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世祖實錄/十四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壬戌朔,御勤政殿會禮宴,倭、野人來朝者亦參。王世子與諸臣,行禮如儀。酒半,上召兀良哈劉也吾時、於麟可、骨看兀狄哈劉都老老、斡朶里馬游德等,傳曰:「汝等之來,何遲也?」對曰:「節度使以近者路梗,令姑待命,故臣等未敢來朝。」上曰:「汝等欲來未果者,何時也?」對曰:「在去年十月。」又傳曰:「汝聞李施愛之事乎?」對曰:「聞之矣。」上曰:「聞此汝等懼歟?」對曰:「見諭書無懼矣。」上曰:「小醜自滅,脫有大姦賊,過於施愛者,投入汝境,汝等當盡捕殺來告。」野人等啓曰:「其時李施愛請兵於臣等,臣等豈敢從乎?臣等與柳尙冬哈議曰:『施愛若到我境,當殺施愛,妻子牛馬獻殿下。』」上曰:「予知汝心矣。」卽命也吾時進酒曰:「汝等居我境上,數數來朝,予知汝等誠心。今日乃元日也,汝等當以醉爲度。」次命於麟可進酒,於麟可啓曰:「臣居會寧,數數體探,有變必達,乞賜祿。」上曰:「汝敢請祿乎?其速退。」
1月2日
[编辑]○癸亥,傳旨戶曹:「賻密城君琛妻父閔承序,米二十石、紙一百卷、棺槨。」
1月3日
[编辑]○甲子,上與中宮御康寧殿,受世子生辰宴,宗親等入侍。
○咸吉北道節度使許琮馳啓曰:「李滿住子與班車子等,擬於解氷前寇平安道義州等處。」卽命承政院馳書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培、巡邊使金堅壽、黃斯允等:「彼人含怨,當有報復之計。卿等審此同封咸吉北道節度使許琮啓本,愼勿輕忽,益謹隄防。賊若來寇,不可貪功殺擄,但禦之而已,最得良策,愼之。」
○許琮據存撫使朴元亨移牒啓曰:「北道節度使軍官本十五,今三十六;鎭節制使軍官本五人,今十。以驛騎供頓有弊,而本道亦已平定,故還從舊額。然今年因本道軍馬罷弊,野人多有作賊之謀。請額外軍官,姑率留防,待解氷後上送,軍官之爲堂上官者,亦仍赴防。」從之。
1月4日
[编辑]○乙丑,御丕顯閤,召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中樞府領事沈澮、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左贊成金國光、右參贊尹弼商等議事。仍諭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節度使李克培、巡邊使金堅壽、黃斯允等曰:「前者,達達使者來咸吉道,邊將令近境斡朶里,語以大義曰:『大明開運,不可接汝。』其人大怒而去,皇帝聞之,遣勑賞賜。今若達達使來,則亦宜以義却之,如有不得已之勢,則姑接之曰:『當啓稟施行。』急馳以啓。」
○傳旨司憲府曰:「凡摘姦時,諸司官吏謀免己罪,司中所犯諸事,先滅其迹,然後開門者或有之。自今摘姦者到門,隨卽開門,違者論以違制律。」
1月5日
[编辑]○丙寅,御丕顯閤,中宮進豐呈。王世子與孝寧大君補、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領議政曺錫文、左議政洪達孫、右議政康純入侍。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克培曰:「今以卿爲平安中道節度使,金堅壽爲平安西道節度使,黃斯允爲平安東道節度使,可審此同封事目施行。一,本道今分爲三道,各置節度使者,以本道道里阻隔,一節度難以遙制故也。咸吉道亦如此例,已分爲南北道。響者,南道節度使栗元君徖,不知分道本意,啓達云:『北道元居軍額,倍於南道,請分南道軍之防戍于北道者,以守內地。』予以南北道軍馬,不計自他,依前例方戍,有聲息,則二道節度使宜合議處變,已降諭書。卿等亦知此意,三道合爲一體,常如常山蛇勢,擊其首則尾應,擊其尾則首應,擊其中則首尾俱應可也。一,以平壤、安州、定州、肅川、成川、嘉山、順川、慈山、中和、祥原、德川、价川、永柔、甑山、咸從、三和、龍崗、江西、三登、殷山、陽德、孟山、順安屬中道。以寧邊、雲山、江界、渭原、碧潼、博川、熙川、寧遠屬東道。以義州、龍川、鐵山、宣川、郭山、龜城、朔州、昌城、泰川屬西道。」
1月7日
[编辑]○戊辰,兵曹據全羅道長水縣住正兵李興順等、忠淸道恩津縣住正兵馬權奇等狀告啓曰:「興順、權奇等,去年九月番上,至今仍留,若使至於今年四月,則勞逸不均,請放歸休息。」從之。
○梧城正𥠽妻鄭氏,判事之澹女也。𥠽早死寡居,托言薦亡夫冥福,大設佛事,緇徒出入無節。僧雪峻、心明、海超,更相私之,遂有身,恐事洩,潛歸于鄕,生兒不擧者再。𥠽,敬寧君𰨅之子也。時人作詩譏之曰:「梧城正妻鄭夫人,潛通髡首生小禪。寄語長安花柳客,何不往來作因緣?」
1月8日
[编辑]○己巳,司憲府據故學生李照妻李氏狀告啓曰:「李照犯冒認他人奴婢之罪,已令全家徙邊,中道身死,其妻欲免徙邊,請勿聽。」上特令免之。
○兀良哈中樞院僉知事劉阿赤介等八人來獻土物。
1月10日
[编辑]○辛未,上齋于丕顯閤。
○右議政康純母在忠淸道保寧縣有疾,純欲往省,因焚黃先塋,命吏、兵曹賜暇給馹。又命醫員及純子碩孫,乘馹隨去。令承政院馳書于忠淸道觀察使金之慶曰:「右議政康純母處設宴,且於先塋焚黃時致奠,其還也一度設宴慰之。」
○承政院奉旨馳書全羅道觀察使李尹仁曰:「道內珍山産出石雌黃,勿令加採。」
○具州住尼麻車兀狄哈中樞院副使箚里等八人,來獻土物。
1月11日
[编辑]○壬申,上齋于丕顯閤。
○始用承傳帖印。
○義盈庫奴吾乙未、內資寺奴巨斤伊等,錄內資寺官員等不法事二十餘條以告,下議政府曰:「今告內資寺官吏不法事,予方未定《大典》,故官吏承弊襲姦,無愧於風,慢藏之隙,誰知節義?不可盡推徒病人心,予時未知內資官吏某某人也,宜召官吏敎責之,使各自安。」
○中樞府領事沈澮啓:「竹山縣監李崇壽、龍仁縣監李寬植,軍器不依數造作,其造作者,亦不牢緻。聞慶縣監陳延平、咸平縣監尹涵,軍器折毁,而不卽修補。尙州判官金言愼,所造軍器,紕薄不實,而其中折毁者,亦不修補,且桑木二萬二百五十九條,虛錄會計。黃澗縣監丁明應,桑木一百八十條,虛錄會計。」上令承政院馳書于守令等曰:「今見領事沈澮啓本,爾等法當重論,然事已經赦,姑置勿論,爾等知之。」
○兀良哈都萬戶金河羅哈等八人,來獻土物。
○黃海道觀察使鄭蘭宗馳啓:「本道海州住修義副尉李貴年,今百有一歲,依《大典》給米十石,仍饋酒肉存問。」
○前牧使李伯常子引銅、引錫以其母未辨妻妾,停擧久矣。至是上言:「乞赴試。」上許之。引銅之母,實伯常之妾也。
1月12日
[编辑]○癸酉,幸昌德宮齋宿。
○兵曹啓:「征建州人軍功姓名明載者,已曾論賞,其餘姓名誤錄人及鄕吏、公私賤等,時未論賞。請依咸吉道軍功例,令從事官,改正啓達後論賞。」從之。
○司僕提調啓曰:「各牧場馬,多爲虎所害,而兼監牧官,不用意捕虎,甚爲不可,請遣朝官,推鞫痛懲。」從之。
1月13日
[编辑]○甲戌,上親享宗廟,還小次,問禮儀使金謙光曰:「堂上執禮者誰?」對曰:「姜老。」上曰:「老之執禮,可謂能矣。」問:「堂下執禮者誰?」曰:「朴安性。」問:「讀祝者誰?」曰:「李克基。」祭畢後,出就齋宮,召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承旨等設酌。因語叔舟等曰:「今日之祭,無一事失禮,甚喜。」還景福宮,御思政殿,召二品以上宗宰設酌。
○富寧官奴李民、李鐵杖來告李施愛之黨,上嘉其意,命饋酒飯,賜襦衣各二領、米各三石。仍諭咸吉南北道觀察使、節度使曰:「李施愛脅從之徒,累諭勿問,富寧官奴李民、李鐵杖等,今乃來告。卿廣諭軍民,已前脅從,更勿來告。李民、李鐵杖遠路來告,雖不聽理,其意可嘉,略給衣糧以送,卿等知之。其同狀未來鄭延祐、薛友仁、任孟績等,北道觀察使可給米三石。」
○傳旨禮曹曰:「今所頒諸科橫看內,文科講《東坡》,諸科皆講《經國大典》,而《東坡》、《經國大典》,皆未刊印,今年姑勿講二書。」
○遣司譯院僉正張思發,管押被擄逃來唐人陳寬等男婦共一十名,解赴遼東。
1月15日
[编辑]○丙子,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平安中道節度使李克培、東道節度使黃斯允、西道節度使金堅壽、觀察使吳伯昌曰:
今來吳自治言:「遼東入歸時,適摠兵官習陣,我軍往觀之,摠兵官問曰:『汝國亦閱陣乎?』義州人李精者對曰:『我國閱陣,但與此不同。我國則用羽箭,馳逐相射,中者必死,然皆善於避箭,頓無中箭死者。』摠兵官大加驚嘆,又引滿習陣軍士之弓而笑之。」是人無所令,而擅爲浮誇,輕蔑中國,可罪而姑置之,卿知此意。自今護送迎來之軍,入遼東時,若有大人,必欲觀我射者,宜辭不應,不得已則可射數矢而辭之,勿自示才。當隨宜略應,卿其詳悉禁約。
1月16日
[编辑]○丁丑,御後苑,觀農作。
○上書射禽之道,遺世子曰:
今春將獵於王方、寶藏等處,追述汝父舊迹,汝毋或謂之至道,此少年諸王之事耳。昔者予方年少,未識大道,與群英競逐之時,氣雄一時,才冠衆中,力制奔牛,走及奔馬。百發而百中,一鞭而十殪。掛釜之場,射鹿七十;東葦之場,連斃十七獐。至於飛鹿殪墜,逸駿離立,是皆弓道之餘奇,軍中稱黑鶻之對。其時自書其道曰:「確强之道,固而不弛,忠孝而已矣。」又演曰:「人之生斯世也,才不出衆,恥也;德不比賢,恥也;有其才無其功,恥也。如恥之,莫如爲仁,仁者忠孝而已。」又書講武法曰:「氣必大逸,心必確固,馬則駿,矢則細。氣逸,則心無憂矣;心確,則物無間矣;馬駿,必及;矢細,不違。夫不梏亡之,故氣逸;眼前無畏,故無憂。知之極明,操守有素,故心確;志定旣久,違順無動,故無間。馬駿者天勇,矢細者人功,如是然後,弓道盡矣。」
○掌苑署別監金好山、張孝之、都摠府羅將盧仁達、奴於里大、權伊、貴同、豆含、刑曹書吏尹呂、兵曹奴鄭萬等,密封以啓:
一,部將所假書員十三人,擅放正兵,受賂事。一,白丁白珠、樂工牟貴同、補充軍李山、鎭撫所書員玄有、金楊善、水原鄕吏兪仲玄、羅將朴成未、良人洪老、崔有之、尹好山、金揮、崔仲文、池敬、私奴姜山、吾左未等,自代正兵立番,部將等以此人等,爲假書員,一委軍務。一,正兵以他人代之者甚多,令大臣一一點閱,視號牌事。
上令都摠府,拿致部將所假書員等。
○上問承傳宦官安仲敬曰:「寶入內者有幾,在尙瑞院者有幾?」仲敬對以不知,卽命仲敬及直宿承旨,詣尙瑞院勘核文籍。
○兀良哈中樞府知事浪亏老介等十人,來獻土物。
1月17日
[编辑]○戊寅,御思政殿,聞外庭軍士喧鬧,召永順君溥曰:「誰領軍士來,不整乃爾?汝往視之。」溥出視之。只有部將二人領之,溥以啓。上大怒,令校尉拿致兵曹佐郞崔八俊、正郞洪偁問之,偁以非所管免放,八俊該員所對多無緖,乃囚之。
○御勤政殿,設飮福宴。孝寧大君補以下宗親及河東君鄭麟趾以下宰樞、諸執事等侍宴,倭、野人之在朝者亦參。上謂兀狄哈八里曰:「汝累來朝,予甚嘉悅。然汝何不十月來,今乃來耶?」八里對曰:「予初欲朝,因鎭將沮之未果。」上曰:「今日是受禧宴,汝當醉飽而歸。」上令兀良哈時加古,升御榻進酒曰:「近歲汝久不朝,而今日乃來,予之知汝久矣,今則汝之顔色,不如昔時。」對曰:「臣蒙上恩,身無疾病,但因年深自老耳。」上仍賜御膳。浪亏老哈,投化野人將家老之父也。初來詣闕,適得疾,上聞之,遣內醫救藥,至是疾愈。上令將家老,扶掖上殿,謂曰:「汝得何病?」對曰:「遠路有鞍馬之勞,重以昨日肅拜後,飮酒過度,遂至於病,蒙上遣藥救治,卽獲平痊。」上曰:「予昔年觀獵,汝遭豹患,幾至於死,賴汝子得生,予厚恤汝子,故待汝亦厚。」仍賜御膳,賜酒再三。上謂兀狄哈箚卑曰:「汝何不與卑斜偕來?」對曰:「卑斜有足疾,未得來。」命宗成職使者僧淸藏主進酒,上曰:「汝島主不幸,予甚悼焉。予今聞訃,不宜置宴,然今日乃受禧宴,禮不可廢也。僧俗異類,汝見寺社,必有修善之心,予當資之。汝可擇淨社,爲汝主設施食,則可以報主之恩矣。」藏主扣頭再三曰:「臣在我國,飽聞聖德,今得目覩盛禮,又賜語丁寧,深謝。」
○故相黃守身子睿,持服病劇,命注書朴孝元,齎魚肉往其第解素。
1月18日
[编辑]○己卯,命承政院,拷訊部將所書員等。
○工曹判書南怡啓曰:「永膺大君琰家奴二十餘人,到臣養父徐貴守及叔父崔淑家,尋淑不得,盡奪其家財,幷執貴守及子女以歸,縛而敺之。」命義禁府都事鄭垠,往琰第,拿家奴及貴守等來,垠執琰奴三人鏁項,貴守等不鎖而來,上怒下垠于義禁府。琰奴曰:「大君養父盧懷愼家奴水山者,受大君所殖綿布,置諸其兄淑家,淑不還。昨日淑率十餘人,往懷愼家,作鬧打水山,水山專不運身,幾至死域。今日淑又率衆往打朴守。」上命注書朴孝元,往視水山、朴守等,果有傷處。卽拷訊淑,猶不輸情,拿致懷愼家隣人問之,皆曰:「數十人成群,作鬧於懷愼家。」
1月19日
[编辑]○庚辰,投化倭人平茂續,自對馬州來。
○傳旨兵曹曰:「本月二十七日,幸溫陽留五十日,兼行講武,其辦諸事。」
○前此受禧宴,宴卓賜忠勳府。至是諸功臣,會本府開宴。傳曰:「今日忠勳府宴,承旨誰可往者?當擇能飮者送之。」僉以右副承旨成允文對,遂命允文往赴。
○囚崔淑父及妻父與辭連人于承政院書吏房。
○遣注書趙益貞于宗廟署,點檢祭器。
○御丕顯閤,親問崔淑於庭曰:「汝榜水山于盧懷愼家耶?」淑對不以實,上曰:「予親問之時,汝諱不言,終至於不可諱則奈何?其速悉陳。」淑對曰:「信有是事。」又問:「所與成群者何人?」淑擧家奴八九人以對。卽下淑于義禁府鞫之,其隨從者悉置承政院推鞫。
1月20日
[编辑]○辛巳,傳旨義禁府:「斬崔淑廣示衆人,放崔淑父莫知、子惠孫、妻父徐貴守等。」
○遣宦官申雲及繕工監參奉李埴于溫陽行宮,繕修溫井。
○漢城府據文義住正兵金中男狀告啓:「吳汀孫稱中男未償宿債,當祈寒,脫其衣服,拘於庫中,敺打成傷。請令其道觀察使推覈以聞。」從之。
○傳旨吏曹曰:「義盈庫官吏,濫用支調雜物者,及戶曹當該郞官,皆收告身,終身不敍。其中功臣、議親,只收告身。」
1月21日
[编辑]○壬午,御思政殿,召宗宰及諸將,傳曰:「今日諸將多會,故欲與一飮,因講論武事。」召諸將皆就前:「示置陣之法有二。連營互結,深溝固柵,敵至不動,爲自守之計,此宜於曠野,漢法也。諸陣成列,路通無礙,隨敵應變,爲常山蛇勢,使敵無可乘,我無蹂蹴之患,此宜於狹谷,蕃法也。今用蕃法,隨地之宜,先樹諸衛之旗,諸衛各鎭其旗下,此變通之活法也。」
○掌令鄭偁,將本府議來啓曰:「前日昌德宮救火時,閔永慕、具諴以祭執事,出歸城外,而承政院論救火之功,竝錄以啓,請鞫之。」上召偁謂曰:「金國光亦與議,當竝劾之。且禁奔競,非所以禁親友出入,乃惡其無賴之徒,阿媚權門也。雖其家僮,亦皆執訊甚不通,若因公事而見,可覈也。」
1月22日
[编辑]○癸未,命釋鄭垠左遷。
○命仁山君洪允成、都承旨權瑊曰:「今行幸扈從百官,討李施愛時,自願隨駕人員中,擇百人隨駕,雖非自願者,扈從可當,則竝錄以啓。」
○戶曹據諸邑貢吏狀告啓:「諸司吏典、奴隷及主人等,外吏納貢時,或稱執槪,或稱看品,依憑點檢,以要贈賄。且云所納諸物,我當任其責,以相誑誘,至代受貢物,累年不納,與盜無異,不可不懲。請將所犯人,令攸司推覈科斷,其受贈物件,依法入官,自後如有犯者,一一移文推覈。」從之。
○以金孫爲兵曹參議,復居平君。
○傳旨吏曹曰:「掌苑署官吏等,濫用進上果子,收告身終身不敍,其中功臣議親,只收告身。」
1月23日
[编辑]○甲申,傳旨司憲府曰:「宗廟署官吏,不洗淨祭器,其鞫以啓。」
○火剌溫兀狄哈中樞府僉知事軍有等五人,來獻土物。
○命兵曹,給僧學祖驛騎,往高城楡岾寺,其帶去夫匠十五人,亦給驛騎。時,僧信眉,與其徒學悅、學祖相結,頗張威福,勳戚士庶多附之。悅造洛山寺,祖修楡岾寺,江原道爲之騷然,監司、守令莫能支梧,乃以所得營置産業。
1月24日
[编辑]○乙酉,以有舍利分身之異,百官陳賀,赦强、竊盜及濫刑官吏流以下罪。
1月25日
[编辑]○丙戌,臨瀛大君璆上謁,上命密城君琛、永順君溥扶來。以璆難於升階,命設坐於思政殿庭,上與中宮,率貞懿公主等出見之,因置酒。綾城君具致寬、延城君朴元亨,適來啓事,上召入侍。酒旣酣,上謂元亨曰:「吾兄弟之間,變故多矣。今臨瀛獨在,予之情意,惟天獨知。安平産業豐贍,而臨瀛家貧,予於靖難之後,給米六百石,且欲歲給米一百石。及卽位,敬國尊天,不能常賜,歲賜米五十石。今可賜奴婢十口、米五十石,子弟三人進階,贈三表裏。」元亨曰:「今日上敎,願使史官書于史策,以示後世。」璆拜謝。上謂致寬曰:「君臣輯睦,何如往昔?」致寬等拜謝,因命進酒。
1月26日
[编辑]○丁亥,貞懿公主獻銀入絲靑銅火鑪一事,賜京倉米三百五十石以償之。
○傳旨刑曹曰:「部將所書員白珠、金楊善、柳仲賢、洪老、牟貴同、李山、崔孝之、尹遭商等,受正兵財物,或放遣或令代立。私奴劉石崇、玄商、金夫、文自連、洪仁祐、姜成雨等,僞造諸浦船軍海領職告身,竝鞫之。」
