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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巖先生文集 (柳長源)/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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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東巖先生文集
卷之六
作者:柳長源
1807年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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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弘輔[編輯]

塊伏竆山。自遠師友。耳中寂不聞法語。向者儼然臨辱。略叩一二。可知其所存。自歎老病昏塞。無以盡質其所疑。意外長牋入手。其稱誦道說。無非吾儒實地上語。此當傳示朋友而共勉焉。何但心開目明而已邪。但說鄙陋處。往往有過當之禮踰分之屬。以此又不敢持以示人。卻恐賢者於是乎失言矣。自今以往。除去此等推借語。就密切處見警。千萬之望也。仍審庚炎。大碩人體力一向康衛。區區不勝慰賀之忱。第伯氏丈痁患。承甚驚悶。未知日間。已失去否。長源兄弟俱爲暑濕所傷。方委席呻喟。家裏又有急切憂病。意況如此。從前尋數之役。已倚閣多時。不意賢史乃有此責勉之語也。矜字之戒。向日鄙言。只是自見病源之所在而求藥於兄耳。兄乃引以爲己過。眞所謂郢書燕說者。然相與考尋。得此箇題目。於長源固爲頂門之針。而亦未必無補於賢者竿頭之步邪。然一向斂藏。又是一病。且其心中有一毫自挾己見。而不肯說與他人之意。則此乃陰病裏證。亦不可不點撿而克治之也。如何。顧此鼎器已毀。雖或有此等意見。而終是受用不得。良自浩歎。

答金弘輔丁未[編輯]

承諭已久。而尙稽修復。非但病懶爲祟。亦以賢者執禮太恭。稱道過重。使人恐懼而不敢對也。卽日春事已闌。謹問侍餘起居何如。聯牀博約。想日有新得。恨無由參聽其餘論也。自謙說。來諭反復。甚有意義。深庸歎服。但所謂要自謙者工夫也。自謙者功效也以下。非淺見之所能領會者。幸更紬繹而詳敎之如何。仍念寡識。初非問學中人。只以足跡嘗及於先生長者之門。得聞緖論之一二。自有身病以來。精神耗聵。意思闌跚。平日口耳之得。一齊消散而無餘。今爲伯氏所引發。以其心之所無者。屢形於紙筆。左右又不以爲罪。而欲與之上下其論。如或因此而有益於長源。則爲賜大矣。而或反貽笑於朋友。實所惶恐。又況推排得一庸夫。用於何處。而不惜牙頰。至此之甚哉。近來友道不行。諛說之風成。責善之義隱。吾輩正當力救此弊。恐不可反效其所爲也。如何如何。

與趙立中得愚○癸丑[編輯]

廼者下史儼然臨辱。眷顧之意。不啻鄭重。不知淺陋有何所取。而辱賢者之留意至此哉。第切愧懼而已。卽日至寒悽惻。謹問尊候起居何如。一散如雲。信息無憑。際此險歲。不勝遡慕之忱。長源相別之後。仍汩憂慽。至今無安定時日。所有身病。因此陡加。日夕昏倒枕席。憫憐奈何。自念鹵莾。本不齒數於作者之林。況此老病昏塞。廢閣筆硏。已久矣。何敢與議於君子百世之傳哉。秖以下史誤聽人言。強之以不敢當之役。百拜辭之而未獲命。事至於此。只合草筆納上。使下史眞見其不可用。方無憾於遠來求懇之意。故近始草定先丈墓銘。筆萎辭弱。終不能形容德美。始知傳後文字。非淺識所可犯手也。梧齋先生行狀。則鄭重而不敢下筆。幸更求於秉筆之家。以信其傳。如何如何。又竊有私懇。故節士柳公諱復立。從舅鶴峯金先生。守晉陽城殉節。自朝家特贈吏曹參判。且命旌閭。而殉節之地。尙闕褒崇之典。玆實志士之所共嗟惜者也。中間晉州士林百五十餘人。呈書本官。轉報營門。蓋將追享於忠烈祠。適値事故。事未施行。而世代已綿邈矣。今其後孫昇來,台煥等。大懼先蹟之仍致泯沒。跋涉遠來。欲令長源紹介於貴鄕。事係旁親。蹟關義烈。誠不敢自外。而長源亦與貴鄕僉君子。曾無遊從之雅。所知者惟下史耳。玆敢轉懇於左右。未可爲之周章。使遠地疎蹤。不至齟齬否。本州呈官文字。謄出於古蹟中。故狀頭一人外。未詳其姓諱。然同聲擧狀。至於百五十餘人之多。則其爲擧鄕之公論可知。先父老之所嘗留意者。後人踵成之。極是美事。況念參判公與大笑軒先生。同在鶴峯幕府。與同臥起。周旋贊助。載在鶴峯年譜中。法門諸賢。亦豈無情於此事邪。如何如何。

答內弟金子長元善,士豪洛善○丙午[編輯]

闊焉阻隔。每用耿耿。意外胤君擎書而至。慰可知也。仍悉僉履有相。諸房俱穩。尤慰尤慰。長薦遭毒慽。形存心喪。只撫躬自悼而已。奈何奈何。士豪聞讀退陶書。甚善甚善。此是吾東方地負海涵之書。於此得力。則平生受用不盡。勉之勉之。天命圖七情位置。吾亦嘗疑之。而所以疑之者與君異。蓋喜愛屬木宜在東。樂屬火宜在南。惡怒屬金宜在西。此則固已得其可據之方。而哀屬水。不居北而居西南。欲屬土。不居西南而居東北。此爲可疑也。竊嘗推之。此非以七情分配方維。只是以陰陽兩邊相對排布。愛喜樂屬陽故居左。哀惡怒屬陰故居右。欲屬土。土無不在而生養萬物。故處之以向生之方歟。怒欲之間。乃性發爲情之次也。善幾下。卽承以四端。然後理能直遂而不爲氣所掩。若承之以七情。則理爲氣隔而不得直遂。此所以善幾之下。無七情之目也。如何如何。來諭所謂怒當居北。喜愛得位等說。恐考之有不詳也。然鄙說亦未保其無謬。復以質之河上。卻以見示爲幸。家兄適在外所。返駕後亦當一番商確以報耳。近來此事寥寥。未有以講討爲事者。今忽得之於君。幸甚幸甚。若繼此而有聞。則老病廢學者。亦可爲言下初平。是所企望。

答金士豪問目癸巳[編輯]

