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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本朝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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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巻十一 欽定四書文 本朝卷十二 本朝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本朝四書文卷十二目録
  孟子下之上
  天下有道三句        劉子壯
  曽子養曽晳二節       儲在文
  有不虞之譽一節       吳 襄
  智之實二段         王 庭
  諫行言聴二句        吳 涵
  博學而詳說之一節      戚 藩
  以善養人二句        俞長城
  周公思兼三王一節      張玉書
  王者之跡熄一章       李光地
  王者之跡熄一章       韓 菼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一章   王 庭
  詩曰永言孝思四句      韓 菼
  孔子曰唐虞禪一節      馬世俊
  非其義也四句        狄 億
  一介不以與人二句      熊伯龍
  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    熊伯龍
  百里奚虞人也二節      王汝驤












  天下有道  三句      劉子壯
  古者以道相治而天下咸明於辨矣夫小大不辨即徳賢亦不相服也而有道則皆以道使之此乃古之所云役乎且觀聖世者正其綱紀必先明其道器蓋名分無定以道予之則相安事權代乘以道居之則各正此其義必總於一人而其勢全乎天下其惟天下有道乎天下者有天下之一人也神聖應時則名號自命矣昊天其子能代天者斯曰官焉制器命爵皆天性之所名天下者統天下之萬姓也愚賤安心則豪傑無名矣分民而土凡有功者皆曰君焉胙地錫姓各才分之所至我想其時殆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乎徳者不止就其人言之也又兼先世言之其在天子則羲農以來以五行為徳相乘而王堯舜而降以五官為徳相代而興至於諸侯亦能奮聖人之蹟而當一王之初天下有道之時也則必使之居其地以治其祀不以其無所積累而忘其先而其中擇其人之有徳焉又差其先之所為徳焉又序其徳之近於時代焉而以為小大天子統其上而或二伯或三恪自五等而及於附庸通之朝聘納其貢賦以是為役焉已矣賢者不止就其徳言之也兼就其功言之其在王者則衣食未開以養民為賢天子相讓水火既亟以救民為賢諸侯相推至於將相皆能應名世之數而當一王之起天下有道之時也則必使之胙其茅以報其勛不以其無所憑藉而忘其勞而其中先其佐命之賢焉又次其明道之賢焉又録其賢之棄於勝國焉而以為小大王者作其極而或三公或九卿自六官以逮於輿隸內以御外長以率屬以是為役焉已矣於是知有道之時之至公也瞽瞍以前皆皇裔而越在畎畝朱均相繼皆帝子而讓於匹夫至於不才之子有四雖為蠻夷之長而不使居聖人之中國焉徳賢不足也使小大少有所私則唐虞之天下舜禹且不能爭又安能雍容而分岳牧哉又於是知有道之時之甚嚴也貴貴為驕天下之漸而武猶以尚父下拜親親為私天下之始而周猶以五叔無官至於內官之品有九皆匹外官之制而有以分隂陽之正位焉徳賢無不在也使小大少有所混即天下中之一家文武且不能理又安能均平而班爵祿哉所以上世髙士抱其㣲節嘗有恥為天子之事而後世聖人得其大道遂為直接帝王之傳雖其事不足述與其時有不同然皆有崇徳尚賢之義焉嗚呼邈矣
  別白賢徳即先儒有未說到處多讀書以廣其識自可鎔經義而鑄偉詞原評
  議論透闢理亦平正前半行文更合紀律則有大醇而無小疵矣





  曽子養曽晳  二節     儲在文
  大賢之養志事親之則也夫養者事親所同而養志與養口體則有間矣必如曽子而可且人幸有親而事之俾親有幾㣲不遂之心皆子之咎也善事親者相遇於神明之交固與貌奉者殊科而得乎人心之所不言而同然也守身以事親吾於古得一人焉曰曽子彼其省身敦行無忝所生者茲不具論論其軼事當日者曽晳在堂日具酒肉以進出入視膳無異常人而將徹必請分甘顧問未嘗告匱波及童穉佐色笑焉曽晳顧而樂之怡然忘老人不誦其子之賢而歎羨其父之樂也乃至曽元而此風一變矣有酒在尊有肉在俎胡不聞所請也每食無餘亡何而又以進也一戶之內數十年之間人事變遷遂成今昔此即口體所欲無缺於供特吾親一日之飽耳其他又何問乎而曽子深逺矣髙年之心不堪多用使事事待於記憶而已患其勞意未起而早迎之則其神較恬而曠達之懷脫然其無累垂暮之氣幸其弗衰使稍稍拂厥性情而大懼其鬱心甫動而曲成之則其天日暢而倜儻之槩至老而益新事親若此真所謂養志者矣嗟乎人盡人子也彼尊養之至既不可以語尋常即顯揚之文亦慮無以勝時命惟此家庭之近晨夕之常奉言笑於籩豆之旁而窺意旨於幾枝之下所謂進以愉薦以欲者此也所謂視無形聴無聲者此也必如是始足以為人不如是不可以為子君子觀於曽氏三世之間而知事親之則不在彼而在此也且曽子養志尤在守身不虧不辱全受全歸且以傳於其徒而區區酒食之節又竭情盡慎如此故語純孝者必歸焉此百世之則也
  筆致蕭疎自適中二比可歌可詠一従必請所與一従必曰有兩句內著想經有筆人道來便爾意味深厚


