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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客叢書/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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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野客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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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言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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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公謂,牡丹初不載文字,自則天以後始盛,唐人如沈、宋、元、白之流,皆善詠花,寂無傳焉,惟劉夢得有《詠魚朝恩宅牡丹》一詩,初不言其異。苕溪漁隱引劉夢得、元微之、白樂天數詩,以證歐公之誤,且引開元時牡丹事,以證歐公所謂則天以後始盛為信然。近時《容齋隨筆》亦引元、白數詩,以證歐公之誤,且謂元、白未嘗無詩,唐人未嘗不重此花。容齋蓋未見漁隱所言故爾。僕嘗取唐六十家詩集觀之,其為牡丹作者幾半。僕不暇縷數,且以《劉禹錫集》觀之,有數篇:渾侍中宅看牡丹、唐郎中宅看牡丹、自賞牡丹,皆有作,豈得謂惟有一篇?歐公不應如是鹵莽,得非或者假歐公之說乎?二公引元、白數詩,以證歐公之誤,要未廣也。《龍城錄》載:高宗宴群臣賞雙頭牡丹,舒元輿序謂「西河精舍有牡丹,天後命移植焉,由是京國日盛。」則知牡丹在唐,已見於高宗之時,又不可引開元事為證也。閱李綽《尚書故實》,言北齊楊子華畫牡丹,《謝康樂集》言水際竹間多牡丹。陸農師作《埤雅》拾歐公之說,亦謂牡丹不載文字,自則天以後始盛,如沈、宋、元、白之流,寂無篇什,惟劉夢得一篇,亦不深考耳。

玉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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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云:物以希見為珍。長安唐昌觀玉蕊花,魯直所謂「山礬」者,江東彌山亙野;唐昌所產,至於神女下遊,折花而去,以踐玉峰之約,不特土俗罕見,神仙亦然。僕考《李衛公集》有《為潤州招隱玉蕊花詩》,雲「玉蕊天中樹,金鑾昔共窺。」註謂:禁林有此木,吳人不識,因余賞玩始得名。又曰:內署沈大夫所居閣前有此樹,每花開花落,空中迴旋,久之,方集庭砌。大夫草詔之暇,邀余同玩。」大夫謂沈傳師也。又觀《晏元獻公集》有《翰林盛諫議借示揚州廟玉蕊詩》,序雲「此花因王元之更名瓊花,亦謂之玉蕊。」二花相近,而名字不同,不知其一種邪?或各異邪?據《春明退朝錄》,招隱玉蕊即后土瓊花也。若然,則玉蕊自是瓊花,非山礬也。所謂事有似是而實非者。此花以罕見為貴。《高齋詩話》、《蔡寬夫詩話》與《隨筆》之說一同。

後世務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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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衛青傳》曰:封青子伉為宜春侯,青子不疑為陰安侯,青子登為發幹侯。疊三用青子字,不以為贅。《漢書》則一用青子字,而其餘則曰子而已,曰:封青子伉為宜春侯,子不疑為陰安侯,子登為發幹侯。視《史記》之文,已省兩青字矣。使今人作墓誌等文,則一用子字,其餘曰某某而已。後世作文,益務簡於古;然字則省矣,不知古人純實之氣已虧。

玉樹青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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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雲《甘泉賦》「玉樹青蔥」,顏師古註:玉樹,武帝所作,集眾寶為之。向註《文選》亦謂武帝植玉樹於此宮,以碧玉為葉。僕案《三輔黃圖》云:甘泉宮北有槐樹,今謂玉樹,根幹盤峙,三二百年木也。楊震《關輔古語記》曰:耆老相傳,咸以謂此樹即揚雄《甘泉賦》「玉樹青蔥」者也。又觀《隋唐嘉話》、《國史纂異》、《長安記》、《聞見錄》等雜書,皆言漢宮以槐為玉樹。因知晉人所謂「芝蘭玉樹」者,蓋指此物也。又考《漢武故事》,上起甲帳、乙帳,前庭種玉樹,珊瑚為枝,碧玉為葉。自在神宮中,只非甘泉宮事。知師古與向之註為甚謬,而左思之見未審也。古來文士如曹操、曹植、王粲、摯虞、庾倏、傅選、庾信之徒,皆有槐賦,其述種於宮殿之間矣,美致曲盡,獨未有以玉樹為言者,何邪?紀少瑜詩「玉樹起千尋」,曹植詩「綠蘿緣玉樹」,得非即此乎?後漢梁劉《七舉》亦曰「玉樹青蔥」。