喪禮易服條。扱深衣前襟於帶。是時著何帶歟。

扱襟於帶之帶。未詳何帶。金愼齋以爲似指布帶而言。蓋據雜記註白布深衣。以布爲帶之說也。然彼是卜宅時有司之服也。此是易服時喪人之服也。亦未知其爲明證。朴南溪則以爲帶卽衣之小帶。小帶卽衣繫也。此與今俗去帶而扱袵於衣繫者相合。然家禮只言去冠而不言去帶。亦爲可疑。從當更考。

質殺之用不用。老先生以爲當依丘氏說處之。未知丘說云何。

按丘儀曰。今小殮旣有衾。不用亦可。然用之亦無害。今世用於旣殮之上。非是云云。

女喪。有常著彩鞋用之之說。鞋是革鞋歟。

事物記原。或絲或麻曰鞋。則鞋未必革也。

爲位之具稾席。卽今之稾席。則曰薦曰席者。俱是何席也。

古者罪人皆席稾。稾者禾莖之不去皮者。稾秸秸禾莖之去皮者。曰薦。莞蒲曰席。三物蓋自有精麤之別也。

襲後喪主有西階下拜賓之文。不幾於太從容乎。

古禮則然。而家禮略之。無乃有意義邪。丘儀補入。亦自有見。

侇衾。侇義未曉。

韻書。侇與夷通用。屍也移也。周禮凌人共夷盤註曰。夷之言屍也。盤曰夷盤。牀曰夷牀。衾曰夷衾。屍曰夷於堂。皆依屍而爲言也。

冠梁長只雲跨頂。而不言尺寸。故世俗率意裁製。長短不一。未知合用幾尺寸也。

冠梁長短。古無明文。今不可立定式例。

翣用禮器尺。有高出棺上之慮。故謂用周尺。而用周尺。亦不無高出之慮。何以爲之。

備要所圖周尺甚短。僅當匠石六寸五分。用周尺。似無高出之慮。

瀝靑。未知是何物也。

今人以松脂溶瀉棺縫。卽用瀝靑之意也。其造法以松脂爲主。而入蚌粉黃蠟淸油各小許合煎之。見西厓喪葬質疑。

據家禮。魂帛當埋於屛處吉地。而今人埋於墓所。何所據歟。

按家禮則以爲埋主於兩階間。而語類卻以爲當埋於墓所。以此旁照。則今人埋帛於墓所。不爲無據。

祔祭。喪主非宗子。則宗子初獻。喪主亞獻。主婦終獻云云。此主婦是何主婦也。

此主婦。是宗子之主婦也。

小祥時葛絰。據間傳及圖式。當用三重四股之制。去年宗姪變服時。欲以三重四股爲之。而會客皆駭之。故不得已從俗爲兩股之制。殊失禮意。如何。

從俗恐無妨。

無葛之鄕用顈。顈是何物。

顈枲屬。葉似薴。俗名어자귀

禫月。有故不得行祀。則因以無禫。除禫服吉。當在何日。若以癘疫出避而過禫月。則往哭墓所而除之。未知如何。

若有故不得行禫祀。則禫月旣畢。設位哭除爲當。往哭墓所而除之。亦似無妨。

答金晦彥顯運[編輯]

師門寥落。朋儕散居。耳中寂不聞法語。忽得長牋。陳義高遠。令人心開目明。不覺沉痾之祛體。就審秋高。省下起定有相。尤慰尤慰。長大病餘證。尙往復不已。日前往見臨河女兒。仍欲迤訪高居。所苦復作。顚頓歸巢。自此不可復出入矣。自憐奈何。病困如此。百事放倒。自知見棄於諸友。不意賢者誤相推排。欲與之上下其論。此古人之義。而非愚陋之所堪也。雖少壯時節。猶無足言。況此衰老疾病。兀然爲村裏陳庸。有何氣力。可以扶助得賢者竿頭之步邪。然秉彝之天。猶未全泯。聞人好議論。猶知其可愛。若繼此而有往復。敢不以所聞於師友者。傾倒於左右哉。吾輩自失依歸之後。轉覺悠悠。無復有往時意象。賢者乃不懈益力。隱然有不得不措之意。不勝嘉歎。年富力強。勉之勉之。感賢者相與之意。不量己之不足。而發此勸勉之語。亦覺可笑。幸勿以示人也。

答金美伯宅運問目戊申[編輯]

從弟之喪。祔祭宅運當主之。而宅運免喪後。連値事故。尙未改題。書以孝孫。莫或未安否。

雖未及改題。書孝恐無未安。

喪家與祖廟不遠。出主於喪家而行事。無害否。

喪家與宗宅雖不甚相遠。而旣是異居。則祖廟神主。出奉於支子之家似未安。以紙牓行事。恐合事宜。

答李季升宇級[編輯]

頃者儼然臨辱。與之酬酢。旣歸而又貽書反復焉。此非愚陋之所堪。爲之一愧而一感也。近日蒸炎甚酷。謹問學履更何如。長近患輪泄。元氣陷敗無餘。兼本村沴氣。去益鴟張。水災之慘。又前所未有。令人索然無生意。奈何。詢目不敢有問無對。略供愚見。而病中呼草。必多謬誤。幸一覽而棄之也。因竊有所獻。凡看文字。勿論緊緩。一齊理會固好。然若先費思量於零言瑣義之間。則心有所注。意有偏重。而於大義。例或不甚留意也。竊願賢者勿以前已熟讀爲諉。更將四子心近朱節等文字。熟復玩味。襯貼體認。無味中得其眞味。則方見義理之無竆。而聖賢之書。誠不可以麤心讀也。此等小小疑義。知之固好。不知亦不害事。如何如何。嘗遊湖上門下。得聞此訓。心悅之而未能自試。故爲賢者誦之。幸留意焉。如何。近來讀書種子。幾乎絶矣。而獨賢者抱經兀兀。久而益勤。其進有不可量者。第今所詢。多就枝葉上說。或恐有妨於大受。有此不逮之言。還切愧悚。

別紙[編輯]

周南章下註。只言修身。召南章下。始加能正心三字。蓋周南皆是爲聖人而詠。故言修身而正心在其中。召南則乃南國被文王之化者。視聖人有間。故特加能正心三字。看一能字。可見其有用力意思。如何。

或單言修身。或兼言正心。恐非有聖賢之別。只是增減以便文者耳。加一能字。果似有意義。盛論爲得之矣。然言聖人處。則言心正而不言正心。言身修而不言修身。如周南總註所謂文王身修家齊之效。及騶虞章下註言文王之化。而曰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之類是也。傳文之一字不放過。果如此矣。序文中修身及家云云之旨。恐不過如上所論。未必爲正心之意。已在上文也。如何。

