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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弗菴先生文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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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百弗菴先生文集
卷十一
作者:崔興遠
1808年
卷十二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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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雜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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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愚乃曰苟志於富矣。無善也。通書解曰有心悖理爲惡。無心失理爲過。然則宜恕其過。盍誅乎惡。過是志仁者之無心失理。惡是志富者之有心悖理。

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奕者乎。爲之猶賢乎已。李氏曰此非敎人博奕也。所以甚言無所用心之不可爾。朱子曰此非啓博奕之端。乃假此以甚彼之辭。此言眞得聖人之意。而今有惰慢怠荒之徒。往往借引是說。不但自喜局戲。亦敎少輩圍碁而不知禁戒。亦難矣哉。

子謂子夏曰。汝爲君子儒。無爲小人儒。朱子曰君子儒小人儒。同爲此學者也。若不就己分上做工夫。只要說得去。以此欺人。便是小人儒。愚乃以是試看斯世。所謂學者。多從詞章而入。故皆說得有餘。行處不足。所見識亦不高明。固可戒也。

子游爲武城宰。子曰汝得人焉已乎。曰有澹臺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甞至於偃之室也。朱子曰持身以滅明爲法。則無苟賤之羞。取人以子游爲法。則無邪媚之惑。愚於此兩賢。慕想其正大之情高明之知。興起感發。不能自已。

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程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思慮當在事外。噫。爲奉先事。思慮若不在百世後。則雖用三牲而祭。非孝也。

曾子曰。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東陽許氏曰爲仁而不取友以爲輔。則有孤陋寡聞之固。會友而不以文。則有羣居終日。言不及義之失。此言甚切至。初學尤宜誦而體之也。

孟子曰。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敎。則近於禽獸。夫禽獸之日日役役者。只爲飮食牝牡而已。人若不從事於仁義。孜孜謹修。則其所朝暮謀爲。亦只在於口腹男女而已。此何異於禽獸。古人以逸居無爲。心爲形役。謂乃禽乃獸者。蓋以此也。

孟子曰。飮食之人。無有失也。則口腹豈適爲尺寸之膚哉。養口腹。亦軀命所關。苟能無害其大體。則有何累焉。但見屑屑於口腹。役役於利慾。而能存仁義之心者。蓋未之有也。然而人之屑屑役役者。猶自以爲我無失仁義之心。了無反省戒懼之意。可見其心初雖欲假借義理。而終不免利慾專勝。義理都喪也。

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耳目不能思。亦一物耳。所以爲小者。惟心能思而無形跡。所以爲大者也。先令大者之官卓然自立而行號令然後。他小者可退聽而不敢奪也。荀卿以耳目爲天官。心爲天君。又曰心者形之君也。出令而無所受令。夫天君者天官之君。天官者天君之臣。有是君立正位然後。是臣受命而得正焉。然臣亦可以匡救其君也。

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夫所謂求放心之心字。卽仁也。

朱子曰。孔門只一顔子。合下天資純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慾橫流。不是剛勁有腳跟底人。定立不住止。況今世衰道微。人慾橫流甚於古。不啻倍矣。若非剛如曾子。誰敢把捉得定。傳得聖賢之道也。

朱子曰。心若有用。則心有所主。只看如今纔讀書則心便主於讀書。纔寫字則心便主於寫字。若是悠悠蕩蕩。未有不入於邪僻者。顧此愚拙本多病懶怠。近來益添風眩上攻之證。旣無以久坐。又不能讀書。雖或看之。便旋忘了。只往往靜默。如坐禪而已。雖欲不入於邪僻得乎。每讀到古人說如此處。便覺愧悚汗出。不知置身也。

莊子曰。兄弟手足。夫婦衣服。衣服或有可離之時。手足豈有暫刻相離之理。而今世兄弟必分離。夫婦則不暫離。是曷故焉。只爲五伯功利之徒。壞亂風俗。人心安於懷利自私。不肯屈下之習而然也。分離以事父兄者。孟子所謂懷利以事父兄也。雖使父兄安樂。亦不免於利。況未必安樂乎。

