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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卷0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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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七十六 全唐文 卷二百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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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曾

曾,河南洛陽人。景雲中為吏部員外郎,開元初拜中書舍人知制誥。坐事貶洋州刺史,徙慶州鄭州。入拜光祿少卿,遷禮部侍郎,十五年卒。

夫有名之域,有象之中;惟水能淨,惟鏡能空。水則無心而皎澈,鏡則照瞻而幽通。遇物斯應,匪我求蒙。爾其決之則流,盈而不闕;泛金碧而色潤,開玉匣而光發。其清也不煜和風,其鑒也不同朗月。爾乃雲收白日,粉拭紅塵;拂芰葉而交映,抱菱花而獨春。直注千里,旁通四鄰;成美惡之元鑒,(闕六字)攬鬢興嗟,濯纓為足;惜容輝之易晚,歎功名之難續。況複影圓鳳沼,聲激龍門;可驚飛於神鵲,可搖動於靈鯤。同大道之自然,合重元之眾妙;冰潭洞達,石崖含耀。亦由裴楷清通,王戎簡要;知之類之(疑),意忘疲於屢照。

朕聞宇宙者至公之器,不獲已而臨之;帝王者因時之運,非有待而居之,蓋在於拯俗濟人,功成名遂而已。朕以寡昧,虔奉鴻休,本殊王季之賢,早達延陵之節。昔在聖曆,已讓皇嗣之尊;爰洎神龍,終辭太弟之授,豈惟衣冠所覩,抑亦兆庶咸知。頃屬國步未夷,時艱主幼,大業有綴旒之懼,寶位深墜地之憂,議迫公卿,遂登皇極,日愼一日,以至於今,一紀之勞,勤亦至矣。萬方之俗,化漸行矣,將成宿願,脫屣寰區。昔堯之禪舜,惟能是與;禹以命啟,匪私其親,神器之重,允歸公授。皇太子隆基,有大功於天地,定阽危於社稷,溫文既習,聖敬克躋,委之監撫,已移歲年,時政益明,庶工惟序,朕之知子,庶不負時,曆數在躬,宜陟元后,可令即皇帝位,有司擇日冊授。朕方比跡洪古,希風太皇,神與化遊,思與道合,無為無事,豈不美歟?王公百寮,宜識朕意。

微臣詳據典禮,謂宜天地合祭。謹按《禮記·祭法》曰:「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夏後氏禘黃帝而郊鯀。」傳曰:「大祭曰禘。」然則郊之與廟,俱有禘祭。禘廟則祖宗之主,俱合於太祖之廟;禘郊則地祇群望,俱合於圜丘,以始祖配享。皆有事而大祭,異於常祀之義。《禮大傳》曰:「不王不禘」,故知王者受命,必行禘禮。《虞書》曰:「正月元日,舜格於文祖,肆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遍於群神。」此則受命而行禘禮者也。言格於文祖,則餘廟之享可知矣;言類於上帝,則地祇之合可知矣。且山川之祀,皆屬於地,群望尚遍,況地祇乎?《周官》以六律、六呂、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神祇,以和邦國,以諧萬人。又云:「凡六樂者,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此則禘郊合天神地祇人鬼祭之樂也。《三輔故事·漢祭圜丘儀》云:「上帝位兆正南面,后土位兆亦南面而少東。」又《東觀漢記》云:「光武即位,為壇於鄗之陽,祭告天地,采用元始故事。二年正月,於洛陽城南依鄗為圜壇,天地位其上,皆南向西上。」按兩漢時自有后土及北郊祀,而此已於圜丘設地位,明是禘祭之儀。又《春秋說》云:「王者一歲七祭天地,合食於四孟,別於分至。」此復天地自常有同祭之義。王肅曰:「孔子言兆圜丘於南郊,南郊即圜丘,圜丘即南郊也。」又云:「祭天而地配。」此亦郊祀合祭之明說,惟鄭康成不論禘當合祭,而分昊天、上帝為二神,專憑緯文,事匪經見。又其注《大傳》不王不禘義,則雲正歲之首,祭感帝之精,以其祖配。注《周官》大司樂圜丘義,則引《大傳》五禘以為冬至之祭,遞相矛盾,未足可依。伏惟陛下膺籙居尊,繼天在曆,自臨宸極,未親郊祭。今之南郊,正當禘禮固宜合祀天地,咸秩百神,答受命之符,彰致敬之道,豈可不崇盛禮,同彼常郊,使地祇無位,未從禘享?今請餅昏皇地祇並從祀等座,則禮得稽古,義合緣情。然郊丘之祀,國之大事,或失其情,精禋將闕。臣術不通經,識慚博古,徒以昔謬禮職,今忝諫曹,正議是司,敢陳忠讜。倘事有可采,惟斷之聖慮。