伐檀章胡取禾三百億註。以十萬解億。豊年章萬億及秭註曰。數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

鄭註十萬曰億。毛雲萬萬曰億。韋昭雲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時改制。始以萬萬爲億。伐檀章用鄭註。豐年章用毛註。

毛傳鄭箋之別

傳箋音義皆同。毛萇作詩傳。嘗爲鄭玄邑長。故玄之作詩傳也。避作箋。蘭翁嘗如是言之。而今不詳其出於何書耳。

答李季升別紙[編輯]

從兄喪。宇級旣降服小功。宇級之女弟適人者。當再降爲緦麻否。在昔師門陪侍之日。先生若曰禮宜從厚。以從男妹之親。服最輕之服。似太薄。當以各出不再降旁推。只得一降似好云云。而歲月之久。忽已依俙。不敢斷以爲先生是定。竊想平日必講論及此。批破如何。若從祖出繼。從叔又出繼。則從叔及再從兄弟之服。只得一降。是則分明記得師訓矣。若然則禮明有再降之文。未知何如。處當再降。

按儀禮喪服小功章曰。爲人後者。爲其姊妹適人者。馬融曰。爲大宗後。降二等故小功也。開元禮曰。爲人後者。爲其姊妹在室者。降服大功。適人者降服小功。據此則出繼者。爲本宗堂姊妹適人者。當再降爲緦明矣。雖於人情爲欠缺。禮有明文。只得從之如何。先師所訓。未曾承聞。或是泛言人情如是邪。從祖從叔連代出繼。只得一降。不但湖訓如是。禮家之論皆如此。不必爲疑矣。

初終之內。服親不加冠禮也。而以是而拜魂帛拜賓客。則未知何如也。今私家依此行之。而不知其始自何時。遠近知舊家。果皆通行否。

初終之內。服親去冠。東俗也。喪事主於哀毀。無容則從俗何妨邪。不冠而拜。果似未安。然自小殮始有拜禮而首加免。免亦冠類。故古禮喪主免括拜賓。不以爲嫌。如何。

降大功服。冠纓揮項不以緇色。此私家古禮。而竊伏念兄弟及伯叔父母之喪初終纔畢。其出繼兄弟及姪子。除祭服巾帶外。其服色與平人自同。於心有不安。如此小節。雖家先故事。改而從俗。莫無大害否。

笠纓揮項用緇與否。不見禮書。爲本生兄弟及伯叔父母喪。用黑心有所不安。則從俗用緇恐無妨。然若有家先已行之例。則亦不可擅決。稟議尊門老成如何。

前日妄論。非謂學者當略細微而務高遠。正欲其先就至親至切處用工。不必就枝葉上。太屑屑留情也。來敎所謂先從淺近處加工雲者。於鄙書則未必得其意。而於入門路頭則爲不錯。可賀可賀。若今此所詢。正是應行節目。何可以淺近而忽之邪。

答琴亨之養蒙○甲午[編輯]

講服賢者之名久矣。每欲一造書室。款叩名理而未能。不意左顧僻陋。執禮過恭。又此辱惠長牋。意寄深遠。自顧寡陋。何以堪之。愧悚深矣。就審春寒。客候珍相。且有觀書玩理之樂。良慰良慰。長源向來家裏憂虞。近復猖獗。悶歎奈何。況味如此。精神收拾不上。無以副賢者辱詢之盛意。愧歎愧歎。當俟憂虞乍定。搜尋報去邪。但來書稱謂過當。比擬不倫。令人惶恐不敢讀。君子一言以爲知。一言以爲不知。今一出門而遇庸愚無識之人。遽以是事之。他日更遇當世之宏儒鉅匠。將何以加其禮乎。幸望自此埽去此等。惟以朋友相處。時以所得寄示。則此亦當傾倒而不敢辭也。如何如何。

答琴亨之問目[編輯]

頃於敎席。受讀節要中和書。至第四書據其已發之說。見敎曰。此似是先生未定之論。養蒙初不審其如何。而爲未定之論。退而尋繹。則若有不然者。蓋未發之前。渾然全體。無聲臭之可尋。無影象之可見。而及其已發。條理粲然。端緖可驗。此先生所以有據其已發。指其未發之訓。恐不可謂未定之論也。如何。

凡看文字。各有地頭。若是泛論性情者則來說固好。而此是分別已未發界至處。則如是說爲未安。此察識端倪之說。所以爲初年未定之論也。然此是義理大源頭處。非吾輩寡見所可驟語。須取大全所載第一二書及中和序說諸文字。反復考究。尋得孔穴然後。方好商量也。蓋此書所論。洞洞流轉。其一言一句。何莫非妙道精義之發。而但於已未發界分。猶未曾分明說出。非但據其已發之語爲可疑。如雲流行發用無間容息。已發人心未發皆性。夫豈拘於一時限於一處等語。皆與初年說。不甚相遠。且書首有前書所稟寂然未發良心發見之語。而今考第三書。無此說話。卻於第一書有之。此等處皆不可曉。或雲此書當在第三書之上。而大全編次之際。倒卻次第。其說似不爲無見。並入思議爲望。

中和第六書復見天地之心云云。刊補引中庸或問之語曰。當至靜之時。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以坤卦純陰而不能無陽爲比則可。便以復之一陽已動爲比則未可。當以或問爲正云云。坤卦不能無陽之義。可得聞歟。

天地造化無頓消。亦無頓息。蓋一月有三十日。一爻有三十分。剝之上九一爻。自霜降日剝一分。積三十日至小雪。剝盡爲坤。而陽一分又生於下。逐日生去。積三十日至冬至。而成復之一爻。前半月則有剝而未盡之陽。後半月則有復而方生之陽。蓋未嘗頃刻而無陽也。以此而比之未發之中。則思慮未萌。是純陰矣。知覺不昧。是不能無陽者也。若以復卦爲比。則其陽一爻已是動了。便侵過已發境界。故刊補以爲當以或問爲正。

答陸子靜書曰。以爲在陰陽之外。而未嘗不行乎陰陽之中。卻似太極別爲一物。而或在陰陽之外。或行陰陽之內如何。

太極理也。陰陽氣也。此言其理不囿於氣。而未嘗不行乎氣之中之意。意自分明。恐無可疑。

答琴亨之己酉[編輯]

