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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遺稿/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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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明齋先生遺稿
卷之二十
作者:尹拯
1732年
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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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朴泰輔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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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屑猝起。未知事情之果如何。而其爲憂虞。何可勝說。世道人心。無一可恃。脫有緩急。如何抵當。得眞箇載胥及溺而已。奈何。守土之臣。不可不汲汲於陰雨之備。而其要只益加撫愛軍民。使之皆有親上死長之心。緩急庶可得力。雖似臨渴掘井。猶賢於己矣。如何。和叔論事之疏。頗有唇舌云。未知語默之節。如何。香洞之會。無益而反有害。亦可歎。然此騷屑者果不虛。則將同歸於糜爛。不須言也。甲子元月五日。

春序過半。而陰寒不弛。牟麥之田。少無靑色。此亦非細變也。昨於邸報中。見求言之敎。辭旨甚惻。至以分裂爲憂。又有極擇守令。初入仕之敎。皆切至之訓也。聖主之獨憂如許。而朝廷蝸角之勢殊未已。私意之肆行彌甚。令人苦痛。分外叨忝。長抱惶愧。未有報效涓埃之路。此罪何以自贖耶。因山時欲一動而近京。恐遭異數如前夏。則其爲未安。似反有甚於在家。以此趑趄不能決。未知如何。第示明見也。和叔之出歸也。愚意以其不能明陳本末。以爲意見不同如此如此。而雖有不同。不害於寅協而和衷也。自上曉然如此等曲折。則必無以陽尊陰排。擧疑少輩之事矣。故曾答和書。以爲世人皆以兄立異於長者爲咎。而愚則欲以不誠不直。咎兄云云矣。和於香洞之會。以愚之責渠以不誠不直者。爲發言之話頭。尤翁歸貽書言。程子之感介甫以誠。孟子之曉夷之以直。使愚盡其說。愚難於又起爭端。辭謝不敢。則又責以不言。昨又奉答曰。疾病跧蟄。數年以來。不得預聞於門下之動靜云爲者久矣。其於精義微意之所在。不能復以蠡管窺測。而中間得罪之端。不翅重疊。誠恐款誠未輸。疑謗先萃。無益於質疑辨惑之實。而適爲悠悠者頰舌之資。以此不免於一向囁嚅。書成而還棄者。亦已再三矣。非敢故爲䵝昧汨圇之態也。徽號一節。則旣爲國家已行之典禮。實非人人之所敢妄論云云。未知尤翁見此。更以爲如何也。時未見答。若欲卒聞愚見。則切欲一暴前後所欲言者。冀或有一分之益。而子敬則方止令勿言。義理無形。未知言與不言。何者爲得也。言若見納。則彼此俱好。而若不然。則當有無限築磕。旣以屛蟄爲分。無以報得國恩之萬一。而添一鬧端於林下。以增四方之僇笑。非但爲一身之是非而已。故吾心亦不能自斷。未知明見以爲如何。昨見香洞問答。護逆一語。令人失色。咄咄無可言。氣質之難化。一至於此。此人人之所當戒也。二月十八日。

所復多少感領。所謂奔國恤者。初喪與葬時分輕重者。似未然。在外方者。或有卽奔哭者。或有及葬時者。遲速雖不同。其義一也。非可分爲二項也。固與奔父母之喪者。不同矣。所謂內喪與大喪異者。似是矣。前日。顯宗大王因山時。以病不得進。仁宣仁敬王后時。則皆以私故。有不逮者。非故不赴也。及今叨陞至此。則常時雖不敢當。當此等時。一向退伏。比前日。尤似不敢。心旣不安。而和叔之論又然。故必欲一行者此也。又以病不果。螻蟻微誠。無地可伸。只自悶然而已。三月二十三日。

見邸報。量田事已結局。未知能利於民。而亦不麗於法否。學道愛人之心。當於此等處用力。如何。和叔家宋生謄簡之說。想已聞之。年來囁嚅而未發者。今幸自發。一幸一恐。不知所以承此也。和叔極言終不可不出一言。須略改前日書草投之。亡羊補牢。猶未爲晩云云。未知此言如何。鄙見則不然。夫有言者。欲有助耳。知其決不能助。而言之旣非誠意。況今因彼書之出而追呈。尤無誠意者耶。彼書所云義利王霸之說。雖未盡其條目。其綱領則已無餘蘊。若蒙虛受則幸矣。不然則罪又可逃耶。以此只欲靜以俟之。義理無形。人見難的。未知何者果得也。前書竟未蒙答。無乃明見偶中耶。可歎奈何。四月十八日。

東峯影堂。鄙意所疑者。以爲以儒主之。則名正而事難。以僧主之。則僧輩何知。其心只駕其虛誕之說而已。有何所補於節義風敎耶。此所以謂之無益而有損也。然何可以不必眞是之吾見。必欲止人之成事耶。想已成就得過半。早晩一叩。閒居當添一勝賞耳。此中所遭唇舌。想已聞之。人皆以不早有言於長者。而私論背議爲罪。君所慮前日長幅之不時出者。亦明見也。愧服精義之功最難。已往無可言。而不知前頭。又致何等狼狽也。此爲懍惕耳。四月二十七日。

外食之憂。一切任之。而唯是處義之方。猶在擿埴中。以此爲悶。前旣不能用明見。未免後事之悔。而今又有未能信及者。何由一握敍破耶。令人蘊結。六月七日

此中。心力眼力。日以昏耗。自家分內事。全然廢闕。外間紛紜。比此憂。不啻等閑矣。君則官事外。能有所有事否。幸勿以弛廢。務自充闡。不負天畀之美才。區區之至望也。懷川書。又有多少話言。臨事。尤思明見商量而何可得也。今書則謂此有扶護罪死人之意。意外之言至此。咄咄奈何。七月十八日。

懷川今番往復。又使拙弟謄呈矣。前此猶不料此翁之至此。無非見識昏昧之罪也。宋疇錫事。拯之心所不萌殺人未學之說推之。口所不言。皆自中間出之。而仍以誣辱人之亡親。天下安有此事耶。從此欲杜門閉口。自靖以待盡。而嗚呼晩矣。自痛奈何。卽見沃川人疏。君昆弟之名。亦入於其中。緣我無狀。相累至此。還極愧歎。告訐之門旣開。世間群小。皆爲敵國者。晦翁此語。眞可用於此輩人也。但未知世道之終底於何等地頭也。所冀毋以外面之紛紜。而撓廢我向裏工夫。益以沈潛。益以充闡。直以退,栗功程自期。區區之至望也。近來此學幾絶。而重此潰裂。貽笑於世。無可望矣。八月二日。

示諭云云。皆合鄙意。良幸。第和見必高於吾輩。而有此逕庭。未知今以爲如何也。面論旣末由。而書尺不能盡意。索居孤陋。甚可悶歎。兒輩得解。而時論紛紜未已。冒赴會試。似太晏然。未安而欲令停廢。則又似涉於尤怨。尤未安。只得姑令依常。未知如何。泮疏。拈出其人罪死字。略示微意。卽聞左道儒疏又發。而通文出於懷川。未知又有何等說話也。九月九日。

近來官事之外。未知有何工夫。看得何書耶。少壯因循。老悔無及。自家經歷。方自知之。幸加猛省。以圖日新之功。如何。光陰儘可惜也。二十八日。

前書云云。爲之一笑。當初雖云自家求出。而自朝家言之。則視以外補也。以恩點之靳。亦可見也。苟如此則徑歸無或有嫌耶。歐公喜道吏事。蓋得於夷陵舊牘。無非己事。不可憚厭也。鄙見如此。如何。然歸後若無除命。得以自適於樂郊。則枳棘非久棲之所。進修有日新之功。亦豈非好耶。唯在斟量之如何耳。臘月十七日。

懷沃間文字。比來旁午於列邑。翰苑館學之文。又從而激之。誠不知所終極。吾實妄發。自取此罪。又誰咎哉。前示所謂弄假成眞者。實從一箇筆端。轉幻出來。此安牛山所以發憤於古書者也。然古書何咎焉。還可笑也。尊府有書俯慰。誡以囚首閉舌。此誨眞切。而嗚呼其晩矣。然從此欲服膺而從事耳。所希待奉撫字之外。不弛於體驗存省之工。益求所未至。未能。以副聖上玉汝之意。區區之至望也。千萬加意焉。學者自足則無由進。有才者。尤宜點檢於此也。世道至此。使賢者損其志。而愚者益其過。所謂此學爲世笑囮。未知將來爲何等世界也。咄咄奈何。乙丑仲春旣望。