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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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雜誌》謂:敬字,左訖力反,右普木反。今避廟諱改姓茍,誤矣。僕謂此誤已見於石晉之時,不但石晉也,六朝蓋已然矣。僕觀《南史·何敬容傳》,敬容為宰相,時所嗤鄙。其署名敬字,大作茍,小作文;容字,大為父,小為口。陸倕戲之曰:「公家茍既大,父亦不小。」是以狗字譏之也。又觀《張敬兒傳》,其母於田中夢大子有娠而生敬兒,故初名茍兒,又生一子名豬兒。宋明帝嫌茍兒名鄙,改為敬兒。觀此二事,是以敬字之左文,為茍且之茍字明矣。

顏駟事與馮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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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故事》載顏駟一事,甚與馮唐同,曰:上至郎署,見一老郎,鬢首皓白,問何其老也。對曰:「臣姓顏名駟,以文帝時為郎。文帝好文,而臣好武;景帝好老,臣尚少;陛下好少,臣已老。是以三葉不遇。」上感其言,擢為會稽都尉。然人往往誤以此事為馮唐用,如白氏《六帖》曰:漢文帝時,馮唐白首為郎。帝問之,對曰:「臣三朝不遇。」樂天詩亦曰「重文疏卜式,尚少棄馮唐。」楊巨源詩曰「此地含香從白首,馮唐何事怨明時?」劉孝標《辨命論》曰「賈大夫沮志於長沙,馮都尉皓髮於郎署。」左太沖《詠史詩》曰「馮唐豈不偉?白首不見招。」楊煙《渾天賦》日「馮唐入於郎署,□兩君而未識。」皆有白首不遇之說。是以顏駟事為馮唐用也。東坡詩曰「為是先帝白髮郎」,李註亦引馮唐之事。如此甚多,諸詩誤引,承襲而然,《六帖》云云,尤為可笑。

惠帝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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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隨筆》曰:李陵詩「獨有盈尊酒,與子結綢繆。」盈字正惠帝諱,漢法觸諱者有罪,不應敢用此語。僕觀《古文苑》所載枚乘《柳賦》曰「盈玉縹之清酒」,《玉臺新詠》載枚乘《新詩》日「盈盈一水間」。梁普通間,孫文韜所書《茅君碑》謂,太元真君諱盈,漢景帝中元間人。觀此二事,知惠帝之諱,在當時蓋有不諱者。然又怪之,當時文字間或用此字,出適然,猶為有說,至以廟諱為名,甚不可曉。

相如上林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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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尚書仲益謂,司馬相如《上林賦》,蓋令尚書給筆劄,一日而就,非《二京》、《三都》,覃十年之思。其誇苑囿之大,固無荒怪不經之說,後世學者,往往讀之不通,尋繹師古《音義》,從老先生叩問,累數日而後曉焉。僕謂相如此賦,決非一日所能辦者。其運思緝工,亦已久矣,及是召見,因以發揮。不然,何以不俟上命,遽曰:「請為天子遊獵之賦。」是知此賦已平時制下,而非一旦倉卒所能為者。《西京雜記》謂,相如為《上林》、《子虛賦》,幾百日而後就;此言似可信。

竹坡言綠沈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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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坡詩話》云:杜少陵《遊何將軍山林詩》有「雨拋金鎖甲,苔臥綠沈槍。」言甲拋於雨,為金所鎖;槍臥於苔,為綠所沈,有將軍不好武之意。薛氏《補遺》乃以綠沈為精鐵,如隋文帝賜張奫以綠沈甲是也。不知金鎖甲當是何物。趙德麟《侯鯖錄》謂,綠沈為竹,引陸龜蒙詩「一架三百竿,綠沈森杳冥。」此尤可笑。此周竹坡少隱所言也。僕謂周說鑿甚。杜之綠沈槍,正謂精鐵槍耳。且《唐百家詩》亦曰「校獵綠沈槍」,此豈槍臥於苔,為綠所沈邪?竹坡謂:以綠沈為精鐵,則金鎖甲當是何物?仆謂金鎖甲者,即黃金鎖子甲耳。貫休詩曰「黃金鎖子甲,風吹色如鐵。」此亦用金鎖甲事,安謂何物?竹坡言槍臥於苔,為綠所沈,固已甚鑿;言甲拋於雨,為金所鎖,尤為不通。僕嘗考之,所謂綠沈者,不可專指一物,顧所指何物耳。如梁武帝食綠沈瓜,是指瓜也;如人以綠沈漆管筆遺王逸少,是指筆也;如劉邵賦「六弓四弩,綠沈黃間」,古樂府「綠沈明月弦」,唐太宗詩「羽騎綠沈弓」,是指弓也。以至宋元嘉間,廣州作綠沈屏風,石重龍用綠沈扇,是亦有綠沈之說。豈可專指一物為綠沈哉?《侯鯖錄》引龜蒙詩,以證綠沈為竹,見亦未廣。前此鄭概詩嘗曰「亭亭孤筍綠沈槍」,則知龜蒙之言,不為無自。然則綠沈又不可專謂精鐵,蓋有物色之深者為綠沈也。吳曾《漫錄》論「苔臥綠沈槍」,不取精鐵之說,不知《漫錄》以綠沈槍為何等物邪?