自賢史入峽之後。聲息阻絶。雖嘗一二左顧。而輒緣忙撓。不能討一話。恆庸耿耿而已。意外長牋入手。辭意鄭重。數回披玩。有以見閒中讀書加密。志意益懇。廢學如我者。不覺蹶然而欽賞也。況審同堂博約有相。起居淸裕。尤慰尤慰。長兄弟迭相吟病。滾汩喪威。近日又聞李侍讀逝去之報。玆實夢寐所不到。一慟之餘。行自病矣。奈何奈何。小山丈未入地。而又有此事。此豈但本家運氣所關而已邪。昔朱夫子聞知舊逝去之報。輒一倍加工。曰人之死生未可知。朝聞之役。不可不勉。如吾老敗。固無振刷之望。而賢輩之年富力強者。宜有味於斯言也。如何。

答南自汝景祖○庚戌[編輯]

百里跋涉。再顧寂寞之濱。意氣偉然。有足動人。第此空踈。使之垂槖而歸。悵懊愧恐。無以爲謝。未知歸定後侍歡增祉。賢器亦安好否。仰遡仰遡。長所苦一向彌留。氣衰病侵。自是常理。但恨一生顚冥。一事做不得。輥到此境界。中夜拊躬。只自悼歎而已。賢者有遊學四方之志。而顧留意於賤弊之物。屢賜臨況而不知止。正所謂意勤而事左者矣。然旣撥得此好意思。不宜中輟以供人指笑也。況門內自有先進之士。不必遠求野𮬾。時以所疑稟質筠翁。有所得。又因風寄示。以警昏惰也。李敬直意外逝去。極可傷痛。頃來東巖尊史。亦亟稱其雅淡。想聞之。爲之驚歎也。

答南自汝中庸問目辛亥[編輯]

偏倚二字。各含一義。而似有時分先後云云。

偏倚二字。固各含一義。然以其不偏著一方而言。則謂之不偏。以其不倚靠別物而言。則謂之不倚。非有時分先後。如來諭之雲也。如何。

第十六章。前三章後三章。皆就人事說。而此章獨就天地造化上說。以鬼神之微顯。發明道之費隱。然天地造化之跡。不惟著見於物上。近取吾人身上。亦有至而伸幽而屈之理。如何。

如是體驗。甚善。

第二十章十八節。上曰不勉而中。下曰從容中道。蓋上下句。皆是一義。而所以疊言之者何也。

不勉而中。以行而言。不思而得。以知而言。從容中道。兼知行而言。上下句各自有意義。不可曰皆是一義也。

末節章句呂氏曰。昏明強弱之稟不齊者才也。此才字。乃材質之材字。則其與才能之才字不同否。程子曰。才出於氣。氣淸則才淸。氣濁則才濁。然則才不可合理氣言否。

才與材字。略有分別。才者以其能而言。材者兼形體而言。呂氏所說才字。謂之材質之材亦得。然謂之才能之才。似亦無妨矣。才出於氣。而才乃性之能也。先儒以爲孟子專指其發於性者言之。程子兼指其稟於氣者言之。詳此等訓說。可知才字之兼說理。如何。

第二十七章。第六節溫故一句。當屬於致知而屬之存心者。蓋旣故學之。復時習之。則前所學得者。著在心胷。終始不忘。故屬之存心否。且夫敦厚一句。專是力行底事。而屬之存心云云。

董叔重問。溫故如何是存心之屬。朱子曰。涵養此已知底道理常在我也。來說與此略同。敦厚固所以存心。然存心畢竟是行之屬耳。退陶先生嘗論此曰。胡雲峯雖有存心非力行之論。然非力行。未有能存心者。故朱子嘗以知行論此章。某亦以知行言之云云。據此則敦厚雖是力行之事。而其屬之存心。無可疑矣。如何。

末節爲下不倍吐。嘗聞栗谷以爲旀吐讀之云云。

栗谷吐似是。以或問及本章小註觀之。亦可見。

二十九章二十八章。俱是前章餘義。然居上不驕章。卻在爲下不倍章下者。何義歟。

退溪嘗論此曰。先言爲下不倍。而後言居上不驕。則與其下極言至聖至誠經綸配天等處相接語順。恐當依此看。

答南自汝[編輯]

夏間兩度書。次第承領。而失於偵便。尙未修復。愧悚深矣。卽日秋氣憭慄。謹問慈闈氣候一向康衛否。想定省之暇。日有所事也。長居然之頃。家兄中祥奄過。痛苦之懷。益難堪抑。兼身病轉轉沉痼。杜門屍居。無復世況。奈何。與賢者不相見。已過一年。其間必有多少工夫可以與人言者。而前後惠書。只作謙遜之辭。而無一言及於警誨。無乃進銳之餘。已有退速之漸。而不復留意於問辨事邪。不然似以向來詢目。只答其大意。而不曾逐條供對。故賢者以爲有問無答而倦於俯叩也。如是則是老拙者之過。極令人惶恐。然所說病痛。極多般樣。殆醫書所謂八萬毛孔。一齊受病。賢者必無是也。萬一有近似者。則才知其如此。便用力克治。使之不如此而已。他人無容力焉。如何如何。如是勇猛斬斷。默默加工。許多病痛。漸漸降下。而猶有一二淘擇不淨者。則是古人所謂性偏難克者。如是者卻不妨與人商量也。昔有一學者自言病痛甚多。朱夫子語之曰。一身都是。只有一點不是。方是病痛。若渾身都不是。有何病痛之可言。不復敎之以治病之方。其微意亦可見也。又況鄙陋前書。固未始不答也。蓋所說病痛雖多。而細考之則卻只是一病。若從事於主一之工。而使主宰先立。則將不待逐證用藥。而自有完復之慶矣。如何。

書纔修而尊札忽墜。驚感無已。況有箚目一通。可以見近日用心處。前日誤疑賢史倦於問辨。誠淺之爲知人也。況審省下起定有相。尤慰尤慰。箚目流看一過。往往有好議論。不易考究到此。然文字少欠練熟。議論失於馳騁。其於沒緊要處。多費思量。而於至親至切不可闊略處。反不知發疑相難。意者賢史回頭旣晩。急於向前。不向本源上勤加培壅。而便有泛濫四出之意也。更願賢者從今箚住立得箇主宰。將平易文字。日誦一二段。反復咀嚼。得其意味。或有大段可疑處。則不可不問之於人。然亦不必以己意拗橫說卻。只問某義未詳。請聞其義云云。則彼必有所答。若彼說有未能領會者。則始可以開口說己見。問辨之法。大抵如此也。賢者則不然。先以己意張皇爲說。而問其可否。使見者頭眩而不知所答。此亦可撿改也。然此亦責賢者備之意也。如公之志意堅懇。意氣偉然。豈易得乎。更願十分努力。以副朋友之望也。以賢者有樂聞過勇遷善之美。故不量己之不足。而盡言不諱。或賜恕諒邪。有一訪之意。實所願望。但大地嗷嗷。生靈將盡劉矣。此等時節。何可齎糧遠遊邪。