近事雖是情外。而鄙簡原草更詳之。則非但栗谷事。如論權,金二公事。誠爲妄率。誠爲簡慢。區區本心。實無以自白。始知修辭立誠。乃聖賢至訓。而不嫺於文字。亦非小罪也。自訟無及。奈何。譜草可改處。誠如所示。今日捃摭。將無所不至。實未知又有何事出來。凡係文字間事。不可不過加防愼。古人之中夜解帙苦心可想。已於顯道許。亦及此意耳。三月一日。

此中苟免依昨。而不能耐暑。澌爾尤甚。不能去枕席。志不率氣。老而衰固也。何足言。最是離索昏陋。無朋友之益。無與警振。義理何由講明。知行何由進益。初心荒墜。前去光陰漸索。以此心常懍惕。思與如左右者簪盍相資。而何可得也。深望君亦益以遠大自期。其於講貫充擴存養省克之地。勿弛其功。必以道學爲任。勿苟自安於所至所立之地而已。千萬心望。昨聞趙光甫奄忽長逝。不勝驚慟。公私痛惜之懷。已不可言。而積德之家。禍猶未殄。此何理耶。善類之運氣蹇厄。此亦可見。奈何。旱慘又如此。聖上求言之敎。辭旨惻怛。而在下者無能仰體聖心。忘身而憂國者。至尊獨憂之句。詩人先獲之矣。蔀屋之下。有時中夜無寐也。七月二十五日。

審欲以抄秋解歸。此非如無故棄官之比。於公義私情。似無未安矣。但京口桂玉之艱。當復依舊。以是爲慮耳。身心工夫。當隨處用力。安有長無憂患之時。大要在勿忘而已。勿忘則漸至於熟矣。解歸後則當益閑暇。昆弟怡切。俛焉孜孜。雖憂世之憂有難弭忘。而樂吾之樂。誠不可以終極矣。退栗遺稿。卽吾東之正脈也。前日抄錄之功。竟未下手耶。近來一看。尤有此意思。而寫手不易。不能爲計。只堪把玩而已。可歎。顯道之欲行鄕飮等儀。亦豈謂一蹴可到。正以峽中無人士。拜跪亦不成樣。故欲使之習禮耳。何必不爲。但使之知此名目。知有此等古禮。因而略知長幼賓主之節。升降揖讓之文。亦當有益。顯道昨以君言。見問吾則答之如右。且告以使聞者傳笑。以爲迂事。亦無妨云云。未知如何。惠來文木硯家。良荷。第蔀屋。未曾有此等長物。似不稱。可呵。廣福石刻。甚刮眼。輿地書。有石壁似城之語。可想其壯固也。然山中何處無險。若不當衝要。則不得爲關防之所者。非謂不險。其險無用故也。所論似未究此事理。若以勝地佳處之見遺爲比。未知如何。八月十七日。

譜草。若依此改之。則顯道前亦當及此意。而別紙煩甚。恐落人眼。或於相對時與之從容爲好耶。言及尤翁處。皆稱以尤翁。而舍弟謄時皆改之矣。到此地頭。義雖不得不絶。而稱尤翁何害。此等事理。多欲與和叔講究者。而書札懲羹。簪盍邈遼。可歎。蓋告絶之義。前年七月書以後。已定於心。而今沃疏後。則益無疑矣。如何。

外食之虞。一切任他。而使世道至此。無非當初妄言之罪。以此自訟之外。杞憂嫠恤。亦無念不生也。少時讀詩。未知詩人之於訛言。屢歎莫懲。而至於癙憂。何意也。末世危亡之象。豈無大於訛言者耶。今身自經歷過後。方知訛言之爲害非等閑。而詩人之心事。耿耿可想也。咄咄。和叔再書。語甚長。昨修謝旣封。而更思之。旣以杜門待盡爲分。括囊已再歲矣。今出許多說話。恐未當理。遂未免還止。而又念義理無窮。人見易偏。當此事變。正宜講討義理。冀得至當之道。而乃於朋友間。便如此寢默。亦豈理耶。此無亦三思而反惑耶。方未了了。明見以爲如何。然和叔尙未悉尤翁本源故也。恨無由相對商量也。十月十四日。

獨寄縣齋。爲況可想。曾讀畏壘庵記否。晦翁之有取於斯者。何意耶。此中病伏苟免。而外邊經營未已云。幾時得稍結末。使此一剩事收殺。庶安微分耶。姊主過軫吾兄弟之寒。欲貿貍皮衣資於境下云。此恐非宜。且或留弊於峽民。請寢其計矣。官中一事之刱規。無不爲永久之害。不可不猛省也。至月十九日。

從伯令公无妄之厄。豈勝驚厲然當此主辱臣死之日。此亦何足言。似聞北路若經兵火。邊民當死者甚多。此又何等景象。而便以査事之無事。動色相賀云。無非可羞可痛事也。蔀屋之下。但有憂憤。奈何。入主出奴。蠻觸成風。知厭之者。又只以同流合汚。着衣噉飯而已。爲省事。未知此事將究竟於何地也。十二月十七日。

旣解縣符。則便沒一事。可取義理書冊。溫故知新。義理儘無窮。不容自足。吾人爲學。非有所爲。而亦安得不爲世道計。千萬自愛充養以道。毋徒以閑漫伎倆。消了光陰也。幸甚。此中衰病相隣。未有春生之趣。元日。題壁自訟曰。眠已又食。食已又眠。日復日日。年又年年。非不警惕。而精力已不逮矣。奈何。丙寅正月二十四日。

示戒之意。可不服膺。第慮其不能悉。而欲相曉之切。故不覺費辭耳。此後當如戒耳。六臣祠記。味玩不已。辭意俱美。第表章。非適今日。次第已久矣。而記中若今日始發者然。恐不容他人也。如何。二月二十八日

久不得書。竊想伯氏葬事。亦已過矣。埋玉之痛。他人尙難忍。況一家骨肉之情耶。念之惻愴。不能已已。未知侍奉外服況。得免疾恙否。尤切懸戀。此亦葬畢歸棲。回念客土之孤絶。益不能爲懷。奈何。終日憊臥。仍思人生虛浮。死亡無日。道體無窮。而精力已耗。其將憒憒。以趨於死矣。反顧初心。寧不惕然。年盛有志之人。不可不及時進學。不眞爲虛過一生。不可如老衰之徒然悔歎而已。強坐作書。並及所感。望心諒。回思少時。實悠悠度日。非不讀書爲學。而不曾着力用功。至今若存若亡。與初不學者無異。自訟之切。未免縷縷。亦或有警於日省之地也。閏四月二十四日。

自定衙傳致端午日惠札。具審多少。慰豁何量。葬畢痛定。可以忘矣。而忽念平生。悲不自禁。此懷同之。夫復何喩。燕來消息。不覺憤痛。憂虞之端。尤難臆逞。奈何。和叔所云癸丑往復。不能記憶。謂待命秋曹時。則無乃以先人行狀中語。有所往復耶。然其時設有往復。不過其時事耳。甲寅以後。則豈不大異耶。鎭川旣以爲不知。則其爲打訛。便可知之。何可遠尋苗脈於十年前不能記得之言。以資其口實耶。且先人在世時。友義已無。安有先義至重之言。未知何人至於撰出此等語句以騰之耶。向來打愚書。有執友之言。比日。又有吾不欲人斥名之言。權致道輩相傳云。皆非吾言。而直起於起處耳。此豈待有苗脈耶。然此等流言。方又騰出。恐其不止於此。只得任之而已。如見和叔。幸略及此意。如何。不忍以打訛疑人。則置之於不可知而已。安能一一討得無苗脈之苗脈耶。嶺伯扇問修謝以呈。傳致如何。曾聞萊館舊防日弛。今則倭人至有出入於村家及場市者云。果爾則亦非封疆之細憂也。每念坡山受人饋問。無所報效爲愧之訓。每臨書。輒有效言之意。而旋懼出位踰分而止。常自不快屛蟄者。得人之不問。最爲安矣。第此事曾得於傳聞。而私心甚憂者。故略及於君。君或以私問之。而思所以處之之方耶。然前者叔父之往萊也。欲復開市舊規。而亦致挻變。處之之方。亦極難矣。五月十三日。

定便還。又得手字慰豁無已。第樓庭樵汲之散。亦一厄也。自此兩家之憂。君獨當之。令人耿念。然困衡動忍。隨處有工夫。當有以處之。勿以事撓吾中則可矣。交院祭文。眞實平穩。其中影衾無慙。學習成法等句。尤說道他人之所難道。感誦不容喩。昨強求苗脈之說。亦不能平心之失也。見君書而後方覺其非。與舍弟共戒之。非少幸也。本源未正。每爲私意之勝如此。亦可笑也。六月十日。

