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家在第一次文字改革問題座談會上的發言

陳夢家在第一次文字改革問題座談會上的發言
作者：陳夢家
1957年5月16日

取自《1957年文字改革辯論選輯》（1958年新知識出版社發行）的〈附錄：陳夢家等反對文字改革的謬論（六篇）〉。按本書〈文改鳴放錄〉所記，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在1957年5月16，20，27日召開三次座談會，陳夢家出席了第一和第三次。原書正簡夾雜，當時印刷鉛字偏旁尚未實行草書楷化，如「認」字原文是「⿰言人」等，也有使用一些舊字形，如「幷」「敎」等。

陳夢家在第一次文字改革問題座談會上的發言

　　我對文改會的工作有一些意見。文改會的工作中有些犯了三大壞主義。一是官僚主義，簡字方案沒有更廣泛更深入的徵求意見，而是用行政命令來頒布。他們聽到的都是正面的意見，不留心反面的意見。我到西北去，很多人對文改會提了好多意見。工廠中發生的印刷上廢除繁體字不能印古文的問題，我問胡愈之同志，他說他事先不知道。這就有些官僚主義。

　　我有一次到文改會，和曹伯韓同志談起拼音文字和漢字之間，哪一個容易學的問題。他說拼音文字容易學。我認為這事情還要經過試驗的，不可以主覌的先下判斷。

　　我認為文字要改進，不要改革。文改會宗派主義也有，他們有些人都是搞語言學的，搞文字學的倒不多。又如上次文改會開過文改會議，也沒有請唐蘭先生參加。

　　過去通用的簡體字很好，但不要創造，我不贊成用創造的簡體字。文改會應自動地重新考慮簡化方案，把大家認為好的字再經過開會討論來決定使用。

　　大學中把文字學也取消掉了，解放初期有些青年也反對學文字學。我勸他們安心搞文字學，這是有希望的。我認為現在應有一個文字學研究所。我對漢字是不擔心的，因為漢字是消滅不了的。我曾聽說周總理也反對把「舞會」寫成「午會」。最近光明日報發表一位老生物學家對文改的意見，沒有說明這位生物學家是誰。我一打聽，原來是秉志先生。我想現在是百家爭鳴，他盡可以講。有一位青年給我寄了一篇對文改提意見的稿件，說明不要轉文改會或《中國語文》，因為他們是不理的。這位青年的態度也是不對的。文改是重要的事情，應該大家從長討論。

　　我以為文改工作不要快快地，而要慢慢地搞。我聽說文改會拼音方案委員會十二個委員中有六人贊成字母上加尾巴，有六人不贊成。我問告訴我這話的人（他是文改會的）的意見怎樣？他說他認為這種討論沒有意義。我想方案要急於搞的，倒反而沒有急於搞，而去進行方案的冗長討論。拼音對於學習漢字有作用，就應早一點頒布一個方案，總比沒有好的。我認為漢字湊合了也可以用，但可考慮使三千漢字用怎樣的敎學法才能使人們容易學。我覚得文改會的工作很辛苦，但缺點還是有的。

　　還有，打字機上用了「方案」上以外的簡體字，文改會應該登報聲明。

（拼音，1957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