  有不虞之譽  一節     吳 襄
  大賢甚言毀譽而重慨其有焉夫使直道猶存雖無毀譽可也況不虞之譽求全之毀而又可有之也哉且自三代之直之不槩見於天下而毀譽二者遂為人情之必不能無吾昔已傷之乃今而知但言有譽而已而猶未為竒也夫世即有譽人者而或為所譽者早已逆料其將然一旦而譽及之是則其人猶有可揚之處而特揚之或溢其美焉耳然君子猶以為非緇衣之好者凡以其為譽也而不謂更有溢乎其為譽者也仁聖賢人之名無端取以相奉而夫人之始聞其譽已也猶疑其非譽已也既而知其果譽已矣自以為念不到此雖使譽人者設身以處而亦知其念不到此也然卒譽焉者非無說也今夫以物與人雖其甚重而受之不甚感者本其所當得也必於其不當得者與之斯大喜過望圖報之不遑矣濫乎譽者之欲結乎其人之私也亦若是焉是則不虞之譽而已矣譽而有此而豈復可信也哉而吾向者猶妄意天下之無譽也抑又知但言有毀而已而猶未足異也夫世即有毀人者而或為所毀者不能預防之平日一旦而毀叢之是則其人尚有可訾之跡而或訾之稍過其分焉耳然君子猶以為非巷伯之惡者凡以其為毀也而不意更有刻乎其為毀者也醜徳敗類之事忽然取以相詆而夫人之始聞其毀已也不知其何以毀已也既而詳審其所毀者焉自以為庶幾免此雖毀人者平心而論而亦知其實能免此也然卒毀焉者誠何心也今夫以我攻人雖其甚暴而聞風不甚懼者謂已固有備也即於其有備者攻之斯相顧驚疑無不震懾者矣刻乎毀者之欲使人畏已之口也亦若是焉是則求全之毀而已矣毀而有此而又安所底止也哉而吾向者猶妄意天下之無毀也
  意義俱從兩有字生出翻覆頓折清空澹宕亦用間出竒之法

  智之實  二段       王 庭
  推於智禮之實非二者莫與也夫智不知之乎禮不節文之乎要之二者其實也豈別有知之節文之者乎且夫人有四徳唯元長之理一而不二也至其分殊則又不啻二也雖然人之孝其親而悌従焉愛其人而敬寓焉則仁與義兼出其間矣有與類舉也有與並行也雖然盡之矣不可以有加也今即所云智禮者言之乎夫人之貴於能智不貴於不智者以智為詳盡事理也今有人焉於凡事理之差殊亦既詳且盡矣可不謂智乎而不詳盡於吾親吾兄又可謂智乎是非不智也獨不智於智之所從本獨不智於智之所従始則非智之實也何者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吾有親而知所當事且知其不可不事也吾有兄而知所當從且知其不可不從也家庭之間至淺近焉爾然而以性則深以治則大必知始弗去焉不可強也迨於知之而得吾親吾兄之所當事且従者則即得非吾親非吾兄之所當推於事且從者身名君友之故推此而詳性命神明之㣲亦推此而著也蓋智之極於髙深者多矣恐髙深之智易托也人事之知實焉爾人事之知則又以不慮而良知者實焉爾人盡雲智也亦知斯二者之為智哉且人之貴於有禮不貴於無禮者以禮為悉備經曲也今有人焉於凡經曲之紛紜亦既悉且備矣可不謂禮乎而不悉備於吾親吾兄又可為禮乎是非無禮也獨無禮於禮之所從本獨無禮於禮之所従始則非禮之實也何者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吾事親而節文其所以事未嘗徑情而直行也吾從兄而節文其所以従未嘗徑情而直行也家庭之間無忌諱焉爾然而過情則褻過理則離有節斯稱文焉不可苟也迨於節文而得吾親吾兄之所以事且従者則即得非吾親非吾兄之所以倣於事且從者拜跪坐立之數倣此而嚴冠婚郊社之儀亦倣此而極也蓋禮之著於經制者溥矣恐經制之能易飾也人倫之能實焉爾人倫之能則又以不學而良能者實焉爾人盡雲禮也亦知斯二者之為禮哉此更可進言樂矣
  層折曲暢雖無精深之義筆致夭矯空靈可為庸腐板重藥石