前叩兩款說。常所疑晦處。故欲資於博雅耳。稍閑更着眼。以訂示爲望。日月行東西則有常度。而南北上下。無解說處。自長而短。自短而長。逐日橫移幾分。此爲未曉耳。初辭修撰疏本。自拙弟許送來得覽之。而再辭疏。又有人言云。未知又如何。第詳疏中三款。恐皆太過。上之復賜收用。所當將順其美。不可設難以塞之。相臣之慕行古道。亦不可迎加疑斥。以遏其善異端之說。則不宜引以自當。以實其一時偶發之言。恐不如歸美於君上。而承之以自謙。因而開導推廣以祛私從公平平蕩蕩之道。庶幾有益於世道也耶。不見栗翁文字耶。憂愛體國。忠誠懇惻之意。未嘗不藹然於辭免之章。實以義雖難進。而心未嘗不惓惓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仄聞銓曹被參。而賤名復挂其間。病蟄微分。迄爲朝著間一累。徒使諸人。枉受齮齕。自訟罪戾。奈何。丁卯上元日。

懷川疏不忍見。實不料其至此之甚也。顯道書有辨章之意。而愚見則此特發於忿懥。與沃人疏一般。依前不較爲是。未知如何。蓋先人兩款事。國人之所知也。雖不辨。人豈不知。只九重不得下燭。此爲可恨。然天日之明。安有終欺之理。所謂紛紛。所謂逐鹿而不見泰山等語。皆以己事而歸之於人。然安可尤而效之。惹起無限鬧端於此時。以貽至尊之煩惱耶。且如顯道諸友之無端上章。其義無見於程朱門下。如君與養一。或有除命。則或以親嫌。略可引避否。然亦不宜費辭。以示相較之意也。愚見如此。幸商量如何。顯道許。亦以此意答之耳。高明者。尤中其毒之說。前所未聞。然此則閑說話。不足辨。春秋先治黨與之說。曾見宋尙敏疏。用之於金和順克亨矣。然洪水猛獸之說。及好辯章下註所謂不能攻討。而倡爲不必攻討之說者。其爲邪詖之徒。亂賊之黨等語。乃平日尋常所用說話。其有此說亦不可知。若果有之。則似是當初始斥驪爲異端時也。其事始於癸巳年間黃山舟中語也。禮訟以後。則似無此爭矣。蓋於先人。未嘗直加以此等言語。今直乘怒而肆出之耳。所謂顧榮,賀循云云者。益可見其平日私意也。蓋每以彼此同異爲心。故平日所見如此。亦如驪之以先人爲黨於懷川。而不能自樹也。其時炭翁引陶賦中。坦至公而無猜卒蒙恥而得謗一句。以爲先人之歎矣。其言及鄙事。非緩之也。明其都出於私憾。而實其爲背師。而罪在其中矣。事至於此。豈有止理。只得自靖以俟之耳。諸友亦皆當守靜。一切任他而已。如何。二月。

諸友辨章事。鄙意雖不可終止。不宜急迫如此。而高明之見。亦不持疑難云。豈時運所關耶。憂慮不可言。大抵今則彼中所以爲言者。更無餘地。不容如前日之隱忍泯默而已。當與同志。一一講討發明。以垂後來。此豈待抗章而後謂之辨誣。人之知之者。亦豈待疏出而後加益耶。彼此旣立。則門生之言。人孰以爲公言耶。不如終始守靜。以俟公議之爲正也。未知明見。終以爲如何。三月三日。

先人之於鑴。當初相交。不過如懷疏所謂喜其有志於儒學。始甚親愛者也。其斥以異端也。所以止之者。非爲鑴也。實憂士林之無事而生事也。其禮訟之後。斥以禍心也。所以相規者。亦非爲鑴也。實以疑斥太甚。有害於君子平恕之道也。至於鑴則於其爲學也。每戒以好新尙奇之病。於其入京也。責其捨靜趨動之失。至於禮訟之後。則直以爲盡喪素履。而斥之以失身。先人之於鑴事。其前後本末。不過如斯而已。未知以何事謂之中毒耶。然先人雖以鑴爲輕脫所坐。似略緩於懷川所謂禍心者。而其下又繼之曰。世變無窮。人心難保。在城市終無收拾之理。恐終至於不可爲之域。愚不欲索言之也云云。及至甲寅乙卯以後。則懷川所謂禍心。固歸於先見。而先人所慮於末梢之無所不至者。亦不可謂不驗也。平日論鑴雖有淺深緩急之不同。至是則更無可論者。而擬之爲象山者。尤爲可笑矣。鑴之中庸改節。在壬辰以前。故異端之爭。已在於壬辰秋黃山之會。而鑴之爲進善持平。則在戊戌己亥年間。己亥以前之鑴固非庚子禮訟以後之鑴。甲寅以後之鑴。則又非庚子以後之鑴矣。今乃湊合前後之言。不思平日講論箴規本末之實。而直以爲中毒。直以爲黨助。顚倒事實。眩惑人聽。此果何心耶。

此事雖已定計。幸須相與熟量之如何。愚意今日辨誣事輕。而憂國事重。一發之後。雖悔何及。延平丁亥疏。在二年後而今乃急迫如此。誠有不可曉者。莫非時運所關。奈何。平日見疑以爲鑴者。亦未必眞以疑之也。亦似故託於鑴。以爲排拒之資。如今日之又引出鑴。以爲擠陷之計也。此則擧世之所未知。而實有不可掩者矣。眞其疏所謂時運所關者也。咄咄而已。成事已無可說。而兩相旣於榻前。言彼疏之過激。先人之無疵。則此亦一伸辨也。姑退以待之。義實無害。而必呈之。以貽聖朝之一累。可勝歎耶。崔文叔疏。所謂不問是非。皆爲亡國之禍云者。誠是誠是。當此之時。彼中之紛紜者。縱無可奈何。何可自我尤而效之。以增其紛紜耶。昨答顯道書。所言辨誣事小。憂國事大者。此中所慮終始如此。而今玆之事。不能堅執。以至於此。蓋不肖之心。亦不堪其構誣。一心猶以一辨爲幸。故不覺其初心之轉弛也。事出之後。始復惕然。無定見無定力如此。可愧可懼。不止此一事也。奈何。四月四日。

引己酉書。而以爲今日紛紛。皆源於此。質言如此。當招爭端。且右書特一事耳。豈只此也。人而不仁。嫉之已甚一段。昔於長鬐時。與此費辭往復者也。不害爲馬,程之儔。語亦太快。不知邢恕爲明道事。而伊川則不可謂不知。不爲已甚。雖斷章取義。而爲大聖來歷。無論細大。每被張皇。此等語句。必皆爲執言之資矣。如閭巷童孺之所恥等語。固似太迫。至於聖諭。亦引以爲罪。而大臣所言。則甚不均。向來北人,沃人等醜詆之言。奚止此耶。不但不以爲非。至於北人。則乃稱譽之。沃人疏。則誠有不忍見者。而此疏有何不忍見者耶。亦可笑也。彼中自初至今。皆自爲紛紜。自爲攻斥人。而每以歸之於人。凡所以訴訐者。一切反說。聖明亦未賜俯燭。今亦首擧賤名。以爲潰乖之罪。若以賤臣爲有所作用者然。而無一人說破此套者。此亦可歎。所謂聚分之機軸云者亦然。

李疏所引戊戌冬書。乃在鑴爲進善之後。故有旣除還遞。旣遞還授之語。今乃引之於擬進善之前。若以爲因先人之書而擬之者。若果以爲斯文之罪人。則豈以人之勸之。而擬之於講官乎。所謂欲待鑴以賓師之位。不欲煩以職事云者。卽尤庵書。所謂不敢以待伊川者待希之餘意也。此豈先人之意如此哉。尤庵因先隗之一言。便說出築宮師事。親臨見之等語。此其不平於心而張皇之者。執語句而務相困殢者。本尤庵之一病也。故先人嘗以有兒習笑之矣。李疏又曰。因背師之說。而欲明其源委曲折云云。夫背師之說。出已久矣。趙正萬疏。金萬吉疏。已有之。豈今日始發之言耶。心公眼明者能辨之言。極好笑。心公眼明則眞能辨之矣。

李疏所引彼答書云者。搜考此中所藏書尺而未得見。且前日所見者。則雖久遠。猶可依俙似見。而此則全未省記。應是答他人書。或作答而未送者也。尤庵書札戊戌己亥年間來者。皆在此。若有之則不應獨失矣。

