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經註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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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經註疏卷之六
[編輯]吳郡徵士顧歡述
知者不言,
註:知者貴行不貴言。○疏:知道之士,達於妙理,知理無言說,所以不言。故《莊子》云:道無問,問無應,無為謂是也。○節解曰:謂一不可說也。
言者不知。
註:駟不及舌,多言多患。○疏:封執名言執言求理理超言象,所以不知。故《莊子》云:有問道而、應之者,不知道也。知與黃帝是也。○節解曰:謂說者不知一也。
塞其兌,閉其門,
註:塞閉之者,欲絕其源。○御曰:了悟者,於法無愛染,於言無執滯,故云塞其兌。既無愛染,則嗜慾之門閉矣。○疏:塞者息言論,閉者制六情也。○節解曰:謂閉塞九竅,固精守氣也。
挫其銳,
註:人情慾有所銳為者,當念道無為,以挫止之。○疏:止貪競也。
解其紛,
註:紛,結恨不休者,當念道淡泊以解釋之。○疏:釋患怒也。
和其光,
註:雖有獨見之明,當和之使闇昧,不使耀亂人也。○疏:接愚俗也。
同其塵,
註:不當自別殊也。○疏:混世事也。上來數句,前已具釋,今略帖文,不復詳辮。所以重言者,明此數句於學門切當,故重出之也。
是謂玄同。
註:玄,天也,人能行此上事,是謂與天同道也。○疏:前既斷伏身心,次則和光晦跡,所以行圓德滿,故與玄理符同。○裴曰:光,智也。塵、愚也。衆生飾智以耀人,縱愚以染患,聖人和光不耀,同其塵也。
故不可得而親,
註:不以榮譽為樂,獨立為哀。○御曰:玄同無私,故不可得而親也。
故不可得而疏;
註:志靜無欲,與人無怨。○御曰:汎然和衆,不可得而疏。○疏:道契重玄,境智雙絕,既兩忘於物我,亦一觀乎親疏。
不可得而利,
註:身不欲富貴,口不欲五味。○御曰:無欲,故不可得而利。
亦不可得而害;
註:不與責爭利,不與勇爭氣。○御曰:無欲可爭,故不可得而害。○疏:夫利害者,與乎存亡死生,無變於己,況利害之間乎。故《莊子》云:不就利,不違害。
不可得而貴,
註:不為亂世主,不處闇君位。○御曰:體道自然而然,故不可得而貴。
亦不可得而賤。
註:不以乘權而驕,不以失志故屈。○御曰:洗然無瑕滓,故不可得而賤。○疏:夫富貴者興乎榮辱也,故毀譽不動,寵辱莫驚,故不可以貴,以貴賤語其心也。
故為天下貴。
註:其德如此,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屈,與世沉浮,容身避害,故為天下貴也。○御曰:體了無滯,言忘理暢,銳紛盡解,光塵亦同,既難親疏,不可貴賤,故為天下貴。○疏:既遣蕩乎親疏,又虛忘於利害,毀譽不關其慮,貴賤莫屆乎懷,故蒼生荷戴而不辭,群品樂推而不厭,是以天下人間尊而貴之。
以正理國,
註:以,至也。天使正身之人,使至有國也。○疏:以,用也。政謂名教法律也,治,輯理也。夫聖人馭世接物,隨機運權,道以行兵用實,智以理國,此則偃武修文之時也。
以奇用兵,
註:奇,詐也。天使詐偽之人,令其用兵也。○疏:奇,竊詐也。尅定禍亂,應須用兵,兵不厭詐,必資奇譎,此則偃文修武之世也。○節解曰:謂治身者正於心,不以。兵自傷也。國,身也。
以無事取天下。
