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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郎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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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 蔡邕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華氏活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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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郎文集卷之四

  太傅安樂郷文恭侯胡公碑

公諱廣字伯始交趾都尉之元子也公應天淑靈履性貞固九徳咸

修百行必備遭家不造童而夙孤上奉繼親下慈弱弟﨑嶇儉約之

中以盡孝友之道及至入學從訓歴觀古今自生而知之聞一覩十

是以周覧六經博緫羣議旁貫憲法通識國典年二十七察孝㢘除

中尚書侍郎尚書左丞尚書僕射幹練機事綢繆樞極中亮唯𠃔簡

於帝心周宻冠於庶事遷濟隂太守其爲政也寛裕足以容衆和柔

足以安物剛毅足以威𭧂體仁足以勸俗故禁不用刑不用賞其下

望之如日月從之如影響思不可忘度不可革遺愛結於人心超無

窮而埀則徴拜大司農遂作司農遷太尉以援立之封安樂鄕侯録

尚書事稱疾屢辭䇿賜就第復拜司空功成退和立特進又拜太尉

復以特進致命休神又拜太尉遜位歸爵旋於舊土徵拜太中大夫

尚書令太僕太常司徒永康之初以定䇿元公復封前邑録尚書事

疾病就第又授太𫝊入叅機衡五蹈九列七統三事諒闇之際三據

冢宰和人事於宗伯理水土於下台訓五品於司耀三辰於上階光

弼六世歷載三十自漢興已來䁀臣元輔耋袞老成勲被萬方與祿

終始未有(⿱艹石)公者焉春秋八十二建寧五年三月壬戍薨於位天子

悼惜羣後同懷詔五官中郎將任崇奉冊贈以太傅安樂鄕侯印綬

拜室家子一人郎中賜東園祕噐賜綵帛含歛之備中謁者董詡弔

祠護喪錢布賻賜率禮有加賜謚曰文恭昭顯行跡四月丁酉葬於

洛陽塋故吏濟隂池喜感父之義率慕黃鳥之哀推尋雅意彷徨舊

土休績丕烈冝宣於此乃樹石作頌用揚德音詞曰

 於皇上徳懿鑠孔純大孝昭備思順履信膺期命世保茲舊門

 淵泉休茂彪炳其文爰尚天機翼翼唯㳟夙夜出納紹跡魚龍

 賦政於外神化玄通普被汝南越用𤋮雍帝曰休哉命公三事

 乃耀柔嘉式是百司股肱元首庶績咸𨤲二氣變雍五徴來備

勲格皇天澤洽后土封建南蕃受茲介祐玉藻在冕耄服艾輔

 路車雕驂四牡脩扈賛事上帝祗祠宗祖陟降盈𧇊與時消息

 旣明且哲保身遺則同軌旦奭光充區域生榮死哀流統罔極

  胡公碑