每見其欺心欺人之處。不自覺其憤激。而旋復恬然。古人之傷時憂國。至於成疾者。是何等性氣。呵呵。

拙弟書示擇令問答龍溪時說話。不能記得。蓋似彼則有心。而此則無心故也。金萬增三見。亦未記。所謂未嘗有鑴是凶賊等說話云者。權致道郭智叔相傳之言亦然。然此則誠如君所答。若有救鑴者。則當斥之矣。鑴於今日。有何更論者耶。今無故而復擧鑴姓名。論之以學術。諉之以世道。至於登諸疏章。而上之朝廷。此誠可怪。是則所以斥讗者。乃所以寬之也。趙松谷云云者。其時尹夏濟來弔於支石。略及其祭文之乖矣。似是因此苗脈而誤傳也。拙書又報士行令公之言。以爲以平日往復書札。作爲訟場文案。此甚可厭見云。此言誠是。兩掌之譏。將不得免。可羞奈何。顯道則猶欲章甫之繼後。蓋未之思也。四月十八日。

別後更未得信息。入城後不至委頓否。見顏色瘦瘁。耿耿不能弛。北幕之行。固知難免。而或云以方伯有公格云。未知信否。不爾則啓程當在何間。病未平而又作遠役。不勝憂厲也。若非有病則出外。豈不愈於在內耶。但有一事。程夫子之責周恭叔不啻嚴切。律己者。不宜苟且放過。而公家視爲小廉曲謹。不甚加意。今欲以奉戒。能相信否。非惟喪德。亦且害身於愼疾之道。尤當兢兢。千萬自愛。七月幾望。

省墓之行。又復班如。霜露之感。殆不自堪。罪蟄蹤跡。怕於一動。情理都廢。一至於此。自傷奈何。近間一場紛紜。遠外聽聞。實多寒心。而莫知其端倪。將來有何爻象耶。仰屋而已。邸報中西塞六月之雪。史牒所未見。諸路水災之慘。恐非偶然氣數。無非憂虞之大者。奈何。八月二日。

書中所論一段。非謂如此也。意同事之義。有不容晏然自在者云爾。而亦未知其間處義之如何而可矣。唯逡巡却步。以存難安之情迹者爲宜耶。唯在自處之善耳。宋生所持一紙。十分商量檃括以示之如何。同志間傳看。亦不必汲汲耳。第聞和叔所見。似不能無眩。而無由面吐。此爲介介也。亦未知果孰爲得也。朝中風波終何底定。憂虞之端。無所不有。小雅憂亂之詩。一一如在目前。未嘗不三復增歎也。所希靜養愼寒。以防前患之再發。精義存省。益進遠大之實學。以慰吾道之望也。一有偸心。怠意便生。聖賢之終身兢業。直至死而後已者。只不敢自謂已足故也。十月九日。

朱墨之外。務加涵養。使本源之地。不爲事物所汨。方爲仕學相資。而不至有虛弊精力之患也。戊辰正月二十九日。

見閔彥暉書。欲過夏於金城院齋云。院齋之曠。通患也。得其講習於其間。深可慰。如或請糶。幸有以濟之暇日。亦或可一會於院齋。叩其所得。而勉其不足。或當交有所益矣。交河士子。或有相從者。則地主之一賜奬厲。實關風敎。亦一事也。卽今斯文之壞敗甚矣。以實心爲實功。如彥暉者。實不易得。如一見。幸爲我。評其學如何。亦欲以驗明見也。四月二十一日。

近日事。近古所罕聞者。初聞之。爲之終夜繞壁。時運所關。奈何。嚴程觸熱。雖強壯者。亦難堪。相公之行。何以得達云耶。玄石已返衡門否。自古儒者之出。未有如今日之狼狽者。絲綸雖累改。已不可磨矣。咄咄。昨於便中得幾望書。得審庚炎。侍奉萬安。慰幸無已。弊邑整理。爲邑之幸。而久棲枳棘。爲可措耳。然賢路從此當益崎嶇。惟加意致力於明誠之地。庶幾前定而不跲耳。千萬勉旃。所謂懷李問答文字。其閃奸打訛。有甚於門疏。殆不忍正視。人之罔極。乃至於是耶。觀其問辭昵昵。無非迎合其意而爲之文飾。間有忒巧密處。似是邪佞人物。未知明見以爲如何。其人於玄石宜無所隱。而春初相會時。不曾語及於此。豈於其間。又有一重隔膜耶。八月二日。

自敎歸得承九日書。披慰無已。第審官舍之役。太勞心力。恐生疾病。深切奉慮。且不見南軒所論荊公札翰之說耶。以爲常如大忙中書。不知公胸中有許忙事。惠書亦每如忙中書。雖酬應倥傯。自致如此。然不應每如此。可知本源不甚凝定。幸須加工於涵養之地。如何。九月晦日

氷寒已至。比來侍奉外官況何如。馳傃不已。此以國葬前在家未安。棲蟄墳庵。爲過冬計。林德涵昨過宿而去。師友之間。同其進退。深得古人之義。可喜。話間略言調停之說。以爲偏論旣成。若以一偏爲主。則人材多棄。當置其偏而取其才云云。此言非不是矣。而恐不免有混淆薰蕕之弊。然非蟄分之所當酬酢。故聽之而已。豈亦師門之旨耶。聞趙士威蒙敍云。韓疏下。或作宰或筮仕。無不如意。則未知所以處士威者如何也。世道至此。爲士者有何干祿之意。第未知時論之果如何也。聞君爲舍弟求縣云。信否。此亦不可以容私也。舍弟有治民循良之實。而其作散。非以他故。則事過之後。當有以處之。不必問其情願也。吾意則不欲其復出。而明見似未了於公私之分者。故因筆及之。此亦窮格之一端也。十月十一日。

空送歲月已多。而見此還甲。倍覺怵然。奈何。少時非無志也。而只坐因循。末梢只如此。後來者眞可視以爲戒。深望日新德業。勿以所至者爲足。益造乎誠明之域。新年之祝也。兒子有幹於墓下。或至留滯。願有以提誨之。以警其惰。幸甚。己巳正月五日。

時事天下事變。固無所不有。而亦安有猝急如此者。驚愕不能定。鄙人所遭。亦是慮外。屛蟄賤分。何與於人事。而懷川之故。轉至於此。蓋當初還收。則因罪彼而發。且因彼疏之入也。繼而有金相罷職之敎。今聞因伸驪。又以爲口實云。若或有意外除命之事。則右三事似當在可言之義。而守分與盡言。猶有語默二端之疑。幸以明見見示如何。本分則只是草莾病蟄。而所値者如此。幸爲之深思。一身禍福。非所論計。而所患者。義理之難精。須體諒。且以叩於玄石。而詳敎之也。第聞文廟黜享之論已發云。禍及淵源。自當見斥。自無他虞耶。三月七日。

所搆辨疏文字。甚詳且明。推說義理處。尤說得出。使人曉然。恨不得上徹睿覽也。延平丁亥疏。末梢爲李景震所呈。搢紳多官。何必聯名。且多官聯名。亦不無嫌礙。其不成固也。安得如錢尙書者。持此伏闕。以回天意也。良可慨然。昨又偶閱君辛酉一疏。其奉戒聖質之所偏。而惓惓於本源之地者。剴切懇惻。使人幾於涕下。追恨當時不能啓沃天心。而到今只歸於先見之歎耳。奈何。鄙人自處之義。只得以守分自靖。而和叔之見如彼。不敢自是。復不免以書叩質。未知如何。若或有可言之路。則措語亦難得當。君未可爲我擬構一段文字以惠耶。雖見得而說出爲難。雖說出。而見得未易。兼之而後。可以無欠。衰憒已甚。而索居甚陋。玆以遠託。恕諒爲幸。閒居無事。當有用工夫處。遺稿及癸甲錄。欲送以勘定。而遺稿一本。尙未畢寫。是悶。閏月二十五日。

文元公金某權經之說云云。文元公此說。未曾見於文字間。又愼齋先生之所未論。今只見於懷川之疏。今以文元公之言爲辨。無乃於文元公爲未安耶。今只當曰。某疏所稱春秋之義云云。未知如何。蓋微存春秋之義云者。乃懷川發文元公言外之旨者也。非文元公之言也。

忘身效忠。臣子職也。而其如不能感回天心。何哉。令人歎息流涕而已。雷霆之下。雖木石。猶當糜爛無遺。況血肉之軀乎。思之骨痛不可堪。當日之得全性命。實天也。然生意旣續。當日以穌回。唯願神明扶護。且使聖明之朝。得免於殺諫之名。日夜所祝禱。唯此而已。金吾先文來已數日。而更無消息。不堪煎鬱。委走此奴。心神慘錯。不能一一。五月。

