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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公羊傳註疏/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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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春秋公羊傳註疏
作者:何休 徐彥  

哀公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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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十一年,盡十四年)

哀公十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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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夏,陳袁頗出奔鄭。(○頗,破多反。)五月,公會吳伐齊。

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於艾陵。(○艾,五蓋反。)齊師敗績,獲齊國書。(戰不言伐,舉伐者,魯與伐而不與戰。不從內與伐,使吳為主者,吳主會,故不與夷狄主中國也。言獲者,能結日偏戰,少進也。○與伐,音預,下「不與伐」同。)

疏「獲齊國書」。○解云:宣二年春「獲宋華元」之下,何氏云「復出宋者,非獨惡華元,明恥辱及宋國」。然則今此復出齊者,亦然,但省文從可知,故不注。○注「戰不」至「與戰」。○解云:戰不言伐者,莊十年傳文。而此舉伐者,當爾之時,魯但與其伐而不與其戰,故得兩舉之矣。○注「不從」至「國也」。○解云:成二年「六月,癸酉,季孫行父」云云,「會晉郤克」云云,「及齊侯戰於鞍,齊師敗績」,注云「大夫敵君不貶者,隨從王者大夫,得敵諸侯也」。然則郤克之徒得敵齊侯者,正以魯人與在,隨從王者大夫,是以得序於上而王齊侯,今亦云魯公與伐,而不使吳為主,序齊下者,正以吳是時為主會,若其與之,而序於齊上,即是夷狄之主中國,是以退之矣。若然,案宣十二年,「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於邲」,林父序於楚子之上,亦應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而注云「不與晉而反與楚子為君臣之禮,以惡晉」者,正以楚莊王稱子,據彼君文成矣。有王伯之事,雖以臣及君,不嫌晉直。今吳稱國,君文不成,而序國書之下,寧得類乎?○注「言獲」至「進也」。○解云:莊十年秋,「荊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傳云「曷為不言其獲,不與夷狄之獲中國也」;又昭二十三年秋,「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於雞父」,「獲陳夏齧」,傳云「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其言獲陳夏齧何?吳少進也」,注云「能結日偏戰,行少進,故從中國辭治之」,今經亦然,故以言此。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冬,十有一月,葬滕隱公。衛世叔齊出奔宋。

哀公十有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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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二年,春,用田賦。何以書?(據當賦稅,為何書。○為何,於偽反,下「為同宗」同。)譏,何譏爾?譏始用田賦也。(田,謂一井之田。賦者,斂取其財物也。言用田賦者,若今漢家斂民錢,以田為率矣。不言井者,城郭裏若亦有井,嫌悉賦之。禮,稅民公田,不過什一,軍賦十井不過一乘。哀公外慕彊吳,空盡國儲,故復用田賦,過什一。○為率,音律,又音類。乘,繩證反。復,扶又反。)

疏注「田,謂一井之田」。○解云:知如此者,正以《家語·政論》篇云「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賦法焉」,又《魯語下》篇云「孔子謂冉求曰:田一井,出稯禾秉芻,缶米不是過也」。案彼二文,皆論此經用田賦之事,而言一井,故知然也。○注「不言井」至「賦之」。○解云:凡言田者,指墾土之處,言井者,但是方里之名。若言用井賦,則嫌城郭裏巷之內,但有一井之處,悉皆賦之,故云不言井者,城郭裏巷亦有井,嫌悉賦之。○注「禮稅」至「什一」。○解云:即宣十五年傳云「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是也。云「軍賦十井不過一乘者,何氏以為公侯方百里,案諸典籍,每有千乘之義,若不十井為一乘,則不合,鄭氏云「公侯方百里,井十則賦出革車一乘」者,義亦通於此。云哀公外慕彊吳者,即上十年春,「公會吳伐齊」;十一年夏,「公會吳伐齊」;此年夏「公會吳於橐皋」之屬是也。云故復用田賦,過什一者,對常賦以為復矣。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孟子者何?(據魯大夫無孟子。)

疏「孟子者何」。○解云:欲言魯女,不言孟姬;欲言夫人,經不書葬,故執不知問。昭公之夫人也。其稱孟子何?(據不稱夫人某氏。)

疏注「據不」至「某氏」。○解云:即隱二年冬,「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之屬是也。

諱娶同姓,蓋吳女也。(禮,不娶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為同宗共祖,亂人倫,與禽獸無別。昭公既娶,諱而謂之吳孟子。《春秋》不係吳者,禮,婦人係姓不係國,雖不諱,猶不係國也。不稱夫人不言薨,不書葬者,深諱之。)

疏「蓋吳女也」。○解云:公羊子不受於師,故疑之。○注「禮不」至「無別」。○解云:上《曲禮》云「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鄭氏注云「為其近禽獸也。妾賤,或時非媵,取之於賤者,世無本係者」是也。云為同宗共祖,亂人倫,與禽獸無別者,欲取《曲禮上》云「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欲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之文乎」。○注「昭公」至「孟子」。○解云:昭十年注云「去冬者,蓋昭公娶吳孟子之年,故貶之」。然則此言昭公既娶者,謂從昭十年以來也,而諱之吳孟子者,即《論語》云「君娶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坊記》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是也。○注「春秋」至「國也」。○解云:言婦人係姓不係國者,即隱元年「仲子」下,注云「仲字子姓,婦人以姓配字,不忘本也,因示不適同姓也」;二年「夫人子氏」之下,注云「子者,姓也。夫人以姓配號,義與仲子同」是。言昭公之時,諱之不謂之吳姬,謂之吳孟子,而《春秋》直謂之孟子,不係吳者,正以婦人不係國故也。言雖不諱,猶不係國者,正以文薑、穆薑之屬,亦不係國言之故也。○注「不稱」至「諱之」。解云:若言夫人,又若言薨,當言夫人姬氏薨;若葬,當言葬我小君昭姬,皆為大惡,大惡不可言,故曰深諱之也。而云孟子卒者,若言宋之長女,為魯侯之妾而卒之,猶如定十五年秋「姒氏卒」之類。

