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290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二百九十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二百九十卷目錄
忠信部總論
易經〈乾卦〉
禮記〈禮器 儒行〉
大戴禮記〈衛將軍文子篇〉
賈誼新書〈道術〉
朱子全書〈君子不重則不威章 答潘恭叔 答呂子約〉
性理大全〈忠信〉
忠信部藝文一
西澗書院釋菜講義 宋文天祥
忠信部藝文二〈詩〉
忠信吟 宋邵雍
忠信部紀事
忠信部雜錄
畸行部總論
莊子〈大宗師〉
畸行部紀事
畸行部紀事
學行典第二百九十卷
忠信部總論
[編輯]易經
[編輯]《乾卦》
[編輯]《忠信》所以「進德也。」
〈本義〉「《忠信》主於心」者,無一念之不誠也。〈大全〉朱子曰:「忠信只是實其心之發,然從知上來,吾心知得是非端的是如此,此心便實,實便忠信。吾心以為實,然從此做去,即是進德處。 忠信只是實,若無實,如何會進?如播種相似,須是實有種子在泥中,方會日日見發生。若把個空殼下在裏面,如何會發生?即是空道理,須是實見得。若徒將耳聽過,將口說過,濟甚」事!「忠信所以為實」者,且如孝須實是孝,方始那孝之德,一日進一日;如弟須實是弟,方始那弟之德,一日進一日。若不實,卻自無根了,如何會進!今日覺見恁地去,明日便漸能熟。明日方見一二分,後日便見有三四分意思,自然覺得不同。
禮記
[編輯]《禮器》
[編輯]「忠信」,禮之本也。
〈陳注〉先王制《禮》,廣大精微,惟忠信者能學之。無忠信則禮不可立。〈大全〉長樂陳氏曰:「有忠有信,則內有主而能正,故曰『禮之本』。」
又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苟無忠 信之人,則禮不虛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
〈大全〉馬氏曰:「甘者,味之美質也。白者,色之美質也。忠信者,人之美質也,然後可以文之也。故甘則受和,白則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禮所以文其忠信。質不能立於內,則文不可行於外,故曰:忠信,禮之本;義理,禮之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苟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虛道」,道之為言行也。
《儒行》
[編輯]懷忠信以待舉。
〈大全〉嚴陵方氏曰:「忠信非由外鑠也,故言懷。」
又
《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
又
儒有忠信,以為甲冑。
〈陳注〉呂氏曰:「忠信則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忠信所以禦人之欺侮,猶甲冑可以扞患也。
又
《忠信》之美,
〈陳注〉忠信,禮之質也,故以忠信為美。
大戴禮記
[編輯]《衛將軍文子篇》
[編輯]信,德之厚也;忠,德之正也。
賈誼新書
[編輯]《道術》
[編輯]「愛利出中」,謂之「忠」;「期果言當」,謂之「信。」
朱子全書
[編輯]《答潘恭叔》
[編輯]先生曰:「忠信一理,但所從言之異耳。」 友恭竊謂「忠。」
「信一理而已」 ,言忠於物,言信者,盡己則主心而言,物則主理而言,故盡己之心為忠,循物之理為信,雖內外之不同,要之皆誠於我耳。
心理不可以彼己分,以理為事可也。「循物無違」,非謂 循物之理,但言此物,則循於此物之實而無所違,則 是所謂信耳。
答呂子約
[編輯]問:「『一心之謂誠,盡心之謂忠』,其分如何?又謂『忠,天道 也』,其與盡心之義同否?」曰:「『『一心之謂誠』,專以體言。『盡 心之謂忠』,是當體之用,忠,天道也』,對恕之推己而言, 正指盡心之義。」
君子不重則不威章
[編輯]「人道惟在忠信,不誠無物。人若不忠信,如木之無本, 水之無源,更有甚底一身都空了?今當反看自身,能 盡己之心,能不違於物乎?若未盡己之心,而有違於 物,則是不忠信。凡百處事接物,皆是不誠實,且謾為 之。如此四者,皆是修身之要,就其中主忠信又是最 要。若不主忠信,便正衣冠,尊瞻視,只是色莊。」為學亦 是且謾為學。取朋友未便盡誠改過,亦未必真能改 過,故為人須是主忠信。
性理大全
[編輯]忠信
[編輯]程子曰:「盡己無歉為忠,體物無違為信,表裏之義也。」
「盡己為忠,盡物為信。」 極言之,盡己者,盡己之性也。