答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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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已西歸而得書至再。良亦幸事。況所示別紙。得以益悉所存。警益多矣。食無求飽。居無求安。聖人之訓也。誰復疑之。其奉規於高明者。或恐其太苦生病。反有妨於遠大工夫也。恐不必如是費辭。過加主張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所謂營營口腹。分其精力。不能悉其才者。眞箇切至之言。淸明之生。類異安飽者。亦是自得之見。觀生者。所以戒怠逸也。湛一者。所以警攻取也。敢不服膺以毋負友誼耶。亦願勿以所長自喜。益加展拓。須從平實上做根脚。更希自愛優游涵泳。庶免於急迫別生患害也。夢成於思。亦有相感之理。爲之悵然。江寺之會。豈非好也。雖得一宵聯枕。稍當慰此未盡之懷。而非但病劣本不任赴人期會。且將以春分。薦歲事于先廟。旬後則難於出入矣。以此莫遂遠送之意。坐想鵝湖故事。爲增延佇也。千萬行李珍重。以慰別懷。丁巳二月八日。

聞仲氏解官。固知從者之難動矣。委伻專報。良荷眷勤。況各玩手滋。如一場鼎晤也。仲氏始遂歸歟之願。想共快活。獨我受廛之計。造次乖張。而又將與僉賢。無由更有相從之便。不但悵歎而已。果奉板輿。過歲於馬江。則大叔似有一會。而老范先歸。安能又至。益可黯然。承大叔欲來滄江。而奉侍遷次。歲亦不遠。想又未易。若待春西歸。則願以開正六七日間。期會于一靜處。爲數日計。如何。只希老范寒程珍護。病眩未能各謝。乞恕諒。拙句。老生常談。然可以見區區矣。昨見老范以此學爲別件事。未免有讓與別人之意。此雖出於先行後言之意。亦不無做病如何。前日東儒師友錄。草本也。不可以煩人眼。幸收拾還擲。如何。恐或墜失於治行之際也。大叔前以此事自訟。故仍以奉戒耳。戊午臘月二十日。

老范留書。爲之黯然。比來春和。竊想侍奉萬福。僉學履珍勝。第未知果以驪湖爲歸耶。若爾則當已携書入龍門山中矣。千萬益加充闡。時以所得。遠警衰陋。幸甚。扶江之會。所效有恒之語。大叔能記取否。讀書有常業。眠食有常時。日用有常度。庶乎循循有序。而漸進於高遠。若貪高騖遠。而無以繼之。則下梢闌珊。恐無收殺。鄙見如此。明者以爲如何。拯旣離舊棲。自住不得。昨移來於前所謂龍溪者。強病棲棲。無足道者。溪亭但水一曲石一拳。別無奇特。實之不能副名久矣。還可笑也。千萬只此。己未二月九日。

來示責勉之意。敢不敬承。然何不見敎以切己實地。而泛及於訓誨後進耶。至於紙末所示。未能詳知。然槩可想矣。知之不明。行之不力。是吾憂也。若高明所謂可慨者。則非吾之恥也。然非大叔見愛之厚。何以及此。摧謝之餘。恨無由面拜展破也。師友之禍。驚心於外。離索之憂。抱病於中。縱有水石。有何可樂。今夏眼力頓衰。區區佔畢之功。亦復廢弛。朋友之欲來者。無居處可以住着。兀坐終日。殆於無所用心矣。光陰冉冉。老將至矣。而其所至止此。深自悼懼。不知所喩也。所詢十分可指擬者。亦豈可易得。而於此可見大叔省己之疏矣。何者。大叔於聖賢之書。尙未盡讀也。於天下之義理。尙未盡究也。正孜孜勉進己學之不暇。何能點檢他人之有無耶。大叔志尙高遠。制行卓絶。固吾黨之所難及。然同處之久。微覺有躐等騖虛之病。以此見於辭意之間者。類多浮漂。勞攘於外面物事。而殊未有收斂凝定近裏着實之味。今此亦其一端。竊恐非所以爲進學之基也。深願自此除去。一副當捨己爲人分外之念。一意下學行己。則平易有常。脚踏實地。毋立異以近名。讀書則循序致精。日有功程。毋泛濫以鹵莾。如此立定規模。眞實做去三年。而學不進者未之有也。一不須贏糧走作糜弊道路。二不宜懸空談說。費使氣力。不思空腹高心。闌珊銷歇。無所收殺也。大叔每以我無相規之言爲責。非敢然也。欲得其病而藥之耳。今乃見得如此。若失證而妄下。則眞箇庸醫耳。然欲設一驗。若大叔見此。而默生厭惡之意。則便是受病之實。幸有以自省而回敎之也。老范正與大叔相反。欲外避學者之名。而內修學者之行。豈不是大段美意。然規模不立。繩墨不治。因循宛轉。暗地弛墮。亦終於無所樹立而已。不如放下避名之私意。而身心言行。一以學者自律。方有着落也。士之爲學。如農之爲耕也。何可避之。令姪喬伯。幾許長進耶。八月二十二日。

一自前秋過別之後。一向不得嗣音。蓋坐病慵無便。而每思大叔所戲隻愛之言。爲之慊愧。又以衰疾日添。眼力尤減。幾於廢却佔畢。病不自強。習成偸惰。每於放倒時。未嘗不遠思大叔之警責。以爲若得同處。其資益當如何。未知僉昆季叔姪近來工夫。亦能不虛棄光陰否。無由得聞講習之緖餘。懸鬱何已。騷屑之端。雖不可知。而世道人心。一至於此。令人虞憂。中夜無眠。奈何。書不盡意。唯希相勉進步。如有所得。勿靳分示。副此馳溯。甲子二月二日。

閔友彥暉來謂與同棲道峯。略道向來動靜。甚慰嚮往之懷。比間又有何工夫。有何朋友。願因書示及。以破離索之鬱。如何。如僕者。杜門孤蟄。無有滋益。義理未明。觸事窒暗。而匪分恩命。殆無虛月。深恐末梢大有狼狽。日夕憂懼而已。何由一握。抒此多少。所欲言者。病未盡意。或可心諒。

經歲之後。始得手字。此奚翅金玉也。且所責退居林壑。不任世責。而自入是非林中者。誠爲深切。朋友責善之道。不當如是耶。爲之三復愧服也。然不但自入是非林中而已。貽累世道。貽害國家。至於此極。無非妄言之罪也。雖欲悔之。已無可及。奈何。至於始已料得此境。而不恤之諭。則似非鄙人之實情。正以不能料此而致之。安有料得而不恤之理乎。自戒浮淺。稍待識進之意甚好。前見令姪書。亦知此義。此實爲己之實功也。可勝欽歎。如此則雖十年不相問聞。猶如朝夕合席也。比來霜冷。未知侍奉萬福外。方住何處。作何工夫。來書無年月。良鬱。未知作此時。有何忙事。可呵。僕今夏以來。疾病種種。老而衰固也。何足言。何由一握。寫此離索之憂耶。臨書爲增悵然。

滿紙誨導之語。勤勤懇懇。實出於中心。三復以還。不勝感戢。鄙疏未得見否。初以淺見昏昧。處義無狀。身伏草莽。害及世道。自作之孼。死不可贖爲言。再以自作之孼。重爲當世之累。昨者聖敎雖出於滌瑕之盛德。而臣無自贖之實。可解於公議爲言。未知如此引罪。能無背於高明之所敎否。鄙人之前日所遭。實非尋常之事。先人之所被構誣者。靡有紀極。而不敢更以提起者。實懼自我起鬧。更爲世道之累。有非先人之意故也。至於所敎。所謂士論橫生。以學爲諱。乖傷斯文等語。其於不肖微分。似乎泛外。未見其懇切。且此意已包於害及世道之中矣。未知明見。終以爲如何。至於從前堅守太過。曾不一答聖懇之敎。尤不勝悚仄之至。如使賤臣。若有所蘊。則致身盡節。卽臣子職分內事。豈待聖諭之若是丁寧哉。只是自量。吾才實不足以應上之求。故寧欲退守私義。以沒吾齒而已。前後一說。今已三十年矣。告我君父之言。寧有一毫虛飾耶。昨於近侍之還。又復畢暴。日夜憂灼。方俟罪殛而已。且士有二道。惟出與處而已。出者有所爲。處者有所守。若出無所爲。處無所守。則不足以爲士矣。今之勉戒於拯者。皆以一進陳情而退爲言。一進陳情而退。果足以答聖恩。而盡臣義耶。鄙見則以爲如此。則旣非出又非處。進退無所據矣。高明試更思之。精義實難。近用功於何書耶。幸時惠所得。以警昏陋。千萬。甲戌八月十日。

大叔所縻。其已解免否。所示漆雕自處之義。非不爲學者準的。而其奈未蒙朝廷之諒許。何哉。未知前頭。何以爲計。爲之奉念。書中求助之意甚切。然以我衰陋垂死昏昏之狀。安有實得可以益人。唯自愧歎。第人於少時。志氣方新。非無闊步長趨之意。而中年以後。漸至怠弛。畢竟不負初心者。實尠。此爲通患。若知如此。而常加警惕。則或免於全然廢忘之境耶。常以自訟者故。未免略布。冀或有補於高明日新之功耳。老范前秋所裁書。可見惓惓之義。書問之疏。彼此何殊。靑林蕭寺之遊。倏已二十年矣。今何可復得耶。每於呻吟之餘。回思舊跡。輒不覺悵然馳遡也。丙子五月七日。