答南自汝論語問目[編輯]

季氏以大夫。專國政僭禮樂。而冉求之徒。甘爲家臣。不以爲恥。其志甚卑陋矣。夫子只責其聚斂之罪。而不責其從仕於其家者何歟。且衛輒據國拒父。而夫子亦未嘗責子路之仕於其國者何歟。

孔門弟子。多仕大夫之家。蓋當時仕宦。舍此一路。則無從可仕。此所以顔閔數子外。皆仕於大夫之家耳。故夫子不責其仕於季氏。而只責聚斂之罪也。若子路仕衛之失。夫子亦未嘗分明說與子路。朱門人嘗擧此爲問。先生答以此事不可曉。今何敢輕立議論邪。

子罕第十六章集註程子曰與道爲體云云。蓋道實無聲臭無形體。其日月寒暑之來往。水流物生之自然不息者。則俱是有聲臭有形體者。而實與無聲臭無形體之道。爲一體也否。

姪兒範休所見。正與來說同。嘗稟於湖上。先生答曰。與道爲體。蓋言道本無形。以日月寒暑水流物生。爲其形體。而道便著見流行於其上。如所謂其體則謂之易之體。言陰陽爲道之形體也。今曰這箇器與夫道爲一體。則道與器渾雜而無分別也。詳味此訓。則可以得其義矣。如何。

陽貨十五章集註胡氏曰士之品有三云云。夫志於道德者。無所爲而爲者也。循天理者也。志於功名者。有所爲而爲者也。徇人慾者也。志於富貴者。無所不爲者也。陷利慾者也。然則小子輩之不志於爲己之道。而只知有衣食之事場屋之業而已者。不亦可羞乎。如欲爲志道之士。則廢擧讀古書。未知無妨歟。

此條所論。可知其隨遇撿省之意。因此奮發激勵。加之以刻苦之工而持之以悠久。則前頭必有好消息矣。勉之勉之。科擧之業。亦不可廢。隨分應擧何妨也。然年紀已老大。伎倆又不精。只得取困而已。則斷置此一事。而從吾所好爲得。如何如何。

微子第四章集註范氏曰此篇記仁賢之出處。而折中以聖人之行。所以明中庸之道。下惠之三黜不去。逸民之遯世不返。固可謂或過或不及。而至若三仁。則其去其狂其死也。亦有過不及之可言歟。

三仁所處。恐不可謂有過不及之差。但比之夫子之時行時止渾然無跡者。未知其如何耳。

答金鼎吉象鉉○丁未[編輯]

晩修慰儀。卽賜答疏。申以別幅。愧感良深。仍審哀候支相。仰慰仰慰。禮疑不敢有問無對。略供愚見。而自知其有譌謬不中理處。今乃有破疑據行之示。令人惶恐。服制有誤改定。亦有朱子說可據者。然出繼子婦服。自有兩段義理。服大功爲從家禮。服期年爲從退溪。若在受服之時。則從厚服期。固無不可。而今旣受大功之服。服月已盡矣。不可以復服旣脫之服。如何如何。服制圖亦依前勿改。如何。

哀座旣出繼。則自爲攝主果未安。不得已以顯姑題主。旁題則闕之。祝文則書以新婦某氏屬夫兄某。敢昭告於顯姑某封某氏云云。如何。此皆有先輩之論耳。

禫祭旣有主婦。不可謂無服禫之人。依例行禫恐當。

答權聖臣木仁問目戊申[編輯]

先人葬前遭祖母喪。家兄承重。平居當用何服。寒岡先生曰。父喪葬後。遭承重齊衰之服。則未葬服齊衰。旣葬服斬衰。有事於祖母几筵。則服齊衰行事。或合權宜。又曰若並皆新喪。平居不得不著重服。惟就祖母廬時用齊衰。恐或得禮之宜。當依此行之否。

遵用寒岡說。恐爲允當。

喪禮備要疏。喪中死者。葬前奠以素饌。至虞始用肉雲。而先人之喪。在於祖母喪之前。此與喪中死者有異。然祖母棺柩未入地之前。虞卒用肉未安。待祖母葬後用之如何。

後喪未葬之前。前喪虞祭當行。而卒哭則當退行。今並稱虞卒。或偶不照管邪。後喪未葬前。前喪虞祭用肉。果似未安。然葬前則象生時用素。葬後始以神事之而用肉禮也。後喪葬未葬。恐不必問也。或可減品略設。以示變常之意。而若全不用肉。則似無所據。未知如何。

先人葬後。家兄於朝夕上食及賓客往來之際。在祖母初喪殯側。拜奠受弔於葬後靈位。恐似未安。何以則得禮之宜也。伏乞一一批示。

葬前喪人出入已葬之殯。禮有可據。不必爲疑。然喪人時未澡潔。奠獻則恐不可親執。依續解說。使人攝之。而主人只拜哭似可。如何。

喪中遭期服者。只以巾帶成服則與功緦之服無異。具衰絰則又無異於喪主。未知此有先輩正論否。或曰只加祭服而去腰首絰。則旣表其重服。而又無喪主之嫌。此說如何。

重喪中遭輕喪。制其服而哭之。自有明文。暫著其服。何至有云云之嫌乎。送葬時則依續解說。啓引之時。服其服哭送。追到墓所。又服其服臨壙。先事而歸。亦似緜蕝得宜。如何。若重喪葬前。則似不可變著期功之服以送葬耳。來諭或說。事近杜撰。不可從。

答權聖臣[編輯]