  諫行言聽  二句      吳 涵
  念舊君者不忘其舊事焉夫昔之日而諫行而言聽而膏澤逮民此舊事耳奈何思之不忘哉告齊宣曰王鰓鰓然以舊君為問得毋疑臣之言實過而獨思臣之事君也將惟富貴之榮寵之而遂可畢臣之願乎抑必明良一徳大展其生平之所學使其君民之不忘其臣者一如其臣之不忘其君之為得也然則臣所致望於其君者従可知矣當立朝之始而有惓惓不忍釋者王聞之乎然則臣所難已於其君者誠有在矣即筮仕之時而有隱隱莫能必者王思之乎蓋必諫行言聴膏澤下於民也計其臣之始終而論其諫其言亦第得之偶爾之遭逢吾一身之莫必而獨此諍直之風留千古哉乃有所未可恝置者非徒諫也諫行矣非徒言也言聽矣夫廣廈細旃之上動色而相規正容而入告者翳豈盡無良也乃獨其臣之有俞而靡咈焉夫轉圜之美哲王之道固然而臣顧何幸而躬遘之且就其臣之蹤跡而觀其國之民亦第見之一時之臨涖吾進退之無常而獨此恵愛之思在閭里哉乃有所不能遽冺者諫之既行而膏澤下矣言之既聴而膏澤又下矣夫蓬樞繩牖之間情深於望嵗而誼切於戴天者翳豈盡無知也乃獨其臣之為父而為母焉雖撫字之仁我後之道應爾而臣顧何脩而身見之夫勒其奏牘自為一書考其謨猷已成往事君若曰已矣此固子大夫留遺至今日者也而臣則曰㣲君之故胡為留遺至今日也抑望其恩施比之隂雨紀其遺愛載在甘棠民若曰已矣此固吾大夫俎豆於不祧者也而臣則曰㣲君之故胡為俎豆於不祧也大抵人情所最感念者多在坦然共信之懷而一生所最經心者尤在赫然可紀之績若此君忘其亢臣獻其誠上殫其心下䝉其恵凡在備官者度其所願不過如是而已而況有進於是者乎此臣所瞻顧徘徊而不能已於其君者也
  處處是去國後追憶神情故無一致君澤民通套語徘徊指㸃情緒亦復深長















  博學而詳説之  一節    戚 藩
  説有詳而得所反則學猶不可據也夫學而博焉能遂約乎詳説之則將反矣所以一説而異用歟且理之存乎説之前者甚深而不可據也則必謀夫理之寓於精言者以要之然而急求其精究至獲粗而止蓋不能使理之曲折著於吾心雖攬其大畧適得其末事已耳夫學者以約期約而未有反也孤陋者其情多岐偶見其一而若可守更閲其一而又可遷矣夫惟極聞識於周通則指歸不惑也是故事有相反而乃以相效即以博期約而未有反也好古者其竒難棄恃其所信而以為安將蓄其所疑而亦以為富矣夫惟衷同異於羣言則大要立舉也是故功有相盡而乃以相足則博學而又詳説之之為説約乎驅天下中下之資迫與說要渺之理鮮不以為素不相識之物斯難之矣廣之耳目之途質雖愚陋不容不悉心於其間此時周咨極辨幾於雜泛而難稽然習之而知其數又習之而明其義將百言之意可以一言盡也抑天下才識之流強為說易簡之撰彼又以為畧而易盡之事斯忽之矣縦之文藝之中雖有聰明不能不委折以相赴此時優㳺漸積疑於迂濶而不情乃乍閱之而得其粗久閱之而得其精將多言之旨可以無言槩也然則絶學孤鳴其說於天下將何所反乎要以人之說詳之其說自可深也茍為巳說所未及即芻瞽採詢亦自通至精至神之極而實無有人之說者存也存吾説焉已耳百家爭以其說相髙尚又將何所反乎要以吾之說詳之其說盡可廢也茍屬吾說所力求雖三代六經亦自有可革可刪之法則亦無有吾之說者存也存吾說之理已耳由前之說可無讀古之誣由後之說可無窮大之弊則博約為相救之功然始之説亦可不論不議而終之說亦可生變生文則博約為相兼之用要人之能說約者蓋難之矣價人為文心思極苦往往不能自達其說其刻入處雖多名雋語而通身詞章不復能陶鍊雅潔惟此篇最為開爽明晰















