰之將,先爲逃竄,滔滔皆是,而未聞有一人被軍律者,當此危亡之際,何以警肅軍政?言念及此,不勝寒心。殺手哨官崔挺立,領軍南下,至再逃避之狀,昭在全羅監司狀啓,其爲痛惋,莫甚於此。更無可問之情,尙不行軍律,物情尤爲駭憤。請亟命依律處斷。延安府上來軍糧米豆,多積水邊,而非但無船隻,趁不輸運,府使身死,無主管之人,必多虛疎之事,而新府使柳永吉,以中殿陪行宰臣,方在遂安郡,上來赴任之際,爲日必多。請今政,以在京之人差出,急速下送。西海唐軍糧輸運,一日爲急,至發唐差,晝夜催督,而興寧君秀荃,以延安府使妻同生,下去府地,今以數年軍糧輸載船隻之際,稱其自己之船而不給,至於他人船隻,亦受其賂,冒稱己物,使色吏不得下手,米、太千有餘石,積置水邊久矣,而不得輸運,其爲作弊,不可勝言。況今危急之時,以秩高宗室,徒知肥己,不念國事,無謂莫甚。請命罷職,其事知奴子,令本道監司,囚禁刑推,以懲作弊之罪。」答曰:「崔挺立事,察而發落。延安府使差出事,依啓。興寧君,在喪之人,無職,可推考,奴子,依啓。」
○傳曰:「經理以我國無軍律爲非雲,南嶻〈以溫陽郡守,賊未犯境,逃還本家。〉依軍律處之,而告於經理前。斯速處決事,言於備邊司。」
○李鐵啓曰:「提督明日南下雲,門外餞慰,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以何事,南下雲耶?今行出於急遽,必多顚倒不及之事矣。糧餉亦何以爲之耶?極爲可慮。此由,速爲密問於兩衙門接伴使,急急以啓。」〈回啓幷見上。〉 ○傳於李鐵曰:「大臣、戶、兵判,急急命招;張雲翼、李德馨,亦命招。」
○傳曰:「予近來甚感風寒,起立則如眩暈顚仆,亦不能開窓戶矣。雖扶曳,豈不爲餞慰乎?自外之事,可須預備。且諸將官南下時,門外餞慰,不輕擧行,毋如前日李副摠之事,急急言於都監,而勿委都監,承旨不輕察爲。」
○備忘記,傳曰:
今此擧措,悶迫之意非一。糧餉將何辦出,一可悶也;賊勢強弱,未能逆料,大將以孤軍輕下,二可悶也。如欲掃盡倭賊,則措備軍糧,厚集大兵,出其不意,一鼓蕩滅可也,今輕自南下,此軍必不能直掃海窟,則不久還來矣。雖能進斬零賊,恐未必取威,而使賊知天兵之來,預爲之備,恐非善策也。此外憂虞之端,亦非一二計,未審卿等將何以處之。
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啓曰:「臣等今日詣楊遊擊〈萬金。〉處,聞提督率六千兵南下,蓋以倭賊欲於距南原五十里地,築城爲據守之計故也。所謂五十里地,疑是鰲樹驛,而亦未知果然也。臣等聞此言,極爲驚慮其率爾。今來闕下,因張雲翼,細聞曲折,則提督與經理,往來相議,其計已決,欲於明曉發程,責糧餉甚急雲。近因往來使臣,詳知公州一路,蕩敗已甚,流散之民,亦未還集,雖數百人之糧,亦無由辦出,況近萬之餉乎?臣等相顧憂迫,罔知攸措。以賊勢言之,其強弱,亦未知之,大將率孤軍徑下,極爲未穩。今承聖敎數段,無非至當。此意卽通於李德馨、金睟處,使之止提督之行,宜當。」答曰:「雖措辭告稟,恐不我聽,不得已糧餉措置事。且又有一種過慮之意,前日見邢軍門奏聞,則有無形無理,口不可道之說。此亦不可不深慮。事勢雖如彼,莫如措置糧餉,任天將進退。更議以啓。」回啓曰:「今與李德馨相議,則雖稟於經理,必無見從之理。德馨見彭中軍門下諸將,則說稱:『非欲直往慶尙道,賊屯據南原四十里許一院基,修造土窟,谷城等處,又爲屯據久住之計,前去李副摠等軍兵,其數不多,必須急往,爲繼援。且哨探此賊形勢,則擄掠朝鮮人,男子則收米五斗,婦人則收米三斗,納米者勿殺,以爲蓄糧據守之計,乘機疾攻,在所不已。且明日,是吉日,不得已當發行云云。』經理又令捕盜官劉光漢,授督戰紅旗。明日下去,謀計已定,雖以他辭周旋,無中止之勢矣。」答曰:「知道。糧餉,某條極力爲之。」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左議政金應南、右贊成李德馨、戶曹判書金睟、兵曹判書李恆福、刑曹判書張雲翼啓曰:「行師出兵,事非偶然,而提督行期,猝出於午後。其行當否,姑不暇論,而一路糧餉,雖匍匐腁胝,萬無接濟之理。今之事勢,極爲悶慮,而永不可束手坐觀,以貽後日之責。水原本府所儲及禿城糧豆與傍邑陽、安城等地所儲米豆,令京畿監司,盡發本邑及禿城守軍、老弱、牛馬,負戴輸運,隨軍所到,俾無缺乏之患。牙山倉所儲,亦令本邑,竭力輸到於公州事,急遣宣傳官,持標信,直往本縣,令縣監,親自領往;一邊急遣宣傳官,往諭於忠淸、全羅監司等處,多般措置待令;京畿監司,卽夜發送措辦爲當。此等措置,皆必不及,而事出於不得已,敢啓。」答曰:「知道。依啓。」
10月10日
[編輯]○丁卯,上幸崇禮門外,將餞慰麻提督,正言李爾瞻來啓曰:「麻提督領兵南下,此誠國家成敗存亡之所關,與他將官之行不同。自上門外餞送,似爲未安。請於江上親餞,以示優待天將之盛意。」上謂都承旨尹覃茂曰:「前聞提督有南下之意,予擬於江上餞送矣。今亦思之,而臨迫勢不可及。」尹覃茂曰:「今已臨迫,恐未及也。」上答院曰:「啓辭之意當矣,但提督今方出來,恐未及也。」上曰:「大人遠行,寡人不敢不出餞。大人愆候,今則何如?」提督曰:「賤疾時未快差,而聞南報,不得已下去矣。」上曰:「天寒遠征,寡人實深未安。」提督曰:「國家之大事也,何敢言勞?」行茶禮。提督曰:「南邊連日之報,已聞知否?」上曰:「小邦哨報,時不來矣。」上召兵曹判書李恆福前進,問曰:「提督此行,於卿意何如?糧餉猶可辦出耶?計將安出?」恆福曰:「天將出就,難可料度。臣意則大將,以孤軍徑下,恐爲未穩。雖殺十數零賊,尙何益哉?且兩湖千里,盡爲灰贐,措備糧芻,百計無策,臣亦未知其所出也。備邊司送鄭忠愼,往探湖南賊形,卽刻入到曰:『全州城子,賊徒旣盡撤毀,只存遺址,而南原則城池依舊,賊蹤已絶,而羅州,大賊屯據,且於谷城、求禮等處,有數百賊徒』雲。」提督曰:「初二日、四日,連擒生倭,又於南原五六里許,活擒一倭,聞得南原西原有舊城,賊方修其城,而累石爲基,築木爲寨,爲據守之計。且擄朝鮮人,男丁則收米五斗,婦人則收米三斗而後,給死帖雲,故俺今馳往,繼援李如梅,協勢攻勦耳。」上曰:「繼援,豈必大人親自爲之?陪臣李恆福送人於湖南,探得賊形,今方來到曰:『目見南原無賊而來。但羅州有大陣,行長屯住,而求禮、谷城等處,亦多有之雲』矣。」提督曰:「俺亦聞之,此言是矣。但南原西南數十里之地,修築舊城雲矣。」上曰:「舊城雲者,是何地也?無乃指谷城耶?」李海龍曰:「漢語,舊、谷音同,疑必谷城也。」上謂張雲翼曰:「大將親往繼援,莫知其由。」雲翼進曰:「提督之意則欲不往,而經理強之,故非不知糧芻之缺乏,而不得已下去,不久必當還師矣。前則提督與經理相等,而今此擧師之事,則聽經理之節制。小臣有三可悶焉,彼兩湖蕩然,繼糧無路,一也;大將以孤軍徑下,二也;兵孤食盡,勢必回師,兇賊聞之,必生凌侮之心,我國愚民,亦必缺望,三也。」提督曰:「俺之此去,於國王意何如?」上曰:「滅賊灑恥,固小邦之至願,行師用兵,在大人之神算,而第忠淸、全羅兩道,酷被兵火,公私蕩然,散亡未集,飛芻輓粟,計無所出。水原雖有些小之糧,若過水原,則萬無接濟之策。若遲日字,則猶可周旋矣。今遽南下,糧乏旋還,則只增賊氣而已,反無所益,玆用悶迫焉。」提督曰:「此言甚是。」卽招家丁,良久說與,通告於經理,是沿路無糧之意也。上曰:「先送數枝兵馬,以示追躡之意,似爲宜當。大人親征,恐是未安。」提督曰:「謹領指敎,當前往更量處之。軍兵已發,日晩路遠,請辭去。」上慰行再三,提督稱謝而去。上遣宣傳官二人,齎標信,趣都元帥權慄、全羅兵使朴名賢、忠淸兵使李時言,使之領兵馳赴,協助天兵,以期勦滅。
○備邊司啓曰:「以趙儆元情,傳曰:『逗遛是乎?問於備邊司』事傳敎矣。趙儆受命之初,不爲卽向直路,行軍時,亦緩緩而行,物情皆以爲未便,言官之論,蓋出於此矣。敢啓。」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經理我國無軍律爲非,南嶻,依軍律爲之矣。告於經理前,斯速處決事,言於備邊司』事傳敎矣。南嶻,固當依律處之,但旣來王獄,似當供招後處之。敢稟。」傳曰:「欲告於經理而處之,故拿來於此,初非欲循例取招,今不可問也。」
10月11日
[編輯]○戊辰,以宋柟壽拿囚草記,傳於右副承旨崔天健曰:「此人至於逃躱,尤爲駭愕。速告於經理,行刑事,言於備邊司。」
○司諫李尙信、正言李爾瞻、趙濈啓曰:「臣等伏聞昨日有趙儆逗遛是乎?問於備邊司;趙誼、尹湛事的實耶?問於鄭㷤〈以訓鍊都監都廳,隨趙儆南下,故有是敎。〉之敎。臣等隨事論執,而聖上勤敎至此,臣等平日,其不能取信於君父之罪,大矣。勢難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李諴〈大司憲李憲國、執義閔夢龍、持平成以文〉來啓曰:「臣等伏見昨日朝報,趙儆逗遛事,下問於備邊司。諫官旣以所聞論啓,而其所聞,亦非尋常偶聞之事也。儆領兵擊賊,不由直路,而緩緩徐行,必往迂道。其逗遛畏怯之狀,人所共見,衆所共聞,莫不痛憤,此實公論之發也。自上或慮風聞之不實,至問備邊司,有言責者,將自此而解怠,其於事體,似爲未安。且趙誼、尹湛受賕之事,亦問於鄭㷤,臺諫之言,豈敢問於人而處置乎?政院居惟允之地,所當具陳未穩之意,俾無如此之擧,而默無一言,殊失覆逆之義,至爲非矣。請色承旨推考。全羅左虞候李夢龜,當初閑山舟師之敗,賊未犯本道,而以守營將官,許多軍器、軍糧,無意處置,徒急避身之計,盜載官穀於船隻,率妻子同騎,逃竄海中之事,昭載於前後狀啓,極爲痛憤。其時卽當發遣宣傳官,梟首以警轅門,而尙今漏刑,物情尤極憤惋。請李夢龜,亟命依律處斷。」答曰:「承旨事,不可。李夢龜,依啓。」
○上幸陳同知〈名登,河間人也,主管糧餉。〉下處,行接見禮。上曰:「天朝再發兵糧以救,皇恩罔極。大人以小邦事,遠路勤勞,而地殘力竭,事不如情,惶恐。」同知曰:「如是言諭,多拜上。兵馬雖爲勦賊而來,必多擾害之事,未安之至。一路別無怠慢之事,來時於路上,欲呈一封書而不敢耳。」上曰:「兵馬豈有擾害哉?所當卽拜,而適患寒疾,又遭私服,今始來拜,惶恐。」同知曰:「入城之日,委遣陪臣於郊外而迎慰之,昨又遣大臣設酌,多謝。遭服未會,禮也,何傷?」上下座行茶,仍請酒,又下座行酒,同知曰:「請行此爵後,就座,勿更勞。」且曰:「問於都爺,則李舜臣多獲倭級雲,甚好甚好。」上曰:「渠憑藉皇威遠暢,稍有所獲,而閑山新破之餘,船隻、機械、士卒、糧餉,尙未完聚。粗得成形,此莫非皇恩,不勝感激之至。」同知曰:「此專由賢王洪福,邊將用力之致,多賀多賀。斬一將,可適獲千人,尤喜。」上還就座,請以陪臣行酒,同知曰:「依命。」同知曰:「賢王屢以此勞動,頗極未安。如可得以止,則請免。」譯官李海龍備言其禮貌曲折,故有是言。李鐵啓曰:「小臣曾爲此人接伴官,禮貌間頗爲疎闊未閑矣。」上曰:「然則請於座上行酒。」同知從之。上曰:「酒雖甚薄,微誠在此,況天氣涼冷,敢請盡。」同知曰:「賢王氣不平,又遭重服,俺亦量小,酒已足矣。」上曰:「天朝以小邦之事,至於發倉輸運,皇恩罔極。小邦固當竭力措置,而小邦糧餉,曾亦不敷,今又兩湖,酷被兵火,滿目灰燼,公私赤立。雖已分遣陪臣,多般措辦,恐不足以供大軍,以此悶慮。」上問李鐵曰:「此大人性度何如?」對曰:「禮貌則不能閑習,而性度則甚爲慈祥矣。」同知曰:「今見經理,則以糧草一事,極爲憂慮。公州、羅州、公山城,已爲失之,是亦可悶也。天朝非無穀未運,重不能輸,故銀二十萬兩及靑布、花絨等物,多數出來。已將銀子一千餘兩、靑布一千餘疋,交付平安監司,一同押領官,試令貿穀,而王京以南,極難措辦。須以布貨、銀子,多般貿得,隨市直,賤價而貿之,則豈可難爲?通州稅入軍糧,一歲三百萬餘石,此亦沒數輸來,而中朝船隻不多,未能趁期搬移,故於遼東地方,買騾二千、牛馬一萬,時方運過,而已到義州者,亦多矣。經理已爲當以平安之粟,運到黃海,黃海之粟,運到京城,而又將京城所儲,輸用於忠淸,則庶乎其可也,而貴國人力已竭,玆用悶慮。聞貴國軍兵,可至三萬雲。今則寇賊少卻,防戍似閑,可使散歸,或收軍糧,或運米豆,豈曰小補之哉?大事在頭,每爲空談,何益於事?必須着實擧行,然後事可得成。更須十分極力措置。若過冬春來,日暖氷解,則雖有粟幾萬,計沒奈何?」上曰:「天朝爲小邦,如是竭力拯救,小邦君臣感激皇恩,罔知所喩。況此小邦宗社存亡、人民生死之所係,敢不盡心力而爲之乎?但小邦專靠兩湖,而今皆蕩殘,人民散亡,物力已竭,事勢至此,恐未易辦得。然當竭其心力,十分措備,布貨、花絨等物貿遷事,當問於該管有司,處之。」上仍謂都承旨尹覃茂曰:「花絨、靑布,猶不可販賣耶?節迫凍冱,民必切於禦寒,似易貿遷。極力販賣,以備糧餉事,速問於該曹。」又曰:「南路糧需,最極難辦,京倉米豆,輸送於南方,而以黃海之米,輸致於京倉,關西之儲,次次輓移事,急令戶曹,備邊司,趁速商議擧行。」同知曰:「酒已足矣。請作揖而謝。」遂辭出。上仍向楊遊擊下處〈名萬金,浙江人。〉上與遊擊,行交杯禮。上請以陪臣行酒,遊擊從之,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行酒。遊擊曰:「國王以高世之才,主一邦,極被兇禍,無以自存,聖上多發兵馬,又運糧餉,遣將相,以期蕩覆,豈有未平此賊之理?幸勿爲慮。第師行萬里,糧餉居先,而天朝糧餉,遠未趁輸,此時緊急,無最於斯。更須十分措備,以濟大事。」上曰:「再三分付,如是丁寧,多謝。當極力措置。」遊擊曰:「軍門、經理,每爲分付,如有擾害之事,須言於俺,則俺可通而治之。」上曰:「天朝諸大人,遠地勤勞,視小邦如一家,豈有如此之理哉?如有之,當不諱矣。」遊擊曰:「國王之意則至矣,無知軍卒,安保其必無作弊之事哉?」慶林君金命元行酒。遊擊曰:「連日所報,斬獲甚多,亦有活擒,此乃國王之洪福也。」上曰:「此莫非皇恩也。」遊擊曰:「是矣。聖上之恩與國王之福。」且曰:「前日賊逼,都民盡散,俺甚憐焉,今聞稍稍還集,極可喜悅。賢王在此,諸將方集,賊雖幾百萬,何畏之有哉!請更招諭安撫,使之盡還。」上曰:「頃者兇賊逼近畿輔,愚民驚惑,盡爲駭散,幸賴楊都院、麻督府及諸大人鎭撫安定,漸將還集,何莫非諸大人恩典?多謝。」遊擊曰:「皇上,以石尙書主和誤國,將置極刑,曾於寧夏之役,稍有微勳,絶遠充軍,永不蒙宥;沈惟敬,已令錦衣衛拿去,行李、家資,沒入於官,身將被戮矣。」上曰:「石尙書大人救援平壤,再造東方,常切感激,沈大人亦以小邦事,五六年奔走於道路,勤勞甚至,小邦人民都未忘兩大人之德。今聞如此,不勝憐痛之至,而小邦無路辨釋,尤增冤悶。且天朝大人,以小邦故,至於此極,無任未安之至。」上曰:「聞大小原係南方雲,駱大人〈尙志。〉戚大人〈金。〉相識未?此兩大人曾臨小邦,小邦多受其賜。未知今在何地,做得何官,而起居何樣耶?」遊擊曰:「駱爺,乃俺親族也,今爲京營副摠兵將,領水兵出來,而戚君,方任吳松遊擊,時皆安頓矣。曾來貴國而還者,皆感激國王恩德耳。」上曰:「聞《駱》大人,又將出來,不勝喜慰之極。」洪山君行酒,遊擊曰:「今日則醉,恐難回拜,明當進謝。酒已沾醉,請辭。」上曰:「請留尊座,更進數杯。」遊擊曰:「爲恐有妨於政事,且以久坐貽勞,爲未安。」遊擊曰:「前於平壤,優承大禮,昨遣大臣,賜宴及魚,今又委臨,醉我以旨酒,飽我以美饌,多謝多謝。」上曰:「大人來臨弊邦,無以效誠,今承此敎,反增慙謝。」遊擊曰:「俺來此之後,未立寸功,只自擾害而已,而每承優恩,俺反慙靦。」箕城君行酒,遊擊曰:「國王久勞,陪臣忠厚,俺亦已醉,請罷。」作揖而出。
○備邊司啓曰:「水使裵楔,以舟師次將,不救主將,脫身逃竄,今又違主將之令,乘暗逃去,情狀極爲可惡,不可不依律處置。卽遣宣傳官行法之意,令接伴使李德馨,將狀啓內辭緣,告於經理前爲當。南嶻、宋柟壽逃竄之罪,固難饒貸,而旣已拿致王獄,似當推鞫而處之。而況此等逃竄之人,其類甚多,不得已一一詳悉取招,就其中情犯最重者而誅之,似或宜當。物情如此,惶恐敢稟。」傳曰:「依啓。宋柟壽則不可不爲先卽處,尙何待?」
○夕,陳同知回拜,上御別殿接見。上曰:「以土産薄物,仰表徵誠矣,今乃還之,慙謝無已。」同知曰:「來時怱遽,未將土儀而來,無物回謝。玆不敢受厚禮,只自心領盛意耳。」上與同知行茶禮,同知告辭。
10月12日
[編輯]○己巳,備邊司啓曰:「宋柟壽則不可不爲先卽處,尙何待事傳敎矣。今此逃避守令,其類甚多,必須査覈情實,分其輕重處之,然後獄體成,而伏罪者無冤矣。自前罪人,拿致王獄,不爲供招,而先爲處置者,未之有焉。臣等非爲一柟壽也,恐爲後日之弊,惶恐更稟。」傳曰:「依啓。我國若去一箇字,則秀吉之頭,可梟矣。」備邊司啓曰:「南嶻、宋柟壽罪狀,以狀啓觀之,則雖似不與他罪人一例,而旣已拿致王獄,則其間事狀曲折,必須推鞫,然後可以成獄,死者無冤。故臣等愚見,不敢不達,而今承聖敎,不勝未安之至。伏願聖明更加垂察,惶恐敢啓。」傳曰:「知道。」
○傳於崔天健曰:「南嶻、宋柟壽,當初不以他罪人例推鞫,承傳內依律定罪云云,則其意有在,而備邊司如是回啓,其承傳取來,示於備邊司。」
○傳於兵批曰:「然則李應彪,往在舟師矣。無特異之功,而以何事,除爲慶尙右水使乎?遞之,以他人除授。往在舟師之人,皆是敗軍將,是無不救主將之責乎?」
○左承旨申湜以病遞。以李恆福爲左副賓客,鄭昌衍爲同知春秋,金宇顒爲禮曹參判,李尙信爲兼輔德,韓浚謙爲右副承旨,權憘爲左承旨,尹暾爲右承旨,柳慶宗爲奉敎,崔岦爲判決事,朴承宗爲兵曹參知。
10月13日
[編輯]○庚午,都承旨尹覃茂、左副承旨崔天健、右副承旨韓浚謙、同副承旨李鐵啓曰:「經理咨文回答決尾,大臣、戶曹請加嚴責事傳敎矣。此時措辦糧芻,至緊且急,自上慮有弛緩之事,有此敎,聖慮所及,固非偶然,而但朝臣之不察職事者,自有國法,不當請於經理也。目今國儲蕩竭,計無所出,而遽以嚴責臣下爲請,則經理必以爲彼國糧餉,猶有可措之勢,而其臣怠慢不奉行,其君不能自爲號令,而有此請也。一向嚴督,更難通情,則前頭之事,種種難處,豈非可慮之大者乎?經理法度甚嚴,果見其怠慢,則不待此請,而必繩之以法。然則非惟不當請,亦不須請也。況此回咨,不但經理看過而已,轉咨總督衙門,或有奏報朝廷之理?竊恐前所云云其臣可惡等說,終無自解之路,而轉有難處之事也。一字一語,所係非輕,伏乞聖明,深加省察。臣等忝侍近密,不敢容默,惶恐敢啓。」傳曰:「雖大臣勿爲,戶曹則自己所任,不可不爲,此是渠之所任也。」
○司憲府啓曰:「逃竄守令中,情犯無疑者,分辨以啓事命下,幾至半箇月,而禁府尙不回啓。不小軍律之事,稽滯莫甚,極爲未便。請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閑山舟師之敗,以不救主將之罪,各船領將等,令都體察使,分輕重依律處斷事,臺諫啓請蒙允,今經數朔。都體察使李元翼,雖因病上來,尙有都元帥,旣受體察之分付,而久不處置以啓,是委棄君命於草萊也,無謂益甚。請都元帥權慄推考治罪。拿鞫之事,非上命,又非臺諫,則凡官不得啓請。今者黃海監司柳永詢,以藩臣狀啓,請拿囚譯官尹祥,其不識事體甚矣。請命罷職。禁府堂上,所當防啓,而循例拿來,有若當爲者然,亦甚未便。請命推考。」答曰:「幷依啓,黃海監司推考。」仍傳於韓浚謙曰:「海運判官書狀,備邊司其時不爲回啓乎?」
○備忘記,傳於韓浚謙曰:
旣受閫外之命,凡管下將士之有罪者,按以軍法,自斷可也。如是然後,權歸於己,而將士有所畏,臨陣莫敢違命。將之所以成功,古政在於此,今以犯軍令之人,不能自斷,稟於朝廷,或致有司玩法圖脫之歸,則其何以威克厥愛,而允濟成事乎?自古閫外之將,豈如是乎?今後管下犯軍法之人,一一先爲處斷後啓聞事,下書於李舜臣、李時言。
○以侍講院草記,尹覃茂啓曰:「世子氣候平復後,當有楊經理相見之事。自前世子,與天使、天將相見時,禮貌前後不同,未免有臨時顚倒之失。請令禮官,預先講定,相見禮貌,俾無失禮未盡之患,何如?」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陳同知接見時,同知所言天朝發銀子、靑布、花絨等,換貿軍糧等事商量,則靑布、花絨,乃是禦寒之資,若從市直,平反交易,民必不厭,隨處可換,至於銀子則我國之人,不慣使喚,且天朝折價太高,人情不肯。平壤以西則以其有義州江上買賣之事,平安道則亦可行矣。京倉米先運前面,而黃海、平安道軍糧,次次輸轉補用及各處軍士抄發等事,前日備邊司啓辭及臣金睟啓辭,水陸幷運,今方擧行。更令各道觀察使等官,十分催督,急時搬運何如?」傳曰:「依啓。然則此意,斯速回告同知,處之可矣。大槪凡事,勿徒爲言語,施行之事則急急施行,可也。」
○十月初五日,都體察使副使韓應寅狀啓:
靈光避亂儒生李洪鍾等船隻,忠淸營前浦到泊,問水路賊勢,則洪鍾言內,在海中時,連遇上來鮑作人,詳問下道賊勢,則賊船或三四隻,或八九隻,入靈光以下諸島,殺擄極慘,靈光地有避亂船七隻,無遺陷沒。且濟州興販人黃松年等,八月晦間,濟州離發,九月初,靈光地來泊,賊船不往,濟州人相約曰:「吾等皆備避亂船,萬一遇賊,則當騎此船,本國向去云云。」而濟州避亂船,尙無一隻越來者,濟州無賊,於此可知云云。李洪鍾,乃南中有識士也。其所聞、所言,必皆的實,故敢枚擧馳啓事。
啓下備邊司。
○全羅觀察使黃愼狀啓:
道內守令等,棄官奔竄者,滔滔皆是,亦不無先後遠近之分,而道路阻梗,聲聞不通,故近處各官,爲先隨所聞,別錄以啓,其餘各邑守令,則隨後聞見,馳啓計料。沿海各官,則非如陸路之比,倉庫穀物,或可預爲措置,毋致散失,而率皆虛棄,以資亂民,或多乘時偸竊,以爲避亂之資,極爲痛憤。姑待査覈,馳啓計料。珍山郡守申澤,終始在官,奮力討賊,軍散力屈,隱伏林藪,爲賊所害,妻子俱被擄,極爲矜惻。自朝廷參酌,以示勸懲事。啓下備邊司。礪山郡守李馪,棄官避寓,今始還官;全州府尹朴慶新,棄城出避,賊勢犯境,往他道避亂;全州判官朴瑾,棄城出避,不知去處;益山郡守李光吉,棄官來在巡察使陣,同向錦山,中路遇賊,奔避他道,今已還官;金堤郡守高鳳祥,遇賊奔避,今已還官;萬頃縣令趙應瑞,最先棄官,避寓境內,今始還官;臨陂縣令李山輝,最先棄官;避寓境內,往助防將陣,今已還官;龍安縣監丁至,避寓境內,賊勢犯境,不知去處;咸悅縣監朴廷吉,自全州失守,避寓境內,今已還官;沃溝縣監金希溫,避寓境內,在助防將陣,今已還官;扶安縣監權省,避寓境內,今已還官;茂長縣監李覽,避寓境內,倭賊入縣後,避亂島中;靈光郡守田浹,避寓境內,倭賊犯境後,避亂島中;高敞縣監文希凱,倭賊來犯本道,南原未陷之前,棄官還家,今不知所在;井邑縣監李軫,棄官來在巡察使陣下,已爲還官;古阜郡守李廷立,避寓境內,賊勢來逼,避亂島中;金溝縣監韓守性,他道避亂,今始還官;泰仁縣監朴知述,往他道避亂,今不知所在處;高山縣監崔鐵剛,境內避亂,今已還官;錦山郡守洪昌世,倭賊犯境,往他道避亂,今始還官;茂朱縣監金百秋,往他道避亂,今始還官;鎭安縣監吳長,往他道避亂,今始還官;長水縣監康復誠,往他道避亂,今始還官;玉果縣監洪堯佐,往他道避亂,今始下來;珍原縣監沈惀,棄官來在巡察使陣下,賊勢衝斥,未得還官;昌平縣令白惟恆,倭賊入境,最後奔避,爲賊所擄,僅得逃還,今在道內。
啓下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棄官逃避守令,以大義言之,則封疆之臣,當死封疆,雖賊勢逼近,而以死守官,乃其職分也。今乃逃避,恐後罪無所逃,但其間,亦不無輕重之別。賊未至境而先爲逃避,遠出他道,使官穀、軍民,散失潰敗者,其罪最重;有城池可據而不守者,其罪亦重;賊兵已入其境而不能禦賊,暫爲奔竄,賊退卽還者,其罪差輕,不可盡以一律論斷。而棄官守令中朴慶新、朴知述,已爲拿來推鞫;全州判官朴瑾、龍安縣監丁至,避亂他道,不知去處,爲先拿推,差出其代;其餘守令等,更爲査覈,分別輕重,啓聞後處置。其中高敞縣監文希凱,倭賊來犯本道,南原未陷之前,棄官還家,今不知所在雲,其罪在諸僚最重,不可饒貸,發遣宣傳官,窮尋捕捉,行法警衆。珍山郡守申澤,以門蔭之人,終始在官,已爲可貴,而奮身討賊,爲賊所害,妻子被擄,尤爲矜惻。令該曹,量加褒贈,以示勸懲之典,此辭緣下書。」啓依允。
10月14日
[編輯]○辛未,李鐵以戶曹言啓曰:「下三道避亂之人,江原、咸鏡、平安、黃海等道,散處流離,未免丐乞,還復舊居,似無其期,極爲矜惻。各官倉穀罄竭,賑救之資,雖不得題給,若於明春,官給種子,又給陳荒之田,使之耕墾,而無農牛之人,則或以官家置簿,計日使用,成熟之後,官取三分之一,免其稅入,而自食其二,則渠等有生活之路,國家有得粟之道。其中尤甚貧乏,不能資活者,或令各官,題給鹽醬等物,勿使移來移去,顚仆道路,則生成之恩,渠等必感激。臣等職掌地部,敢此仰稟。」傳曰:「依啓。」
○上幸李遊擊〈名化龍,保定人。領眞定、保定兵二千五百人。〉下處,行接見禮。上曰:「大人以小邦故,遠路跋涉,而地方殘破,凡事怠慢,惶恐。」遊擊曰:「朝廷與貴國,是一家也。兵馬多集,必多擾害。天朝不能及運糧餉,徒費貴國糧料。如俺等無知將官,只自貽弊,未安未安。貴政多事,尊駕久勞,且此宰執之人,皆與我同是臣子,而如彼俯伏,未安未安。請速罷回。」上曰:「禮未成,惶恐。」顧謂都承旨尹覃茂曰:「凡禮,以三、五爲限,而今禮未成,何如?」對曰:「聞此爺性本謙恭雲,強請行之可也。」上更請曰:「暫遲尊座,以畢其禮。」遊擊從之曰:「依命。」且曰:「如此久坐,光寵罔極。」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寓此荒涼空館,非但物力殫竭,不成模樣,至於些少物膳,亦皆不受雲,不勝惶慙。請自今後,勿卻是仰。」遊擊曰:「如是分付,多謝。俺來時一點一毫,皆不用矣。雖如是,恐或有擾害之事,何敢受之哉?」上曰:「聞沿路不用支供之說,方深未安,今又不受,此猶些少無以效接待之誠。況竝與不受,寡人冞增慙謝。遊擊曰:」長者之賜,禮不敢辭,何況國王之貺?但今天朝許多將官,必多擾害之事,不敢依命。「又辭罷,上曰:」再三分付,難違尊命,今姑從之。「遂呈禮單曰:」以土産薄物,表誠。「遊擊曰:」國王之賜,不敢不受,而旣感賜宴,何敢當盛物乎?尊王之賜卻之,似涉不恭,而地方殘破,於心有所不忍。「上曰:」初見大人,不可無贄。況此土産微物,請勿卻。「遊擊固辭曰:」已領盛意,只受單子。「上曰:」不敢強請。「仍辭出。
○京畿、黃海、平安、咸鏡等道都體察使啓曰:「禿城體探守門將金尙文告目內,本月初三日馳到任實縣偵探,則扶安、邊山焚蕩之賊,分二運,向任實,初三日雲峰了向去。初四日早朝,賊三十餘名,向南原下去時,鎭安鄕兵五十餘人,追逐吾原驛近處射殺次,唐兵騎步幷三十餘人,從後馳突,斬首四級,生擒一倭,還於任實,卽爲上京。南原之賊,不至甚多,二百餘名護送,光、羅州之賊,下道各官鄕兵,處處埋伏,數多勦捕,不多日內,賊兵將下海,出來被擄人,一樣傳言云雲。事係邊報,敢爲入啓。」傳曰:「知道。」
○右議政兼忠淸、慶尙、全羅、江原等道都體察使李元翼:
伏以,當此上下遑遑之時,退伏多日,自陷於逋慢不敬之大罪,而誅責久稽,恩典薦加,至命內醫,不離看救。辭章累上,溫淪屢下,臣非木石,寧不感悚激昻,思所以以死報効?第臣之精神、氣力,耗敗澌盡,非一朝一夕,而重病之後,尤不收拾,諸證迭作,僵仆不起,蘇歇之望,顧無其期。雖欲出身供職,其勢無由,臣之情事,狼狽極矣。伏乞聖慈,竝罷臣所帶內外職名,以便公私,不勝幸甚。取進止。
10月15日
[編輯]○壬申,都承旨尹覃茂,以禮曹言,啓曰:「宗廟、社稷還都之日,以各司一員,奉迎於中路,儀仗及軍人,令各該司,量數送迎宜當。當初廟社遷幸,出於倉卒,事多苟且,不成模樣,唐人瞻視,至爲未安。此意,急速下諭於陪行大臣,令於十七日奉主,宿於東大門外近處,十八日罷漏時入城。是日,自上當行奠謁之禮,而第權安之處,極狹窄,勢不得成禮,只行焚香四拜禮。東宮亦宜陪從,百官亦於墻外,陪立行禮。至於還安祭,則姑待宗廟畢修理,奉安後設行。社稷則禮文內,無移、還安慰安之文,別無設祭之事,只令提調及曹堂上陪行,還安於舊所宜當。大臣之意如此,敢稟。」傳曰:「依啓。」
○上御別殿,接見李遊擊、鄭都司。
○慶尙右兵使金應瑞狀啓:
臣招降倭,撫恤之意,欲試禦敵之用,而或以爲養虎貽患,常欲殺之,降倭等陰知此機,自知必死。臣每以不然開諭,及至今日,以死爲戰,無一名叛者,其誠可見,道內有識之輩,亦視之以養虎,到處輒以叱罵,降倭之疑惑,甚於前日。臣亦無接待之物,賊發以後,見其忘身力戰,一未慰悅,常爲悶慮之際,丹城之賊,拒戰勝捷之時,其類之死傷,多至六名,益無生意。陜川境,前別坐權瀁、幼學曹應仁等,盛備酒肉,親自慰奬,出給衣絮,以觀其心,降倭等釋疑來言曰:「前日,人皆待以讎,寧欲早死,今者高士之許待至此,其餘小人之說,不足恤也。自此樂心進戰。」降倭解惑,專爲此人一宴論說。前參軍朴光先,聞降倭力戰,給其所騎能走馬。此儒等,雖無望賞之心,爲國之心,極爲可嘉。朝廷褒賞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曰:「金應瑞陣中倭等,前後力戰,斬級甚多,至於死傷而不悔,不可薄待。但其向義之心,只以我國之人,所見不遠,每以降倭不可用,使之疑懼,不能自盡其力,誠爲不當。權瀁、曹應仁所施雖薄,而惠同投醪,足感其心。至於朴光先,不惜其馬,寧爲徒步,而欲勸其力戰之誠,其爲國之誠,實爲可嘉。朴光先爲先復職,令該司,相考擧行何如?」啓依允。
10月16日
[編輯]○癸酉,承文院啓曰:「近來本院參下官,在外不仕者甚多。退臥鄕曲,無意上來,不但大小公事,句管無人,新進士習,至於此極,不勝寒心。令所在爲官,催督上送,而命下之後,猶不肯起來者,請依逃去之律施行。院中不勤供仕者,降坐,故事。自今如前退在之人,隨其輕重,量降其次,以塞偃然不仕隨例陞遷之路,且示懲勸之意。」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楊根私奴林環壽,自變初,從高彥伯討賊,勇冠諸人。每戰斬級,職至訓鍊院正,今於星州之戰,不幸逢丸致死,至爲矜惜。其妻泣訴,欲仍受其料。參以力戰之功,不可泛視他人。特從其願,助爲營葬之具宜當。敢啓。」傳曰:「依啓。」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經理使旗皷,傳言曰:『今見諸將所報,南方一路,積屍相望,南原尤甚,極爲慘惻。可啓知國王,差官收拾埋置』雲,臣等答稱:『柳議政成龍〈成龍,嶺南人也。天性穎悟,小學於退溪先生之門,以文詞鳴於世。己丑變起,以議政,不能救崔求慶之死,一時頗短之。及其庚寅通信日本之時,建議遣使,以辱朝廷,而猶且不厭於心,又與賊講和,以誤國事,可勝痛哉!先是乞暇歸寧於安東地,到其家,纔省其母,卽會一鄕士子,飮於十里許小亭。裵龍吉,乃三益之子,慷慨之士也。亦在其中,執爵進前曰:」先生今與士子共會暢敍,亦一美事,誠可樂也。然先生委質於君,不能來省,首尾五六年矣。而先生之留於此,亦不過數箇日,而日與人酣遊於此,則抑恐侍親之時少,而會士之多,有乖於孝理也。成龍甚慙之,滿座亦愀然卽罷。前正趙穆,亦退溪弟子,而學行高於門下。嘗寄書于成龍曰:「先生平生所學,只此主和誤國四字而已乎?我不料子讀聖賢書而至此極也。」成龍深銜之。大節如此,文章小技,何足取乎?〉往安城等處,目見橫屍遍野,亦令遺民、僧人等,埋置矣。此意,當卽啓知擧行云云。』敢啓。「傳曰:」知道。此則左相當爲之事也。「
○以李準爲漢城府左尹,朴弘老爲成均館大司成,張晩爲世子侍講院司書。
10月17日
[編輯]○甲戌,義禁府啓曰:「以趙儆、趙誼、尹湛公事,傳曰:『卿爲都監提調,此人等罪狀如何,問於領相』事傳敎矣。問於柳成龍則曰:『趙儆率軍出去逗遛之事,臣亦未能詳知。今以趙儆自己招辭觀之,則初十日拜辭,而十四日間,猶在水原,物論之疑其逗遛,亦有其由,但旣受都元帥權慄節制,而聽其分付,則其行遲速,似不由己。趙誼、尹湛等,平日專務肥己事,前次別無所聞,至於抄軍還送之際,受賂等事,乃是下去後所爲,未得聞知矣。』」傳曰:「知道。都元帥節制,果如彼乎?下書問之。」
○正言李爾瞻〈天資英雅,性又慷慨,有諫諍風。司諫李尙信,和柔少剛。正言趙濈。〉來啓曰:「兇賊少退,宗社重還,一國臣民之悲感,寧有極乎?自上出郊親逆,禮所當然,伏聞該曹公事,列聖神位,冒夜入來,而焚香之禮,在於翌日。揆諸情禮,極爲未安。古者軍行,載主以行。今日之事,何以異此?不可以儀仗之草草,而爲此苟簡之擧。請於郊行親迎,俾無未盡之事。且社稷還安,國之大事,而奉安之後,別無設祭之典,又無自上焚香之禮,亦爲未安。禮文內,雖無此節目,而當變禮,豈無參酌得中之事乎?請亟令該曹,更議馳行。接待天將,事體極重,往來迎餞之節,政院所當預爲稟定,而頃日麻提督南下時,自上親餞江上,禮亦宜之,政院專不致察,使聖上優待天將之盛意,因事勢匆遽,終不得及行,其不職甚矣。請色承旨及都承旨,竝命推考。」答曰:「令該曹,議大臣處之。推考,依啓。」
10月18日
[編輯]○乙亥,上幸興仁門外,親逆廟社主,至於權設所,仍行焚香禮。
○傳於尹覃茂曰:「晩牌承旨詣經理衙門,告以頃因賊變甚迫,時勢益急,廟社不得已小避矣,今已奉還,故寡人出迎於門外。此皆大人之賜,感戴罔極。此意措辭告之,且致謝似當。議處。」
10月19日
[編輯]○丙子,傳曰:「世子見經理時,何人隨入乎?言語之間,所關非輕。若失對則亦不可,極擇可人隨入,然後庶乎其可矣。設令可人隨入,未知經理問某事,而又不可顧而問之,以此極以爲慮。政院議啓。」政院回啓曰:「東宮與經理相見時,貳師李德馨及宮僚一員隨入事,議定雲。初見致辭則侍講院官方,與李德馨,講定於師柳成龍,而經理所問之事,則當隨問卽對,不可顧左右問之,聖慮所及,至爲允當。臣等之意,則文官、通事,極擇諳練之人,使之隨時善對似當。此意令侍講院,詳議於師,處之何如?」傳曰:「依啓。宮僚誰人當入,譯官誰人當入乎?皆書名以啓,使予知之。」
○司憲府啓曰:「宗廟修造,是莫重之事,而繕工監正及參下官,皆以在外之人充差。從仕者只監役二員,分掌經理衙門,未遑兼察。宗廟修造及祭器等物,日氣未凍前,所當畢役,而今無監董之員,雖欲完事,其可得乎?請以在京入員塡差。且本監提調一員,禮曹堂上一員,逐日常仕,各別檢擧,以趁冬至臘享,使之行祭。」答曰:「依啓。」〈修造宗廟,果是重緊矣。然爲法官者,所當糾劾緩慢而已,至於請差繕工監官員,則豈其任乎?特其本監提調之職也。而朝廷得失淸論是非,曾莫聞論一事劾一人以肅綱紀,而乃敢區區於不當論之事,其可謂有臺諫風采乎?〉 ○正言李爾瞻〈司諫李尙信、正言趙濈。〉來啓曰:「今日兇賊之充斥,專由於軍律之解弛。事變以後,犯罪者,皆服常刑,則人知必死,各守地方,豈至於望風先潰哉?伏見全羅監司黃愼狀啓,道內守令,莫不逃竄,使大湖千里,盡被屠戮,豈不痛惋?其中萬頃縣監趙應瑞、臨陂縣令李山輝,南原失守之後,最先棄官;高敝縣監文希凱,南原未陷之前,棄官還家,今不知所在;龍安縣監丁至,往他道避亂,今不知去處,極爲駭愕。請竝命拿鞫,依律定罪。體察、元帥,任重專閫,巡察、兵、水使,受一道專制之命,管下犯罪者,隨其輕重而自斷,然後體貌尊重,軍政嚴肅,庶無後機誤事之患。今則罪犯軍律,輒皆稟斷於朝廷,殊無國家委遣之意,極爲未便。今後臨陣失律,先斷後聞之意,請下諭於各道體察、元帥、巡察、兵、水使。奉常寺主簿蘇徯時,掌西籍田、屯田,侵虐募民,多有泛濫之事。請命罷職。」答曰:「依啓,守令拿鞫定罪事,徐當發落。」
10月20日
[編輯]○丁丑,接見楊經理。上與經理相揖訖,上曰:「近日天氣向寒,館宇涼薄,不審大人氣體何如?」經理曰:「賴國王賜,平安矣。」上曰:「大人前患手指,今則何如?」經理曰:「似得差歇,而尙未全瘳矣。」仍揖讓就座。上曰:「頃者賊逼畿輔,都城幾不守,人民散亡,無以爲計,不得已奉宗社,遷於外,姑避寇虐矣,今則天兵大至,兇鋒少退,故奉還宗社,再安京城。此莫非皇靈之遠暢,又實由大人威德之致,不勝感激皇恩,仰拜大人之賜也。」經理曰:「此都由國王之洪福,何功可與於俺哉?感激皇恩之言,正是正是。微皇上,則安得保有今日哉?國王之言,誠善誠善。」上曰:「兇賊少卻,廟社重還,實是大人之功,無以爲謝。請作拜以謝。」經理曰:「惡,是何言也?俺何功哉?不敢當此禮。」上強請,不從。上曰:「統制使李舜臣捕捉些少賊,是乃渠職分內事也。非有大功伐,大人賞以銀段,褒以美之,寡人未安於中。」經理曰:「李舜臣,好漢子也。收拾戰船於散亡之餘,能立大功於摧敗之後,極可嘉奬,故略施銀段,以示俺嘉悅之意耳。」上曰:「在大人則然矣,於寡人,實有所未安也。」上曰:「麻提督大人南下之後,小邦之報不來,未知於大人處,有報來歟?今駐何地耶?天朝大人,如此寒冱,暴露於外,寡人恆切悶慮之懷。」經理曰:「日昨聞得往南原,方圖谷城之賊云云,而未得的報矣。」上曰:「世子光海君,所當卽令來拜於大人,而前病未蘇,尙爾未果,不勝惶恐之至。」經理曰:「等待平復後,相見無妨,不須慮也。」上仍告辭,遂相揖而出。
○備邊司啓曰:「崔挺立事,伏承下敎,不勝惶恐之至。軍律不嚴,國事至此,臣等豈敢容護一挺立而如此啓達乎?皇朝之初,徐達押送一犯律之將於京師,高皇帝聖旨云:『當在軍中卽誅之,以立將軍之威,旣在京師,則當以有之法裁之。』今挺立顯犯軍律,若依前日逃軍李自容之例,令訓鍊都監,於軍中處斷則已,若在王獄,卽有推鞫得情按律科斷之法,似難更改,以貽後弊。此臣等愚意,故如此啓達矣。」傳曰:「知道。」
○持平南以恭,自嶺南還啓曰:「臣自京畿,歷湖、嶺,出入三十餘郡縣。土地之殘敗、人民之死傷,已無足言,而惟是人心之渙散,最爲今日之大憂。收拾之策,不可不汲汲措處。試以道路所聞見陳之。經亂之民,擧失恆産,結草依生,拾穗爲命,少有官門之冷,便作流移之計。屬玆軍興,凡百取辦,其勢必賴於民,而民心之無係也如是,誠可痛悶。賊退之後,勞來未半,而諸將則不問老弱,只急於徵發,守令則無論孤寡,唯事於督斂,以此景象,欲其蘇息,不幾於擧杖呪狗者乎?今日之弊,在於將多軍少,而爲將者,亦未必其人。怯於當敵,勇於侵民,欲來者阻,方集者散,此已病矣,而加以列邑空虛,死亡相半,平居百室之村,什罕一二之存,或竝與其坊面,而蕩盡無餘而然。其設官仍舊,體面猶在,一縣有一縣之事,一州有一州之事,供役催科,小無減省,奄奄就盡之命,必知其不待須臾,而嗷嗷之狀,誠不忍於一息之頃。若不爲闊狹之裁,以小紓焚溺之急,則異日雖欲救之,已無及矣。今宜擇可將之將,凡民應隷軍伍者,勿論彼此,一皆聽屬於手下,仍減老弱,鈍且無用者,悉令納米,以補軍餉,則務精繼糧,幷可收效,而勤民祛弊,莫此爲便雲。且令該道觀察使,覈審尤甚蕩敗之官,急爲合幷之擧,以期民生蘇息之路。此皆孑遺日夜之望矣。死亡人田地,自官收取之令,雖出於不得已,而奉行者不能善處,至有願得掩葬之資,而亦不肯許。似當量給其親戚,以厚掩骸之義。且嶺南士子,聞天兵將下,欲爲聚粟之計,俾達於朝廷,各邑之中,擇定鄕望之人,聽令於分戶曹,或本道都事處,隨其起耕結卜,限納新穀多少,一如舊時田稅直納之例,則得米爲多,而庶無滲漏之弊雲,此在朝廷處置耳。」答曰:「知道。」仍傳曰:「此啓辭,下備邊司。」
○崔天健以備邊司言啓曰:「有靑坡居故正郞康景禧妻姪金應礪,被擄賊中回還雲,本司招致,問其賊中事情,其供招,書啓矣。金應礪,年十九歲,居住靑坡。壬辰年五月,被擄於龍山,從倭賊往開城,屬間資軍,慶尙道西生浦下去,本年七月,入日本,仍爲其軍裨將通引,眼前使喚。詮聞關白謂中朝遣封使以微官,我國亦不送重臣,因此發怒,去丙申年十月,發二十萬兵,今年正月十三日到釜山,應礪其時,亦隨出來。今八月動兵時,隨簡資,來到鎭川,因其分付,率我國被擄人追來雲,仍爲落後逃還。日本之人,上自將官,下至戰士,皆以越海征戰爲怨,唯以速戰決死生,還歸本土爲計,大槪畏我國弓箭。淸正攻圍南原時,中箭之事,倭中亦爲說道,而亦未的知。前年八月分地震時,路陷室堆,倭人多死,都城亦爲毀圮,關白赤身出城,經月不止。仍爲毛雨、灰雨各三日,灰雨時,人不得開眼去。今年連爲豊熟。我國被擄之人,壯爲軍兵,今此出來,在我國之人,三分之一。欲爲出來,畏被我國誅戮而未果。若有不殺之令,則皆當逃還矣。今此出來之兵,雖雲十萬,其實不敷,皆甚畏弓箭,而我國之人,先自畏怯,不爲交鋒而潰散,故不能勝矣。用劍,雖其長技,不能騎馬,故必下馬後擊刺。初意欲犯京城,聞京中空虛,日氣尙寒,玆以捲還,且聞大島主,自去年叛逆,秀吉將用兵討之,故出來之軍,當爲撤歸云云矣。」傳曰:「知道。」
10月21日
[編輯]○戊寅,上御別殿,接見楊經理,回謝禮也。上曰:「大人枉臨陋地,請拜以謝。」經理曰:「不敢當,請作揖。」上從之,仍就座。經理曰:「光海君平安否?上曰:」前患病恙,尙未全蘇,故未及進見於大人,不勝未安之至。「上顧謂都承旨尹覃茂曰:」大人每問及,極爲未安。不可不從速往見。「經理曰:」病若未蘇,則從他痊可,相會不妨。「上下座,行茶禮訖,經理仍告辭,作揖而出,上送至中門外。上將入內閤,又顧謂尹覃茂曰:」經理大人每問世子之病,其意不無以不往見爲歉。世子病若可堪行禮,則力疾往見,可也。彼亦見其有病,必爲感激矣。予旣對以從速進見,而當初推擇之日,亦在明日,若於明日進見,則機會亦便。此等曲折,令侍講院,速議處之。「
○社稷署啓曰:「社稷神室,僻在山谷無人之地,經亂之後,攔墻盡撤,四無隣比,若不嚴飭守直,則意外之患,難保其必無。昇平時,軍人之多,至於十六,猶患不足,況今二名之軍,安望其無事乎?自前啓請加定,而該曹例爲防啓。豈可諉以無軍,而使社稷至重之地,若此其虛疎哉?當此乏軍之際,雖未能如前定送,而令該曹,量宜加定。且自神位奉還之後,唐人攔入墻內,斫伐松木,或突入神室,每欲打破開見。若此不已,恐有意外之患。請令該司,差定通事,使之開諭何如?」傳曰:「依啓。」
○世子侍講院啓曰:「文官通事,不可不擇事,上敎允當。許筬、韓浚謙二人,應對則非不能,若求其了解漢語之人,則文官中無能通者。都承旨尹覃茂,在儕輩中粗解雲,而以都承旨,長在上前,又爲陪侍東宮,事體有妨。然不得已取頗通漢語者,則尹覃茂當爲之。敢稟。且明日,非徒日寒,相見禮節,必須接伴使,先期講定於衙門,不無往復參商之事。明日太爲亟迫,六日前,可改擇行之,似當。且東宮冠服,前則以紗帽、黑袍,見陳遊擊矣,今此經理相見,其事極重。大臣之意,或以爲翼善冠,非七梁、五梁冠之比,東宮雖未誓於天朝,不可更以臣子之服,見於天朝之官,且司天使、劉總兵相見時,皆用翼善冠,獨於陳遊擊相見時,有紗帽之議,遂以紗帽行禮,似爲未安雲。依前日劉總兵,司天使時禮,用翼善冠、黑袍、犀帶,似當。幷令禮官,更爲詳定何如?」傳曰:「依啓。都承旨可矣。」
○正言李爾瞻、司諫李尙信、正言趙濈來啓曰:「伏見邢軍門題本,〈其大略以爲我國相通於倭賊,以絶天兵等語也。〉其捏造無形,詆毀我國之事,無所不至,極爲痛悶。所當亟具事情,奏聞皇朝,暴白明辨之不暇,而淹延遷就,今至十五日之久,文書尙未成就,使國家莫重之事,稽緩至此,駭愕莫甚。請色承旨、備邊司有司堂上、承文院次知提調及製述官,幷命推考。」答曰:「依啓。」
○掌令李諴〈大司憲李憲國、執義閔夢龍、持平成以文。〉來啓曰:「中殿行次麻田郡,過涉津渡時,船隻數少,則一行下人,當以淺灘渡涉,使無競渡紛擾之弊,而不念預先措置之計,以致內殿犯夜渡津,極爲未安。請京畿監司推考,差使員罷職。陪行兵曹堂上、郞廳,亦不檢擧,竝命推考。事變之後,對壘臨陣,不戰逃避者,皆將官,而無一人被誅,軍政何由警肅?物情莫不駭憤。哨官崔挺立,領軍逃脫罪狀,昭不可掩,至今滯囚於王獄,雖爲鞫問,一向固諱而已。如此者流,不可不爲先處斷,以警他將也。請崔挺立速爲處決。軍器寺僉正申尙節,爲人麤鄙淫縱,不合武庫重地。請命罷職。頃日東宮行次新溪時,因氣候不平,令醫入診,醫官等退在私家,趁未入診,極爲駭愕。陪行醫官等,請命拿鞫。」答曰:「依啓。醫官,只推考。」
○備忘記曰:
軍律之罪,非如他罪。況哨官乎?不可尋常處之。崔挺立行刑之時,令訓鍊都監,結陣於慕華館,斬于軍前,徇示諸軍。且經理每惡我國之無紀律,明日早牌,令接伴使,以予告之曰:「哨官崔挺立,赴防於全羅道,逃躱,今依軍法,處決警衆,敢告其由,待經理發落後,決處事,言於訓鍊都監、兵曹、經理接伴使。
○十月十二日成貼,全羅道觀察使黃愼狀啓:
長水縣監康復誠牒呈內,南原之賊,欲爲勦捕,率其軍人,初五日進去,同日夜半,賊已撤去,欲爲隱伏於鄕校後峯,與天兵,合勢追逐,而天兵生擒一,斬二級,所率軍李凡年,斬一級,倭頭、倭衣、小劍,竝爲輸送。又倭賊四五百名,過去谷城,我國之人,分邊呼唱,無數亂射,一名則奴春乞先射,訓鍊主簿鄭鶴次中顚仆。我國被擄之人,十三名率來,各願歸家,竝爲放送。倭頭二級割耳,倭衣二件,竝爲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軍功廳回啓曰:「黃愼狀啓,軍功人,依事目磨鍊後,令該曹照例施行何如?」啓依允。
○十月十七日成貼,提督接伴使張雲翼狀啓:
提督十五日到全州事,已爲狀啓。十六日不留全州,到任實止宿,到南原府十五里地,李副摠、中軍解副摠等諸將官,已爲先至。良久,相議分付曰:「人馬糧絶,已三日,求禮地形險窄,不便用馬兵,不得已撤去雲」,仍回鰲樹舊基止宿,令臣達夜前往全州,催糧支放。昨日提督家丁等往求禮,與倭賊相戰,斬四級,奪馬二匹,唐兵一名,中丸而死。今日提督,以首級二顆,給李副摠如梅,則副摠辭謝,良久乃受之。大槪天將等,以谷城賊退爲功,且聞求禮,賊多地險,不欲交鋒,故在全州時,艱備米豆若干石,請放一日糧,則提督不許,使之留作回糧,畢竟執而爲言,回軍上去,不勝痛惋。全州、南原一帶,積屍山委,公私廬舍,無一遺存,所見極慘。但禾穀滿野,無人收獲,無主田畓,則監司黃愼,時方定將刈取,欲爲軍糧,而南原、任實,賊退已久,守宰不知去處,以此人民不卽還集,極爲可慮。天將之行,遲速無常,入京日期,則到近京地面,更爲馳啓事。
啓下備邊司。
10月22日
[編輯]○己卯,政院啓曰:「崔挺立罪犯輕重,臣等雖不敢與知,而但拿致王獄,已經訊問,而以一向固諱,遽卽處決,則旣非臨陣行法之事,又乖按獄訊囚之體,進退無所據,而後日之弊,亦不可勝言。近來紀律廢弛,將士之偸靡,日以益甚,隨其情犯,無所饒貸,固爲今日之急務,然必輕重不爽,處置得宜,然後服罪者無所辭,而人心有所警懼。若不問事之當否,徒爲立威之計,則恐非刑一勵百之意。臣等職在覆逆,不敢隱默。請更問於大臣,商議處之,似爲宜當。惶恐敢啓。」傳曰:「崔挺立之罪,在於其罪之疑不疑,罪若可誅則誅之。且以臺諫所啓而允下,不可已也。」
○斬哨官崔挺立於慕華館前。
○上幸安遊擊〈名本立,領兵三千。〉下處,行接見禮。上曰:「天朝再發兵糧,終始拯濟,皇恩罔極,大人亦以小邦之故,天寒遠路,勞苦萬狀,而地方殘破,陪臣怠慢,支供諸事,必不稱情,惶恐惶恐。」遊擊曰:「受命應援,乃臣子職分內事也,何有勞苦?一路凡事,旣無怠誤,俺亦無擾害之弊矣。」上請就座,遊擊從之。遊擊使家丁,先進茶,上下座行禮。仍謝茶後請茶,遊擊從之,禮則如前。上問曰:「此大人,何地人耶?」都承旨尹覃茂對:「聞係是廣寧人,而領大同兵馬云云矣。」上又謂尹覃茂曰:「聞皇勑出來雲,若然則何無先報耶?此必以邢軍門題本之意,有戒飭之事。百官呈文辨誣,何至今不爲耶?」尹覃茂對曰:「文書未及成就矣。」上請行酒,遂下座執爵,作揖而後就座,遊擊亦如之。上曰:「天氣寒了,微誠亦在,此酒雖薄,請盡量。」遊擊曰:「旣以高情,委爲枉顧,又如是鄭重,無以爲謝。感極感極。」上曰:「不敢。」上問曰:「此大人,自遼陽來耶?」李忠元進曰:「然矣。」上曰:「若然,可問軍門安否也。」仍問曰:「軍門大人,駐箚何地方,而起居何如?」遊擊曰:「方在遼東,亦無恙,而開月初三日,當起身,來駐江上矣。」上又問曰:「劉提督大人,亦出來雲,未知今到何處,抑未知幾時該到此耶。」遊擊曰:「以時計之,已離北京,今當過關矣,第未知到此之期,在何時也。」上請以陪臣行酒,遊擊從之。慶林君金命元入,行酒訖,遊擊曰:「請止。」上曰:「禮未成,然則請於座上行之。」遊擊從之。遊擊曰:「此時南原,賊方屯住否?釜山之賊,其數幾何?」上曰:「邊報則來,而未詳幾許。釜山,本窟也,衆賊屯據,南原,已爲撤退矣。」上曰:「行長築寨於谷城,收儲糧草,以爲久住之計雲矣。今見書狀,雖未詳其間曲折,而何無端撤去耶?」尹覃茂曰:「臣等亦未曉其意也。」遊擊曰:「天朝大發兵餉,以期勦滅此賊,而但道里隔遠,不能及時搬運。願發中外軍民,渴力措備,趁期輸致焉。今見國王高明,群臣忠藎,更須同心戮力,盡發州縣,接濟軍馬。大事一誤,後悔何及?今則楊都爺號令嚴明,更申禁約,天朝兵馬,不如曩時之擾害矣。」上曰:「小邦積衰之餘,不能自振,再被兇禍,蕩敗已極,致煩皇朝調兵輸餉,萬里來援屬國,感戴皇上洪恩,無以爲喩。且小邦,宗社存亡所係,敢不盡力?玆以分遣陪臣於各道,多般措置,而第小邦糧餉,原數不敷,只靠兩湖,而今經賊變,蕩盡無餘,公私赤立,物力已竭,恐未能及時措辦,以此晝夜焦慮矣。」遊擊曰:「憂慮豈間於彼此哉?楊爺亦焦思矣。若過今三朔,天氣漸和,氷釋地融,又到彼賊發動之時,則事尤難矣。更願大小竭其力,大王亦盡心。來此將官等,皆欲早完而歸耳。」且曰:「酒已足,請辭。」上曰:「禮未成情未足,請勿辭。更進數盃,以做從容。」遊擊從之。上顧謂承旨曰:「大兵陸續出來,糧餉何以接濟耶?思之至此,不勝憫慮之至。雖南下,豈能了事於一二日之內哉?小不下數十日字也,其間糧餉,從何辦繼耶?」酒三行,遊擊固辭,上曰:「禮雖未成,累辭至此,惶恐不敢違命。」遊擊曰:「多謝。」上呈禮單曰:「土産微物,敢表誠。」遊擊曰:「此何時耶?楊老爺體悉,俺何敢受哉?曾於路上,受禮遺,迨感迨感。只領單子,亦猶受之也。」上曰:「初見大人,禮當如是,古人相見,亦有贄禮。況此土産薄物?願勿卻。」再三請,固辭不受。上曰:「累違尊命,不敢強請。」仍作兩拜而出。上御別殿,接見安遊擊回禮也。上曰:「大人來臨陋地,請作謝拜。」遊擊曰:「不敢。」上曰:「然則請揖。」遊擊從之,遂揖而就座。遊擊曰:「俺禮當先來拜,而賢王先枉,未安未安。」上曰:「不敢。大人委臨陋地,寡人反爲未安。」仍請行茶,遊擊曰:「饋茶,多謝。」仍請辭還。上呈禮單曰:委臨枉見,敢將微物,以表予誠。遊擊曰:「何敢又當此禮哉?多謝厚情。」上請拜,遊擊曰:「多謝。拜則不敢,請揖。」上從之,遂作揖而出。
○尹覃茂啓曰:「東宮初見經理,問答之間,事機至重,而經理之問,或及於意外之事,則當應口卽對,難容顧問於陪從,故聖慮所及,實非尋常。而本院承下問,以極擇文官、通事爲啓,非以解華語爲重也,誠欲得諳練敏達之人,庶或有周旋之事也,而竟以庸劣微臣爲是任。是無他,以臣粗解華語,而有是命也。臣爲承文院參下官時,學習漢語,粗知四聲門戶,而至於行用之語,則最爲齟齬,是儕類所共知,故近不爲御前差備者久矣。臣性本魯鈍,雖尋常應對之際,亦不能先於人,何敢膺此莫重之任乎?況臣待罪本職,於經理接見時,每爲入侍,今又將命於東宮相見之日,則於經理所見如何?惶恐敢啓。」傳曰:「非不能也,勿辭。」
○備邊司啓曰:「文愼言力戰之績,已爲表著。且聞以多殺賊爲務,不以斬級得功爲心雲,其意亦甚可嘉。加資奬勵,未爲不可,但此人已陞堂上,而前頭爲國致力立功,必不止此。今姑賞銀兩,使之還家,治裝上來,更待後效。褒奬拔擢,亦似不晩,敢啓。」傳曰:「依啓。」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當日午時有撥報入來,說稱:『哨探天兵馬得,進入求禮南三十里許,有倭賊數十人,竪白旗坐纛,朝鮮男婦二百餘人在鋪幕,收綿花、禾穀,堆積二百餘間,哨探軍兵,吶喊前進,倭賊向山跑走。招諭朝鮮人,出來者六十餘人,其餘不肯回來。奪得鳥銃等物,而又得免死帖,乃倭賊所爲也。』且我國人乞勿侵於倭賊事及倭賊處通書一張,經理令旗鼓出示之。其倭書,乃行長小將,下帖於其管下,而計關五件,寫說:『用心戰鬪;招諭人民;收獲田禾;堅守牛馬;擇地下營,勿爲散走被禽等事。』而其下兩將著押,其免死帖,則書行長營下,仰役勿殺云云,而塡其名,如腰牌形。我國人通書,則似是谷城、順天隣境居民等所爲,而末端書餘生人等白活,沒有書姓名。李逢陽將經理分付,出說:『哨探差官,明日發去,爾國詳知光陽等處道路及賊情人,精擇前來。且被擄人,爾國不饒而殺死,故不肯出來,今宜雜以鄕談,作招諭文字,約諸矢射於賊陣,則彼必動念出來。此文,亦趁明日書呈雲矣。」傳曰:「知道。依啓。」
○崔天健以禮曹言,啓曰:「因侍講院啓辭,東宮、經理相見時服色事,更議於大臣,則用紗帽,臣子之服,似爲未安,當用翼善、黑袍、犀帶。且儀註稱光海君名號未安,當以王世子書之,其拜帖則書朝鮮國王子某,似當雲。敢稟。」傳曰:「知道。」
10月23日
[編輯]○庚辰,領議政柳成龍啓曰:「伏見昨日臺諫啓辭,陳奏使,當以時任大臣中無故者差遣雲。此事至痛至急,陳奏辨誣,不可少遲。時任大臣中,或有病,或出外,臣當去,而軍門題本中,雖不直擧臣名,意則似指臣前日出去京畿時事。使臣無顔面,奉國書,以見中朝士大夫,且自己事,自己發明,亦恐難以動人聽。頃日臣與金應南,議此事,應南以爲:『大臣中二人被斥,而吾獨無故,若大臣往京,則吾當進去。』其時無時任大臣進去之議,故未及啓達,而下情如此。臣以百官呈文時,不可無應南故啓之,而且請自爲下去南方,督運糧草者,其意亦慮此也。此乃國家大事,處置不可不愼,而臣亦本以愚劣,近日心火煎熬,精神昏惘,凡事皆未得料,當此大事,惶恐不知所出,敢此來稟。若臣之赴京,果如群下之意,涉於自明,進去爲難,則臣雖疲病,下去三道,檢督糧草,而使金應南,赴京辨誣,則事體甚宜。臺諫之所謂無故,恐指此也。不然則臣遞免本職,而使他人爲之,專去辨誣,亦恐宜當。事不辭難,臣非敢以遠行爲憚,只爲國事,且以衆論如此,故枚擧啓達,以稟聖裁。」答曰:「豈可輕易遞之?赴京事,予亦未知何以則好矣。自下商爲之。」
○備邊司啓曰:「經理則分付至急,而我國之事,非徒稽緩。稷山以下,新經兵火,官吏渙散,不成模樣,至如擺撥傳報賊情,皆不得趁時傳達,極爲可慮。不可不百分設法處之。自南原至恩津,則使全羅監司,排布立撥,自恩津至稷山、自稷山至京城,令忠淸兵使李時言、京畿監司洪履祥,次知措置,一樣施行。其立撥軍者,盡蠲雜役,分番遞休,使之專力於傳報之事,其中速傳者論賞,稽緩者治罪,別立科條,以施懲勸,則庶無遲滯之弊。且以此意,先告經理宜當。李舜臣所居處,則相距甚遠,今雖委遣體探人,旬日之內,必未及回報,極爲可慮。令兵曹,別定武士中伶俐人,急速下去傳報,水兵已到江華,消息詳問,水兵進駐處所與協同戰守形止,急速回報爲當。但全羅道賊兵,尙爲瀰漫雲,若此則陸路尙難得達,不得已從海道,乃可進達,此又可慮。幷令接伴使,先告此意於經理,使知曲折何如?」傳曰:「依啓。」