公會吳於橐皋。(○橐,章夜反,一音讬。)秋,公會衛侯、宋皇瑗於運。(○運,《左氏》作「鄖」。)宋向巢帥師伐鄭。

冬,十有二月,眾。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眾者,與陰殺俱藏。周十二月,夏之十月,不當見,故為異。比年再眾者,天不能殺,地不能埋,自是之後,天下大亂,莫能相禁,宋國以亡,齊並於陳氏,晉分為六卿。○眾,音終,本亦作「螽」,注同。見,賢遍反。)

疏注「比年再螽」。○解云:即下十三年冬十二月螽是也。○注「宋國」至「六卿」。○解云:皆在春秋後。考諸舊本,宋是「宗」字,然則宗國猶大國。言天不能殺,地不能埋,天下大亂,莫能相禁,是其紀綱之國,滅亡之象,是故齊並於陳氏,晉分為六卿。若作「宋」字,何氏更有所見。《春秋說》云「陳氏篡齊三年,千人合葬,故螽蟲冬踴者,是其螽為齊亡之一隅也」。案《左氏》及《史記》,皆云晉亡分為魏、趙、韓,今云晉分為六卿者,蓋其初時,晉君失政,六卿用事,不妨其下滅時但三家分之矣。

哀公十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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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三年,春,鄭軒達帥師取宋師於嵒。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反也。(前宋行詐取鄭師,今鄭復行詐取之,苟相報償,不以君子正道,故傳言詐反。反,猶報也。○嵒,五咸反,一音魚及反。易,以豉反,下同。鄭復,扶又反,秋以下注同。償,時亮反。)

疏「其言取之何」。解云:上九年注云「據詐戰言敗也,故此省文,不復言之也」。○注「前宋」至「鄭師」。○解云:即上九年春,「宋皇瑗帥,師取鄭師於雍丘」,傳云「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之也」是也。

夏,許男戌卒。(比陳、蔡不當復卒,故卒葬略。○男戌,本亦作「成」。)

疏注「比陳」至「葬略」。○解云:昭八年冬「楚師滅陳」,十一年「楚師滅蔡」,至十三年秋「蔡侯廬歸於蔡。陳侯吳歸於陳」,二十年冬「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二十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定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夏「六月,葬陳惠公」,定六年「鄭遊速滅許,以許男斯歸」;今年「夏,許男戌卒」,秋「葬許元公」。然則陳、蔡之滅,非吳、廬之罪,及其存時,乃為大國所復,但以不受封於天子,故書君以見之,仍以前君死位,非其自復,其國合存,故許錄其卒葬也。而許男斯者,為鄭所滅,不能死位,許國合絕,不足存之,而戌自復,罪惡深矣。若比之陳、蔡,不當合錄,而錄之者,正欲見其前君不死位,後君自復之惡深,是以書其卒葬,而去其日月以見矣,故曰此陳、蔡不當復卒,故卒葬略之也。

公會晉侯及吳子於黃池。吳何以稱子?(據救陳稱國。)疏注「據救陳稱國」。○解云:十年冬,「吳救陳」是也。

吳主會也。(以言及也。時吳彊而無道,敗齊臨菑,乘勝大會中國。齊、晉前驅,魯、衛驂乘,滕、薛俠轂而趨,以諸夏之眾,冠帶之國,反背天子而事夷狄,恥甚不可忍言,故深為諱辭,使若吳大以禮義會天下諸侯,以尊事天子,故進稱子。○背,音佩。)

疏注「以言」至「而趨」。○解云:以經言及吳,即知吳主會,何者,正及者汲汲之辭,即僖五年夏,「公及齊侯、宋公」以下,「會王世子於首戴」,注云「言及者,因其文可得見汲汲也」。然則彼云及齊侯,齊侯主會,則知此言及吳子,吳子主會明矣,故云以言及也。云時吳強而無道,敗齊臨菑,乘勝大會中國者,即上十一年「五月,公會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於艾陵,齊師敗績」者,是敗齊師於臨菑之事。正以吳為夷狄,數伐中國而敗之,故謂之無道。菑字然有作「晉」字,若作「晉」字,以黃池為近晉,晉人畏而會之,故曰臨晉。云齊、晉前驅,魯、衛驂乘,滕、薛俠轂而趨者,《春秋說》文也。以下傳及注云,則天下盡會,而《春秋說》特舉此六國,時為之役,故遍舉之,或言不盡意故也。○注「以諸」至「稱子」。○解云:諸夏眾強,不復如禮,反棄君父而事夷狄,恥辱之甚,不忍言,故深為諱,進吳稱子矣。而言冠帶之國者,正以夷狄之人,不知冠帶故也,是以《穀梁傳》云「吳王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范氏云「不知冠有等差,唯欲好冠」是也。

吳主會,則曷為先言晉侯?(據申之會,楚子主會序上。)

疏注「據申」至「序上」。○解云:即昭四年「夏,楚子、蔡侯」以下「會於申」是。

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明其實自以夷狄之彊會諸侯爾,不行禮義,故序晉於上。)其言及吳子何?(據鍾離之會殊會吳,不言及。僖五年公及齊侯,齊侯主會益明矣。)

