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經序疏要/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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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本經序疏要
卷二
作者:鄒澍 清朝
卷三

中惡[編輯]

  【麝香】〔溫〕。中惡,心腹暴痛,脹急,痞滿。

  【雄黃】〔平〕寒、大溫。中惡,腹痛,鬼疰。

  【丹沙】〔微寒〕。中惡,腹痛,毒氣。

  【升麻】平、微寒。中惡,腹痛。

  【乾薑】〔溫〕大溫。中惡,霍亂,脹滿。

  【巴豆】〔溫〕生溫熟寒。

  【當歸】〔溫〕大溫。中惡,客氣,虛冷。

  【芍藥】〔平〕微溫。中惡,腹痛,腰痛。

  【吳茱萸】〔溫〕大熱。中惡,心腹痛,逆氣。

  【鬼箭】〔寒〕。中惡,腹痛。

  【桃梟】微溫。中惡,腹痛,殺精魅。

  【桃皮】平。中惡,腹痛,胃中熱。

  【桃膠】微溫。中惡,疰忤(《唐本》)。

  【烏頭】〔溫〕大熱。

  【烏雌雞血】平。中惡,腹痛。

蜀本[編輯]

  【海桐皮】平。主霍亂,中惡。

  【肉豆蔻】溫。主中惡,冷疰,嘔沫,冷氣。

  【蓬莪朮】溫。主心腹痛,中惡,疰忤,鬼氣。

藥對[編輯]

  【牛黃】平(君)。主卒中惡。

  【芎藭】溫(臣)。主中惡,卒急腫痛。

  【苦參】寒(君)。主中惡,腹痛(《藥性論》)。

  【梔子】大寒(臣)。主中惡,通小便(《藥性論》)。

  【枲耳葉】微寒(臣)。

  【桔梗】微溫(臣)。主中惡。

  【桃花】平(使)。治惡氣(《日華》)。

  巢氏云:『中惡者,卒然心腹刺痛,悶亂欲死也。』按此與賊風均為卒發之病,第風系陰陽之偶愆,故鍾於音聲,發為飄驟,由腠理入筋脈而阻人營衛。此是陰陽之偏駁,故鍾於臭味,發為激射,由口鼻入胸腹而隔人氣血耳。其已中人也,又或為嘔吐,或為腸澼下痢,或為腹脹,或為霍亂,自當各按見證而求治。惟或着於陰而錮陽,或着於陽而逼陰,或着於血而閉氣,或着於氣而動血,種種不同,是以投其間抵其隙,或崇陽以化陰,或由陰以起陽,或通氣以調血,或和血以行氣,大率用苦辛溫烈為主治,間之推盪以開其蔽,佐之升發以揚其遏,率之辟惡以奪其魄,雜之調和以緩其急,因其欲上而上之,因其欲下而下之,因其欲外而外之,因其欲行而行之,盡矣。第此與心腹冷痛大同,不過彼系積漸而成,此由卒暴而得,以冷原大地之正氣,惡是天地之沴氣。正氣與正氣自能彼此相容,不久可化,乃痛而不已焉,則其人正氣之不足尤盛,故治之者多以補而溫。沴氣與正氣本不能相入,故隨即激而發病,而治之者必相度其勢而疏瀹利導之也。奈何世之診視二者,不目為急痧,即調為肝氣,急痧則用金石開泄之劑,猶可開通閉塞,抉去穢氣;肝氣則用骩骳利氣之物(骩骳,屈曲也),不能去病,適以導病遊行他所,治病貴乎先正病名,厥有旨哉。

霍亂[編輯]

  【人參】〔微寒〕微溫。霍亂,吐逆,調中。

  【朮】〔溫〕。霍亂,吐下不止。

  【附子】〔溫〕大熱。心腹冷痛,霍亂轉筋。

  【桂心】大熱。霍亂轉筋

  【乾薑】〔溫〕大熱。霍亂脹滿。

  【橘皮】〔溫〕。氣沖胸中,吐逆,霍亂,止泄。

  【厚朴】〔溫〕大溫。霍亂,腹痛脹滿。

  【香薷】微溫。霍亂,腹痛,吐下。

  【麕舌】微溫。主霍亂,腹痛,吐逆,心煩。

  【高良姜】大溫。胃中冷逆,霍亂腹痛。

  【木瓜】溫。霍亂大吐下,轉筋不止。

蜀本[編輯]

  【小蒜】溫。歸脾腎,主霍亂,腹中不安。

  【雞屎白】微寒。

  【藊豆葉】主霍亂,吐下不止。

  【雞舌香】微溫。療霍亂心痛。

  【豆蔻】溫。山姜去惡氣,溫中,中惡,霍亂,心腹冷痛,功用如姜。

  【楠材】微溫。主霍亂,吐下不止。

  【蓬莪朮】溫。主霍亂,冷氣,吐酸水。

  【肉豆蔻】溫。主霍亂,中惡,冷疰,嘔沫,冷氣。

  【海桐皮】平。主霍亂,中惡。

藥對[編輯]

  【吳茱萸】大熱(臣)。主霍亂,瀉痢(《日華》)。

證類[編輯]

  【丁香】溫脾胃,止霍亂擁脹。

  既雲嘔吐,而病名霍亂矣。復云:『病發熱,頭痛,身疼,惡寒,吐痢者,名霍亂。』是霍亂之證,不特吐痢,必且兼有表證矣。又云:『痢止,復更發熱。』又云:『卻四五日至陰經上,轉入陰必痢。』又云:『似欲大便而反失氣,仍不痢者,屬陽明。』見霍亂之證,吐痢止後有表證,不止者且有實,則入陽明,虛則入三陰者矣。《傷寒論.霍亂篇》寥寥數策,而外自三陽,內至三陰,貫通周浹,傳變分明,治法詳盡,如此何容復贅一辭,乃茲篇更以藥二十餘味,命為通治霍亂,而仲景所不用者,十居其八,是果於仲景之書有關會否耶!蓋嘔吐暨下痢,有因傷寒而致者,有不因傷寒而致者,則霍亂亦必如是矣。霍亂之有因傷寒而致,有不因傷寒而致,於何別哉?巢氏曰:『霍亂者,揮霍之間,便致繚亂也。由人溫涼不調,陰陽清濁相干,亂於腸胃,變發則心腹絞痛,心痛者先吐,腹痛者先痢,心腹並痛則吐痢俱發。實者,身發熱,頭痛,體痛;虛者,但吐痢而已。其別有飲酒食肉腥膾生冷過度者,有居處不節者,有露臥濕地者,有當風取涼風冷襲之者,皆歸於三焦,傳於腸胃而作也。』惟此則不特霍亂之或因傷寒,或不因傷寒,既可曉然,即此篇藥品所主,亦將思過半矣。蓋補虛有調中和中之物,去實有利氣疏氣之物,驅濕有散發滲利之物,達外有開拓經絡之物,以及解酒辟腥,卻寒除水,概欲腸胃間陰陽相順而不相干,使廩於三焦,輸於膀胱,是不特竟霍亂之委,抑且徹霍亂之源矣,於仲景書又何悖焉。