○侍講院以貳師李德馨意,啓曰:「臣將東宮、經理相見儀註,與旗皷官李逢陽講定,則逢陽說稱:『天朝諸王之子及公、侯、伯,見堂於禮部,則禮節極嚴。老爺來此,總理兵權,且國王旣爲之敵禮,則老爺於世子,乃父執也。老爺之子爲某官,拜國王,則豈敢由正門而入,乃爲對坐乎?吾意則外門有都察院懸牌,牌門之內,不當乘轎。自帳幕至牌門下轎,踰中門而由狹門而入,從小階而上,則老爺自應以禮優待。且設座之時,南北爲賓主敵禮,世子不當以敵禮自處,坐於老爺左邊,爲傍坐宜當云云。』臣以司天使、劉總兵時已行儀禮更講,則逢陽說稱:『老爺體面,與此等論雲。』敢啓。」傳曰:「似當從其言。」
○戶曹參判鄭光績馳啓曰:「兩湖列邑,新經兵燹,屠戮之慘,甚於壬辰。餘糧雖或棲畝,而收獲搬移,接濟天兵,百計無策。不得已預知師期,多般措處,然後行師之際,庶免缺糧之虞,故提督前駐稷山之日,臣與兵曹判書李恆福、接伴使張雲翼,同議稟帖,則提督別無回話。而旣知一路糧豆俱缺,永無班師之意,逐日行軍,或至百有餘里,各兵等受來京糧,已盡於到全州之日,而臣以本州所儲,支放之意告稟,則答曰:『今不須打糧,回軍時可以支給云云。』而令臣及黃愼,留在全州,催儧兵糧雲,故自任實落後,還到全州,與黃愼,同議措置,而當此板蕩之餘,辦出軍糧,有同無麪不託。近日零星輳合,僅得五千兵一日之糧,前頭繼用之事,尤爲悶慮。伏望朝廷商量處置。」其稟帖曰:
伏以,老爺提師遠征,以躡窮寇,此誠小邦再造之機。一國君臣感激策勵,咸願忍死須臾,快覩奇捷,第有悶迫之情,不得不冒死更稟。三軍之行,糧草當先,而酷被兵禍,繼餉無策。小的纔到水原,已憂缺乏,及入忠淸境上,公私廬舍,莽爲焦土,屠戮之慘,及於鷄犬,而全羅則又甚焉。公州以前,則受來京糧及些少餘穀,猶可支過,此後則雖一日之餉,決無措繼之路。寡君爲此煎慮,於老爺出師之日,略已陳稟矣。小邦對賊六年,殘破已極,竭力措辦之穀,一朝燒盡,更無餘力可支撐。今方夙夜籌度,靡策不講,已分遣管糧陪臣,派往三道,而灰燼之餘,收拾不易,須費許多日字,庶或辦運。今此大軍之行,遽出於未措之前,拮据匍匐,計無奈何。小的明知小邦事勢如此,而若不預陳,則臨時乏絶,必悞大事,敢此申稟。
○訓鍊都監啓曰:「頃日城中人出去時,軍人父母、妻子等,皆爲散去外方,而軍人等,或有已曾南下者,或有隨大將赴戰者,皆不知其父母妻子之所在,日夜號泣,皆願受由尋見。若一時給由,則隊伍虛疎,若抑而不遣,則不無私自渙散之弊。故欲分五運,限十日給由,相遞往來,則軍情亦安,隊伍亦不至全然空疎。敢稟。」傳曰:「依啓。」
○吉雲節書啓:
大槪此賊之強,不下嬴秦,未有廉頗,難以拒守。爲今之計,莫如各道之中,皆置兩巨鎭,糧、械等物,盡輸其間,而賊兵未動之前,戍邊將士之糧,計日持去,則他日緩急,必無資盜之弊矣,賊兵旣動之後,若不可當,捲入於鎭,死守不失,則兇鋒縱銳,必不置此而深入矣。至於鍊兵之要,守城之規,在乎當事者之心得如何爾。
啓下備邊司。
10月24日
[編輯]○辛巳,上幸慕華館,迎皇勑。上至慕華館,入幕次,傳於都承旨尹覃茂曰:「迎勑禮後,卽令御前預差通事,告於差官,以先往館裏伺候之意,此蓋前例也。」小頃傳告勑至,上出立道上,望龍亭,行四拜三叩頭畢,使人傳告曰:「寡人當先回館裏伺候云云。」差官曰:「唯。」上還到太平館,俄報勑至。上出自幕次,立於庭之左,鞠躬祗迎,差官奉勑,置於堂中。執事導上至拜位,行四拜訖,詣堂上,奉勑展於上前,上覽訖,降就位,復行四拜,執事奉勑出。上展讀訖,顧謂承旨曰:「甚爲未安,甚爲未安。遂入幕次,遣史官,請見差官,差官從之。〈差官名時新,姓方,原任守備也,遼東人。〉上與守備兩拜訖,上曰:」天朝再發兵糧以救,且聖諭丁寧,不勝感激惶恐之至。「守備曰:」貴國之於皇朝,有同一家,故如是終始拯救之。今此勑諭,乃申勑貴國,欲其振發也。「上曰:」軍門大人起居何如,今在何處耶?「守備曰:」方住遼陽,近當起身前來,故使差官,方治義州館舍矣。劉提督領率川、浙軍兵,想已過關,而陳御史亦已辭朝耳。「仍就座,上下座,行茶禮。守備曰:」俺伯兄,前於壬辰,以李提督中軍出來,仲兄亦以將領隨來,今俺又得拜賢王,不勝幸甚。曾於肅寧館裏會伯兄時,特俺以無所管事之故,未及拜矣。伯兄中路患恙,委遣御醫治療,至今未忘恩典,感激賢王之高明矣。「上曰:」大人前者出來之日,未及相會,而今以皇恩,得接大人,多幸多幸。尊伯大人,今在何地,做何官耶?小邦之人尙今未忘矣。「守備曰:」俺來時,軍門授以一竿令旗,使之督戰,檢治不用命者,故俺當隨大兵南下,而不回去矣。願給嚮導者,使得偕行。「上曰:」當依分付。「仍請行酒,守備從行。上下座,行重杯禮後,復請以陪臣行酒,守備請免曰:」國王卽賜兩杯,亦已多謝,況俺量小者乎?「上顧謂尹覃茂曰:」此人奉勑而來,禮當與諸將異,可優待也。再請何如?「覃茂對曰:」上敎允合。「上曰:」大人來臨下國,下國陪臣,孰不欲進一爵哉?敢再請。「守備曰:」然則敢不從命?「上令慶林君金命元,入行酒,守備曰:」前者狡賊懇請封貢,故皇朝信之撤兵矣,今則皇上震怒,邢軍門、楊都院、麻督府,咸思奮勵,必欲滅此賊而後已。糧餉非敢愛惜也,第以道里夐絶,未能輸到。貴國亦須盡力搬運,此賊勦滅,然後貴國奠安,皇朝亦無憂矣。「上曰:」終始拯濟,皇恩罔極。糧餉,小邦非敢不盡力也,南方盡爲蕩然,計無所出。方極煎悶,竭力措辦矣。「上謂承旨曰:」糧餉事,甚可悶也。若不得及時措辦,則必有不測之變,數朔之內,猶有可措之路歟?如不得及措,則結末何以爲之耶?「右副承旨韓浚謙曰:」以今見之,不可謂之可及辦也。「守備曰:」非曰貴國不用盡力。天朝糧餉,無數出來,須及時移此糧也。「上曰:」敢不盡力?小邦存亡所係也。「守備曰:」旣醉以酒,又飽以羞,請已。「上曰:」然則請於座上行酒。「守備曰:」唯命。願只行數杯而罷。「酒數巡,守備固辭,上呈禮單,守備曰:」此時大小將官,其數極多,支供之費,旣爲未安,何敢受此禮物哉?只領單子,物不敢當。俺若有之,當以某物,補貴國軍餉之萬一,何敢受此物哉?「上再請,守備曰:」只領單子,是猶受之也。不敢受。「上曰:」凡禮,以三爲節,更請可也。「譯官更以上意強之,守備固辭。上遂相揖而出,守備送至門外,乘輿而後入。
○其勑諭曰:
朕念爾國,近在東藩,世效恭順。曩年倭奴,殘破爾疆土,奔播義州,哀籲請援。朕爲惻然,特遣文武重臣,帥師東征,不啻救焚拯溺。爾時擧國,猶有固志,共助天討,復爾土地,還爾王子、陪臣已。倭奴畏遁,俛首乞封,朕念爾生聚未復,姑從其請,無非爲寧爾也。胡休息數年,不加訓鍊,自忘嘗膽臥薪,坐視土崩瓦解?狡倭再入,玩愒仍前,張皇奏牘諉救,天朝於是,復有東征之役。勞兵轉餉,深歷險阻,爲爾防援,朕字小之仁,恤難之義,亦勤矣。聞爾君臣,視王師如秦、越,略不關情,棄國都如敝屣,全無顧戀,糧餉匱而不助,器械藏而不出,人民散而不收,陪臣逃而不誅。〈視王師以下,乃軍門題本之意也。往來差官,小不如意,輒加不測之言,以報軍門,軍門不察事情,遽奏朝廷,致有此,寧有如此痛愕之事哉?〉朕不難移救援之師,萬里相助,爾乃忽守社稷之義,一籌不展,旣不能令,又不受命。我經理在彼,宜奉國以從,而未聞一告戒臣民,恭承吾敎訓。情枘鑿而不入,法齟齬而不行,則何以合久散之民,而使之一振積衰之勢,使之強?爾心大愚,亦可憐已。其靜思之,幡然改圖,仗天使而整齊,乘天兵而協守。儲爾築積,修爾器械,據爾險阻,揚爾干戈,明布號令,爲力戰之圖,申嚴軍法,峻逃亡之戮,振忠皷義,冀保安全。玆遣御使一員,監軍督戰,仍賜寶劍一口于軍門,將士有不用命者,先斬後奏。爾君臣,宜擧國努力,以翼王師,無得自絶於天,致貽後悔。欽哉!故諭。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啓曰:「臣等伏見皇勑,憂懼惶驚,不知所出。此乃似是因邢軍門題本而有此也。大抵我國之數年不能自振者,皆臣等之罪,而事至於此,萬死無惜矣。且勑旨新下,而嚴切如此,自上今日或明日間,親接經理,陳其奉勑惶懼之情,使經理,知其怵惕未安之意似當。敢稟。」答曰:「經理何可每見,雖見何爲?」
○遊擊將軍李化龍致帖於上。其辭曰:
昔晉文與趙諸臣,羈旅友邦間,嚴敬有文,楚子曰:「上下有禮,晉其興乎!」頃辱枉駕,得覩威顔,而二三陪臣,皆恭恪而膚敏。此必有所以率馭之者,欽仰欽仰。竊國家安危,循環之數,實宰之,卽聖人不能違時,惟盡人事,以修攘之已耳。太王避狄,楚昭復國,皆躬罹覆亡之患者,萬世而下,爲美譚,未見議其遷與奔也。今貴邦士風、民俗,久安熙皞,豈非令先王垂統之善,賢殿下制治有良規哉?生聚日煩,則肅殺之,固四時之序也,而收拾餘燼,幹旋氣化,使薄海內外,咸知朝鮮有中興之令主,所得不亦多乎?不肖龍,非敢以諛辭瀆聽,因見殿下德盛而禮恭,深幸貴邦之有主。卽遠征之士,亦將憑藉靈寵,以樹尺寸之功,謂天心所助者順也。日勞遣臣枉問,寵渥已心佩之矣。征夫日多,賢卿大夫無幾,雪天蚤顧,鄙衷實跼蹐不自安也。伏乞免勞注問,尤見相體至意。臨啓,不勝瞻仰祈頌之至。
10月25日
[編輯]○壬午,都承旨尹覃茂啓曰:「昨日祗奉皇勑,自上似當親詣經理衙門請見,以示感激怵惕之意何如?群情如此,敢啓。」傳曰:「依啓。」
○王世子往見經理。侍講院啓曰:「東宮見經理時,先投拜帖與禮單,則經理俱不許拿進,只請入來。經理下迎於板臺,揖讓陞堂,請作揖,東宮辭不敢不拜,經理西立向東,東宮南立向北,再拜訖,東宮辭經理回拜以不敢當,經理不許,卽行再拜,遂就座。經理南座北向,東宮東坐西向。東宮以前日講定之語,措辭以致謝,經理說稱:『貴恙全安否?』仍問:『讀書麿?』東宮答以:『前日則讀書,而亂後則只溫習舊學而已。』經理問:『讀何書?』答以讀《論語》。經理又問:『倭賊,國之深讎,將何以爲之?』東宮答以:『倭賊不共戴天之深讎。小邦人民專仰老爺,終始拯濟。經理又問:『倭賊旣退之後,亦當振作自強,爲久遠之計。倭賊仍留不去,則何以處置,旣退則何以處置?』東宮答以處置則在父王,而一則專仰老爺勝算矣。』又問:『常時,不與國王講論軍國之事乎?』東宮答以:『問寢、視膳之外,不敢干與軍國之事矣。』經理又言:『國事,是家事,父子之間,必有朝夕商確之事。願以敎我。』東宮答以:『父王不敢忘此賊,專仰老爺勝算矣。』仍告辭,經理送至正門外,禮貌極恭矣。」
10月26日
[編輯]○癸未,指揮使胡汝和奉書於上曰:「往年練兵貴邦,爲貴邦捍暴客也。禮優館穀,惠實筐篚,資斧克攘,行旅是藉。未歸,蒙東道之隆恩;旣歸,辱曹丘之洪德。殿下視東海鯫人,乃風馬牛不相及者,顧從而肉骨生死之隋蛇楊雀,故足以名報私耶?始焉,社稷丘墟,生靈塗炭;今焉,天兵雲集,鯨孽潛蹤,殿下之威靈振於殊俗,島奴之游息無依秋風。《黍離》之歌,將變爲太平擊壤之樂矣,寧不重爲故人鼓掌慶耶?夙誼在衷,分宜泥首。崇嚴所蒞,蒲茯未能,肅裁尺一,敬布腹心。」
○備忘記,傳於閔夢龍曰:
朴慶新藏匿糧、器事,雖未知其間曲折,因此事天朝嚴責切至,國家之事,無有大於此者。此由慶新而致之,極爲痛憤。卿等所見如何,何以處之,問於備邊司。
10月27日
[編輯]○甲申,上幸銅雀江邊,迎慰麻提督。提督日晩乃至,上迎入帳內,請拜,提督曰:「郊外也,請揖。」上曰:「大人遠路纔回,不可不拜。」提督曰:「不敢。請揖。」上從之。提督曰:「屢承差人以問,多謝。請拜。」上曰:「不敢。」仍請曰:「大人以小邦事,跋涉萬里,觸冒風雪,勤苦歸來,作拜以謝。」提督辭,遂揖就座。上曰:「天寒遠路,氣體若何?」提督曰:「歸時似不平,而今則賴國王庇己,得平復矣。」提督曰:「谷城之賊,儲糧築寨,爲久屯之計,賊探知李副總〈如梅。〉往擊之機,宵遁向求禮,副總追躡,斬得二級。朝鮮人輸運糧穀於求禮,令通事,誘出二百七十餘人,副總又追到求禮,賊又遁走。厥後復屯於求禮,又令逐之,賊已退向晉州矣。海南之賊又向南原,俺令逐之,亦遁向晉州,今聞之則方聚於南原等處矣。」上曰:「南原、求禮之報,則小邦邊將亦馳報,而海南之賊撤歸之言,未之知矣。今聞大人之言,此必是畏大人威,退遁矣,不知所謝。」上曰:「皇恩罔極。全羅、忠淸、京畿等一路,蕩敗已極,糧餉未辦,支供缺誤,天兵必多飢餒。惶恐惶恐。」提督曰:「下去時則賊兵纔退,糧何得以措及乎?人食乾糗,馬喫郊草,上來時則糧資足辦,人民稍稍還集,俺甚喜悅。此意,當告楊都院。全羅布政使黃愼,有幹能、心計,詳知賊情,甚好人也。」上曰:「請茶。」提督曰:「可於座上行之。」上從之。上曰:「海南之賊,上來之時,靡大人,民必魚肉矣。賴大人,得保生全,不勝感激。」提督曰:「俺若不下,則全州等處,再被焚掠,必矣。但恨不能多殺賊。」且曰:「請勿行酒。」上曰:「大人遠路歸來,請以酒爲謝。」提督從之。上下座行酒,提督曰:「俺之軍兵,往在長城,故賊由淳昌而去。俺兵追往淳昌,防勦斬獲十八級,賊由是不敢上犯,由南原遁走矣。」酒一行,提督將辭去,上曰:「大人爲小邦勞悴,請加數杯以謝。」提督曰:「然則當領一杯。楊都爺來候門外,不可不快去。請勿下座,於座上行之。高情,已心領矣。」又曰:「欲言者多,忙了未及盡布。當詣拜以盡。」行兩爵,提督遂告辭。上呈禮單,提督稱多謝,相揖而罷。
○右承旨權憘,以病免。以尹暾爲左承旨,崔天健爲右承旨,韓浚謙爲左副承旨,李鐵爲右副承旨,閔夢龍爲同副承旨,李覮爲司憲府執義,李光岳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黃璹爲平山府使,趙濈爲兼世子侍講院司書。二十五日政也。
○掌令李諴啓曰:「臣等思惟,全羅一道空虛,旣無軍民之可率者,又無將官之可恃者,領兵戰守,計將安出?前兵使吳應台,方繫王獄,新兵使朴名賢,病重未赴,雖有監司,白面書生,何能句管公務?本道之事,極爲憂悶。聞湖南賊兵,其數不多,捕獲我國人民,假作倭形,前驅先導,焚掠諸處。被擄之人逃還本土,道途之間,或十或五,逢人輒語曰:『賊兵甚少,如得將官,及時進擊,則被虜人丁,皆爲內應,可滅此賊雲。』且言:『村落官舍,雖被焚蕩,禾穀則滿野茂實,汲汲收穫,糧餉在此,安集在此。』其言甚有理而不虛。國家尙無措畫之擧,徒委於天兵一枝,寧有恢復之理?今者都元帥權慄,再受命而南下,不向湖南要害之地,深入嶺南寺剎,有若無意於策應者然。因此唐官日訴經理,至以爲挾娼喫酒,經理聞之以爲何如?元帥則已矣,朝廷其可謂有人乎?臣等不勝寒心。速令權慄,移陣於光、羅等州,招集散軍,審察形勢,策應道內,且善辭於經理,加抄幾枝天兵,與權慄協力征討,毋失機會,庶幾收功萬一。請令備邊司,從長議處,作急速行。且朴名賢赴任,一日爲急。除授兵使,日字已久,急速催赴,病若未差,不得赴任,速爲遞差事,竝令議處。羅州,素稱浩大難治。今雖蕩敗,名號猶存,固非人望者,決難堪任。新牧使閔閱道,曾無可稱之才,徒以武藝,超陞堂上,雖小邑,猶不堪任,況此大州乎?本州,士人甚衆,公幹且繁,必以文武全才之人差遣,一以收拾,一以守禦,乃可蘇殘備賊。請閔閱道遞差,其代極擇卽遣。務安縣監丁弘祿,曾爲守令,以居官不謹,見罷未久,而旋授本縣,非但物情未便,蘇殘之責,決不能堪。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10月28日
[編輯]○乙酉,以尹暉爲兵曹正郞,金汝嵂爲豐川府使,鄭應聖爲羅州牧使,金𫏶爲全州府尹,李德弼爲南原府使,李覮爲兼世子侍講院輔德,洪耆、尹起禎爲司憲府監察。
10月29日
[編輯]○丙戌,上幸麻提督下處,行接見禮。上纔到下處,行相揖就座,茶禮未畢,傳告楊經理來到,上卽辭出。道遇經理,拜與擧袖而過。
○司憲府啓曰:「承文院,專爲事大文書及漢、吏隷習,而經變之後,百隷懈怠,本院尤甚。新進之初,徒知任便,不念艱危,或無端棄官,或擅自下鄕,或除授不來。今日發軔,怠慢如此,他日登仕,盡悴何期?不可不隨現痛懲,以革弊習。請承文院無故不仕者,令吏曹,依承傳擧行,他館中無故不仕者,亦令摘發,一體施行。今日擧動,宗親所當每品隨駕,而只二員來參。宗簿寺專不檢察,致令埋沒至此,請本寺當該官及應參而不進人員,竝推考。五衛將李嗣禮以別雲劍,不爲挾輦,落後追到。將士之任便,近來尤甚,至爲駭愕。請推考治罪。」答曰:「依啓。」
○上御別殿,接見麻提督。〈回禮也。〉上請拜,提督曰:「昨勞於郊外,朝又枉顧,且送下程,多謝。請拜以謝。」上辭以不敢。提督仍請揖,上從之。作揖訖,又請曰:「大人來臨陋止,拜以謝之。」提督曰:「不敢。」遂相揖就座。提督曰:「朝承指敎,始審倭賊之於辛卯年,投書假道之說矣。楊都爺亦言之耳。都爺曰:『朝鮮二百年,恭順事大,人知禮義,俗尙詩書,萬無此理云云。』俺等來此,盡知事情,幸勿疑慮,須安心。」上曰:「大人與楊大人,則詳知小邦事情矣,天下之人,豈能盡知哉?終恐小邦之事,無以暴白於天下,以此冤痛悶迫之至。」提督笑曰:「豈有不知之理?」上曰:「丁寧分付,多謝,不勝感激。」提督曰:「俺兵馬,已分三營,各從三路而下,李芳春、李如梅、解生也。」上曰:「兵機,貴秘密,請行茶後,辟人語之。」提督卽辟左右之人,提督曰:「彼處事,不得詳知。貴邦蔣希春,或松雲,入送倭營,必須詳探某賊將在某處,軍兵若干,又新渡之賊若干,屯據某地,有撤還之計耶,有永駐之意,然後可以擧事矣。」上曰:「送則送矣,未知以何名送耶。前則與之羈縻,故出入無礙,今則事與前異。雖或入去,事勢如此,恐不能詳知賊情也。且大兵南下之期,定在何間?小邦南方板蕩,措置糧料,極爲悶迫,大人之所素知也。以此小邦君臣日夜煎悶矣。」提督曰:「前日淸正遺松雲、蔣希春書曰:『爾雖來,動兵不可已矣,不可不爲後日之計雲。』以此答書,以往謝曰:『爾今則已搶全羅、忠淸道,不必如前搆禍,今可更結和好云云。』則不無往來之好,便以此探見賊兵多少,其中事情可也。師期難可預言。俺言早則晩,言晩則早,須速措糧草可可。南下之後,須聚本國軍馬,分屬俺營,以爲聲勢,或作先鋒矣。凡此事,須秘密爲之,使松雲、蔣希春,不得預知師期,專爲和好而送,可矣。」上曰:「當依大人分付入送,而此人等俱在外方,當急速招來,以聽大人調用。且南方之兵,各守信地。然則招西北兵來耶?」顧謂左副承旨韓浚謙曰:「此事極難,議於大臣。」提督曰:「不須聽俺分用,自其在處下送,且須多得如此之人,連絡入探可也。兵馬則預爲徵來,則糧餉難繼,先定道路遠近,然後臨期調來,合於俺三營,使合營,一試知部伍及將官面目,可也。」上曰:「當依分付,三路必須預知,然後可備糧芻。」提督曰:「第一,糧草措置事也;第二,松雲、蔣希春入送倭營,探試賊勢事也;第三,全羅道、求禮、谷城、光州、羅州等處,賊兵屯駐與否事也。詳知賊勢,然後可以擧師矣。」仍告辭,上起呈禮單曰:「此邊捕倭得送,故呈之。〈倭槍一把、倭劍一口。」〉提督辭以前已受之,今不敢再,上曰:「此非如他物,乃戰具也,請勿卻。」提督曰:「姑留此。當差人拿去。」遂相揖而出。
10月30日
[編輯]○丁亥,王世子問安。
○掌令李諴〈大司憲李憲國,執義李覮,持平成以文。〉來啓曰:「刑曹,獄訟之地,堂上迭相出使,空衙不坐,今幾數朔,滯獄、滯訟,不得斷決,極爲未便。判書張雲翼,呈辭覲親;參判尹仁涵、參議禹俊民,亦皆出使,竣事回還之期,不可的指,請遞差,速出其代,俾無積滯之患。鐵山郡守辛鳳、三登縣令黃大鵬,俱以愚劣之人,不堪字牧之任,兩邑之民偏受其弊,不得聊生,甚於他邑,見聞矜惻。如此無良之輩,授此治民之任,何能蘇殘祛弊哉?請竝命罷職,其代以文官擇遣,以責蘇復。」答曰:「不允。」
○上幸同知王㹫吉下處,行接見禮。上至下處,同知出迎,揖讓而入。上請拜,同知曰:「不勞。」上曰:「初見大人,不可不拜。」同知曰:「地窄且陋,不勞。」上曰:「小邦再被兵禍,不能自振,天朝終始救濟,皇恩罔極。且地方殘破,凡事怠慢,一路支供,必多違誤,加以館字荒涼,勞苦倍多,惶恐未安之至。」同知曰:「名雖異國,義同一家,何計其他哉,館宇支供,何敢盡備?況當今日乎?此不須費心。」上曰:「如是丁寧分付,不勝感激惶恐。」同知曰:「俺於上年來此之時,國王頗不平,今則何如?」上曰:「如是記念,多謝。賴大人德,今則平安矣。」同知曰:「連年被兇賊所殘破,又有兵馬擾害,幸勿怒。」上曰:天朝兵馬爲小邦來苦,而物力蕩竭,至於鹽菜,亦不能供給,旣極未安,何敢爲怒?擾害之事,賴楊老爺號令嚴明,絶無之矣。「同知曰:」楊太史經理於此,兵馬大集,今年則討平醜類必矣。今後國王,安享太平矣。「上曰:」皇恩終始罔極,且感諸大人之德。「同知曰:」此乃國王洪福碩德也。「行茶禮訖,上曰:」大人自遼陽出來,邢軍門大人起居何如?「同知曰:」方在遼陽,平安。「同知使家丁進茶,上謝茶。同知曰:」不過四五日,一萬餘兵又當來到,而此處殘破,糧餉難繼,須令戶曹官,多調牛馬,速運義州積置天糧。「上曰:」丁寧分付,多謝。當依命。「同知曰:」糧餉不繼,若失今數朔,還至氷解泥濘之期,無以用兵。請速趁此會,急急措置。「上曰:」小邦亦慮於此,多般措辦,而但小邦專靠兩湖,今皆被賊蕩然,無以措手足,悶慮悶慮。然當竭心力。「同知曰:」豈不然乎?南方焚蕩之處,雖不能爲,如有完全地方,君臣上下,積心努力爲之。天朝不惜兵馬之勞,不較錢穀之費,如是盡力者,莫非爲朝鮮也。更須積心努力,殲殺此賊,然後朝鮮享太平之樂,天朝釋東顧之憂,可不勉哉?「上曰:」此是誰家事,而不爲之盡其力哉?小邦宗社存亡,生民生死,國家安危之所係,敢不盡力?當依分付,更加檢勑。此賊滅,然後國可存,敢不盡力?「仍請酒,同知曰:」眷厚至此,未安未安。「上遂下座,行一爵後,還就座。同知曰:」頃日賊迫稷山,國王必多驚。今年必須殺盡此賊,然後當還復命。若不得殺了此賊,俺等不得還朝矣。「上曰:」賊逼畿甸,宗社幾亡,幸賴邢軍門、楊都院、麻鎭守諸大人威聲,兇賊畏遁,皇恩罔極。「同知曰:」皇上不惜累萬之費,又發二十萬銀子,以爲犒賞之資,凡號令、施措,專委於軍門、經理,極其所當爲而爲之矣。「上曰:」皇恩罔極罔極。「行一爵訖,請以陪臣行酒,同知從之。慶林君金命元行酒,上亦下座而立。同知曰:」國王久立,多勞未安。「禮畢,同知曰:」已領數盃,酒已足。國王久勞,請止。「上曰:」請勿辭。禮未成矣。「更請陪臣行酒,同知曰:」多拜上。酒量少,請免。「上曰:」非但禮未成,且不從容,於座上行酒。「同知從之。行二爵,同知又辭曰:」酒已醉矣。「上呈禮單,同知曰:」盛情已領矣,白紙三束,有用處,只受之。「上曰:」此土産薄物也。只表微誠而已,今乃卻之,敢更請。「上顧謂承旨曰:」禮單極爲略少,甚可慙也。「同知固辭,上曰:」此大人,在中朝,素稱淸白者。強請似難。「左右皆曰:」然矣。「上曰:」此大人,前日則甚爲驕抗,今見之則不然,頗極恭順矣。「上將辭,請拜,同知曰:」不敢勞。旣蒙盛錫,多謝。「上曰:」今見大人所處,館宇荒涼,甚爲未安。惶恐惶恐。「同知曰:」大變之餘,何敢盡備?此亦足矣,幸勿慮。「上遂相揖而出,同知曰:」民家陋甚,請於堂下乘轎。「上曰:」大人前,何敢乘轎?「同知曰:」一國之主也。幸勿失體貌。「固請,不得已於堂下,遂乘轎而出。
○正言李爾瞻〈司諫李尙信、正言趙濈。〉來啓曰:「近以下道芻糧催辦一事,自京差送之員,其數極多。各道旣有監司、都事及其從事官,而又有査考、總督之號,各帶從事,此外亦有安集使,分戶曹、兵曹,將至二十員。號令多門,動相掣肘,守令眩於取捨,民生困於支供,非但貽弊不貲,仍致事未易就,極爲未穩。請去其中不緊之官,以除一分之弊。」答曰:「依啓。」
○上御別殿,接見王同知。〈回禮也。〉上出迎中門外,揖讓陞堂,同知曰:「請拜。」上曰:「不敢當。大人來臨陋地,請拜。」同知曰:「上年於行宮,則不曾拜,請拜。」上曰:「然則請交拜。」同知曰:「唯命。」遂行兩拜,同知請答拜,上從之。又行兩拜,同知曰:「多謝,國王多拜盛賜。」上又請拜,以謝大人光顧之厚眷,同知曰:「不敢當。勿再勞。」上遂作揖就座,請茶。上將降座行茶,同知曰:「不敢勞。」上曰:「恐勞大人。然則座上行之。」同知曰:「午者枉臨,多賜盛宴,醉未得趁時回謝,多罪。且有幹事,請辭。」上呈禮單曰:「大人榮臨弊居,敢以微物表情。」同知曰:「朝來委見,旣受紙地,今又如是,多謝且感」,只受單子。上曰:「微此,無以表誠,今反卻之,不勝缺然。」同知曰:「時若全盛,則國王之賜,何敢辭乎?將官多來於此,每每如此,則物將安出?請免。」上曰:「不敢強請。」仍請拜,同知曰:「不敢。」遂作揖而出。
○午時至申時,日暈。
十一月
[編輯]11月1日
[編輯]○朔戊子,上在貞陵洞行宮。
○司憲府啓曰:「鐵山郡守辛鳳、三登縣令黃大鵬等事前啓。」上曰:「遞代有弊,姑徐爲之。」
○楊經理見臨海君,臨海君曰:「頃日騎馬不馴,馳出老爺前,頗失禮貌,至今惶恐。」經理曰:「當此國亂之時,應武無方。」又曰:「目今賊如此,何以設法?」臨海曰:「上有君父,下有東宮,且自被虜賊中之後,多有心𧏮,精神昏暗,軍國重事,專不預知。」
11月2日
[編輯]○己丑,司憲府前啓:「鐵山郡守辛鳳、三登縣令黃大鵬,請勿留難,竝命罷職。豐川府使金汝律,爲人愚妄,大言無實,人知其不可辦事。壬辰變初,自願捕賊,至授堂上重加,終不捕一賊,及其敗還平壤,備邊司欲招問事狀,則畏罪逃避,不爲來現,極爲駭愕。爲縣監,旋卽見敗,來歷甚小,遽陞本職,物情亦極未便,自聞物議,急急陞辭,尤爲無狀。請罷職。大抵除拜守令,初不擇遣,旋致被論,送迎之際,官府疲弊,不可不慮。本府屢經非人,凋瘵已甚,文武中有計慮幹局之人,十分擇遣。」上曰:「依啓,黃大鵬則當徐觀監司處置。」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長水縣監嚴思敬,前爲唐津縣監時,罪犯贓汚,屢次拿鞫,今不可復擬臨民之官。請命罷職不敍。朝報,注書專爲謄書秘密,而近來怠慢日甚,凡係關秘密,全然脫漏,或日晡書送,不職甚矣。請命推考。湖南自被兵火,已經數月,而未聞有倡義聚兵,爲國家討賊者,誠可寒心。近年以來,道內士人,專不收用,以致人心之疑阻,士氣之推沮者多矣。大湖千里,固人材府庫,而當此國事之危急,顧無一箇忠義底人耶?頃因下書,諭以甄拔收攬之意,且令本道監司,隨材開錄,已爲啓下,而終歸於文具之末,極爲未便。請依已定公事,本道人材,隨器錄用,道內守令,亦或塡差,以爲慰悅振澈之擧。」上曰:「依啓。」
○上御別殿,接見寗都司〈國胤。〉上曰:「大人爲小邦,驅馳遠地,多獲斬級,多賀。請拜以謝。」都司曰:「微勞何賀?不敢當。」酒禮將罷,與禮單,都司辭,只受紙與箭而罷。「
11月3日
[編輯]○庚寅,海州幼學李質純等上疏,請內殿移駐本州,以慰雲霓之望,以備忘記傳曰:
爾等忠誠,至爲可嘉,但寒冱,難於移駐,宜知此意。