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無偽而已,於天性有所損 益,則為偽矣。《易·無妄》曰:「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動以天 理故也。 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則實理也。
朱子曰:「盡己之謂忠,盡物之謂信」,只是一理。但忠是 盡己,信卻是於人無所不盡,猶曰忠信內外也。 忠 是裏面發出,信是就事上說。忠是要盡自家這箇心, 信是要盡自家這箇道理, 信者忠之驗,忠只是盡 己,因見於事而為信,又見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 事,但自我而觀謂之忠,自彼而觀謂之信,此程子所 以有「『盡己為忠,盡物為信』之論也。 忠信只是一理, 自中心發出來便是忠,著實便是信。謂與人說話時, 說到底見得恁地了,若說一半不肯盡說,便是不忠。 有這事說這事,無這事便說無,便是信。只是一箇理, 自其發於心謂之忠,驗於事謂之信。」 問:「『發己自盡 為忠,循物無違為信』,所謂『發己,莫是奮發自揚之』」意 否?「循物無違」,未曉其義。曰:「『發己自盡』,但謂凡出於己 者,必自竭盡,而不使其有苟簡不盡之意耳,非奮發 之謂也。『循物無違』,謂言語之發,循其物之真實而無 所背戾,如大則言大,小則言小,言循於物而無所違 耳。」
問:「明道云:『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表裏之謂 也』。又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忠信,內外也。蓋因 其理之有定,當其可而無違,是之謂忠信。忠信本無 二致,自其發於內而言之之謂忠,自其因物應之之 謂信,故曰『表裏之謂也』。明道以此釋曾子之言曰:『為 人謀而不忠,與朋友交而不信,為人謀則謀在我』。是』」 亦發於中之意;與朋友交,則朋友在外,是亦遇事而 應之之意。明道論忠信內外,大概如此否?南軒張氏 曰:「盡於己為忠,形於物為信。」忠信可以內外言,亦可 以體用言也。要之形於外者,即其盡於己者也。玩程 子之辭,意義蓋包涵矣。
北溪陳氏曰:「『忠信』二字,從古未有人解得分曉。諸家 說忠,都只以事君不欺而言。夫忠固能不欺,而以不 欺名忠,則不可。如此,則『忠』之一字,只事君,方始得說 信,又只以不疑而言。信固能不疑,而以不疑解信,則 不可。如此,則所謂『不疑者不疑何事說字骨不出?直 至程子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方說得確定。盡 己』」,是盡自家心裏面。以所存主者而言,須是無一毫 不盡,方是忠。如十分底話,只說得七八分,猶留兩三 分,便是不盡,不得謂之忠。「以實」,是就言上說,有話只 據此實物說,無便曰無,有便曰有。若以無為有,以有 為無,便是不以實,不得謂之信。忠信非判然二物,從 內面發出,無一不盡是忠,發出外來,「皆以實是信。」明 道發得又明暢,曰:「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從 己心中發出,無一不盡,是忠。循物之實而言,無些子 違背他。如是便曰是,不與是底相背;非便曰非,不與 非底相背,便是信。伊川說得簡要確實,明道說得發 越條暢。 信有就言上說,是發言之實;有就事上說, 是做事之實。有以實理「言,有以實心言。」 「『忠信』兩字 近『誠』字,忠信只是誠,實也只是實。但誠是自然實底, 忠信是做工夫實底,誠是就本然天賦真實道理上 立字,忠信是就人做工夫上立字。」 問:「忠信之信與 『五常之信』,如何分別?」曰:「五常之信,以心之實理而言; 『忠信之信,以言之實理而言。須是逐一看得透徹。古 人言語,有就』」忠信之信言者,有就五常之信言者,不 可執一看。若泥著則不通。 聖人分上忠信,便只是 誠,是天道。賢人分上忠信只是思,誠是人道。 誠與忠信對,則誠,天道,忠信人道;忠與信對,則忠,天道,信, 人道。 孔子云:「主忠信。」主與賓相對。賓是外人,出入 無常。主人是吾家之主,常存在這屋裏。以忠信為吾 心之主,是心中常要忠信,蓋無時而不在是也。心中 所主者忠信,則其中許多道理便都實在這裏。若無 忠信,則一切道理都虛了。「主」字下得實有力。 「忠信」 等字骨看得透,則無往而不通。如事君之忠,亦只是 盡己之心以事君;為人謀之忠,亦只是盡己之心以 為人謀耳。 忠信是就人用工夫上立字。大抵性中 只有仁義禮智四位,萬善皆從此而生,四位實為萬 善之總括。如忠信,如孝悌,此類皆在萬善之中。孝悌 便只是仁之實,但到那事親事兄處,方始目之曰孝 悌;忠信便只是五常實理之發,但到那接物發言處, 方始名之曰「忠信。」
忠信部藝文一
[編輯]《西澗書院釋菜講義》宋·文天祥