  以善養人  二句      俞長城
  公善於人不期服而自服也夫善者人所公也而徒以服人乎以養為服天下所由歸耳嘗觀古之盛王其所挾以正天下者若無異於霸者之所為而特其至誠惻怛之懷若不欲急白於天下而天下卒如吾意以相應蓋徳莫厚焉化莫隆焉彼以善服人者不能服人何有於天下哉上天立民牧原非厚於元子而薄於庶邦道徳仁義厥賦惟均奉而體之裕如已先王建萬國原使有相輔之情而非有相角之勢學校井田其法可考率而行之秩如已故善者所不敢私而服者所不忍言庶幾以養人乎接壤而居者非其同姓宗盟則皆甥舅之國也思我邦家利則相周害則相恤惟爾友邦是賴而忍以勢御與故一夫不獲王者恥焉明告以君國子民之道而黙示以同好棄惡之思使天下翻然悔悟斯已矣列土而封者非其親賢世冑則皆神明之後也思厥祖父功在天地名在河山今其子孫勿率而忍以威震與故一方未靖王者憂焉感動乎至情至性之隱而式憑乎先王先公之靈使天下煥然更新斯已矣時而天下未服王者不急也或則脩徳或則脩意或則脩文勿先時以圖利勿後時以除殘其所以拯疾苦者一如飢渇之懷焉而筐篚壺漿誰不見休乎及於天下已服王者不矜也漸之以仁摩之以義節之以禮勸之惟恐拂其情董之惟恐形其過其所以敷徳意者一如顧復之勞焉而南朔東西誰不徧徳乎蓋其始也天下之不善責在王者養之之心至深也而其繼也天下之善皆歸王者服之之勢至逺也而猥雲服人乎哉
  一養字中具有天徳王道須此愷惻沉摰正大光明乃見王者氣象




  周公思兼三王  一節    張玉書
  以相道兼列聖而得其無逸之心焉夫周公與三王事異而心同也思而得得而施誠存之之君子哉今夫前聖後聖相師於異日而不能相聚於一時此亦天之所無如何也而聖人之憂勤惕厲由此起矣歴觀古之君子自三王以後有臣道繼君道之終相業總王業之盛者其周公乎周公統承重任輔翼沖人所履非三王之位所遇非三王之時而所治猶然三王之天下也於是公之心迫而為思焉綜詩書而論治其人已往而其事猶新是即三王與我遇矣我欲告無罪於天下必告無罪於先人既告無罪於先人必告無罪於夏商之祖蓋少缺焉而公心憾也登明堂而懷古其徳配天而其事垂後是即三王至今存矣今日使天下見吾君之事必使天下如見先君之事既使天下見先君之事必使天下如見禹湯之事蓋缺一焉而公心憂也以公之才濟公之思兼施四事夫復何慮哉雖然事非一槩論也我觀文考作豐公治東陜寧王歸鎬公治西京即公之一身而鎬京之治不盡合於豐豐京之治不盡合於鎬又況由周遡商維有歴年由商遡夏維有歴年天運代更人事互異強而合之此必不得之勢也而謂公能已於思乎未嘗思之而事事皆可疑思之而疑者必求其一是患伏於隱㣲憂生於燕笑三王處此度有必欲盡之圖維則孫子之謀安得辭其瘁也亹亹於百為未動之先而惟恐疎虞以貽後悔推是心也不有焦勞中夜者哉如是而公不以得為幸乎未嘗得之而事事不敢安得之而安者又必急於一試禮樂休養於百年家室綢繆在一日三王處此度有迫欲赴之成勞則創建之謨何可晏然俟也汲汲於同事不知之地而惟恐遲豫以重流言推是心也不有宵衣待旦者哉乃知聖人之事勢各殊雖一家具有通變聖人之心傳則一雖異代亦可同揆觀周公之存心後之君子可以興矣
  如題安頓不求異人而人自不能及
  王者之跡熄  一章     李光地
  作經以寓王法聖人之得統者然也蓋王者治天下之法存於詩故跡熄而詩亡矣孔子取其義而以春秋繼之此可見其得統於文武周公而文在茲乎孟子意謂帝王之道莫備於仲尼刪述之功莫盛於春秋何則王跡之未熄也諸侯述職於王則有燕饗謌詩而勸戒之義著王者巡守列國則因陳詩貢俗而黜陟之義行及其後也共主大號雖存而跡熄矣變風變雅雖具而詩亡矣孔子生於周末傷王道之久廢故作春秋而始東遷其殆繼詩而存王跡者乎何則春秋孔子因魯史舊文而修者也列國之史晉有乘焉取其備國家之記載楚有檮杌焉取其誅奸諛於既死魯有春秋則又因天道以紀人事焉三者之書一也所有則齊晉代興㑹盟摟伐之事而已非有王者之跡也所垂則列國史官掌記時事之文而已非若詩之為經也然則春秋之作何所取乎孔子嘗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蓋王者於諸侯有勸戒焉義之所在也彤弓湛露不可作矣孔子則借王者之法以示勸戒此其大義之炳如日星者乎王者於諸侯有黜陟焉義之所在也太師風謠不可問矣孔子則假南面之權以明黜陟此其分義之嚴於斧鉞者乎定桓文之功罪則事雖霸而實王秉聖心之筆削則文雖史而實經矣跡熄而未熄詩亡而不亡以一時之義而維萬世列聖之道不有孔子人之異於禽獸者誠幾希哉
  詩兼風雅理始完備蓋雅詩具勸懲之義風詩是王者命太師採陳而行賞罰之典於春秋所取之義為尤切也其義其字亦非指詩亦非指春秋懸空對上兩其字說下是謂春秋中所有之義也畢竟此義従何處取來夫子雖未明言隱然是正王道明大法従周公典法得來此春秋所以繼詩而存王跡也自記