1月27日
[编辑]○戊子,日暈。
○命密城君琛,兼知留都將相公事。以蓬原君鄭昌孫、上黨君韓明澮、延城君朴元亨、中樞府知事成奉祖、行僉知事金守溫、同知事洪應、茂松君尹子雲、大司憲梁誠之、行護軍丘從直、行大司成金禮蒙爲留都相,中樞府領事沈澮、領議政曺錫文、漢城府尹李石亨、中樞府知事黃致身、文山君柳河、右參贊尹弼商、吉昌君權孟禧爲留都將。
○上與中宮,率世子幸溫陽。以寶城君㝓爲左廂大將,禹貢、裵孟達、柳均、金孝祖爲衛將。右贊成韓繼美爲右廂大將,吳子慶、黃事長、李義堅、李昭爲衛將。兵曹判書朴仲善爲前廂大將,權擎、堤川君蒕、柳興茂、李仲美爲衛將。工曹判書南怡爲後廂大將,雲水君孝誠、韓致義、慶由恭、李近孝爲衛將。富潤副守孝叔爲獅子衛將,林子蕃控弦衛將,李叔琦左射隊將,康袞右射隊將,李塤左勇隊將,新宗君孝伯司僕將,安貧輜重將,孟碩欽雜類將,枰城都正徫內禁衛將,李孟孫捉虎將,柳子光銃筒將,梁震孫彭隊將,金利貞槍隊將,左贊成金國光支應使。內宗、射宗、任宗及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戶曹判書盧思愼、左參贊柳洙、吏曹判書成任、兵曹參判尹欽、公山君安慶孫、文原君柳泗、行大護軍安哲孫、李珠、黃生、尹末孫、李鐵堅、行僉知事許惟禮、李雲露、行護軍鄭崇魯、趙信孫、行副護軍李蕃、申末舟、具致洪、權恪扈從。駕至箭串,京畿觀察使李季專、節度使鄭文炯,具朝服迎駕,留都百官以時服,祗送于三田渡。命軍士及扈從官,分運渡江,駕至門懸山,打圍獲鹿獐,有一逸鹿,跳出圍外,觸甲士趙球,傷胸眩側。上聞之,遣承傳宦官李得守,左承旨李克增、右承旨魚世謙、成均直講兪元老,齎藥往救,又令觀察使,給與食物。上見二人負虎網,稱病臥於路傍,令都摠府經歷羅致貞、京畿察訪柳正孫、醫員一人等,率還于京,授留都大將救護。仍傳曰:「如此之人,必不止此,歸時路間,若或見之,幷率以去。」夕次于樂生驛前平。召右副承旨成允文曰:「落後軍士必多,速遣京畿都事,救護以來。」都事閔憓承命,持酒食以往,得五六人飮食之。
1月28日
[编辑]○己丑,日暈。
○質明,遣注書朴孝元,薦禽于宗廟。
○隨駕宗宰等,詣帳殿問安。命饋之,傳曰:「今欲召李得守,誰可代者?」僉擧廣州牧使洪錫,命往代。
○駕至龍仁加叱洞打圍,遣人于京,賜孝寧大君補、臨瀛大君璆、貞懿公主及永膺大君女子,各鹿一,留都將相所,各獐一。夕次于振威長好院平。
○骨看兀狄哈中樞府知事金馬尙哈等九人,來獻土物。
1月29日
[编辑]○庚寅,咸吉北道節度使許琮馳啓:「訓春住兀良哈波澄介等三人欲竊牛,到慶源人金斗農莊,射殺男夫二人;班車等三人,到劉生農莊,竊牛二頭而去。臣招兀良哈會家、多尙介、土里等,使之拿來,波澄介等卽還其所竊牛,且以二馬,贖殺人之罪。今若置而不論,則國家威令不伸,後無所懲。請拿囚波澄介等,加徵埋葬銀而後,放而語之曰:『所犯在節度使赴任前,故赦之。』」下兩府議之,龜城君浚、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左贊成金國光議:「請依所啓施行。但今若未囚,則不必追囚。」都摠管盧思愼、柳洙議:「此賊因李施愛爲亂,乘間草竊,且旣知其罪,贖還其直,請置之。」從思愼等議。回諭曰:「今卿所啓波澄介等作賊事,旣已贖還,且經大赦,宜置勿問。」
○駕至陽城加川驛打圍。正兵洪得敬,得遺失通行標信以進,賜襦衣一領。
○忠淸道觀察使金之慶、節度使金山君衍等,迎駕于鵝橋,夕次于稷山末院平。命仁山君洪允成、左贊成金國光等,觀四廂諸衛作陣狀。
1月30日
[编辑]○辛卯,駕至天安新恩驛打圍,夕至溫陽行宮。
○留都將相遣戶曹參判韓致亨問安。
○兀良哈上護軍李乙非等八人,來獻土物。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壬辰朔,上始御湯井。
○以壽城都正昌爲兵曹假參議。
○右議政康純,自保寧來謁,以病母未愈辭還。
○傳旨義禁府曰:「宦官張孝之,正月二十九日,於末院行幄,引見宰相時,以監饋內侍,退坐私幕,專不供職;朴存壽以內侍掌務職當,領率其輩,宿衛帳殿,非徒不檢,自身且不直宿,其各鞫之。」
2月2日
[编辑]○癸巳,命世子放鷹于新昌境上,高靈君申叔舟、左參贊柳洙及兼司僕二十人等從。
○承政院捧旨馳書于右議政康純曰:「卿母藥人參,授醫員宋欽以送,卿可領受。」
○傳旨支應使金國光曰:「令本道勿進酒。」
○遣人薦雁鴨、綿魚于文昭殿。
○時扈從百官中,生員、進士、漢城試者,命皆遣還,赴會試。
○杖宦官朴存壽、張孝之、韓樞等八十。
○傳旨義禁府曰:「宦官裵安生,御用匙筯及器皿,不致意淨洗,其囚鞫之。」
○木川人前繕工錄事全思禮上書曰:
臣竊聞,溫泉者神祇所暖,主療諸疾者也。故其出於人間,爲尤重矣。熏浸累日,休息調保,則血脈和通,元氣充蘇,痾癢自去,疾疹痊愈,其有益於人,可勝言哉?嚮者畿甸之內,廣求溫泉,竟未能得,非但聖上之軫慮,乃一國臣民,所共憾也。本道溫陽,距京不遠,再宿而至,道途平易,不難於行。且水性適宜,浸浴便易,比諸他水,得効甚速矣。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其所係者至重也。」況殿下一身,宗社之所托,臣民之所仰者乎?萬幾之間,或有違和,當卽調治,不可辭以妨農,不可托以勞民,臣之愚心,常懷切切者也。諺曰:「一日沐浴,則三日休息;二日沐浴,則六日休息。」如此則宿疾可除,而無害於風,苟不如是,元氣未充,而反有傷風之患也。沐浴日久,而休息亦久,則沐浴之效可期。臣又嘗聞,天安古之寧州,三國中心,五龍爭珠之地,宜營宮闕,以鎭撫四方也。高麗太祖嘗建大鎭,統合三韓,且與溫陽纔隔一息。臣愚以爲,願於此地,築城郭營宮殿,本道稅貢盡輸於此,以備春秋遊幸之所,則雖經春涉夏,於國於民,斷無貽弊矣。若天安不宜營宮築闕,則須卜溫陽膴原可也。安心沐浴之方,無弊歇息之術,莫過於斯也。臣年七十有九,餘日有限,深蒙聖恩,再受老職,思攸圖報,未效涓埃,敢獻瞽說。
2月4日
[编辑]○乙未,慶尙道觀察使金礩,遣都事成俶問安。
○命世子,觀放鷹于溫陽北山,綾城君具致寬從之。
○召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左贊成金國光、戶曹判書盧思愼、吏曹判書成任設酌。適中樞府知事閔發,自忠州來謁,卽召見。上謂叔舟等曰:「予到此,沐浴屢矣。日候和暖,無如今春,予欲久留調沐,但疑明使速來。」叔舟對曰:「明使雖來,必在三月間,御湯泉調爕有餘矣。」上曰:「安知其或不來?」叔舟曰:「明使若不來,則中朝無義矣。」上曰:「但守吾道而已。」又曰:「向有全思禮者,年七十有九,上書請:『建都于天安,天安不可,則溫陽亦可。』其情可憐,予欲見之,承旨等何不留思禮而卽啓乎?」左承旨李克增對曰:「緣所上書,在稠人上言中,故未卽啓。」上曰:「汝有責焉,其勿更言。」笑謂曰:「向者懸門之行人,有傷於鹿,予欲使汝往見,而汝已醉焉,故召魚世謙,世謙又醉,是皆有責,其罰之以酒。」克增等乃免冠而受,思愼從傍啓曰:「其日非獨克增、世謙醉,承旨等皆醉矣。」上笑,命皆酌酒以罰。上謂發曰:「汝知《書》乎?」對曰:「未也。」上曰:「汝不知《書》,焉知治衆如寡乎?讀《吳子》乎?」對曰:「熟讀處則粗知之。」「讀《大學》乎?」對曰:「未也。」叔舟曰:「發侍衛赴京時,以《大學》揷矢服,且讀之。」發曰:「緣不習,隨讀隨忘。」上曰:「然則,汝登武擧時,所講何書?」對曰:「臣之登第,命也。」叔舟曰:「發武擧時,誤讀《大學》,試官等議以爲不通,發大言曰:『上曾敎我如是,叔舟敎我亦如是,試官反疑置之粗通?』因此登第,果如發之所云命也。」上大笑,又問發曰:「汝知御馬法乎?」對曰:「知之。」上笑曰:「發不知而自以爲知,以此敎人,則將必人皆爲發矣。」遂飮之酒。令永順君溥,讀內出諺文,御馬法問發,發所對頗稱旨,上悅令進酒。又命恒、國光、思愼、任等,以文譯御馬法,命叔舟等摘誤處,叔舟等莫能指摘。上曰:「耳字誤下,第卿等未知?」遂酌酒以罰。
○諭咸吉道節度使許琮曰:「前日卿所啓六月茂山作賊事,令鎭將廣問爲首入寇者,及所掠牛馬分得者,來則親語之,不來則遣城底野人,語之曰:『汝等所掠牛馬,宜速刷還,不然則必有後悔。』使城底野人,嚴督刷還。且追擊當審彼我之勢,以弱追强,反自奔北,其咎誰歟?今更鞫啓。」