臣聞作樂崇德,以感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節,婦人媟黷,無預其閒。昔魯用孔子,幾致於霸,齊人懼之,饋以女樂,魯君既受,孔子遂行。戎有由余,兵強國富,秦人反閒,饋之美女,戎王耽悅,由余乃奔。斯則大聖名賢。疾之已久,良以婦人為樂,必務冶容,娃姣動心,蠱惑喪志;上行下效,淫俗將成,敗國亂人,實由茲起。伏惟殿下神武命代,文思登庸,宇內禺禺,瞻仰德化。而渴賢之美,未被於甿謠;好妓之聲,或聞於人聽。豈所以追啟誦之徽烈,襲堯舜之英風者哉?至若監撫餘閒,宴私多豫,後庭妓樂,古或有之,非以風人,為弊猶隱。至於所司教習,彰示羣寮,慢妓淫聲,實兮睿化。伏願下明令,發德音,屏倡優,敦雅頌,率更女樂,並令禁斷,諸使採召,一切皆停。則朝野內外,皆知殿下放鄭遠佞,輝光日新,凡在含生,孰不欣戴?謹啟。

王者大司馬,制軍詰禁,封國正朔,惠綏蠻貊,刑齊猾夏,其儀尚矣。天子道穆三象,功清六合,截海來威,窮荒揆教,將以靜流服,度藩畿,削除淩暴,昭蘇寡弱,迺命元宰兵部尚書燕公,專節朔方,授律群帥。涉河之外,距關之西,公皆統之,重分閫也。公智以開物,精以造微,文為一變之英,武有萬人之敵。曆登庶尹,王猷載寧,三宅台衡,帝采惟亮。雖坐堂足以制勝,而勤國忘其定居。閹茂次年,仲夏貞閏,拜手東洛,馳軺北闕,備官而行,成旅以從。是日也,景風司至,星火殷宵,伯趙鳴而戒陰,爽鳩習而揚武。賦可以昇高望遠。詩可以出宿餞行。有詔具寮,爰開祖宴,且申後命,寵以蕃錫。天章賦別,禦劄題箋,副衣表挾纊之誠,兼閫喻投醪之旨。筐篚以將其貺,筆硯以表其文,前載未書,今冊斯睹。侍中安陽公以仁體國,中書令河東公以德熙朝,變讚功成,訏謨景暇。{莫水}采薇之興,張伐木之朋,詢彼旬師,卜茲郊候。鼎門右轉,歧路旁分,當闕塞之斷山,接華林之高樹。幕人宿設,重帟雲平,大官饔舉,百羞霞錯,四夏六允之變,朱幹玉羽之容。雷殷川原,電烻林薄,朝傾多士,巷無居人,接藎陰衢,揚袂風野。羽觴遞進,列座酣而不嘩;清鐃閒發,將士激而逾厲。視日知其吉氣,吹律驗其商聲。則已景列穹都,風騰沙漠,西域輕郅支之使,東胡息冒頓之虞,顧夫南仲於征,吉甫薄伐,不其遠也。若木還照,前茅啟行,聽闐闐之去鼓,目悠悠之轉旆,歌事者每懷靡及,念離者跂予望之。成誌在心,發言同唱,天子有念,式敘清風。請編《出車》之什,以繼《蒸人》之雅。