轉筋[編輯]

  【小蒜】溫。

  【木瓜】溫。

  【橘皮】〔溫〕。

  【雞舌香】溫。

  【楠材】微溫。轉筋(《日華》)。

  【豆蔻】溫。

  【香薷】微溫。轉筋,可煮汁頓服半升(孟詵)。

  【杉木】微溫。

  【藊豆】微溫。

  【姜】〔微溫〕。(掌氏曰:『《本經》朱字「乾薑溫」,墨字「生薑微溫」,若從朱字則是乾薑,即不當言微溫;若從微溫,則是生薑,即當作墨字。然二姜俱不主轉筋,難以改正。』)

  霍亂有因傷寒而致,有不因傷寒而致,固然矣。轉筋有因霍亂而致,有不因霍亂而致,亦不易之理也。奈何此篇所陳藥品,檢竅《本經》《別錄》,多無主轉筋明文,率有主霍亂名目,則一似轉筋並由霍亂來者可乎!蓋巢氏之言可征矣,云:『大吐下後,陰陽俱虛,血氣皆極,則手足逆冷而營衛不理,冷搏於筋,筋遂為之轉。』云:『足太陽下,血氣皆少則喜轉筋,喜踵下痛,以血氣少則易虛,虛而風冷乘之故也。』是以時俗之發轉筋,止有兩端,一者由霍亂,一者老人夜臥足間不暖,而二者之來,一系吐下後,一系無病,又一則足筋轉手筋亦轉,一則及足不及手,皎然可辨也。惟篇中所列祇及霍亂轉筋,而不及老人轉筋,此則應有說焉。夫曰冷搏之,冷乘之,是冷氣能及筋,筋畏冷氣為之絞轉,非冷能入之也。而皆云因血氣之少,營衛之虛,則護衛失於外,葸餒存乎中,其情益着矣。然其虛也,有方病方不病之殊,方病者摘去其病源,病已而轉筋不能不已。方不病者,亦必求其所以虛之由,自當核諸虛勞腰痛等篇,若以虛勞腰痛等篇,暖下補益之物混於此中,則似霍亂轉筋亦有溫補之治。以霍亂者必轉筋,老人者不皆轉筋,故其治自宜界晝分明耳。《霍亂篇》尚兼用補益,惟此篇則消暑袪濕溫中利氣,獨不及補益,可見霍亂固有因虛而作者,第因虛而作者,多不必轉筋,則此篇雖寥寥數味,又豈不足取證於《別錄》《本經》,豈竟遂無間隙可尋,義旨可按耶!

嘔闓[編輯]

  【厚朴】〔溫〕大溫。胃中冷逆胸中,嘔不止。

  【香薷】微溫。

  【麕舌】微溫。

  【雞舌香】微溫。

  【附子】〔溫〕大熱。

  【小蒜】溫。

  【楠材】微溫。

  【高良姜】大溫。暴冷,胃中冷逆。

  【木瓜】溫。

  【桂】大熱。欬逆結氣,擁痹。

  【橘皮】〔溫〕。胸中瘕熱,逆氣沖胸中,吐逆。

蜀本[編輯]

  【枇杷葉】平。卒闓不止,下氣。

  【麝香】溫。

  【肉豆蔻】溫。中惡,冷疰,嘔沫,冷氣。

藥對[編輯]

  【青竹茹】微寒。主闓嘔(臣)。

  【蘆根】寒。生主闓,開胃,除噎噦不止(《藥性論》)。

  【通艹】平。主闓(臣)。心煩,噦,出音聲。

  【生蘡薁根汁】寒。

證類[編輯]

  【人參】微寒、微溫。胸脅逆滿。

  【丁香】溫。

  【朮】溫。

  《說文》《玉篇》《廣韻》皆無闓字,闓字始於《難經》第十六難,曰:『其病煩心,心痛,掌中熱而闓,有是者心也。』滑氏注云:『闓,乾嘔也。』夫闓之義為乾嘔,而此篇之目曰嘔闓,若合為一貫,則嘔闓連稱,於義不可通,若分作兩層剖,嘔與乾嘔為二項,則嘔又與下文嘔吐條犯復矣。《諸病源候論》嘔之目有六,曰乾嘔,曰嘔噦,曰噦,曰嘔吐,曰噫酢,曰噁心。是乾嘔不能與嘔同稱之證,其諸為嘔噦之譌歟?《廣韻》噦字讀呼會切者,其義為鳥聲,於此無涉;讀於月切者,其義為逆氣。而凡宛傍之黦菀字,讀於月紆物於歇等切,則闓噦以聲相近而為省體稔矣。況本篇通草下,《藥對》雲主闓,而《別錄》則謂心煩噦出音聲,非確不可移之證耶!嘔噦云何?巢氏曰:『胃受邪氣則嘔,脾受邪氣則脹而氣逆,遇冷折之,氣不通則噦。』《靈樞.口問篇》曰:『谷入於胃,胃氣上注於肺,今有故寒氣與新谷氣俱還入胃,新故相亂,其邪相攻,氣並相逆,復出於胃,故為噦。』是嘔者,氣上逆而有物;噦者,氣上逆而有聲,或先有聲而繼之以物,或既有物而復續之以聲者,命曰嘔噦,何為不可乎!以是知嘔噦有因氣者,有因寒者,有因火者,有因水者,有因虛者,導氣更橫開直降,散泄通順之不同,逐寒又溫中暖下,開結通陽之各異,至於益津調中以退火,開解滲利以驅水,益氣泄濕以補虛,篇中莫不隨事而制宜,因利而乘便,要之皆直揭其原而浚其流,斯無盛盛虛虛之弊耳。《傷寒論》云:『傷寒,大吐大下之,極虛復極汗出者,以其人外氣怫鬱,復與之水以發其汗,因得噦。所以然者,胃中寒冷故也。』云:『傷寒噦而腹滿,視其前後,知何部不利,利之則愈。』《金匱要略》云:『病人胸中似喘不喘,似嘔不嘔,似噦不噦,徹心中憒憒然無奈者,生薑半夏湯主之。』云:『乾嘔噦,若手足厥者,橘皮湯主之。噦逆者,橘皮竹筎湯主之。』夫以水火相軋而病,以陰開陽入而愈,其常也而不知縷析條分,源同派異,有如本篇者,又焉得不揣切本篇義旨,而為仲景擴充微蘊耶!