2月5日
[编辑]○丙申,黃海道觀察使鄭蘭宗,遣都事金首孫問安。
○壯勇隊將李孟孫,取所管軍士材木,造假幕,或遲緩則笞之,事覺,下刑曹鞫之。
2月6日
[编辑]○丁酉,命世子,觀放鷹于近郊。
○先是,上令承政院馳書于慶尙道觀察使,問入朝火者姜習父及兄弟存歿。至是,觀察使以習父永春、兄孟達、姜質生存聞。下兩府,議除職免役等事,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等議:「姜習父兄,皆免軍役除職。」綾城君具致寬議:「父免軍役除職,兄待習來,免軍除職。」仁山君洪允成議:「父除職免軍,兄只免軍役。」上從允成議。
○左廂大將寶城君㝓病,命以尹末孫代之。
○命權減橫看所錄,各日例進物膳之半。
2月7日
[编辑]○戊戌,江原道觀察使金瓘,遣都事金漬問安。
2月8日
[编辑]○己亥,命世子,觀放鷹于近郊。
○成均直講金春卿來,進釋奠祭膰肉。
○工曹判書南怡母在京,怡請見,給馹以遣。
○以右參贊柳洙,代尹末孫爲左廂大將,更以末孫,代南怡爲右廂大將。
2月9日
[编辑]○庚子,命世子,觀獵于廣德山。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仁山君洪允成、左贊成金國光、戶曹判書盧思愼等從之。
○承傳宦官李得守醉,適上召問公事,得守俯伏不能對,命下義禁府囚之。傳曰:「時從宦官,只有三人,而李得守、金萬守,則退處私幕會飮,至於迷亂,不奉傳敎,其鞫之。如不承服,拷訊酒之出處與同會酬酢人。」
2月10日
[编辑]○辛丑,召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左贊成金國光、中樞府知事任元濬、戶曹判書盧思愼議事,仍設酌。國光啓曰:「今當春闈,扈從之士,皆欲赴試,若盡遣還赴試,則營陣虛踈。請分成均館、漢城府試數,於行宮近邑試取。」上謂叔舟等曰:「國光所啓,式年事也。予欲重試文、武科,以觀其才,何如?」僉曰:「善。」卽命任元濬爲禮曹假判書,掌試事。仍命元濬、國光,作事目曰:「文科探籌,講《四書》、《五經》、《武經七書》、《兵要》、《兵將說》、《將鑑博議》、《百將傳》中一書,略通以上,策問一道。武擧上項諸書中,自願一書,粗通以上,騎射三中以上,步射二矢過一百步者取之。」又傳旨禮曹曰:「道內文、武科鄕試之額,文科於前額加一倍,武擧加三倍,開場於溫陽近邑,令扈從人及本道擧子赴之。」
○以唐人解送文書遲緩啓達,下承傳宦官安仲敬于義禁獄囚之,召左承旨李克增等曰:「爾等以出納爲職,而凡及期公事,如此遲啓,所爲何事?罪固當責,姑赦之,勿復爾也。」
○五衛都摠府啓:「今隨駕四廂及諸衛軍士,有當初錄名而不來者,或現而還逃者,請依軍法科罪。且分軍諸將,初不照名交割,而又軍士齎裝馬匹,皆不整齊,兵曹慢不覺擧,以致踈虞,竝論軍法。」御書曰:
分軍非衛部將之任,兵曹委之衛部將,參他任而不詳,諸衛將受軍,而虛受、虛率、虛行,此皆乖三令五申之義,何咎於軍士?其兵曹官吏及衛部將,各降一資,諸衛將敎責故犯軍士,特免死充保。
於是,兵曹判書朴仲善、參判尹欽、參知韓致禮、佐郞金九英、崔八俊、衛將堤川君蒕、雲水君孝誠等,皆降一資,仍守本職,以尹末孫爲咸安君。
○慶尙道觀察使金礩馳啓:「道內學生李加妻崔氏,年一百五,寺奴朴哲母今音珍,一百三,依《大典》,各給米十石、鹽醬等物。」
2月11日
[编辑]○壬寅,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戶曹判書盧思愼、中樞府知事任元濬、左承旨李克增、右副承旨成允文等,侍講文科重試。上呼永順君溥先講,溥色動,上笑謂龜城君浚曰:「汝視永順顔色乎?」卽探籌,乃《大學》也。上親問數語,所對頗合義。時,世子侍坐,上謂曰:「此名利場事也。予若親問,則人將曰:『上親問故,惶恐失對。』汝當與諸學士講問。」
○兵曹正郞柳子光等數十人上書:「請幷取初試。」御書曰:「何不赴試而上言乎?法當不許,而立賢無方,故竝許宗宰及胥吏,其各勉焉。」仍傳旨禮曹、兵曹曰:「扈從人員,欲赴文、武科初試者,竝令取之。其試取事目:一,武科初、重試,騎射五發三中以上者許試,竝計分數。一,終場射一百二十步,布侯取三矢一中以上。一,忠淸道式年文、武科數,依舊額。」
2月12日
[编辑]○癸卯,御湯井,世子率試官等入內,講文科初、重試,至昏乃畢。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留都承旨曰:
唐人咸勝等八人解送文書,及押解官差定等事,及時磨鍊以送。且南倫屍柩之來,弟正郞南偁、子南忻,給馹遣之,令護還。
○慶尙道觀察使金礩母得病,馳書令往省之,其弟碔以敬差官,亦在本道,幷令往省。
○兵曹據忠淸道節度使呈啓:「主鎭所藏軍器,年久破碎,非徒匠人數小,不能修補,且庫亦充滿。今欲加營,反爲貽弊,且有緩急,則主將不堪輸運,請自今令主鎭,着標于軍器,各還本鎭藏之。」從之。
2月13日
[编辑]○甲辰,聚文科初、重試擧子四十二人于後園棘圍,御製策題曰:
治國當廣收賢才,隨才任用。予自卽政以來,最爲用心,而緣無智鑑,故不得廣收,任用乖道,故名實不副。如或能哲,則雖技之芻牧之中,而表之公卿之上,無不可也。何今世之無聞歟?將敎不明耶?化非正耶?運非亨耶?道不同耶?明主無棄才,而授任之際,常病於不堪,何龍驤之俊才,反爲駑斃之腐物乎?其故何也?夫人有德有才,有勇有怯,有能有劣,有利有鈍,有貪有廉,有輕有重,有簡有煩,有愼有擅,有勤有慢,有恭有傲,有直有詐。如是等病千狀萬樣,皆是明主之所收用也。將無摧邪而立正,一而兼之,合而全之之術邪?若無弊,則何必求其兼全,其弊何也?歷陳之。又設險守塞,養兵撫民,力農定制,敦禮尙義,致治之大本。設險者何,守塞者何,養兵者何,撫民者何,力農者何,定制者何,敦禮者何,尙義者何?必有其要,歷陳之。人之道,不資敎養,盜心自生。世之亂,由乎念起,身而家,家而國,治亂何莫非由念?何術能持世間百道,隨質分宗?如學問之道,弓馬之道,二利之道,雙亡之道,無非一本,何術歸源?
命綾城君具致寬、仁山君洪允成、吏曹判書成任、右承旨魚世謙,試武擧初、重試。
2月14日
[编辑]○乙巳,諭八道守令等曰:「人主雖有求賢之心,而朝士之多,不能悉遍接見,爾等雖有經世之才,而所經歷不多,今旣臨民,一切可行可革之弊,必詳知之。爾等雖曰外任,代予分受於八方,其任實重於內任。爾其勿以未嘗接見接語自輕,以任大自重,凡所聞所見所經歷所心思,有補於國家,有便於民情之事,輒上封以啓,知爾賢否不遺。」
○上御溫陽行宮前丘,觀武擧騎射,召宗宰設酌。
○高靈君申叔舟等,進文科重試中格五人對策,上親覽,以永順君溥爲一等,李克墩、李陸爲二等,李尹孫爲三等。上覽崔灝元所對策,擲地曰:「取此策者誰耶?策中多用陰陽書語,必是任元濬所取也。」時,世子入侍,取灝元卷看之,上適顧見乃曰:「當令灝元,蒙世子恩。」遂置四等。蓋四等及第,自灝元始,亦恩賜之類也。
○兵曹啓:「各廂、諸衛軍士作陣處,兩麥田,今當生長,踏損可慮。請差檢察使二員,率軍士從事官二員,步正兵十名,與義禁府郞官檢察。」從之。
○司憲府啓曰:「前者昌德宮司饔院滅火時,司僕主簿閔永慕、西部參奉具諴,皆不與焉。而於論功時,因緣請托,暗錄姓名,冒受加資。事旣蒙宥,不可追論,其誤授加資,請令該曹改正。」從之。
2月15日
[编辑]○丙午,世子承命,往監武科初、重試,仍饋宣醞于試官等。
○高靈君申叔舟,進文科初、試中,格對策三道,兵曹正郞柳子光對策,在落幅中。上命取來覽之曰:「子光策似佳,何爲不中?」叔舟曰:「策內全用古語,而文法亦踈,是以不中。」上曰:「雖用古語,而不戾於所問本意,則於義無妨。」乃以子光爲一等,柳常、鄭顯祖爲二等,李枰爲三等。子光以妾子赴試,特置上第,卽授兵曹參知,朝論頗駭。時,新宗君孝伯應武擧,騎射不能中格,上言曰:「臣連三革,未至四革,鐙皮絶,恐墮馬不復射,請更試。」御書:「有志者必牢粧,善騎者不蹶馬。自我取之,又何言?」
○命宦官李得守贖杖九十,金萬壽決笞四十,竝令還仕。
○有僧雪岑,告水原北平有溫井,命巴山君趙得琳,率雪岑往視之。
2月16日
[编辑]○丁未,命釋宦官曺疹、文仲善、嚴敬之等。
○諭富平、通津、金浦、江華等邑守令曰:「聽行僉知事吳子慶言,江華等處捉虎時,抄付驅軍。」
2月17日