日月流邁。珓期已過。遠惟衣制外除。哀慕內切。有不可勝任者矣。老炎比酷。謹問起居履玆何如。先王有制。居處飮食。不得不次第復常。想已收拾舊業。日有用心處也。春間所惠書。陳義高遠。比擬不倫。令人惶懼不敢當。第俯問之勤。不可無對。卽修覆狀。轉致於時明兄行軒。以爲傳達之地矣。今承五月書。乃有未見答書之恨。不知其書留落何處。極可訝歎。長源將兄僅保。而惟是神精日離。耳目耗聵。兀兀爲村裏陳人。只撫躬自悼而已。奈何。下史持喪以禮。謬詢每及淺陋。在下史。誠有問寡之美。在淺陋。其無汰哉之戒乎。且來書中滯。晩始承領。今雖供愚。已無及於事矣。然因此講究。爲後日遇此事者準備。亦一事也。蓋凶時不忍行吉祭。乃禮疏之文。而過時不禫。亦朱子之訓也。寒岡先生雖有次子自行禫祀。承重孫喪畢後追行禫祭之說。而存葛諸先生皆以爲前喪之禫。不可行於後喪之中。後喪畢後。又不可追行前喪之禫。至以寒岡說爲偶失照管。亦嘗考及此否。承重喪人。以衰服在身。不得行禫。則次子雖有當禫之人。而亦不得自行禫祭。只用下丁或禫月旣滿之翼日朔。設位哭除。亦有禮家之論。幸更考撿如何。哭除之際。如以全然無事爲欠缺。則略設物品。無祝而哭除。亦或爲無妨邪。遷厝時上食之節。朴南溪以爲神主體魄處所各異。不可以此而廢彼。尹明齋亦云在家之人行祭於靈座。而喪人自行於柩前。不可偏廢。嘗以是稟質於湖上。先生答曰。上食以行於山所。而廢殯宮常行之禮未安。兩處並設無害。此固當遵用。然葛翁嘗以爲旣行於墓所。則殯宮雖不設。似無未安。據此則拘於事勢。雖或只行於山所。亦無大害。如何。淸臺先生遺集。盥手奉讀。益切高山景行之思。近頗擾擾。未及卒業。然所付標者。只是字畫之訛耳。何敢以淺見。有所存刪邪。

與金穆之煕命○癸丑[編輯]

積月阻信。險歲憂戀。殆不自勝。爲問近間況味何如。新屋聞已入處可幸。而一向沒頭冗務。擔卻文字工夫。殊可慮也。須取一兩時辰。提掇前工。深所望也。生比來特地衰綴。涔涔度日。兼村患勢如燎原。無地可避。奈何奈何。古人遇飢荒。爲之出謀發慮。爲廣濟生民之計。如吾輩自憂其死。不暇憂人。古今人不相及。奚啻燕蜀。令人發一笑也。齡百課業。近又長進否。君每有欲速之意。此訓蒙所忌。千萬戒之。

答金南爲鵬運[編輯]

迺者儼然臨辱。得以穩叩名理。今又賜以長牋。眷顧有加。不知老拙何以得此於賢史也。但比擬不倫。令人愧懼。不敢當耳。仍審還侍後省履有相。尤慰尤慰。書中自訟之語。可想其策勵之意。賢者有好資地。且有堅懇之志。屢日相從。已知其爲七分中人。若加之以悠久之工而日孜孜焉。則何遠之不可到哉。顧此衰朽。本無一知半解。賢輩乃欲節次推排。辱與之上下其論。則誠非所堪。然若置之朋友之末而有所詢叩。則敢不以平日所聞於師友者傾倒邪。所居稍間。不得源源相從。可歎耳。

別紙[編輯]

有人擧祖父母緬禮。而主人病未將事。其祝辭爵獻。弟與叔孰可代行。若叔父主禮則祝辭某使某。使字以屬字書之如何。

長孫旣病未能主禮。則叔父代執奠獻。恐無妨。祝辭則似當曰孝孫某病未將事。使叔父某敢昭告云云無妨。如何。蓋宗子有君道。雖叔父著使字。似無未安。禮家說已如此。近世代告者。是手上則書屬字。依此行之。亦無妨耳。

贈玄纁。攝行者爲之。而拜禮如主人行之邪。改葬虞祭。如初虞儀。而攝行者非主人。則告利成亦難處。

贈玄纁等節。叔父旣爲攝主。當攝此禮。告利成。則原野之禮。例從減殺。闕之似無未安。

改葬緦服中。哭墓及除服之節云云。

緬服中。上墓哀臨。月數旣滿。又上墓除服。極合情禮。一依愚伏說行之恐當。

答金孟厚坤壽○壬子[編輯]

意外手札見墜。感慰良深。第美痾一向彌留。極以爲慮。未知日間加減何如。而尊府興寢有相否。長方患時感。委席涔涔。小孫榜音。稍慰病懷。而其遇吉慶。又切感舊之懷耳。近來看何文字。因亨萬往來。詢叩動靜。知賢者工夫轉密。志意益懇。每切歎賞。深欲一叩其所存。而賢者自作闇然之工。不肯向人開口。此意甚善。然一向如此。卻恐藏得病痛而不自知也。古人爲學。惟在自用力如何。而琢磨成就。專藉朋友。不可嫌於安立標榜而不以問人也。然只就枝葉上。考校同異。而未有根本之計。則是乃口耳之學。此又不可不戒也。如何如何。感賢者問寡之意。略供愚見耳。

所詢疑禮。病中不得考撿。然禫月行祥。依王肅祥月中行禫之說。以下丁行禫。似不爲無所據矣。但祥禫異月而祭。其來已久。恐不必遽用王肅已廢之說。愚意次月之朔。哭而除禫似穩。未知如何。哭除之際。略設酒饌。但無祝耳。

答李養元頤延○己酉[編輯]

兄弟憑軒而坐。姪女忽到。仍得君書。何其喜也。因悉省餘做味有相。尤慰尤慰。此中兄弟久病之餘。相聚巖亭。撫背侑饌之暇。陪奉杖屨。逍遙於池塘草樹之間。其樂可知也。第以山社苦楚。姪兒將以望間。奉籃輿下山。洛文,約文在傍讀易。又爲功令家所引取。束裝將歸。留者之悵恨可言邪。每念君離羣索居。工夫未能接續。甚可悶歎。然須取一兩時辰。點撿身心。使此箇意思不至斷絶。千萬爲望。

答南子皜漢皜○丁未[編輯]

杜門孤陋。法語罕入於耳。側聞高明志意堅懇。工夫篤實。思欲奉一書。以叩用心之一二。以自警發而未遑焉。今爲下史之所先。眷顧之意。溢於紙面。不意賢者之留意淺弊。已若是其鄭重也。第執禮過恭。比擬非倫。則不敢當耳。雪後寒酷。謹問省下經履更何如。長老病侵尋。精神耗聵。只兀兀度日。敬明來與相守。而亦無以副其來之意。良可愧歎也。渠所傳之語。不記其有無。然亦不過一時過去之妄言。而今乃引而爲可。又欲其繼進狂言。只此虛受之量。便自難及。不勝歎服。夫以左右精銳之資。加之以篤實之工。而虛己受言之美又如此。循是而進。何遠之不可到哉。如長者。直是悠悠之學耳。所謂工夫。只是繳繞文義。而生出枝節。閒費思索。而卒無補於受用之實。及此晩暮。非無悔悟之意。而摧頹已甚。竟未能奮迅踴躍而脫此科窟。固知賢者用工。自有本末。與此間證候。大故不同。然向見所與範休書及他辨論文字。竊疑考校勘核之意勝。體察涵泳之味少。或恐因仍徇習。漸成家計。有妨於深造一原之妙。未知此意如何。感賢者問寡之意。以其所嘗折肱焉者奉聞。無乃人自無病而妄施鍼藥者邪。悚仄悚仄。