大腹水腫[編輯]

  【大戟】〔寒〕大寒。十二水,腹滿急痛。

  【甘遂】〔寒〕大寒。大腹,疝瘕,腹滿,面目浮腫。

  【澤漆】〔微寒〕。皮膚熱,大腹,水氣,四支面目浮腫。

  【葶藶】〔寒〕大寒。邪水上出面目浮腫,下膀胱水。

  【芫花】〔溫〕微溫。消胸中痰水,喜唾。

  【巴豆】〔溫〕生溫熟寒。留飲,痰癖,大腹水脹。

  【豬苓】〔平〕。

  【防己】〔平〕溫。水腫,風腫。

  【澤蘭】〔微溫〕。大腹水腫,身面四支浮腫,骨節中水。

  【桑根白皮】〔寒〕。水腫,腹滿,臚脹,利水道。

  【商陸】〔平〕。水腫,痿痹,腹滿洪,直疏五臟,散水氣。

  【澤瀉】〔寒〕。逐膀胱三焦停水。

  【郁李仁】〔平〕。大腹水腫,面目四支浮腫,利小便水道。

  【海藻】〔寒〕。腹中上下鳴,十二水氣。

  【昆布】寒。十二水腫。

  【苦瓠】〔寒〕。大水,面目四支浮腫,下水,令人吐。

  【小豆】〔平〕。下水,利小便。

  【瓜蔕】〔寒〕。大水,身面四支浮腫,下水。

  【蠡魚】〔寒〕。濕痹,面目浮腫,下大水。

  【鯉魚】〔寒〕。水腫,腳滿,下氣。

  【大豆】平。逐水脹,除胃中熱痹。

  【蕘花】〔寒〕微寒。下十二水,利水道。

  【黃牛溺】寒。水腫腹脹,腳滿,利小便。

蜀本[編輯]

  【海松子】小溫。散水氣。

藥對[編輯]

  【香薷】微溫。主水腫(臣),散水腫。

  【穀米】微寒。主逐水腫,利小便(臣)。

  【通草】平。主利水腫及小便(臣)。

  【麥門冬】微寒(臣)。身重,目黃,心下支滿。

  【椒目】寒。主除風水滿(使)。

  【柳花】寒。主腹腫(使),風水,黃疸,面熱黑。

  【雄黃】平(君)。

  【白朮】溫。逐風水結腫(君)。

  【秦艽】微溫。主下大水(臣)。

  水腫一證,支派甚多,在《素問》有腎風、風水、湧水之別。在《靈樞》有膚脹、鼓脹、腸覃、石瘕、石水之別。在《金匱要略》,有風水、皮水、正水、石水、氣水、血分、氣分之別。在《諸病源候論》有水分、毛水、疸水、燥水、濕水、水症、水瘕、水蠱、水澼之別。今以藥三十三物概之,謂可挈其要領而盡其變歟!是固不可,然其命意所在,亦實有甚廣大而極精微者,不可不察也。蓋水者節制於肺,輸引於脾,敷布於腎,通調於三焦膀胱,此其分焉者也;一處有病,則諸處以漸窒礙,乃遂成水,此其合焉者也。自其分者而言,則或始於喘呼,或始於脛腫,或廓於皮膚,或充於腸胃,或繃急於外而中空,或堅結於里而中實。自其合者而言,則均之一身支體面目紅腫已矣。就其合遡其分,而別其勢之靜與動,虛與實,驗其機之上與下,出與入焉,以迎而奪之,適事為故,非已得其要領,遂貫其條目也耶!或謂《湯液醪醴論》所謂開鬼門潔淨府者,是治水之大綱,詳篇中所列藥品,大都皆屬潔淨府而於開鬼門僅略及焉,不可謂偏而不全乎!夫論治、論藥自是二端,無容相混,就如《金匱要略.水氣篇》,何嘗不麻黃、桂枝、細辛、生薑間用,其黃芪、附子、甘草、石膏、芍藥、杏仁、枳實用之,亦不一而足,又如《千金方》《外台秘要》等以兼喉中鳴而加白前、半夏,兼欬上氣而加五味、乾薑,兼小便癃閉而加石韋,兼症瘕及澼而加麝香、牽牛、藜蘆、苦參、狼毒、烏頭、野葛、雄黃,兼滿而加厚朴,兼結而加射干,兼熱而加黃芩、大黃,用過其當,未嘗不奏捷也。而目之謂主水腫可乎!蓋治必以方,方必該一病之全,藥須求主,主必抵一病之隙,歷繹自唐以前方書,固有治水而不用此篇之藥者矣,未有他證不兼有水而用此篇之藥者也,則彼此交互之處,豈無意義寓於其間乎!水證必小便不利,茯苓為利小便統領,《本經》載之,仲景遵用之,《別錄》且一謂其主大腹淋瀝,二謂其主水腫淋結,此獨屏不載入,豈無故哉!夫松當生長之際,其氣上行則質疏而葉散,色青而不雕,及斬伐之餘,其氣下淪則疏變為堅,散變為整,故若松脂之主疽瘡,松實之主風痹,松葉之主風濕,松節之主久風,皆病淫於軀體而不能散者,至茯苓之利水,則病結於中而不能下者。觀其上行之氣,於色為青;下行之氣,於色則白,青主升而白主降,其能利水審矣。第茯苓之利水,固降水之結於中而不下者,若水而過顙在山,汪洋盈溢,則非其所能降也。篇中諸味所主之證,不曰:『面目四肢浮腫。』則曰:『腹滿臚脹急痛。』盡向上向橫之水,是豈茯苓所能利,故《別錄》所列不合之,曰大腹水腫,而分之曰大腹淋瀝、水腫、淋結。夫淋者,小便濇也,結則閉而難通,瀝則通而不爽,大腹則氣盛於水,水腫則水盛於氣,曰大腹淋瀝,見氣不能化水,曰水腫淋結,見水不從氣化。茯苓者,專行直道,令水道氣通,使水隨氣化而下,是固的對相符之劑矣。而本篇不載,非漏也,亦非佚也,見其所主者淋而非主大腹水腫也,若載之,豈不嫌於能主上出橫出之水乎!是故大腹水腫而淋瀝淋結用之可也,不淋瀝淋結用之無益也,此其不載之故歟!