[编辑]○戊申,行僉知事吳子慶帶軍官十人,捉虎軍二百人拜辭。
○別監萬石,告其徒李無作、崔濟、洪般若等,濫受料于京倉,濟又冒受滅火加資,令承政院鞫之。
2月18日
[编辑]○己酉,命永順君溥,設及第慶宴于高靈君申叔舟幕。特賜酒樂,謂溥曰:「設宴時,司饔院物膳,任汝所用。」
○巴山君趙得琳回啓曰:「雪岑所告溫井不實。」命囚雪岑于義禁府獄,令戶曹判書盧思愼、同副承旨韓繼純等鞫之。獄成,傳曰:「如今詐妄人,法當不赦,然今若罪之,則後或有以實告,必畏而不敢,其責而遣之。」
○刑曹據慶尙道巡察使銀川君穳所啓啓:「安東府使梁敬老,職在掌兵親民,而略不撫恤,斜科橫斂,咨行無忌。逐一按問,辭證明白,而全不承服,請禁身拷訊。」命只罷其職。
2月19日
[编辑]○庚戌,召武擧初、重試擧子,親講書,未幾御湯井。命世子,率試官申叔舟等,詣湯室窓外講之,取溪川令誡等三十六人、李夢石等三十八人。
○上聞道高山有猛虎多害人,遣丹城君禹貢、驪山君閔發捕之。
2月20日
[编辑]○辛亥,夜四皷,有人哭於行宮北門外,聲徹大內,上使人問之,乃鴻山正兵羅季文妻德寧也。德寧,故成均司成尹尙殷之女,其言曰:「妾夫季文爲仁山君洪允成婢夫金石乙山所害,而緣官吏掩覆,未卽報仇,故不憚遠勞,寸寸而步,欲上書訴冤于上前。」其書略曰:
洪允成婢夫金石乙山,憑托勢家,陵轢鄕曲,數因睚眦,困辱妾夫,猶莫敢抗。去年十二月,又遇妾夫於路,責以無禮,隆寒氷地,赤脫衣服,擅招宿鴻驛子尹同叱三等六名爲使令,歐打無算,終致隕絶。縣監崔倫猶脅於威勢,只囚尹同叱三等三名,石乙山等悉置不問。允成奴貴賢、同叱三,又刦獄,奪同叱三等以歸,縷縷告訴,僅得捕囚。觀察使金之慶,又托宥旨,一皆放赦,反以妾兄韓山敎授尹耆,及妾夫從兄羅得經等,爲謀害政丞,羅織成罪,悉令掩捕,囚于公州獄。權勢之家,頗張威福,所在殘害,民不聊生,積威所脅,上下相容,以成壅蔽之禍,漸不可長,妾竊痛之。
乃尹耆所爲也。上覽之,召德寧親問,德寧歷陳其冤,言甚痛切,上爲之憫然。召觀察使金之慶、鴻山縣監崔倫,問之慶曰:「汝職在統察一方,事無大小,汝所當知。允成婢夫石乙山,驕橫肆虐,至於殺人,汝何所畏,而寬縱乃爾?」之慶對曰:「臣聞此事,卽杖刑房吏,又痛責崔倫,急令追捕,罪人雖逃,而餘黨猶囚。且臣嘗事世宗及我殿下爾來,二十餘年歷職臺省,常以不畏强禦自處,故唯知有君,不知有大臣,豈於今日,獨畏允成乎?」上曰:「然則汝因赦文,放殺人者何?」之慶對曰:「此非故殺人者,故臣令放之。」上曰:「然則汝以此爲誤殺耶?戲殺耶?」之慶據律文以對,然辭頗窮。問崔倫曰:「允成婢夫殺人,而汝不卽捕,使之逃散,汝畏誰而然耶?往者,姜安重以對不以實而死,汝不聞耶?汝宜直陳。」倫對曰:「臣卽發吏捕之,石乙山者,自知其罪亡匿,但捕尹同叱三等囚之。」上曰:「貴賢、同叱三等刦獄事,汝不知耶?」倫對曰:「貴賢、同叱三,初不告臣,私自刦獄,臣實不知。」上曰:「汝不知,則何報監司以越獄逃乎?」倫對多錯。上曰:「汝謁允成幾何?」對曰:「二度耳。」上曰:「汝所謁者,何事?」倫對曰:「大臣到縣,不得不見。」上曰:「汝爲守令,且識字。古云:『以事一人。』汝所王事者誰歟?」倫不能對。又問之慶曰:「白奇等所告羅得經等,謀害政丞事,汝初信之而囚乎?」之慶對曰:「臣初不信,然更思之,謀害大臣,事非小節,姑聽受。」上曰:「初不信者何也,後聽受者何也?」之慶不能對。命皆繫頸出外,命永順君溥、高靈君申叔舟、戶曹判書盧思愼、中樞府知事任元濬、吏曹判書成任、行護軍安哲孫、同副承旨韓繼純、司憲執義李克墩、司諫院獻納曺幹等鞫問之。辭連者數十人,命義禁府鎭撫李尹孫、李鍾山,率正兵、羅將二十餘人,給馹分遣搜捕。又命藍浦縣監李竽,捕石乙山父母、妻子、兄弟,遠近族親三切隣等,囚于藍浦獄。
○張牓于行宮南門外,牓曰:「五衛都摠管龜城君臣浚等,親奉傳旨,一切軍民有究抑者,皆伸此標下。」訴究者,日以百數。
○先是,命聚溫陽旁近諸邑死囚親決。至是,洪州囚强盜申哲山至,上召見問曰:「汝年幾歲,見囚幾年,所犯何事?」哲山對曰:「年十五歲,見囚三年,爲守令抑勒,以强盜爲名,所犯本無有也。」上謂左贊成金國光等曰:「卿等見之,强盜如是乎?」國光等對曰:「爲强盜者,必年壯力强,豈如是孱劣者之所能爲也?」上曰:「卿言實如予意。」卽賜哲山襦衣一領,放遣之。命執致沔川郡守金自省、洪州判官朴元忠、海美縣監李季禧,卽按問哲山者也。上親問自省等,自省所對多忤旨,卽令校尉,曳出囚之,以保寧縣監崔塙、前結城縣監韓玉山,亦與自省等同鞫哲山,竝令拿來。
○金石乙山辭連人鴻山吏李孝生至,上召見問尹耆等謀害允成事,孝生所對多不實。命曳出,令永順君溥等推鞫,遂拷訊一次,囚義禁府獄。
○上謂金國光等曰:「予欲以權孟禧爲慶尙道觀察使,今其父病,以禮曹判書金謙光爲之,誰可代謙光者?」時,中樞府知事任元濬在傍,戶曹判書盧思愼啓曰:「假判書在焉。」上曰:「卽眞可也。」以鄭顯祖進階,爲綏祿大夫河城君,金礩上洛君,任元濬禮曹判書,安哲孫忠淸道觀察使,金謙光慶尙道觀察使。又召國光問曰:「兵曹佐郞金九英與金良琬,誰爲先進?」國光對曰:「九英乃先進也。」卽升九英爲兵曹正郞,以宣傳官金利貞,代九英爲佐郞。
○遣司憲府持平崔敬止于全羅道金溝縣,覈按僧克湖、戒哲、竺文等辭連人,蓋斷僧性默手者也。
2月22日
[编辑]○癸丑,仁山君洪允成,詣行宮門外,獻雉十首曰:「是臣受賜鷹所捕,故臣不敢嘗,卽獻之。」命饋之。允成以石乙山事,未蒙接見,時人云:「無恥宰相。」
○義禁府鎭撫李尹孫、李鍾山等,自鴻山來復命曰:「金石乙山已逃,宿鴻驛子等,亦皆挈家逃散,但捕數人以來。」
○召高靈君申叔舟等,入內議獄事,又召德寧,更問金石乙山憑勢肆暴,敺殺其夫事。德寧進曰:「妾欲盡言洪政丞不法事,皆所不當言,然殺妾夫,非一朝一夕之故。去年秋,允成初爲政丞,縣人皆以爲一鄕希有之事,贈官奴婢二口。時妾夫爲留鄕所掌務,允成以不贈壯實奴婢,杖妾夫幾至死。又去年,允成丁父憂來鄕,請軍人二百餘名,伐妾家後山松木殆盡,不數日,又遣人妾家園內之木,白而識之,將欲盡伐。時,允成妾福只,在允成廬次,妾心以爲請於福只,善辭允成,則園內之木可全,卽具酒饌,往饋而請之。福只應諾,心自喜幸,未幾遣軍人百餘名,斫盡園中雜木。妾夫弊廬數十年生長之木,一朝爲權勢所奪,窮荒遠地,無所控告,又亡丁匿卒,皆在其家,鴻山一縣,太半附之,其不附者,特窮民而已。」上問崔倫曰:「汝以官奴婢,與人何也?」倫對曰:「此鄕風也,故臣不得已從之。」上曰:「亡丁匿卒謂何?」倫歷數之,命書之。初,金之慶爲忠淸道觀察使,允成往餞,之慶適先考忌日,且疾不得見,允成銜之而還。其夕,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又往欲餞,皆以疾不見。至是,德寧言于上曰:「觀察使耿介如此,而但以尹同叱三等,爲非故殺人而放之,此其所失也。」上謂之慶曰:「允成大臣也,而汝不見何也?」之慶對曰:「臣方病風,以大臣故,冒忍而起,病或加發,則恐終負殿下委任之意,故臣不出見。」上不復問。又命拿致允成婢夫白奇、小南等于內庭,拷訊証告尹耆等謀害大臣事,卽放遣耆等。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留都承旨曰:
凡科擧試取等事,已有定制,而禮曹請:「以生員、進士之未滿圓點者,竝赴館試,從前課試優等者,直赴會試。」此是法外之事,不宜啓稟。當諭以後,勿爾也。前鴻山縣監劉昭,捕囚于義禁府獄。
又馳書于留都承旨及八道觀察使等曰:
鴻山縣人金石乙山、李卜進,宿鴻驛子尹同叱三、哲順、金卜龍、尹莫同、仍邑同,藍田驛吏崔仲山等,殺人而逃,各於所管地面,物色求之,至於窮村僻巷,無不搜捕。如得罪人,牢繫而送,勿令逃逸,且諭軍民,以有能告捕者有賞,知情隱匿者有罰,務要捕得。
○傳旨義禁府曰:「沔川郡守金自省、洪州判官朴元忠,推鞫水淸寺强盜申哲山時,所云現贓布衣裏斑布,不尋問去處,且不問何人所縫,而抑勒取招,其鞫以啓。」
○遣司譯院正李從衍,管押被虜逃來遼東軍咸勝等男婦共一十一名口,解赴遼東。
2月23日
[编辑]○甲寅,庇仁縣人黃乙萬,貸前郡事洪性剛,私債未償,子若彛敺乙萬至死,若彛懼而逃。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啓請追捕,卽遣義禁府鎭撫李鍾山于京都,搜捕之。