退溪先生曰。今與其同處而異財。若別處而猶不失同財之意乎。噫。此先生所以不得已從俗而參以義理之意也。然今世之習亦不然。同處而猶難於同財。異室而安得不異財。旣異財。自貧富不均。旣貧富不均。自苦樂不同。旣苦樂不同。則又安得無物我。旣物我矣。路人何殊。故愚以爲未有孝悌而樂其別處者也。旣別處之後。若責以不異財。則不幾於處之楚而不欲爲楚言乎。如是則不但不能同財。必至於益相賊恩矣。無寧各財其財。各思其義。以盡其情。則或保其父子兄弟之一端耶。可悲也已。

讀書雜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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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知之者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爲下矣。

程子曰。君子以識爲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識不足以知之。則內不知好惡。外不知是非。雖有尾生之信曾參之孝。吾不貴也。

張子詩曰。芭蕉心盡展新枝。新卷新心暗已隨。願學新心養新德。旋隨新葉起新知。

又曰。勝己之私復天理兮。宅此廣居純不已兮。右論知行。

子貢問曰。鄕人皆好之惡之。何如。子曰。不如鄕人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

朱子曰。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故古聖賢欲修身以治人者。必遠便嬖。以近忠直。蓋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薰蕕之不相入。能審乎此。以定取捨。則其所以謹邪僻之防。安義理之習者。自不能已。

鶴山魏氏曰。嘗聞朱子言。天地之間。有自然之理。凡陽必剛。剛必明。明則易知。凡陰必柔。柔必闇。闇則難測。故光明正大。疏暢旁達。無芥滯可疑者。必君子也。回互隱伏。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某甞以是爲察言觀人之鑑。邪正之辨。了不可掩。則取捨之極定於內矣。右辨善惡。

太公曰。傷人之語。還是自傷。含血噴人。先汚其口。

子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何。

朱子曰。懲忿如摧山。窒慾如塡壑。

又曰。懲忿如救火。窒慾如防水。

觀胡氏客舘壁間詩自警曰。十年湖海一身輕。歸對黎渦卻有情。世路莫如人慾險。幾人到此誤平生。右懲忿窒慾。

程子曰。見善能遷。則可以盡天下之善。

朱子曰。遷善當如風之速。改過當如雷之猛。右遷善改過。

周子曰。聖誠而已矣。

又曰。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程子曰。學始於不欺暗室。

明道先生與人交。無隱情。雖僮僕。必托以忠信。故人亦不忍欺之。甞自澶淵遣奴持金詣京師。貿用物。計金之數。可當二百千。奴無父母妻子。同列聞之。莫不駭且誚。旣而奴持金如期而歸。衆始歎服。蓋誠心發於中而暢於四肢。見之者信慕。事之者革心。大抵類此。

明道先生主簿上元時。謝師直爲江東轉運判官。師宰來省其兄。甞從明道。假公僕掘桑白皮。明道問之曰。漕司役卒甚多。何爲不使。曰本草說桑白皮出土見日者殺人。以伯淳所使人不欺。故假之爾。師宰之相信如此。右誠信。

韓魏公曰。人能扶人之危。賙人之急。固是美事。能勿自談則益善矣。

呂榮公曰。恩讐分明四字。非有道者之言也。無好人三字。非有德者之言也。後生戒之。右忠厚。

陳希夷曰。快意事不可再做。便宜處不可再往。得意處早須回頭。

邵堯夫詩曰。安分身無辱。知幾心自閒。雖居人世上。卻是出人間。

又曰。林下居常睡起遲。那堪車馬近來稀。春深晝永簾垂地。庭院無風花自飛。

胡康侯於貧之一字。口所不道。手所不書。曰對人言貧。其意將何求。右自守。

邵子曰。聞人之譽。未甞喜。聞人之謗。未甞怒。

薛氏曰。識量大則毀譽欣戚。不足以動其心。右毀譽不動。

呂公著少時。書於座右曰。不善加己。直爲受之。

薛氏曰。外物得亦不喜。失亦不怒則心定矣。得失而喜怒生焉。是累於外物而未定也。右得失不變。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

范氏曰。子能以父母之心爲心則孝矣。

冦準少時。不修少節。頗愛飛鷹走狗。大夫人性嚴。甞不勝怒。擧秤錘投之。中足流血。由是折節從學。及貴母已亡。每捫其瘡痕輒哭。右事親。

易傳曰。人之處在骨肉父子之間。大率以情勝禮。以恩奪義。惟剛立之人。則能不以私愛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剛爲善。

晉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對如賓。臼季見之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