註:以無事無為之人,使取天下為之主。○御曰:在宥天下,貴乎無為,若以政教理國,奇詐用兵,斯皆不合於道。唯無事無為,可以取天下。○疏:文武之道,應物隨時,譬彼遞廬,方玆芻狗,執而不遣,更增其弊,未若無為無事,凝神姑射之中,不武不文垂拱廟堂之上,以斯化物,物無疵癘,用此治民,民歌擊壤,攝取之妙,其在玆乎。
吾何以知天下其然哉?以此。
註:此,今也,老子言我何以知天意然哉,以今日所見知之。○御曰:以此,下文知之也。○疏:教主假設我何以知攝化天下必須無事乎,用此下文則知之也。
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
註:天下謂人主也,忌諱謂防禁也,令煩則奸生,禁多則下詐,共相欺給,故貧也。○節解曰:謂有為也。○疏:刑法嚴舉,罹罪者衆,民不安業,所以彌貧。治身者,不能率性任真,而篤於禁忌,內無道德,故貧也。一句解以政。
民多利器,國家滋昏;
註:利器者,權也。民多權則視者眩於目,聽者惑於耳,上下不親,故國家昏亂矣。○御曰:利器謂權謀,人主以權謀為多,不能返實,下則應之以譎詐,故令國家滋益昏亂。
人多仗巧,奇物滋起;
註:人謂人君百里諸侯也,多知仗巧,刻畫官宇,彫琢章服,奇物滋起,下則化上,飾金鏤玉,文繡綵色,日以滋起。○疏:知巧謂機心也。奇物謂戰具也。言在上好武,下必順之,故各起異端,競獻知巧,野戰攻城,機械非一,多呈奇物,以取洪勳,治身者多知巧許,食取前境,分別之心,日益其弊,此一句重釋用兵也。
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註:法,好也。珍好之物,滋生彰著,則農事廢,飢寒並至,故盜賊多有也。○御曰:無為既失,法令益明,竊法為奸,盡成盜賊,豈非多有乎?○榮曰:珍好之物,為法物也。多貴金玉,盜賊斯起也。亦言法所以息盜盜更多,禮所以整亂作。○陳曰:亦自然之理也,多忌諱則失取捨之和也,多利器則權在下也,多仗巧則蕩心之所生也,滋法令則弊倖之興不可革也。
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
註:故聖人云,謂下事也。我無為而民自化,聖人言我修道承天,無所改作,而民自化成也。節解曰:謂守自然則元氣流行也。○疏:主上虛淡無為,下民自化,改惡從善,言老君自是聖人,託攝謙之聖化,故《莊子》云:寓言十九也。
我無事而民自富,
註:我無徭役徵召之事,民安其業,故皆自富也。○節解曰:謂人無事則形氣精神血脈充溢也。○疏:心既無為,跡又無事,四民居業,六合同歡,輕徭薄賦,不富如何。
我好靜而民自正,
註:聖人言我好靜,不言不教,民皆自忠正也。○節解曰:謂人虛心不邪念,則氣存形中也。○疏:在上好靜,不擾於民,民稟淳風,自歸正道。
我無欲而民自朴。
註:我常無欲,去華文,微服飾,民隨我以為質朴。○節解曰:謂人無情慾,守一堅固,則精氣淳厚,不衰耗也。○疏:君上寡慾少私,清康潔素,則百姓知足守分,歸於淳樸也。自聖人已下數句,並釋無事取天下之義也。
其政悶悶,
註:其政教寬大,悶悶昧昧,似若不明
其民醇醇。
註:政教寬大,故民醇醇富厚,相親睦也。○疏:悶悶,寬裕也。淳,質朴也。言君上無為布政寬裕,下民從化,皆多淳樸也。
其政察察,
註:其政教急疾,言央於。,聽次於耳也。
其民缺缺。
註:政教急疾;民不聊生,故缺缺,日以疏薄。○疏:察察,嚴速也。缺缺,零落也。上好有為,為政迫遽,民遭其暴,故多零落也。夫治身亦宜虛忘寬簡,不得執心急速也。
兮福之所倚,
註:倚,因也。夫禍因福而生也,人遭禍而能悔過責己,修善行道,則福來禍去。
福兮禍之所伏。
註:福伏匿於禍中,人得福而為驕恣,則福去禍來。○疏:倚,因也。匿,伏也。言悶悶則致福,察察則招禍,此之三事,近由一心,福則在於禍中,禍則伏在福內,其則不遠也。
孰知其極?