  王者之跡熄  一章     韓 菼
  史以繼詩義起於王跡也夫詩無有言及王跡者則亡矣非孔予春秋之作孰明大義於天下乎周之受命也文武始之周公成之其心已有憂而其思益以勤矣亡何而俱往存者其跡也然尚可縁是以考而羣奉一王之尊其跡也其義也此其義吾蓋於詩得之雅詩所載歌詠二後之成功與夫成康之治跡彬彬可觀也自厲之衰宣甫興之而又重之以幽亦甚矣獨至平而更甚焉君子以為平之不能為宣也不特亡宣之詩並亡幽之詩何也幽之詩刺議怨誹猶與王者相責也而平之詩止自道其感遇之無聊泣嗟之何及若曰已矣無為復望矣故君子以為跡熄而詩亡嗟乎詩曷嘗亡哉其義亡焉爾孔子刪詩至此於風雅升降之際有㣲旨焉而吾因竊窺春秋之作以此蓋天下不可一日而無王人心不可一日而無義獨平之世數十年間其各自絶於王者不獨野人女子也即以大雅之舊人如家父凡伯亦云老矣而曩者南山與板之詩何為今不作也豈非不復思治之甚而其後將安所終也與故曰春秋之作以此也雖然春秋非孔氏之書也其書與乘檮杌等而事取諸齊晉文取諸史何作乎爾曰其義在則作乎爾且夫天之下有權焉君與史而已義各有取也然而楚取之則僣齊晉取之則假南董史克倚相諸人取之則散不有君子其能作乎雖然作之矣何竊乎爾曰其義在則猶竊乎爾義則王者之義也取則匹夫之取也竊也是故桓文竊也等而上之共和竊也推而極之即周公亦竊也孔子之言其周公之思也與雖然春秋作矣而孔子終有所甚望乎其詩也是故序王風以丘麻終甚其亡也序列國風以下泉終冀其不亡也然未幾而鉏商以獲麟告矣則又歎王者之不作而跡終不可復覩也於是乎春秋亦亡
  纒綿悱惻則詩人之優柔騷人之清深也抑揚起伏則公羊之宕逸廬陵之婉折也惟詩與春秋交關處及春秋繼詩以存王跡處尚未曽十分透徹