唐時諺曰。不癡不聾。不作阿家阿翁。右居家。

司馬溫公與其兄伯康。友愛尤篤。伯康年將八十。奉之如嚴父。保之如嬰兒。每食少頃則問得無飢乎。天少冷則撫其背曰。衣得無薄乎。

朱子曰。兄弟之恩。異形同氣。生死苦樂。無適而不相須。右處兄弟。

侯夫人程子母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過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慈愛可謂至矣。然於敎之之道。少不假也。纔數歲。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驚啼。夫人未甞不呵責曰。汝若安徐。寧至踣乎。飮食。甞置之坐側。諸子絮羹。叱止之曰。幼求稱欲。長當如何。

自警編曰。子弟之賢不肖係諸人。而世人不以其不肖爲可憂。子弟之貧富貴賤係諸天。而世人乃憂其貧且賤。而多爲不義之事。以求富之貴之。得非倒見耶。

孝友先生隱居養親。甞誨子弟曰。終身讓路。不枉百步。終身讓畔。不失一段。

范純仁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昏。爾曺常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則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

朱子與陳丞相書曰。元城劉忠定公有言子弟寧可終歲不讀書。而不可一日近小人。右敎子。

溫公曰。受人恩而不忍負者。爲子必孝。爲臣必忠。

張子曰。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右待人。

陶淵明爲彭澤令。不以家累自隨。送一力給其子書曰。汝朝夕之費。自給爲難。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可善遇之。

張齊賢一日家一奴竊銀數事。自簷下熟視不問。懷之三十年。不以告人。

程太中慈恕而剛斷。平居與幼賤處。惟恐有傷其意。左右使令之人。無日不察其飢飽寒燠。至於犯義理則不假貸也。夫人侯氏亦謙順。不喜打奴婢。諸子或加呵責。必戒之曰貴賤雖殊。人則一也。雖使令輩。皆不得以惡言罵之。故伊川兄弟不能罵人。非性然也。敎之使然也。右御奴僕。

或問氣質四等之說。朱子曰。人之生也。氣質之稟。淸明純粹。絶無査滓。則於天地之性。無所間隔。而凡義理之當然。有不待學而瞭然於胷中者。所謂生而知之。聖人也。其不及此者。則昏明淸濁正偏純駁之多少勝負爲差。其或得於淸明純粹。而不能無少査滓者。則雖未免乎少有間隔。而其間易達。其礙易通。故於其所未通者。必知學以通之。而其學也則亦無不通矣。所謂學而知之。大賢也。或得於昏濁偏駁之多。而不能無少有淸明純粹者。則必其窒塞不通然後。知學以求通。而其學又未必無不通也。所謂困而學之。衆人也。至於昏濁偏駁之甚。而無復少有淸明純粹之氣。則雖有不通而懵然莫覺。以爲當然。終不知學以求其通也。此則下民而已矣。

朱子行狀曰。修諸身者。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行於家者。奉親極其孝。撫下極其慈。閨庭之間。內外斬如。恩義之篤。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無纖巨。必誠必敬。少不如意。則終日不樂。祭無違禮。則油然而喜。賓客往來。無不延遇。稱家有無。常盡其歡。於親故雖踈遠。必致其愛。於鄕閭雖微賤。必致其恭。其自奉則衣取蔽體。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風雨。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右總說。

讀書雜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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敎人不以小學大學。爲學不由小學大學。皆非敎非學也。

一誠足以消萬僞。一敬足以敵千邪。

每事必求合理。則言行自不悖。

若放惰戲謔。無可望之理。

先儒曰。慾心一萌。便思義理以勝之。此窒慾之要也。

克己別無巧法。譬如孤軍猝遇強敵。只得盡力舍死向前而已。尙何問哉。

才克私。便此義理自明。天官所照。何物不燭。天君有定。衆攻可敵。

不以子女爲親之憂。不以家門爲親之慮。

雖父子至親之間。若於財利多少。不待父兄長者之命。自求取用者。非物蔽則不恭也。

君子以莊敬自持。則小人自不能近。

君子好其正。小人毒其正。

人有不能者。不可以己能病之。

寬學者是小仁也。而致誤學者。所謂大仁之害也。嚴學者無面目也。而其學長進。所謂長久人情也。

惟以文辭名位自高。而貪鄙之行。有不異常人者。斯亦不足貴也已。

百姓日用而不知。皆爲氣所隔。昏蔽之極。殆與物無異。

彼晝寢者。夜將何爲。

人以富貴爲不可無。貧賤爲不可堪。至謂之某人如此而致富。某人如此而得貴。其爲人蓋非凡類。此可見其心羨慕他不已也。雖間間作好說話。做仁義事。皆不免假。君子所不貴也。

一於養病自惰則無恭敬之心。無恭敬之心則非人矣。禽獸而生。豈若爲人而死。每朝起時。默誦朝聞夕死之訓及捨去達去之語。便有一分心力。

附書與從子數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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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曰。其可者與之。其不可者去之。擇交之道。