註:禍福更相生,誰知其窮極時也。
其無正。
註:無,不也,謂人君不正其身無國也。○疏:孰,誰也。福禍之徵起乎善惡,業既不定,報亦隨之,所以輪轉三塗,迴還六道,千變萬化,誰知其極乎。上士達人,志我濟物,體玆正道,悟彼重玄,不為禍福之因,故無禍福之報,故《莊子》云: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無有,惡有人災。今所以輪轉無極者,為其不懷正道故也。
正復為奇,
註:奇,詐也,人君不正,下雖正,復化上為詐也。○疏:奇,虛詐也。假使有心學於正道者,則執正為正,未能忘遣,不與實相應,故為虛詐也。
善復為祆。
註:善人皆復化止為祆祥也。○疏:縱為善者,猶執名言,既乖正理,適為妖孽,故《莊子》云:為聲為名,為妖孽也。○顧曰:設欲為善,乃為妖孽,名聲之善也。○節解曰:為人得道之福,不能守一,輒有驕盈,邪意復生也。
民之迷,其日固久。
御曰:言人君迷惑失正已來,其日固久矣。○節解曰:謂世之人不能守其一,惑於邪偽,失福得禍,從來久遠,非獨今日也。○疏:言凡鄙之人,所以為妖為奇者,以其愚痴迷惑,其日固久,故抑乃無始,豈日今生。故《西昇經》云:如是迷來久。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
註:聖人行方正者,欲以率下,不以割截人也。○節解曰:方謂一之正道也,守之當堅,行之當久,無復以邪自傷割也。○疏:聖人體道方正,軌則蒼生,隨機引誘,因循任物,終不宰割,使從己也。此則舉聖戒,凡令其修學。
廉而不害,
註:聖人行康清,砍以化民,不以傷害民也。今則不然,正己以害人也。○疏:妙體物境空幻,無可貪取非關,卓爾清康,避世之穢害也。斯則冷穢雙遣,貪康兩忘,不廉而廉,不穢而穢,故《莊子》云:大康不慄,又云:廉清不信。○節解曰:康謂氣之清也。不可以穢濁妨道行也。
直而不肆,
註:肆,申也,聖人雖曲己從人,不自申也。○疏:肆,申也。素質雅正,體無邪餡,而曲從於物,不由己直,故前章雲大直若屈也。○節解曰:謂一之功平,隨心委曲,不可以繩墨為正。
光而不耀。
註:聖人雖有獨見之明,常如暗昧,不以耀亂人也。○御曰:聖人善化,不割彼而為方,不穢彼而為康,不申彼而為直,不耀彼而為光,但修之於身,而天下自化。肆,申也。○節解曰:光謂神明流通,內潤形中,不須火燭為耀也。○疏:智慧光明,無幽不照,而韜光晦跡,不炫耀於物,忘其照也。故《莊子》云:滑疑之耀,聖人圖而域之。
治人,
註:謂人君欲治理人民也。
事天,
註:事,用也。當用天道,順四時也。
莫如嗇。
註:音,愛惜也。治國當愛民財,不為奢秦,治身當愛精氣,不放逸也。○疏:天,自然也。式,法也。莫若猶無過也。言上合天道,下化黎元者,無過用無為至法也。
夫唯嗇,是以早服;
註:早,先也,服,得也。夫儉愛民財,則人安。愛惜精氣,則能先得天道也。○御曰:何以聚人?日財,故能檢愛,四方之人根負而至,早服事其君矣。服,事也。○疏:歎此無為之法,獨能自利利他,用之治身則制伏魔試,用之治國則遠荒歸伏。
早服謂之重積德;
註:先得天道,是謂重積德於己也。○疏:重,深重也。積,累積也。言欲內制魔試,外伏遐藩,必須積行累功,其德深重,方可遠伏也。○御曰:聖人積德,四海歸食,則無有不能制伏者矣。克,能也。○節解曰:謂姦邪伏匿者,皆由重一而積氣也。
重積德,則無不克;
註:克,勝也。積德於己,則無不勝也。○疏:克,勝也,亦得也,言累功行,其德深重,自利利他,無所喪失,內外制伏,無不獲勝也。○節解曰:謂重一氣積,邪除病癒,故無不克勝也。
無不克,則莫知其極;
註:無不克勝,則莫有知己德之窮極也。○疏:能知相應理,無不契道深功遠,莫能知其窮極者也。○節解曰:謂一行身中除邪愈病,莫知盡極,則其命長存。
莫知其極,可以有國;
註:莫知己德有極,則可以有社稷,為民政福。○疏:既理無不契,則深遠無極,故以有國往民,為王侯化主也。
有國之母,可以長久。
註:國身同也,母,道也,人能保身中之道,使精氣不勞,五神不苦,則可以長久。○疏:既為帝王國主,慈育蒼生,視物如子,故云之母。德行雖高,功成不處,無為虛淡,故可長久矣。