[編輯]《易》曰:「君子進德脩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 所以居業也。中心之謂忠,以實之謂信,無妄之謂誠」, 三者一道也。夫所謂德者,忠信而已矣。辭者德之表, 則立此忠信者,修辭而已矣。德是就心上說,業是就 事上說。德者統言一善,固德也。自其一善以至於無 一之不善,亦德也。德有等級,故曰進。忠信者,實心之 謂。一念之實,固忠信也,自一念之實,以至於無一念 之不實,亦忠信也。忠信之心,愈持養則愈充實,故曰 「忠信所以進德。」「修辭者謹飭其辭也。」辭之不可以妄 發,則謹飭之,故修辭所以立其誠。誠即上面「忠信」字, 居有守之之意。蓋一辭之誠,固是忠信,以一辭之妄 間之,則吾之業頓隳,而德亦隨之矣。故自其一辭之 脩以至於無一辭之不修,則守之如一而無所作輟, 乃居業之義。德業如形影,德是存諸中者,業是德之 著於外者,上言進,下言「脩」,「業」之修所以為德之表也。 上言「修業」,下言「修辭」,「辭」之修,即「業」之脩也。以「進德」對 「修業」,則修是用力,進是自然之進;以「進德」對「居業」,則 進是未見其止,居是守之不變,惟其守之不變,所以 未見其止也。辭之義有二,發於言則為言辭,發於文 則為文辭。子以四教,文、行忠信。雖若岐為四者,然文 行安有離乎忠信?有忠信之行,自然有忠信之文,能 為忠信之文,方不失忠信之行。子曰:「言忠信,行篤敬, 則忠信進德之謂也;言忠信則脩辭立誠之謂也。」未 有行篤敬而言不忠信者,亦未有言不忠信,而可以 語行之篤敬者也。天地間只一箇「誠」字,更攧撲不碎。 觀德者只觀人之辭,一句誠實,便是一德;句句誠實, 便是德。進而不可禦,人之於其辭也,其可不謹其口 之所自出而苟為之哉?嗟乎!聖學浸遠,人偽交作,而 言之無稽甚矣!誕謾而無當,謂之大言;悠「揚而不根, 謂之浮言;浸潤而膚受,謂之游言;遁天而倍情,謂之 放言。此數人,其言不本於其心,而害於忠信,不足論 也。」最是號為能言者。猝與之語,出入乎性命道德之 奧,宛若忠信人也。夷考其私,則固有行如狗彘而不 掩焉者,而其於文也亦然。滔滔然寫出來,無非貫串 孔、孟,引接伊、洛,辭嚴義正,使人讀之肅容歛衽之不 暇,然而外頭如此,中心不如此,其實則是脫空誑謾。 先儒謂「這樣無緣做得好人」,為其無為善之地也。外 面一幅雖好,裏面卻踏空,永不足以為善。蓋由彼以 聖賢法語,止可借為議論之助,而使之實體之於其 身,則曰「此迂闊也,而何以便吾私?」是以心口相反,所 言與所行如出二人。嗚呼!聖賢千言萬語,教人存心 養性,所以存養此真實也,豈以資人之口體而已哉? 俗學至此,遂使實之道衰,浮偽之意勝,而風俗之不 競從之。其陷於惡而不知反者,既以妄終其身,而方 來之秀,習於其父兄之教,良心善性亦漸漬汨沒,而 墮於不忠不信之歸。昔人有言:「今天下溺矣,吾黨之 士猶幸而不盡溺於波頹瀾倒之衝,纓冠朿帶相與 於此,求夫救溺之策,則如之何?噫!宜亦知所勉矣。」或 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久,積之自然如此,豈猝然旦暮 所及哉?今有人焉,平生無以議為,而一日警省,欲於 誠學上用工夫,則前妄猶可贖乎?」曰:「無傷也。」溫公五 六歲時,一婢子以湯脫胡桃皮,公紿其女兄曰:「自脫 也。」公父呵之曰:「小子何得謬語?」公自是不敢謾語。然 則溫公腳踏實地,做成九分人。蓋自五六歲時一覺 基之,溫公猶未免一語之疵也。元城事溫公凡五年, 得一語曰:誠請問其目,曰:「自不妄語。」入元城,自謂予 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檃括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 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成。」然則元城造成 一箇,言行一致,表裏相應。蓋自五年從遊之久,七年 持養之熟,前乎此,元城猶未免乎掣肘矛盾之媿也。 人患不知方耳,有能一日渙然而悟,盡改心志,求為不謾妄,日積月累,守之而不懈,則凡所為人偽者,出 而無所施於外,入而無所藏於中,自將銷磨泯沒,不 「得以為吾之病,而縱橫妙用,莫非此誠,乾之君子在 是矣。」或曰:「誠者道之極致,而子直以忠信訓之,反以 為入道之始,其語誠若未安。」曰:「誠之為言,各有所指, 先儒論之詳矣。如周子所謂『誠者,聖人之本』,即《中庸》 所謂『誠者天之道』,蓋指實理而言也。如所謂『聖,誠而 已矣』,即《中庸》所謂『天下至誠』,指人之」實有此理而言 也。溫公、元城之所謂誠,其意主於不欺詐,無矯偽,正 學者立心之初所當從事,非指誠之至者言之也。然 學者其自溫公、元城之所謂誠,則由《乾》之君子以至 於《中庸》之聖人,若大路然,夫何遠之有?不敏何足以 語誠?抑不自省察,則不覺而陷於人偽之惡,是安得 不與同志極論其所終,以求自拔於流俗哉?愚也。請 事斯語,諸君其服之無斁!