子張曰。君子尊賢而容衆。嘉善而矜不能。泛交之道。

鄭氏舜擧曰。惡之而遜其辭。外之也。遇陽貨也。惡之而斥其罪。敎之也。遇原壤也。

新安陳氏曰。幼壯孝悌。耆耋好禮。則久生可以儀風俗。故敬其爲壽。幼壯無稱。老徒傲惰。則久生適以敗風俗。故名其爲賊。良可戒哉。

雲峰胡氏曰。原壤老而爲賊。是從幼不遜弟來。今童子得以馴揉其氣而閒習於禮。則庶可免於原壤之弊也歟。

曆中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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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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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喪時所用深衣。黃鶴洞李處士所製。棺材賴仲君氷家用力。以三十四貫買來於花山。槨材賴季君氷家用力。以十三貫買來於立巖。而造棺與槨者許起萬。造主與翣者都就殷也。棺厚三寸。長一丈尺七寸。廣二尺一寸。高二尺強。漆則入一升二合。蓋記之。欲以爲不忘也。

卜地於八公山下廣店村後祖父墓西麓酉坐之原。葬以此月十三日。日與山皆權生垕俊所擇占也。穴深七尺。石灰二百斗。三物各等分拌均用之。傍厚周尺尺許。天蓋上厚布尺尺寸許。天灰上餘土又周尺尺半許矣。吾未曾經事。凡物容入。不得的知。隨事廣詢於曾經者。皆云灰百五十斗足爲用。余乃加備五十斗。以爲並用地灰之計。及其實灰。壙中頗濶。恐將不足。且見其地實似石。遂不用地灰。然後來深思得不使土親膚之意。極爲痛恨。炭末亦以沙溪今世不用之語。終未之用。厥後得知炭末防木根之理。尤用爲恨。爲人子者平時不可不知此也。天灰上刻以通德郞月城崔公諱某之墓十二字。實以炭末。蓋從俗也。

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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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宮之內有大故。不可以家事成敗爲心。緩於相助也。

躳自厚而薄責於人。

親戚不悅。不敢外交。

富貴貧賤在天。聖狂舜跖在人。

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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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不悅。不敢外交。

躳自厚而薄責於人。

范益謙曰。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戰戰臨淵。兢兢履薄。果何如耶。

食麁衣惡。

子曰。君子憂道。不憂貧。謀道。不謀食。

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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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歲星長在於昴畢之間。自秋間移在於井中。

得伏見六月日傳敎。辭意懇惻。憐恤元元。快減田租。此盛德也。爲守令者宜令設大宴聚庶民。讀傳敎以聽之。因以感激忠義之語。申申曉諭。則庶幾爲皷動民心之一助。而終未之聞。可慨也已。爲書勸价川倅孫德以。未知果喜聽否也。

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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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忌不避。則有失倫義。固可避也。避之之道。明義理而已。

大人君子。本乎義理。小人俗子。一於習俗。

趙氏曰。修德無小。㬥慢無彊。晁補之曰。修德無小。能修德則小可大。㬥慢無彊。能修德則彊必弱。

妻祥後。不合卽止朝夕上食。而老親主內事。貽勞彌甚。自家之所以默誅不孝。將無所不至。亡室之靈。亦獨安乎。玆止上食。還送神主於本村。心緖甚愴悼耳。

方伯鄭公益夏創開愍忠祠。啓請給復戶。反見罷職。又因尹判書陽來上疏。甲午以後所建院祠及移建。無論大賢名臣。盡令毀撤。首唱儒生。五年停擧。不卽擧行。則守令罷職。關文方到。平仲從百原祠得見而來。此雖斯文不幸。亦不可不爲救弊之策也。