○傳曰:「比者,犯徒、流重罪者,皆許通,今無奈有以微罪停擧者乎?其考以聞。」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曰:
前者,諭以末訖川等四處,不必造橋,所草橋則臨時造成。今者,不復啓稟,擅自造橋,甚不可。然業已興作,姑且訖功,今後勿復如此妄作。
○斡朶里中樞府知事馬金波老等十人,來獻土物。
2月24日
[编辑]○乙卯,奏聞使高台弼、謝恩使趙瑾、正朝使朴萱等,遣通事金自海啓:「明使太監姜玉、金輔出來。」自海啓曰:「姜玉家在公州,問母及弟妹存沒。金輔家在長湍,亦問其父母安否。」上卽令其道觀察使,問其父母兄弟之存沒以聞。時,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戶曹判書盧思愼等入內,議使臣支待諸事。上謂允成曰:「卿勿以石乙山殺人事動慮。事若關係社稷則已矣,彼自殺人,卿何與焉?」叔舟對曰:「殺人雖在石乙山,然使之殺者,實因允成威勢,允成不得辭責。」上曰:「允成無罪,勿復有言。」命皆饋酒于外,酒二行,允成遽歸其幕。俄而留都將相等,捕械石乙山以送,命下義禁府獄牢囚之。
○以茂松君尹子雲爲遠接使,遣宣慰使刑曹判書姜希孟于義州,右參贊尹弼商于安州,吏曹判書成任于黃州,蓬原君鄭昌孫于開城府,別宣慰使右副承旨成允文于平安道,右承旨魚世謙于開城府。又以刑曹參議安迢,爲都司宣慰使。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黃海、平安道觀察使曰:「今來明使支待諸事,依舊例預具宴需,務令豐潔。」又馳書于留都承旨曰:「明使贈遣衣服物件支待等事,與守相、禮曹、戶曹、工曹同議,參酌舊例,從厚例預先措置。且尙衣院所藏物色,宜與本院提調監掌支用,待還宮後啓達。」又馳書諸道觀察使、兵馬節度使、水軍節度使曰:「明使太監姜玉、金輔等,於本月初八日,北京起程,擬於三月十日間,渡鴨綠江。贈遺支待物件,預先措置,輸境上邑,待明使入京,連續封送。且節物隨時採得,亦竝封進,其中難得之物,勿令强備。」
○先是,入朝火者太監鄭善卒,皇帝命歸葬本國。至是,柩至遼東。上聞之,卽令承政院馳書京畿、黃海、平安道觀察使曰:「今來太監鄭善之柩,沿路諸邑,竝於館之正廳安駐,朝夕奠食。且大邑義州、安州、平壤、黃州、開城府,用蜜果四行,床十二飯物致祭,定差使員檢察。」
2月25日
[编辑]○丙辰,禹貢捉大虎,自禮山來復命,賜內廐馬一匹。有甲士一人爲虎所傷,遣醫救療。傳曰:「軍士等共力捕惡獸可賞,其論功以啓。」
○遣兵曹參判尹欽、佐郞金良琬往京,措置迎勑時結綵棚諸事。
○司憲府執義李克墩、司諫府獻納曺幹等交章上疏曰:
臣等將洪允成不法事,請治其罪,未蒙允可,不勝缺望。臣等竊惟,法者所以規矩準繩,而維持一世,垂示後代者也,不可低昻於其間也。羅季文以非辜死於棰楚之下,其妻德寧痛憤籲呼,而執法之吏,遷延遲緩至于今,未獲報仇,欲白其冤久矣。幸殿下駐驛于玆,德寧數日之程,徒步奔告,其間事狀,殿下一一聞之矣。爲夫報怨,乃天理之自然,而不能已者也。洪允成再度通書,抑勒不伸,非識理大臣所忍爲也。況今日使人誘之,明日使人脅之,又明日又使人辱之,宜德寧益懷憤怨呼痛而不已也。且引誘小人,羅織誣辜,使尹耆、宋復興等五六人,幾陷大罪,殿下親問之時,將李孝生告草,靦然啓達,飾詐掩覆,無小愧恥。聖明之下,安有如此乎?允成勳舊大臣,眷遇隆厚,位已極矣,勢已重矣。乘氣陵人,不自謹愼,而使奴僕得以挾勢,恣行無所忌憚。石乙山殺人之因、貴賢刦囚之漸,皆允成醞釀以成之也。以婢夫孝生爲首吏,以奴父枝生爲刑房,以鴻山一邑爲自家私,而縣守崔倫亦其奴僕爾。殺人重事,尙且如此庇覆,其他細事,何所求而不得哉?隱入亡丁,奪人園木,特其細事耳。罪旣如是,而殿下以功臣,置而不論,尊禮大臣,保全功臣之道,可謂至矣。然法有所權經,罪有所輕重,允成赦前所犯,則勿論可也,赦後羅織誣辜,矇朧啓達之罪,豈可以功臣而不問乎?其於維持一世,垂示萬代之法,爲何如也?德寧以窮村匹婦,咫尺天顔,誠萬分之幸,而又從容盡陳其所蘊,日望殿下之明斷。今以功臣而不論,則其意將曰:「執法吏,畏權而不敢。」殿下尊禮而不罪,則功臣、大臣,何所懲戒?匹夫匹婦,何所自盡哉?伏望特降兪音,明斷其罪,以杜大臣擅權之漸,以雪窮民鬱抑之憤,國家幸甚。
御書曰:「卿等之言雖甚善,允成罪目皆瞹昧。」書下,克墩以言請罪者再三,上曰:「事方未畢,汝何煩言?」
○宗簿寺正尹子濚,來進新取生員、進士等試券,命饋之。上覽兩榜一等人試券,成均幼學趙亨門爲生員第一人,金訢進士第一人。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留都承旨曰:「野人浪亏弄哈等回還咸吉道時,行至綠楊塲乾川邊,其類昌介遇賊,失其衣服,須詳聞以啓。」
2月26日
[编辑]○丁巳,傳旨義禁府曰:「沔川郡守金自省、前結城縣監韓玉山等,鞫白丁申哲山時,指爲水精寺强盜,初執石乙石妻,一不取招而放之。又所探現贓布衣裏布,非不足而不問,補以斑布之由,又不問斑布所餘多少,去處又不問。裁縫人且壯者皆散,而只捕微弱申哲山,拷訊勒招。又不問其帖裏不多,日問急急縫造之由,又不問帖裏乃自己所有,或是得於他處。又不問帖裏爲自己所着而縫之,或是他人爲自己所着而縫之,又無標斑布及負索,必目爲水精寺僧之物,質之爲贓。又哲山年少,而於招辭書以二十二歲,洪州判官朴元忠、保寧縣監崔塙等再覈時,一從金自省等,不詳悉讞問之案,抑勒取招,其各鞫問以啓。」
○賜太監姜玉妹、學生金得妻及金和尙妻,各米豆各五石,仍免金得軍役授職。
○遣濟用監副正具致平于長湍,訪問太監金輔族親。其齎去事目曰:「一,族親寸數,役處訪問錄之。一,其族親等率來京中,則其家無人看守,盜賊可畏,令邑人看守。一,審其父及同腹等,居計貧富。」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遠接使尹子雲曰:「可審此同封事目施行,且示各處宣慰使等,凡所佩文書所入囊子,務要牢繫,勿令遺失。」其事目曰:「一,明使姜玉,若問其母安否,答曰:『我來時聞,殿下爲大人,訪問本鄕,母氏曾於甲戌五月初一日身死,其餘親戚或賜物,或除職或完護。』若問何不移咨,答曰:『所居州官不啓,故不移咨。』考承文院、禮曹文書,若已咨,則答以某年某月日已移咨。一,凡干公事,皆答曰:『當啓殿下。』至於緊關節目,尤不可擅便對之,一與觀察使、守令,同議於路上。一,禁明使前告狀人及飢困、貧殘人等。一,所徑諸邑諸驛法令文書冊,與觀察使、守令,預先措置,無遺撤去。一,凡干行禮節次,不可差誤,與觀察使盡心考察。一,若問征建州衛事,答曰:『勑書到日,卽命康純、魚有沼、南怡,領本道兵一萬入征。』若更詳問,答曰:『非我所管,不能詳知。』一,若問李施愛叛逆事,答曰:『施愛居咸吉道,與節度使構怨,因而作亂。』若詳問,答曰:『一命將討之。』問其將誰,對:『以龜城君浚、曺錫文、康純等。』又詳問,則答以非所管不知。一,遠接使、宣慰使,依前除郊迎,詔勑至後行禮。一,有妓處用女樂,却之則勿用。一,支待諸事,一依舊例。一,沿路軍士依舊例,前三牌後三牌,衣甲不整者,官給之,勿令公私甲異色,騎馬雖相借與,勿令羸瘦。一,明使衣、笠、靴體制,不煩詳知,預先啓聞。一,齎去藩國儀註一件。一,驛騎不足,則過驛。」
2月27日
[编辑]○戊午,前廂中衛部將朴亨智、統將金季同、卞居仁,潛歸私第事覺,衛將權擎以啓,命囚亨智等于義禁府獄,杖一百,定爲本官奴。
○命河城君鄭顯祖,設及第慶宴于高靈君申叔舟幕,命賜酒樂。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延城君朴元亨曰:「抄定唐人護送軍二百人,待明使護送遼東軍之還,一時偕送,若都司受唐人以去,則勿遣護送軍。」
○儒生柳陽春、趙禎之、朴衡文等,上言請赴試,禮曹啓:「幼學朴衡文,去丁丑年視學時,以圓點未滿,冒其弟衡武名赴試。生員柳陽春,以其舅玄得利,換名紙中試,告于司憲府,相訟時,與得利反唇相詰,言其悖慢,俱停赴擧。趙禎之,其祖希閔,罪涉不忠,故廢錮,皆不宜赴試。」特命衡文、陽春許赴試。先是,陽春聞將取士,至行宮巧飾章辭,百計媒進,靡所不至。乃於永順君溥、河城君鄭顯祖及諸權勢幕,昏夜乞哀,因緣上達,冀得許通,卒不得意而歸。至是,又與衡文等上書。
2月28日
[编辑]○己未,觀放鷹于溫井近郊。