張敬忠

敬忠,中宗朝監察御史,張仁願在朔方奏判軍事,遷吏部司勳郎中。開元中為左散騎常侍益州大都督府長史劍南道節度大使,攝御史中丞本道采訪經略大使。

右內品官毛懷景、道士王仙卿等使。伏奉閏十二月十一日墨敕,蜀州青城先有常道觀,其觀所置,元在青城山中,聞有飛赴寺僧奪以為寺,州既在卿節度,檢校勿令相侵,觀還道家,寺依山外舊所,使道佛兩所各有區分者。臣差判官宣義郎彭州司倉參軍楊璹往青城山準敕處置,其飛赴寺佛事及僧徒等,以今月九日並移於山外舊所安置訖。又得常道觀三綱甘道榮等狀稱,奉敕移飛赴寺依山外舊所,觀還道家,今蒙使司對州縣官及僧等準敕勒還觀訖,更無相侵者。其山中先緣寺界所有竹木等,寺既出居山外,觀今置在山中,務使區分,不令侵競,臣已牒所管州縣,亦許觀家收領訖。謹附采藥使內品官毛懷景奏狀以聞。謹奏。

自然木文,真容隱起,神跡殊妙,洗削愈明,非圖畫所能成,非雕刻所能及。伏以太上老君,先天大聖,變化不常,潛現難測。瑞花旁繞,知芳輝之不歇;華藎上浮,明魄寶之常貴。現於殿柱,杳疑作史之年;照彼佛祠,緬若化胡之日。雖鳳巢軒閣,麟伏周庭,豈若仙祖降靈,聖孫膺運。伏望冊歡九廟,昭配兩儀,編付史官,布告天下。

倪若水

若水字子泉,恒州槁城人。第進士,累遷右台監察御史,開元中拜戶部侍郎,再為尚書右丞卒。

臣若水言:臣伏以方今九扈時忙,三農作苦,田夫擁耒,蠶婦持桑。而以此時采捕奇禽異鳥,供園池之玩,遠自江嶺,達於京師,水備舟船,陸倦擔負,飼之以魚肉,閒之以稻粱,道路觀者,豈不以陛下賤人貴鳥也?陛下方當以鳳凰為凡鳥,麒麟為凡獸,即鸂鶒,曷足貴也?陛下昔龍潛藩邸,備曆艱虞,今氛祲廓清,高居九五;玉帛子女,充於後庭,職貢珍奇,盈於內府。過此之外,複何求哉?臣承國厚恩,超居重任,草芥殘命,常欲殺身以效忠;葵藿微心,常願墮肝以報主。瞻望庭闕,敢布腹心,直言忤旨,甘從鼎鑊。

欽明等本自腐儒,素無操行,崇班列爵,實為叨忝,而涓塵莫效,諂佞為心。遂使曲台之禮,圜丘之制,百王故事,一朝墜失,所謂亂常改作,希旨病君,人之不才,遂至於此。今聖朝馭曆,良臣入用,惟茲小人,猶在朝列。臣請並依黜削,以肅周行。

柳澤

澤,蒲州解人。景雲中拜監察御史,開元中累遷太子右庶子,出為鄭州刺史。卒贈兵部侍郎。

臣聞藥不毒,不可以蠲疾;詞不切,不可以補過。是以習甘旨者,非攝養之方;邇諛佞者,積危殆之本。臣實愚樸,誌懷剛勵,或聞政之不當,事之不直,常慷慨關心,夢寐懷憤,每願殉身以諫,伏死而爭,但利於社稷,有便於君上,雖蒙禍被難,殺身不悔也。伏惟皇帝陛下聰明齊聖,孝悌通神,樂善好諫,除繁去惑,不邇聲色,不殖貨利,仁明睿哲,有過於堯舜。然而刑政德教,或乖於典則,若不革弊易轍,塞源拔本,愚竊料未臻於太平。竊見神龍以來,群邪作孽,法綱不振,綱維大紊,實由內寵專命,外嬖擅權,因貴憑寵,賣官鬻爵。朱紫之榮,出於仆妾之口;賞罰之命,乖於章程之典。妃主之門,有同商賈;舉選之署,實均闤闠。屠販之子,悉由邪而忝官;黜斥之人,鹹因奸而冒進。天下為亂,社稷幾危,賴陛下聰明神武,拯其將墜,此陛下耳目之所親擊,固可永為炯誡者也。