忠信部藝文二〈詩〉
[編輯]《忠信吟》宋·邵雍
[編輯]忠信於人最有情,平居非是鬼神輕。何須只在江湖 上,患難切身然後行。
忠信部紀事
[編輯]《孔子家語》:孔子自衛反魯,息駕於河梁而觀焉。有懸 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魚鱉不能道,黿鼉不能居。有 一丈夫方將厲之,孔子使人並涯止之曰:「此懸水三 十仞,圜流九十里,魚鱉黿鼉不能居也,意者難可濟 也。」丈夫不以措意,遂渡而出。孔子問之曰:「子巧乎?有 道術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對曰:「始吾之入 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從以忠信。措吾軀於波 流,而吾不敢以用私,所以能入而復出也。」孔子謂弟 子曰:「二三子識之。水且猶可以忠信、誠身親之,而況 於人乎?」
《大戴禮記小辨篇》公曰:「寡人慾學小辨以觀於政,其 可乎?」子曰:「安用辨言?」公曰:「然則吾何學而可?」子曰:「禮 樂而力忠信,其君其習可乎?」公曰:「多與我言忠信,而 不可以入患。」子曰:「毋乃既明忠信之備,而口倦其君, 則不可;而有明忠信之備,而又能行之,則可立待也。 君朝而行忠信,百官承事,忠滿於中而發於外,刑於 民而放於四海,天下其孰能患之?」公曰:「請學忠信之 備。」子曰:「唯社稷之主實知忠信。若丘也,綴學之徒,安 知忠信?」公曰:「非吾子問之而焉也?」子三辭,將對。公曰: 「彊避!」子曰:「彊侍!丘聞:大道不隱。丘言之君,發之於朝, 行之於國,一國之人莫不知,何一之彊辟?丘聞之:忠 有九知,知忠必知中,知忠必知恕,知」恕必知外,知外 必知德,知德必知政,知政必知官,知官必知事,知事 必知患,知患必知備。若動而無備,患而弗知死,亡而 弗知,安與知忠信。
《戰國策》:燕王謂蘇代曰:「吾請拜子為上卿,奉子車百 乘,子以此為寡人東游於齊,何如?」對曰:「足下以愛之 故與,何不與愛子與諸舅叔父負床之孫不得,而乃 以與無能之臣,何也?王之論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 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見罪於左右。」王 曰:「安有為人臣盡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對曰:「臣 請為王譬。昔周之上地嘗有之,其丈夫宦三年不歸, 其妻愛人,其所愛者曰:『子之丈夫來,則且奈何乎』?其 妻曰:『勿憂也,吾已為藥酒而待其來矣』。已而其丈夫 果來,於是因令其妾酌藥酒而進之,其妾知之,半道 而立慮曰:『吾以此飲吾主父,則殺吾主父;以此事告 吾主父,則逐吾主母。與殺吾主父逐吾主母者,寧佯 躓而覆之』。」於是妾佯僵而仆之。其妻曰:「為子之遠行 來之,故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縛其妾 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為足下使於齊, 恐忠信不諭於左右也。臣聞之曰:『萬乘之主,不制於 人臣;十乘之家,不制於眾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制於 妻妾。而又況於當時』」之賢主乎?臣請行矣。願足下之 無制於群臣也。
《淮南子人間訓》:晉文公將與楚戰城濮,問於咎犯曰: 「為奈何?」咎犯曰:「仁義之事,君子不厭忠信;戰陳之事, 不厭詐偽。君其詐之而已矣。」辭咎犯問雍季,雍季對 曰:「焚林而獵,愈多得獸後必無獸;以詐偽遇人,雖愈 利,後亦無復。君其正之而已矣。」於是不聽雍季之計, 而用咎犯之謀,與楚人戰,大破之。還歸,賞有功者,先 雍季而後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戰,咎犯之謀也。君行 賞,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時之權也;雍季 之言,萬世之利也。吾豈可以先一時之權,而後萬世之利也哉!」
《漢書張湯傳》:「湯子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餘年,忠信 謹厚,勤勞政事,夙夜不怠。」
《唐書裴懷古傳》:始安賊歐陽倩眾數萬,剽沒州縣,以 懷古為桂州都督招慰討擊使。未踰嶺,逆以書諭禍 福,賊迎降,自陳為吏侵而反。懷古知其誠,以為示不 疑,可破其謀,乃輕騎赴之。或曰:「獠裔難親,備之且不 信,況易之哉!」答曰:「忠信可通神明,況裔人耶!」