今日想得是仲氏再朞。喬伯之逝去。又倏爾歲改。方爲之遙念愴然。何料惠札之忽墜耶。披緘一讀。宛對顏面。不覺山川之阻隔也。多少悼亡之語。每覽增悲。奈何。拯老病。月異而時不同。今年已七十矣。少日何嘗期此。縷喘雖存。只是枯木死灰耳。如此而誤恩不收。前後批諭。萬不敢當。瀝血哀籲。未蒙矜許。惶恐悶迫之私。何以盡訴。唯日夜祈死而已。所示處義之方。極知高明見愛之義。三復感歎。不能已已。第此庸陋。加以衰朽已如許。已自分決不能應命。安敢以無實之空言。苟爲出位犯分之計耶。每自念以世祿餘裔。濫蒙無限恩數。而竟無以報效涓埃。泯泯以就於死。生未免爲大倫之罪人。死亦無以逭責於後世。中宵撫躬。自悼自憐而已。峽邑雖小。猶可以行吾學道愛人之心。況當饑歲。尤必有所濟。每令人溯仰。何必遽爲賦歸計耶。千萬加意。區區之望也。戊寅正月十七日。

老范斅學之功。得免伐檀之所非否。自加時習之功。然後人之信從者衆。而善可以及人矣。幸加之意也。庚辰二月十九日。

山中三日之晤又十餘年來所未得也。豈勝感幸。第悲苦之情。衰換之容。令人傷心。奉別之後。連日不能釋。令姪書辭。誠可愍然。至哀之結於心中者。豈言語所能解。三復嗟嘆不能已已。示諭外家奉祀之禮。此是無於禮者。只在當人參酌行之。奉祀旣非禮。又安有遞遷長房之禮。令姪所示立祠。亦難率爾。情理雖不忍。依禮埋安之外。恐無他可處之義。未知如何。更須博考往行。而商量處之如何。辛巳臘月二十四日。

與羅碩佐仲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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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札詞筆粲然。每得之。未嘗不刮眼也。宿痾秋穌。靜業可理。雖莫助之。豈勝愛慕。前日拙句。過荷垂謝。又惠二絶。寄意彌勤。爲之愧感。第聞古人爲學。只是其分內事。非以世道之汚隆。而有所沮勸也。非以人世之短促而有所取捨也。唯爲吾之所當爲者而已。竊味雅趣雖甚激昂。似從間氣上來。殊少沈潛眞切之意。明者反省。應已自知之。感吾友傾倒於我。敢僭及之。如何。都留披敍。壬子閏月六日。

皐蘭留書。姪兒來傳。瞥過名區。輕肆雌黃。得不爲江山之所笑耶。恐爲俊氣所使。願加沈潛積累之功。遜志時敏。矯革充拓。使我淸明之志氣。不至於終爲狂士而已。則相愛之望也。紙束之貺。迨感厚惠。而行者反有贐。居者之愧也。何不酬和拙句。以示贈處之義耶。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更欲爲吾友賦之也。癸丑十月十三日。

離索之中。一心常懸懸於尊昆季間。忽得手字。橫豎滿紙。無非反己自訟之辭。其爲警切之助。豈但尋常寒暄之問而已。良用感歎。旣而三復末端之旨。若眞以亞聖性善之言爲欺我。而蕩然自歸於暴棄之境。豈求道太迫。用心太急。有此一切發憤之語耶。如此。已非眞實進學堅固不退之規模。如或不然。而戲言果出於思。則殊非所望於吾仲輔者也。竊想吾友病根。當初爲學。不務於平實卑近。而馳心於玄妙高遠。不事於身心言行。而懸望於功名事業。高者欲陷於空虛。卜者欲流於計較。而其中則無所主守矣。於是進無所據。退無所得。志弛氣餒。不覺其至此耳。然困於外者返於家。則安知非此爲好消息也。誠能從此。放下舊來。凌躐意思。息却許多外馳氣力。一意遜志下學。操心則靜存動察。檢身則制外養中。居家則事親從兄。讀書則循序致精。如是立定規模。眞實做去。則不出三年。庶當自知得力處矣。相慕之深。不計己之有無。而敢陳僭見。未知仲輔以爲如何。拯病陋苟遣。心力日頹。自恨從前用功不篤。虛度歲月。到今知悔。而已無及矣。以此尤願年少諸友之有志於此學者。及時孜孜。而早有得也。亡姪已過三年矣。奈何。歲朝偶檢舊篋。得昔日與渠一詩。不覺泫然。復次以寄其父曰。歲月周還復。人生去不歸。懸知己爲土。時復浪沾衣。不恨身名夭。長憐志業違。吟成欲相寄。淚激恐難揮。莫非命也。奈何奈何。庚申正月二十日。

前書所引柳子厚語。何其不倫之甚耶。豈有所激惱處耶。一轉則恐入於莊列無生混茫之說。甚可慮也。人之爲學。只如家常茶飯。日用之間。至平至易。不知如此。而用心過當者。每陷於異說。而不自覺。末梢終無收殺。幸猛省而克治之如何。近看朱門旨訣及栗谷先生爲學之方圖。其意味無窮。幸望更用工夫於此。如何。當有所得也。十二月七日。

書與句語。頓豁滯胸第孔孟事。豈人人之所敢當。三復悚然。此行只以在家撕捱。萬分悶蹙。不得不前來待罪耳。安有所蘊可應上命。而輒渝區區私守乎。病者呼苦。而人不能諒此。尤爲悶耳。癸亥五月四日。

辱書滿紙。令人心開眼豁。甚慰甚慰。自作之孼。貽辱先人。見識迷昏。處義顚錯。以至於此。誰復怨尤。前日誨諭。非不領會。而只見說弊而自不知救弊之策。故只得因循而已。若有策可以受用者。則何苦不從。此則恐來誨微且深。使不得其窾耳。然旣往已不可追。前頭切望益加警督。俾不益陷於坑坎。區區眞至之願也。辨章之非宜。說出痛快。殆欲納拜。慨伯氏之未免有此意思也。玄石大言云者。何事耶。訛言孔將。莫非末世事也。聽言之規。尤切近弊。一一感佩。千萬勿惜於言。切磋之道。不厭丁寧。又不可微且深。以暗其意也。與舍弟書末云云。則不覺一笑。豈明見今始知其如此耶。兒子處臘劑珍謝。然何以長者爲戲。恐當矯習。甲子五月八日。

來書。責以未嘗有言。在我空空。愛而莫助。固爲愧悚。但曾請靜處讀書。曾戒架虛躐等。亦未爲無所效也。來誨則每規以門戶之分裂。而有說弊無救弊。使迷昧者。未能領悟。因仍顚沛。以至於此。所以昨書。猥有云云也。卽今處義。已以杜門省愆。待盡無言。爲自靖之計。而猶未自信其當理與否。未知明見以爲如何。平生爲學無力。無事時悠泛度遣。遇事則發出顚錯。所望於朋友者。何啻飢渴。千萬心諒。聞獨坐馴鶴。閑適可掬。不任嚮羨。然栗翁有言優游中。必有惜陰工夫。此至訓也。未知所常看者在何書耶。更希亹亹加勉。九月之望。

前後再書及長幅惠敎。披慰感豁。若奉面晤。三冬靜養。素履貞吉。想惟新元。學況春生。尤切馳仰。第前書所謂要不出四五年計云者。似不能無感慨者。然則當此歲改。撫惜光陰。應倍於常。如僕之衰頹。抵此懍惕無及。當復如何。然無他善策。只當勿忘其所有事。而加勉勵而已。未知吾友以爲如何。長幅中內痛外悶兩句。直說出鄙人心事。豈勝感戢。唯今日所以處義之方。實有未敢遽爾者。姑未敢索言就正。當藏之於心。更容思量。亦願左右之更加詳硏也。非但爲我。實爲吾友窮格之一事。故仍以奉累耳。自始至終。識短誠薄。無非愆尤。安敢自恕自諉而已。固已不能出頭。猶思更益杜門。來諭豈善戲耶。否則亦恐未深察耳。不段說弊一論。眞箇切中病源。程子所謂淸濁不同。而利心則一者。經歷而後眞知其不我欺也。敢不終身服膺耶。世無眞愛人者。熟視其然。而無能一謦咳於其間者。今亦無可言矣。紙末所敎求益之言。固知出於眞切。然進修路徑。一一着在故紙。無暇相與爲口耳之資。惟高明者。例不肯屑屑於課程。以此雖所見超卓。而終不能沈潛循蹈。以造純熟之境。以吾友之明。自當覺其氣質之偏矣。更宜俛首下學。勿計獲期功於日月之間。唯自檢其懈怠時。便與警策。則自然接續長進。而中心悅樂矣。此雖拙法。或可一試耶。見所抵舍弟書。有山水外馳之興。消磨之語。想有得於收斂平實之味。然有工夫則可。無工夫則只任便懷安耳。當有以自考而加警焉耳。千萬何能盡意。惟心照。所敎縷縷。而奉復只此。蓋以旣往事。明見到底。無可說。其餘容俟後日可論。非但言多懼煩而已。非敢有忽於忠告也。更希恕諒。乙丑元月八日