○夜三更、四更,巽方雷動。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有悶迫啓達之事,而近日多事,未遑來啓。臣之罪目,虛實間,旣登於邢軍門題本,則雖天朝,容而不問,其名猶在,乃是負罪之人。天下所傳,其可家到而戶諭乎?今此皇勑所云,陪臣逃而不誅,亦未知所指在於何人,臣惶駭隕越,欲死不得。自古國家如此,則大臣當先受罪,無足怪也。況如臣者,累年忝竊,誤事非一?不獨我國之人,知臣不堪重任,卽天朝人無不知之。頃日百官呈文時,經理招兩司官員,責問按覈大臣幾何?又以朝報中趙閣老被論一款,指點示之於兩司,其意可知。況皇勑旣下,當有警飭改紀之事,使天朝,知我國承命惕厲之意,乃今日應變之至務,而如臣者,頑然冥然,尙任其位,以大臣爲名,日與天朝將士相接,則必以爲帝勑如是嚴切,而該國君臣,恬不動心,屍素敗官者,竊據如故,國事無可爲之望,則其爲國家之憂,寧有紀極乎?臣晝思夜度,必須先黜臣身,改卜他相,以示警懼之意,而先爲陳奏之擧,事體至當,國事幸甚。伏乞聖明,深思長慮,勿視平日群臣例讓之辭,亟賜裁處。惶恐敢啓。」
○右議政李元翼啓:「無狀小臣,受任僨事,久逭誅譴,而猶據重地,悶迫惶懼,不知所出。玆者皇勑,多有警責下邦之事,蓋因各衙門題本而有此也。題本中歷數陪臣以可痛可駭之事,而皇勑略云:『止擧他事而幷論逃亡之罪。』所謂逃亡,雖不能的知其所指,而似是題本所稱:『跳趨倭所,不知處云云等事也。』臣之名,正在此罪之中。皇勑旣如此,其處置曲折,雖可徐爲之所,而所宜先革職名,使之退休,使天朝,知我國奉勑惕厲之意也。今臣仍冒職位,偃然行公,日與天朝將官相接,則事體如何,聞聽如何?竊恐他日之責,或及於朝廷。乞命斥免臣職,改卜他相。」
11月4日
[編輯]○辛卯,上幸李副摠〈如梅。〉所館,行接見禮。
○仍幸陳參政〈愚聞。〉季遊擊〈金。〉所館,行接見禮。
○司憲府啓曰:「都元帥權慄,旣受推轂之命,所當日夜思奮敵愾,而久對賊壘,無一策應之事。曩者舟師之戰,雖有朝廷之命令,而爲元帥者,度力相時,當以難能抵敵之狀,馳啓朝廷,俾無後悔,而計不出此,率意妄作,嚴杖元均以督之,終使六年經營,艱辦舟師,一敗無餘,許多山柵,亦無一處保守,馴致賊入湖南,軍民潰散。南原旣陷,全羅擧道,盡沒於賊中,湖西各邑,亦被蹂躪,鋒刃所經,暴骨滿野,甚於壬辰之慘,迫至畿邑,都城幾不守,是亡國之元帥也。其爲罪狀,雖依律而不足,而況抽身先避,自嶺南奔至京師,托以欲守江灘,偃然狀啓,是果元帥受閫之體乎?人心之憤鬱,至於此極,慄將何面目,復見天日,號令列校乎?且再受命而南下,不向要害之地,深入嶺南山谷寺剎,日夜沈醉,有若平時無憂者然,及聞物論洶洶,欲掩其罪,遨遊於湖南賊退之處,尙無措畫設施之事,閑往閑來,玩愒猶前,何望其奮力討賊,檢勑諸將乎?朝廷難於其代,知其不可,尙不遞易,求諸朝臣,優於權慄者,豈無其人乎?請權慄亟命拿鞫,依律定罪,其代,令備邊司,急速擇遣。趙儆之爲人,性本不直,以訓鍊都監堂上,處事之際,多用巧計,軍情之不服久矣。況今受命南下,托於權慄之傳令,無意追賊,其爲行計,亦甚詐矣。當初領兵發行,不由直路,必由迂路,緩緩徐行,畏怯逗遛之狀,人莫不痛憤。公論因此大發,拿鞫未久,遽命放釋,物情尤爲駭憤。不誅大將之罪,徒治褊裨及守令,則是緦小功之察也。其何以振肅律紀而申嚴軍令乎?請趙儆更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都元帥事,所論過矣。方與賊對,豈可如是?趙儆別無逗遛之情,只固元帥節制。況以不得一賊爲恨者,豈有逗遛之意乎?訓鍊都監堂上,人所共惡,未可輕以情外重罪加之。
○上御別殿,接見陳參將、季遊擊。
○楊經理分付曰:「水兵將季金,欲面見李舜臣,相議行兵之事,而聞李舜臣向海南等處,陸路被賊攔截,未易上來雲。急遣的當官員,使李舜臣,從水路,迎於中路面論」雲。
11月5日
[編輯]○壬辰,正言李爾瞻來啓曰:「頃因臺諫所啓,別選聽用武士,騷動之後,逃避不現者,依鎭中逃亡之律,摘發梟示,禁軍亦因騷動而逃避者,竝依右律施行事,去八月二十二日,已捧承傳,爲該曹者,所當急急施行,以肅軍政,而今至四朔之久,尙爾淹置,使係干軍律之事,置之相忘,其循情蔑法之罪大矣。請其時堂上,色郞廳,幷命罷職。政院居出納之地,其不能檢勑之失亦大。其時色承旨,請命推考,其承傳公事,亟令擧行,以嚴逃避之律。頃日賊勢方急之時,各道徵兵,分定於江灘及諸處,而逃亡太半,日日所亡,多至二百九十九名,各陣逃亡之數,將至二千,極爲痛愕,該曹專不致察,今旣數月,尙無處置。請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事變之後,紀律不嚴,不待交鋒,道亡相繼,若不隨現重治,科以軍律,則後日緩急,何以禦敵?請其中尤甚逃亡領將及首倡逃走者,竝命斷以軍律,其餘逃軍,令該曹急速處置,其時外方各陣逃亡者,亦一體施行。天將各衙門接伴使,皆有從事二員,別無句管之事,徒貽廚傳之弊。當此多事之時,方患乏人,書記、任使,一從事足矣。請令吏曹,各減一員。」答曰:「依啓。兵曹事,當察而發落。」
○掌令李諴啓曰:「權慄、趙儆,請勿留難,亟命依律事。」
11月6日
[編輯]○癸巳,王世子嬪自遂安還都。
○司憲府連啓權慄、趙儆事,答曰:「督舟師,慮其或成,抵京師,實因召命,縱酒未必實然,奮身誠難爲計。臨陣易將,古人所戒;以鼠易柚,俗人所譏。鯨鯢授首,應在不日,姑爲策勵,協同天兵,期收大功,恐未爲不可。取路水原,非是迂行,一日一舍,豈必逗遛?五十里、百里之趨,終必有蹶。上將軍半至之凶,則趙儆未可深責。逗遛之習,雖不可不警,而大將非罪陷戮,恐不足以振軍律,而所關於刑政非輕。此兩將之事,勢難從之。」
11月7日
[編輯]○甲午,備忘記,傳於右副承旨李鐵曰:
朴慶新罪名非輕,似難輕處。察而議啓事,言於備邊司。
回啓曰:「朴慶新罪犯,臣等亦未知如何,只以招辭觀之,則欺隱糧餉、軍器,似非其情,實係曖昧。但不能守城,先以老弱移出之事,稟帖於天將,則不爲無形。陳愚衷方在拿問經理,慶新,果難遽爲輕處,依法推鞫,得情處之,似爲宜當。」傳曰:「欲拿送經理衙門。」備邊司回啓曰:「經理之意,未可知,拿送衙門,使之治罪,於事體亦未安矣。」傳曰:「此是稟罪之意,不可不使經理知之,而經理使予治之,則退而治之可也,不得已如是爲之。明日早牌,令禁府,拿致慶新於經理衙門,令接伴使,以予言告之曰:『此是前日全州府尹作罪者,敢告大人,請治其罪。』」
○上幸李副摠〈芳春。〉所館,行接見禮。
○經理接伴使啓曰:「經理謂臣曰:『日字已近,朝鮮事事遲悞,敎我甚麿處置?李舜臣處,使問駐兵處所及行兵之事,而經月無回音,金應瑞使之急速招來,講議用兵、哨探、嚮導諸事,而至今不來,權慄處各項軍機,使之急速酌議來報,而限過累日,漠然不答。尹承勳則近日頻報査糧形止,小解我悶,而金應南則下去之後,何一無文報耶?天朝則法度甚嚴,頃日海防道,亦被錦衣衛今去,前月十九日發自遼陽,趕二十四日,方入北京。爾國則稍爲高官,自尊自專,亦不怕國王之令,國王召之而不來。國王有法而不得行,則何事可成哉?兵家事機,急於風火,而事事遲悞,奈何奈何』雲,或發嗟嘆,或示怒色,辭氣甚厲,語多未安。臣答稱:『老爺在此,晝夜焦心,幹得大事,而小邦不能體行,事事不濟,罪當萬死。』仍欲叩謝,則經理說稱:『不能快斡事,而每稱不勝惶恐,不勝悶迫,其於大事何哉?我每夜睡不着,而亦無如之何矣。作速遽置云云。』觀今日辭色,稍異於前,深責我國遲緩悞事,縷縷無已。」傳曰:「經理之言,未爲不當。速示備邊司。」
○司憲府啓曰:「權慄、趙儆,亟命拿鞫,依律定罪。礪山郡守金大畜,前爲渭原郡守時,妄殺胡人,致有邊釁,幾生大事,物情至今未便。況今本郡,新經賊變,當直路要衝,非有計慮鎭撫之人,則蘇復備禦之策,決難堪任。請金大畜罷職,其代,文武門蔭中,曾有經戰致效者,十分擇差。淸風,在竹嶺之下,爲賊路要衝之地,措畫防守之事,極爲緊急,不可庸常蔭官,循例差遣。新郡守盧大河,難堪其任,請命遞差,極擇其代,數日內催赴。近來許多民瘼,不可盡言,其中刷馬之弊,日甚日極,孑遺殘氓之逃散,皆由於此,不勝寒心。竊聞遂安、成川問安內官、別監等,命給太僕馬匹往還,而內官等不計聖上軫念除弊之意,纔出一日程,托稱馬病,督出列邑刷馬,任便騎行,旣疲太僕之馬,又困列邑之民,非除弊而適增之也,尤極未便。請自今以後,給馬內官等,勿給刷馬事,下書於西路三道監司。且問安內官,一人足矣。請一行勿遣二人,以除一路一分之弊。麻田居民,呈狀於本府曰:『本郡刷馬,不替於楊州,而至到京城,其爲受弊,比他邑尤極雲。』刷馬相替,自來常規,今因蕩破,不善變通,致有民怨,極爲未便。請令京畿監司,善爲變通,勿令一邑,偏受其弊。麻田郡守申鴻漸,於嬪宮行到本郡時,津渡舟楫等事,不善措置,許多人馬,趁未渡陟,使嬪宮,駐轎於江邊,移時露處,不設帳幕,無異尋常行次,見者莫不駭怪。近來守令等不念事體,待上之禮,慢忽如此,不可不治罪。請申鴻漸命罷其職。」答曰:「權慄、趙儆,已議廟堂,予何能處之?令備邊司,議處可也。餘依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唐將宴禮時,進上退床,差備門定送平安道軍士處。賜給桂果,非御前排設之果,中間私自假造恩賜之物,恣行姦濫,事甚駭愕。都監、色郞廳推考,色吏囚禁治罪。
○備邊司啓曰:「平安、黃海、咸鏡、江原、京畿五道徵兵事,已爲下書矣。京畿則當爲扈衛之軍,不入於三營分配之類,其餘黃海道軍二千名、平安道二千名、江原、咸鏡道軍二千名,當徵到京城,分配三營矣。此三營,當出大將一員,分統二千名,隨天將南下,平安道二千名,本道兵使李慶濬領率,而文愼言、車殷輅、車殷軫等軍屬焉;黃海道二千名,金應瑞領率,而韓明璉等所率軍屬焉;咸鏡、江原道軍二千名,無可領之將,當使高彥伯領之,而高敬民、高忠卿等將屬焉。旣爲南下,則平安之軍,與李時言,合爲一營;黃海之軍,與鄭起龍,合爲一營;咸鏡、江原之軍,與成允文,合爲一營,以聽天將調用。此外權應銖、郭再祐、全羅兵使李光岳,其所率多少,時未知之,各令招募成軍,爲諸陣後援,在都元帥節制。此意,急速下諭於都元帥權慄、李時言、成允文、鄭起龍、李光岳、權應銖、郭再祐等,使之整束所部軍兵,一齊待令。事係軍機,不可漏洩,進兵之事,只令將帥自知而處之,所整軍兵數,不分晝夜,秘密馳啓。且大軍旣進,則繼糧之事,尤係緊急。各營、各陣,各出有心計勤幹一人,稱爲糧料官,使其主將,自擧用之事,竝爲下諭何如?」傳曰:「李慶濬,非嘗倭,今次亦不能戰,委此大軍,可疑。金應瑞,革職,廢爲卒伍,天朝皆知之,而使之領大軍,亦爲未穩。更議以啓。」回啓曰:「此乃大任,臣等亦反覆思度,而顯在武將中,可用者絶無,不得已如此分配矣。下去之後,則南方諸將,與之合勢,李慶濬與李時言,同在一營,金應瑞與鄭起龍同在一營,高彥伯與成允文,同在一營,則長短相參,似可協力爲之。但金應瑞事,非徒如上敎,且聞金睟之言,經理之意,欲留金應瑞於經理標下,如中軍使喚雲。若此則應瑞,尤不可更爲營將。欲以他人改差,而不小重任,所當愼擇。如應瑞者,亦難多得,令兵曹判書李恆福,持此分軍定將等事,與李德馨等,先爲稟議於經理,可否相通,聽其分付爲之,則似爲無妨。敢啓。」傳曰:「李慶濬不合,以如權應銖、郭再佑,可矣。且同在一營,則誰爲節制?亦危道。又當定酷將於各營之後,斬退與逃者。」
11月8日
[編輯]○乙未,上御別殿,接見李副摠如梅、李副摠芳春。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皇勑至嚴至切,我國君臣,皆不得辭其罪,然一國之事,皆萃君上,君上當先受其罪。予本以昏劣,病風喪心,年年辭退不得,此心如水必東,未嘗擧足忘懷。心如風中之旌,身似羈旅之客,寧有如是而爲國事?曾萬古之所無。況近日困於接待,唇腐膝弊,氣力已盡,精神都喪。以一身,一日三接唐將,以一心,半夜酬酢萬務,自憐身非木石,何以能堪?然此則固不足恤,而奈國事喪敗何哉?卿等若早從予言,已許予退,則豈有今日之勑哉?宜大臣之自取也,所謂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君父有至嚴之命,而頑然不動,非人臣之道。今差遣大臣,時哉時哉!宜亟奏辭位,斷然行之,言於承文院。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遂安以路傍之邑,今爲中殿留駐之所,本官糧儲已竭,內殿支供及扈衛諸臣所受之料,一皆取辦於沿海之邑。目今唐糧、田稅收米太,各種輸運之役,民力已竭,將不可支。侍衛大臣目見此弊,啓請移駐,其意有在。請速爲移駐,以紓民力。順和君𤣰,久留新溪,刑杖酷濫,人心怨叛,逃散相繼,所聞極爲駭愕。請命罷職,亟令上來,俾無流連作弊之患。黃海監司柳永詢,巡行之際,濫率騶從,貽弊列邑,請命推考。」答曰:「今難移駐,不可至罷,已令上來。推考,依啓。」
○掌令李諴來啓曰:「順和君𤣰,年幼不涉世故,今在海西,濫用刑杖,頗致民怨。莫如留在輦下,使自檢束,請亟命召還。南方諸道蕩敗,只有西路稍完,若有不幸之事,所賴者此道也,而黃海爲道,壤地旣小,人民不多,平時赴京使臣行次,一年常規外,如有因事別使之行,則不堪支役。今者觀察使外,新設兵使,又設招討使,營門竝立於三處,號令多門,互相牽掣,至於物力殘薄,支供一事,尙難辦出。況且設施之際,民不知從楚從齊,孑遺殘氓,勞苦百倍,怨讟朋興。設官,所以安民,而偏小之地,至設三營,一切斲喪邦本,使不得存接,是何益於國家哉?爲今日之計,安民爲上策,莫如除一官,以祛萬民之弊也。臣等竊聞招討使李廷馣,受任之後,不可無將校及任使之人,多聚武士,皆以官廩供給,日用雜物,分辦於列邑,其爲艱苦難備之狀,不可勝言。責出守令,守令非所自備,又責於民間,生民安得不困苦而怨咨哉?請招討使、兵使中,令備邊司商議,減去一員,以紓民力。」答曰:「順和君,已令上來矣。招討使,當減下矣。」
○都承旨朴弘老〈右承旨崔天健、左副承旨韓浚謙、右副承旨李鐵、同副承旨閔夢龍。〉等啓曰:「臣等伏覩備忘記下承文院之敎,聚首相顧,不勝驚惶悶迫之至。皇勑之下,辭意峻切,此皆群臣無狀,不能奉承聖意。雖有今日之事,以聖上恪謹事大之誠,其瞿然失措,不安於心者,臣等每念之,寧欲遄死而無知也。第此辭位之擧,非但語意多未安,有非臣子所不忍聞者,求之事體,亦甚乖當。蓋人主之位,異於匹夫,雖其遭世艱難,重被橫逆,而但當夙夜寅畏,奮勵不怠,以圖轉危爲安之機而已。未聞一遇皇上警勑之旨,輒自辭避,有若自絶於天,重起天下之疑惑也。況今大兵方集,調度策應,事機叵測,國勢杌隉,人心之危懼,日甚一日,其憂不但專在域中之賊。正宜君臣上下,一意擔當,以濟顚沛。不幸一二大臣,方遭誣捏,不安其位,日上封章,已駭瞻聆,而自上又有此等擧措,王言一出,孰不解體?臣等忝在近密,承命最先於人,不敢容默。懇乞聖明,還收已下之敎,以安人心。」傳曰:「知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糧餉措置則措置矣,兇賊至狡詐也。詗知儲糧之意,輕兵掩襲,焚其積聚,則非但大事不成,今日措置之意,竟歸虛地,將若之何?言於備邊司。
回啓曰:「臣等近日所慮,亦在於此。自古用兵,必先擇形勢可據之地,分重兵以守之,築城堡以保之,然後收聚糧穀,積置其中,軍兵亦依此爲歸,可戰則戰,可守則守,惟其所欲,無不可者。寧有賊勢縱橫,無一遮障,而散置軍糧於無城之處,不守之地?其爲賊所資,不待智者而知也。今措置糧餉之處,忠州、公州、安東則距賊稍遠矣,若全州、南原一路,則賊兵朝夕出沒,至於密陽、慶州、宜寧等處,尤甚迫近。此處預儲軍糧,終必不爲我有,極爲寒心。古者師行,糧必在後,所以備此患也。今大軍未下,而先聚糧餉,雖出於事勢之不容已,而其憂深矣。但今日之事,號令、分付,皆出於天將,我國惟以奔走應辦爲急,此等曲折,皆不暇深念,然三營進兵之路,旣蒙經理問議,其時令戶曹判書金睟,隨便竝陳此意,使出萬全。」傳曰:「依啓。」
○以金時獻爲成均館大司成,尹敬立爲議政府舍人。
○經理接伴使啓曰:「當日早門,經理出示李大諫稟帖曰:『忠淸、全羅一路、無主禾穀,頹損滿野,而至今未收。前日已令急速收取,而只此一事,幹不得,甚爲可恨。權慄等諸將所領軍兵,使之速爲收拾事,馬上差人,再爲行文。冬深雪落,則將盡虛棄,亦甚可惜。』火速差人督收雲。朴慶新拿致衙門外,而依傳敎之辭,令劉光漢入告,則經理分付曰:『朴慶新事,旣無朝廷推治旨意,我何敢處之?果若有罪,則在國王量處;若其情犯不重,則亦在國王饒放。該送國王酌施云云。』敢啓。」傳曰:「禾穀事,言於備邊司,急急擧行。如此之事,何不督令擧行,而致有經理大人之嗔責?備邊司,可謂緩慢之甚者也。朴慶新事,如是爲之,方爲得體。經理之言甚好。」
11月9日
[編輯]○丙申,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臣等伏覩昨日下承文院之敎,不勝隕越之至。當此國事危迫之際,每下如此之敎,臣等不知所達。皇勑固爲嚴切,擧國憂懼,寧有紀極?然我國因此改紀,政令振擧壞弊,臣下之不職者黜斥,綱條之可行者修擧,以示承命惕厲之意,則上可以解皇朝之譴責,下可以扶國事之將傾,此乃今日急務。若不然而遽以解位之請,奏聞天朝,則天朝必以爲因戒勑之命,而有此不平之擧,竊恐譴怒益甚,而事之難處,不但今日而已也。臣等自有皇勑以來,晝夜憂慮,不知何以爲計,又承此敎,益切惶駭。伏望聖明,更加深思,勿更下敎,使城中唐官,有所傳聞,不勝幸甚。」答曰:「天下之事,有本有末。自古未有人君昏劣,冒居不退,而其國得以不亂者。必須如此之君,速許其退,然後萬事可理,萬弊可祛。改紀修擧,無過於此。若不此之爲,而徒規規於一事一人,終必覆亡隨之,其何益之有!今因皇勑,遣大臣辭位,此政畏天之威,自謝其罪之意。如此則倭賊可退,時事可爲,實關天下之安危。寧有不可之理哉?請卿等速施,以觀皇朝之所處。今不速行,後必有悔。今日國事至此,亦卿等前日狐疑之致。凡臨事狐疑,不能斷之,萬事之害也。」再啓曰:「聖批如此,臣等至痛在心,不知仰達之辭。他事,今不暇具達,請以近事仰喩。譬如人家父母,責其子以家事,其子謝過奔走,益治家事,則可以解父母之怒,不然而辭避職分,所當爲事,不欲主管,則無乃更益父母之怒,終無得解之期乎?今日事勢,有千難百艱,臣等雖不盡言,自上何所不思乎?處置一失,後悔難追。臣等區區之意,非不反覆思度,而在今日,此事斷不可爲,非狐疑害事之類也。伏乞更加三思,勿再下敎。」答曰::父子、君臣,其義各異。子無可辭可退之義,君臣之間,則其臣失職則退之,非但其君退之,其臣亦何敢冒居?豈有此理哉?故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今引而爲譬,不亦誤乎?當初自外,欲仍遣前出使臣,而必遣大臣者,蓋有微意。今日之擧,決不可不爲。第爲之,天朝必有所處,勿懼也。「又啓曰:」臣等在今日,屢爲啓辭,亦甚煩瀆未安,而事不得不達,故敢此屢達。人臣失職則退之,非但其君退之,其臣亦何敢冒居?此自臣等之身言之,實爲如此,非自上所當爲諭也。蓋人君有社稷之寄,國家之重,豈有辭退之義?今大兵方出,討賊興復之事方急,一聞皇勑戒諭之辭,無他擧,而遽以釋位爲請,則其於事理何如,而天朝亦將以爲如何也?大抵今日之事,罪在群臣,其致責於天朝,節節皆臣等之罪,而自上不治其罪,以示警省改紀之政,而反有此未安之敎,臣等憂懼隕越,欲死無地。伏乞更加三思。「答曰:」予若冒處不退,此賊終難致討。予有見乎此,爲國家大懼,爲天下寒心。天朝亦必姑待予自處之如何耳。宜速施行,毋貽後悔。卿等若不從,則予當於經略、經理、御史、提督前,親呈之。「
○司憲府前啓權慄、趙儆事,答曰:「督舟師,慮其或成;抵京師,因召命也;縱酒,未必實然;奮身,誠難爲計。臨陣易將,古人所戒;以鼠易貓,俗人所譏。鯨鯢授首,應在不日,姑爲策勵,協同天兵,期收大功,恐未爲不可。取路水原,非是迂行,一日一舍,豈必逗遛?五十里百里之趨,終必有蹶。上將半至之凶,則趙儆未可深責。逗遛之習,雖不可不警,而大將非罪陷戮,恐不足以振軍律,所關於刑政非輕。此兩將之事,勢難從之。」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伏見昨日下政院備忘記,臣等相顧驚惶,罔知所達。聖上至誠事大,終始如一,憂勤國事,晝夜匪懈,不獨一國臣民之所共知,天地神明,亦必鑑臨。第以有君無臣,不能奉承聖意,未免獲罪於天。今此皇勑之降,實群下自取之,聖上何與焉?今乃引而爲過,欲爲辭位之計,嗚呼!此何等時,而聖上發此言也?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子或得罪於父,正當下氣怡色,益盡其誠意,使其親,底豫而後已。若曰我旣得罪於親,不敢更見雲爾,則此豈爲子之道乎?況皇勑辭意,雖曰嚴峻,大都皆是振勵警策之語,在我之道,當唯感激奮發,誓心張目,一意奉承聖諭之不暇。此果聖上退托辭避之時乎?目今王師大至,方會王京,天討將擧,遠近將士,聞聖上隨天將南下之敎,莫不踴躍,自奮效死前驅,不幸有此傳敎,臣等竊恐天將嗔怪,三軍沮喪,國勢終歸於潰裂,將無以收拾也。伏願聖明,亟收成命,以安人心。今者沿海之邑,方困於唐糧、田稅之運,而遂安爲中殿留駐之所,支供、散料,又皆取辦於列邑,輸運絡繹,民力竭盡,勢不能支。侍衛大臣啓請移駐,其意有在。請速爲移駐,以紓民力。順和君𤣰,久留新溪,凡百支供,少不如意,輒用刑訊,一日之內,或加累次,人心怨叛,盡爲逃散,所聞極爲駭愕。請命罷職。守門將禁軍逃避者,摘發梟示事,該曹非徒趁不擧行,淹置累朔,竝與本廳牒報而失之,其徇私蔑公之罪,豈可止於推考?請其時堂上,亟命罷職。」答曰:「予意已諭大臣,冬寒難爲移駐。順和君推考。兵曹堂上罷職,過。」
○自辰時至申時,四方沈霧,連日陰曀。
○移咨於山東按察司蕭曰:
朝鮮國王,爲孤城日罹危迫之患,屬國猶多險陂之情,仰體宵肝,急陳梗槪,以聽廟謀,以濟戰守事。本年十一月初一日,準欽差整飭遼陽等處海防兵備道山東按察司蕭咨前事,本年九月二十四日,蒙欽差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禦倭兵部尙書兼都察院右副都禦使邢案,驗準兵部咨,該本部題,職方淸史司案呈,奉本部,送兵料,抄出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禦史楊題前事云云。伏覩該部題本聖旨節該,朝鮮連年疲敝之後,不能自振,以致上下相欺,隱留糧物,而全無擧察,情有可矜,非盡險詐,朕亦推誠不疑。但此等愚計,豈是整頓亂邦之道?爾部裏便行,與督撫著他明白,開諭國王,集合兵餉,協力平倭,毋疑疑二,自取敗亡。欽此臣等慙惶隕越,不知所云。竊照本國爲兇賊所逼,國勢垂亡,幸賴天朝再發大兵,千里遠救,生死肉骨,實荷皇靈。凡有血氣之屬,當殫竭心力,奔走先後,協力濟事,無私留糧物、軍器,故行隱匿之理?先該遊擊陳揭報,有全州府尹朴慶新,不能守城,稟帖天朝,以示燒倉散衆之意,罪狀深重等因,已經下義禁府,拿致本官監禁推鞫。今將萬景山城別儲軍糧四千餘石、長片箭一千餘部,銃筒一百餘部、筤筅五百餘根,而卽開報天將,被遊擊陳搜索得出,情狀可惡等因,再着義禁府,將本犯嚴加拷掠,取服定罪,先將犯人供招,開報回咨,本府以憑轉報,行施相應等因,具啓得此。隨據義禁府狀啓,本府見監犯人前全州府尹朴慶新,將隱留糧物、軍器,不卽具報天將等情,拷打嚴鞫,該罪人朴慶新招稱,慶新叨守南藩,國憂方深,臨危僨事,萬死無惜。本府原有府城,而地勢平下,城堞低淺,不便守禦,先年蒙本道觀察使分付,就府五里外古城,再加修築。其城據在山頭,形勢險絶,與本府原屬鎭管郡邑益山、金堤、臨陂、萬頃、金溝、咸悅、高山、礪山、龍安、沃溝等十邑守令,各設倉庫,儲峙軍糧、軍器,數年經營,皆已措辦,以擬緩急。本年八月,遊擊陳率軍入府,卽招慶新,問守城形勢,慶新答說:「本府原城,地平難守。有山城在五里外,修繕粗完。老爺當守何處。」遊擊云:「當先修本城,山城亦不可不守。」翌日本府品官、吏民千餘,伺候遊擊之出,遮道呈文說稱:「府民專力山城數年,不可遽棄。老爺旣欲守本城,本府老弱及屬邑之軍,當分守山城,願聽分付。」遊擊答稱:「徐當定奪。」旣而南原蛟龍山城撤備,專守本城,報至,遊擊出一小帖曰:「天朝大將,豈有守山城之理?固當專力本城矣。山城糧穀、器械,連行輸下。」慶新就告:「山城委輸日久,積穀甚多。馬豆,前日楊摠兵一枝軍馬,留本府時,已經放下外,時留大米、小米,竝三千餘石,皮穀二千八百餘石,勢難容易轉輸。願就山城,支放兵馬糧料,不過數日,糧穀自然就盡,而無輸運之勞矣。」遊擊說稱:「此計最妙。」遊擊令把總王寵,率軍兵就山城,支五日糧,而城中餘穀尙多。慶新又稟再放十日糧,遊擊分付中軍盛世孝,又就山城,放散軍兵十日糧料,而尙有餘穀,軍器則以本府手下牙兵輸下。原貯長、片箭,竝千餘部,筤筅五百根,宙字銃筒一百餘,位置在城中南門樓上,竝無私留隱匿。所供是實等情。所據朴慶新供招,係干自己分疏,其山城糧器,不報天將,已出於遊擊陳稟報,理合刑訊窮鞫等因具啓。據此行令義禁府,將朴慶新堅固監禁,嚴緊拷掠,期於得實定罪外,仍照,當職守藩無狀,又致賊寇猖獗,欽惟聖上天地父母,不以加罪,再調南北官兵,兼催水陸運餉,將以殲滅倭奴,保全小邦。當職與一國臣民,常切感戴,隕結圖報,方欽遵先後宣諭聖旨,凡事悉聽經理衙門,商確調度。雖積弊之餘,綱紀解弛,不能自振,豈有一毫險詐,欺罔天朝,自取滅亡之理哉?天地鬼神實監此心。當職日夜與各該陪臣,焦心商度,而所期待者,只是殫竭餘力,措辦糧器,庶幾協助天兵,剪滅仇讎而已。所據陪臣朴慶新,雖雲蒙遊擊陳分付,搬移兵器,稟放軍糧,但各該數目,不卽査明開報,中間必有情弊,罪合重斷。欽惟聖旨丁寧,曲加哀矜,轉令開諭當職,責以同舟共濟之義。當職於此,益增惶懼感泣之至。除一體欽遵査照施行等因,已經備由回咨去後,令該前因爲照,所據咨復緣由,理合備査。爲此合行回咨,請照驗轉報施行。須至咨者。
11月10日
[編輯]○丁酉,上幸彭中軍〈友德。〉所館,行接見禮。
○政院啓曰:「近觀天將,整兵頗急。自上若有擧動,則扈衛諸事,所當預爲講定。京畿以下各邑,一樣殘破,蕩無可依之地,乘輿所駐之處,內外城子,不可不嚴加設備。京畿左右防禦使,各率一千兵,已擬扈衛之用,而此外禁旅親兵,亦當別爲團聚,先定部伍,而近聞禁軍聽用,以出使殆盡,其中亦有受由散去,多未調集,臨時急遽,必不能如意整頓。預令兵曹,量出其數,定將領之,雖有緊急出使處,勿爲散遣,朝夕整齊,然後可免顚倒之患。如駐駕處所,留都諸事,及扈從諸臣,一應擧行之事,竝令該曹,議於備邊司,秘密啓下,使之預爲措備,恐或宜當。且兩西徵兵,方在城中者,亦過四千餘名,而皆屬於刈草修理,各都監不堪怨苦,則其中亦豈無精勇可用之人?四千之軍,未必盡入於役處,就其中抄出數千,別爲分部定將,若遠道徵兵,未及來到,而先有行師之擧,則或添配天兵,或爲扈衛之用,似或得宜。竝令該曹,議處何如?」傳曰:「依啓。此扈衛諸事,傳敎之後,不爲擧行,何至今不爲?擧行事,又爲傳敎,幾過一月,而兵曹亦不爲之,如是而何事可爲?」仍傳曰:「世子亦南下乎?留都則誰爲之乎?國有如此大事,則當有廟社、山川告祀之事,祭文預爲製述,觀天兵擧動擧行。此等曲折,密言於備邊司議啓。」回啓曰:「自上動駕前面,而世子又南下,則都城空虛,根本之地,豈非可憂?臣等之意,自上雖有擧動,而東宮則仍留都城爲當。留都軍士,令兵曹,預爲磨鍊處之,廟社、山川告祭之事,亦令禮曹,詳察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天將南下時,以我國兵馬,分屬三營,協隨天將。一營,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李時言領二千兵,以平安道兵二千員名屬焉;二營,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成允文領二千兵,以防禦使權應銖兵二百員名,慶州府尹朴毅長領一千兵,咸鏡、江原等道兵二千員名屬焉;三營,慶尙右道節度使鄭起龍領一千兵,以黃海道兵二千員名、慶尙道防禦使高彥伯兵三百員名屬焉。