  然則澤瀉、豬苓,非茯苓儔歟!且其經文絕不及大腹水腫,乃得並列篇中,何也?夫水不畏其難於決泄,而畏其旁溢上出;不患其不從陽宣,而患其不從陰化,故凡水病,仲景收列之方,後人獲效之法,用溫用補者何限?此篇概不及焉,非匿也,蓋以日暴水,以火熯水,原夫人知之,無煩更諄諄耳。良以水體陽而用陰,性動而好靜,試觀天下巨川,凡歸壑處必先匯為大浸(浸,澤之總名),復束而狹之,則其奔流就下,自無阻滯,不畏其更淤濁而淀矣(淀,淺水也《玉篇》)。豬苓所治之水,平流漶漫(漶漫,不分別貌),不攪亦濁,澄亦不清者也,而欲其從陰化,是猶使匯為澤,乃加束縛焉,以助其湍疾耳,是《本經》利水道之謂也。凡水中有熱,則趨下必梗,以熱欲上而水欲下也,其在人而應之以濁,並可見其非特熱不得伸,水亦不得升矣,惟澤瀉善使水中之氣出於水上,氣伸而水亦升,水中之精微升則其體質降矣,故《本經》稱之曰消水,《別錄》稱之曰主消渴,而更謂為逐膀胱三焦停水也。夫膀胱屬太陽,三焦屬少陽,少陽為樞,太陽為開,惟陽盛而不開,緣樞折而不轉,則其所苦非熱其誰,水以熱停而欲逐者,自宜先轉其樞,樞轉而升降自遂矣。要而論之,澤瀉所主,是水中之氣不化,故於大腹水腫為要劑;豬苓、茯苓所主,是水不從氣化,故應次之,而茯苓是水蓄於陰不從陽化,豬苓是水漫於陽不從陰化。以兩者相較,則不從陽化者,其常;不從陰化者,其變。以是常者可略,變者不應略耳。

腸澼下利[編輯]

  【赤石脂】腹痛,泄澼,下利赤白。

  【龍骨】〔平〕微寒。泄利膿血。

  【牡蠣】〔平〕微寒。澀大小腸,止大小便。

  【乾薑】〔溫〕大熱。腸澼下利。

  【黃連】〔寒〕微寒。腸澼,腹痛,下利。

  【黃芩】〔平〕大寒。腸澼,泄利,逐水。

  【當歸】〔溫〕大溫。止利,腹疼(《藥性論》)。

  【附子】〔溫〕大熱。下利赤白。

  【禹餘糧】〔寒〕。煩滿,下赤白,小腹痛結,煩疼。

  【藜蘆】〔寒〕微寒。泄利,腸澼。

  【檗木】〔寒〕。止泄利。

  【雲實】〔溫〕。泄利,腸僻。

  【礬石】〔寒〕。寒熱,泄利,白沃。

  【阿膠】〔平〕微溫。療風,止泄。

  【熟艾】微溫。止赤白利。

  【陟厘】大溫。溫中消谷,強胃氣,止泄利。

  【石硫黃】〔溫〕大熱。

  【蠟】〔微溫〕。下利膿血。

  【白蠟】久泄澼,後重見白膿。

  【烏梅】平。除冷熱利。

  【石榴皮】平。療下利。

  【枳實】〔寒〕微寒。止利。

蜀本[編輯]

  【使君子】溫。療濕利。

  【金櫻子】平、溫。療脾泄,下利。

藥對[編輯]

  【白石脂】平。主水利(臣)。止腹痛,下水,小腸澼,熱溏,便膿血。

  【牛角䚡】溫。治利(臣)。止冷利,瀉血(《藥性論》)。

  【滑石】寒。主澼下(君)。身熱,泄僻。

  【地榆】微寒。止血利。

  【桂心】大熱。主下利(君)。

  【吳茱萸】大熱。主冷下泄(臣)。

  【鯽魚頭】溫。主下利,作鱠,主久赤白利。

  【厚朴】溫。主下泄,腹痛(臣)。泄利。

  【白朮】溫。主胃虛冷利(君)。

  【蜜】平。主赤白利(君),止腸澼。

  【龜甲】平。主下泄(臣),漏下赤白。

  【久蜆谷】寒。在下利(使)。

  【薤白】主下赤白利(臣)。

  【白頭翁】溫。主毒利,止痛(使)。

  【蝟皮】平。主赤白利(臣)。腸風,瀉血。

  【蚺蛇膽】寒。主下𧏾蟲(使)。

  【柏葉】微溫。主血利(君)。

  【蒲黃】平。主下血(臣)。

  【小豆花】平。主下利(使)。

  【曲】溫。主腹脹,冷積,下利(臣)。消谷,止利。

  【豬懸蹄】微寒。主下漏泄(使)。

  【雞子】平。主下利。卵白,主小兒下泄。

  【貝子】平。主下血。

  【白蘘荷】微溫。主赤白利(臣)。

  【葛谷】平。主十年赤白利(臣)。

  【赤羊脂】溫。主下血(臣),合腎為羹,療勞利(《唐本》)。

  【蓯蓉】微溫。主赤白下利(臣),除膀胱邪氣,腰痛,止利。

  【赤白花鼠尾草】微寒。主赤白下利(使),下利膿血不止。白花者,主白。赤花者,主赤。

證類[編輯]