○執義李克墩啓曰:「柳陽春兒時,寄養於其母弟玄得利,恩猶父子,乃至發狀罵辱,曾無小屈。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安有是理哉?陽春薄行人也,請勿許赴試。若以其才而許令赴試,則將何以示勸戒乎?且臣等聞,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若陽春者,心行不肖,不宜許通。」傳曰:「昔者,陳平有盜嫂授金之累,而高帝不棄,人主用人,豈以所短而竝棄所長哉?其勿更言。」
○兀良哈都萬戶金沙弄介等八人,來獻土物。
○連山開泰寺僧,獻大水精石二顆,命賜米。
2月29日
[编辑]○庚申,執義李克墩、獻納曺幹交章上疏曰:
臣等聞,賞罰人主之大權,治世之大器,不可小私於其間,一聽於天而已。允成之罪,非徒辭證明白,欺天之狀,發現呈露,不可掩覆,而敎曰:「允成罪曖昧。」臣等竊惑之。殿下神明洞徹,旁燭無遺,其如允成飾詐矇朧之罪,麤踈狂妄之態,不能一髮遁其形,殿下豈誠以曖昧而云爾耶,祇以勳舊大臣,欲保而全之也?殿下以大臣待允成,而允成何不以大臣之道自處乎?允成際遇聖明,位極人臣,所當夙夜戒懼,圖報萬一,而乃反擅行威勢,欺罔天聰,人臣之罪,孰大於此?允成使其奴僕,得以肆其暴,至於殺人刦囚。又從而爲之辭,引誘禹陽等輩,羅織尹耆等罪,姦吏帖耳而相應;縣令俛首而聽命,脅制束縛,使人不能逃於己之所指授,臣等所謂擅行威勢者是也。其初告草,親自增損,假托孝生,靦然啓達,咫尺之間,敢行詐計,臣等所謂欺罔天聰者是也。德寧上言亦曰:「權勢之家,頗張威福,所在殘害,民不聊生,積威所刦,以成壅蔽之禍。」此言雖似過中,亦可見悲痛憤疾之甚也。殿下摠攬權綱,不少假與,而尙或如此,千萬世之後,小有不戒,則其弊可勝言哉?古人有言曰:「熖熖不撲,至於燎原;絲毫不伐,至用斧斤。」則漸之不可長也久矣。伏望體天之罰,明正其罪,以杜後世擅權之漸,欺罔之弊,國家幸甚。
傳曰:「卿等之言雖善,然允成事,方推覈未畢,何數數煩啓乃爾?」
○以尹吉生行中樞府僉知事,金淡行龍驤衛副護軍,金純福忠佐衛副護軍,金同虎賁衛副司果,金得義興衛副司猛。吉生,尹鳳三寸姪;淡,金興三寸叔;純福,金輔父;同,金輔兄;得,姜玉妹夫也。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辛酉朔,命召宗宰設酌。賜河東君鄭麟趾草綠段衣一領,傳曰:「予今日沐浴已畢,將欲還京,卿可先往。然明明日乃三月三日,當與卿共酌,明日則與申叔舟、具致寬、崔恒、盧思愼等,放鷹一遊。」
○遣注書趙益貞,問於申叔舟曰:「禮曹啓:『舊例明使之來,倭人來朝者,未離浦則留于浦,已離則於所到諸邑留之。』其可留處,擬議以啓。」叔舟對曰:「倭人來朝雖諱,中國豈不知之?且今來明使,皆我國人,因其族屬,事事皆聞,安能諱之?況今明使,必經夏待秋而還,則數多倭人,久留諸邑,弊固不少。且明使倭人接見,不必同日,何嫌乎?皆令上來待之爲便。」上與諸宗宰親議,令承政院馳書留都承旨曰:
禮曹所啓倭人,其中不得已接對京中者,可約隨從人來京,其餘年例接待常倭內,未離浦者,及已離浦者,及已離而不遠者,竝留于浦。距浦已遠,不可回還者,於所經大邑,如慶尙道晋州、陜川、星州、尙州、密陽、大丘、善山、慶州、永川、安東、豐基、忠淸道淸州、沃川、忠州、京畿廣州等官接待。語之曰:「明使出來,故待之如此。」宜加厚慰以遣之。
○太監鄭善姪鄭希,請往平安道迎叔父柩,命注書趙益貞,問於議政府及高靈君申叔舟等。叔舟以爲:「鄭善之柩,其弟恒在中朝,旣已護來,希不可遣。」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左議政洪達孫皆以爲:「送之便。」上命給馹遣之。
○遣義禁府郞官,率壯勇隊二人往鴻山,執石乙山辭連人李孝明以來。
○兵曹據故端川郡守丘致峒妻崔氏狀告啓:「夫致峒爲體察使尹子雲從事官,往咸興爲府人所殺。欲復其家,然從征軍士,則已有復戶之法,而朝官被殺,無復戶之法,請勿聽。」上曰:「咸吉道奉使人及守令、萬戶,一應在官被殺者,竝依軍士例復其家。」
3月2日
[编辑]○壬戌,御湯室,召左贊成金國光、禮曹判書任元濬、司憲府執義李克墩、司諫院獻納曺幹,欲定石乙山罪,間有可疑處,更令鞫之,仍傳曰:「還宮日逼,其速畢決。」
○咸吉北道節度使許琮,遣虞候李惇仁馳啓:「唐女三之、莫只被擄野人,轉賣於柳尙冬哈,逃來鍾城,尙冬哈來言曰:『我以牛馬購奴婢,若不及還,親操耒耜必矣,乞還之。』」命申叔舟、具致寬等,議還給便否。叔舟等對曰:「彼人若曰非唐人,則可還,旣稱唐人,彼雖請之甚勤,豈可還給?」卽命叔舟等爲書,諭許琮及觀察使魚世恭曰:
被擄逃來唐女三之、莫只,依舊例上送。而召柳尙冬哈諭之曰:「汝之婢子,何不護視,使之亡命乎?是汝之過也。今旣逃來,衆目所視,雖欲還給得乎?況前年所擄遼東人,大明責還方急,三之等皆前年所掠,非汝久使婢子也。汝本有功,予所厚待,今特憐汝,命給鹽十石、綿布二十匹,汝其知之。」如是開說,今後近居野人等,若曰非唐人者,還給爲可。
○奏聞使高台弼馳書啓曰:
遼東鎭撫王鐄,傳參將韓斌之言曰:「海西指揮爾拖哈言:『李滿住子娶妻居海西衛者,請本衛及毛憐衛兵,要往朝鮮報復。』此意回啓,殿下備禦。我等聞寇汝國,當整齊軍馬,夾攻之。」
又遼東押解官張思發啓聞見事目:「一,遼東參將韓斌曰:『海西達子打乞處被擄漢女逃回說,野人等,於三四月間草長,要搶江上高麗。』一,被擄逃回遼東唐女李氏供招:『海西女眞打乞處聽得靑草長一尺高時,要搶江上高麗。』」卽令騰寫台弼書及思發事目,諭平安中道節度使李克培、西道節度使金堅壽、東道節度使黃斯允、咸吉道節度使許琮、北道觀察使魚世恭等曰:「審此同封事目,益謹隄備,乘機抄擊。」
○傳旨刑曹曰:「兵曹正郞許譔、佐郞崔八俊等,見廚舍傾危,不卽整頓,致令人物壓傷,推鞫以啓。」
○命申叔舟、具致寬、右承旨魚世謙等,問太監姜玉族親等情願。妹夫朴今生曰:「奴婢決得後,未受立案。」姪子僧信恩曰:「以違法爲僧,爲正兵助丁,今欲還俗受職。」表姪金南曰:「願速決相訟奴婢。」遠族金寶生、金毛知里等曰:「以奴婢訟理事上言後,未知發落。」劉克明曰:「在徙邊之例爲悶,且與金玉相訟奴婢,願速決。」叔舟等啓曰:「竝依從願施行。」從之。但僧信恩勿還俗,只除軍役。叔舟等又啓曰:「姜玉妹夫金得、金輔父純福等,竝送平安道,姜玉妹夫朴今生及三寸姪金南等,竝送碧蹄驛,金輔同生及叔姪、兄弟等,還宮後更議,竝送開城府迎來。」傳曰:「金得、朴今生、金南等,竝令兵曹給馹上送。」
3月3日
[编辑]○癸亥,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李季專曰:「水原囚人崔敬之、振威囚人崔敬孫、龍仁囚人崔有霖、南陽囚人崔玉泉、李無作、安山囚人北間等,待還宮後,差人押送于京。」又馳書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曰:「公州囚人白丁佛丹等六名,差人押送行在所。」
○執義李克墩、獻納曺幹等交章上疏曰:
臣等將洪允成不法等事,累請治罪,至今未蒙允兪。臣等聞,臣之於君,子之於父,纔有一毫踰分之事,詐僞之情,則雖慈父尙不能容其子,況人主正名分明賞罰乎?私和人命,律固有罪,而允成再度通書,卑辭請之不得,使品官給稻十石、布三匹,又不得,屢使人利誘之,脅辱之。此等情狀,殊非識理者所忍爲,然罪止一已而已。至於羅織人罪,辜以張威勢,巧飾吾詐情,以欺天聰,則事關大體,不宜容恕。臣子之罪,孰大於此?殿下摠攬權綱,一正名分,而獨於允成容之,此臣等所以累瀆天威,聒聒而不已也。昨日傳曰:「允成罪狀未著,不宜鞫問。」臣等未知何以謂也。引誘孝生,令作告草,再三增損,飾詐萬端,其間往復辭證明白。禹陽、安克思,其一也;前後告狀現在者,其二也;親問之時,將草親啓,其三也。此皆殿下之所深燭,而臣等之所共見也。靑天白日之下,安有隱乎?傳曰:「十手所指,十目所視,其嚴乎!」此之謂也。臣等又聞,賞善懲惡,王道之大經也。德寧以孤寒匹婦,壓於勢家,而不爲利誘,不爲威脅,卒能上達天聰,克復夫讎,此雖爲人妻者之分內事,亦豈凡婦之所能爲也哉?古者,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戒者,以其賞當而罰不濫也。伏望明斷允成之罪,以懲一國之爲非者,褒奬德寧之節,以勸一國之爲善者,則孰不革面勵志,好善自立乎?