○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臣等此時,連日煩瀆啓辭,甚爲未安,而昨日未蒙允命,不得已今又來啓。自上以爲宜速施行,毋貽後悔,臣等之意,此事施行,則後悔方大,不可追之。此是大事,關係非輕,伏望勿以臣等之言爲愚迷,而更加三思。」答曰:「知道。」
○移咨於提督摠兵府曰:
朝鮮國王爲緊急倭情事。本年十月二十八日,準欽差提督南北水陸官兵禦倭摠兵官後軍提督府都督同知麻咨前事,蒙欽差總督經略軍務兵部尙書邢憲牌照得,朝鮮自閑山失守,南原城陷之後,該國南半兵將,皆各逃避山隅,惟自北一帶平壤等道之兵云云。倭賊自西生浦,以及釜山、安骨等浦,橫據慶尙左右道沿海要害,列屯相望,水路則又有竹島、天城、加德等處賊屯,方其諸處之賊,發以進搶也,水陸之勢俱急。小邦陪臣,以些小軍兵,隨處把截,成允文、高彥伯、權應銖等,分住慶州等處,以備淸正直犯鳥嶺之勢;金應瑞等在宜寧,以防行長西犯雲峯之路;元均等以水兵,把截海路,以遏竹島、加德之賊,首尾相連七八百里,所謂無處不備,故無處不置。及閑山失守,而西生、釜山、安骨之賊,漫散衝突,成允文、高彥伯、權應銖、朴名賢、李時言等,各以所率之兵,隨處追擊,而衆寡不敵,強弱懸殊,不得挫其大勢。及賊直犯南原之勢迅疾,在七八日之間,慶尙左右道兵將未及赴援,南原已失,而賊遂深入,直向忠淸。當職知事甚急,檄召陪臣都巡察使權慄,着令盡調慶尙等道各該領兵陪臣,由鳥嶺,經出忠淸道、淸州、公州之間,期以遮遏賊鋒,而賊勢旣大,兼又各該陪臣所領軍兵,俱於狼狽奔走之餘,每戰輒北,逃散太半,不能成軍。高彥伯原領軍兵一百員名,李時言原領軍兵一千五百員名,朴名賢原領軍兵六百員名,金應瑞原領軍兵二千一百員名,所據各將所領之兵,除戰死潰散外,其餘軍兵,十分寡弱。幸賴天兵,以大勢盪擊於前,賊兵漸次退北。於是小邦諸將,聞風而起,頗復召聚,部曲散軍,亦稍還集,得以隨賊所向,分道勦捕。蓋賊犯全羅、忠淸也,分三路深入,及其退還,亦分路散掠,故諸將或設伏歸路,或乘夜掩襲,皆自戰其地,頗有斬獲,而未能合勢大捷。査照自本年九月以後,日期不等,有慶尙左兵使成允文,與賊戰於義興、慶州之間,連斬二十三級;金應瑞戰於雲峯、陜川之間,前後所斬,共一百一十九級;高彥伯,與星州牧使李守一、別將文愼言等,戰於星州等處,斬二十一級;李時彥,與防禦使朴名賢,戰於淸州等處,斬一百六十六級,而各將皆受都巡察使權慄節制。爲緣各該陪臣所領之兵,旋聚旋戰,逐日折損,未有的數可據。已經行令陪臣權慄,作速査明成允文等以下將領所率軍兵見數及責令隨賊所至地方,要與天兵,協力戰守,其未及召集之兵,各査當初所領數目,設法召集,倂馳啓。近又據陪臣兼三道水軍統制使李舜臣馳啓,閑山島潰敗以後,兵船、器械散失殆盡。臣與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金億秋等,收拾戰船一十三隻,哨探船三十二隻,於海南縣海路,要口把截,而有戰船一百三十餘隻,從梨津浦前洋向來,臣督水使金億秋、助防將裵興立、巨濟縣令安衛等,各整兵船,於珍島碧波亭前洋,與賊交鋒,冒死力戰,以大砲,撞破賊船二十餘隻,射殺甚多,賊衆漂溺海中,斬首八級。賊船中有大船一隻,建羽葆紅旗,圍靑羅帳,指揮諸賊,圍把我船,有鹿島萬戶宋汝宗、永登萬戶丁應斗,繼至力戰,又破賊船一十一隻,賊大挫,餘賊遠退。有陣中投降倭,指紅旗賊船,認是安骨賊將馬多時。獲賊物畫文衣、錦衣、漆函、漆木器、長搶二柄等因,已經節次,咨報査驗外。今據前因照得,自閑山陷敗之後,迤南水路,賊船縱橫,衝突可虞,卽目小邦水兵,幸得少捷,稍挫賊鋒,因此賊船,不得進入西海。且照遊擊徐所領水兵,已到江華,歷忠淸,以及全羅右水營前洋,係是通行海路。若天朝舟師,相機前進,則小邦水兵,亦得憑藉聲勢,漸次召集,以圖收復閑山一路,而望其掃蕩賊窟,此皆貴院及摠督軍門,運籌制勝及皷舞小邦之人,使之勉強自振,死中求生。其設法、催促、召集、訓鍊等事,當遵依咨會事理,日夜刻勵,不敢怠緩。竢陪臣都巡察使權慄査明,各該陪臣所領軍兵見目及防守地方,竝下營處所馳啓,再行備雲咨報等因,已經備由回咨去後,今準前因爲照,所據咨復緣由,擬合備査咨復,爲此合行回咨,請照驗,轉報施行。須至咨者。
11月11日
[編輯]○戊戌,兵曹啓曰:「扈衛之事,非有別樣規法,常時自有定規,只是臨時,各以衛部扈從而已。如聽用、禁軍、訓鍊都監之軍,自有衛、部將,今不必別爲團束,但曹意,欲以趙儆爲前衛大將,領都監軍;崔遠爲後衛大將,領聽用、訓鍊院官及禁軍;爲此外,京畿左防禦使吳彥良,屬前後隊,爲外陣矣。駐駕處所,今雖難以預定,大槪列邑,一樣蕩竭,扈衛之人,若或太多,則糧餉必無接濟之理。兩西徵兵,時在京城者,日限過半,日望罷歸,今若勒以南下,必多怨苦,勢難抄出。就其中自願扈從者,自曹已爲分付矣。」傳曰:「當設五衛,以陣制從行,又定斥候、捍後等將,一如赴敵之時,不可小有疎脫。」
11月12日
[編輯]○己亥,經理接伴使啓曰:「經理分付曰:『水兵若駐全羅右水營近處,則去慶州及王京,各有多少路,進住閑山則亦有多少路。我欲將置擺撥,急速開來。且朝鮮人斬首級者賞輕,天朝則賞重,朝鮮之人,不無賣其所得首級於天兵,而分其利者,或我兵搶奪朝鮮人首級。此事當設法痛禁,必置差官嚴査,永革前弊,然後朝鮮人力於討賊,我兵亦不敢恣爲僞虛。且朝鮮兵或時拿得活倭,斷其右手指,放回其陣,則倭賊不無怕畏聲勢之理,此亦因間之一道也。』臣說稱:『前日行兵三路,面蒙分付,而尙州之路,則當初不爲講定,故糧餉時未準備,且仁同、星州以下,非但人力全乏,賊兵在近,運入峙積,亦甚可憂。天兵當分三路,而一營則某將領兵若干,從某路前進,二營三營,亦如是,一一預爲細知,然後糧餉諸事,可以斟酌措置。且賊兵尙在全羅,乘其散布,擊之爲便。今天兵先攻全羅之賊,而一起兵馬,直衝慶尙右道,以分其勢,則成功必容易,我旣得破竹之勢,則水陸竝進,可以漸圖勦滅矣。』經理答稱:『先攻全羅之賊,第該道蕩敗,大兵所食,難得辦出。我意則安東之路,稍有糧,大兵不得不從此而進。且天兵盛陳聲勢而直下,則全羅之賊自然捲退,孫臏直走魏都者,良以此也。尙州之路,則前日不爲講過,今宜略備數枝兵,經過所食,賊陣近處,則不須運入雲。』」
○戶曹啓曰:「西邊出來唐糧,多滯於黃州、鳳山之故,令本道監司,馳去檢督,而今聞監司,尙不馳到黃州,米豆如前積滯,一路各站,絶無人夫,輸運形止,至於委官,稟報經理,事體駭愕。監司柳永詢,爲先推考,遲滯各官守令,令監司,從重決杖,刻期搬運何如?」傳曰:「依啓,監司拿鞫。」
○政院啓曰:「經理分付,朝鮮兵時或拿得活倭,斷其右手指,放回其陣,則倭賊不無畏怕聲勢之理。此亦因間之一道也,密諭諸將處之雲。此一款,似當下書於元帥矣。」傳曰:「依啓。」
○全羅右水使李時言馳啓:「海南、康津、長興、寶城、務安等官,人民幾盡附賊,士族避亂處,一一指示,殺戮殆盡。海南老職鄕吏宋元鳳、假屬書員金信雄等,則或稱座首,或稱別監,我人殺戮,猶任己意,至於六房差定,寺奴沈雲起則吏房,鄕吏宋士黃則戶房,寺奴徐命鶴則禮房,寺奴朴麟奇則兵房,鄕吏車德男則刑房,私奴朴希元則倉色,私奴多勿沙里、注叱石乙伊等則庫直,免役鄕吏車光允、私奴夫斤、仁世等則都將,寺奴尹海則各處偵探,私奴彥京則鷹子捉納,各各差定,倭奴所欲之事,則盡誠致力,求媚倭奴,而倭陣撤歸之時,請留落後之賊,屯據三處,憑藉行兇,無所不至云云。故定將殲勦之時,宋元鳳、奴仁世、尹海、奴彥京則捉來,無辭遲晩,不待時行刑梟示,使沿海之民,知有國法,其餘未及捕人,則時方跟捕事。」啓下備邊司。
11月13日
[編輯]○庚子,上行冬至望闕禮於別殿。
○上幸經理所館,辭不見,使人謝曰:「今日,乃節日也。禮當相賀,而俺乃素服之人,未敢當喜慶之事,不得相會,尤恨尤恨。明當就見,先此謝罪。」上遂還宮。
○以沈喜壽爲議政府右參贊,宋諄爲戶曹參議,權悏爲黃海道觀察使。
11月14日
[編輯]○辛丑,慶尙觀察使李用淳馳啓曰:「黃石山城敗沒時,居昌縣監韓詗,以募軍事在外,妻李氏〈李廷馣之女弟也。〉在城中時,賊已犯城,寄書於韓詗曰:『今我猶可出避,但城中之人,以居昌軍民之潰散,歸罪於郞君,至以婢代妻,入城爲言,妾若先出,則累必及郞君,妾當死於此,以報郞君。郞君若不及來而城已陷,則勢必奔竄,玆將白金數兩,以爲救急之資。』城將陷,知不可守,與其女韓氏,自刎同死,侍婢一人,亦自刎以從之。咸陽郡守趙宗道,挈妻子,入守山城,賊勢已急,城中潰散,宗道馳往白士霖,要有講議,〈士霖,以金海府使,爲守城主將者也。〉已爲逃避,往見郭䞭於南門,執手相告曰:『勢已至此,有死而已。』遂與其子英混及郭䞭,皆被殺。右人等,皆視死如歸,從容自處,各別褒崇,以爲風化之本。」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咸鏡一道,使命稀罕,軍民弊瘼、守令、邊將貪汚之事,無路上達,可虞之端,不一而足。頃者諸道巡、按設立之時,北道之人,最爲蒙惠,而行之未久,遽因言者,一例停罷,物情皆以爲未便。請依前例,還設南北兩道,使之兼察。吉州,爲北門重鎭,實一道要害之地。牧使趙仁得,身有重病,不能察任,脫有事變,策應之事,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文官中勿論職秩高下,十分擇遣。」答曰:「依啓。」
○上接見楊經理於南別宮,麻提督於會賢坊洞。
○楊經理回謝於時御所。
11月15日
[編輯]○壬寅,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有武才宗室,別抄爲宣傳官,或都摠府衛將差下,侍衛事,言於兵曹。
○經理接伴使啓曰:「經理密謂臣曰:『我兵南下時,國王亦欲南下否?』臣答稱『國王則欲南下,而前路糧餉不敷,衆陪臣頗以爲悶。』經理說道:『事勢不便,則不妨商量。』臣答曰:『國王下去,則有隨行陪臣及扈衛員役,不得不煩支給。前路蕩破,恐留住不便。』經理曰:『國王該去陪臣及扈衛人,簡帶省弊可矣。」傳曰:「知道。」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扈駕人員似多,非但煩弊,世子在此留守,天將絡繹,凡策應、接待等事,皆不可不慮。至於都監之事,亦不可廢。京中似當別設一司,權聽世子處決。且鄭琢,非但老病,大臣一員亦少,此等曲折,周思詳察,議啓。
○李德馨啓曰:「經理出給哨探軍兵馳報淸正榜文曰:『倭奴亦有招諭人民之意,本國於招諭被擄人一事,可不盡心乎?』且出示李大諫稟帖,有稱谷城、求禮等處人民,具魚肉酒食,請倭留連,爭運軍糧,靡然從風,極爲痛恨云云。所見未安。」傳曰:「知道。」淸正榜文。有曰:
慶尙道各州府郡縣父老、座首、別監等處通文。日本某陣將,爲指示生道事,近年殺伐朝鮮,非汝之罪也。朝鮮國王無道,非徒向民有怨,與隣國不和無禮,復如是殺伐,而頓無來和之意。明春再興大兵,盡殺餘民,計已定矣。汝等若欲生命,則各官座首、別監中一人,自來於西生浦、蔚山陣中,則可得保全,不然則萬無生全之理。來朝之時,別無貢納之物,但詳見後錄,各各開錄來納,可也。開春卽當發兵,未發之前,斯速入來,可無窘急之弊也。且來朝之郡則非徒不爲殺伐人民也,所過雖草木,萬無折害之理,民等則安坐寢食,只謂耕農而已也,不朝之郡,則先到其地,而重爲殺伐後,向京城矣。來則持我此而來,各各知悉。後錄:一,各官某人爲座首之任,某人爲別監之任,某人爲境內色掌、有司之任,各各姓名開錄事。一,各官裡面幾數,田結幾數,各各詳悉開錄事。
11月16日
[編輯]○癸卯,上幸解副摠〈生。〉所館,行接見禮,仍幸頗遊擊〈賽。〉所館,行接見禮。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咸鏡道巡按御史尹晫,年少不經事,恐不能彈壓列鎭。請命遞差,侍從中各別擇遣。安東判官趙安邦,以其父景祿亡命之故,方爲待命雲。景祿妻子,旣在拿推之中,安邦不可一日在職。請命罷職,其代,急速差送。」答曰:「幷依啓。趙安邦令禁府拿囚,待命。」
○備邊司啓曰:「各道所謂束伍軍者,乃是勿論有無役公私賤,可堪繰練者,團結作隊,其本意,只欲用於緩急戰守之事,非兵曹交替上番,用於役處之軍也,非但賤人,至於兩班、儒士、衙前之類,不堪土木之役者,亦在其中。頃於賊變方急之時,徵平安、黃海、咸鏡之軍八九千,護衛京師,分守各灘,只以應一時之急,非循例每每徵發之意。兵曹以元軍數少,而連續繼徵,使之交替其軍,盡賣鳥銃、弓箭,以爲糧不足,則又賣衣服,甚者行乞於市里,怨咨盈路,皆以束伍爲禍本,不可忍聞。如此而軍心不爲潰散者,未之有也。上番元軍,雖或數少,然不無可處之道,請令兵曹,更爲磨鍊。」傳曰:「依啓。」
11月17日
[編輯]○甲辰,上幸陳遊擊〈寅。〉所館,行接見禮,仍幸茅遊擊〈國器。〉所館,行接見禮。
○司憲府啓曰:「國家危急之日,爲銓曹者,所當爲官擇人,一從公道,小亦容私,使政目一下,拭目皆新,而頃日通津縣監差出之時,唯以請托高下,備擬三望,物情莫不駭歎。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治罪,以革循私之習。新縣監李汝溫,前爲淸州判官,厭其殘薄,規避不赴。今授本職,物情未便,請命罷職。慶尙右水使李純信,當此急難,除授卽日,出去可也,而任意遲留,久乃物辭,極爲頑慢。請命推考治罪,以懲將士任便之習。爲兵曹者,所當急急嚴督發送,而有若平時,忘不致察,任其發行遲迷,極爲未便。請兵曹堂上色郞廳,竝推考。」答曰:「依啓。」
11月18日
[編輯]○乙巳,上御別殿,接見陳遊擊、〈寅。〉茅遊擊〈國器。〉
○備忘記,傳於政院曰:
賊酋聞安東有儲峙天兵糧餉,將欲縱兵搶掠雲。言之虛實,雖未可知,在我備患,固當無所不用其極。故前日亦嘗以此爲慮,而與備邊司相議,而可令兩衙門接伴使,稟請經理、提督,以探其計,或請先發一枝兵,往屯安東近處,似爲得宜,而但慮事機,因此先洩,亦爲未穩。此意言於備邊司,議處。
○以李墍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憲國爲完城君,成以文爲司憲府掌令,朴震元爲兵曹佐郞。
11月19日
[編輯]○丙午,上幸頗遊擊所館,行接見禮。
11月20日
[編輯]○丁未,正言李爾瞻來啓曰:「麻田郡守崔德峋,性本狡猾,前爲加平郡守時,多殺避亂無辜之人,以邀功賞,別無朝廷超敍之命,而儼然自爲堂上章服,凡在聞見,莫不痛憤。非特此也,凡功利所在,率皆攘臂爲之,其用心極爲無狀。如此之人,不可更爲臨民之官,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11月21日
[編輯]○戊申,上御別殿,接見楊經理。經理曰:「昨蒙光臨,迨謝且感。」上曰:「昨日饋以珍羞,賜以盛宴,醉酒飽德,無以爲謝。」仍行茶酒而罷。
○兵曹啓曰:「我國軍兵之役,比他人尤苦,故國家設法立制,一人爲兵,給幇貼數人,以爲之助,而猶使一年休息,數朔立番者,所以休民力而不欲渴之也。今束伍則不然,內無幇貼之助,外則本役之苦,驅南畝耒耜之民,計口徧籍,強號爲兵,以救一時之急。其中或有公私賤、雜匠及正軍等,一邊應其本役,一邊來隷束伍,而猶不以束伍爲苦者,各其本官,或加優恤,略除雜役,其心亦以爲國家有事,則吾等當爲戰守之用,而至於輪番上下,以應無窮之役,則渠等平日之意,亦萬萬未嘗到此。一朝猝然驅策,爲正軍之例,交替上京,以應官役,其心怨苦,理所必至。而本曹之官,非止一員,其中或必有秉彝之端,與人同稟,而愍然有所不忍者,蓋緣昏庸顚錯,不念民隱,但使奸吏,操弄作弊,而尙不能覺。伏見啓辭,慈祥惻怛之意,溢於言外。所當惕然奉行,而其間事勢不得已有所不能者,不得不再煩陳稟。平時本曹上番騎兵,雖曰三千七百餘名,有取才軍及諸色軍,竝每番至六千餘名,而唯八番,比他番差小耳。以六千之軍,至於天使時,則猶懲下番。今天將之留京者幾人,而至於土木之役,刈草之事,天使時所無也。頃日所徵,非八九千名,乃一萬二千餘名,而其時適天朝大兵,陸續入城,故各處房子、役軍,隨責隨應,徵兵旣罷,天將加來,以至於今,天將差備軍五百九十餘名,各處守直三百七十餘名,至於銅雀浮橋、景福宮、龍山、西、東郊等處,積草守直,及逐日天將入城,自都監持小帖,責出房子者,一帖所責,多者數十,少不下十餘。本曹之官,左右被責,僅成署押,其間奸吏之作弊,誠如啓辭之意。今束伍留京者,九百八十六,而元上番軍,僅數百名,今以應用之數,反覆參商,則非一千六百名,不能成形。更令備邊司,從長講究指揮,然後奉行何如?」傳曰:「依啓。」
11月22日
[編輯]○己酉,接待都監啓曰:「謝都司用榟,自壬辰,往來我國,癸巳年王子出賊營時,亦有周旋之力。今者自越江以來,逢我國士大夫,則必矜前日之事,至發兩王子,必餉我厚禮之言,及入京城,自上未有接見之禮,頗有未安之言云。」傳曰:「聞都司全不接待,多發怒言,都監之緩漫極矣。且謝公入來已久,如何今始啓之耶?」
○以李墍爲知敦寧府事,姜紳爲司憲府大司憲,朴弘老爲兵曹參判,金弘微爲司諫院大司諫,尹暾爲承政院都承旨,崔天健爲左承旨,韓浚謙爲右承旨,李鐵爲左副承旨,閔夢龍爲右副承旨,李覮爲同副承旨,崔瓘爲司憲府執義,宋應諄爲兵曹正郞,任蒙正爲弘文館修撰。
○權慄狀啓:
立功自效金應瑞馳報內,咸安屯賊夜斫之後,依元帥傳令,領軍將向雲峯,而因降倭,賞物齎來,宣傳官印元忱,聞有召命,停行治裝之際,又聞倭賊萬餘名,自雲峯踰入咸陽,直下山陰、三嘉等處,應瑞卽率軍兵,與降倭,或由徑路,或由直路,分道馳進,則本賊自山陰,直下宜寧,半渡鼎津。天兵數十人適到,與戰士、降倭等及前縣監李瀞之軍合勢,一時突入薄戰,射矢如雨,賊多中箭,棄甲退北,我軍酣戰,不覺襲沒,賊以馬兵,趕到圍抱,我軍兵與天兵數十人,竝入圍中,幾不得脫,降倭及戰士、天兵等,血戰潰圍。出身楊淵,力戰而死;副正鄭夢星,滿身逢劍,左右手掌,皆逢刃,一指斷絶;降倭孫時老逢丸,自左乳下貫,出右膝下,命時不絶;降倭延時老落馬,逢劍卽死;副正林靑玉,逢劍暫傷。天兵與降倭等所斬,多至七十餘級,而奔遑進退之間,幾盡散失。天兵斬二級;儉儉僉知沙古汝武斬二級;訓鍊副正李雲、降倭同知要叱其、僉知沙也加、降倭念之,各斬一級。倭旗紅白、黑白大小旗三面、槍一柄、劍十五柄、鳥銃二柄、牛四首、馬一匹,我國被擄人百餘名奪來。且出身楊淵,乃平安道三和之人也。自癸巳年,與應瑞同時下來,今至五年,不還其家,終始力戰,不意戰死,極爲矜惻。鄭夢星則本居開寧而蕩敗家業,寄食於陣中,每戰先登,功勞最多。今此忘身力戰,滿身被搶,雖保餘命,終爲廢疾之人,若不護恤,飢死丁寧。降倭孫時老,力戰逢丸,氣息奄奄,別爲施賞,以悅其心。倭頭十二級、所奪雜物,降倭等皆願自持上來,故準授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軍功廳啓曰:「權慄狀啓內軍功人,依事目磨鍊後錄,令該曹,照例施行,其中已爲準職者,及降倭堂上,餘功置簿,以待後効;出身楊淵,力戰而死,令該曹,依例追贈何如?」上從之。
11月23日
[編輯]○庚戌,上幸李副摠〈寧。〉所館,行接見禮。上仍幸楊參將〈登山。〉所館,行接見禮。
11月24日
[編輯]○辛亥,上幸李參將〈寧。〉所館,行接見禮。
○政院啓曰:「師行有期,車駕從征,駐驛之地,已有所定,經由道路,必須預爲磨鍊,然後排日定站,當有措置之事。且自京直抵提川,或先到忠州,二者之中,亦必早爲歸一,俾令據而行之。臣等聞接伴使李德馨之言,二十五日以後,諸將官陸續發去,提督之行,先經理一二日,而經理行期,不出前所云云之日。經理發程之後,自上卽爲從行,則畿甸物力,盡聚於行師之勞,京畿監司亦必先知擧動日期,經由道路,除出分定,有所措處。此亦非數日之內所能可辦,而前頭日字,餘者無幾,請令備邊司,將此曲折,商議處之。且扈從諸臣在都時,散料、馬草外,凡干支供,一切勿煩公家之力,然後所過可除一分之弊。此事亦當嚴立事目,預爲知委,竝令該司,議處何如?」傳曰:「此言是矣。依此爲之。此事傳敎久矣,備邊司無磨鍊事目指揮之事,兵曹亦無結束之事,如此而做何事乎?」
11月27日
[編輯]○甲寅,上幸盧遊擊〈得功。〉所館,行接見禮。
○上御別殿,接見李參將〈寧。〉 ○提督接伴使啓曰:「提督昨日平明,進瓦署前峴,則軍兵已結,爲營於銅雀江邊白沙,提督親自指揮,再三變陣,俄而經理繼至,諸將行禮後,放砲吶喊,爲交戰狀,良久而止。經理始到,問於提督曰:『朝鮮人馬幾何?』提督曰:『不見雲。』午後,經理與提督巡視五營,點看軍器、糗糧等物,仍還帳幕,更令爲交戰之形,馳突、圍殺,五營畢操,卽使罷陣。招會副摠以下,集於廳上,設高竿小的於百步之內,經理與提督耦射,諸將次次入射,中則賞酒,不中罰,勝耦例給紅段。終日歡謔,飮酒不可計籌,日暗始輟射,仍爲飮酒樗蒲,夜深,乃扶醉而還矣。敢啓。」傳曰:「知道。」
11月28日
[編輯]○乙卯,備忘記,傳於兵批曰:
司僕寺僉正金應壽,當壬辰播遷之時扈從,崎嶇險阻,陟山涉水,皆親自擁護,徒步以從。人雖微賤,誠亦可嘉。今此南下,亦將扈駕,加資,內乘除授。
○備邊司啓曰:「卒兵使李福男妻韓氏,呈狀於本司曰:『家翁戰死後,無所於歸,流寓於平安道寧邊地,飢餓已迫,哀痛罔極。依他戰死將官妻子例給料,以慰戰死之魂雲。』參其情理,極爲矜惻,且有給料優恤之例。李福男及一時陣亡鄭期遠、任鉉、李德恢妻子,竝令給料,以施國家優恤之意。」傳曰:「前例考啓。」
○以金時獻爲司諫院大司諫,鄭經世爲司諫,李尙信爲侍講院文學。
○慶尙左兵使成允文馳啓曰:「兇賊無意渡海,蔚山、梁山等地,瀰滿雄據,作穴築城,或出山役,乘船處處,下陸恣行,故抄擇精銳,要路各處設伏,一以偵探,一以截殺計料,臣軍官訓鍊判官李景淵等定將,所屬諸將慶州府尹朴毅長、蔚山郡守金太虛、彥陽縣監金昕等處,竝爲傳令申勑矣。今到付彥陽縣監金昕牒呈內,道分付據,軍官僉正鄭小叱山定送,十月三十日,蔚山、太和留屯之賊,不知其數,東萊近處下去時,機張立石路傍埋伏,不意尾擊接戰,多數射殺,斬頭之際,先行之賊,望聞相戰之聲,左右山頂,擁圍挾擊,故只斬二級持來,同倭頭二級上使。一時到付蔚山郡守金太虛牒呈內,道分付據,本郡之賊要路,埋伏計料,軍官訓鍊正朴應琢,定將入送,而今十一月初二日,本郡城隍堂屯據之賊,不知其數,立石近處向來,不意接戰,射矢如雨,逢箭顚仆者甚多。退遁之際,我軍追逐,日已曛黑,故斬十三級,被擄慶州居女人一名奪來。同倭頭十三級上使。朴應琢、朴利孫、朴奇男、金鳳壽、朴春福、羅應壽等,每次接戰,先登突擊,忘身摧鋒,其中朴應琢、朴奇男、朴利孫等相戰,一刻之間,斬至二三,尤爲可嘉。各別褒啓,以效他人。追後到付臣軍官訓鍊判官李景淵告目內,今十一月初二日,城隍堂屯據之賊,不知其數出來時,路邊埋伏,一時突戰,射矢如雨,賊徒先鋒已死,我軍乘勝,斬頭二十四級,將至賊窟,則東山之上,煙氣相應,舟中之賊及營東門外結屯之賊,合勢出來,彼衆我寡,退來。時金莫失、朴順同、吳守良、池守、金今福等逢丸,皆不至重傷,所斬倭頭,盡爲棄置,只七級上使矣。今十一月初四日到付臣軍官副護軍洪蘭生告目,西生浦近處,埋伏截殺計料,慶州軍官朴春碩等所率軍兵合勢,初三日期會於馬等烏里,炊飯,夜半行軍,臨發,倭賊不意掩襲。時諸軍至死力戰,夜暗只斬三級,當日巳時,虛古介近處倭賊,不知其數闌入時,慶州軍兵合勢遮截事告目。一時到付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偵探軍官全夢偵進告,初三日夜半,倭賊馬等烏伏兵處,不意掩襲事進告據,領軍馳進事馳報。朴春碩等告目內,太和等處屯賊,截殺計料,到馬等烏村,初三日夜半,炊飯行軍,臨發,倭賊不意。時設伏軍人,合勢交鋒,多數射殺,只斬八級,而夜襲處,棄置倭書三道,竝上使。臣亦卽爲領軍馳進矣,初五日卯時,行到距馬等烏十五里許,則慶州府尹朴毅長、蔚山郡守金太虛馳報內,馬等烏伏兵處,初三日夜襲時,領軍馳到,則賊徒遁北,故退駐馬等烏,接戰計料,臣馳與金太虛、朴毅長,一時登岸,結陣左右夾擊,臣所率斬六級,朴毅長軍人擊七級,金太虛軍人斬八級。各日所斬倭頭,合五十四級,都元帥處輸送。慶州府尹朴毅長、蔚山郡守金太虛,身先士卒,摧鋒卻賊,極爲可嘉。金太虛所率朴應琢、朴利孫、朴奇男等,一刻之間所斬,或二或三,忘身先登,勇敢出衆,尤極可嘉。朝廷各別施賞,聳動軍情事。」啓下軍功廳。
○全羅監司黃愼馳啓曰:「義兵將李善問馳報內,賊徒焚蕩牛山、可川、遊山等處,匠人朴銀山斬頭一級事。」
○又馳啓曰:「順天府使金彥恭馳報內,本府居訓鍊僉正朴以良,妻子被殺於賊中,不勝憤惋,募聚軍人,討賊報復爲心,故許令定將,與順天富有之賊相戰,斬一級奪一馬,首級上送事。」
11月29日
[編輯]○丙辰,上幸弘濟院,迎慰邢軍門。〈名玠,道號崑田。〉上曰:「小邦酷被兵禍,不能自振,天朝再發兵糧,終始拯救,皇恩罔極。大人以小邦之故,觸冒風雪,遠路勤勞,而地方殘破,支供怠慢,不勝惶恐未安之至。」軍門曰:「屬國被賊侵凌之禍,大發兵糧,拯濟以之,皇上之洪恩。受皇上明命,萬里赴援,臣子之職分也,何勞之有?曾在兵部時,聞貴國殘破無形,分付諸將,使勿擾害矣,今來見之,果愜所聞,於心不忍不忍。沿路別無欠缺矣。」就座行茶禮,軍門曰:「近日倭賊動靜如何?」上曰:「秋間,爲天兵所挫退,近日屯結於全、慶沿海地方耳。」行酒禮,酒三行,軍門辭,上呈禮單曰:「敢將土産薄物,仰表微悰。」軍門曰:「俺於沿路,多受厚禮,禮已多矣。俺立心有經,旣定不受,何敢改乎?」上曰:「此物不足以成禮,然微此無以效誠。且初見大人,禮不可不爾。」軍門曰:「見貴國極其殘破,不忍於心。何敢受哉?俺若受之,則諸將必効此,而將有難防之患,不可爲也。」遂作揖而出。
○上仍幸軍門所館,行下馬宴。
十二月
[編輯]12月1日
[編輯]○朔丁巳,上在貞陵洞行宮。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上年請冊世子,奏聞天朝時,以臨海君珒,驚憂成病,喪失心性爲辭,而近來自上接待天朝將官之際,每每隨駕,至爲經理、提督所招見,與當初奏聞之語,似相牴牾,極爲未安。今後接待天將之時,臨海,請命勿爲扈駕。」答曰:「依啓。」
12月2日