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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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日。一門諸族。會於智妙族大父壽甲宅。與之修稧。營建書堂。此蓋述先祖縣令公遺意。而作長幼聚學之所者也。是時族曾大父慶濟爲首座。族大父壽甲,壽天兄弟居其次。族大父壽延氏又居其次。族叔龜錫氏兄弟,孝錫氏兄弟及族叔衡錫氏。又皆以序坐。余與族叔胄錫氏兄弟。爲避痘來。亦參焉。是稧豈偶然哉。會中山長之望。歸於族大父壽甲。族大父亦不辭。以余及族叔鵬錫氏爲有司。庶族祖壽恆爲副有司。使爲之經始。是日夜。與諸族叔更會於鵬錫氏家。議定節目十一條。咸與之約曰。當一心誠勤。毋違節目。若有違者。是先祖之罪人也。何望乎成是堂。物財則以水泰墓位餘糓五碩及三派各錢五兩。合助以爲始。

古人有言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觀今之世。雖以大賢家子弟。未見有從父兄之人。獨於河上。有古人子弟之行雲矣。

默於是非。

觀彼泉脈淸。恐遇巉巖衝激。

陽之專氣爲霰。陰之專氣爲雹。盛陽在雨水。則溫散而爲雨。陰氣薄則䝱而不相入。摶而爲雹。盛陰在雨水。則凝滯而爲雪。陽氣薄則䝱而不相入。消散而下。因水而爲霰。

爲人父兄。旣無聖賢地位。不可不謹其言責於子弟。

言不足而愛有餘。兄之於弟可乎。

凡人家有誠孝誠順子弟者幾人。惟父母慈深。故子過自隱。家道以安。爲兄者亦但當主愛。不直以古人所謂友道自處可矣。

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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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敬以立其本。竆理以致其知。克己以滅其私。存誠以致其實。此勉齋黃氏道統說末端語也。人而不此。則特襟裾異於禽獸。不此而生。豈若存此而死。昧是而富且貴。豈若識此而貧且賤哉。

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默。

禮。君子不敎子。

皇明紀略宣宗朝。有其時人以正月初八日大雨。爲豊兆雲。

自今年十二月旬後。有一火星見於室璧之間。至念後不移。而其光芒如淡燈火。直射奎下弦。見者無不驚恠。金用汝歸自達城衙。傳其所聞。其星謂之彗。是爲眞知者耶。昨年日食。今夏流星之變。已極可異。而又有如此星之見。深所憂畏耳。

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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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親戚不悅。不敢外交。

默。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

因仍苟且。朱子答人問曰。因仍與苟且一㨾病。因仍猶因循。苟且是且恁地做一般。

記。爲宮室。不斬丘木。漢諸侯屬太常。人盜松栢。棄市。晉庾袞人斬墓松。泣謝祖禰曰。德不修。不能庇先人樹。自後人不犯。李充盜斫父墓栢。手刃之。唐吏部尙書韋陟宗人伐墓栢。坐不相敎。貶刺史。宋薛少卿投牒訟盜斫墳松。河中知府判曰。周文王之苑囿。尙得蒭蕘。薛少卿之墳塋。乃禁樵牧。

權淸臺丈決意林泉。養志書籍。與鄕隣人士會設象席於近巖書院。講討旬月而罷雲。

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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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子曰。惡稱人之惡者。惡居下流而訕上者。惡勇而無禮者。惡果敢而窒者。

子貢曰。惡徼而爲智者。惡不遜以爲勇者。惡訐以爲直者。

延平李先生曰。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體認天理。若見得。雖一毫私慾之發。亦退聽矣。

至月廿日。聞宗會往參。見其所議。則爲直枝洞墓祭事。以族人興道爲有司。此蓋興道之再從兄興大以先祖宗孫。世主其墓祭。今遭其承重服齊衰。未葬前。固宜廢祭。故族祖麟瑞氏所以發文會議者也。坐中咸曰。其墓田旣爲喪家所主。當定有司於其近族。推出其墓田穀物而辦行祭祀。余曰。喪家葬前廢祭。情禮之當然。豈忍推出穀物乎。欲祭則使諸族收合辦行爲可。此若難之。則寧姑廢祭之爲得。至於以其至親爲有司。使之推出於喪家祭之非義。吾見決不忍爲此也。咸曰。言雖是矣。位田之物推出非不可。斷不可從。余曰。吾行卑。但言其意見而已。其取議定可否。非吾職也。獨汝疇氏實是吾言。而終不得正言。其亦不武也。遂歸。以戒吾諸弟曰。克己存理。虛受從人。要至於好禮知言。諸弟曰敢不服膺。是行。逢一乞兒失母呼哭。飢而將凍死於道傍。心惻之。言於宗汝氏。宗汝氏聞卽呼奴取來。置溫救之。其義高不可及。