  【赤地利】平。赤白冷熱諸利。

  【桃花石】溫。大腸中冷,膿血利。

  腸澼下利,顯不同科,《釋名》雲泄利,言其出漏泄而利也。下重而赤白曰䐭(䐭,赤白痢也《玉篇》),言厲䐭而難也。是一病於通,一病夫塞,烏得以一物兩綰之耶(綰,貫也,系也)!殊不知塞與通皆由於結。陰結而陽不足以破之,是以病乎通;陽結而陰不足以入之,是以病乎塞,故治利治澼,不容苟同,解結辟途,仍歸一轍。此篇中用溫劑燠寒滯,泄劑逐水停,所以既堪挽其過通,即得開其蔽塞也。而其批郄導窾,卻又別有經緯,蓋讀《傷寒論》《金匱要略》而知其部署分析各有區域焉!曰久利,曰暴利而已矣。治久利者,烏梅丸是也;暴利者,復宜分上中下三停,所謂「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餘糧湯主之。複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是也。」合四方一法,而本篇原所載藥已十得八九矣。再核之以熱利、氣利、清谷利、厥逆利,既吐且利,實結利,此中豈復更有餘蘊哉!惟一篇之中,別有所因,一證之內,更有罅隙,故不得不窮其流,而指以歸束,如病在血者,及開闔之不遂者,食物之不化者,徑道之枯濇者,自當各有的對之治焉。其它兼外邪者,解其表而利自寧,因勞乏者,補其虛而漏自止,則又不待言而可識矣。

  水利、久水利、赤利、久赤利、血利、久血利、赤白利、久赤白利、疳利,久疳利,此《外台秘要》方條目也。熱利、冷利、疳濕利,此《千金方》條目也。「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太陽中風,下利,嘔逆。」「太陽與陽明合病,必自下利。」「太陽與少陽合病,下利。」「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嘔吐,下利。」「陽明少陽合病,必下利。」「太陰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甚益,時腹自痛。」「自利不渴者,屬太陰。」「少陰病,脈微,下利。」「少陰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熱。」「厥陰病,下之,利不止。」「傷寒,先厥後發熱而利者,必自止,見厥複利。」「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後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者,期之旦日夜半愈。」此《傷寒論》條目也。統而繹之,一言新久,一言冷熱,一言表里,其何以合之是篇而使有所適從乎!夫是篇者,所以盡其常,三書者,所以極其變。無是篇諸藥,不足定下利之指歸;無三書推原,不足知下利之委曲,此三書與是篇互相發明,還相成就處也。至三書旨趣,似若猶有歧者,然《千金》不云乎:『利方萬千,撮效七八,宏之在人。陟厘丸、烏梅丸、松皮散,暴利服之,何有不瘥。溫脾湯、建脾丸,久利得之,焉能不愈。』而陟厘等法,載在熱利,溫脾等方,隸諸冷利,是已可就新久而分冷熱矣。況在《傷寒》《金匱》,玄機妙諦,如走盤珠,毫無窒礙,如植芎藭,逐節生根,而其歸着仍有大綱挺然對峙,則曰自利,因下而利也。自痢者,不乘里不虛;因下而利者,不連表難治。何以故?曰:『下利,脈沈弦者,下重也。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曰:『下痢,有微熱而渴,脈弱者,今自愈。』曰:『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今自愈。設復緊,為未解。』此自利乘里,可治之候也。曰:『下利,手足厥冷,無脈,灸之不還,反微喘者,死。』曰:『少陰病,惡寒,身蜷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此自利乘里,不可治之候也。曰:『太陽病,下之後,其氣上沖者,可與桂枝湯,如前法。』曰:『太陽病,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湯主之。』此雖下而連表之候也。曰:『動氣在下,不可下,下之則腹脹滿,卒起頭眩,食則下清谷,心下痞。』曰:『咽中閉塞,不可下,下之,則上輕下重,水漿不下,臥則欲蜷,身急痛,下利日數十行。』此因下而不連表之候也。雖然利之支流,庸詎止是,如膿血利、水飲利、寒熱錯雜利、熱利、協熱利,甚者有應下之利,且不一端焉,何也?蓋病之情不一,病之變不一,病之遷延不一,病之駐足不一,若因乎熱,因乎實而止者不行,行者不止,以至水不資火,火不運水,則舍下何以使熱去而水得浥土,水既浥土而火遂暢朗耶!夫然,故下證多矣,多不雲急下,而惟下利之當下者,每稱急下,此可憬然悟也。若夫以寒已熱,以錯雜對待錯雜,其理皆甚易明,以驅飲除水,俾水去而利自止者,更不煩言矣。更有一言可明全局者,曰《千金方》之以利屬脾臟也。夫脾不為土乎!利者,水土之不膠黏也。《素問.經脈別論》:『食氣入肝,散精於肝,淫氣於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毛脈合精,淫氣於腑,腑精神明,留於四髒,氣歸於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流轉髒氣,偏沾所合而不及脾腎,是可證食入於陰,氣長於陽矣。『飲入於胃,游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合於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則獨重脾腎,夾輔以肺於三焦(三焦、肺,通膀胱之道也)而偏行陽道以澤陰,是可明飲入於陽,氣長於陰矣。故《小戴禮.郊特牲》曰:『凡食養,陰氣也。飲養,陽氣也。』不可互相發明耶!土之於水也,能浥而後布;水之於土也,就範而後流。猶江河必行於地,設使地不足以堤水,為害者固水也,受害者其誰耶!土卑靡則水為窪積,而至盈必潰,舍培土何以使之相和,土剛磽則水不沾,泄而無留必燥,舍撥土何以使之相入。大寒凝冱,凌結於上,土燥於下,舍溫煦無從就和;大暑溽潤,土既饜飫,水遂漫溢,舍涼肅決難消落,此篇中用寒用溫,厚土疏土,所以並行不悖。至若土之高下驟殊,水之奔駛莫挽,宜於置閘以蓄之;水之衝激所向,土之抵禦難周,宜於加堤以護之,此篇中用濇用固之旨。更若土平水漫,待涸無期,何能不鑿渠以導水,低土燥盼澤維艱,何能不抑戽為資,此篇中用疏泄,用滋柔之方也。他如緣蟲聚而水礙流,因食滯而水被阻,血結亦能致氣濇,氣濇遂足離水土之交,氣漓亦能致血漓,血漓盡足解鍵鐍而潰,烏能不一一涉及脾腎哉!