[編輯]○戊午,大司諫金時獻啓曰:「臣前爲忠淸道召募使時,置復讐軍糧二十餘石於槐山郡,又有淸安縣復讎軍糧相換穀百餘石,亦在槐山。抄軍追擊之時,欲以此穀支放,郡守李逢及掌穀有司蔡有喜,牢拒不給,臣欲詰其由,使下人,捉致有司,則隱匿不現,至於再三推捉,而走入衙中,終不肯來。臣竊念經亂之後,紀綱解弛,人不知朝廷之可尊,以一有司而凌轢使命,至於如此,漸不可長。況軍糧支放,事係軍律,不可置而不問。臣令軍官、牙兵,窮搜捉致,決杖五十。曲折不過如此,十目所覩,不可誣也。厥後有喜死焉,物議以臣爲加罪於不當罪之人,以至殞命。臣受復讐之命,不能殺一賊,小洩公私之憤,而又不善處事,厚招人議,臣罪甚大。又遞改召募之奇,始聞於十月念時,卽當還朝,而所管糧餉、軍器之數,散置諸處者,皆爲兵火所蕩失,不可不査檢有無,以傳後人,完事不易,未免淹滯時日,而素患偏虛之病,重發於此際,呻吟取道,寸寸前進,稽謝恩命,至於如此,臣之逋慢之罪又重。且臣前爲忠淸道觀察使時,捉出場馬病斃之故,被推未畢,而遽忝言地。臣之前後罪狀,不一而足,決難冒據。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鄭經世啓曰:「復讎軍始事之初,臣以有司啓下。其後本軍將宋諄,爲三營伺候之任,自上命以他人,定將本軍,又以臣啓下。臣之終始受命,爲已重矣,而才駑誠淺,事勢難諧,終年募取之事,不成模樣,臣常痛悶,無面對人。今見大司諫金時獻陳疏,以受命復讎,不能擧其職,自列其引嫌,啓辭中一段語,又以爲:『受復讎之命,不能殺一賊,小洩公私之憤。』此罪臣正犯之。於是而處置同僚,非徒有所不敢,實有所不忍。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趙濈啓曰:「臣之祖父,於壬辰之夏,被死於兇鋒,而臣小孤而爲祖後故,復讎應募之時,臣之名,亦列於親讎之中矣。至痛在心,而深讐未復,頑然視息,歲月累經,其不能殺一賊之罪,臣亦有焉。討賊復讐之心,不可以受命未受命而有異。臣何敢處置同僚乎?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兼內乘金應壽,本以廝隷下賤,幸因服御之勞,濫陞四品之秩,酬勞之典已極,名器之辱甚矣。今者復授堂上重加,恩賞再謬,物議非之。請亟命改正。大司諫金時獻、司諫鄭經世、正言趙濈,竝引嫌而退。以法罪之,因而殞命,雖不可咎,而未免濫酷之失。道路之遠,未卽還朝,疾病之發,稽謝恩命,固事勢之然也,但時推之事,則憲府文書,當頃日騷亂之際,盡爲散失,無憑可考,而自雲未畢推,則言官凡有小失,不可在職。請大司諫金時獻命遞差。復讎討賊,誠意雖奮,衆寡不敵,強寇未殄,尙共戴天,此正一國臣民之所同憤。豈但應募之人自爲咎責而引嫌者也?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司諫鄭經世、正言趙濈,竝命出仕。」答曰:「金應壽不可改。餘竝依啓。」
○掌令成以文〈座目同上。〉來啓曰:「殺賊之功,稍有可記,虐民之弊,靡有其極,不可以其功而掩其罪。請同知韓明璉,先罷其職,汲汲還送戰陣。」答曰:「不允。」
○以朴東亮爲承政院都承旨,崔錪爲吉州牧使,鄭渫爲羅州牧使,鄭彥忠爲南原府使。
12月3日
[編輯]○己未,上幸高中軍〈策。〉所館,行接見禮。上與中軍行再拜,上曰:「大人以小邦事,遠路勤勞,觸冒風雪,未安。且大人前日來臨小邦,多有功績,小邦之人,至今思服。如此嚴寒,再勞跋涉,尤爲未安。」中軍曰:「多拜上。皇上爲貴國恭順二百年,再發大兵,終始拯救。俺等小無寸功,徒貽擾害。」就座行茶,仍行酒。中軍曰:「明當發兵,前路糧草多小?」上曰:「地方殘破,雖極力措辦,而厥數不敷。小邦君臣,以玆日夜煎悶矣。」中軍曰:「邢、楊、麻諸老爺,非不知本國蕩殘,今則以殺盡此賊爲期。軍不可一日無糧,更須十分極力措置。」上曰:「小邦宗社,存亡所係,何敢忽焉?當盡一國之力而措備。」中軍曰:「國王亦要前去耶?」上曰:「寡人當大軍之後。」中軍曰:「好好。貴國被賊殘害,宗社丘墟,生民魚肉,死亡殆盡。若國王南下,加抄精銳,擇得好將,以勦此賊,豈不快哉?皇上聞之,亦必喜悅。」中軍辭酒,上呈禮單,中軍曰:「禮則當然,俺親見殘破之形,何忍受物?只領帖子」,固辭不受。
○上仍幸盧參將〈繼忠。〉所館,行接見禮。上與參將作揖,上先謝皇恩,次慰參將勤苦,參將曰:「貴國,乃天朝屬國,被賊殘害,發兵拯救,自然之事。俺亦受命而來,職分內事,何勞之有?」行茶仍行酒。參將曰:「近日賊勢如何?」上曰:「秋間,爲天敗殺退,還屯舊窟,東自機張、西生等處,西至順天等沿海地方,處處屯結,連亘九百餘里。」參將曰:「可盡殺此賊,片帆不回。國王安心,第觀之。」仍辭酒極,上呈禮單,遂作揖而出。
○上仍幸祖副摠〈承訓。〉所館,行接見禮。上與副摠作揖,上曰:「大人爲小邦,再勞遠征,不勝感激。且謝皇恩。」副摠曰:「貴國於天朝,有唇齒之勢,安得不救?俺等之行,皆職分所當爲。」就座行茶,仍行酒。上曰:「大人在遼陽,小邦使價之往來,多蒙辱顧。深感高情。」副摠曰:「酒足夜深,請罷。」上呈禮單,副摠只受弓箭曰:「此則戰用之物,故謹領。」上遂揖而出。
12月4日
[編輯]○庚申,上幸漢江,餞慰麻提督。上曰:「昨日禮當趨拜,不可得,方極未安,今承多謝,反切慙恨。今者大人南下,乃小邦再造之秋,皇恩罔極。如此天寒,大人遠征勞苦,不勝感激。」提督曰:「天寒地凍,正合行師。老賊會當就滅。此乃皇上洪恩,國王造化也。」遂就座行茶。提督曰:「養兵千日,用兵一日,此正其時。天朝兵雖遇死地,法度嚴明,故不敢左退。貴國亦須嚴勑最好。」上曰:「小邦兵卒,若對賊退遁,唯在大人處置。」提督曰:「貴國兵,見賊善走。若我軍效而走,則奈何?」上曰:「小邦人心怯懦,紀律不嚴,以致如此。今在大人法度之中,何敢如彼哉?」提督曰:「是在此則言於陪臣,啓國王治之,臨陣則俺當自斷。」上曰:「小邦將領以下,一聽大人節制事,當更分付於權慄。」提督曰:「朝鮮,禮義之邦,好讀書,耕種爲事,而倭奴一朝擄子女殺人民,天必厭之。今當盡滅矣。」仍以日短,告辭,上呈禮單,提督受弓箭而去。
○都元帥權慄啓曰:「韓明璉極擇精兵二百而來,以臺諫所啓,不得肅拜,方在城外。雖論罪罰,手下之兵,不可付之他人,請今日帶去。」
○上在漢江帳殿,引見都元帥權慄。右承旨韓浚謙、注書李惟弘、奉敎沈詻、檢閱李必榮入侍。上曰:「卿以國事多勞。賊勢今則何如?」權慄曰:「西生之賊,進陣蔚山。」上曰:「其意何在?漸取之計耶?」權慄曰:「必是廣摭之意也。賊方乏糧,將欲搶掠東海一帶雲。」上曰:「先聲,無乃落於賊中乎?兵貴神速,賊先爲之備,則似難攻拔。」權慄曰:「若於此時掩擊,則可以成功,若入窟穴則難矣。」上曰:「今日之事,於卿意何如?」權慄曰:「天兵之數,不過六萬。頃日賊兵再動時,吳惟忠軍,虛驚散走。天兵雖多,亦未可恃也。賊若據險,攻之似難。臣意則先攻湖南,則可以大挫賊勢,增我聲威,而諸將官之意,皆以嶺南爲先。天將所料,必有不錯矣。」浚謙曰:「當初招金應瑞及元帥也,督之甚急,自上接見時有難意,則經理見辭色曰:『必須急急調來,無誤大事雲。』意必有緊關事機矣,旣來後則別無所爲,如是閑漫,提督所謂忘未相見雲者,豈其理也哉?實未可曉其意之所在也。」上曰:「大槪預爲約束,然後可有頭緖次序,而臨時易置,必多顚誤,是可悶也。」權慄曰:「近來紀律解弛,將士怠慢,不可說也。」上曰:「在元帥威令,勿更言於予。協隨天將事,不可不謹,須用心處之。」權慄曰:「小臣當除出精兵,以備不虞,幸有意外點閱之事,則不得不爾。」上曰:「用兵伸縮,在元帥運用之如何耳。」上曰:「倭賊善用兵。若天兵專力慶尙,全羅之賊,直指京城則奈何?」權慄曰:「賊多狐疑,必不然矣。」
○上御別殿,接見高中軍。上與中軍作揖,就座行茶,仍論我國兵馬跟隨中軍之事。中軍告辭,上呈禮單,中軍固辭。
○上御別殿,仍接見祖副摠。上與副摠作揖,就座行茶訖,副摠告辭,上呈禮單,副摠辭而受,遂作揖而出。
12月5日
[編輯]○辛酉,備忘記,傳於右承旨韓浚謙曰:
兇賊善用兵,尤善偵探。天兵悉衆南下,聚於慶州遠處,與賊相持之際,萬一湖南之賊,非但直走魏都,詗知大駕以弱卒數百,在於忠、堤之間,當此合氷之時,輕兵疾馳,倍日倂行,則恐有意外之虞,湖南遮截,不可不嚴。且雖以忠、堤爲限,而不無經理、提督臨時急請,來會近處,使之親蕫我軍之慮。且天兵定爲勝捷,卽當詣經理、提督之前,致謝在所不已。然則難以忠、堤爲駐駕之所,而無遠慮也。此等曲折,有司皆已思之而得其計策乎?予欲聞之。
12月6日
[編輯]○壬戌,上幸南大門外,餞慰李副摠。〈芳春。〉上與副摠作揖就座。上曰:「天兵一齊南下,聲威所及,賊必膽寒。殲滅醜類,在此一擧,皇恩罔極。諸大人,如此天寒,勤苦遠征,不勝感激。」副摠曰:「倭奴惡極罪盈,多殺無辜,皇上震怒,發大兵以討之。今玆進兵,當掃蕩窟穴,使賊片帆不返矣。」上曰:「如是分付,不勝多謝。」行茶酒,酒二巡,副摠辭。上呈禮單曰:「弓箭是戰用之具,敢請。」副摠稱謝,遂作揖而去。
○司諫院來啓曰:「有國之計,莫大於保護儲嗣,而今日之事,尤當無所不慮。今以唐將接待一事言之,聖上在此,臨之以天威,而百官、有司,無不備具,接待之事,猶且率多稽緩,未免天將之嗔責。若大駕南下,則三司、六部,竝皆分扈,而時任大臣,又無一員留都,百隷怠官,必將益甚,接待之事,不成摸樣,往來華人,或有反心者,應求之際,小不如意,則構言飛語,無所不至,嚮日之事,足爲明徵。今亦安保其無此事也?他日之事,有難勝言。請令廟堂,十分商量,使無遺算,仍留時任大臣一員,使之檢飭百司。君行則守,古之道也,而事出變例,與常規不同,凡干節目,必須詳盡講定,然後可免臨時難處之患。頃日備邊司啓辭以爲:『小事及時急之務,不容待報者,權稟施行,大事則啓聞處之雲。』如此一滾說出,未有分明條件,如天將或有文書,則何樣酬答,臺諫或有糾劾之事,則何樣爲之,出納公事、修正日記,亦以何官主之?此等處置,俱係重大,必有酌定之規,方可遵行,此外節目,亦必有當講究者。請令廟堂,更加商度,逐條定奪,使無未盡之事。軍中有章標,所以防奸細也。今者大駕南下時,只令禁軍以下,佩持信符,朝官則不佩。若使細作,果爲潛竊出入之謀,則獨不可扮作朝臣樣子乎?行宮之事,不可不十分調密。請令扈從朝臣,皆佩信符,以嚴防禁。」答曰:「依啓。」
○備忘記,傳於左副承旨李鐵曰:
古人有用罪人,收功之時,兵法亦有其言。今予以軍行而士卒單弱,今次逃竄守令中,情犯不至深重,而如有可用於某處者,欲貸其死赦出,便之從行立功。如或幸其見釋,玩法不盡其力者,則予當於予前,斬之未晩也。議啓。如有其人,則幷爲書啓,言於備邊司。
○右承旨韓浚謙啓曰:「昨日伏覩備忘記,錯認爲下問,備邊司之語,秘密謄示,俾卽回啓,而其詣問小臣之意,則初非意慮之所及也。今此擧措,係關極重,有司亦必深思熟慮,俾無敗闕,而已定計策,則臣亦未及聽聞。第臣之所慮,常以爲湖南賊徒,其勢猶熾,天兵南下之後,京城守衛,大段疎闊,意外之患,誠不可不慮。而留都諸事,未有頭緖,故或與兵曹官,問其措置曲折,則亦以爲悶。至於兩湖一路遮截之策,皆似未遑,車駕所駐,扈衛孤弱,大小之憂,惟在於此。或不無以聖慮所及爲言者,而其綢繆隄備之策,未聞的當之論。惟駐駕之所,則忠、堤之外,決難更進一步。蓋過嶺之後,則是爲戰場。自古帝王,雖有親征之擧,必皆擇地形便,爲一時進駐之計而已。況今時勢、物力,種種難便,其不可輕擧遠行,人皆言之。但觀近日麻將,屢以隨俺南下爲言,頃者江上送行之日,亦以往彼相會,更及酬酢之際,其意必有所在,而經理之意,曲折雖有異同,大綱與此一般雲。若臨時以督戰爲請,使之來會近地,則竊恐難於爲說。聞今者自上進駐之擧,軍門則初不以爲緊關,而經理、提督,皆言不可不往,故軍門聞其言而許之。前日提督所謂軍門、經理之意,亦如此雲者,蓋指此也。若趁經理在京之日,與軍門相會,善爲措辭告之曰:『經理、提督親率大兵,遠履南陲,寡人亦當追躡軍後,以奉號令,而嶺南一路,措備糧餉,僅能接濟天兵,而猶恐其不足。寡人若又南下,則所率雖極簡行,亦嘗有君臣之儀,其耗費糧餉,必不至小。玆不得遠至嶺外,欲於大軍盡行之後,往駐鳥、竹兩嶺之間,督勵將士,催調糧草,以便彼此策應』雲,則軍門本意旣如彼,必無他辭以許之。旣奉軍門之令,因以此,以先告經理,使彼知我駐駕之所,不過忠、堤之間,後日必有所諉,而提督必不至於強以同往,此爲今日可行之策。至於勝捷之後,致謝之行,雖係在所不已,而亦不必遠至戰所,臨時亦可講定。大槪此等曲折,不可不詳盡講定。請以備忘事意,更言於備邊司回啓。且外議,多言駐駕處,淸風比堤川爲便雲。竝令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忠淸道公州、林川、沃川、定山、尼山、木川、燕歧、鎭岑、槐山等地,十一月十七日地震,自東向西,聲如暴風。
○以金長生爲丹陽郡守,柳穡爲藝文館檢閱。
12月8日
[編輯]○甲子,上幸董總兵〈一元。〉下處。上曰:「天朝再發兵糧,終始拯濟,皇恩罔極。大人亦以小邦事,冒犯風霜,遠路勤苦,而地方殘破,一路夫馬支供,不能成樣,惶恐未安之至。」董曰:「貴國再被凶禍,故再發兵糧以救之,爲屬國也。地方殘破,目所覩也,何害?」上曰:「大人入來之時,當於郊外祗迎,而以餞慰楊經理大人於江上,故不果矣。」就坐行茶。董曰:「倭賊雖熾,大兵來攻,指日可滅。國王安矣。」上曰:「皇恩罔極。」請酒禮。上曰:「大人自在遠陽,久聞威德,今日得覩大人,莫非皇恩。不勝感激之至。」董曰:「此皆皇上所賜也。今動十三道之兵,爲討倭賊而來此,賊不足平也。」上請以陪臣行酒,董曰:「依命」,通官告其節次,則曰不勞。上曰:「然則請於座上行酒」,董從之。上曰:「酒雖薄,天氣寒。寡人之誠,都在於此,請盡。」董曰:「素不喫酒。若飮一杯,顔面便紅,檢不得。」又曰:「酒已足,請免。」上從之,行兩揖而出。
○持平張晩〈大司憲姜紳、執義崔瓘、掌令成以文。〉來啓曰:「近來民力澌盡,各道進上輸運之際,艱苦萬狀,極爲矜慘。今者大駕南下,道里益遠,輸運益艱,不可無變通之道。請令該曹,十分參酌,或減其不緊之物,或直輸於京城,以紓民力。且一行扈從之員,無用的及閑雜人,勿爲帶行事,經理旣有分付,不可不遵依施行,而常時內官隨駕之數,似爲過多。不得已差備外,亦命減損,以除一分之弊。頃者冬至進上鞍子,以該曹材料未備之故,自下啓請追造,當此物力困竭之時,唐將應求之物,亦不能措手。今若追造於節日已過之後,非但事未易辦,亦未免作無益害有益之弊。請其公事,勿爲擧行。且三名日進上之鞍,限事定間,減數進排。吉州牧使李諴,年衰材拙,不合關防重地,請命遞改。高原郡守鄭虎臣,以未出身之人,年且衰耗,自知前程不遠,恣行貪鄙。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鞍子,非但在禮當然,太僕御鞍,因用下數小,不得不造。無益之言,似不干。鄭虎臣,徐當發落。」
12月9日
[編輯]○乙丑,全羅兵使李光岳馳啓曰:「臣因雲峯縣監南侃所報,卽與都元帥別將金雲成,一時馳進事,已爲狀啓,而臣率領軍官、牙兵等及南原府使李德弼、谷城縣監崔忠儉、義兵將前郡守鄭以吉,一時馳到雲峯縣內,多定候望,可疑處偵探,則兇賊三百餘名,南原地箕峙踰入,人畜多數擄掠,卽還咸陽,候望人一樣進告。臣欲仔細偵探,進兵追擊次,臣軍官朴匡國等三人、出身十餘名定送,則朴國國等還言曰:『山陰黑石里留屯之賊,咸陽地往來焚蕩,而咸陽、雲峯,渾是無人之境,賊之往來無常。』抄出精銳,要害處伏兵定送後,臣則下道賊勢,體探進擊次,還陣南原,而綾城縣令李希幹馳報內:『長興留屯之賊,擧陣出向寶城;寶城留屯之賊,亦爲擧陣撤去,長興、寶城已爲空城雲。』兇謀叵測,前頭防備等事,日新措置待變,諸將處申飭,而順天之賊,脫若乘夜出去,則必未及追擊,臣率領諸將,順天地進陣矣。」
○慶尙右道節度使鄭起龍馳啓曰:「臣祗受有旨,天兵大軍南下時,依都元帥狀啓,軍人整齊迎候,而臣所屬各官軍兵成冊捧上。右道三十一官內,金海、熊川、巨濟、昌原、漆原、鎭海、固城、咸安、晉州、泗川、南海、河東、昆陽、丹城、山陰等官,兇賊時方雄據,人民四散,頓無調兵之路;咸陽、安陰、三嘉、宜寧官,皆是賊窟至近之邑,出入焚蕩。臣留鎭三嘉地,晉州、丹城之賊,逐日勦捕,而都元帥分付內,山陰之賊,於咸陽、安陰等地,恣意橫行,焚掠人民,不可不登時勦捕,故臣領軍馳到安陰縣,遮截賊路,而三嘉縣監申孝業馳報內:『晉州屯賊,自宜寧擧陣出來,丹城之賊,亦爲出來,三嘉地大坪里岳堅山城等處及陜川地界栢叱山等地,瀰滿充斥,編野焚蕩雲。』大槪賊勢,日益熾盛,右道各官,無不衝突,民無存接之暇。以其餘存十二邑,分付軍人,百爾思之,萬無充數之理,極爲可慮。將此事意。都元帥處馳報,賊勢去留形勢,更爲偵探,馳啓計料矣。」
○備邊司啓曰:「逃竄守令事,言於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今此逃竄守令,臣等與義禁府堂上,同議參詳,則其發明元情,雖各不同,而其於大賊卷土,人民潰散之日,不能終守其邑,則情勢都是一樣。或有書目之可據,或有干證之可憑,而大槪監司與使命,遠在一隅,其傳聞狀啓,亦未必一一皆實,或有旋爲救解之人,亦不可以當初狀啓爲實也。韓述、李桂男、李含輝,則禁府以爲先分揀,已爲啓辭;裵應褧、李馪、林忠幹所犯,與朴慶新無異,亦貸其罪赦出,使之從行立功宜當;柳夢經、洪祉、龍天澤、趙應瑞、朴瑾、南彥祥、張麟、金希溫、金應諴等,乃是武人也,使赴戰所,立功自効;鄭應鐸、李轂、朴知述、兪大禧、南嶻、宋柟壽、文希凱、李山輝、丁至、韓守性,皆是蔭官,或令納粟,或爲運糧爲當。當此對壘之日,人臣之逃竄,極爲痛心,而取考《大明律》,亦不至重處,各人所犯,亦不至深重,似是同科。惶恐敢稟。」傳曰:「朴慶新事,則出於陳愚衷之口,其言難信。裵應褧以下逃竄守令,不可輕釋。至於腐儒蔭官,尤無用處,如是混雜書啓,姑置勿擧。」
12月10日
[編輯]○丙寅,備邊司〈領議政柳成龍、右議政李元翼、行判中樞尹斗壽、禮曹判書洪進、戶曹判書金睟、兵曹判書李恆福、吏曹參判姜紳、同知趙儆、吏曹參議金弘微。〉啓曰:「京城,根本之地,宗廟社稷所在。大駕南下,東宮勢不得不爲之監國,時任大臣,又不可不使一人留都。如此處置,然後其於唐將應接,百司檢飭,自有次序。備邊司於小事,在此稟定;大事及臺諫啓辭,自當馳啓取旨;文書修答等事,在此大臣,代答無妨,日記修正、公事出納,自有侍講院,專掌施行。敢啓。」傳曰:「依啓。」
○政院〈都承旨朴東亮、左承旨崔天健、右承旨韓浚謙、左副承旨李鐵、右副承旨閔夢龍、同副承旨李覮。〉啓曰:「大駕南下,只隔一日。凡干未決之事,及今處置後,方無留滯之弊。其中刑獄罪人,罪重不在該放者外,就其輕者,令義禁府、刑曹,明日內急速決斷,似爲宜當。敢稟。」傳曰:「依啓。」
○正言李爾瞻來啓曰:「南賊充突之際,列邑守令之逃竄者,皆爲拿囚,至於累朔。今若大駕南下,則尤無決折之期。如此酷寒,久滯獄中,有罪無罪,必至凍斃。非徒損於聖上欽恤之意,其於折獄丕蔽之道,亦不當如是。請於動蹕之前,亟命有司,急速斷折,俾無滯獄之弊。天兵刷馬調發之事甚重,爲方伯、守令者,所當均一卜定,俾無臨時窘迫之弊,而頃者經理、提督南下之時,刷馬差使員等,多定下人,布立街上,往來牛馬,公然勒奪,至於閭閻士大夫家,突入搜索,吏胥之輩,依憑作弊,或竝與其卜駄而奪之,或潛受賄賂而放之,因此京外騷然,道路不通。旣以田結多小,責出於民間,又橫奪於行路,以充其數,使不干之人,失其牛馬,怨號盈路,所見極爲駭愕。不可不摘發痛治。請其中尤甚者楊根郡守崔輔臣、陽川縣監成恬,竝命拿鞫,監司洪履祥,不能檢飭,致有此弊,亦爲非矣。請命推考。」答曰:「依啓。」
○持平張晩〈座目同上。〉來啓曰:「臣等將冬至進獻鞍子,勿爲追造一事,論列累日,尙未蒙允,臣等竊惑焉。國儲蕩竭,經費日廣,而三鞍所入,其費極繁。何必急急追造,以爲不急之費哉?請勿留難,亟賜一兪。且三名日進上鞍子,限事定間,竝命減數進排。」答曰:「依啓。」
○全羅道觀察使黃愼馳啓曰:「本道賊勢,雖似漸次撤退,而長興、寶城之賊,合於樂安賊陣,順天、興陽之賊,亦爲分兵,合勢於樂安,築柵構屋,逐日收獲,以爲久駐之計。其勢似無自退之理,而竊聞大軍南下,皆向嶺南,且令本道兵使、防禦使,領率軍兵,隨大軍前往,協勢勦討雲。道內沿海地方,盡爲賊藪,而天兵旣不進討,本道諸將,又復移向嶺南,則賊必覘我虛實,不無躡後之患。且或出直走魏都之計,亦不可不慮。朝廷更爲十分商量處置,俾無後悔何如?」
12月11日
[編輯]○丁卯,上幸邢軍門所館處。軍門曰:「本國人民,投入於賊者甚多雲。此豈盡是投降之類?因被擄畏死而然矣。今此大軍勦賊之時,盡爲殲滅此類,則情或可矜。須下諭於主將,且令通官,開諭出來,而建白旗於岸上,以招降者甚好。」上曰:「當從命。」軍門曰:「南方多有稻田,而陳荒破缺,不能開墾雲。別遣差官,屯耕補用何如?」上曰:「大人分付如此,敢不樂從?」軍門曰:「大軍南下,而軍糧或有匱竭之患。別遣伶俐員役査勘,而義州唐糧,多數積置,不能輸來雲。急速轉運好矣。」又曰:「賊徒雖屯據全、慶地方,天兵足以勦滅。願國王,安心以待。」上曰:「天恩罔極。」上以隨經理南下之意,以告軍門,軍門不悅曰:「京城,根本之地,不可暫離。」上曰:「旣許於經理、提督兩大人,勢難中止。」軍門曰:「京城虛疎,國王欲往大軍所在之處乎?此處亦有大兵,當來扈。幸勿患孤單。」仍行數杯後,上曰:「石尙書以小邦之故被參,寡人常懷未安。敢問其大人,今在何處?」軍門曰:「以貴邦義兵等,勦殺零賊之故,有妨於講和,是以怨貴邦深矣。」上曰:「楊大人元以南原之敗,將問死罪雲,衆寡不敵,偶然而敗。古人有因破事,終立大功者。乞特宥垂救如何?」軍門曰:「此人罪大。若貰之則諸將無勸懲處矣。國王之言,不可從矣。」呈禮單後,辭罷,作揖而出。
○兵曹〈判書李恆福、參判朴弘老、參議許筬。〉啓曰:「當初徵兵時,議者或以爲:『江原之兵,不必徵聚京師,而可自本道,直送嶺南爲便』云云,備邊司以爲!大軍自京發行之日,我兵協隨者太小,則似爲未安,故欲徵聚於京中,使之一時發送矣。今大軍旣下,江原之軍,來不及期,追後下去,而至於嶺東之兵,至今未到,嶺路雪塞,人不通行』雲。其未到之軍,直自本道,徵送於防禦使具思稷處,一千名齊到後,令思稷到防與否,報本曹爲當。敢啓。」傳曰:「當如是,而初以標信徵來,今若是爲之何如?量爲之。」
○傳於政院曰:「南下之日,當拜辭於宗廟。此意政院議啓。」
○政院回啓曰:「上敎允當。明日先爲焚香,拜辭於宗廟後啓行矣。令禮曹,議大臣定奪何如?」
○傳曰:「自上使不得南下,朝廷有何議而如是?以誰人之議而如是乎?」
○備忘記曰:
今日邢軍門前傳語時,予只欲告以拜辭之意,而政院請爲探試之意,且予告以明日發行之意,而政院敢請諱其日。未知是何意思以直啓。
○政院回啓曰:「自上南下之事,非徒一國臣民所共顒望,至與經理、提督,約定已久,誰敢有他議於其間?第臣等之意以爲,前此不得以南下之意,告稟於軍門,今當先告發行之由,次及告辭之言,則語勢似有次序,故敢以妄見仰達,而自上以爲不可,譯官以明日,定爲南下之辭,分明告稟於軍門,而軍門終始牢拒,至有未安之語,此實臣等意慮所不及,不勝惶悶之至。」
○軍門都監啓曰:「在前天使時,經理都監,以接伴使例兼都監堂上,從事官兼爲郞廳。今軍門都監,請依右例施行。」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
予頃見備邊司等啓辭,已知其有不肯之色,頗以爲疑,方懷痛憤,今日措語失宜,以致軍門強拒,俾不得隨天將南下討賊。此豈非朝間有邪論而然乎?上以欺神明,〈祈告祭時,以南下爲辭。〉次以欺經理、提督,下以欺臣民。若是而其能立於天地間乎?其何以爲國乎?將士聞而解體,小民聞而沮喪,其誰能力戰,其誰能運糧?楊經理、麻提督,其謂予何如人?人而失信,曾犬彘之不若,古之人君,與虞人尙不肯背約。此何等事,與何人約而敢如是耶?況後日必有不忍言之事?此則歸於予身,而不歸於朝臣也。予欲死而不得。
○持平張晩〈座目同上。〉來啓曰:「大臣去留,體面甚重。雖因病請退,自上固當溫諭勉留,以示優待之意。況時事孔棘,委任責成,猶恐不濟,豈可輕易遞易,益促其顚隮乎?前左議政金應南,年齡未衰,所患之疾,亦非大段,而章纔五上,遽下遞命,物情咸以爲未安。請還收成命。」答曰:「已遞,不可爲。」〈史臣曰:「相臣者,百責所萃,安危所係,其有關於人國家大矣。是以,人主之職,在於論相而已。前左議政金應南,秉心公直,持身淸愼,可謂一代之賢相。當此艱危之日,自上所當推誠以待,篤信以任,優容隆注,弘濟艱難,而因一時偶然之疾,至於遞改其職,公論之發,勢所然矣。可勝嘆哉!」〉 ○以李墍爲知敦寧府事,李德馨爲吏曹判書。
12月12日
[編輯]○戊辰,政院〈座目同上。〉啓曰:「伏承下本院昨日備忘記,相顧惶悶,不知所達。自上南下之擧,命下已久,其所以鼓舞將士之氣,感激軍民之心者,不爲小矣。況與經理、提督,再三面約,啓行日字,駐駕處所,已行告稟,而到今事勢,至於如此,其摧沮士心,致訝天將,反不如當初全無擧動之爲愈也。況日後難處之患,安知不由此而起乎?聖慮所及,極爲允當。此由軍門接見,連違不得早告之致,而其聲色俱厲,終始牢拒,則實非意慮之所到。國家大事,種種不順,每每如此,致有罔極之敎,臣等之罪,萬死無惜。但善後結末之策,不可不講究以處。請於軍門回禮之前,引接大臣,商確善處。」
○備忘記曰:
予之南下之事,非但與楊、麻兩大人面約,天朝將士,無不知之,或有對予致慰曰:「國王隨去,則天子聞之,亦必喜之」等語。今一朝背約不赴,不惟兩大人致訝,諸軍必將齊憤曰:「天朝將士,爲爾國暴露萬里,驅吾輩於戰場,而其君臣則退縮安臥,曾莫之恤云云。」此必然之勢也。且事若蹉跌,則必做無根說話,將有不測之禍。且天朝聞之,以予從征督戰,爲是乎?以在京安臥,爲是乎?昨日軍門之言曰:「畏京城之空虛,而欲赴大軍之後乎?」是以予之下去,爲有所恃也,旋卽曰:「國王下去,則倭賊狡詐,不無其變。」是以予之下去,爲可虞也。其言無倫序如此。今若更作揭帖,極陳不可不去之意,若又不許,則經理、提督前,竝與其揭帖而移咨不能自由下去之意。然昨日已爲依命,尊嚴之地,更作揭帖,亦未知其如何。今雖引對,計無所出。
○政院回啓曰:「臣等伏覩聖批,不勝感激。臣等所謂日後難處之患雲者,亦指聖慮所及而言也。南下之擧,雖被軍門搪阻,在我事勢,有不可中止,則不可以事體尊嚴,而有所容默也。今當以我國存亡所關,痛悶迫切之意,作爲揭帖,以呈軍門,不容暫緩。請令承文院,急急撰出宜當。臣等亦有此意,而擬於引對之時,具由啓達矣。今承下敎,竝此敢啓。」