上伯氏書。幸同照。唯頃日示諭之意。敢此別復。嘗讀節要書。有一段曰。君子所以汲汲於學者。不爲其終有異於物而勤。故亦不爲其終無異於物而肆也。不爲其有名而勸。故亦不爲其無名而沮也。不爲其有利而爲。故亦不爲其無利而止也。是其設心蓋儻然一無所爲者。獨以天理當然。而吾不得不然耳。未知曾見此段否。天理當然。而吾不得不然。則有何計較商量於其間耶。所論大抵皆激於末世者。非平正之論也。天理人慾。同行異情。人以循慾。而我自循理。何可以賊亦行大路。而憤然捨大路。自躓於榛荒耶。此意一變。則當蕩然爲西晉之淸談。而反自陷於人慾。千萬猛省。鄙人論學。如敗將之談兵。而不敢自外。不覺縷縷。幸一覽而去之。恐落他眼添罪戾也。

離索吟病之中。忽承手書。披讀以還。灑然不覺沈痾之去身也。噫。明見已在十年之前。而蒙未能領悟盛敎。其昏蔽如此。宜乎顚沛之至此也。本質只如此。其下所謂云云之語。其可敢承耶。紙末所戒。尤知出於至意。敢不重拜而服膺耶。至於稱錘之論極精細。天下義理。到此爲至難。所以謂不可能也。奚獨一事而已。吾黨之所賴於老友。當不止此。千萬加勉於窮格存省之功。使所已知者。眞爲我有。而益求其所未知者。庶幾明誠卓然。有以大家扶持於如線之一脈也。歲暮固志士之所惜。而至於不泰而作惡。則無乃過節耶。所謂狂瀾之敎。豈有所感耶。第增悚惕。何由一握。豁此多少。千萬恕照。八月旣望。

新歲一字。奚啻百朋。離索呻吟。傍無畏友。重以戒心。唯思蟄縮。或得知舊之問。只以外事之悠悠者。見念而已。鮮有警誨之語。書來每惠良規。使人惕然有感發處。孰如吾仲輔者。三復辭意。不勝忻慰。敢不加察於念慮之發。求以無失其正。以無負至敎耶。第猶有更欲講質者。夫和同周比之相反。只在公私之間。講論意見。若相符合。則安能無喜悅之心。旣有喜悅。則安能不發於同志間以相切磨耶。顧恐不以公而以私耳。天理人慾。同行異情。如此處亦然。未知以爲如何。然或有共向而終悟其非者。同擠而晩覺其是者。今鄙人與吾友之見。雖幸相合。而彼此窮格之功。他日或有進益。更看今日所論者。未知能不爽也否。此則鄙人與仲輔之所當共勉也。義理無窮。人見易偏。而精力衰頹。無望充擴。所望於勝己之警益者。到老愈切。千萬心諒。所謂公私之分。只在無所爲有所爲之間。無他天理人欲之別耳。何可以漠然無情於可否者。爲不失其正耶。丙寅元月十日。

示諭云云。極感至意。見念之深。至於發於寤寐云。向人有誠如此。今世何可復得。區區愧戢。實不能容喩。但事會已過矣。雖於義必不可已者。今則已無及。只當心藏之可爲。卽爲不敢終負也。紙末某人之譬。亦不覺捧腹。相合則相好。亦理之當然。只觀相合者。義與非義而已。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不可以事之相類而一㮣之也。今吾與吾友前後所講者。只是求一箇是字。則或合或否。雖所見不同。而其心則一耳。當徐觀所見之得失如何耳。何可汲汲使之同耶。所懼者精義實難。如吾之衰昏茅塞。已無足言。而高明亦不可不加意於斯也。比覺聖學輯要。眞箇輯要之書也。玆以奉效於伯氏。深望相與從事。講貫體驗。必有所得矣。如何如何。己巳九月二十七日。

所諭直上直下。自成一箇義理。前後一說。儘是自見得。豈勝欽服。鄙人只爲一箇賤分所梏。不能自伸。非敢苟爲畏縮而已。然旣往都無可言。未知何時得以補續此缺闕耶。至於和台本意。主於謹厚。而見得隨所遭之輕重。故不如此中之到底而已。仲輔辭意。涉於譏戲。此則誠恐未安此等辭氣。不能濟事。而徒惹爭端。恐或向他人說道也。末俗嘵嘵自是常事。而彼此物我。分爭乖隔。已成風習。悠悠世道。此何人哉。吾輩所講。只求一箇是字而已。切勿以同異。置私意於胸中。然後庶不陷於覆轍。未知如何。庚午三月十四日。

書中分字之義。重荷提警。忠告責善之風。尤可起敬。但分者無定位云者。誠如所論。吾則自以吾所守者爲己分。而聖朝之恩命。旣匪分。吾友之所責。又踰分。誠不知所以自措也。蓋己分己所自知。他人安能強得耶。只增悶蹙而已。聞有新除。柏悅何量。出處如飢飽云者。古人之善喩也。第用馳念。丁丑三月八日。

頃於便中。獲承惠札。滿紙辭意。無非使人竦動者。邇來無日不披讀。君啓。嘗言屋下憂國。無如仲輔者。信乎其知心之言也。然其忠義之傳。實可見先正之遺風。爲之欽仰。益不能已已也。至於發揮吾祖考與先人志事者。無不深切而著明。反復莊誦。不勝感激。顧此不肖孱劣荒墜至此。而所以策勵而提警之者。若是其惓惓。雖不足以承當。其爲銘感何可量耶。如鄙人之垂死殘喘。只是朝暮之人耳。來書方留藏以示兒輩。以爲服膺之地。幸望終始不鄙。雖日後必勿替此義。如何。但恐其知識不逮。無以受得鉗鎚也。心昏不能盡意。復月下弦。

答南子聞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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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翁連遭巨創。極可悶惻。方以輤行之艱爲慮。而今聞已抵山次。姑得支保。此則甚幸。示意謹悉。其不能兩全情理。則僉料已詳。鄙意則不如畢行虞卒於墓廬。過節祀後。返哭之爲穩也。在家婦人之未參。亦勢也。何可拘於此等節目。而如是遷就耶。玆報此意於孝子。未知如何。士元久閑固好。而若悠悠度日。則爲負庸玉之意矣。幸與策勉之如何。壬戌四月十三日。

書札之疏闊。病裏之常也。此方自訟。賢何歎焉。第奉手滋。若對顏面。披玩之餘。爲增悵然。從審靜養有道。舊痾快祛。沈涵書籍。無有外慕。德之蓄也。其可量乎。令人歆想。殆不自已。華宗客中之奄忽。其在同鄕。猶不覺驚怛。況敦睦之間。遽見於門墻耶。唯其終事之厚。有足聽聞。可使逝者。無憾於旅榻矣。拯衰疾歲添。日用呻吟。索陋荒頹。甚無可言。時枉朋友之問訊。亦一愧也。甲子四月十八日。

文東湖遺事。令人起敬。士元之所書也。吾友之所屬也。託名其末。何說之敢辭。只是老病心氣最耗。爲數行文字。亦覺心勞不能寫出所欲言。想是心血枯竭所致。以此一切拋廢。不能爲意矣。第姑留之。以俟或有開發之時耳。丁丑三月一日。

示士元狀草。哽愴不忍讀。文字各有法度。有何可改之處。至於禍故一段。亦深得臣子本心。幽明之間。可謂知己矣。如誌碣。未知可屬於誰。而亦奚待文字。而有所顯晦耶。鄙竟略在別紙。裁察而回敎之如何。戊寅。