答南子皜問目[編輯]

或問纔明彼卽曉此。敬明記丈席之言曰。非謂明彼爲物格。曉此爲知至也。又記大全問物我一理。纔明彼卽曉此。曰一物之理格。一事之知至。固無在彼在此。卽此而觀之。亦似明彼爲物格。曉此爲知至。固無在彼在此雲者。特言一理。非謂全無彼此也。語類又曰格物致知。彼我相對而言耳。格物所以致知。於一物竆一分之理。我之知亦知得一分。於物理竆二分。我之知亦知得二分。其實只是一理。纔明彼卽曉此。所以大學說致知在格物。又曰格物之理。所以致我之知。又曰物格於彼。知盡於此矣。參考衆說。皆似明彼謂物格。曉此謂知至。更爲明敎。破此昏迷如何。

來諭極有援據。鄙陋亦嘗考得及此。而所以有他說者。蓋以九條諸說。皆言格物致知所當用力之地。與其次第工程。而未及乎物格知至也。且以或人所問觀之。曰察己。曰反求雲者。皆是格物之事也。彼旣以格物爲問。則只合據他所問而答之。不當遽說物格與知至也。旣說物格與知至。則下文只合申言物格知至之事。不當復就格物上說。至有一草一木之雲也。只爲問者分物與己爲二。謂因見物而反求諸己。故程子答之曰纔明彼卽曉此。蓋言物我雖有彼此之異。而理無彼此。格彼者卽所以格此。不可言旣格彼。又求諸此也。然則明與曉無異義。彼與此俱是物。非謂明彼爲物格。曉此爲知至也。故語類論此。不以物格知至言之。而但曰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無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將來相比。此可謂說得分明矣。但大全答汪長孺書。果有如來諭者。然詳其語意。恐是引物格知至之事。以明理無彼此之義。未必直以明彼爲物格。曉此爲知至也。所引語類諸說。各是發明一義。亦不必援彼而非此如何。

正心章四有所三不在。多以兩項病看云云。

固是兩項病痛。然若細推之。則亦不害爲一項病痛。蓋有有心之病。故心有偏繫。而有視不見聽不聞食不知味之患耳。然因此而謂此爲條目。彼爲統言則恐未安。如何。

答南子皜問目[編輯]

明明德訓誥虛靈不昧四字。主理言者。丈席與川城山齋丈及裴君之說是也。兼理氣言者。李校理與令咸奉事丈及從兄以外諸人。無不皆然。主氣言者。獨漢皜一人而已云云。

往年川城諸友講明德兩字之義。而皆有語病。惟裴君及叔明之言。似與鄙意相近。故妄有云云之說。今因來誨之及。復取前日往復書草而觀之。則裴君之說。亦似未穩。鄙說又不能無病。義理說話。其可易而爲之哉。良可瞿然。但鄙說以明德二字。爲主理而言。而來敎以爲鄙說以虛靈不昧四字。爲主理而言。如是則尤不成說。賢者此言。無乃罪上添罪者邪。好笑好笑。蓋心與明德。雖非二物。而謂之心則並擧氣稟。而人不能皆同。故乃謂之明德。明德雲者。是就理氣合處。只指其光明。而不及其氣稟也。是以天下之人。皆同此明德。而無彼此之異。然則心與明德。其名目意象。亦有些不同處矣。惟其如是。故章句之解明德二字。必先言所得乎天。而後始言虛靈不昧。所謂所得乎天者。是以理爲主而言者也。所謂虛靈不昧者。兼理與氣而言者也。以分數言則理多而氣寡。以體段言則有善而無惡。謂之主理而言。或不至大害於理邪。通考所謂明屬心兼理氣。德屬性該體用雲者。亦同一議論。幸更考撿如何。然以具衆理。對夫虛靈不昧而言。則又可以虛靈不昧專屬之氣。如左右之說矣。然竊嘗以爲具衆理與虛靈不昧。不必作對待說。虛靈不昧以上。是正說明德。具衆理以下。是擧明德之體用而言之。小註朱子說。已有此意。近世先輩亦如是言之。而以小註黃氏說爲未穩。如此看則虛靈不昧。自當依舊兼理氣說。不必專屬之氣矣。所引諸說。謹悉盛意。然古人言心。有以理言者。有以氣言者。有兼理氣言者。各就其所指地頭而觀之。則皆有其說矣。今不欲一向廣引博證。致累於說約之地。此意未知如何。

其家不可敎此一句。聞丈席以爲家人之無足敎云云。此是朱子定論邪。以下句而能敎人者及章句修身而敎於家者推之。終似不合。更望指敎焉。引詩宜其家人。此句詩之本義則以爲婦人之於歸。能宜其一家之人。於此引之則斷章取義。以家人爲婦人而宜之邪。或曰婦人之能宜其家衆者。是乃君子之刑於寡妻也。此說固好。而太似迂迴。未知如何。

其家不可敎。鄙說果有所本。李敬子問。其家不可敎。竊疑可字當爲能字。朱子答曰。彼之不可敎。我之不能敎也。可之與能。彼此之詞也。若作家不能敎則不詞矣。竊詳不詞之意。蓋謂此章是齊家治國之章。若作不能敎。則是修身齊家之事也。故不曰不能敎。而必曰不可敎。其家人之不可敎。卽是家不齊之驗也。下文敎人之雲。方是說向治國之事者。故著能字。此意尤更分明。如何。但治其國。實本於修身。故章句乃曰身修則家可敎矣。小註所謂原本之論是也。此節與章末三引詩。同一語法。蓋首言宜其家人。次言宜兄宜弟。次言其儀不忒。足法於人。若曰家長宜其家人。宜兄宜弟。其儀不忒而足法於人。則方爲修身齊家之事。而未足爲家齊國治之效也。湖上李先生嘗答曹直夫問。曰其儀不忒。如來諭亦善。然此三引詩。皆詠歎家齊國治之效。若於末章。乃言己之威儀。全無差忒。則方爲修身之驗。此言父子兄弟足以示法於人。修身感化之妙。在不言之中。此訓似得其本義。如何。