○義禁府啓曰:「逃竄守令等,前日本府査考入啓時,前連山縣監李桂男、前公州判官李含輝、前舒川郡守韓述等,似當先爲分揀事判付內,李桂男等,難以輕釋,當初請罪書狀及其丁允祐等書狀,皆考出,更議施行事傳敎矣。去九月初三日丁允祐書狀內,連山縣監李桂男,累次呈病歸家事,已爲隨所聞狀啓,及見八月二十八日李桂男倭賊起發牒呈,始知在其境內,朝廷更爲相考處置云云,則丁允祐當初請罪狀啓,歸於傳聞之語矣。去八月二十八日丁允祐狀啓,公州判官李含輝,不知去處雲,而八月二十六日召募使金時獻狀啓,公州判官李含輝,以復讐應募人,收拾餘殘弓箭,自本州東倉,馳會於臣所在處,使之還往東倉,據守倉粟,招集軍民,結陣待令云云,含輝前後似不離其境內矣。韓述則當初水使權俊,見其不在本官,以托稱公故請罪,而其後去九月十九日韓孝純書狀後錄內,舒川郡守韓述,以麻提督支待差使員,常在稷山雲,則其不在官,乃是公故,而亦非托稱也。但其中含輝,則方以銀兩事受刑矣,銀兩遺失事,牛遊擊差備通事及本州牧官、軍官下人,皆云聞知見奪於唐兵,而接伴官安重吉,則未得聞知雲。又於前日啓辭中,有書目,守令言之,則鄭應鐸、林忠幹、柳夢經、洪祉、龍天澤、南嶻、宋柟壽等,各其所持書目,前已一一參考,亦有可據,似非虛飾。至如朴知逑,則雖無書目,去八月十八日在官之語,現出於宣傳官李元祥之元情,兪大禧之不離任所,出於都體察使狀啓,李轂之八月十九日在官,出於李元祥之招,丁允祐追後書狀中,亦云近處留在。此等人最爲久滯,而有可疑之端,故竝爲啓稟,恭俟上裁。其餘時方刑推人及元情初推人外,趙應瑞、李山輝、丁至、韓守性、朴瑾,則姑待同僚齊會,詳議以啓何如?」傳曰:「或下人拿來推閱,或令本道監司,更爲査覈處置,不可輕易放釋,以爲倖免之計。李桂男等三人,當初請罪書狀及丁允祐等書狀,入之。」
○掌令成以文〈座目同上。〉來啓曰:「大臣去留,體面極重,雖因其疾病,請遞懃懇,固當溫諭勉留,以示隆遇之意也。況時事艱危,委任責成,尙慮其不濟,豈可輕易遞易,益致其顚隮?前左議政金應南,年齡未衰,病亦非劇,章纔五上,遽下遞命,物情皆以爲未安。請亟收成命。」答曰:「已諭。」
○備邊司啓曰:「以都承旨啓辭,經理、提督前,以自上不得南下之意,具由咨文,差遣重臣,急急馳告事傳敎矣。今者措辭於經理、提督曰:『大人奉天子明命,終始拯濟小邦,千里遠征,冒犯霜雪,寡人所當督率臣民,奔走聽命於軍前,而軍門大人上本天朝,以與國王,鎭守京城之意,不許寡人南下。辭旨甚嚴,勢難違越,坐負當初丁寧之約,不勝惶恐未安之至云云』,以此意,令承文院,委曲成語以送宜當。天朝之官,知我國承旨爲近臣,例加尊重,今不必以重臣,而特遣承旨,齎咨馳進,兼行問安何如?」傳曰:「依啓。」
12月13日
[編輯]○己巳,備忘記曰:
大人凡有命,寡人豈敢不祗承?惟命是從,何敢再三仰煩?悲號而不知止,誠以天朝將士,爲小邦之故,萬里暴露,而小邦以蕩敗之極,一菜一鹽,亦不能支供,常懷悚惕。今衝冒霜雪,寄身鋒刃,寡人其何忍退處而安臥耶?況經理、提督兩位前,以十二日從行之意,已爲面約。寡人之從行,不惟經理、提督兩位知之,天朝大小將士,莫不知之。古之人君,與虞人尙不敢違約。況與天朝大人相約,豈敢違背?今若不爲南下,則或謂寡人厭避退縮,背約不去。其何以自解於天下乎?大人有嚴命,此間曲折,安能人人而盡喩乎?小邦與兇賊,不共戴天之讎。今幸皇靈遠暢,天威震疊,討賊之期,指日可待,寡人其何敢退在都中,而不爲奔走於大軍之後乎?非不知尊威至嚴,不宜累致煩瀆,而情事切迫。伏惟大人,鑑察此情,暫許南下,則寡人當略率臣僚,星馳下去於忠州等處,號令小邦軍民,驅策小邦將士,視其各有頭緖,然後卽當還來,侍大人周旋。何敢曠日遠離乎?此不過旬月間耳。其所以不能直下嶺南,而止於忠州者,亦由以大人在京,欲南策邊務,北接京事之意,爲揭帖,政院察之。
○正言李爾瞻〈座目同上。〉來啓曰:「時事方艱,大臣去留尤重。雖因疾引退,豈可輕易遞改?請前左議政金應南,亟收遞命,以示優待大臣之意。凡臺諫論執之事,不得擧行,已成規例。憲府方論啓此事,而兵曹遽以知事下批,其不察事體之失大矣。請堂上推考,郞廳罷職。」答曰:「已遞難仍。已遞大臣,不卽付職,則恐傷事體。兵曹之意,似不出如此,何必推罷?」
○右承旨韓浚謙啓曰:「大駕停行之奇,雖已傳播,而國無公文,監司必不輕易放軍。然遠地之事,難保其必然。此外善策,未及思量,但平安、咸鏡道徵兵,當爲南下者,多在城中。若使此軍,從速發送,則忠州之軍,雖或散去,亦可以此推移輸運。且吳彥良所率之軍,亦在協隨天兵之中,今旣散盡無餘,非但火器輸運,爲甚急切,此軍之代,亦難容易充數。以此言之,兩界徵兵,尤當急急下去。此書狀,一邊下該曹,使之詳盡料度,及時處置爲當。」傳曰:「依啓。」
○弘文館箚字:
〈副提學申湜、校理李馨郁、副校理鄭㷤、修撰任蒙正。〉伏以,國家安危,係在相臣。不可因其遜辭,遽爾遞免。乞解之章日至,而勉留之意益篤,不但以詞臣文字,例降不兪之批,必有溫諭懇旨,諄諄勸出,特示隆注委任之誠,然後庶可終始輔弼,圖濟國事。在平時尙然,況此危亂之今日乎?前左議政金應南,一節朝端,憂國忘身,盡瘁之餘,致疾雖深,湯劑稍效,終不至於必退,而章未累上,遽從其請,有若進退小官者然。殿下平日優待大臣之意,果如是乎?擧措之間,有缺朝着之望,搶攘之際,顧無腹心之寄,去就所係,豈不重且大哉?竊念當初許遞之聖意,或慮其疾勢,難供於夙夜,而至於耳目之官,交章請留,則公論所在,蓋可知矣。諉以已遞,尙閟允兪,其爲未安孰甚於玆?臣等職忝論思,目覩過擧,不敢終默,冒昧容啄。伏願殿下,特加省念焉。取進止。
○藝文館奉敎沈詻:
伏以,無狀小臣,濫廁史局,愧懼常切於中,不意爲經理所指點,至於委徵詩篇。自是以後,爲之顔忸怩而心不寧者數日。念臣本疎於文翰,而詩律尤非所能。旣被經理之命,繼而有嚴敎,不得已構思甚久,尙未得成就,臣誠惶悶,不知所出。若以經理,旣拈出臣身而發此言,固不可用他人之製,則臣作雖拙,猶或可送,而必未免經理之笑。況臣親持以去,若被經理進之前而賜紙筆,使之立成文字,則以臣劣才,想亦束手而已。經理若謂如是而亦作翰林雲,則於臣身,固所甘受,而竊恐貽辱於國家者,抑多矣。且《遁法纂要》謄書及臣製詩,自是二件事,而當初經理,亦有親自製來之語,今以臣所作,必令臣齎去,仍行謄書之任,揆諸事體,亦涉未穩。倘以臣之製詩,終不可廢閣,則順付歸便,因接伴使措辭進呈,謄書之事,則另送他人,亦恐無妨。伏願聖明,特命政院,更議施行。此事甚微細,上瀆天聽,極知僭越,而所係有非尋常,臣不勝震懼之至,謹昧死以聞。
12月14日
[編輯]○庚午,右議政李元翼啓曰:「今日早門,承旨韓浚謙呈揭帖於軍門,軍門卽招臣謂曰:『我留國王在此,非欲令陪我也,亦非怕國王出去,此處孤單也。後來兵馬亦多,我自可以此兵鎭守也,我意國王南下,無益而有害。扈從將士,亦費糧餉,列邑奔命,不專於討賊。國王在此,亦可號令策應,故請留矣。國王定計南下如此,而爲我所挽不得去,誰敢謂國王偸安不去乎?此尤無嫌也。』臣答曰:『老爺如是分付,寡君非不知屢瀆之爲未安,第以天朝將士,爲小邦千里遠來,觸冒風霜,置身於兵戈之下,寡君以國王,退在京城,不得隨大軍之後,因此邇來對案廢食,當夜忘寢,憂惱於中,無一刻暫弛。不特此也,小邦不可無協同天朝之兵士,寡君在後,號令調集,不可已也,而糧餉一事,又極緊要。地方殘破,收拾最難,倘非寡君親進督責,則大軍糧餉,將不可繼。寡君爲此,不勝悶迫,瀆冒至此。至於扈從臣僚、將士,其數甚少,不至於費糧矣。』臣再三叩頭陳乞,軍門曰:『國王下去,果有益,則我當請國王去,倘經理、提督,以本國兵潰糧竭,國王不可不來雲,則我當請國王行。卽今國王必欲下去,則經理、提督已下嶺南。聞湖南糧草乏絶,國王當南下湖南。此意爾可稟議於國王雲。』臣答曰:『天朝大兵,皆下嶺南,嶺南蕩破,難以調糧大兵。大兵乏食,則事不可言。寡君爲此,欲往忠、堤等處,催督糧餉,俟有頭緖,卽回來。』再三陳告,軍門曰:『知道。告於國王前。回帖則授承旨矣。』」答曰:「知道。若然則不得下去之意,速爲移咨於經理、提督前,使承旨,往呈可也。」李元翼再啓曰:「軍門雖無回報之語,而旣令臣稟議國王前雲,則似當有回報之語。軍門若問回話於臣,則何以答之?敢稟。」答曰:「量爲對答。」李元翼三啓曰:「不得下去之意,移咨經理、提督事,今有下敎。軍門若問回話,則只以不爲下去之意,回答乎?其間別有回答曲折,則以言語回答,事體未穩,似當具揭帖回報。敢稟。」答曰:「曲折,量而指揮。」李元翼四啓曰:「今日軍門所言,待經理、提督更言,請國王南下事及卽今必欲南下,則當下湖南等事,皆是推遷之語,其主意則終是以自上南下,爲不便也。今當依下敎,以不敢不下去之意,回告矣,但旣令臣,將此條件,稟議於國王前,似當有回話。直以言語回告,事體未安。略具曲折,善爲措辭,以揭帖回報,不知如何。敢稟。」答曰「依啓。」
○備忘記曰:
自上南下之事,民間皆知之,而今不爲南下,不無缺望解弛之慮,且全羅道防禦,最爲可慮。今欲別遣近臣,馳諭於全羅監司、兵使,以軍門所阻,不得南下之意及盡發道內精兵,嚴加防守,與天兵掎角,觀勢進勦。又令義將,處處募軍起兵,協力截殺,糧餉亦極盡措置事,傳諭,仍察防禦形勢而來事,議啓,言於備邊司。
○慶尙道觀察使李用淳馳啓曰:「大賊還歸窟穴之時,焚蕩之禍,倍前慘酷,而各官守令等,多有散亂,星州牧使李守一,不受臣節制,別將朱夢龍、昆陽郡守李天樞、固城縣令李大樹、漆原縣監李應麒,不勤討賊。各從輕重,依律決杖從軍。河東縣監申蓁,自初遁去,時無去處,自朝廷處置何如?」
○昨溷館下,辱賜優款,薰挹德宇,所得已多,旋蒙左顧,過辱盛禮,榮耀感幸,不容於中。寡人南行之計,昨於陪筵,煩瀆強稟,而尊嚴之前,衷悃莫暴,惶懼領命,悶默而退。大人以台衡之尊,總戎之重,受命專制,遠臨荒域,其在寡人,固當奔走伺候於棨戟之下,豈容捨而他適,重失藩邦事體?誠以天朝將士,爲小邦之故,萬里暴露,而小邦以蕩破之極,一菜一鹽,亦不能支供,常懷悚惕。今衝冒霜雪,寄身鋒刃,寡人其何忍退處而安臥耶?況經理、提督兩位前,十二日從行之意,已爲面約。寡人之從行,不惟經理、提督知之,天朝大小將士,莫不知之。今若不爲南下,則或謂寡人厭避退縮,背約不去,其何以自解於天下,而此間曲折,亦安能人人而盡喩乎?小邦與兇賊,不共戴天之讎。今幸皇靈遠暢,天威震疊,討賊之期,指日可待,寡人其何敢不爲奔走於大軍之後乎?且南邊地方,殘破最甚,調兵轉餉,不成形樣,苟非寡人在後親督,則怠者無所忌而益懈,逃者無所畏而益潰,致誤大事,有難形言。區區過慮,實出於此。非不知尊威至嚴,不宜累致煩瀆,而情事切迫,不得不爾。伏惟大人,監憐此情,暫許南下,則寡人當略率臣僚,星馳下去於忠州地,號令小邦軍民,驅策小邦將士,俟其略有頭緖,然後卽當還來。侍大人周旋,何敢曠日遠離乎?此不過旬月間耳。袞舃東來之始,卽宜具由稟講,而陪奉連違,不得早承分付,有此多少狼狽,皆媒寡人不敏之致。惶赧悶默,不知所以,敢此申稟,伏祈台亮。不宣。
12月15日
[編輯]○辛未,以李憲國爲大司憲,姜紳爲吏曹參判,洪慶臣爲持平,李愖爲正言,柳寅吉爲正言。〈李憲國,爲人麤率,處事顚倒,特以附會時論,歷敭華顯,時人哂之。〉
12月16日
[編輯]○壬申,備邊司啓曰:「目今湖南防禦,一刻爲急,只有派送天兵三千名,僅足爲哨探之用,至於分屯把截,相機進戰,則勢所不能,賊謀叵測,極爲寒心。前因軍門分付,行文於本道諸將,而恐不足以警動人心。卽依上敎,特遣近臣,宣諭全羅道監司、兵使及防禦使,使之盡括道內精勇,防守要害,日新戒嚴,隨天兵進退,作爲聲援,掎角勦賊。鼓動義將之輩,無令阻撓誤事,隨所在募兵募糧,協力策應,期於掃滅兇醜。且以大駕,被阻於軍門,不得南下,誠爲可惜,而亦不可因此懈怠,致有後悔之意,詳載於下諭中,仍令周覽,防備形止而來,極爲允當。且邊報遲滯,近來尤甚,軍前大小消息,必待天兵擺撥,而始得聞知,極爲悶慮。一路擺撥,已爲設立,而各站殘卒若干名,僅能成樣,許多往來公差及軍官、雜類,至於進上陪持人,亦無不驅迫撥軍,責令護送跟隨,以致撥站空虛,正當時急邊報之來,無人傳通,羽書遲滯,皆由於此。此最巨弊,今宜別設事目,申飭各道,除南來邊報外,大小公差,勿許擅率擅使,專力長立,不使頃刻離站,如有任意帶行之人,斷以軍令。嶺南則自廣州、安東,由竹嶺以及原州之路,湖南則自全州、礪山,由水原之路,每站加定五名,晝夜待令,火急遞送,毋或踵前弛緩事,竝下書於各道監司,何如?」答曰:「依啓。」
○全羅監司黃愼馳啓曰:「雲峯縣監南侃馳報內,縣監以單騎,向荒山碑殿前路,卒遇兇賊四十餘名,進退爲難,忘身發射,兩倭中箭,目前倒斃,衆賊畏縮奔遑之際,縣監乘隙走避。南原自募將朴景春率軍十五名,自南原追蹤此賊,或自南原肩川,或自長水地,出沒東西,恣意橫行,縣監接戰目覩,則我國之人,爲半相雜矣。鎭安縣監吳長馳報內,長水縣入據之賊,仍留縣內,晝則奔蕩,夜則潛伏,放砲一柄,諸處以煙火相應,村民逃散,無復人煙,倉庫所捧之穀,不能守直,諸色軍糧正當督捧之時,有此事變,罔知所爲事。咸陽之賊,踰入長水,諸處作賊,官穀所積處,已爲灰燼,兩班黃子堅等十餘人,逢賊被害雲。大槪此賊,僅至百餘名,晝則登山,夜則掩襲,些小零賊,留連搶掠,而雲峯、南原守令,每託孤軍,一不追捕,兵使李光岳、防禦使元愼方在南原,而亦不能合力截殺,致令人物,多數被擄,極爲痛憤。南原府使李德弼、雲峯縣監南侃,已爲從輕重決杖,而督責兵使以下諸將,使之分兵把守,嚴飭待變。而長水縣監康復誠,賊犯本縣,至於焚掠官倉,而諉以已遞,不爲行公,使軍務之事,委諸留衛將,賊徒去留,亦不馳報,極爲駭愕。自朝廷處置何如?」
12月17日
[編輯]○癸酉,兵曹啓曰:「伏覩下政院之敎,有南下扈衛凡事,勿令解弛之意。當初南下停行之日,本曹慮有意外之事,左右廂衛、部將所屬武士及軍人等,皆令仍前團束待令矣。大槪自上南幸,乃是無前非常之擧,故各處武士,聞風來集,以聽本曹收用者甚多,而所用夫馬,亦且前期知委,故頗能及期來會,整束待令,一行凡事,庶無齟齬窘迫之患矣。一聞大駕停行之奇,外方之士,已聚者節續而解散,未來者亦不來會。加以天朝各衙門出使,朝夕旁午,日日出使,外方武士,多者或過數十,而其在京之人,受料太薄,應役太苦,至有人所不堪之處,甚者至以得罪罷職,歸家爲幸。人情如此,自曹雖欲十分檢束,使不解散,其道無由。萬一有如傳敎之事,不意擧動,則其臨時顚倒窘迫之狀,有不忍言。近日臣等所當悶慮者,正在於此。前日各衛、部將分部將士所率從事官、軍官等,皆勿令解散,仍前待令事,更爲知委於左右廂及諸將官何如?」傳曰:「依啓。」
○全羅道觀察使黃愼馳啓曰:「義兵將蘇希益,順天倭賊留屯處,夜驚開諭,刷出男婦二百八十六名;樂安接戰時開諭,刷出男婦一百二十七名。都元帥別將金雲成等,樂安倭營開諭,刷出男婦一百五十四名;全州出身金翼熊,順天倭營開諭,刷出男婦九十五名。依憲牌別錄成冊,呈文上送矣。」
○以許筬爲兵曹參知,金穎男爲判決事,趙正立爲吏曹正郞,金義元爲吏曹左郞,李必亨爲司諫院獻納,李爾瞻爲侍講院司書,鄭㷤爲弘文館修撰,沈喜壽爲禮曹判書。
12月18日
[編輯]○甲戌,巳初,上幸葉中軍〈名士忠。〉所館處。上曰:「大人來此久矣,而國中多事,諸大人接見無暇,今始來拜,未安。」中軍曰:「俺來此而國王每遣人問安,常懷未安,而今又國王臨見。國王之惠至此,多拜謝。」進茶,中軍曰:「軍門分付曰:『本國兵下去處,勿分彼此,協隨征討。』」上曰:「多謝。」請行盃,中軍曰:「如敎。」上曰:「天寒,請盡飮。」中軍曰:「國王之敎如是,感激。本不善飮,然如是敎之,當盡飮。」中軍曰:「酒已足。請勿爲行酒,仍坐侍話如何?」上顧朴東亮曰:「此酒味甚好。若有餘,送於董大人前如何?」中軍曰:「面紅如此,請止酒。」上曰:「欲從容陪話,而大人屢請止酒,故不敢爾。」以禮單呈之,中軍曰:「國王下送之物,不敢不受。」仍作揖而出。
○午時,上幸陶通判〈名良性。〉所館處。行拜訖,通判曰:「俺前來擾害,今日國王,又臨陋地,慙謝。」上曰:「大人高名,景慕久矣。今乃得拜,莫非皇恩所及,不勝感激。」通判曰:「多謝。前來怱怱,不得拜之。俺浙江人。道里遼遠,音問莫通。今日得拜賢王,幸莫大焉。」上曰:「大人入來,而弊邦殘破,接待之事不能成樣,極爲未安。」通判曰:「今時異於前日,諸將官多來。何以一一備禮而待之?俺下處諸事大槪備矣。」請行酒。通判曰:「近日軍門,以左營所屬謝用榟,詳知諸事,故交付於董遊擊。國王須移咨軍門。」上曰:「謝大人於弊邦,多有功而無以報答,感激而已。今此移咨事,敢不如敎?但軍門所爲之事,寡人何以仰稟於尊嚴之地?」通判曰:「卽刻當往江倉,査點諸事,請勿酒禮。」上曰:「請進一杯。」通判曰:「國王勞矣,俺亦有故請罷。」上曰:「如是敎之,多謝。」上顧朴東亮曰:「此人前者上疏,陳其不可與倭奴講和之意,好人也。」通判曰:「天兵五萬,已下南方,後頭四萬八千當來矣。軍馬雖有餘,糧餉不足,必爲撤還。國王須留意繼糧。」上曰:「大人知黃指揮乎?」通判曰:「知之。同鄕人也。」上曰:「於小邦大有功。其高義,小邦仰之,而不及接待而別,追恨萬萬。」呈禮單,通判曰:「多謝。」上告辭,作揖而出。
○未時,上幸謝都司〈名用榟。〉所館處。都司再拜,上答拜。上曰:「大人爲小邦之故,遠涉滄海,寡人常懷感激。今者得拜大人,感幸。」都司曰:「前日航海,承天子之命,杖國王之威。豈敢貪天之功,以爲己功也?」上曰:「大人恩德,不敢報也。」都司曰:「國王委訪窮巷,俺有何功勞,承此厚禮?不敢當。」進茶後請酒,都司曰:「今日已晩,將拜軍門,請毋過三杯。」都司曰:「一杯已見性情,請止之。」且曰:「倭奴未盡就滅,日夜痛心。今日將發行,行色甚忙,不能從容侍話矣。」上曰:「大人往日本國時,徐大人從去。敢問此大人,今在何地?」都司曰:「徐大人赴科擧而不中,今留北京爲監事。承國王之問,感荷。此意,俺當回報。」上曰:「當此凍寒,有萬里行,奉慮之至。」都司曰:「無一分之效,而擾害於國中,慙謝不已。」呈禮單,則都司曰:「領受賢王厚禮,多謝。」拜上。上曰:「好行李。」仍作揖而罷。
○朝鮮國王爲再準軍門分付,不敢擅便南發事。本年十二月十一日,當職親進軍門告辭,仍準面諭節該說稱:「都城,根本重地,不宜暫離。如是國王南發,倭賊狡詐,不無乘虛掩襲之事。且國王護衛,兵馬必多,供億必鉅,國王南發,有害無益。」當職回說:「天朝大兵,俱已南發,當職切要隨行。催兵督糧,已於經理、提督眼前,稟了日期,勢難中止。」軍門說稱:「經理、提督臨去時分,俱無這等說話,我與經理上本時分,亦無這等說話。我於本月初八日,將與國王,鎭守都城緣由,已經上本奏聞,尤不容捨而之他。且國王南去,只是策應南邊,一面西北之事,不得催督,尤係虛疎。不如留守根本之地,料理四方之務,除國王供億之費,以補軍餉,除國王護衛之兵,以用戰陣,甚爲便好。」說罷。十四日,當職再將前因及切迫等情,揭稟軍門,隨據伺候,陪臣李元翼啓稱:「蒙軍門面諭節該說稱:『我留國王,非要跟我,亦非爲本處孤危。後來兵馬亦多,足以鎭守都城,但以國王南發,必多護衛兵馬,徒費糧餉,州縣奔命,不專討賊。且國王在此,號令策應,誰有謂偸安者?』臣回說:『天朝將士,爲小邦遠來,觸冒霜雪,進臨死地,因此國王煩惱,寢食俱廢,將要前往忠州等地,催督兵餉,策應諸事。』仍叩頭再三陳懇,竟不允準」等因。據此査照,先準貴院及提督分付事理,已經申飭,各該陪臣,裝束行李,擬於本月十二日起身,前去發程,前夕告行於軍門,不期軍門大人,諭以題請鎭守,不許南發。累陳懇迫,終不獲請,旣壓嚴命,不得自由,回徨悶蹙,罔知所以。竊念小邦剪焉傾覆之餘,無復有自爲之勢,而幸賴聖天子異恩,迥出千古,再發大兵,不以爲擾,犒銀賜糧,不以爲費,直擣釜山,不以爲遠,雷霆南下,聲勢震疊。貴院以臺憲之尊、經理之重,〈提督則督府之尊,摠戎之重。〉親握軍麾,遠涉荒墟。天威所及,兇醜膽破,保存屬國,在此一擧。其在當職,惟當董率臣民,效勞戎行,筋力所到,髮膚不惜。其安敢晏然退在,獨以賊虜,遺之節下乎?不惟是也,南邊地方,殘破最甚,天朝將士,爲小邦驅馳跋涉,備嘗飢渴,嶠外風霜,艱苦萬狀,接待、供應,必皆不成形樣。至於調兵、轉餉等事,雖使當職,在後親督,猶懼不濟。況在此號令,豈能有所措置乎?是則當職此行,在貴院,雖不足爲有無,而在小邦,所係非細。六年對賊,始辦此擧,區區之計,講之已熟。旣已祭告祖先神靈,祈請土地、山川,敎諭中外臣民。不惟面稟貴院,非止一再,大小將士,無不知之,而一朝停泥,有同兒戲,將謂當職何如人耶?欲去則軍門有命,欲止則貴院有期,事體兩難,不敢擅便。乘馬班如,夙志未遂,身留心往,寢食不寧。上以欺諸大人,中以欺神明,下以欺臣民,皆緣當職無狀,致此狼狽。瞻望行塵,只切馳溯,惶赧悶鬱,不知所言。擬合備由咨稟,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朝鮮軍務都察院欽差提督總兵府。〈司藝李廷龜製進。〉
12月19日
[編輯]○乙亥,辰時,上幸慕華館,迎慰董郞中,〈名漢儒。〉行酒禮,呈禮單。
○午時,上幸董郞中下處,行酒。上曰:「天朝以小邦之故,再發兵馬,且調十萬糧,以致諸大人勤勞,皇恩罔極。」郞中曰:「冬深氷塞,水路不通,不得已爲陸輸。玆致貴國男負女戴,疲斃於道路,所見甚爲矜惻。且瑞興,緊要處,而地方官不在,其速爲差送。前地方官,文官乎?武官乎?」上曰:「前官趙庭堅,文官也,而不能用意於催運,故拿囚矣。」上顧承旨曰:「戶部郞中之職,異於諸將官。此文官,亞於經理,凡事極盡爲之。」郞中曰:「再勞國王,不勝未安。請休。」上曰:「惟命。」揖而罷黜。
○備邊司啓曰:「水原前府使趙撥,自禿城措置之初,專掌其事,前日本府判官遞差之後,仍爲守城將,兼察助防將之任,詳知首末,軍心又附。今雖遞府使,依前仍爲守城將,兼察助防將之任,專意措置守城之具,似爲便當,故敢啓。」傳曰:「依啓。」
○葉中軍〈士忠。〉回謝於時御所。中軍以雜物納之曰:「願爲表情。」上曰:「不敢當。」中軍曰:「薄物何以辭謝?」上曰:「當依領。」請坐請茶,中軍曰:「軍門將開門,卽有晉謁事,不能久留。」卽起立。上以禮單呈之曰:「物雖薄,情都在此。」中軍曰:「前惠之物,累已受之,今則決不可受。若有用處,後當求之。」揖而出。
○夜四更、五更,月暈。
12月20日
[編輯]○丙子,京畿監司洪履祥:
伏以,螻蟻微臣,猥將賤疾,仰瀆宸嚴,罪合萬死。不意玆者,溫諭特降,乃以調理行公爲敎。臣誠感懼,無地自容。臣雖無狀,粗識事君之義。當此危急之秋,引疾圖便,實非素志,第以臣之病勢,非朝夕可效,而董郞中之來,已廢迎候,陳御史之行,亦且繼至雲。此行非他將官之比,祗迎境上,檢察支待等事,決不可廢。強而欲起,則病勢如前所陳;退而待差,則恐悞賓接大事。臣於此時,不敢以一介軀命爲念,而惟以虧損國體爲懼。不得不冒死再籲於天日之下,伏惟聖慈,曲察危悰,亟命鐫罷,以便公私,不勝幸甚。臣無任惶悚悶迫之至,謹昧死以聞。
○摠督使分司憲府大司憲尹承勳馳啓曰:「臣旣受摠督之任。經理分付內,每以各路芻糧,摠督爲責,而又差一營,跟隨陪臣,全管左路糧草。左協軍馬,旣下慶州,則臣當不離營下。上道各官軍糧,未暇催運,至於右路糧餉,專不得顧見。勢甚狼狽,極爲悶慮。自朝廷急速處置,俾無緩不及事之患,何如?」
12月21日
[編輯]○丁丑,巳時,董郞中回謝曰:「兵馬下去,兵糧不足,則不可說也。竊聞全羅道潰散之後,成熟之穀,太半不爲收穫雲。若自官監刈無主之稻,則多得軍糧,繼餉之策,無過於此。」上曰:「當如大人之分付,但人力不足,事不如意,悶慮。」郞中曰:「天糧不能水運,皆爲陸輸,故軍興乏食。江原、咸鏡道,亦一國之地,多發其處人馬,速爲輸運。」上曰:「惟命。爲我國累爲分付,感激。」郞中曰:「若言於布政司,則事不易成,須言於法司,定風力官催督。」上曰:「各道分遣諸官,或督運,或摠督另加催檢。」郞中曰:「日寒,不敢久勞賢王,請退。」上曰:「大人臨枉陋地,多謝。謹以禮單,付薄物,敢表微誠。是皆文房之物也。」郞中受而致謝,相揖而罷。
12月23日
[編輯]○己卯,陶通判〈良性。〉回禮。通判曰:「軍門言:『大兵南下,糧草不敷而回,則無復可爲,速遣大官催督。』」上曰:「陪臣尹承勳、柳永慶、成泳等,曾已下去矣。」上顧謂承旨韓浚謙曰:「南中糧餉,可支幾月?」浚謙對曰:「措得一月糧雲。」上曰:「但有一月糧而已,則不可爲也。」通判曰:「義州所積峙,已有七八萬碩,催運前來,足以接濟,而但平壤以上,如瑞興、平山、開城等處,無官吏無夫馬,不得輸來雲。今見龍山倉儲,亦將竭乏,催糧後面,不容小緩。」上曰:「依命。」行酒數巡,通判曰:「旣醉,請止。」上曰:「天寒,敢再請。」上問承旨朴東亮曰:「此大人,見任通判職乎?」東亮對曰:「聞其爲永平通判,而遞來於此。已行通判,則便作同知,中朝官制然矣。」通判曰:「聞貴國數萬人民,投入倭中。招誘出來,則憑知賊情,有關於事機矣。」上曰:「旣因軍門、經理大人分付,印出免死帖三萬張,差官三員,分送三協矣。」上謂承旨曰:「南中幾時擧事?」東亮曰:「流聞事在今日,而伺候於軍門者,皆不得聞,右相亦邈無聞知雲。」上問承旨曰:「全羅糧餉,其不可移於嶺南耶?」浚謙對曰:「忠淸之糧,欲運送嶺南,全羅之糧,時無移送之計。」通判請辭,上呈禮單。通判曰:「曾已多領,今但受帖。」上再請,通判曰:「尊命也,不敢固辭。」上問承旨曰:「此宴需,從何辦出?」東亮曰:「生物自京畿進排。」浚謙曰:「夫如是故畿民不堪其苦矣。」〈史臣曰:「可愛,非民乎?民之塗炭,未有甚於此時也。草管於賊鋒,丘壑於凶年,孑遺之民,存者幾何?而連年征戍,千里轉餉,又從而徵斂,莫之恤也。女織而民不有尺布,男耕而民不有斗粟。至如雞、犬、菜茹之物,莫不取辦於民,爲郡守、縣令者,盛支供而要名譽;爲監司、御史者,觀廚傳而施黜陟。至如天將接應,體面所關,故彼貪官汚吏,乘時而虐民,作名目而誅求者何限,而朝廷旣不罪之,反加賞焉,而民益病矣。惟我朝廷,尊敬天將,無所不用其極,而苟病於民,吾君不爲也。嗚呼!痛切剝膚,事急燃眉,雖有愛民之心,莫聞愛民之政。擾攘七年,民之類幾乎滅矣,而不知所以拯濟之也。當其賓筵之秩秩,念及民生之嗷嗷,謂一魚罔非民之膏血也,謂一菜罔非民之膏血也,訪乎邇臣,大哉,至哉!是心足以興起斯民於瘡痍丘壑之中,發端而終不聞救民之術,惜哉!〉通判臨行問:」此家是王府耶?「上曰:」閭家。「通判曰:」何時作宮室?「上曰:」宗社未建,無意造私室。「
○戶曹判書金睟啓曰:「昨承下敎,不勝惶恐。當初經理分付,大兵留駐處,使之準備一月之糧,故管糧諸臣竭力措備,已收之糧,可供一月之用。而都元帥權慄狀啓,亦以爲糧有餘數,搬運甚難雲,則可見運糧之勢甚難,而備糧之稍有餘數。本道之糧不足,則以兩湖附近及忠州見存之糧,次次輸轉軍前,忠州之糧,則以本道傍近之糧,推移添補,又不足則以京畿隣近驪州、利川之糧,繼輸而補之,似爲兩便。京城時存之糧,不支六萬兵六七日糧,豆則不足以供三萬馬三四日之料,所當酌其彼此形勢,觀勢推移。不然而數小京倉之糧,卒然轉輸前面,而其糧未及軍前,大兵或有撤回之擧,則京中之事,尤有所不可言者。備糧形止、繼糧事宜,軍門咨文回啓時,已盡陳達,而此餘意外之事,有難以文字形容者。若得賜對,當一一陳稟,親承指授,然後可得施行。」傳曰:「如有暇,可以相見,但糧餉不繼事,不可言。萬一天將有譙責之擧,則不得已預知此意,以卿意告之。」
○麻提督接伴使刑曹判書張雲翼馳啓:「提督到聞慶日,招臣及權慄密語曰:『擧事之時,欲令左道水使李雲龍,整齊戰艦,多載砲手,鼓譟橫行於西生浦近處,可助聲勢。臨時當發送南兵數百及爾國跟俺二百鳥銃手。元帥可預令水使,多聚船隻』雲。」
○欽差管理備倭糧餉戶部郞中蕫漢儒移咨曰:
師行糧從,兵家要略。目今六師,分道征倭,深入釜山,僅備一月之糧,轉瞬易盡,衆志皇皇。且海運爲氷阻,惟遼鎭百計催輓至義州,不下九萬石。奈貴國人力,陸運不前?是猶決長江之水,而救涸轍之魚也,鮮克濟矣。貴國煩差賢能官員,嚴以期限,令其速往全羅、慶尙僻處州縣,搜括糧草,仍令居民及挑留老弱軍丁,收穫殘餘菽稻,陸續搬運用兵之所。再令平安、黃海,速轉米豆,分布京南,務使明年暮春,俱不乏食,庶可壯士,氣殲島夷,內外奠安矣。不然,糗糧告匱,士有飢色,非惟貴國失自固之策,大兵亦進止無據。本部素餐,罪將何辭?