《盧鴻傳》:元宗開元初,備禮徵,不至。五年,詔鴻至東都 謁見,不拜宰相遣通事舍人問狀,答曰:「禮者忠信所 薄,臣敢以忠信見。」帝召升內殿,置酒拜諫議大夫,固 辭,下制許還山。
《明外史朱燮元傳》:「燮元鎮西南,治事明果,即親愛。犯 法必誅,有功即廝養不遺也。御蠻一以忠信,不妄殺, 苗民懷之。」
忠信部雜錄
[編輯]《管子·戒》篇:「忠信者,交之慶也。」
《君臣》篇:「人嗇夫成教,吏嗇夫成律之後,則雖有敦慤 忠信者,不得善也。」
《莊子天地》篇:「至德之世,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 以為信。」
《老子·論德》篇:「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荀子性惡》篇:「得良友而友之,則所見者忠信敬讓之 行也。」
《堯問篇》:堯問於舜曰:「我欲致天下,為之奈何?」對曰:「執 一無失,行微無怠,忠信無倦,而天下自來。」
《呂氏春秋義賞》篇:「其所以加者義,則忠信親愛之道 彰。」
《新書道德說》:「忠者德之厚也,信者德之固也。德生物, 又養長之而弗離也。德以安利,德之遇物也忠厚,故 曰忠者德之厚也。德之忠厚也,信固而不易,此德之 常也,故曰信者德之固也。」
《脩政語》帝舜曰:「吾盡吾敬以事吾上,故見謂忠焉。吾 盡吾敬以接吾敵,故見謂信焉。吾盡吾敬以使吾下, 故見謂愛焉。是以見愛親於天下之民,而見貴信於 天下之君,故吾取之以敬也,吾得之以敬也。」故欲明 道而諭教唯以敬也。故欲明道為忠必服之。
周成王曰:「敢問治國之道若何。」粥子曰:「唯,疑。請以上 世之政詔於君王。」政曰:「治國之道,上忠於主,而中敬 其士,而下愛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義,則無以 入忠也;而中敬其士,則不以禮節,則無以諭敬也;下 愛其民,非以忠信,則無以諭愛也。故忠信行於民,禮 節諭於士,道義入於上,則治國之道也。雖治天下者」, 由此而已。周成王曰:「受命矣。」
《韓詩外傳傳》曰:驕溢之君寡忠,口惠之人鮮信,故盈 把之木,無合拱之枝,滎澤之水,無吞舟之魚。根淺則 枝葉短,本絕則枝葉枯。詩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 禍福,自己出也。」
《淮南子繆稱訓》:「三苗之民,皆可使忠信。」
身,君子之言信也,中君子之意忠也,忠信形於內,感 動應於外。故禹執《干戚》舞於兩階之間而三苗服。鷹 翔川,魚鱉沈,飛鳥揚,必遠害也。子之死父也,臣之死 君也,世有行之者矣,非出死以要名也,恩心之藏於 中而不能違其難也。故人之甘甘,非止為蹠也,而蹠 焉往?君子之慘怛,非止為偽形也,諭乎人心,非從外 入自中出者也。
《說苑說叢篇》上不信,下不忠,上下不和,雖安必危。 曾子曰:「入是國也,言信乎群臣,則留可也;忠行乎群 臣,則仕可也;澤施乎百姓,則安可也。」
《雜言篇》:子路行,辭於仲尼曰:「敢問新交取親若何?言 寡可行若何?長為善士而無犯若何?」仲尼曰:「新交取 親,其忠乎?言寡可行,其信乎?長為善士而無犯,其禮 乎?」
子路將行,辭於仲尼曰:「贈汝以車乎?以言乎?」子路曰: 「請以言。」仲尼曰:「不強不遠,不勞無功,不忠無親,不信 無復,不恭無禮。慎此五者,可以長久矣。」
《潛夫論務本》篇:「忠正以事君,信法以理下,所以居官 也。」
《楊龜山集》:「忠信乃為進德之基。本無忠信,則如在虛 空中行德,何以進?」
《西原約言》:「天下之事,舍忠信則不成。忠信者,事之幹 也,故主忠信
畸行部總論
[編輯]莊子
[編輯]《大宗師》
[編輯]子貢曰:「敢問畸人。」曰:「畸人者,畸於人而侔於天。故曰: 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畸行部紀事
[編輯]《後漢書周澤傳》:澤為太常,清潔循行,盡敬宗廟。常臥 病齋宮,其妻哀澤老病,闚問所苦。澤大怒,以妻干犯 齋禁,遂送詔獄謝罪。當世疑其詭激。時人為之語曰: 「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 日齋。」