君子有大道。此大道字。曾以鄭丈得此大道。失此大道之說仰達矣。未蒙印可。未知何以言之也。蓋鄭丈之意。以爲章句旣釋大道曰修己治人之術。則此便是善底。不應以失之者爲大道也。此說似然矣。未知如何。

此章三得失。當一例解釋。如以此節之言得失。爲得此大道。失此大道。則初言得失。亦可曰峻命之得失。再言得失。又可曰命之得失歟。愚則以爲曰峻命不易。曰唯命不於常。曰君子有大道。只是提起話頭。以起下文。其語益加切之意。則初不在此。如何。

人心在道心之先者。以其易發而常先邪。

先儒以爲氣以成形而理因具焉。故先言人心。此說如何。

嘗受讀而竊疑之。此單擧中庸言邪。並指石氏輯錄及門人之說言邪。

並指雲者。恐是。

自戒懼而約之。此處戒懼專就靜處看。或曰當通動靜。恐未然。

戒懼兼動靜。此言自見聞處而下戒懼之工。約而至於不見不聞之地也。舊日所聞如此。

八章回之爲人也。宋同春經筵。白以顔淵曾子之名當諱。遂諱而讀之。未知如此處。當諱讀否。

朱門人嘗問不諱顔子之名何歟。曰顔子未嘗開門授徒。故不諱。不記本文。大意如此。朱先生所訓如此。想古人亦不諱顔子。然今令甲。五聖之名皆諱雲。諱之恐當。或雲此段是夫子之語。有所壓而不諱亦可。如何。

十二章章句活潑潑地。尹明齋曰潑潑活貌。與窣窣黑貌。爍爍光貌同意。以老先生所釋爲未穩。如何。

語類雲今言道無不在。死撘撘地。若說鳶魚活潑潑地。尹氏活貌之說固好。然老先生所訓。自有餘味。

勇之次。此處當曰知之次仁之次勇之次。而獨言勇之次何也。且三知爲知。三行爲仁。則此只當曰勇。而曰勇之次何歟。次字之義。可得聞歟。

三知三行。是眞箇知眞箇仁。故謂之知謂之仁。而不言次。三近是未及乎達德。而求以入德之事。故不得直謂之勇。而謂之次。次是躔次之次。亦兼次第之次。

二十五章時措之宜。愚則以爲獨於成物處言。校理丈及從兄。則兼言於成己成物。未知如何。

諸丈之言。恐得之。

來目頭項頗多。病憒中不能細加考撿。只以意點綴報去。必多謬誤。更爲違復如何。雖十反無害也。第詳來諭。喜就枝葉上搜獵爲問。一向如此。或恐有妨於遠大之業。須就根本。益加培㙲之工。使所聞所知皆有安頓處。方是究竟法。未知如何。不逮而言。得不爲賢者之所訟邪。

答南子皜[編輯]

前惠書。經歲未報。蓋緣來書挾在亂帙中。搜撿不上。又以義理肯綮。未易爲說故也。然逋慢則深矣。卽日春雨警節。伏惟省下起定對時增休。長家兄所患。一向緜綴。身病近復猖獗。日事呻喟。自是年例。只得任之而已。但念平日虛竊讀書之名。而了無根本之計。及此晩暮。只成得半上落下底一癡人。有時念及。汗流竟趾。無地措躬。似此意況。何足與賢朋友道邪。明德說。賢者旣有定見而守之甚固。長亦未能遽改前說。來書所謂姑竢行解之進者。眞是切當語。玆不敢更爲覼縷耳。自戒懼而約之之說。考據甚精。不勝歎服。第未知靜與至靜。如何分得也。愚竊以爲戒懼對謹獨說。固屬之靜。然自是兼動靜底物事。故說得猶廣。所以說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也。未知如何。

答南子皜問目[編輯]

按家禮。葬前朝夕奠。有拜有哭。而朝夕哭則無拜。葬後罷朝夕奠。而猶朝夕哭。不別言拜禮有無。亦如葬前而無拜邪。人家有自葬前到終喪。晨昏有拜禮。沙溪曰。三年內。常侍几筵。無拜禮。未知何者爲宜。退溪曰。小祥雖止朝夕哭。而晨昏當展拜几筵。此謂自葬前到小祥朝夕哭。有哭有拜。到小祥後。除哭而有拜邪。抑謂朝夕哭本無拜。到小祥後。始以拜而代哭邪。

儀禮葬前都不拜。家禮始有朝夕奠再拜之文。是後賢因時制宜處。朝夕哭及奠。雖是二項事。而亦一時所行之禮。葬後雖不奠。而仍行哭拜之禮。恐無所妨。況小祥後。除哭而又無拜。則是都無事也。依退溪先生說。晨昏展拜恐當。來諭以拜代哭雲者。似得之矣。沙溪常侍無拜禮之說。本於儀禮。不可非之。

禮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如是則葬後受吊。當去杖否。葬後受弔亦杖。則葬後上食。亦當杖否。或曰雖葬前。當上食奠時。當去杖。此言何如。

祭主於敬。故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弔主於哀。故哭殯則杖。儀禮可考也。儀禮哭殯則杖註。哭殯葬後也。哀勝敬也。葬後上食。主人仰立。仰立則當去杖矣。葬前則主人無北面。但於東序。哭踴而已。故不去杖。上食時亦然。所示或人之說。恐不可從。

弔時主人旣謝拜。賓又答拜。到廬次。賓主又相拜。

今人受弔之節。與古不同。有難爲說。然禮書有代亡人謝賓之說。殯廳謝賓。似與廬次相見之禮小異。又行拜禮。未爲無據。如何。

答南子皜問目[編輯]

心學圖。並書虛靈知覺神明。心統性情圖。止有虛靈知覺而無神明字何也。兩圖豈有偏全之可言邪。心學圖之虛靈知覺神明。自右順寫而左。心統性情圖。虛知在左。靈覺在右。亦有方位之可言邪。

竊謂古人狀心之體段。有虛靈知覺神明等名目。故心學圖。置之心圈之內。而自右順寫而左。初無方位之可言矣。然若細推之。則虛靈比神明。稍涉形氣故居右。神明比虛靈。尤爲輕淸故居左。知覺是心之所以主宰運用者。故居中而正當心字之上。若性情圖。則虛靈知覺。各居其方。靈覺屬陰而居右。虛知屬陽而居左。神明之義。則虛靈知覺無不在。豈遽以神明字之有無。而疑其有偏全之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