臣聞作法於理,猶恐其亂;作法於亂,誰能救之?祇如斜封授官,皆是仆妾汲引,迷謬先帝,昧自前朝,豈是孝和情之所憐,心之所愛?陛下初即位時,納姚元之、宋璟之計,所以咸令黜之。頃日以來,又令敘之,將謂為斜封之人,不忍棄也,以為先帝之意,不可違也。若斜封之人不忍棄也,是韋月將、燕欽融之流,亦不可褒贈也;李多祚、鄭克義之徒,亦不可清雪也。陛下何不能忍於此,而獨能忍於彼?使善惡不定,反覆相攻,使君子道銷,小人道長,為邪者獲利,為正者銜冤,柰何導人以為非,勸人以為僻,將何以懲風俗?將何以止奸邪?今海內鹹稱太平公主令胡僧慧範曲引此輩,將有誤於陛下矣。謗議盈耳,谘嗟滿衢,故語曰: 「姚、宋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書》曰:無「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反無側,王道正直。」臣恐因循,流近致遠,積小為大,累微起高。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

又賞罰之典,紀綱不謬,天秩有禮。君爵有功,不可因怒以妄罰,不可因喜以妄賞。伏見尚{巫}奉禦鼓君慶,以邪巫小道,超授三品,柰何輕用名器,加非其才。昔公主為子求郎,明帝不許,今聖朝私愛,賞及憸人:董狐不亡,豈有所隱?臣聞賞一人而千萬人悅者賞之,罰一人而千萬人勸者罰之,臣雖未睹聖朝之妄罰,已睹聖朝之妄賞矣。《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臣恐近習之人,為其先容,有謬於陛下也,惟陛下熟思而察之。雖往者不可諫,而來猶可追,願杜請謁之路,塞恩幸之門。鑒誡前非,無累後悔申畫一之法,明不二之刑,不詢之謀勿庸,無稽之言勿聽。則天下之化,人無閒焉,日新之德,天鑒不遠。

頃者韋氏險詖,奸臣同惡,賞罰紊弛,綱紀紛綸,政以賄成,官因寵進,言正者獲戾,行殊者見疑:海內寒心,實將莫救。賴神祇祐德,宗廟降靈,天討有罪,人用丕保。陛下睿謀神聖,勇智聰明,安宗廟於已危,拯黎庶於將溺。今龐眉鮐背,歡欣踴躍,望聖朝之撫輯,聽聖朝之德音。今陛下蠲煩省徭,法明德舉,萬邦愷樂,定家胥慶。臣又聞危者安其位也,亡者保其存也,亂者有其理也。伏惟陛下安不忘危,理不忘亂,存不忘亡,則克享天心,國家長保矣。《詩》曰:「罔不有初,鮮克有終。」伏惟陛下慎厥終,惟其初,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書曰:「爾惟德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德罔大,墜厥宗。」甚可畏也!甚可懼也!伏惟陛下慎之哉。

夫驕奢起於親貴,綱紀亂於寵幸。願陛下禁之於親貴,則天下風隨矣;制之於寵幸,則天下法明矣。《詩》云:「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禦於家邦。」若親貴為之而不禁,寵幸撓之而見從,是政之不行,令之不一,則奸詐斯起,暴亂生焉。雖嚴刑峻政,朝施暮戮,而法不行矣。縱陛下親之愛之,莫若安之福之。寵祿之過,罪之漸也,非安之也;驕奢之淫,危之本也,非福之也。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伏惟陛下精求俊哲,朝夕納諫,縱有逆於耳謬於心者,無速之以罰,姑籌之以道,省於厥躬,雖木樸妄忤,願恕之以直,用開諫諍之路也;或有順於耳便於身者,無急之於賞,當求諸非道,稽之典訓,其不葉於德,必寘之以法,用杜側媚之行也。有進淫巧於陛下者,遽黜之,則淫巧息矣;有進忠讜於陛下者,遽賞之,則忠讜進矣。