王維詩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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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清詩話》曰:唐人以詩為專門之學,雖名世善用故事,不免小誤。王維詩曰「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為數奇。」不敗由天幸,乃霍去病,非衛青也。《邵氏聞見錄》亦如此言,乃以此詩為張籍之作,且雲「《漢書音義》數作朔,則亦不可對天矣。」僕謂此詩誤用天幸事,固已無疑。然考山谷之言,謂顏師古以數奇為命只不耦,則數乃命數之數,非疏數之數也。宋景文公《筆錄》:得江南《漢書》本,乃所具反。傳寫誤以所具反為所角反耳。僕觀黃、宋二公之說,則知此詩以天幸對數奇,不為失也。又觀杜子美詩曰「數奇謫關塞,道廣存箕潁。」白樂天詩集序曰「文士以數奇,詩人尤命薄。」樂天以數奇對命薄,子美以數奇對道廣,益信黃、宋二公之言為有驗,是皆以數為命數之數。若柳子厚碑曰「不遇興時,郁龍眉之都尉;數奇見惜,挫猿臂之將軍。」楊蟠詩曰「仲父嘗三逐,將軍老數奇。」此乃為疏數字用也。

高適詩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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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用衛、霍事,不獨王維為然。僕觀高適詩亦曰「銀鞭玉勒繡蝥弧,每逐嫖姚破骨都。李廣從來先將士,衛青未肯學孫吳。」按《漢書》,不學孫、吳兵法,乃霍去病,非衛青也。此詩亦與王維同。是亦以去病事為衛青用,蓋衛霍同時為將,而二傳相近,故多誤引用之。

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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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緗素雜記》載:宋子京有《皇帝幸南園觀刈麥詩》,曰「農扈方還夏,官田首告秋。」註云:臣謹按物熟謂之秋,取秋斂之義,故謂四月為麥秋。黃朝英引《北史·蘇綽傳》「麥秋在野」之語,以謂麥秋之說,其來舊矣。僕謂此說,朝英蓋不讀《月令》之過也。《月令》孟夏之月,「是月也,靡草死,麥秋至。」麥秋之說,已見此書,何待引《北史》所載邪?百穀各以初生為春,熟為秋。麥以初夏熟,故以四月為麥秋。此說見蔡邕《月令章句》。

文選註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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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蕭楊州薦士表》曰「竊見王暕,字思晦,七葉重光,海內冠冕。」良註:七葉,謂自王祥以下,至暕父曇首,凡七葉,冠冕不絕。僕謂良不考究,妄為之說。僕考暕正王覽之下,非祥下也。暕蓋儉之子,僧綽之孫,曇首之曾孫。註以暕父曇首,又謬也。祥、覽為兄弟,自覽至曇首六世,至暕則九世矣。註謂祥至曇首七世,亦謬也。李善註謂暕覽之下,此說是矣。然謂覽生導,又非也。按《晉書》,覽生裁,裁生導。王筠亦曰:「未有七葉名德重光,爵位相繼如吾門者。」筠蓋與暕再從兄弟,皆曇首曾孫,所以俱有七葉重光之語。僕又考之,自導至褒,九世立傳,著在國史;自洽至鼒,九世有集,行於晉、宋、隋、唐之間。自古名門濟美,鮮有如是之盛者。

夏侯傳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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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勝傳》末曰:勝從父子建,字長卿。師古註:從父昆弟之子名建,字長卿。從父之子,言昆弟可也。言昆弟之子,何哉?此正與《霍光傳》謂博陸侯禹及從昆弟雲、山之謬相反。按禹於雲、山,乃從昆弟之子,非從昆弟也。