是謂深根固蒂,
註:人能以熙為根,以精為蒂,如樹木根不深則拔,蒂不堅則落,言當深藏其氣,固守其精,無使泄漏也。
長生久視之道。
註:深根堅蒂者,乃長生久視之道也。○疏:根,本也。蒂,跡也。根能生蒂,以譬本能生跡,述而本日深根,本而進日固蒂,夫根不深則傾危,蒂不固則零落,只為根深所以長生,蒂固所以久視,此明有國聖人本跡俱妙,故結雲長生久視之道。視,照也。
治大國若烹小鮮。
註:鮮,魚也。烹小魚者不去腸,不削鱗,不敢撓,恐其糜也。治國煩則下亂,治身煩則精散。○疏:烹,煮也。鮮,魚也。言煮小魚撓之則糜爛,任置即自全,喻理國無為即太平,躁動則荒亂。
以道往天下,其鬼不神;
註:以道德居位治天下,則鬼神不敢見其精神以犯人也。○疏:蒞,臨也。言用正道以臨天下者,使邪魅之鬼不敢為妖孽之患也。○顧曰:神者靈效之謂也。以道居位臨理天下則太平,太平之代鬼魅不敢神,以道修身,則真照得一,得一之士,屍魄不靈。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
註:其鬼非無精神也,邪不入正,不能傷自然之人也。○御曰:上言其鬼不神,非謂鬼歇滅而無神也,但其不敢見怪以傷人矣。○疏:神,靈驗也。非此鬼不靈驗也,但以福祐於人,不損傷於物。治身者,鬼以餡魅為義,即是擾動邪淫之心也。言以正道理身,餡魅之心不能傷於正行,縱使心動,即其真照,故不能傷行也。○節解曰:非謂鬼無神也,道在人身,故神不傷人也。
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
註:非其鬼神不能傷害人,以聖人在位,不傷害人,故鬼不敢干也。○御曰:鬼見神怪傷人者,由聖人有為失道故也。今鬼所以不見怪傷人者,蓋以聖人無為清淨故爾。○疏:諸本作亦字,張係及陸先生本作之字,然之亦二字相似,故作亦字,今用之。為是言非此鬼不傷物,但為聖人以道往位,能制伏邪惡,故鬼不傷害於人,力在聖理,故云亦不傷人也。治身者言非但動心不能傷行,以為聖智制伏,故雖動而不能傷寂也。○節解曰:謂人行治道與神明相合,內無陰過,故鬼不能傷也。外無陽罪,故聖人不能刑也。人之行一,天神在外衛身,在裏護形,元氣混沌,皆共治身。己之所行,上法於天,頭戴日月光明,星辰列宿皆在身中,精神呼吸,食玉英也。
夫兩不相傷,
註:鬼與聖人,兩俱不相傷也。
故德交歸。
註:夫不相傷者,則人得治於陽,鬼得治於陰,人得全其性命,鬼得保其精神,故德交歸焉。○疏:兩謂鬼處於陰,人處於陽,幽顯得所,不相傷害,而守其分,兩無偉閱,遂乃人施德於鬼,鬼恩惠於人,恩德往來,故交相親附也。理身者攝動歸寂,以成己行,既即動即寂,何所攝耶。今明不攝而攝,不應而應,非應之而應者也。
大國者下流,
註:治大國當如江海居下流,不逆於細微也。
天下之交。
註:大國者天下士民之所交會也。○節解曰:泥丸為大國,為小國,口承上,下灌丹田,丹田則地郊也。○疏:大國則萬乘之邦,郊,郭外也。之,往也。言大國虛容,譬於江海,江海處衆流之下,故百川競注,大國用道謙柔,故萬邦歸往,朝宗慕義,滿於郊郭也。本亦作交字,大國行謙,故與小國交會也。
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靜故勝牡,
註:牝者,陰類也。柔謙和而不唱。女所以能屈於男者,陰勝陽也。以其安靜,不先求也。○疏:天下之郊,迭前文以生後句也。牝雌靜也,牡雄躁也,言大國所以能令諸國款付而交會者,常用謙和雌靜,故能勝雄躁也。若用剛躁,則不能政也。是知治身治國,莫不以柔順為先也。
以靜為下。
註:陰道以安靜為謙下也。
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
註:能謙下者,則常取之。○疏:以,用也。下,謙遜也。取,攝化也。言聖人君臨大國,善用謙柔,故能攝化萬邦,遐邇款附,重譯來貢,不亦宜乎。
小國以下大國,則聚大國。