疏注「據鍾」至「言及」。○解云:即成十五年冬,「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以下,「會吳於鍾離」是也。○注「僖五」至「明矣」。○解云:即僖五年「公及齊侯、宋公」以下,「會王世子於首戴」。然則案如彼經,書公及齊侯,齊侯主會,此云及吳,則是吳子主會益明矣,何言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乎?是以據而難之。

會兩伯之辭也。(晉序上者,主會文也。吳言及者,亦人往為主之文也。方不與夷狄主中國,而又事實當見,不可醇奪,故張兩伯辭。先晉,言及吳子,使若晉主會為伯,吳亦主會為伯,半抑半起,以奪見其事也。語在下。○當見,賢遍反,年內皆同。)

疏注「吳言」至「文也」。○解云:凡言及者,汲汲之辭。今言及吳子,則似吳子先在是,天下之人,慕而往事之然,故曰人往為主之文。○注「半抑」至「在下」。○解云:序晉於上,是其抑之。言及吳子,起其為伯也,故曰半抑半起矣。序晉於上,是其奪,言及吳子,亦見其為伯之事,故曰奪見其事。

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曷為以會兩伯之辭言之?(據伯主人。)疏注「據伯主人」。○解云:謂為伯者,主領會上之人矣。重吳也。(其實重在吳,故言及。舉晉者,諱而不盈。)

疏注「其實」至「不盈」。○解云:謂其實處權重在於吳,故言及吳子,作汲汲之文矣。經言公會晉侯,是其諱為吳所主也。晉侯之下,即言及吳子,是其不盈滿其諱文也,何者?晉是大國而汲汲子吳,還是吳為會主之義也。僖二十三年夏,「宋公慈父卒」,傳云「何以不書葬?盈乎諱也」,注云「盈,滿也,相接足之辭也」。然則此言諱而不盈者,意欲取彼傳文矣。

曷為重吳?(據常殊吳。)

疏注「據常殊吳」。解云:即成十五年冬,「叔孫僑如會晉士燮」以下,「會吳於鍾離」;襄十年「春,公會晉侯」以下,「會吳於相」之屬是也。

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以晉大國,尚猶汲汲於吳,則知諸侯莫敢不至也。不書諸侯者,為微辭,使若天下盡會之,而魯侯蒙俗會之者,惡愈也。齊桓兼舉遠明近,此但舉大者,非尊天子,故不得褒也。主書者,惡諸侯君事夷狄。○惡諸,烏路反。)

疏注「不書」至「惡愈」。○解云:若欲實而言之,天下諸侯寧可悉至,但欲見其重在吳偏至之辭而已。其曆言某侯某侯,則實不至者不可空言,是以舉其最大之國,作天下盡會之義矣。○注「齊桓」至「褒也」。○解云:僖二年「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黃人會於貫,傳云「江人、黃人者何?遠國之辭也。遠國至矣,則中國曷為獨齊、宋至爾?大國言齊、宋,遠國言江、黃,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然則齊桓之時,非獨舉大以明小,亦兼舉遠以明近。今此但舉晉者,非尊天子,不得褒為遠夷皆至之辭,則傳云「天下諸侯莫敢不至」者,據九州之內言之,亦得謂之天下矣。○注「主書」至「夷狄」。○解云:《春秋》見義,非唯一種,一則見吳之強暴,一則見晉之衰微,但主書之情,本惡諸侯君事夷狄,餘者兼見之矣。

楚公子申帥師伐陳。於越入吳。秋,公至自會。(有恥致者,順諱文也。)

疏注「有恥」至「文也」。○解云:莊六年注云「公與二國以上出會盟,得意致會,不得意不致」。然則今此冠帶之國,斂手從夷,乃是可恥之次,而致之者,正欲順其諱文,使若吳尊事天子以會諸侯,諸侯得意,以會致之然,故曰順諱文也。

晉魏多帥師侵衛。此晉魏曼多也,曷為謂之晉魏多?(據上七年言曼多。○魏多,《左氏》作「魏曼多」。)

疏注「據上」至「曼多」。○解云:即上七年春,「魏曼多帥師侵衛」是也。

譏二名。二名非禮也。(復就晉見者,明先自正而後正人。正人當先正大以帥小。)

疏注「復就」至「帥小」。○解云:定六年冬,「仲孫忌帥師圍運」,傳云「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名非禮也」,注云「為其難諱也。一字為名,令難言而易諱,所以長臣子之敬,不逼下也。《春秋》定、哀之間,文致大平,欲見王者治定,無所復為譏,唯有二名故譏之」。然則彼已於魯見訖,今復就晉見之者,明先自正而後正人也。等是正人而於晉者,見當先正大國以帥於小國故也。

葬許元公。

九月,眾。(先是用田賦,又有會吳之費。○之費,芳味反,下同。)疏注「先是用田賦」。○解云:在十二年春。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於東方。孛者何?彗星也。其言於東方何?(據北斗言星名。○孛,音佩。彗星,囚歲反,又息遂反。)

疏「孛者何」。○解云:欲言是星,星名未有;欲言非星,錄為星稱,故執不知問。○注「據北」至「星名」。○解云:即文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於北斗」是也。然則彼入於北斗,言其所孛之星名,今言於東方,故難之。

見於旦也。(旦者,日方出。時宿不復見,故言東方,知為旦。)

疏「見於旦也」。○解云:於字亦有作「平」字者,誤也。○注「旦者」至「為旦」。○解云:旦者,日方出地,未相去離之辭,故曰旦者,日方出。當爾之時,宿皆不見,故曰時宿不復見也。星孛仍見,餘宿已沒,是以不復指其孛之星,漫道其方而已,故言東方,知為旦也。