《晉書阮籍傳》:籍母終,正與人圍碁,對者求止,籍留與 決賭。既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及將葬,食 一蒸肫,飲二斗酒,然後臨訣,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因 又吐血數升,毀瘠骨立,殆致滅性。裴楷往弔之,籍散 髮箕踞,醉而直視楷,弔唁畢便去。或問楷:「『凡弔者主 哭,客乃為禮。籍既不哭,君何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 之士,故不崇禮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軌儀自居』。」時人 嘆為兩得。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 之。及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 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悅,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 疾之若讎。
《嵇康傳》:康居貧,嘗與向秀共鍛於大樹之下,以自贍 給。潁川鍾會,貴公子也,精練有才辯,故往造焉。康不 為之禮,而鍛不輟。良久,會去,康謂曰:「『何所聞而來,何 所見而去』?會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會以此憾 之。
《畢卓傳》:「太興末,卓為吏部郎,嘗飲酒廢職。比舍郎釀 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盜飲之,為掌酒者所縛。明旦 視之,乃畢吏部也。遽釋其縛,卓遂引主人宴於甕側, 致醉而去。」
《王尼傳》:尼早喪婦,有一子,無居宅,惟畜露車,有牛一 頭,每行輒使御車,暮則共宿車上。常嘆曰:「滄海橫流, 處不安也。」俄而荊土饑荒,尼不得食,乃殺牛壞車,煮 肉啖之,既盡,父子俱餓死。
《王導傳》:「導子恬,性傲誕,不拘禮法。謝萬嘗造恬,既坐 少頃,恬便入內,萬以為必厚待己,殊有喜色。恬久之 乃沐頭散髮而出,據胡床於庭中曬髮,神氣傲邁,竟 無賓主之禮。萬悵然而歸。」
《王羲之傳》:羲之性愛鵝。會稽有孤居姥養一鵝,善鳴, 求市未得,遂攜親友命駕就觀。姥聞羲之將至,烹以 待之,羲之歎惜彌日。又山陰有一道士,養好鵝,羲之 往觀焉,意甚悅,固求市之。道士云:「為寫《道德經》,當舉 群相贈耳。」羲之欣然寫畢,籠鵝而歸,甚以為樂。其任 率如此。
《孫登傳》:「登性無恚怒,人或投諸水中,欲觀其怒。登既 出,便大笑。」
《范粲傳》:「粲陽狂不言,寢所乘車,足不履地,子孫恆侍 左右,至有婚宦大事,輒密諮焉。合者則色無變,不合 則眠寢不安。妻子以此知其旨。太康六年卒,時年八 十四。不言三十六載,終於所寢之車。」
《顧愷之傳》:愷之嘗以一廚畫糊題其前,寄桓元,皆其 深所珍惜者。元乃發其廚後竊取畫而緘封如舊以 還之,紿雲未開,愷之見封題如初,但失其畫,直雲妙 畫通靈,變化而去。亦猶人之登仙,了無怪色。愷之尤 信小術,以為求之必得。桓元嘗以一柳葉紿之曰:「此 蟬所翳葉也,取以自蔽,人不見己。」愷之喜,引葉自蔽, 元就溺焉。愷之信其不見己也,甚以珍之。初,愷之在 桓溫府常云:「愷之體中癡黠各半,合而論之,正得平 平。」故俗傳愷之有三絕:才絕,畫絕,癡絕。
《南史蕭思話傳》:「思話子惠明,惠子視素,梁天監中為 中書侍郎。在位少時,求為諸暨令。到縣十餘日,掛衣 冠於縣門而去,獨居屏事,非親戚不得至其籬門。妻 即齊太尉王儉女,久與別居,遂無子,卒。」
《何佟之傳》:佟之性好潔,一日之中,洗滌者十餘遍,猶 恨不足,時人稱為「水淫。」
《雞肋》梁王蕭察惡見婦人,相去數步,遙聞其臭。經御 婦人之衣,不復更著。
《世說》: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遊曰: 「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作一驢鳴。 《唐書·王勃傳》:勃屬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數升,則酣飲, 引被覆面臥,及寤,援筆成篇,不易一字,時人謂勃為 「腹槁。」
《朝野僉載》:「兵部郎中朱前疑貌醜,其妻有美色。天后 時,洛中殖業坊西門酒家有婢,蓬頭垢面,傴肩皤腹, 醜惡之狀,舉世所無。而前疑大悅之,殆忘寢食。 洛陽令宋之遜,性好唱歌,出為連州參軍。刺史陳希古者,庸人也,令之遜教婢歌,每日端笏立於庭中,呦 呦而唱。其婢隔窗從而和之,聞者無不大笑。」
《唐書元德秀傳》:德秀不及親在而娶,不肯婚,人以為 不可絕嗣。答曰:「兄有子,先人得祀,吾何娶為?」初,兄子 襁褓喪親,無資得乳媼,德秀自乳之,數日湩流能食, 乃止。
