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里先生續集/序
李相國文忠公捐館舍之五十七年。而梧里文集成。不佞瑞雨時忝按關北節。實相其剞劂之役。後又十五年。公之玄孫存道。猶以爲未完。迺陸續裒輯。凡公之箚疏啓議若年譜詩篇尺書短述之缺於前集者及堂後所記公上前奏對之語。以至他人之言之有涉於公若誄挽記狀之類。靡不捃拾。彙爲六卷曰梧里續集。屬其內兄嶺南伯金侯演鋟梓。已又奉其大人朔寧公之書。叩余於溪山之下而請其序。余固辭以匪其任。不能得。謹受而卒業。而歎曰。餘生苦晩。每以不及公之門爲恨。迺今盡得公之文以讀。而又得公當時辰告之密勿。而又得一時諸公委輸環列。如衆流之趨江河。而公之始卒哀榮。有可得而益信者。斯其幸矣。昔者叔孫氏有言曰。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彼奚不曰文。而曰言乎。後世之所謂文。固當時之言也。維公之德之功之盛。傳在於賢愚㜏孺之誦。而載在於簡冊鍾鼎之紀。今不可贅爲之辭。而獨公之文。有甲乙之議異焉。甲者曰。公之文。簡而不遺。懇而不迫。無法而有法。雖以公之德與功。亦莫得以掩之。乙者曰。公平居繙經史。唯求致用。有職輒束書不觀曰。恐兩馳而敗思。時有著述。不事雕飾。人有贊美者。公笑而辭曰。文非余所能。此固公撝謙。然公豈罔人哉。不佞謹應之曰。文有華有實。以華邪。公不爲。且不居。嘗試倫之。自有文以來。皐益以謨。伊以訓。說以命。周召以誥。彼豈數數於爲文哉。或藉史氏以爲文。要之爲立言則一也。試觀公之言。上之緯國。下之旌身。內之律子姓。外之刑寮寀。味而爲旨。拜而爲昌。佩而爲箴銘。無所適而非文。及其形之於策牘而後。衆人皆謂之文。而其簡而不遺。懇而不迫。無法而有法之㜫。可得而睹焉。然其觀示於一時而照映於來世者。則又不在於華而在於實。然則乙之徇華。固不免爲楚告而甲之不本其實者。亦歸於齊。未爲得也。乃若詩。公之尤所不屑爲者。故篇什甚尠。然亦可見公之精神之所注。覽者求之於風花雪月之外。斯得矣。
歲乙酉夏孟。後學嘉善大夫前工曹參判兼藝文館提學李瑞雨謹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