  匡章通國皆稱不孝焉  一章 王 庭
  原章子之心未可以不孝罪也夫以責善故得罪得罪之心可原也謂章子孝不可謂不孝則又過矣亦曰是之為章子爾且論人者不推諸其心其人不可得而定也論心者不推諸萬不獲巳之心其心不可得而白也茍當事之變而竟以常處之此世俗人之所能仁人孝子有所不能也當事之變而因以變行之又仁人君子之所不忍居然或猶愈於不居也知是者可與論章子矣夫通國之不孝章子者就當日觀之以為失養於父而不知先當日觀之早無所致養於母父與母等孝也使必欲抱痛以全於母則既無以處父使必欲曲意以遇於父則又何以處母而究也卒同於陷父故章子之廢養非世俗五者倫也正章子之責善也且章子特以責善而不相遇故不得近非甘為決絶而遂以廢養者也蓋章子之心幾自苦不為全人故章子之行獨自甘暴其罪狀其母不為父也妻者其妻亦不為章子也妻矣非以謝母也萬一九原有知而益觸怨於流離之感則章子之心愈痛也然而不自已也其身不為父也子者其子亦不為章子也子矣非以謝父也萬一天性不囘而重激怒於屏出之舉則章子之心愈痛也然而不自已也其設心以為若是是不得為罪之小者茍不若是是並甚其罪之大者論章子於是孝不孝俱不足以概之亦云是之為章子也已矣究而論之章子之責善是乎曰父子責善賊恩之大也然而章子之責善非乎夫責善朋友之道也朋友猶有所不容已而獨忍於不善其親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故君子於此深悲章子之遇之不幸也若章子之設心則雖仁人孝子不是過也
  下筆甚婉淡語都有深情連作數折鈎出末句言盡而意不止原評
  設心二語孟子之觀過知仁也作者曲曲従此洗發分外淒警亦不畧責善二節布置尤為得當
  詩曰永言孝思  四句    韓 菼
  原孝於思為尊養通一則也夫必以尊養之至者為則幾無孝子矣惟思故可則也知此者可與說下武之詩且君臣父子之間聖賢往往不徒論事而必原心千古無臣父之人而窮不孝之所至時有類於臣父之為何也惡其意也千古不皆尊養之至之人而窮孝子之所至必欲以此為法以自窮何也亦善其意也則吾有以論舜之孝矣上古即多神聖而孝之極至舜而始開然舜自以孝而得天下不以天下而得孝也則當未尊未養之時舜已居然一孝子矣孝子恆歴艱難而孝之途至舜而終順然天欲以天下解舜之憂舜不以此自解其憂也則當既尊既養之時舜亦別有所以為孝子矣下武之詩之美武王者有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至哉思乎吾嘗以此詩通之於舜而知兩聖人之心固各有所歉而亦各有所白也何也文祖受終而後瞍以春秋無恙之身猶得極家人之樂而武顧何如也念九齡之既衰僅以侯服終而今日撫有天下已不及享人子一日之奉則以武視舜有愀然傷心者而君子謂武孝即舜孝也在天陟降之容亦無異旦暮溫凊之事則仍然一思之所際而已矣皇王繼序以來文以燕天昌後之身已得進明堂之享而舜顧何如也陟南郊而議配必以聖人從而今日即坐享隆貴已無以為吾親身後之榮則以舜視武有愴然飲泣者而君子謂舜孝即武孝也盛徳百世之祀且更饗胡公元女之封則亦仍然一思之不匱而已矣凡事有則而思無則今必謂孝子之事有成跡可尋則至性不出然千古履憂患之孝子多思而席豐盛之孝子亦多思孝不同而思同也若一轍焉耳凡事可言而孝難言今必謂孝子之心足歌詠自將則中情亦淺然千古思之悱惻者彌質而思之流連者亦彌文不可言而可言也若告語焉耳至哉思乎吾以謂武者謂舜矣通於思之故即與子讀北山之詩感王事之勞而常負將母之痛亦何莫非此思也又試與子讀雲漢之詩慨周餘之民而忽念先祖之摧亦何莫非此思也
  虞周相形已成町畦而英思辯才皆前人意義所漏為是題一開生面原評