○以李曁爲司憲府大司憲,鄭經世爲同副承旨,柳自新爲漢城判尹,韓浚謙爲京畿觀察使,南以信爲司諫院司諫,李憲國爲完城君。
○王世子問安。
12月24日
[編輯]○庚辰,上幸薛都司〈虎臣。〉所館。都司曰:「天寒,不敢久勞尊體。爲國王申謝。」上曰:「陪侍大人,不覺日寒。」上仍問都司曰:「監軍御史劉提督消息,大人必詳知。」曰:「御史方駐廣寧,是月二十日間當渡江,而余於中路,聞廣寧摠兵馳報邊上之事,未知果能如期渡來否也。提督則領泗川兵出來,步行一日,僅行三十里,艱難跋涉,何能速到?」又曰:「天王遣將出師,飭軍門、提督,盡心討賊。今見國王,人皆欲效心,必致太平。放心勿憂。」上曰:「皇恩罔極,不敢當敎。」都司曰:「旣醉領誠,請駕焉。」
○軍資監正尹昉啓曰:「臣以前月二十七日,大兵南下前五日出去。大槪南土風俗,樸野無華,性且吝嗇,安東尤甚。至於鹽、醬、酒、菜等物,亦不許買賣,且不慣天兵,遠避不相近,故天兵皆曰:『此土人心,至有無根飛語,行於軍中』雲。臣今行,只由左道而行,左道糧餉則安東見有二萬石,慶州站各邑輸送之數,又將二萬六千餘石,合一道所儲之數,則近八萬石,可支大軍一朔有半之糧雲。道內孑遺人民,亦知存亡之機,在此一擧,不惜捐費,以助糧餉之用,銖積寸累,極力拮据。士子有識者,旣爲義氣所激,而村氓無知者,亦各爲一身之計,隨其所及,不遺餘力。卽今民力,已爲竭盡,到此地頭,雖欲一分加備,更無其路。大兵若至持久,則將來繼餉之策,極爲可慮。當此危急之時,民生困苦,有不足言,而國家處置,亦不無失當者。當初急於聚糧,盡取束伍之軍,作米以捧之,旣捧之後,三營協隨之兵,更無他丁可以調集者,不得已又發捧米之軍,其間怨苦,有不可勝言,逃散十居其半。且一道之內,使命太多,左右中三路,各有主管宰臣,而爵秩相等,不相關由,轉運糧餉之際,事多掣肘,列邑之人,疲於奔命,左旋右顧,莫適所向,少有不及,鞭撲隨之。當此大事,亦不得不爾,以此民氣索然,莫有固志。似當及時變通,以救目前之急,而今則大兵已盡南下,事在呼吸之間,有似掩耳於疾雷之下,恐無及矣。臣來時,又聞道路之言,前頭又迫唐糧輸運之事,而京畿、忠淸等道,更無餘丁,束手罔措雲。臣向見分戶曹參議李時發,聞忠淸道內兩班輩,有欲以米豆納官,而受出其代於平安、黃海等道者甚多。國家若聽許,則可得萬餘石米豆雲。數百里外,萬餘石輸運極難,若許此事,則當此民生倒懸之時,可少減輸運之弊,於公家,本數猶在,亦無所損。卽以此意,言於巡察使金信元,以爲:『此輩欲避亂而出此計。若許之,則是導之出境也。吾爲道主,吾不可爲雲。』此言亦是。然朝家視民,無遠邇。設令其民避而之他,亦吾之民,而國家轉餉,一刻爲急,少可以辦其事,則何可計其他乎?臣因此廣詢民情,則頃者賊逼稷山之時,殺戮之酷,慘不忍言,創殘餘民,或有失其父母者,或有失其妻子者,懲創於此,欲爲遠走之計。亂若小定,則豈肯一日遲回,而不還故土乎?常時人情,同於懷土,非不得已,不出此計。諸葛亮拔三郡之民而歸曰:『本朝威力未擧,使赤子困於豺狼之吻,所不忍言。』今日之事,實類於此。臣之所達,亦不可計此,而只爲目前轉餉之急,敢隨所聞,惶恐幷達。」傳曰:「知道。」
12月25日
[編輯]○辛巳,薛都司回禮。〈一往一來,禮之當然,中朝人行之不廢,其於禮文,可謂詳盡而無闕矣。〉上曰:「昨見大人所寓隘陋,心極未安。」都司曰:「灰燼城中,那裏有好第?王府尙如此,其家亦已侈矣。多謝念及。」茶訖,請辭,上呈禮單,都司曰:「不敢,然謹領盛敎。」遂辭去。
○戶曹啓曰:「伏見董郞中移咨事意,皆是軍門已咨之事。當以軍門前回咨之事,措辭以答,但其所云,僻處州縣,搜括糧草之事,當令諸道管糧使臣,開諭括出,不可嚴督勒定,以招民怨。然咨意如此,另差官員,使之句管乎?我國無令旗之規,此亦何以處之乎?使命旁午,號令迭出,外方眩於奉行。以嶺南言之,則總督使、分司兩參判,及南以恭、李泳道、各處從事官;以全羅道言之,則分司參判及呂祐吉與稻子刈取官,亦將下去,不必別遣他使臣,專責已下去管糧之臣宜當。平安、黃海二道,速轉米豆,分布京南事,所當及時擧行,唐糧及我國倉儲,一時督運,已盡民力,更無竝擧之勢。唐糧爲先輸運,倉儲隨後輸運,亦似便當。」傳曰:「知道。措辭答之。」
12月26日
[編輯]○壬午,謝恩使西川君鄭崐壽馳啓曰:「臣伏見黃海列邑,或拿或罷者凡九官,民無其主,號令不行。此時守令罷去,只中其欲。況新官未必賢於舊官乎?臣意凡守令之有罪者,勿爲遞罷,或杖或推,施以他罰,仍置其邑,使之察任,乃可以有爲。如瑞興府使趙庭堅,最爲善治,故旣去之後,吏民盡散,本府將爲棄邑。臣旣在外,有所聞見,不敢不達。〈凡奉命在外之臣,隨其所聞,悉以上達,其有補於國政大矣。崐壽此啓,切中時病,而言不見重,遂寢不行。」〉 ○戶曹啓曰:「明年經費,所用則已矣,至如天兵,糧餉缺乏,不測之患將迫。如有可補之勢,他不可計。似聞各道水陸軍士老除、旅帥、隊正等,作米每一石,各綿布一匹納營雲。常時則雖是兵、水使所用,糧餉罄竭,到此十分地頭,一年所納,庸何傷?除下三道倭賊焚蕩處外,黃海、平安、江原水邊各官,通水路於京城處,則皆令收合船運;江原山郡及咸鏡所收,則皆令以布物上送;而京畿則各站唐擺撥,冬夏衣資,令監司,用此綿備給亦當。」傳曰:「依啓。」
○以金命元爲上使,沈友勝爲副使,羅級爲書狀官,李愖爲獻納,柳公亮爲正言,李尙信爲弼善。
12月27日
[編輯]○癸未,上出迎差官。上曰:「小邦待天朝之人,勿論尊卑,禮皆如此。」差官曰:「俺雖天朝之人,賓主之禮,所不敢當。」上固請,差官亦固辭。東亮及群臣進曰:「中朝人接客不便於坐,則皆立而語矣。」差官曰:「請換東西而坐。」上曰:「我國無此禮,且無立語之禮。然換座尤未安,請立而見之。」遂行茶。上曰:「軍門大人爲小邦事,送揭帖,深謝。」差官曰:「老爺以貴國事,夜不能寐。南中今正交兵,雖勝,未易回軍。若或乏糧,事不可言。解凍則天糧當至,近日甚可憂,措糧宜急急。」上曰:「慶尙道尹承勳、柳永慶、成泳等,時方括糧,陳同知若往,則當又差官陪往。全羅則御史南晫,各別差送分付,權慄想必督收。董大人若往,則當令南晫等,晉聽分付。黃海、平壤運糧,則洪世恭、朴彛敘、趙存性等,或調度或督運矣。鄭同知、趙知縣會同事,亦依分付。但京畿則糧乏,不得運送南方,南方近處之糧,已令輸入。地方殘破,民力旣竭,三日一報,勢恐不及。造船事,亦恐不得如意整齊。」差官曰:「此等事勢,說話不能詳悉。願一一書給。俺當出外等候。」上呈禮單,差官曰:「老爺爲國爲民,一毫不敢擾害。前日劉朋友受弓箭以去,老爺曰:『此則已受,後勿受之。』」遂辭去。
12月28日
[編輯]○甲申,司諫院啓曰:「柳自新以門蔭之人,位至宰秩,恩寵已極,今者又陞正二品之列。況判尹,古之京兆,都民之所瞻仰,其任至重?超資之命,遽出於人望之外,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改正。」答曰:「依啓。柳自新未爲不合,不允。」
○備邊司啓曰:「武臣之散在外方者,兵曹收拾上京,而旣已上京,則其中或因未解由,不得受料。無料從事,亦所不堪。如吳應台,以宰列之人,其才可用,來京日久,不得受料雲。事體未安,因此遣還,亦爲可惜。令戶曹給料,今後如有如此可用者,皆照此例施行。」傳曰:「非法。」〈術士、醫人,與爵祿而無惜,宰臣、武將,拘文法而不用,人豈樂爲之致力哉?〉 ○兼京畿等道都體察使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詣經理衙門通名,接伴使李德馨先爲入見,論說運糧事。宋業男在遠處,聽得經理言,柳某得罪於邢軍門,聞軍門之來,避逃來此,運糧等事,專委尹承勳爲之。德馨未得解聽,以他語酬對,宋業男卽以此言,傳之於臣,而臣未敢聽信,卽爲進見而退。午後白都司通事白應俊來言:『持平南以恭,言於白都司云:「此處糧草,總督使專管,而議政亦當檢飭。俺在此別無句管事,何以爲之?」雲,則都司言:「老爺言:『柳某得罪於軍門逃來,必且隨我前去,運糧催督,不可爲』雲。汝須在此,催發軍糧,不可還去。』」始知朝來宋業男所傳,非是誤聽也。臣釁孽旣重,人鬼交惡,千萬意外,得此不測之語,怳惚如夢,莫測端緖。今番出來,已知有此,必且上累國家,下速身禍。曾將此意,已達天聽,只緣當此危急,跡嫌避事,不敢堅辭,蹜踖承命而來,晝夜憂懼,如坐針氈。今果如此,臣之一死,有似螻蟻,但不死於國事,而死於惡名,目不能瞑。且臣在大臣之列,受惡名以死,則國事亦將如何?伏乞朝廷,早賜處置,以不職無狀之罪,鐫黜臣職,使臣明白歸死於輦下,以昭雪誣枉,實天地父母之恩而國家之幸。謹遣從事臣鄭協,晝夜馳去。」
○提督接伴使張雲翼、都元帥權慄、經理接伴使李德馨狀啓:
本月二十三日丑初,三協天兵一時自慶州,分三路前進,黎明,左協先鋒直擣蔚山賊窟,佯北誘引,再次大戰,斬首五百餘級,生擒倭將一名。盤問則淸正往在西生浦云云。城外賊幕,盡爲焚燒,餘賊遁入城內土窟。日已向晡,南兵未及齊到,解圍休兵,將以明日早朝蕩滅。經理與提督,竝駐賊營一馬場外,看驗首級、牛馬、器械,臣等亦跟隨以觀。但入窟之賊,方運卜駄於船所,慮或乘夜逃遁。明日更爲馳啓計料事。
啓下備邊司。
12月29日
[編輯]○乙酉,右議政李元翼啓曰:「當日捷報來到,軍門先燒香四拜,各將皆穿紅,以次入賀。臣等亦隨各將之後,叩頭稱賀,軍門謂臣等曰:『爾等亦喜歡乎?』臣等答曰:『小邦荷皇上洪造,老爺大恩,得破讐賊,懽抃之意,難以盡達。寡君聞此報,不勝感喜,卽欲來賀,而老爺欲於明日相見,故不敢來拜。』軍門曰:『明日可以相會。聞此勝捷,倭子等慌忙潰裂雲。各營倭子中,淸正兵最硬,此已破,餘無足虞』雲。」傳曰:「知道。」
○正言柳公亮〈大司諫許筬、司諫南以信、獻納盧景任在外、正言柳寅吉。〉啓曰:「判尹柳自新,以門蔭筮仕,至於宰列,恩寵極矣。今又遽陞正二品之秩。況判尹,卽古之京兆,都民瞻仰之所係,非人人之所可濫授。超資之命一下,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勿留難,亟命改正。」答曰:「不允。」
○備忘記曰:
守令之逃竄,滔滔皆是。守令逃竄,故兵使不得抄兵禦賊,兵使不得抄兵禦賊,故國不能保,自然之勢。逃竄守令,不可不按律處決,前日其中尤甚者置法,告於經理事有傳敎,爲有司者,所當速擧其中之尤甚者,依軍法處決,告於經理,以示我國稍有生氣可也,而惟取飾招,依阿不決。王獄至嚴之地,豈決訟之處?信如回啓,是列邑守令,處處皆守其官矣,寧有是理乎?至於大臣狀啓,皆不取實,亦何故耶?予前於經理前,親受面責,經理知予不能自由之狀,乃曰:「國王與予議處云云」,豈無其以哉?況聖勑有陪臣逃而不誅之語,尤極悚惕。此守令等,未必皆可誅,先將其中一二人,必須行法,以正其罪,懲一礪百後,他人或放或減。其前未可輕論以釋。
○以黃暹爲刑曹參議,洪履祥爲刑曹參判,尹晫爲侍講院司書,盧景任爲司諫院獻納,申欽爲宗簿正,鄭弘翼爲藝文館奉敎,任守正爲待敎。
12月30日
[編輯]○丙申,王世子問安。
○麻提督差官,持捷書自蔚山至,上接見於別殿。上曰:「諸大人爲小邦,親冒矢石,大功垂成,不勝感激。天兵無乃多傷乎?」差官曰:「二十三日巳時,天兵破淸正別營。其夜淸正自西生來入蔚山。天兵方圍島山攻打,而賊在高阜,我軍在卑處,故死傷頗多。二十三四日之戰,只麻、周兩千總,中丸而死,軍兵死者不滿三十人。倭賊之從水路來者,爲天兵所趕,飜船渰死者數千雲。」因告去曰:「俺今往遼陽,拜陳御史後回來。」上呈禮單曰:「遠路驅馳,又將吉報來,薄物表情。」差官曰:「旣醉美酒,又此受賞,惶感。軍門之賜、國王所贈,非贈俺也,皆以麻老爺故,俺不敢辭而受去。」上請交拜,曰:「俺稍知禮。俺請先拜。」遂叩頭。上送至中門,曰:「官微不敢。」再三固辭,上不得已下庭送。
○上與世子率百官,謝皇恩於殿前,四拜三叩頭而禮畢。〈聞蔚山捷報,有是禮。〉 ○上幸軍門,拜如儀。上曰:「蔚山之捷,皆皇上之恩,大人之威。」軍門曰:「昨聞於提督差人,淸正自西生,夜赴蔚山之急,蔚山已破,奔入島山,會當生擒此賊。破蔚之日,倭將一人,着金甲而死,此亦淸正一樣官雲。淸正殺人極多,其命自盡,來入島山,我兵攔阻海岸,梁山、釜山、全羅之路,賊不敢來救雲。」又曰:「全羅之賊,自爲發動,不得不應,若見小利,先自輕進,深恐事不如意,只損軍威也。」上曰:「分付至當。但領兵陪臣,痛心於不共戴天之讎,故如許耳。」軍門曰:「勝固善矣,而若少失誤,所關不細。十分申飭,千萬自愼。賊兵若少,相勢可圖,而亦可與天兵約束,共擧爲妙。」上曰:「諸賊之中,淸正最強。淸正破,則餘賊不足數。此正小邦再造之秋。」軍門曰:「淸正必破矣。兵馬亦足矣,但糧草不敷,則事不速成。催糧以繼,至緊至急。」上曰:「謹領分付。豈敢少緩?皇恩罔極,朝日率群臣,北向叩頭,以此拜庭。」軍門曰:「從此太平,俺亦稽賀拜。似聞正月念間,福建水兵直指關白窟穴雲矣。我聖上爲朝鮮,調發十省兵馬,無處不動。皇恩無限。」上曰:「東方之人,萬世千秋,不知所報。」軍門曰:「聞貴國義兵處處而起,要在因其良性,興起振作。投賊之人,亦善招諭,愼勿誅殺,以絶其出來之心。」上曰:「依分付爲之。以大人指揮,開諭出來者,亦已多矣。」上曰:「以寡人失職之故,重勞諸大人,心常踧踖。」軍門曰:「朝鮮之人,亦中國之人也。沈惟敬之講和,誤事極矣。若不爲和事,而其間專意於兵食之事,則今豈如此?」上曰:「莫非爲小邦之事,而將陷重罪,豈不冤乎?願大人曲救之。專恃專恃。」軍門曰:「國王之意,曲恕其情,誤事之罪,在所不赦。其妻子已充軍,其身方入死罪。」上曰:「小邦是藩邦,天朝事體,不敢與知,而願大人申理焉。近日當有謝恩之行,小邦欲於此行,上奏申理。此計如何?」軍門曰:「今則大事未成,恐涉虛張。大功旣成,皇上方喜之時,上本則可矣。」上曰:「謹領。」遂辭出,上還宮。夕軍門回禮。上作揖以謝。軍門曰:「卽須送人,分付全羅將官,不要貪小利而誤大事。光陽之戰,金應世之死,軍民死亦必多矣。所得少而所亡大,豈非有害而無益?姑待大兵之至,而爲之未晩。此事急急宣諭於各將官爲當。」上曰:「卽當差人馳去,各別申飭。」軍門曰:「多事,請辭。」上呈禮單,軍門只受紙。
○判義禁府事尹根壽啓曰:「臣等頃日,以逃竄守令等罪狀,覈實啓稟,昨日有爲有司者,唯取飾招,依阿不決。先將其中一二人,必須行法之敎。臣等回啓時,除刑推守令未有上敎者外,只承或下人拿推,或令監司,査覈處置及依他察啓之敎,取其文書,査覈啓稟。至於十月初一日,逃竄守令,依經理分付,當爲斬之,而情犯無疑者軍律次,分卞以啓之敎,臣等妄以爲,此則難以摘出,或憑考或文移,庶得其實之意,其時已爲回啓蒙允。以此今次回啓時,未及詳察幷啓。如大臣柳成龍査覈京畿守令功罪啓本,未下本府,臣等時未及見,金應南請罪李岩等書狀,則以尙保官爵爲言,而旣已拿推。且有依他察啓之敎,故幷未消詳,隨例回啓,無非臣等矇然不察之致。伏覩聖敎,極爲惶恐,敢來待罪。」傳曰:「勿待罪。」
○戶曹啓曰:「新除授兔山縣監李貴,該曹除朝辭赴任事啓下雲。李貴當初,以宣諭官下去,句管之事,今未及半。無端除授守令,事體未便,所當遞差。但守令亦是重任,雖不可遞,然令本道觀察使,宣諭差使員差定,出入隣近各官,宣諭敎書事意,將啓下事目,仍募各穀,以補軍餉事,觀察使處行移何如?」傳曰:「李貴,守令遞差。」〈史臣曰:「自古樂禍喜事之輩,乘世亂而逞其志,無益於國,而有害於民者有之,今之李貴,是也。招募軍兵,收聚糧餉,竭心効力,以助國家,苟有爲此之人,朝廷之所願。聞貴以辯舌自媒,朝廷信之而不疑,民之受害大矣。爲召募而江原之四境怨,爲守令而全羅之一縣空。已試如此,斯可以已矣,奈何又加宣諭之號,再畀守令之任,使黃海一道,爲貴恣行之地?爲貴計則得矣,而黃海之民奚罪焉?嗚呼!亂離以來,苦多官號。十官異號,而所管則一事也;一民孑遺,而所侵則十官也。其中如貴之虛誕兇暴者,藉一官之名號,浚百姓之膏血。朝廷雖乏人,奚少於一李貴?而聖主明鑑,至有李貴心虛,不可徒歆其言之敎,而曲爲稱道。竟畀重任,民不堪命而後,始乃罷去,其何益於國家哉?」〉
日期不詳
[編輯]○丁酉,司諫院啓曰:「北道兵強,自古名稱。今此徵兵,協天兵討賊,國家存亡,在此一擧,機關至重。而本道徵兵抄送之時,守令等委諸下人,使鄕所色吏輩,寅緣弄奸,惟以賂物爲低昻,戰士出身及精銳實軍,皆得脫漏,疲癃殘疾,苟充其數,玆致怨號盈路,見聞駭愕。臣等取考本道徵兵成冊及兵曹所藏南道各年榜目,則出身之數不爲不多,而如咸興、永興之雄府,出身被抄者,各一人而已,他皆類是。以此觀之,則軍情之怨號,勢所然也。本道監司,專任一方,徵兵莫大之事,付諸褊裨之手,慢不檢飭,致有如此之弊。兵曹亦以主兵之地,都目及榜目不爲査考,一任本道之成籍,使精銳武士,專數脫漏,矇不致察,怠棄軍政之失大矣。請監司宋言愼,各別推考;兵曹堂上,亦爲推考;色郞廳罷職。其中尤甚守令及鄕所色吏、營軍官泛濫作弊者,令本道巡按御史,一一摘發,啓聞重治。」答曰:「依啓。」
○義禁府啓曰:「罪人林忠幹、李夢見昨夜逃躱。王獄罪囚,自前寧有逃躱之時?極爲駭愕。死囚門鎖鑰諸具,拔去棄置,必從此門逃走。請上直郞廳及刑吏、間直獄卒,竝推考重治;林忠幹、李夢見父母、妻子,一面跟捕囚禁,期於督現。」傳曰:「依啓。」
○上幸董郞中所館。上曰:「昨聞南報,殲滅凶賊,皇恩罔極,亦諸大人之德也。」郞中曰:「雖賴天兵,合貴國兵馬而成功,實仗皇靈,貴宗社、生民之洪福。殺盡此賊,俺卽當行賀拜。」郞中又曰:「靑藍布下送忠淸、全羅等處換穀事,昨已分付於戶曹判書,須急運送貿穀何如?且本部題請銀子一萬兩,換靑布於林靑,解氷之後,卽當水運出來。當於何處,貿穀爲便?」上曰:「旣發兵馬,又出糧餉,皇恩罔極,尤荷大人之軫念。小邦若有措糧之力,所當自力,而皇朝如是,小邦不知所達。」郞中曰:「布子多來,貴邦小民,亦可爲衣資。」上曰:「不得頻頻來拜,今日請從容侍話。」郞中曰:「國王將拜董大人,吾亦將進軍門。彼此皆有故,請停杯。」上呈禮單,辭出。
○上幸董都督所館。上曰:「天兵攻勦蔚山,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威德,無以爲喩。」都督曰:「不敢當。軍門及郞中諸官俱在此,多擾貴國,又勞尊體。」上曰:「陪侍諸大人,亦有餘榮,一身不知勞。」都督曰:「淸正方在圍中,生擒倭皆言之。」上曰:「淸正,賊中之最強者。今將擒滅,餘賊不足平。諸大人親冒矢石,辦此大功,何以爲報?」都督曰:「貴國兵士弓矢之技,訓鍊則強於倭賊。三萬人中,一萬敎以文墨,一萬訓以武藝,不出十年,皆爲適用之才。」上請酒曰:「此賀盃也。」都督曰:「沈遊擊方被囚,蕭按察充軍。貴國無報來乎?」上曰:「沈大人爲小邦而來,累年於斯,將陷重罪,小邦君臣,皆懷冤悶,不知所喩。何策可以申救?」都督曰:「大功若完,則軍門欲上本以救之。此時貴國上本,亦救石大人等,何妨?」上曰:「謹領。」都督曰:「元日設龍殿行禮,當於何處?」上曰:「於府裏,率臣僚行之。」上呈禮單,都督辭不受,只受弓。上辭出。上還宮,郞中、都督,一時回禮。上迎拜如儀,郞中先,都督後,各就座。上曰:「今日兩大人,榮臨卑府,天且寒,請進一盃。」郞中曰:「酒美當盡酌。」都督請移御床,稍上於己座。上曰:「天朝之人,雖武人,禮節閑熟,進退可觀,周旋可法。」上顧謂承旨朴東亮曰:「明日當拜軍門,新年似當爲俗所謂德談。」郞中書帖而進,蓋請賞其接伴使〈韓德遠。〉及通官事也。上曰:「此乃渠等職分內事,然今日陪侍大人,其榮多矣,又此分付,當加賞。」郞中謝之,仍與都督辭去。
○李鐵以兵曹逃兵事,啓辭入啓,傳曰:「前已發落。支辭蔓語,雖工,奚益?不須費也。夫臨敵而逃,邦有常刑。若使此輩,納數斗之粟,而得以跳躍於王法之外,則人皆第枕數斗之粟,而安臥於其家矣。其何苦而決命爭首於白刃交揮之中乎?是敎之以必走也。誅之尙不能止之,況敎之以賣其將賣其國,而終至於自賣其逃軍耶?古今天下,寧有如是而可以爲國者?此不可使聞於隣國也。夫我國之事,不因循於私,則必由於姑息苟且,出乎彼則入乎此,不過斯二者而已。是以,其政不擧,其民玩法。所爲如此,雖狐狸鼯鼠,尙不可捕。況欲以掃滔天之賊,不亦難乎?夫貪贓而不誅,軍敗而不誅,逃兵而不誅,其故何耶?無乃刑措之化,更回於今日而然耶?噫!古之人豈好爲誅殺哉?殺以止殺,豈徒然哉?不如是,是區區姑息於一二,而棄千萬人不能保也。今此逃軍,未必皆可誅,其中尤甚者,不可不擇而誅之,以示軍法之必不可不行。亟罷賂粟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