大便不通[編輯]

  【大黃】〔寒〕大寒。蕩滌腸胃,推陳致新,通利水谷。

  【巴豆】〔溫〕生溫熟寒。盪練五藏六府,開通閉塞,利水谷道。

  【石蜜】〔平〕微溫。

  【麻子】〔平〕。初食利大小腸,久食則否。(陳士良)

  【牛膽】《大寒》。利大小腸(《藥性論》)。

  【豬膽】微寒。

證類[編輯]

  【朴消】寒、大寒。逐六府積聚、結固、留癖。

  【芒消】大寒。五臟積聚,久熱胃閉。

  【大戟】寒、大寒。利大小腸。

  【檳榔】溫。逐水,除痰癖。

  【牽牛子】寒。治痃癖,氣塊,利大小便(《藥性論》)。

  【郁李仁】平。治腸中結氣,關格不通(《藥性論》)。

  以大便不通而用篇中諸味,皆可無藉思索,立得成驗者,豈遂徑情直行竟投之乎!抑猶當瞻顧詳審乃用之也。予則謂下藥終不可浪投,觀仲景諄諄於不可下,至反覆煩碎,而所謂當下之急下之者,脫口而出,又若斷不容遲,則其故必有在矣。夫當下之證,莫多於《陽明篇》,以陽明之病為胃家實,正大便不通之謂也。然猶汗出多者不可下,小便多者不可下,不能食者不可下,脈緩弱者不可下,何況咽中閉塞者不可下,諸外實者不可下,脈浮大者不可下,病欲吐者不可下,諸四逆厥者下可下,面合赤色者不可下,心下硬滿者不可下,又迭載於《不可下篇》耶!雖然既已識其不可用,即不失其所當用,故夫大便不通而無以上諸證旁見側出者,遂徑情直行而用之,何患焉?以是觀之,則篇中所載,已覺其謹嚴不苟甚矣。夫推寒盪熱,兩物之雄爽峻健,既已並峙於前,余非潤以滑之,則血肉之品,苦以泄之而已,下藥何限?豈獨此區區哉!即唐氏所續,軟堅逐水,導氣開結,又豈無功相似,性相近者,可以羅列備采耶!「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必硬,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渴欲得水,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傷寒,五、六日,頭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硬,脈細者,此為陽微結,必有表復有里也,可與小茈胡湯。」「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瘥,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大便必硬,故也。以亡津液,胃中乾燥,故令大便硬,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仲景於大便不通不下之下,不治之治如此,後人尋思於此而擴充之,即此篇治法亦自在矣。

小便淋[編輯]

  【滑石】〔寒〕大寒。通九竅六府津液,去留結,止渴。

  【冬葵子及根】〔寒〕。主五癃,利小便。

  【白茅根】〔寒〕。利小便,下五淋。

  【瞿麥】〔寒〕。關格,諸癃結,小便不通。

  【榆皮】〔平〕。大小便不通,利水道。

  【石葦】〔平〕。五癃閉不通,利小便水道。

  【葶藶】〔寒〕大寒。下膀胱水,伏留熱氣。

  【蒲黃】〔平〕。心腹膀胱熱,利小便。

  【麻子】〔平〕。逐水,利小便。

  【琥珀】平。通五淋。

  【石蠶】〔寒〕。主五癃,破石,解結氣,利水道,除熱。

  【蜥蜴】【寒】。主五癃邪結,破石淋,下血,利小便水道。

  【胡燕屎】〔平〕。破五癃,利小便。

  【衣魚】〔溫〕。婦人疝瘕,小便不利,又療淋。

  【亂發】微溫。五癃,關格不通,利小便水道。

蜀本[編輯]

  【林石暖】主石淋。水磨服之,當得碎石隨溺出。

藥對[編輯]

  【車前子】寒。主淋,主氣癃,止痛,利水道小便。

  【茯苓】平。主淋,利小便(君)。

  【黃芩】大寒。主利小便(臣),逐水,利小腸。

  【澤瀉】寒。主淋,利三焦停水(君),消渴,淋瀝,逐膀胱三焦停水。

  【敗豉皮】平。主利小便(臣)。

  【冬瓜】微寒。主淋,小便不通(君)。利小便,止渴。

  【桑螵蛸】平。主五淋,利小便(臣),通五淋,利小便水道。

類證[編輯]

  【豬苓】平。利水道。

  【石燕】寒。以水煮汁飲之,治淋有效。

  【海蛤】平。治水氣,浮腫,下小便(《藥性論》)。

  【木通】平。通利九竅。

  【貝齒】平。主五癃,利水道。

  說者謂《靈蘭秘典論》言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故利小便者,在用溫通,以化膀胱之氣,而巢氏則謂:『腎虛、膀胱熱乃為淋。』兩說正相歧也。夫巢氏固云:『水入小腸,下於胞,行於陰,為溲便。腎氣通於陰,陰為津液下流之道,若腑臟不和,則腎虛而膀胱熱,熱則津液溲,便遂數且澀,淋瀝不宣,故謂之為淋矣。』而泰西家則言,腎之情,熱與濕;膀胱之情,冷與燥,且言腰體之內,有一穴以膜皮圍用,為吸取血絡、脈絡、綁縛絡,使溺液流通,乃以腰之驅德進於溺液之吸德,下至膀胱而瀉焉,則出雖由於膀胱,而化氣則繫於腎,腎之熱濕,正所以和膀胱之冷燥,且腎曰驅,膀胱曰吸,則是一髒一腑緊相接遞相和者也。若驅德不濟,吸德遂優,於是熱與濕者移於膀胱而道路不順,津液內溢,故小便如粟狀。小腹弦急,痛引臍中,以是篇中溫劑竟少,而性寒者類以清膀胱之熱,平者類以助腎之驅,斯亦知彼說雖異而無不可可通矣。然謂淋家不可發汗,發汗必便血,何也?請即篇中所列衣魚、亂發論之,夫血水同源,並藉心火蒸化,其精者行於陰分為血,粗者行於陽分為溺,汗亦心之所布,而征之腎者也,故曰腎主五液,入心為汗,今心以強迫之劑,必欲作汗而征諸腎,腎方困於膀胱之吸而不能驅,其何能更輸將不爽,於是心暴斂於下,膀胱不勝誅求,致所聚之熱,所蓄之溺,並蒸迫化血下行矣。亂發之用,能使水火合德而化氣,故血源浚而水自通,水道利而血自止;衣魚之用,能化水濕於木氣閉塞中,使從竅穴而達,故去疝瘕,即以通水道,利水道即以消疝瘕,淋家緣發汗而溺血,惟以是耳。