公諱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也其先自嬀姓建國南土曰鬍子春秋

書焉列於諸侯公其後也考以徳行純懿官至交趾都尉公寛𥙿仁

愛覆載愽大研道知機窮理盡性凢聖哲之遺教文武之未墜罔有

不綜年二十七察孝廉除郎中尚書侍郎左丞尚書僕射令內正機

衡𠃔𨤲其職文敏暢乎庶事宻靜周乎樞機帝用嘉之遷濟隂太守

尓乃布愷悌宣柔嘉通神化道靈和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惠風以飬眞激清流以盪

邪取忠肅於不言消奸䆒於爪牙是以君子勤禮小人知恥鞭朴息

於官曹刑戮廢於朝市餘貨委於路衢餘種棲於畎畒遷汝南太守

增脩前業考績既明入作司農實掌金糓之淵藪和均𨵿右王府以

充遂作司徒昭敷五教進作太尉宣暢渾元人倫輯睦日月重光遭

國不造帝祚無主援立孝桓以紹宗緒用首謀定䇿封安樂鄕侯戸

邑之如加於羣公入録機事聽納緫已致位就第復拜司空敷土導

川俾順其性功遂身退告疾固辭乃爲特進爰以休息又拜太常典

司三禮敬恭禋祀神明嘉歆永世豐年聿懷多福復拜太尉尋申前

業又以特進逍遙致位又拜太常遘疾不夷遜位歸爵遷於舊都徴

拜太中大夫延和末年聖主革正幸臣誅薨引公爲尚書令以二千

石居官委以閫外之事𨤲改度量以新國家弘綱旣整袞闕以𥙷乃

拜太僕車正馬閑六騶習訓遷太常司徒成宗晏駕推建聖嗣復封

故邑與叅機宻寢疾告退復拜太傅録尚書事於時春秋高矣繼親

在堂朝夕定省不違子道旁無幾杖言不稱老居喪致哀率禮不迨

其接不荅賔雖㓜賤降等禮從謙尊而彌㳟勞思萬機身勤心苦雖

老業子嬰兒其服方叔克壯其猷公旦納於白屋正考父俯而循牆

SKchar以尚茲夫蒸蒸至孝德本也體和履忠行極也博聞周覽上通勤

勞王家茂功也用能七登三事篤受介祉亮皇世於六世嘉無績於

九有窮生之光寵享黃耇之遐紀蹈明德以保身與福祿乎終始年

八十有二建寧五年春壬戌薨於位天子悼痛贈䇿遂誅謚曰文恭

如前傅之儀而有加焉禮也故吏司徒許詡等相與欽慕崧高蒸民

之作取言時計功之則論集行跡銘諸琬琰其詞曰

 伊漢元輔時惟文恭聦明叡哲思心卒容畢力天機帝休其庸

 賦政於外有邈其蹤進作卿士粵登上公百揆時序五典克從

 邦𥠖獻且唯時雍勲烈旣建爵土乃封七被三事再作特進

 弘唯㓜沖作𫝊以訓赫赫猗公邦家之鎭澤被華夏遺愛不淪

 日與月與齊光並運存榮亡顯沒而不泯

  胡公碑

維漢二十有一世建寧五年春三月旣生魄八日壬戍太𫝊安樂鄕

侯胡公薨越(⿱艹石)來四月辛酉葬我君文恭侯於是⿰扌⿱彐𧰨 -- 掾太原王𠃔鴈門

畢整屬扶風魯宙頴川敦歷等僉爲公之德也柔而不犯威而不猛

文而不華實而不朴靜而不滯動而不躁緫天地之中和覽生民之

上操聦明膚敏兼先覺渉觀憲法契濶文學睹皐陶之闈閫孔子之

房奧然而約之以禮守之以恭寛之以納衆汎愛多容其誘仁也恂

恂焉怡怡焉使夫蒙惑開圻愎勞僞戾優順逸者能夫勤信及其創

基即位發跡機宻聖朝其知其能夙夜惟寅以𠃔帝命是以頻繁機

極三升而不出焉乃還譚其舊章彌綸古訓貫萬品研精微用補之

前臣之所闕十年而無愆強計可乎富平周愼逸於博士偶山甫乎

喉舌疋虞龍而納言唯帝命工以二郡其爲政也導人以徳師不以

已敦以忠肅厲以知恥人恱其化夫樂其和士相兢於公朝民勸行