何以書?記異也。(周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房心。房心,天子明堂布政之庭,於此旦見,與日爭明者,諸侯代王治,典法滅絕之象,是後周室遂微,諸侯相兼,為秦所滅,燔書道絕。○治,直吏反。燔,扶元反。)

疏注「周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房心」。○解云:《堪輿》云「九月日體在大火」,故曰日在房心也。云房心,天子明堂布政之庭,出《堪輿》,《星經》亦云也。○注「是後」至「道絕」。○解云:《春秋說》云「趨作法,孔聖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正起,胡破術,書記散亂,孔子不絕也」。既言周姬亡,彗東出,故知由此孛星周室遂微也。言秦正起,亦由此孛星。《秦本紀》云「始皇名正,以二十六年滅周,而並天下」,故云諸侯相兼,為秦所滅也。始皇、胡亥,並悉焚書,聖人之道,於斯絕矣,故曰燔書道絕。

盜殺陳夏區夫。(○陳夏,戶雅反,一本作「廉」。區夫,苦侯反,又古侯反,一本作「嫗」,音同,二傳作「夏區夫」。)十有二月,眾。(黃池之會,費重煩之所致。)

哀公十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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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稱西言狩,尊卑未分,據無王名。○狩,手又反。麟,力人反。)

疏「何以書?記異也」。○解云:麟者仁獸,大平之嘉瑞。而言記異者,當爾之時,周室大衰,為天下所厭,漢高方起,堯祚將復。興者謂之瑞,亡者謂之異,然則何吉凶不並,瑞災不兼之有乎?義亦通於此。○「非中國之獸也」。○解云:謂有聖帝明王,然後乃來,則知不應華夏無矣。然則以其非中國之常物,故曰非中國之獸,不謂中國不合有,若似昭二十五年「有鸛鵒來巢」之下,傳云「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之類是也。若然,皆非中國之物,鸛鵒言有來,而麟不言有來者,正以麟是善物,《春秋》慕之,欲其常於中國,非今始有,非今始來之義,是以《穀梁傳》云「其不言來,不外麟於中國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是也。○注「稱西」至「未分」。○解云:西者,四時之叔,是為卑稱。狩者,天子諸侯之事,乃是尊名,故曰稱西言狩,尊卑未分也。必知狩是天子諸侯之事者,正以僖二十八年冬「天王狩於河陽」,桓四年春「公狩於郎」之屬故也。

薪采者也。(西者,據狩言方地,類賤人象也。金主芟艾,而正以春盡,木火當燃之際,舉此為文,知庶人采樵薪者。○薪,音新。芟,所銜反。艾,魚廢反。樵,在焦反。)

疏「薪采者也」。○解云:薪采,猶言采薪也。言是庶人采薪者矣。○注「西者」至「方地」。○解云:謂據其處,道其方地,曰西狩也。○注「類賤人象也」。○解云:正以西方為兌,少女之位,女子之卑,草木衰落,亦非可貴之義,故曰類賤人象也。○注「金主」至「薪者」。○解云:經言西者,賤人象。金主芟艾,持斧之義,而文正以春盡,是火當絕木之時,今乃舉此為文,即知庶人持斧,破木燃火之意,故曰知庶人采樵薪者,似若漢高祖起於布衣之內,持三尺之劍而以火應之,君臨四海,從東鄉西,以應周家木德之象也。

薪采者,則微者也。曷為以狩言之?(據天子諸侯乃言狩,天王狩於河陽,公狩於郎是也。河陽冬言狩,獲麟春言狩者,蓋據魯變周之春以為冬,去周之正而行夏之時。○去周,起呂反。行夏,戶雅反,下「於夏」同。)

疏注「天王狩於河陽」。○解云:在僖二十八年云「公狩於郎者,在桓四年春。○注「河陽」至「之時。○解云:若使周之正月,乃夏之仲冬,得冬獵田狩之時,即《大司馬》職云「仲冬教大閱,遂以狩田」是也,但孔子作《春秋》,欲改周公之舊禮,正朔三而反,當欲行夏之時,取夏之孟冬以為狩時,夏之仲冬,不是田狩之月,是以桓四年春正月,「公狩於郎」,何氏云「狩例時,此月者,譏不時。周之正月,夏十一月也,陽氣始施,鳥獸懷任,草木萌牙,非所以養微者」是也。然則河陽言狩者,周之季冬,當夏之十月,故得言狩矣。案僖二十八年冬,「天王狩於河陽」之時,乃冬言狩。今獲麟之經春言狩者,蓋據魯為王而改正朔,方欲改周之春以為冬,去其周之正月而行夏之時,由此之故春而言狩矣。

大之也。(使若天子諸侯。)曷為大之?(據略微。)

疏注「據略微」。○解云:隱元年「九月,及宋人盟於宿」,傳云「孰及之?內之微者也」,注云「內者,謂魯也。微者,謂士也。不名者,略微也」是。然則《春秋》之道略於微者,今而大之,故以為難矣。

為獲麟大之也。曷為為獲麟大之?(據鸛鵒俱非中國之禽,無加文。○為獲,於偽反,下「為獲」、「孰為」,注「為誰」、「知為」皆同。鸛,音權。鵒,音欲。)

疏注「據鸛」至「加文」。○解云:即昭二十五年夏,「有鸛鵒來巢」是也。

麟者,仁獸也。(狀如麕,一角而戴肉,設武備而不為害,所以為仁也。《詩》云「麟之角,振振公族」是也。○振,之人反。)