  自其疲罷而言,謂之癃;自其艱阻而言,謂之淋。癃,罷病也(《說文》)。淋,懍也,小便難,懍懍然也(《釋名》)。癃之虛者,溺多、汗多、泣多、唾多,氣出而不反,其實者,溺秘、汗秘、目干、舌干,氣結而不解,此其所以然,既見於疏證石葦下矣,而《病源》複列五淋之目,曰熱,曰冷,曰氣,曰沙,曰勞,病則似不相兼,治則多容相濟者,蓋癃之虛近於淋之勞與熱,淋之沙與冷又近於癃之實,且兩端皆有因氣成病者,則本篇之並列五癃、五淋非迭出亦非混淆矣。況言治癃之下不言治淋,言治淋之下不言治癃耶!惟曰利小便,曰利水道,曰利小便水道,曰逐曰下,則不得不縷析而鬯其義焉。夫小便者,水道之委;水道者,小便之源。宜利小便者,必源清而委不順;宜利水道者,必委道而源不繼。利小便水道,則通徹源委之謂也,又何難竟其義哉!下,降(平聲)也(《史記.陳涉世家》蘄下索隱)。調,降之也(《史記.酈食其傳》令下足下正義)。逐,從也(《楚詞》河伯乘白黿兮逐文魚注)。馳,逐也(《文選.南都賦》群上放逐注)。流,盪也(《荀子.儒效篇》故風之所以不逐者注)。以是論之,下者因其不順,脅之使順也。逐者,因其無力,助之推送也。然則曰通曰利,又何以別之?夫通者,對不通而言,利者能通而不能便利如指也。是以篇中凡言下言通者,其物多有力而迅,言利言逐者,其物多宛轉而和,以此權衡藥之緩急,即以此科度病之虛實,則為癃為淋之差別自明,而三焦、膀胱之通塞順逆自見矣。

  《素問.六節藏象論》《靈樞.終始篇、禁服篇》咸謂:『人迎脈大四倍曰格,寸口脈大四倍曰關,關為溢陰,格為溢陽,人迎氣口脈並大四倍曰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於天地之精則死。』皆言脈而不言證。《難經》三難曰:『關以前者,陽之動,遂上魚為溢,為外關內格,此陰乘之脈也;關以後者,陰之動,遂入尺為覆,為內關外格,此陽乘之脈也。』三十七難曰:『邪在六腑則陽脈不和,陽脈不和則氣留之,氣留之則陽脈盛矣。邪在五臟則陰脈不和,陰脈不和則血留之,血留之則陰脈盛矣。陰氣太盛則陽氣不得相營,故曰格;陽氣太盛則陰氣不得相營,故曰關。關格者,不能盡其命而死。』此則明其理而猶未言其證,仲景曰:『寸口脈浮而大,浮為虛,大為實,在人為關,在寸為格,關則不得小便,格則吐逆。趺陽脈伏而濇,伏則吐逆,水谷不化,濇則食不得入,名曰關格。』則言其證矣,而與本篇所治尚未盡符。巢元方曰:『關格者,大小便不通也。大便不通謂之內關,小便不通謂之外格,二便俱不通為關格,由於陰陽氣不和,營衛不通,故關格則陰陽氣痞結,腹內脹滿,氣不行於大小腸,則大小便不通,又風邪在三焦,三焦約則小腸痛、內閉、大小便不通,日不得前後。』《外台秘要》曰:『集驗云:「關格之病,腸中轉痛,不得大小便。」葛氏云:「卒關格,大小便不通,支滿欲死,二三日則殺人。」姚氏云:「風寒冷氣入腸,忽痛堅急,如吹狀,大小便不通,或小腸有氣結如升大脹起,名為關格。」』則詳於證,且與本篇之治合矣。卻又不及乎脈,紛紛諸說,遂可聯脈證為一貫耶!自其淺而言,則脈較大四倍為何如狀?不能極天地之精為何如候?豈得以大小便不通一節概之,殊不知由大小便不通而脹滿,由脹滿而大小便益不通,上不得入,下不得出,又安能呼吸天地精氣以為生,即葛氏亦謂二三日則殺人,又何能更盡其期以死,若是猶以為輕渺,必立斃之證乃得為甚耶!雖然此非篇中瞿麥、亂發所治之關格也,欲求瞿麥、亂發所治之關格,則仲景所論其庶乎!蓋寸口之脈浮為氣虛,大為陽實,在上則陽越而氣無以攝,在下則氣餒而陽無以泄,所謂陽實而不能化氣者也,故曰:『在尺為關,在寸為格,關則不得小便,格則吐逆。』觀乾薑、黃連、黃芩、人參之治格,即可以悟治關之法矣。而不曰不大便,自固與脈偏大四倍以上者異也。跗陽之脈伏為陽郁,濇為絡虛,陽郁而欲達不得達則吐,絡虛而陽不為之行,則脘中干而食不得入,曰此為關格,則並不重在小便之不利,而重在吐逆矣。絡虛而氣不行,陽實而氣不化,其病皆涉於火。瞿麥,開火之腑氣者也;亂發,化火之髒氣者也,髒氣化則血源浚而水自通,火府開則水氣清而火自散,故凡兩物之用,固在脈之偏大偏小而實不得以四倍以上為準,其效固在通小便,又實不得以大小便並不通為準,且二物於關格之下,並繼以不通字樣,則凡篇中別物,下言其病曰不通,言其效曰通者,皆可以關格類推矣。

小便利[編輯]

  【牡蠣】〔平〕微寒。澀大小腸,止大小便。

  【龍骨】〔平〕微寒。縮小便。

  【鹿茸】〔溫〕微溫。主小便利。

  【桑螵蛸】〔平〕。夢寐,失精,遺溺。

  【漏蘆】〔寒〕大寒。止遺溺。

  【土瓜根】寒。止小便數,不禁。

  【雞䏶胵】微寒。主小便利,遺溺,除熱,止煩。

  【雞腸草】微寒。止小便利。

藥對[編輯]