臣又聞生於富者驕,生於貴者傲。石碏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逸,所自邪也。」《書》曰:「罔淫於逸,罔遊於樂。穆王有命曰:實賴前後左右有位之士,繩愆糾謬,格其非心。」今儲宮肇建,王府初啟,至於僚友,必惟妙擇,若因親舊率情奏請,恐非其人,懼累於德。今驕奢之後,流波未變,慢遊之樂,餘風或存。夫小人弄臣,易合於意,奇會淫巧,多適於心,臣恐狎於非德,滋為奢怠。《書》曰:「慎簡迺僚,無以巧言令色便僻側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後克正;仆臣諛,闕後自聖。」伏願采溫良博聞之士,恭儉忠鯁之人,任用以為東宮及諸王府官,仍請東宮量署拾遺補闕之職,令朝夕講論,出入侍從,受以訓詁,交修不逮。臣又聞馳騁田獵,令人發狂,名教之中,自有樂地。承前貴戚,鮮克由禮:或打球擊鼓,比周伎藝;或飛鷹奔犬,盤遊藪澤。此甚為不道,非進德修業之本也。《書》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又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朋淫於家,用殄厥代。」伏惟陛下誕降謨訓,敦勸學業,示之以好惡,陳之以成敗,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圖之於未萌,慮之於未有,則福遐祿厚,與國並休矣。

臣又聞富不與驕期而驕自至,驕不與罪期而罪自至,罪不與死期而死自至。信矣斯語,明哉至誡!頃者韋庶人、安樂公主、武延秀等,可謂貴矣,可謂寵矣。權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滅德,神怒人棄,豈不謂愛之太極,富之太多,不節之以禮,不防之以法,終轉吉為凶,變福為禍。諺曰:「千人所指,無病自死。」不其然歟!《書》曰:「殷鑒不遠,在彼夏王。」今陛下何勸?豈非皇祖謨訓之則也;今陛下何懲?豈非孝和寵任之甚也。《禮》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可不慎哉!夫寵愛之心,人則不免。去其太甚,閑之禮節,適則可矣。今諸王公主駙馬,亦陛下之所親愛也,矯枉之道,在於厥初,鑒戒之義,其則不遠。使觀過務善,居寵思危,庶夙夜惟寅,聿修厥德。經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書》曰:「制官刑,警於有位。」敢有恒舞於宮,酣歌於室,時謂巫風;敢有徇於貨色,恒於遊畋,時謂淫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惟茲三風十愆,卿士有一於身,家必喪;邦君有一於身,國必亡。甚可畏也!甚可懼也!

伏惟陛下必察而明之,必信而勸之。有奢僭驕怠者,削其祿封;有樸素修業者,錫以車服。以勖其心,使其奉命,無使久而忽之,無使遠而墜之。臣聞知之非艱,行之惟艱。又曰: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伏惟陛下慎之哉!前車之覆,實惟明證,先王之誡,可以終吉。若陛下奉伊尹之訓,崇傅說之命,不作無益,不啟私門。刑不差,黨不濫,則惟德是輔,惟人之懷,天祿永終,景福是集。儻陛下忽精一之德,開恩幸之門,爵賞有差,刑罰無當,則忠臣正士,亦不複談矣。

不見所欲,使心不亂;是知見可欲,而心必亂矣。竊見慶立雕制詭物。造作奇器,用浮巧為珍玩,以矞怪為異寶,迺治國之巨蠹,明王所以嚴罰者也。昔露台廉費,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臣憤歎。《王制》曰:「作異服奇器以疑從者殺。」《月令》曰:「無作淫巧,以蕩上心。」巧謂奇技怪好也,蕩謂惑亂情欲也。今慶立欲求媚聖意,搖蕩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是宣淫於天下;慶立矯而為之乎?是禁典之所無赦。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廣示節儉,豈可以怪好示四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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