註:此言國無小大,能執謙畜人,則無過失。○御曰:大取小以為臣妾,小取大以為援助也。○節解曰:謂泥丸居上為大國,丹田處下為小國,行一之道,閉氣嚥液,下流丹田,液化為血,血化為精,精化為氣,胎息引之,還補其腦,推而引之,雲布四海,故上取下聚也。小國自知卑下,守分雌柔,聚於大國之中,欽風慕義也。
故或下而取,或下而聚。
註:下者謂大國以下小國,小國以下大國,更以義相取也。○疏:或,不定,言小國用柔,故聚於大國之中,大國用下,故取得萬國之懼心。用下則同,聚取斯別,故言或也。
夫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
註:大國不失下,則兼併小國而取畜之,使為臣僕也。○疏:大國所以用謙者,更無餘意也,不過欲兼愛小國,小國用柔者,亦無餘心,不過欲入大國之中,慕德接事也。
夫兩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為下。
註:大國小國,各欲得其所,大國又宜為謙下也。○御曰:一求臣妾,二求援事,是兩者各求得其所欲,然大國者常戒於盈滿,故云大者一宜為其下。○疏:兩者謂大小二國兼畜入事,各遂其心,雖復大小俱用柔和,而大宜偏行謙下,何者?夫物必以大輕小,未嘗以小陵大,故陵大者宜為下,此則高者抑之義也。○節解曰:兩者謂泥九丹田也,泥九欲氣昇,丹田欲氣降,共成一神也。
道者,萬物之奧,
註:奧,藏也。道為萬物之藏,無所不容也。○疏:道者虛通之妙理,衆生之正性也,奧,深密也,亦藏府也,言道生成萬有,囊括百靈,大無不包,故為萬物藏府也。
善人之寶,
註:善人以道為身寶,故不敢違失也。○御曰:善人知守道者昌,失道者亡,故寶而行之,而無息累也。○疏:修道善人達見真性,得玄珠於赤水,故能寶而貴之。
不善人之所保。
註:道者不善人之所保倚也。謂遭患逢急,猶知自悔卑下也。○疏:保,守持也,流俗之耽滯物境,性情浮競,豈能守持也。
美言可以市,
註:美言者獨可於市耳,大市交易而退,不相宜善,美言美語,求者欲疾得,賣者欲疾售也。
尊行可以加人。
註:加,別也。人有尊貴之行,可以自別異於凡人,未足以尊道也。○御曰:甘美其言,可以求市,尊高之行,可以加人,以況聖人,以甘善法味之言,尊高清冷之行,以化不善之人,亦如市賈之售,相率而從善矣。○疏:不善之人,心行澆薄,言多佞美,好為飾詞,猶如市井,更相覓利,又不能守弱偽謙,後身先物,方自尊高己行,加凌於人,不善之徒,言行如是,其於道也,不亦遠乎。
人之不善,奚棄之有?
註:人雖不善,當以道化之,蓋三皇之時,無有棄民,德化淳也。○御曰:不善之人,亦在德化而已,何棄遺之有乎?○疏:奚,何也,言聖道冥通,救物弘普,縱使衆生不善,何有棄心,慈救覆被,接濟無遺。
故立天子,置三公,
註:欲使教化不善人也。○疏:既接濟無遺,宜設世之法,故立天子以統萬機,置三公而論道。調治陰陽,輯熙治政,意在舟航庶品,亭毒群生。自開闢已來,真君出世體道,權應而為帝王,上以象三清而置僚署也。
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註:雖有美璧先駟馬而至,故不如坐進此道也。○疏:拱璧,抱璧也。謂圓全大璧也。駟馬,一乘車也。古者召士,必先齋拱璧,後遣駟馬之車,言縱有高蓋全璧,富貴榮華,亦不如無為坐忘,修進此道,何者?夫修道可以長生,富貴適為大患,故廣成子云:人生處世,如雲翔空,氛藹俄爾,以此格量,不如遠矣。○顧曰:皎潔修名,謂之尊行,自尊於行者,可以加勝於人,殊非至也。○孫曰:美言可以奪衆貨之價,尊行可以加衆人之上,夫道之出言,淡乎無味,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豈華詞以悅百姓之耳,飾行以耀萬物之目哉。
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日求以得,
註: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不日日遠行求索,近得之於身也。○顧曰:無假遠索,日日求之,但行積於身,得之於心,玄悟在我也。
有罪以免耶?