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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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庸是依本分。不爲恠異之事。堯舜孔子只是庸。夷齊所爲。都不是庸了。

正月立春夜。夢臺巖上生大樹。覺來欲解不得。今忽思山上有木。山漸高之象也。是似臺巖益高之兆。春木茂發之時。或有其驗耶。二月晦日記。

凡入人家。不可看人文字。

親戚不悅。不敢外交。

聞李司諫光湜所傳。仁川有讀書人尹東奎。李監役瀷甫之門人云。

弟婦鄭氏爲養老親還入。時十一月十八日也。

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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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菊梔盆。幷列近前。蓋欲與此三物爲友時。忘了愁亂事也。

薛敬軒曰。富貴易至溺人。可不謹哉。

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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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佐郞景文久欲與之講學。今蒙臨訪。許留說意中事。見其言論志氣。無少役於文章榮利。而立腳於明善修道之地。一以體行爲第一義。正吾益友也。講論小大學疑處。因說古今敎養人心之要。多合於吾見矣。景文又曰。若不變科擧法。萬無蘇定人心之理。是說極好。正月十三日。

至月初二日。有客二人徒行而至。自言光州居。崔而貫月城。名瀷及宗河也。今仁同倅。卽宗河之外從。故適與之到其官。爲訪同姓。兼欲考證譜系。作此行。乃迎之坐。與之言。瀷年六十五。曾擧進士。宗河年五十一。亦知文字。頗爲氣使。不如上舍安靜踈雅也。因取其所示譜錄小帖子看之。以鷄林君光位爲始祖。至七世有諱潞生仲濟。仲濟與我先祖生員公諱某爲兄弟。而爲梁晉州壻。居其地雲。此與吾家曾所錄者不同。其明臨別。上舍請謄師傅公所撰族譜序而佩之曰。得此儒賢文字。吾輩千里徒步之意。可謂不虛也。但聞其慕尙所親。無非時勢人。不知湖南無先輩遺風歟。出戶而送。取管而記之。

己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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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一日。自河上歸路。更入蘇湖。夜與李喪人景文,休文作話。余問絰帶亦三重。此何據也。景文曰。儀䟽有之。遂據此爲之也。余謂休文心制用緇布網巾。甚得情禮。休文曰。俗用騣網巾。無別於平人。此有所不忍。妄以己意用布。亦自不安矣。余曰。巾帶之純緇。豈不爲合禮乎。向年吾居憂時。仲弟心喪之服。非不欲愼。而終未免從俗。今見此節。可媿服也。余又曰。頃聞僉哀當色憂危遑之時。有傷指節。然否。景文曰。雖不至斷絶。少傷則有之。此平日無所講得故也。向者令胤以尊意來言。於是乎乃覺其然。深感愛之以德矣。余曰。吾固知其出於至誠而敬歎之者。而但當今人物眇然之時。有僉哀者出。實後輩所矜式。萬一有不能察得其誠心自然之爲。而徒效其事而已。則恐有悖俗失常之弊。如古人所憂者。遂敢爲之云云也。曰如我何敢當是。何敢當是。景文又曰。向日承諭危遜之說。誠好誠好。余曰。吾何有見。但看古今善類多不善終。雖是運氣所然。而亦恐其未盡於遜危之道。故頃因辱詢。敢有所告。容納至此。還可媿也。景文曰。小祥後止哭。若從退溪先生說。則一朔只有二次哭。故但止晨昏哭。上食哭則從沙溪說。未知如何。川前則盡禮而亦如是行之雲矣。余曰無似於向歲居憂。亦如此行之也。川前。卽金樂行甫也。

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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聾淵之上流數三十步許。西邊東向之地勢頗藏抱。又臨溪潭。固宜靜者居。乃得如干債米。先成四間草屋。此則爲婢夫國坦所處也。顧家勢日益破落。將若無餘地。更成小軒。似未易期。而身病適添。不能躳往。使兒子看相之。恐有未盡也。二月晦前三日記。