於𥝠家徽墨縈而靡係鞭朴棄而無加洋匕乎(⿱艹石)德宣治嚴以爲威

寛以爲福而已哉五作卿土七蹈相位太僕司農太傅司空各一司

徒特進各二太常太尉各三光輔六世歴載三十有餘其致之也通

水泉於潤下䌓后土於稼穡訓五品於群黎叅人物於區域耀三辰

扵渾元葉大中於皇極𫝊聖於㓜沖率旦奭於舊職譬彼四時功成

則退在盈思沖升隆以順建封域於南土踐殊域於特進榮祚統業

埀乎來胤公自二郡及登相位凡所辟用遂至大位者故司徒中山

祝括其餘登堂閣據賦政䇿勲樹功流化者蓋不可勝載唯我末臣

頑蔽無聞仰慕羣賢惡乎不及自公寢室至於薨斃叅與嘗禱列在

喪位雖庶物戮力不愆於禮進睹墳塋幾延靈設退顧俯廊然永闕

感悼傷懐心肝(⿱艹石)割相與累次德行撰舉功勲刋之於碑用慰哀思

 煥文徳伊朝後應期運作漢輔喜中興膏民主澤洪淳亶攸序

 亘地區充天宇轔高逵踵遐武揚景烈埀不矩仰遂古耀昆後

  太傅祠前銘

天鑒有漢山嶽降靈於肅文恭應期誕生好是懿德柔惠且貞爰初

在服皇嘉其聲納於機宻惟清守於三邦邦邦事寧越尹三卿伯揆

時序七受八命作此元輔左右六世靖綏土宇蠢彼羣生保賴亶敘

詔跡龍夷繼𮜿山甫遭國不造仍世短𧙓援立聖嗣伊公之謨帝曰

文恭朕嘉尹功爲邑安樂以祐其庸登位特進於異羣公休命丕顯

光寵克章公拜稽首是對是揚藹藹惟公民斯攸望春秋旣暮倏爾

乃喪不愸是遺碑屏於皇新廟奕奕於以烝甞子子孫孫承嗣無彊

  漢交趾都尉胡府君夫人黃

  氏神誥

夫人江陵黃氏之季女實曰列嬴其先出自伯翳別封子廣以國氏

焉高祖父汝南太守曽祖父延城大尹祖父番禺令父以主簿甞證

太守事命明君以立臣節漢南之士以爲美談初都尉君娶於故豫

州刺史即黃君之姉生太傅安樂侯廣及卷令廣而卒繼室以夫人

生童紀未齔而夭夫人懷聖善之姿韜因母之人撫育二孤導以義

方思齊先姑神罔時恫致能迄用有成誕𭙶繁祉廣歷五卿七公再

封之祿康亦由孝㢘宰牧二城九鼎之義夫人是享爰曁稚孫更士

三官或典百里或作虎臣銀艾貂蟬近侍顯尊受茲介福於我夫人

自都尉任於京師及廣兄弟式敘漢朝夫人居京師六十有餘載其

乘輅執贄朝皇后採柔桑於蠶宮手三盆於繭舘者蓋三十年上有

帝室龍光之休下有堂宇斤斤之𧙓心耽其榮體安其玄逺圓之慮

用遺舊居欲留此焉康寧之時亟以爲言大夫人年九十一建寧二

年薨於太傳府是月辛酉公之季子陳留太守碩卒於洛陽左池裡

舎公衘哀悼祗愼其屬遵奉遺意不敢失墜乃俾元孫顯咨度羣儒

以考其𠂻僉曰昔帝舜沒於蒼梧殯於虞郊二妃薨於江湘不即兆

於九疑延陵季子寔惟吳人長子道終不葬羸博夫遭時而制不逺

遷徙䰟氣所之不繫丘壠帝舜以之神罔時怨季扎以之仲尼嘉焉

鑒帝藉之高論綜精靈之幽情稽先人之遐邇順母氏之所寧茲事

體通而義同𠃔不可替於是公乃爲辭昭先考然後卜定宅兆亀筮

襲從遂營窀穸之事舉封樹之禮十月旣望粵翌日己酉葬我夫人

黃氏及陳留太守碩於此高原雒陽東界𨵿亭之阿天子使中常侍

謁者李納吊且送葬持賻錢二十萬布二百疋再以中牢祠羣後畢

㑹榮哀孔備於時濟陽故吏舊民中常侍勾陽於肅等二十三人思

應慕化推本議銘著斯俾諸昆裔瞻仰以知禮之用是爲神語乃申

頌曰 於穆夫人家邦之媛昔在羸代

 黃國氏建致於近祖亦降於漢天𧙓明徳福祚流衍旣作母儀