疏「麟者,仁獸也」。○解云:《五行傳》云「東方謂之仁」,又云「視明禮脩而麟至」,言人君但當其視能明,其禮又脩,而麟至也,是以《春秋說》云「麟生於火,遊於中土,軒轅大角之獸」。然則麟為土蓄而言仁獸者,正以設武備而不害物,所以為仁。而《異義》「《公羊》說」云「麟者,木精,一角,赤目,為火候」,下注亦云「麟者,木精」者,正以設武備而不害物,有仁之物,屬東方,赤目為火候火,乃木之子,謂之木精亦何傷。又《鶡冠子》云「麟者,北方玄枵之獸,陰之精」者,正以五行相配言之,水為土妃,水土構精而生麟,得土氣者性似父,得水氣者性似母,蓋以麟得水氣,故云玄枵之獸,陰之精也。○注「狀如」至「是也」。○解云:《釋獸》云「麟,麕身牛尾,一角」,郭氏曰「角頭有肉」,故此云狀如麕一角也。《廣雅》云「麟,狼額肉角」,故此注云而戴肉。云設武備而不為害,所以為仁也者,欲道中央之畜,而傳得謂之仁獸之義,云《詩》云「麟之角,振振公族」是也者,在《麟趾》之篇也。引之者,欲道麟角末有肉,示有武而不用,故得謂之仁,當時公族,皆振振然而信厚,亦為仁之義,故得並引之。

有王者則至,(上有聖帝明王,天下大平,然後乃至。《尚書》曰:「簫韶九成,鳳皇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援神契》曰:「德至鳥獸,則鳳皇翔,麒麟臻。」○大平,音泰,下「大平」皆同。拊,芳甫反。援,音袁。麒,音其。)

疏注「上有」至「乃至」。○解云:若今未大平而麟至者,非直為聖漢將興之瑞,亦為孔子製作之象,故先至。故《孝經說》云「丘以匹夫徒步,以製正法」,是其賤者獲麟,兼為庶人作法之義也。○注「尚書」至「率舞」。○解云:《咎繇謨》之文也,彼鄭注云「簫韶,舜所製樂」,宋均注《樂說》云「簫之言肅,舜時民樂其肅敬,而紀堯道,故謂之簫韶。或云韶,舜樂名。舜樂者,其秉簫乎」。鄭氏又云「樂備作謂之成,簫韶作,九備而鳳皇乃來儀,止巢乘匹。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者,石,磬也。百獸,服不氏所養者,謂音聲之道與政通焉」。引之者,欲道上有聖帝明王,天下大平,瑞物乃來之義。○注「援神」至「麟臻」。○解云:《釋獸》云「驨,如馬一角,不角者騏」,舍人云「驨如馬而有一角,不有角者名騏」。然則麒麟非直雄雌之異,其體亦別。

無王者則不至。(辟害遠也。當春秋時,天下散亂,不當至而至,故為異。)

疏注「辟害遠也」。○解云:謂無道之世,刳胎殺夭,是以瑞物亦不來遊也,即《家語》云「孔子曰: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擿巢毀卵,則鳳皇不翔」是也,故云辟害遠也。

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見時無聖帝明王,怪為誰來。○有麏,本又作「麇」,亦作「麕」,皆九倫反,獐也。)

疏「有以」至「角者」。○解云:即《孔叢》云「叔孫氏之車子曰鉏商,樵於野而獲麟焉,眾莫之識,以為不祥,棄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孔子曰:『有麏肉角,豈天下之妖乎?』夫子曰:『今何在?吾將觀焉。』遂往。謂其禦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到,視之曰:『今宗周將滅,無主,孰為來哉!茲日麟出而死,吾道窮矣。』乃作歌曰『唐虞之世麟鳳遊,今非其時來何由?麟兮麟兮我心憂』」是也。然則此告者,其冉求也。若以《孔叢》合之此傳,則鄉云薪采者,還是鉏商也。而《春秋》不言之者,略微故也。不言為漢獲之者,微辭也。故《春秋說》云「不言姓名為虛主」,宋氏云「劉帝未至,故云虛主。若書姓名,時王惡之」,是其義也。○注「見時」至「誰來」。○解云:下注云「夫子素案圖錄,知庶姓劉季當代周,見采薪獲麟,知為其出」。然則夫子素知此事,而云「孰為來哉」以怪之者,蓋畏時遠害,假為微辭,非其本心,注解其語,故見時無聖帝明王,怪為誰來矣。或者素案圖錄,知劉季當代周,但初見之時,未知薪采獲麟為之出,仍自未明,故作此言也,乃後詳審,方知為薪采者所獲,於是煥然而寤,是以泣之亦何傷乎?

反袂拭麵,涕沾袍。(袍,衣前襟也。夫子素案圖錄,知庶姓劉季當代周,見薪采者獲麟,知為其出,何者?麟者,木精。薪采者,庶人燃火之意,此赤帝將代周居其位,故麟為薪采者所執。西狩獲之者,從東方王於西也,東卯西金象也;言獲者,兵戈文也:言漢姓卯金刀,以兵得天下。不地者,天下異也。又先是眾蟲冬踴,彗金精掃旦置新之象。夫子知其將有六國爭彊,從橫相滅之敗,秦項驅除,積骨流血之虐,然後劉氏乃帝,深閔民之離害甚久,故豫泣也。○袂,彌世反,衣袖也。涕,他禮反。袍,步刀反,又步報反,衣前襟也。襟,音金。王於,於況反。下「火王」、「而王」、「之王」同。從橫,子容反。驅除,並如字,又上丘具反;下直據反。)