嘗聞行狀文字。以詳備爲主。不容徑省。如疏章間說話關係緊重者。亦當裁節載入。不可全沒也。今盛文似合於誌碣之體。而爲狀則似略。未知如何。鄙人於士元。論淸城陞黜泮享之疏。所謂崇謙挹守愼重。以匡弼聖質之所偏云者。當時已服其識慮之深遠矣。及後兩賢之罷祀也。其言實驗。所謂一筆抹去。不少持難等語。若合符節。其先見之明。有如是者。又曾於相公閤下燕行之日。聞其所論。蓋以爲我之於彼。只當各守界限。不可有所干請。以撓吾義也。其時亦服其言之正大矣。至於今日。而又大驗。比來於中夜無眠之時。未嘗不起坐歎息。以爲如許見識。世無其比。若使不死。則聖朝必賴其用。而今何可及也。直欲籲天而無從也。至於論征利之弊。實爲當今之極弊。非但一道一邑而已。此等處似當表出而闡明之。未知如何。鄙見所及。不敢自外。有此仰質。還極悚仄。裁諒。幸甚。

源流前日所籤敎者。或從或否矣。更望裁察。就加添删。以惠如何。大抵此冊。初非爲刊行計。只以具錄古今諸說。以便考閱而已。今蒙左右留意至勤。不勝感幸。第所載太繁。欲删減而未能。幸須更加整理。删去繁宂。直加句抹以還。幸甚。丙戌。

此書之初成也。先人與市翁在錦峽時。對案共討。迭寫成編。初無彼此主客矣。其後市翁宰南縣時。謄出一本自隨。而原本則留在先人所。先人隨手添修。今則與前本有所異同者。以此也。承欲知顚未。故敢此略布。

儀禮經文初本。則皆置於末。如士冠禮。置於冠禮之末。士昏禮。置於昏禮之末矣。中間又截付於各條之下。雖於先人在世時所更定。而出於不肖妄意矣。近覺得經文之截附各條。反隔閡家禮本書。不便觀覽。反不如初本之置末。故昨欲還從初本。冠禮,祭禮。則旣已改定。而其餘則姑且仍之。蓋以旣已寫成。難於改動故也。恐以上下凡例不同爲疑。故又敢略布。若又有改謄之事。則從置末一例。一倂置末爲當矣。

祭禮之末。附王家禮。似未妥當。欲全删之。如何。書疏之末。附稱號類。中國與我國不同。删之如何。卷末諸圖未及圖。如家禮圖謬誤處。儀節及問解。並有所論。亦當逐圖附入矣。

居家雜儀之下。當錄儀節居鄕之節及儀禮鄕飮射等禮。而並未及矣。此等處深望裁處。俾成完本。如何。老耗仰浼。愧悚無已。

所示喪葬雜記。以心眼之俱昏。不能卽得看詳。玆謹留之。容俟從容披閱。若有仰復者。則當依敎籤標。以呈爲計。至於題跋。則非但不敢。年來昏甚。雖數行文字。已不能爲矣。只增愧悚。癸巳四月六日。

禮郞以護喪來戶郞以下各司進排云云

此一節。當備書本末。作爲一通。以爲憑考之地。今此所錄。似錯雜難看。○首書國典禮葬節目及所入物目。一一載錄。○次書後來權減及沿革之由及見存謄錄。○次書公私聞見之不載於謄錄者。以備參考。○次書今日已行之事。以見實跡。○如此然後次第條理。公私得失。瞭然可見。未知如何。

閔判書鎭厚受學於先人。辛巳後絶信。刊同春別集。而削去先人所製誌文。自改撰入刊。先妣喪。致賻有書。先人答之。不肖則還疏而不答矣。

此事。鄙意恐未安。人以哀有喪之意致問。則非如他人事存訊之比。恐喪家無不答之義。未知如何。鄙人則累經此事。嘗問人兄弟之喪。而不見答。此則輕喪問答。皆似不重。而又問人之父母喪。而不答者一。還書者二。平日情義。雖似相阻。受弔書而答之。有何害義。而必至還却耶。嘗所未曉。故敢及之。

國家待大臣。匪有惜也。只是鄕織綿苧染亦丹木。蓋其微意。章服則用平日所着。其他則不許用唐織。法意嚴切如此。今俗無識昧法。旣非卿宰家。又無力而曰。爲親送終。不可儉也。稱貸措辦。僭用無節。極可寒心。鄙意則雖有位有力。章服外。無得用唐織。婦人喪則自姑母傳服者。或嫁時衣外。皆不許新製以唐織。似可。

此一節。所論甚當。可以矯時俗之弊。

造墓價錢布。買石灰及外棺板。餘皆買祭田。此非用於他處。斟酌古今。無害否。

鄙人昔年遭喪時。或有以賻布買祭田之議。而以古人不家於喪之義推之。心似不安。不爲之矣。其後見朱子書。有論范念德家事。謂當以賻物買祭田之語。然後始知其無害於義。其後力不能優買墓田。四時節祀之需。常患窘乏。不能無追恨矣。恐猶疑於有害。故敢略及之。

返魂時。依俗禮。以平轎子,蕉葉扇,鞍籠繩床。自家備立云云。

非禮之禮也。君子之喪。何必用之。恐難以示後。如何。

銘旌。書以領中樞,致仕,奉朝賀。蓋遵臨終職銜也。幽宅永久之題。則當從實職爲宜。以具銜致仕,奉朝賀。藥泉先生南公之柩書之。如何。

幽宅永久之題。當從實職無疑。但只書實職恐當。而致仕,奉朝賀及稱號之悉書。深恐太煩。未知古有可據之例耶。鄙見如此。敢僭及之。悚恐。

今時。勿論職銜字數多少。銘旌及題主。皆無兩行書云。而一行細書無義。量準棺長空餘絹之上下。以兩行書之。禮書未見有必以一行題之之文。此規未知果如何。表石大字。俗皆從祔左地位。夫人銜必左書一行。而中置空曠。必齊上下。先人每以爲非。以文理連書之矣。

銘旌之題。未曾見兩行者。而兩行何害也。題主則鄙意亦如所示。曾於叔父之喪。鄙人以兩行題之矣。表石夫人從祔左地位。亦俗例也。鄙家先世表石。則亦然而祖考表石。從寫者之左右而書之如示矣。退溪先生所論神主旁題之事。分明可據矣。如何。

題主及致祭時。喪家設酒饌。致禮幣云。而此非五禮儀所載。先人當從祖判書公喪致祭。以爲喪家設酒食綵幣不當。禮郞禮畢。喪人拜送後。先人言近例於吾心不安。不得行之意。今不肖亦用此例。題主官則禮吏傳近例。喪人北向四拜以謝云。拜禮亦不載於五禮儀。而是爲銜命卒喪事者。與設酒食有異。故行四拜去致幣。

曾於叔父喪時。從弟以鄕紬一段爲幣。當時以爲應行之例禮。而未能致疑矣。見示瞿然。然此等事流來已久。則自我廢之。亦或未安。未知如何。

大典六品以上。祭三代云云。祭三代之文。旣爲栗谷之所取。從國典從先賢。無不可者。今俗遠引家禮祭高祖之文。徑情自行。甚不當矣。

家禮爲後世通行之禮。故雖有國典。而今世士大夫祭及高祖。皆從家禮。恐不當以遠引家禮。徑情自行等語。斥之如是也。幸須更加商量如何。

忌祭前數日食素。出於僧齋舊俗云云。

食素只是喪餘哀素之意。豈必出於僧齋舊俗也。今以因仍苟且。不知變通斥之。亦恐未安。昔鄭寒岡於先忌。前三日後三日食素。而其伯氏西川。則從家禮只當日食素。世以爲兄弟過不及正相反云。寒岡則任己情。西川則從禮文。亦未聞以僧齋爲疑也。如何。

最長房貧不能奉往。則或移奉於墓下而世旣遠。墓又不近。則事勢誠意。何能一一往行祭祀乎。只將使塵埃埋櫝。鎖置空山而已。外面語人曰。吾不忍埋云云。其爲慢先不敬不誠如何。

奉代盡之主於墓下云云。鄙家曾於長湍先世山所。有此事。卽今於此中墓下方有此事而皆出於不得已。變通常法之計。然長湍及此中。皆子孫居墓下。故可以如此。若無墓下子孫。則徒使塵埃埋櫝鎖置空山者。誠如來示矣。不勝怵然。然祧主奉遷之禮。實有難處之患。蓋長房或老病或貧殘。無遷奉之勢。而直爲埋安。則親未盡之子孫猶在。情理不忍。所以爲此不得已之計也。幸詳思處此之道如何。

三綱行實。以廬墓三年旌門者。蓋其時空山鬱密。旣無閭閻。又多虎狼。護墓極難。故立齋寺。設祭於寺中。有力者則別立草屋。留奴曰行者。蓋行祭之訛也。喪人皆委神主於行祭。還家而處。蔑禮莫甚。廬墓旌門者。事勢如此。今墓下閭閻相比。三年廬墓。有何難耶。退栗以後。修明正禮。奉主返魂。祭饌用肉。廬墓之制廢矣。

古今之異誠如此。然世人返魂後。鮮能如禮。多寒心者。鄙意每有栗谷先生所謂寧從舊俗廬墓之意。未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