《陽城傳》:城年長不肯娶,謂弟曰:「吾與若孤惸相育,既 娶則間外姓,雖共處而益疏,我不忍。」弟義之,亦不娶, 遂終身。
乾𦠆子。長慶末知福建縣。權長孺犯事流貶,遇恩復 資,將詣闕,臨行,群公飲餞於禪智精舍。狂士蔣傳知 長孺有嗜人爪癖,乃於步健及諸傭保處薄給酬直, 得數兩,削下爪,或洗濯未精,以紙裹,候其酒酣,進曰: 「侍御遠行,無以餞送,今有少佳味,敢獻。」遂進長孺。長 孺視之,欣然有喜色,如獲千金之惠。涎流於吻,連撮 噉之。神色自得。合座驚異。
《唐書皇甫湜傳》:「湜嘗為蜂螫指購小兒斂蜂,擣取其 液,命其子錄詩。一字誤,詬躍呼杖,杖未至,嚙其臂血 流。」
《陸羽傳》:「羽隱苕溪,自稱桑薴翁,闔門著書,或獨行野 中,誦詩擊木,裴回不得意,或慟哭而歸。」
《朝野僉載》:「安南都護祐,韶州人,家巨富,奴婢千人,恆 課口腹自供,未曾設客。」孫子將一鴨私用,祐以擅破 家資,鞭二十。
《全唐詩話》:「周朴,唐詩人,寓於閩中僧寺,假丈室以居, 不飲酒茹葷,塊然獨處。諸僧晨粥卯食,朴亦攜巾盂 廁諸僧下,畢飯而退,率以為常。郡中豪貴設供,率施 僧錢,朴即巡行拱手,各丐一錢。有以數錢與者,朴止 受其一。得千錢以備茶藥之費,將盡復然,僧徒亦未 嘗厭也。性喜吟詩,尤尚苦澀。每遇景物,搜奇抉思,日」 旰忘返,苟得一聯一句,則忻然自快。嘗野逢一負薪 者,忽持之,且厲聲曰:「我得之矣。」樵夫矍然驚駭,掣臂 棄薪而走。遇巡徼卒,疑樵者為偷兒,執而訊之,朴徐 徐往告,卒曰:「適見負薪,因得句耳。」卒乃釋之。有一士 人,以朴僻於詩句,欲戲之。一日,跨驢於路,遇朴在旁, 士人乃欹帽掩頭,吟朴詩云:「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 東。」朴聞之,忽遽隨其後,且行,士但促驢而去,略不回 首。行數里追及,朴告之曰:「僕詩『河聲流向西』,何得言 『流向東』?」士人頷之而已。閩中傳為《笑談》。
《宋史郭忠恕傳》:忠恕貶為乾州司戶參軍,乘醉毆從 事范滌,擅離貶所,削籍,配隸靈武。其後流落,不復求 仕進,多游岐、雍、京、洛間,縱酒跅弛,逢人無貴賤輒呼 「苗有佳山水」,即淹留浹旬不能去,或踰月不食,盛暑 暴露日中,體不沾汗。窮冬鑿河冰而浴其傍,凌澌消 釋,人皆異之。
《周王元儼傳》:元儼子允良,好酣寢,以日為夜,由是一 宮之人,皆晝睡夕興。薨,贈定王。有司以其反易晦明, 諡曰「榮易。」
《夢溪筆談》:「石曼卿喜豪飲,與布衣劉潛為友。通判海 州,劉潛來訪之,曼卿迎之於石闥堰,與潛劇飲。中夜 酒欲竭,顧船中有醋斗餘,乃傾入酒中併飲之。至明 日,酒醋俱盡。每與客痛飲,露髮跣足,著械而坐,謂之 『囚飲。飲於木杪,謂之『巢飲。以槁束之,引首出飲,復就 束,謂之『鱉飲』。其狂縱大率如此』』。」
《避暑錄話》:「趙清獻公好焚香,尤喜薰衣。所居既去,輒 數月香不滅。衣未嘗置於籠,為一大焙,方五六尺,設 薰爐其下,常不絕煙,每解衣投其間。」
《石林燕語》:「劉祕監幾字伯壽,磊落有氣節,善飲酒,洞 曉音律。知保州。方春,大集賓客,飲至夜分,忽告外有 卒謀為變者,幾不問,益令折花勸坐客,盡戴酒行,密 令人分捕,有頃皆擒至。幾遂極飲達旦,人皆服之,號 戴花劉使。幾本進士,元豐間換文資,以中大夫致仕, 居洛中,率騎牛,挾女奴五七輩,載酒持被囊,往來嵩」、 少間,初不為定所。遇得意處,即解囊籍地,傾壺引滿, 旋度新聲,自為辭,使女奴共歌之,醉則就臥不去,雖 暴露不顧也。嘗召至京師,議大樂,旦以朝服趨局,暮 則易布裘,徒步市塵間,或娼優所集處,率以為常。神 宗亦不之責。
宋守約為殿帥,自入夏日,輪軍校十數輩捕蟬,不使 得聞聲,有鳴於前者,皆重笞之,人皆不堪,故言「守約 惡聞蟬聲。」
王荊公性不喜緣飾,經歲不洗沐,衣服雖敝,亦不浣 濯。與吳沖卿同為郡牧判官,時韓持國在館中,三人 尤厚善,無日不過從。因相約「每一兩日即相率洗沐, 各更出新衣,為荊公拆洗。」
《夢溪筆談》:王荊公病喘,藥用紫團山人參,不可得。時 薛師政自河東還,適有之,贈公數兩,不受。人有勸公 曰:「公之疾,非此藥不可治。疾可憂,藥不足辭。」公曰:「平 生無紫團參,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門人憂 之,以問醫,醫曰:「此垢汙,非疾也。」進澡豆,令公沬面,公 曰:「天生黑,於予澡豆,其如予何《宋史·王安石傳》:安石子雱。安石更張政事,雱實導之。 常稱商鞅為豪傑之士,言不誅異議者,法不行。安石 與程顥語,雱囚首跣足,攜婦人冠以出。問父所言何 事,曰:「『以新法數為人所阻,故與程君議』。雱大言曰:『梟 韓琦、富弼之頭於市,則法行矣』。安石遽曰:『兒誤矣』。」卒 時纔三十三。