疏「反袂拭目」。○解云:目亦有作「麵」字者。云涕沾袍者,袍亦有作「衿」字者,以衣前襟言之,袍似得之。○注「夫子」至「代周」。○解云:蓋見《中候》云:卯金刀帝出,復堯之常,是其案圖錄,從亭長之任而為天子,故謂之庶姓矣。○注「何者」至「之意」。○解云:《春秋說》云「麟生於火,遊於中土,軒轅大角之獸」。然則麟為土畜而言木精者,正以《公羊說》云「麟者,木精,一角赤目,為火候」。既為火候,是木之子,謂之木精亦何傷?舊云木生火,火生土,麟為土畜,亦受氣於祖,性合人仁,故為木精也。庶人采薪,本供庖爨,意欲燃之,故曰采薪,庶人燃火之意也。木雖生火,火復燒木,即漢以火德承周之後而能滅之,故曰此赤帝將代周居其位也。云故麟為薪采者所執,其若不然,麟為異物,體形不小,薪采隻夫,寧能輕獲之乎?○注「西狩」至「天下」。○解云:言西狩獲之者,即是從東方而王於西方之象,卯在東方,金在西方,故曰東卯西金象也。言獲者,兵戈之文,是其有刀之義也,故曰言姓卯金刀,以兵得天下,言劉季起於豐沛之間,提三尺之劍而入秦宮,是其卯金刀從東王於西,以兵得天下之事也。○注「不地」至「異也」。○解云:所以不言西狩於某獲麟者,正以譏見於魯,乃為周王將亡之異,是以不舉小地之名,亦得為王魯之義,故曰不地者,天下異也。云又先是螽蟲冬踴者,即上十二年「冬,十有二月,螽」,十三年冬「十有一月,螽」是也。云彗金精歸旦置新之象者,即上十三年「冬,十有二月,有星孛於東方」,傳云「孛者何?彗星也」者是;孛從西方鄉東,故曰金精;彗者,埽除之象,鄉晨而見,故曰埽旦也。然則螽蟲冬踴者,乃是天不能殺,地不能理,故為六國爭強,天下大亂之象也。金精埽旦,乃是秦項驅除,劉氏乃帝之義,故何氏云焉。○注「夫子」至「之敗」。○解云:六國者,即燕、齊、楚、韓、魏、趙也。當爾之時,齊據東蕃,燕、楚強於南北,韓、魏、趙居於晉洛之間,各自保險,迭相征伐,故曰六國爭強也。《戰國策》云「秦橫有周,故謂之橫;燕、楚南北而遠,故謂之從。蘇秦在東而相六國,謂之合從;張儀在西而相秦以成,謂之連橫」,故彼下文「從成則楚王,橫成則秦帝。蘇公居趙,秦兵不敢東伐;張儀在秦,楚兵絕於西」是也。蘇公既死,張儀以橫滅從,是從橫相滅之敗也。○「秦項驅除」。○解云:始皇據秦,藉滅周之資而殄六國,項羽因胡亥之虐而籠括天下,皆非受命之帝,但為劉氏驅其狐貍,除其銶狼而已,故曰秦項驅除。○注「積骨」至「泣也」。○解云:虐亦有作「害」者。爾時天下土崩,英雄鵲起,秦項之君,視人如芥,殽函之處,積骨成山;平原之地,血流如海,故曰積骨流血之虐也。自此以後,高祖乃興,故曰然後劉氏乃帝。

顏淵死,子曰:「噫!(噫,咄嗟貌。○噫,於其反。咄,丁忽反。)

疏注「噫,咄嗟貌」。○解云:咄嗟,猶歎息,即裏語曰咄嗟之間也。《弟子傳》云「顏淵少孔子三十歲,三十二而卒。」以此言之,則顏淵之生,昭十九年矣;及其卒時,當哀三年,而至此乃言之者,傳家追言之。亦何傷?

天喪予!」(予,我。○喪,息浪反。予,羊汝反,我也。)

疏「天喪予」。○解云:聖人之道,當須輔佐而成,是以《家語》及《殷傳》云「自予得回也,門人加親也」,今而遭命,故曰天喪予;而《論語》云「非助我者」,謂非師徒弟子共相發起之義,蓋欲顯聰敏,非是不助也。

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祝,斷也。天生顏淵、子路,為夫子輔佐,皆死者,天將亡夫子之證。○斷,丁管反。)

疏「子路死」至「祝予」。○解云:若依《左氏》,則獲麟之後,當哀十五年,衛大子蒯聵入國之時,子路乃死,衛人醢之。孔子聞之,為之覆醢。今已言死者,公羊子於後言之,未足為妨也。「自予得由也,惡言不至於耳」,是其為輔佐之義也。注「祝,斷也」者。言天祝惡已之道德,亦是斷絕之義也。○注「天生」至「之證」。○解云:若欲以理言之,則四科十人,遊、夏之徒,皆為夫子之輔佐,故《孝經說》云「《春秋》屬商,《孝經》屬參」是也。今特言二人者,以其先卒故也。良輔之內,二人先死,亦非祐助之義,故曰將亡夫子之證。

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加姓者,重終也。麟者,大平之符,聖人之類,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將沒之徵,故云爾。)

疏「西狩」至「窮矣」。○解云:麟之來也,應於三義:一為周亡之徵,即上傳云「何以書?記異也」是也;二為漢興之瑞,即上傳云「孰為來哉!孰為來哉」,雖在指斥,意在於漢也;三則見孔子將沒之徵,故此孔子曰「吾道窮矣」是也。○注「加姓」至「云爾」。○解云:正以上文再發子曰,皆不加姓故也。云麟者,大平之符,聖人之類者,以皆有聖帝明王,然後乃見,故謂之類也。注又云時得麟而死者,即《孔叢子》云「麟出而死,言道窮矣」是也。