註:有罪謂遭亂世闇君,妄行刑誅,修道可以解怨,免於衆邪也。鳩摩羅什等曰:迴向善道,以免諸惡。
故為天下貴。
註:道德洞達,無不覆濟,全身治國,恬然無為,故可為天下貴也。○御曰:道在悟不在求,不如財帛,可日日求而得之,故云不日求以得。既悟自無罪累,豈待有罪方求免耶?故可為天下貴也。○疏:言曩昔聖人所以珍貴此道者,何耶?只為不經一日,求之則得,此言悟者目擊道存,迷者累劫不會,假使無始以來,生死罪譴,一得還源,可以頓免,有此神力,不可思議,故為天下人問之所尊貴也。
為無為,
註:因循而成,故無所造作。○疏:妙契心源,不失真照,照達有為,即無為是也。故無為即為,為即無為也。○節解曰:謂為一者不為身也。
事無事,
註:不預設備,除煩省事也。○疏:事者色聲物境,一切諸事也。妙體真空,照不乖寂,雖涉事而無事也。○節解曰:謂事一者不事人也。
味無味。
註:深思遠慮,味道之意也。○疏:味者染著之謂也,根塵兩空,色味雙寂,雖復取味而無滯也。
大小多少,
註:徠其戒令也。欲大反小,欲多反少,自然之道也。
報怨以德。
註:行善修道,絕禍於未生也。○御曰:於為無為,於事無事,於味無味者,假令大之與小,多之與少,既不越分,則無與為怨。若逐境生心,違分傷性,則無大無小,皆為怨懟。今既守分全和,是故能報怨以德也。○疏:怨,懟也。報,償也。言無始以來,大小之罪,多少之業,今欲喊除頓償使了者,必須用前為、事、味等三種德心觀之,則三世皆空,萬法虛靜,物我冥一,何戀之有,故前章云:有罪以免耶,斯之謂也。
圖難於易,
註:欲圖難事,當於易時未及成也。○疏:圖,謀度也。難,罪報也。易,初心也。言欲謀度遣卻惡道之難者,必須觀察初心,既無作則無報也。
為大於細。
註:欲為大事,必作於小,禍亂從小來也。○御曰:肆情縱欲者,於為無不難,於事無不大,今欲圖度其難,營為其大,當須與性未散而分未越,則是於其易細也。○疏:細,小也,為巨釁者,本乎微小,此明欲滅惡果,先須遣因。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註:明上文所預圖。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
註:處謙虛也。○疏:作,起也。夫天下艱難罪報,必起自易心,言一念初心,造業甚易也,故重考大殃,必起於小,從微至著,漸成巨釁,所以欲除惡報,先制初心。
故能成其大。
註:天下共歸之也。
夫輕諾必寡信,
註:不重言也。○節解曰:謂人輕諾者,失自矜之實也。○疏:此起喻也,諾,然許也。寡,少也。夫輕易許諾於人者,必少信實,後則貽於寡信之責。
多易必多難。
註:不慎患也。○御曰:輕諾許人,必寡於信,動作於易,後必多難。○疏:此合喻也。夫輕易許諾,則致寡信之責,亦猶輕易為罪,必招八難之重殃,故修道之士,應須凝重,不可輕率也。
是以聖人猶難之,
註:聖人動作舉事,猶進退重難之,欲塞其源也。
故終無難。
註:聖人終身無患難之事,由避害深也。○疏:猶,尚也。體道聖人實無難易,而尚難而不為,故無艱難之責,況在凡俗而縱情乎。此舉聖戒凡也。故郭注《莊子》云:聖人雖入火不熱,而未曾蹈火,又云:遠火非逃熱,即斯義也。
其安易持,
註:治身治國,安靜者易守持也。○疏:安,靜也,持,守也。言聖人靈府寂泊,未起攀綠,如此之時,甚易修守也。
其未兆易謀。
註:情慾禍患,未有形兆之時,易謀止也。○疏:兆,狀也。謀,圖也。其次雖起心綠取,而於境未有形狀,即宜攝心歸靜,於業未成,故易謀慮也。
其脆易破,
註:禍亂未動於朝夕,情慾未見於形色,如脆弱易破除也。
其微易散。
註:其事未彰著,微小易散去也。○疏:脆,虛軟也。猶如果瓜結實未堅,虛脆易破,初心起染,亦復如是,結業微淺,故易除也。