《石林燕語》:米芾詼譎好奇,在真州,嘗謁蔡大保攸於 舟中,攸出所藏《王右軍帖》示之,芾驚歎,求以他畫換 易,攸意以為難。芾曰:「公若不見從,某不復生,即投此 江死矣。」因大呼,據船舷欲墜,攸遽與之,知無為軍初 入州廨,見立石頗奇,喜曰:「此足以當吾拜。」遂令左右 取袍笏拜之,呼曰「石丈。」
《宋史陽孝本傳》:孝本隱於通天巖,蘇軾自海外歸,過 而愛焉,號之曰玉巖居士。嘗直造其室,知其不娶,戲 以為元德秀之流。孝本自言為陽城之裔,故軾詩有 「眾謂元德秀,自稱陽道州。」
《萬適傳》:「田誥者,歷城人,著作百餘篇,傳於世。大率迂 闊,每構思必匿深草中,絕不聞人聲,俄自草中躍出, 即一篇成矣。」
《雲林遺事》:倪嘗留客夜榻,恐有所穢,時出聽之。一夕, 聞有咳嗽聲,侵晨令家僮遍覓無所得。僮慮捶楚,偽 言窗外梧桐葉有唾痕,元鎮遂令剪棄十餘里外。蓋 宿露所凝,訛指為「唾』,以紿之耳。
同郡有富室,池館芙蓉盛開,邀雲林飲。庖人出饌,拂 衣起,不可止。主人驚愕,叩其所以,曰:「庖人多髯,髯多 者不潔,吾何留焉?」坐客相顧鬨堂。
閣前置梧石,日令人洗拭,及苔蘚盈庭,不留水跡,綠 褥可坐。每遇墜葉,輒令童子以針綴杖頭刺出之,不 使點壞。
《輟耕錄》:「毘陵倪元鎮有潔病。一日眷歌姬趙買兒,留 宿別業中。心疑其不潔,俾之浴。既登榻,以手自項至 踵,且捫且嗅。捫至陰,疑有穢氣,復俾浴。凡再三。東方 既白,不復作巫山之夢,徒贈以金,趙或自談,聞者絕 倒。」
《明外史王紱傳》:「紱博學,工詩歌,能書寫,山水竹石,妙 絕一時。永樂初,除中書舍人。有投金帛購片楮者,輒 拂袖起,或閉門不納,甚至詬詈勿顧也。人有諫之者, 紱曰:『丈夫宜審所處,輕者如此,重者將何以哉?在京 師,月下聞吹簫聲,乘興寫《竹石圖》。明旦訪其人贈之, 則估客也。客以紅氍毹餽,請再寫一枝為配。紱笑曰: 『我為簫聲訪汝,汝俗子也』』。」索前書裂之,還其餽。 《盧柟傳》柟博聞強記,落筆數千言,為人跅弛,好使酒 罵座常為具召邑令,日晏不至,柟大怒,撤席滅炬而 臥。令至,柟已大醉,不具賓主禮。會柟役夫被榜,他日 牆壓死,令即捕柟,論死繫獄,破其家。
《列朝詩集小序》:羅屺少出西涯之門,為詩文振奇側 古,必自己出。在金陵,每有撰述,必棲喬樹之顛,霞思 天想。或閉坐一室,有竊窺者,見其容色枯槁,有死人 氣,皆緩步而出。常語都穆少卿:「吾為尊公作銘,暈去 四五度矣。」所傳《圭峰稿》,大率樹顛死去之所得也。 張靈佻達自恣,不為鄉黨所禮,與吳趨唐寅最善,寅 嘗邀遊武丘,會數賈飲於可亭中,且賦詩,《靈更衣》為 丐者。賈與之食啖之,且與談詩,詞辯雲湧。賈始駭,令 賡詩,揮毫不已,凡百絕。抵舟,易維蘿陰下。賈使人跡 之,不得,以為神仙。賈去,復上亭,朱衣金目,作外國舞, 形狀殊絕。
邢參早歲喪偶,不再娶。客至,或無茗碗,薪火斷則冷 食。嘗遇雪累日,囊無粟,兀坐如枯株。諸人往視之,見 其無慘懍色,方苦吟,誦所得句自喜。又連日雨,復往 視,屋三角墊,怡然執書坐一角,不糝亦累日矣。 吳孺子遊鴈蕩,絕糧取啖蘆菔,四十日不返。踰天台、 石樑,採萬歲藤,屢犯虎豹,製為曲杌,可憑而寐。以數 縑市一大瓢,摩挲鑢鐋,暗室發光。過荊溪,盜發其篋, 怒而碎之,抱而泣者累日。所至僦居僧寺,自炊一銅 竈飯,不足則哺糜,日買兩錢菜,又異幹葉為虀羹,語 人曰:「免我低眉向人,覺飽逾粱肉耳。」所居焚香掃地, 名僧韻士,樂為談對。客去,閉門籍虎皮,危坐移日。人 問之,曰:「我尋味好客,話言折除,對俗夫時」耳好潔,不 畏寒,遇泉水清泠,雖盛冬便解衣赴濯。樹蘭百本花 時閉室以護香氣。有索看者,窗中捉鼻作兒女聲,拒 之。
《名山藏唐順之傳》:「順之讀書陽羨荊溪山下,自經史 百氏以至百家技術,莫不涉探。尤長曆數之學,至於 剖裂補綴,分聚古人文辭,以成一己之刪潤。其於古 今學問文章政事之跡,歸宗舉要,燦然而可觀。其精 思苦意,至盥櫛都忘。或閉戶兀坐,匝月不寢。布褐之 衣服之,經歲破闔。為床裀褥不具,作小舟自泛,高可 三尺餘足,低頭盤膝而已。自謂事事空澹,獨未能薄 滋味學素食者終歲。當此之時,天下之人,高順之風, 四方講德論文,重趼盈屨,求一接見,卒不可得。其涼
踽槁孑,幾成怪人《明外史徐渭傳》:「渭為諸生,有盛名。總督胡宗憲招致幕府。渭知兵,好奇計。宗憲擒徐海,誘王直,皆預其謀。 及宗憲下獄,渭遂」發狂,引巨錐剚耳深數寸,又以椎 碎腎囊,皆不死。已又擊殺繼妻,論死繫獄,里人張元 忭力救得免。乃游金陵,抵宣、遼,縱觀諸邊阨塞。入京 師,主元忭。元忭導以禮法,渭不能從,久之,怒而去。後 元忭卒,白衣往弔,撫棺慟哭,不告姓名去。諸子追及, 哭而拜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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