  孔子曰唐虞禪  一節    馬世俊
  禪繼皆原於天可援聖言以斷焉夫禪與繼殊斷之以天而無不一也有孔子之言而此義固較然矣嘗謂仲尼不有天下而天下之氣運皆自仲尼而論定之春秋之際盛衰之故紛如孔子為之黜功以伸徳抑人以尊天而獨申大義於天下曰唐虞尚矣嗣此而夏後殷周大統三建其為禪為繼豈非天哉中古無為其任天下也易其讓天下也亦易乃弼服建師至夏後而法始備則以夏後之法為法者知天物不可以屢更二帝揖遜無留天下之跡亦無去天下之跡乃創淫懲傲至夏後而心愈危則以夏後之心為心者知神器不容以輕授則禪與繼之必不能同者皆有義行其間矣如別其義而言之不獨禪與繼異即禪與禪亦異何也師錫創聞於側陋奮庸考績於司空不一也如別其義而言之不獨繼與禪異即繼與繼亦異何也孝孫復辟於徂桐沖人委裘於負扆不一也自我而論則不然厯數在側陋而羣聖相揖於同時若既以一朝而兼帝王之運則鼎社之建雖繼之數百祀而不復疑其私擁也唐虞無私之意夏後殷周之祖皆親見之雖謂禹以禪湯湯以禪武也將無同𦙍子非嚚訟則嗣統寧異於敬承乃復歴二代而分官家之局則本支之寄雖繼之億萬世而不復憂其可變也唐虞不變之道夏後殷周之世皆遞承之雖謂湯以禪甲武以禪誦也將無同然則唐虞以先無繼乎曰有之五徳遞勝何莫非神明之胄乃當其賢則顓頊可嗣軒轅之統當其不賢則帝摰不可續高辛之祀唐虞擇人而畀亦猶行古之道耳豈夏後而獨有道更世改之嫌然則殷周以後無禪乎曰有之百世難知或更有非常之舉乃繼非其人則天命未改猶有守府之思禪非其人則物望所憑遂有篡竊之事唐虞疇咨而命早已立後之防矣豈夏後而獨無亂紀墜宗之懼嗚呼舜禹何必不固辭朱均何獨無徳讓而禪者終禪矣阿衡叔父何必不久於七年徂宅貽詩何必發祥於四日而繼者終繼矣豈非天哉豈非天哉
  夏殷周同於唐虞之禪孔子泛論之詞也孟子引之則側重夏之繼與唐虞之禪等耳文步步顧定章脈妙義環生運用皆極飛騰之勢












  非其義也  四句      狄 億
  元聖之嚴於道義雖小而不敢忽也夫莫小於一介而道義存焉取與可毋嚴耶伊尹之樂道蓋至此而彌堅矣且吾甚怪夫世之疑聖賢者過也彼聖賢之所以自持者必極之至纎至悉而未嘗偶弛夫豈逆計後人之訾議而預絶其端乎蓋謹小慎㣲之學誠有不如是不敢安者此意惟在聖人乃倍加惕也伊尹於非義非道之大既能致嚴若此豪傑慷慨之士功名所係必爭之若事屬尋常則以為非功名之所係也而往往當之有慚徳焉矯情飾節之倫聲譽所在必趨之若事屬㣲渺則以為非聲譽之所在也而往往處之有遺行焉尹則不然蓋雖極之一介之與一介之取而必不敢自蹈於非義非道矣如第曰一介之失必將積㣲成鉅則其所以衡道義者猶粗尹非謂積焉者之可以無憂而謂可憂之正無俟於積也茍其以一介而忽之則即此已昧在物之理即此已乖處事之宜縦後日悔而改圖而目前不多此一失乎則尹之兢兢於道義也精矣如第曰一介之失必將充類至盡則其所以辨非義非道者猶疎尹非謂充焉者之可以無譏而謂可譏之正無待於充也茍其以一介而違之則即此已不能盡乎天命之公即此已不能全乎人心之制縱君子不復苛求而吾心其遂能自解乎則尹之凜凜於非義非道也密矣而吾乃知尹之有定見也自人之所見較量於大小之間而忽乎其小一旦投之以大識未有不為之亂者尹惟視一介如天下千駟故能視天下千駟如一介也而哲人知幾之全學可於一介之不茍見之而吾乃知尹之有定守也夫人之所守區別於巨細之交而畧乎其細一旦任之以巨力未有不為之靡者尹惟以處天下千駟者處一介故能以處一介者處天下千駟也而志士勵行之全體又可於一介之必嚴信之嗟夫尹之樂道若此而顧疑其不自重惜以貽後世之口實也豈可信耶見解透筆力超看其軒豁醒露幾忘其義理之深厚於前輩中極近錢紹文