為之於未有,
註:欲有所為,當於未有萌芽之時,塞其端也。一疏:為,學也,言聖人修守常在,未有綠染之時,此解其安易持也。
治之於未亂。
註:治身治國,於未亂之時,當預閉其門也。○疏:亂者,謂結業以成,為業所牽,精神昏亂也。今萌心雖起染,於境未見,當爾之時,易為洽理,此解其未兆易謀也。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註:從小成大也。○疏:夫百圍之木,生於毫微,喻三塗重釁,原乎一念,而以木為喻者,言木從小至大,遂能蔭蔽日光,譬染心從微至著,亦能覆蓋真性,若推此樹,起自虛無,即空而至,樹亦非有,四塵所成故也。煩惱為義,起自虛無,即空而言,亦非有也。
九層之臺,起於累土;
註:從卑立高也。○疏:層,猶級也。言九級之臺,起於一簣之土,喻九夜之禍,起乎一念染心,助諸學者,深宜戒慎。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註:從近至遠。○疏:河上本作千里,此言百仞。且七尺日仞,夫陸百仞之高岑,發自初步。履八門之苦難,起自染心。前況方造未息。
為者敗之,
註:有為於事,廢於自然,有為於義,廢於慈仁,有為於色,廢於精神也。
執者失之。
註:執利遇息,執敵失身,堅持不得,推讓反還也。○御曰:凡情迷執,不能忘遣,動成執著,執者求得,理必失之。○疏:至道虛空,無為無執,凡情顛倒,有執有為,為即危亡,故言敗之,執乖實當,故言失之。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
註:聖人不為華文,不為利色,不為殘害,故無敗壞。
無執,故無失。
註:聖人有德以教愚,有財以與貧,無所執藏,故無所失於人也。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
註:從,為也。民之為事,常於功德幾成而貪位好名,奢泰盈滿,而自敗之。○疏:幾,近也。凡人從於有為之務,執心躁競,分別取捨,曾無遠見,每欲近成,有始無卒,故多敗也。《書》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註:終當如始,不終懈怠。○疏:此戒慎學人,令道心堅固,終始如一,豈有敗乎,六度之中,終當第四也。
是以聖人慾不欲,
註:聖人慾人所不欲者,人慾彰顯,聖人慾韜光,人慾文飾,聖人慾質朴,衆人慾於財色,聖人慾於道德。
不貴難得之貨;
註:聖人不眩晃為服玩,不賤石而貴玉。
學不學,
註:聖人學人所不能學者,人學智詐,聖人學自然,人學治世,聖人學治身,守道真也。
復衆人之所過。
註:衆人學問反也,過本為末,過實為華,復之者,使反本實也。○御曰:聖人不求過分之學也。○疏:聖人靈照自天,不同凡智,了知諸境空幻,不見可欲之物,故於欲中,即不見欲相,既於欲不欲,何玉帛之可貴乎。又達真假無差,故能無學,學即不學,不學即學,不見學異不學異學,故《西昇經》云:吾學無所學,乃能明自然。河上本作復,諸家作備,備,防也,衆人執滯有為,不能忘學,故執學者以防衆生之禍患也。
以輔萬物之自然,
註:教人反本實者,欲以輔助萬物自然之性。
而不敢為。
註:言聖人動作因循,不敢有所造為,恐離本也。○疏:輔,助也,導也。言一切衆生,皆稟自然正性,迷惑妄執,喪道乖真,今聖人慾持學不學之方,引導令其歸本,但聖人窮理盡性,亦無為無不為也。今言聖人不為者,亦欲輔導群生,復被自然之理,故言不敢為也。
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