  【菖蒲】溫。止小便(君)。止小便利。

  【蒟醬】溫。主尿不節(臣)。

證類[編輯]

  【山茱萸】平。通九竅,止小便利。

  小便利實該小便多、小便不禁、小便數、遺尿四證,而四證者,惟小便數為有熱,余則皆屬陽衰。陽衰之中,又宜分作兩端,如孩提之善遺尿,是陽氣之未充也;老人之苦溺多,至夜尤是,是陽之已竭也。大抵小便者,根於腎,行於膀胱,膀胱者,以氣為用,氣盛則中熱而有紀律,經行者不敢不受其節制;氣弱則中寒而不能自振,經行者遂不受約束,直達而過焉,是故小便數者,約束太過也;小便利者,徑情直行也;小便不禁者,醒而不能約束也;遺尿者,昏而不能約束也,昏而不能約束,猶可俟醒,醒而不能約束,則直陽之憊矣。然此皆常病,可於方書核證檢方以求愈者也,此篇所載則更有啟發元悟,醒惕靈機者在焉。篇中大旨,小便之行固恃夫陰陽之相化,尤吃緊在土之浥滲,蓋惟其浥,是以精華必留;惟其滲,是以形質必去。惟其當浥,是以有藉夫陽;惟其當滲,是以有藉夫陰。陰者,所以召陽使歸,而行所當行,止所當止;陽者,所以布陰,使溉而內沾五臟,外透皮毛,且客熱恃陰以消,孤陰恃陽以化,相裒相益以底乎成,此不更於《病源》《千金》《外台》前加一曳綱振領乎!況以水中多節之物,制水之無節,便而不溺之物,轉溺而不便之為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者,醫中關鍵不益明暸哉!雖然小便利之候,不得兼渴也,若兼渴則是消渴病,而非小便利矣。

  漏廬,夫人知其能利水,此則曰止遺溺、小便利者,其患必在竅之通,此則曰山茱萸能通九竅,止小便利,又通五淋、利小便水道者,必與遺溺相違,惟桑螵蛸兩者兼治是焉,知其能不適相反耶!是三者皆當詳其兼證,按其氣化而明之。夫漏廬春夏色白,屆秋變黑,能化金為水,固治濕熱之物也,乃主皮膚熱而有惡瘡、疽、痔、濕痹,是外之熱不能入內以逐其濕,內之濕不能及外以和其熱矣。膀胱者,腎之表而肌膚又膀胱之表,倘其病表里不相符,而水道不利者,是腎虛膀胱熱,用此正以除表熱而逐里濕;遺溺者,是膀胱虛冷不能約水,用此正以挽外熱歸里而約水。山茱萸花於仲春,實於初夏,必屆冬乃成,味酸性平,是能挽金水以涵木,回下降以為升之物也,乃主心下邪氣、寒熱、逐寒濕痹,是取其收中有發,發中有收矣,而更治頭風,風氣去來,鼻塞,目黃,耳聾,面疱而遺溺,是其一竅過通而諸竅皆閉,通其諸竅即所以治一竅之過通。桑螵蛸深秋生子,仲夏成形,是隨陰之斂謐而藏,隨陽之昌熾而出矣。《本經》以通五淋、利小便水道列於傷中、疝瘕、陰痿、血閉之下,是欲其化陰之斂謐而從陽以出,《別錄》以止失精、遺溺列於男子虛損、五藏氣微之下,是欲其化陽之昌熾而從陰以藏,三者雖同工而異調,而中實有理焉如此。

溺血[編輯]

  【戎鹽】〔寒〕。心腹痛,溺血。

  【蒲黃】〔平〕。利小便,止血,消瘀血。

  【龍骨】〔平〕微寒。主溺血。

  【鹿茸】〔溫〕微溫。主溺血。

  【干地黃】〔寒〕。主溺血,利大小腸。

蜀本[編輯]

  【蔥涕】平。主溺血。

證類[編輯]

  【牛膝】平。逐惡血留結(《藥性論》)。

  【車前子】寒。葉,主血瘕,下血,小便赤,止煩,下氣。

  【柏子並葉】平、溫。

  世之引經義言溺血者,莫不以《氣厥論》「胞移熱於膀胱」為據。特既曰癃溺血,則屬血淋,非但溺血也。血淋必溺濇,溺血必溺自如。巢氏曰:『心主血,血之行身,通偏經絡,循環腑臟,勞甚則散失其常經,溢滲入胞而成血淋,是熱淋之甚者。』推其源,雖溺血之所由,原不外是,別其類,實通塞之殊致矣。然則《痿論》所謂「悲哀太過則胞絡絕,胞絡絕則陽氣內動,發則心下崩數溲血」者,可為經義之准歟!是固脈痿之源,卻亦溺血之鵠矣。然因勞悴而生火,與因七情而動陽,其所從來,縱有久暫之殊,而以陽搏陰,實無彼此,況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證既不能離胞,情又不能離熱,遂謂其竟相懸絕可乎?夫解結釋縛,必摘其綱,別嫌明微,須窮其目,事固有本協黍銖,末殊尋丈者,此血淋溺血證必不可不別,而治原無不可相同,況溺血已久,續以急濇,急濇先愈,旋復溺血者甚多耶!在此歸之理,固不必以此而費辭,但欲明病之所由然,則終不得不詳乎此耳!蓋血與水本同源,而有凝釋之殊,其不篇經絡而自甘與水為伍,隨其流行坎止者,不特化源有愆常度,必擁衛之土氣,受盛之木氣,均有不循其職焉,何但陰陽薄蝕,水火迫盪已哉!是故從水以凝之,從土以浥之,從陰以除其熱迫,從陽以填其漏巵,而土浥之中,復分從火中使之收攝,從水中使之和諧兩塗,其所以如此者,緣靈素於此既言之未詳,後世復無有推明之者。《千金》《外台》雖列多方,然亦不述其源,惟孫氏於第一方提明房勞傷中尿血,夫房勞而致傷中,必亦祇系胞脈之不咸,彼之悲哀動中者,能使胞脈閉而月事不來,則此之胞脈開而血常自下者,自必因恣樂之過極,不參核至是,恐不特不能了此篇之旨,即《千金》《外台》諸方亦未能取之左右逢源矣,溺血云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