孫公談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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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汀刊《孫公談圃》三卷,近時高沙用臨汀本復刊於郡齋,蓋高沙,公鄉里故爾。僕得山陽吳氏家藏建炎初錄本校之,多三段,其後二段,乃公之甥朱稕所記,並著於此,庶幾異時好事者取而附於卷末。其一曰:仁廟女兗國太長公主降李璋。璋先卒,一日,公主晨起語左右曰:「夜來夢楊太妃特來與我做女。」顧左右笑之。明日淩晨,閽者報門外有人遺下一新生女子在門臺上,公主使人收養之,如己女也。稍長,適向經,遂生今太后。經卒時,太后臨吊,其從者皆輦官,稱官家供事人。元祐初,李緩為副都承旨,善言都城故事,其說如此。其二則孫公之甥朱稕所記二段。一曰:熙寧三年,余待親守官泗上,時公為盱臺主簿。一日見公,言夢中有羽客遺詩一絕,其後二句雲「更約與君三十載,北陵原上望殘霞。」公自言北陵殘霞,非佳語也。熙寧三年,歲在庚戌。至元符二年己卯,公卒於臨汀,正三十載。二曰:高郵軍南樓東,去河丈餘地有井,庇以四柱屋。父老相傳雲,郟道光女嘗汲此水煉丹,飛仙去,故世號玉女井。其東二十餘步,即公之第宅也。公嘗言,嘉祐中治廳屋,得廢井,甃砌完好,泉清且甘。按《圖經》,即此為其玉女井也。其庇以四柱屋者,市人妄為之爾。公又言,治平中,公之伯氏之喪,其井輒浮泥而濁且苦,逾月復故。其後十五、六年,公又失長子,而占相者言,廳東南不利有此井。尋汲之,又復淤濁,遂命撤去石欄,以石版蔽之。今公歿十五年餘矣,舊宅已為東鄰茆氏所有,不知此井蔽覆如故,或復發握汲取也。

中和樂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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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卒以《中和》、《樂職》詩為太守事用。僕考《王褒傳》,神爵、五鳳間,天下殷富,宣帝修武帝故事,作歌詩。益州刺史王襄欲宣風化於眾庶,使王褒作《中和》、《樂職》、《宣布》詩,選好事者歌之,宣帝曰:「此盛德之事,吾何足以當之?」《何武傳》所載,大率亦然。此是監司頌朝廷之德化,何與太守事?今人頌太守治政,往往有中和、樂職之語,似不考當來之意。所謂《中和》、《樂職》、《宣布》詩者,三篇詩名耳。註謂中和者,言政教修平,得中和之道;樂職者,謂百官萬姓樂得其常道;宣布,謂德化周洽,編於之海。豈郡守之所安哉?張曲江任洪州日,自有詩曰「樂職在中和」,此語益謬矣。王裒《四子講德論》亦曰「所謂《中和》、《樂職》、《宣布》之詩,刺史見太上聖明,股肱竭力,德澤洪茂,黎庶和睦,天人並應,屢降瑞福,故作三篇之詩,以歌詠之也。」其意正如此,所以裒作《甘泉頌》,有曰「想聖主之優遊,詠《中和》之詩,讀太平之頌。」觀此益知其事非郡守所當用者。

二公言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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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諷詠,自有主意,觀者不可泥其區區之詞。《聞見錄》曰:樂天《長恨歌》「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豈有興慶宮中夜不點燭,明皇自挑燈之理?《步里客談》曰:陳無己《古墨行》謂「睿思殿裏春將半,燈火闌殘歌舞散。自書小字答邊臣,萬國風煙入長算。」「燈火闌殘歌舞散」,乃村鎮夜深景致,睿思殿不應如是。二說甚相類。僕謂二詞正所以狀宮中向夜蕭索之意,非以形容盛麗之為,固雖天上非人間比,使言高燒畫燭,貴則貴矣,豈復有此恨等意邪?觀者味其情旨斯可矣。

翺、湜待退之之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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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謂李翺、皇甫湜遊韓門,而劉貢父、石林、容齋亦皆謂韓門弟子。僕觀退之固嘗曰:「李翺從仆學文,頗有所得。」明知其師退之也。然翺《答退之書》曰「如兄頗亦好賢」,「如兄得志」,《祭退之文》曰「兄作汴州,我還自徐,始得交遊,視我無能,待我以友」,又《與陸傪書》曰「我友韓愈」。《薦所知於張徐州書》曰「昌黎韓愈」,是待退之以同輩,而不以師禮事之。翺又嘗言曰:「行已莫若是貴,此聞之於師者也;迫之以利而審其邪正,此聞之於友者也。」又曰:「如師之於門人則名之,於朋友則字而不名。稱之於師,雖朋友亦名之。」翺言如此,而稱愈如彼,是不以師待愈益明矣。而皇甫湜稱退之,動曰先生,又有以驗翺湜、所以待退之之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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