  一介不以與人  二句    熊伯龍
  取與之際雖聖人不敢忽也夫尚論伊尹未有及其守之嚴者由不與不取觀之士豈不重小節哉且自論聖人者舉其大體而畧其細行於是學道之士不以謹嚴為先務而後世之議由此而興不知事有鉅細道無精粗從古聖人未嘗不謹小慎㣲以明其志者也尹之弗顧弗視豈徒立其大乎一介取與之間可見矣天下惟事物未交之際聖賢雖有刻苦之意而人不知一介至㣲而或以為與或以為取則精氣之先見也天下惟往來不及之地聖賢雖有砥礪之能而無所可用取與亦至㣲而由我以與由我以取則省察之易周也尹豈以一介之非道義而姑與之而姑取之哉人必自忘其廉恥而後謂他人之亷恥不足惜與者無幾悔悟之餘遂令無以自處非所以成物也惟道與義可以服人留一物而羞惡辭讓之良留於人心者無盡雖欲與之而有所不能矣人必未忘乎私利而後以偶居之私利為無損取者無幾曖昧之動事已入於茍且非所以成已也惟道與義可以定分謝一物而歆羨畔援之累謝於夢寐者無窮雖欲取之而有所不敢矣學問有一介之未辨其是非不可為精施受往來凡民以為日用而聖人思慮焉蓋能審一介而後能審萬事萬物之理也名節有一介之未底乎正大不可為一簞食豆羮羣情以為生死而聖人淡漠焉蓋能處一介而後能處千世萬世之變也嗟乎不與人一介而與人以身不取一介而取人之天下此則尹之可以為權而淺者遂謂其有功名之意矣
  他人將一介推廣言之以盡其藴不若就一介推勘更見精㣲也文之得解處在此中股人必自忘其廉恥而後謂他人之廉恥不足惜此種名理従來未經人道 末幅精力少懈


  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    熊伯龍
  元聖身任天下可以觀其志矣夫世之茍且功名者皆無志天下者也惟尹重天下惟尹重身哉嘗謂天下將治必有匡濟之人匡濟之人將出必有自立之志蓋士不素蓄不足以重國道不專屬不可以成功是惟伊尹為足法命知覺者天矣然吾不知天之果知有尹否也天不必知有尹而尹知有天是以造化之氣機一人蔵之待知覺者民矣然吾不知民之果知有尹否也民不必知有尹而尹知有民是以萬物之性情一人主之非任天下之重者能如此乎非自任者又能如此乎有深居一室而謂之為人者意主於為人也有經營當世而謂之為己者意主於為己也尹惟見一己之責必以天下終而天下之責遂不得不自一已始世無聖賢任之以成吾能世有聖賢任之以盡吾分如此則可謂為己者與有英雄之略欲其無意天下無意則能養其才有聖人之度欲其有意天下有意則能行其道尹惟見吾學之大小必以天下為驗而天下之治亂遂不得不與吾學相關我不任而人任懼性天之憾不釋我不任而人亦不任懼千古之患無已如此則可謂有意者與天下之人皆能任天下而弗知任者嗜欲蔽之也想彼自先覺以來志氣清明矣天人上下相告於隱㣲先一日而覺即先一日而憂上有君相旁有師友此際俱無藉手之處天下之人皆欲任天下而弗克任者非議惑之也想彼自先覺以來願力強固矣帝典民彛相係於性命我所覺者非人之所喻則我所任者亦非人之所知前有千古後有萬年此際實具危㣲之幾知其自任之重而前此者可知知覺之辨志固不在小也知其自任之重而後此者可知非常之原意亦不得已也蓋伐夏自此始矣
  將任天下歸入巳之性分願力則自字精髓自出矣規模氣象無不與阿衡身分相稱是謂詞足以指實

  百里奚虞人也  二節    王汝驤
  詳古人之本末可以知其所不為矣甚矣奚之被誣也其為虞人為秦相本末彰彰如是不可為之辨乎且夫自鬻要君之說汙甚矣不知其汚而為之則不智知其汚而且為之則不賢若而人者其生平本末蓋亦不足問矣而或以加之百里奚夫百里奚何如人哉吾嘗按其行事所謂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者也當其時虞蓋有兩人焉一日宮之竒一日百里奚然奚之年長於竒奚之智亦過竒逺甚何也晉欲伐虢以璧馬假道於虞其時奚已七十見宮之竒諫不聴遂不諫而去之奚既去而虞亦亡矣嗚呼使虞公而可諌諫而虞可不亡奚與竒俱以虞人老彼食牛干秦穆公之汙何自而加哉然吾有以知其必不為正在於此夫百里奚虞人也能以秦顯而不救虞之亡豈忠於虞不若宮之竒哉且宮之竒以其族行其後遂無所見而奚功業卓卓如是蓋其知廢知興之智既已見於去就之明而顯今傳後之賢尤足驗其挾持之素然則自鬻之汚將謂其不知而為之耶將謂其知之而且為之耶方其不諫假道之時其品與識固已大定矣好事者之雲多見其不自好也
  下節覼縷俱於敘上節時消納已盡故入下節後筆墨分外閒浄筆之古峭不待言原評










<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本朝四書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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