秋夕朝。行參禮於別祠。降參後就五代祖考神主前。獻酒正箸。輒忘次獻於妣位前而徑出再拜。還位之後。聞從弟言。乃覺之。更就妣位前獻酒。又再拜。此失儀之大者。精神誠意如此不專。自分不久於世。子弟輩見此失節。輒生憂念蓋未易。而卻視之無恠。便沒謹嚴戒畏之意。則此後祭儀之不成。皆由此身致之也。生亦何益。死亦何惜哉。此實由是日之朝。氣上神眩特甚之故。而夫信之。古禮曰有廢疾。不得奉祀。吾乃曰身有奇疾。不處宗位宜也。

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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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以來。天災大抵異常。再昨年。北路早霜。昨年孟秋。西路又霜。西北人類殆盡雲。而幸此南地連歲稍有。應糴頗足。然昨年。人獸癘疫亦酷。至今牛疫間熾。今年又有蟲食稻莖葉。其大如蠶。人謂此是蝗。未知其眞然。但喜食晩種。不食早種。故免凶處多矣。特如星州延鳳坪則無一粒可收。他亦必有如此處也。以故市直不過一緡十斗。其亦坐牟凶餘毒歟。冬雷電亦不一。十月又大雪。雪深殆七八尺。尺地之間。人步不通。走飛亦絶。餓禽空落。凍獸路斃。而習操赴期之軍與馬溺雪而死者亦多雲。南地雪如此。蓋前古所未聞。不知後來驗應如何。遂記之。

初八日乙巳酉戌間。齋舍上樑。記其事實若干語。藏於樑腹。而適急遽。又無善書者。不免踈漏。甚失精詳。可歎可歎。筆之者從弟興溥也。

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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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

默。

曾聞蘭花必以立秋日茁發。未曾目驗。今年之六月二十日入廟庭。忽見蘭芽茁發。長尺餘。輒思是日。果爲立秋也。昨無兆萌而今忽如此。則造化神妙之跡。蓋物物如此。二五所以功用分限。各有所定。不可毫髮差越。於此亦可信也。遂記之。

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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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死心如鐵。求和不願聞。如何唱邪議。悖義惑三軍。

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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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眞私意人慾之實難滅。是假道義問學之名易除。

七月廿五。往見養吾哀。廿七往唁沙橋。歷路農形。有加於前年。蓋田穀尤登故也。人皆言萬古所無。農人田夫爲極樂。豈非聖君愛民勸農之政。有以感動天心者耶。

恆兒十月入蘇湖。從師講學於玉蓮寺。十二月旣朢歸。其言動見聞。令人稍有開眼啓心處。且見其師弟所相唱和詩五絶句一四韻。皆是論學言志。取讀而究其意。警發資益。又不可量。但自乏詩學。欲和不得。可媿甚耳。

大抵今年冬令極殊常。三朔無一日雨。又溫如春日。役人皆去衣迎風。是何兆也。虎患無異昨歲。處處咬傷者多。又或於平原曠野。白晝食人。此蓋前所未聞也。

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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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叔倫錫氏。輪行祭祀當次。値此大無。位田陳廢。而不告門中。獨自辦行。

今年大歉。各家窘束猝甚。了無生意。況於祭祀。安得以如儀。不得已出助庫穀物。以爲墓祭忌祭之用。因晨謁焚香告由。爲伯叔父母。亦一體助奠。百世無替。

助庫物非爲救荒計。而諸房苦貧欲死。貽爲慈念甚深。不得已出祭用餘如干租石。以今月爲始。不論上下壯弱。限四月每口五斗。蓋以四月牟麥必熟也。

山陰智谷居李仁建。負九十四歲母。行乞於道路。渠亦七十六歲雲。

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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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谷翁不起痘。斯人至於斯耶。痛哭。

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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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六日祭祀時。前一日。使宇鎭執奉先雜儀。進講於前。長少共聽。以防雜念雜語。約爲後日之法。

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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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五月初二日晨。枕上思得精一中三字義。卽起沐浴書。

五族。劉氏之說恐非。按漢書。詔黨人禁錮爰及五屬。註謂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也。又和海上言。今黨人錮及五族。旣乖典訓之文。有謬經常之法。黨錮傳序。

伊川所戴紗巾。背後望之如鍾形。其製乃似今道士所謂仙桃巾者。然不曾傳得㨾。不知今人謂之習伊川學者。大袖方頂。何謂先生在洛中。常𮖐昌黎巾。

伊川所戴帽桶八寸。簷七分。四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