 祖信思順登壽耄耋用永蕃戀子孫以仁追稽先典度茲洛濵

 齊跡湘靈配名古人休矣耀光於億斯年

  太傅安樂侯胡公夫人靈表

夫人編縣舊族章氏之長女也實曰顯章令儀小心秉操寒淵仁孝

婉順率禮無遺體季蘭之姿蹈思齊之跡永初二年十有五爰初來

嫁誕成家道仰奉慈姑竭歡致敬俯誨𰯌下化導周悉至德修於其

機微微音暢於神明故能叅姙姒之功兼生人之榮朝春路寢賛桑

蠶宮光寵有𥙊𥙊服有充前後奉斯禮有三十餘載夫人生五男長

曰整百齊次曰千億叔韡次曰官穉威次曰碩季叡伯仲各未加冠

遭離氣同時夭折叔譲郡孝廉及季更歷州寧舉茂才葉令京令爲

議郎季以高第爲侍御史諌議大夫侍中虎賁中郎將陳留太守皆

早即世夫人哀悼劬顇由是被疾遭太夫人憂篤年七十七建寧三

年薨夫人之存也契闊中饋婉戀供飬依生奉仁紹述雅意其閠月

附於太夫人窀穸於茲地魂而有靈欽明定省神心欣焉其實寧之

元女金盈追慕永思𢡚怛罔極遂及斯表䥴著堅珉頌曰

悲母氏之不永兮懷殷恤以推傷惟子道之無窮惜聞誨之未

央庶胡耇以期順委我以夙喪思心恆以激切割肝以絶膓昔

 先聖之遺辭言仁者其夀長嗟予姚之憂患體愷悌以慈良失

 延年之報祜獨何卒乎穹蒼日月忽以將暮抱長結以含愁尋

 脩念於在昔原疾病之所由元(⿱艹石)弱天心傷顇以自憂暨叔

 季之勛終哀情結以彌綢皇姑沒而中感逐大漸兮速流疾𦦨

熖而日通氣微微以長沒消精魂飄以遐翔曽不可乎援招尓

 乃順旨於𡨋𡨋繼存意於不違袝靈於皇姑尚魂魄之有依潛

 幽室之黯漠昔昭明之景輝一徃超以末及須且邈其彌遲顧

 新廟以累欷杖几筵而増悲嗟旣逝之益逺眇悠悠而不追

 議郎胡公夫人哀讚

議郎夫人趙氏實曰永姜𠃔有令徳秉心寒淵舒詳閑雅儀節孔備

女師四典窈窕德象罔不習熟以供婦道議郎早世撿誨㓜孤義方

以導其姓中禁以閑其情孤顥儉節用啓各悔少侍中襲先公之爵

以議郎出爲濟隂太守是時夫人𥨊疾未薨而國家方有榮陽冦賊

震驚帝師簡選州辟授仕進衛不得辭王命親醫藥夫人乃自矜精

稟氣力侻起(⿱艹石)愈以勸遣顥到官月餘所疾𭧂盛春秋五十八中平

四年薨於京師顥有剖符之偪於國典疾篤不得隱親増感氣絶不

得自察輕侁爲之事闕焉永廢雖不毀以隋沒亦因悴於傷懷知我

如此不如勿生號跳告哀以氣體骨踰年然後獲聽追惟考君存時

之命迎格舊士同冗此域孤心摧割靡所底念仰瞻二親或有神誥

靈表之文敢曰亮闇敘我憂痛作哀讃書之於神愍於小子夙離凶

艱嚴考殞沒我在齒年母氏鞠育載矜載憐殷斯勤斯慈愛備存匪

惟驕之範我𮜿度教誨嚴肅昭示好惡俾我屬𩔗畏威忌恕用免咎

悔踐繼先祖即爵其土二將是臨與帝剖符守於濟隂其夫寢疾榮

此寵休疾用歡痊翊日斯瘳將征將邁從飬陶丘景命徂逝不愍少

留疾大漸以危亟兮精微微而浸衰逼王職於憲典兮子孫忽以替

違因不臨比氣絶兮乎不親夫含飯陳衣衾而不省兮合梗棺而不

見昔予考之即世兮安宅兆於舊邦依存意以奉亡兮遷靈柩而同

來考妣痛莫𢡖兮離華神柩集而移兮孤精怛兮増哀攝尺以長𠔃

𦎟除㸃而永墳黃壚密而無間兮出入閴其無門議柩在茲兮不知

魂景之所在悼孤子之不遂兮思情憭以傷肝幽情倫於後坤𠔃精

哀逹乎昊乹

蔡中郎文集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