《春秋》何以始乎隱?(據得麟乃作。)

疏注「據得麟乃作」。○解云:正以《演孔圖》云「獲麟而作《春秋》,九月書成」是也。而《揆命》篇云「孔子年七十歲,知圖書,作《春秋》」者,何氏以為年七十歲者,大判言之,不妨爾時七十二矣,猶如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之類也。

祖之所逮聞也。(讬記高祖以來事,可及問聞知者,猶曰我但記先人所聞,辟製作之害。)

疏「祖之所逮聞也」。○解云:何氏以為公取十二,則天之數,故隱元年「益師卒」之下,注云「所以二百四十二年者,取法十二公,天數備足」是也。今此傳云「祖之所逮聞」者,謂兼有天數之義,亦讬問聞而知,亦取製服三等之義,故隱元年注云「所以三世者,禮,為父母斬衰三年,為祖父母期,為曾祖高祖父母齊衰三月」是也。○注「讬記」至「之害」。○解云:假讬云道,我記高祖以來事者,謂因已問父得聞昭、定、哀之事,因父問祖得聞文、宣、成、襄之事,因祖問高祖得聞隱、桓、莊、閔、僖之事,故曰讬記高祖以來事,可及問聞知者。以此言之,則無製作之義,故曰我但記先人所聞,辟製作之害也。

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所以復發傳者,益師以臣見恩,此以君見恩,嫌義異:於所見之世,臣子恩其君父尤厚,故多微辭也;所聞之世,恩王父少殺,故立煬宮不日,武宮日是也;所傳聞之世,恩高祖曾祖又殺,故子赤卒不日,子般卒日是也。○傳,直專反,注「傳聞」同。復,扶又反。臣見,賢遍反,下「欲見」同。少殺,所戒反,下同。般,音班。)

疏注「所以復發」至「義異」。○解云:隱元年「冬,十有二月」,「公子益師卒」,傳云「何以不日?遠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然則彼已有傳,今復發之者,正以益師之卒所以不日者,以其恩遠,孔子所不見,欲道當時之君無恩於其臣,是以大夫之卒,不問有罪與不,例皆不日以見之,是以須發三代異辭之言。今此西狩獲麟當所見之世,已與父時之事,欲道當時之臣有恩於其君,故為微辭,不忍正言其惡,是以復須發傳,道其三代異辭之意。然則言益師以臣見恩者,言益師之經,以臣之故見君恩之薄厚也。云此以君見恩者,今此獲麟之經以君之故,見臣恩之厚薄,其義實異,故重發。案桓二年「成宋亂」之下,傳云「內大惡諱,此其自言之何?遠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氏云「所以復發傳者,益師以臣見恩,此以君見恩,嫌義異也」。然則桓公之時,已發見君恩之傳,今復發之者,正以桓公之時,欲見其臣無恩於其君,是以不為之諱大惡;今時有恩於其君,為之諱而作微辭也。彼注云「嫌義異也」,此復注云「義異」,是其一隅,何氏不決之者,從可知省文也。云故多微辭也者,即定元年傳云「定、哀多微辭」,注云「定公有王無正月,不務公室,喪失國寶;哀公有黃池之會,獲麟,故總言多」是也。云故立煬宮不日者,即定元年秋九月,「立煬宮」是也。云武宮日者,即成六年「二月,辛巳,立武宮」是也。正以《公羊》之義,失禮鬼神例日,故如此解之也。云子赤卒不日者,即文十八年「冬,十月,子赤卒」是也。云子般卒日是也者,即莊三十二年「冬,十月,乙未,子般卒」是也;文十八年「子卒」之下,傳云「子卒者孰謂?謂子赤也。何以不日?隱之也。何隱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日?不忍言也」,注云「所聞世,臣子恩痛王父深厚,故不忍言其日,與子般異」是也。

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據哀公未終也。)

疏注「據哀公未終也」。○解云:正以未見公薨之文故也,且以《左氏》言之,即哀二十七年,公遜於越而因卒,則知今未終。

曰:「備矣!」(人道浹,王道備,必止於麟者,欲見撥亂功成於麟,猶堯、舜之隆,鳳皇來儀,故麟於周為異,《春秋》記以為瑞,明大平以瑞應為效也。絕筆於春,不書下三時者,起木絕火王,製作道備,當授漢也。又春者歲之始,能常法其始則無不終竟。○道浹,子協反,一本作「幣」。撥,卜末反,理也。應,應對之應。)

疏注「人道」至「效也」。○解云:浹亦有作「幣」字者,正以三代異辭,因父以親祖,以親曾祖,以曾祖親高祖,骨肉相親極於此,故云人之道浹也。云王道備者,正以撥亂於隱公,功成於獲麟,懍懍治之,至於大平,故曰王道備也。云必止至於麟者,正以獲麟之後,得端門之命,乃作《春秋》,但孔子欲道從隱撥亂,功成於麟,是以終於獲麟以示義,似若堯、舜之隆,制禮作樂之後,簫韶九成,鳳皇乃來止,巢而乘匹之類也。云故麟於周為異者,即上傳云「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是也。云《春秋》記以為瑞者,記亦有作「讬」者,今解彼記也。云明大平以瑞應為效也者,言若不致瑞,即大平無驗,故《春秋》記麟為大平之效也。○注「絕筆」至「漢也」。○解云:四時具,然後為年,此乃《春秋》之常,今不書下三時者,欲起木應之君將亡,欲別起為王,是以此處不得記之。且獲麟既記,製作之道已備,當欲以之授於漢帝,使為治國之法,是以不得錄於三時矣。○注「又春」至「終竟」。○解云:所以然者,始正則僖十六年傳云「朔有事則書,晦有事不書也」者,義亦通此。

君子曷為為《春秋》?(據以定作五經。)

疏「君子曷為為《春秋》」。○解云:君子,謂孔子。曷為今日始為《春秋》乎?嫌其大晚於諸典之後。○注「據以定作五經」。○解云:何氏以為孔子領緣五經,皆在獲麟之前故,故言此。何氏知然者,正以《論語》云「孔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案孔子自衛反魯,在哀十一年冬,則知料理舊經,不待天命者,皆在獲麟之前明矣。而《論語》直言樂正《雅》、《頌》,文不備矣。言料理五經在獲麟之前,何故作《春秋》獨在獲麟之後乎?故據五經以難之。

撥亂世,(撥,猶治也。)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趍作法,孔聖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絕。子夏明日往視之,血書飛為赤烏,化為白書,署曰《演孔圖》,中有作圖製法之狀。孔子仰推天命,俯察時變,卻觀未來,豫解無窮,知漢當繼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以授之。○近,附近之近,又如字。演,以善反。)

疏「撥亂」至「《春秋》」。○解云:孔子未得天命之時,未有制作之意,故但領緣舊經,以濟當時而已。既獲麟之後,見端門之書,知天命已製作,以俟後王,於是選理典籍,欲為撥亂之道,以為《春秋》者,賞善罰惡之書,若欲治世,反歸於正,道莫近於《春秋》之義,是以得天命之後,乃作《春秋》矣,即上云治世之要務,義亦通於此。○注「得麟」至「之狀」。○解云:《演孔圖》文也。疾作王者之法,孔氏聖人將欲沒矣,周王姬氏將亡,是以十三年冬彗星出於東方矣。秦始皇名正,方欲起為天子,其子胡亥破先王之術,當爾之時,書契紀綱盡皆散亂,唯有孔氏《春秋》口相傳者,獨存而不絕。孔子聞之,使子夏往視其血書,其血乃飛為赤烏,其書乃化為白書,署之曰:此是《演孔圖》中義理,乃有訓作之象,製法之形狀矣。案《秦本紀》云「秦皇為無道,周人以舊典非之,乃用李斯之謀,欲以愚黔首,於是燔《詩》、《書》」云。然則始皇燔《詩》、《書》,而言胡破術者,謂始皇燔之不盡,胡亥亦燔之,科舉之亦何傷?云孔子仰推天命者,謂仰推尋天命,即端門之命是也。云俯察時變者,即螽蟲冬踴,彗星埽旦之象是也,欲尊天命,故以俯仰言之。云卻觀未來,豫解無窮,知漢當繼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以授之者,謂知其承大亂之後,天下未醇,故作治亂之法以授之矣。若欲讬之《春秋》,即所傳聞之世是也,故桓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於蒲」,傳云「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彼注云「善其近正,似於古而不相背,故書以撥亂也」是也。

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作傳者謙不敢斥夫子所為作意也。堯、舜當古曆象日月星辰,百獸率舞,鳳皇來儀,《春秋》亦以王次春,上法天文,四時具然後為年,以敬授民時,崇德致麟,乃得稱大平,道同者相稱,德合者相友,故曰樂道堯、舜之道。○其為,於偽反,注「所為」同。是與,音餘,下及注同。)

疏「則未」至「是與」。○解云:為音於偽反。公羊子謙不敢斥言孔子作《春秋》,故依違云,則未知其為此《春秋》,可以撥亂世而作之與?○其諸」至「道與」。○解云:其諸,辭也,即桓六年「子公羊子曰『其諸以病桓與』」,注云「其諸,辭也」是也。君子,謂孔子。不知為是孔子而樂堯、舜之道,是以述而道之與?○注「堯舜」至「之道」。○解云:言堯舜當古曆象日月星辰者,《堯典》文也。云「百獸率舞者,《舜典》、《咎繇謨》皆有其文也。云鳳皇來儀者,《咎繇謨》文也。云《春秋》亦以王次春,上法天文,四時具然後為年,以敬授人時者,欲似堯、舜當古曆象日月星辰以敬授人時也。云崇德致麟,乃得稱大平者,欲似堯、舜百獸率舞鳳皇來儀是也。云道同者相稱者,謂孔子之道同於堯、舜,故作《春秋》以稱述堯、舜是也。云德合者相友者,友者,同志之名。言孔子之德合於堯、舜,是以愛而慕之,乃作《春秋》,與其志相似也。

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末不亦樂後有聖漢,受命而王,德如堯、舜之知孔子為製作。)

疏「末不」至「子也」。○解云:孔子之道,既與堯、舜雅合,故得與堯、舜相對為首末,然則指孔子言不亦也。堯、舜之時,預知有己而製道術,預知有己而為君子而慕之,巳亦預製《春秋》授劉帝,是孔子亦愛慕堯、舜之知君子而效之。

製《春秋》之義以俟後聖,(待聖漢之王以為法。)

疏「製春」至「後聖」。○解云:製作《春秋》之義,謂製《春秋》之中賞善罰惡之義也。

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樂其貫於百王而不滅,名與日月並行而不息。)

疏「以君」至「此也」。解云:君子,謂孔子。所以作《春秋》者,亦樂此《春秋》之道,可以永法故也。○注「樂」至「不息」。○解云:《春秋》者,賞善罰惡之書,有國家者最所急務,是以貫通於百王而不滅絕矣,故孔子為後王作之。云名與日月並行而不息者,謂名之曰《春秋》,其合於天地之利,生成萬物之義,凡為君者不得不爾,故曰名與日月並行而不息也。利,生成萬物之義,凡為君者不得不爾,故曰名與日月並行而不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