上覽之曰:「汝等之言甚切,予甚嘉之。」命召河東君鄭麟趾、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左贊成金國光、右贊成韓繼美、禮曹判書任元濬、戶曹判書盧思愼、工曹判書南怡、執義李克墩、獻納曺幹等設酌。上謂叔舟曰:「石乙山之殺人,初不干於洪允成,臺諫連章極言其罪。卿又推鞫其事,多侵允成,吾非愛允成欲置無罪也。據法而論,則允成無罪。」叔舟對曰:「石乙山殺人,允成初豈知之?然陰囑首吏,欲反害尹氏等事,原其情,烏得無罪?」上曰:「允成非甚無識者也,豈宜陰囑欲害乎?必其黨類所爲耳。卿何罪允成,乃如是耶?」罰之以酒,謂克墩、幹曰:「予嘉汝等之言。臺諫之名,徒聞於古,未見其人,予於汝等見之。」命飮之酒。乃召允成謂曰:「石乙山憑勢殺人,恣橫無忌。虎兕出於押,龜玉毁於櫝中,是誰之過也?卿不得辭其責矣。且富貴而不歸故鄕,如衣繡夜行,卿往來鴻山,令守令邑人,皆來謁見,此則人情常事耳。但卿發烟戶軍,伐人園木,以營私第,且多隱亡丁,以損軍額,此則卿實有罪。今者臺諫連章極陳,責予不加罪於卿,言甚切至,予旣受責,卿亦宜甘受。」因命進酒。允成,鴻山人。少貧賤,讀書於鴻山鄕校,勤苦不怠。爲人麤豪鷙猛,有力善射,其氣有落落過人者。及登第筮仕,上在潛邸,已知其爲人器異之。癸酉爲靖難功臣,後又與佐翼功臣,眷注日篤,不數年而權位已極。遂致富貴,旣富貴强狠悍戾,不顧行義,專以氣勢凌人,富貴自矜。乃廣樹田宅,多置嬖妾,以償其平生所不足者。雖父兄之尊,亦視之蔑如,故威勢氣熖,薰灼中外,人多畏憚,其積威之極,至於家臣殺人云。上嘗謂曰:「卿之所失,在自是非人,作氣勢以侮人,卿自愼之。」允成但免冠謝之而已。
3月4日
[编辑]○甲子,賜宴于高靈君申叔舟幕,以餞河東君鄭麟趾。命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戶曹判書盧思愼等諸宰樞,往赴。
○禮曹判書任元濬、同副承旨韓繼純、執義李克墩、獻納曺幹等,鞫鴻山戶長李孝生,誣告德寧之族,謀害大臣事以啓。傳曰:「誣告關係生死,不可不愼。須得首謀者,以定其罪。今日則已令諸宰,餞慰鄭麟趾計,洪允成當於明日來謝。來則予親問之。」
○遣注書趙益貞,問於左贊成金國光曰:「去秋征建州軍士三千餘人,仍留平安道防戍,期以解氷,如今有滿住子請兵來寇聲息,召還戍兵否?」國光對曰:「旣征建州,不可又留過冬。如不得已,則可遣人代之。」上曰:「明當與諸宰商議。」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李季專曰:「今去河東君鄭麟趾,於水原府設宴慰之。」
○慶尙道問弊使銀川君穳來復命。穳爲人婞直,言語過高,上常重之。至是以問弊使,巡歷諸邑,初皆望風畏威,旣而所至,日以宴飮爲事,諸邑凋弊,一道疾之曰:「問弊使,反爲有弊使。」
3月5日
[编辑]○乙丑,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禮曹判書任元濬、戶曹判書盧思愼等來謝恩,召入設酌。又入慶尙道觀察使金謙光、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饋酒,謂曰:「汝等委任一方,各謹乃事。諺曰:『好事不如無。』卿等須勿令煩擾生事。且美法如良藥,察其病源以治之,則病可愈矣。藥雖美,而過於用,則疾反作矣。卿等以美法治事,勿煩民生事。」又召鴻山戶長李孝生問曰:「誣告首謀者誰也?」孝生對曰:「臣在鴻山,洪允成使伴人尹生招之,謂臣曰:『鴻山人陰嗾尹氏者誰也?汝當列名而來。』臣不得已錄數人以示之,允成以本人等,謀害大臣起草,令臣書之以告,臣初不與謀。」上謂允成曰:「卿宜自辨。」允成曰:「臣常在京,豈知鴻山有某某人耶?且尹生者,其時持鷹以逃,臣實不知。」孝生再言:「尹生其時不逃,允成使此人招臣,臣不得已從之。」上命出外鞫之。執義李克墩等,又請罪允成,傳曰:「誣告事,皆其群下所爲,非允成所知,不可以此小節,加罪功臣。後勿復言。」卽傳旨義禁府曰:「石乙山凌遲處死,妻子徙江原道,尹同叱三、貴賢、同叱三皆斬,白奇、小南各杖一百,李孝生杖一百流三千里,全家徙江原道,屬官奴。金之慶收告身,李卜進、崔仲山等追捕之,崔倫囚京獄。」又傳旨禮曹曰:「鴻山人羅季文妻尹氏,不畏威勢,能復夫讎,節義可嘉。官給米十石,特復其家。石乙山憑藉允成威勢,武於鄕曲,莫敢誰何。打殺羅季文,其妻尹氏訴於鴻山縣監崔倫,倫於允成同里閈,依允成得宰鴻山,不肯聽理。又訴於監司金之慶,之慶初聞驚駭,囚其事干人,終亦依阿允成,托以經赦放之,至是皆服,罪之有差。」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善山府使金守和曰:「府人甲士趙球爲鹿所傷,今者差愈還家,爾其曲加存恤,安接之。」具由以啓,仍令沿路諸邑諸驛,廚傳以送。
3月6日
[编辑]○丙寅,尹氏德寧來謝恩曰:「妾爲寡婦,伶俜無賴,不可與讎,同處一邑,故欲剃髮爲尼,計已定矣。今蒙聖恩,群惡畢除,讎怨已復,又賜米給復,妾雖不爲尼,聖恩至重,可保餘生,將結廬亡夫墳側,以守林木。」上嘉之,命餽。時人謂:「善哭其夫。」
○有人告溫井在公州境上,命宣傳官慶絍率告者,馳驛往觀之。
3月7日
[编辑]○丁卯,命承傳宦官安仲敬,搜行宮內無標信者,得數十人。
○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左議政洪達孫、左贊成金國光、禮曹判書任元濬、戶曹判書盧思愼及承旨諸將等設酌。又召慶尙道觀察使金謙光、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命皆進酒。自御溫井以來,未嘗擧樂,至是命達孫彈琴,又令工人奏樂,晡時乃罷。
○京畿觀察使李季專進鵝,御札曰:「無求而進無意,今後勿進。」
○時,自德寧哭泣訴冤之後,遠近人民,雖無冤抑者,小有不平於心,輒於行宮近地痛哭。命皆卽決以故,無夜不哭,反成騷擾。命張牓曰:「自今以後,凡有告冤者,皆詣南門外,令義禁府受而啓之。若夜哭聲徹御所者,論以衝突儀仗律。」然猶不止。
○遣成均典籍李亨元于全羅道,監檢漕運軍器,參奉盧趙卿于慶尙道,點檢軍器。
○慶尙左道節度使衡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欲往全羅道光州,見病子。」命回書曰:「今當明使之來,諸邑騷擾,越境來往甚有弊,卿勿往見。」
○義禁府啓:「前沔川郡事金自省、結城縣監韓玉山,以白丁申哲山,爲强盜鞫之,而不察疑辭,遽加拷訊,抑勒取招。洪州判官朴元忠、保寧縣監崔塙等,以考覈官,蹈襲前案,不更分辨罪,應杖七十徒一年半。」命已經赦,只罷其職。義禁府又啓曰:「前海美縣監李季禧,率軍捕賊之時,使姜思孝,射白丁延壽致死,罪應杖一百。」命收告身。
○時,諸道刑決,或累年未決,獄囚甚夥。命擇隨駕百官,分授考覈,直啓以決。
3月8日
[编辑]○戊辰,有女哭于行宮西隅,問之,乃前日洪若彛所歐殺乙萬妻也。命左贊成金國光、戶曹判書盧思愼、禮曹判書任元濬、同副承旨韓繼純、執義李克墩、正言崔漢公等,鞫洪若彛辭連人,夜深未竟,命移囚于京獄。
○遣漢城府判官梁震孫于洪州、海美等處,推鞫罪人。
○傳曰:「貞懿公主來浴溫井,酒及柴炭,曲加支給。本邑郡守,常留禁盜,如有公主所索之物,隨宜備給。」
○都摠府啓曰:「淸州人安乙之違法,哭以訴冤,罪應絞。」命只杖八十。
3月9日
[编辑]○己巳,駕還次于陽城所草平。
3月10日
[编辑]○庚午,駕次于水原斗院平。
3月11日
[编辑]○辛未,駕次于大方洞平。
○奏聞使高台弼回自大明。
3月12日
[编辑]○壬申,駕至箭串都要淵,留都百官以時服迎駕,召宗宰設酌,有頃動駕還宮。御思政殿,召隨駕宗宰、諸將及留都將相設酌,召隨駕諸將饋酒,謂曰:「今陣衛整齊,卿等之力也。」又命河東君鄭麟趾進酒,仍與論話,至夜乃罷。
○諭平安道中道節度使李克培、東道節度使黃斯允、西道節度使金堅壽曰:「今旣破建州,餘寇窮遁,日夜痛憤,聚謀報復,我則宴安,彼則治氣,其勢必有事矣。卿等焉能預慮?卿等所不意取誤,有三條,指于後。一,若寇來,則必請諸種多來,我則兵分無支梧處,誤一也。一,彼以船以游,來路數多,而我等徒守灘罔覺,誤二也。一,敵或佯北引入伏中,我則貪功必致於人,誤三也。」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曰:「前者滿浦來唐人加吾沙等十五名,今令尹弼商取招以啓,卿可移置加吾沙等于寧邊府,曲加頓待。」命勿令明使知之,遼東解道義州人洪石乙、金伊,給馹以送。
3月13日
[编辑]○癸酉,召司憲府掌務謂曰:「奔競之禁,本爲昏夜乞哀者設也。邇來科禁大嚴,朋友、親戚、隣里慶弔迎餞之禮,在人情不可無者也,而一切禁之,是絶人之道也。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之法乎?今後宰相家,蹤迹詭秘者外,勿禁可也。」
3月14日
[编辑]○甲戌,命高靈君申叔舟、左贊成金國光、都承旨權瑊,問金輔父純福及其族親所欲,皆答曰:「無。」命皆饋送,仍議授職事。
○鎭南君終生上言曰:「子進禮君衡爲慶尙左道節度使,其子如意,隨母在全羅道光州得病,衡欲往救療,請許之。」從之。
○命戶曹,賜農歌人兪光右、張乙珍、莫金乙、奉巨千,布各二匹,又令兵曹,給驛還家。
○密城君琛與其妻,歸溫陽溫井,命所經諸邑,親監供頓,且給擔夫。又馳書于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曰:「路次及留連時,令守令親監支待。」
○傳旨義禁府曰:「劉昭爲洪山縣監,爲洪允成發烟戶軍,盡斫羅季文園中松木,且允成多匿良人于其戶,而軍籍書以物故,使之脫漏,其鞫以啓。」
○傳旨刑曹曰:「工曹奴劉山桂同,丁亥十月間,穿本曹庫,盜用銅鐵,鞫問以啓。」
○正朝使朴萱,回自大明。
3月15日
[编辑]○乙亥,御思政殿設宴,孝寧大君補、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延城君朴元亨、中樞府領事沈澮、寧城君崔恒、領議政曺錫文、左議政洪達孫、中樞府判事成奉祖、漢城府尹李石亨、禮曹判書任元濬、大司憲梁誠之、中樞府同知事洪應、僉知事丘從直、行上護軍高台弼等入侍。引見日本國使臣融圓、宗禮等,及斡朶里馬金波老、李家老、兀良哈金舍老等,亦令侍宴。融圓獻土物及綵花。上謂融圓、宗禮曰:「汝等到京已久,予幸湯泉,未得接見。汝國王所送花與屛風甚好,所進之酒亦嘉,爾等其進酒。」又曰:「北方有野人,今皆來朝,予與同飮,彼自遠方來,不敢不爾。」又謂曰:「汝國王連遣人通信,而予一不回禮,以海國路遼遠,難於往來也。向者遣人往汝國,適遇風波,終不得返,從此未敢送。今欲付汝送之,可護來往乎?」對曰:「臣等當偕往來。」又曰:「汝等無乃有欲言耶?」對曰:「餘無可言,但我國今欲造藥師寺,願聖上助緣。」上曰:「汝雖不言,汝國王書契已請之,且雖無書契,予聞汝國將作大寺,亦當致助。」又曰:「江北有枳,江南有橘,春風和暢,敷榮毓秀一也。」上謂馬金波老、李家老等曰:「前此汝輩多來,予適幸湯泉,未得接見,今汝之來,値予還宮故接之。」馬金波老對曰:「臣曾與兀狄哈有隙,欲相和解往彼處,因此晩來,得拜天顔,何幸如之?」上曰:「日本國王所遣花草,汝等見之。如此花草,汝等亦可作耶?」命進酒,賜宴卓于融圓等,謂曰:「汝等退而適館,當自歡飮。」召戶曹判書盧思愼,執其手與語,仍謂密城君琛曰:「汝知思愼之爲人乎?可謂國士無雙者也。」融圓等至館,問通事田養民曰:「枳木橘樹之言,何謂也?」養民曰:「北方枳木,野人也;南方橘樹,汝等也。皆自遠方來,而與聖上同日宴樂,是陽春布和,萬物皆春也。」融圓等聞之,莫不墜淚。
3月16日
[编辑]○丙子,放文、武科初重試牓,賜酒樂于永順君溥、河城君鄭顯祚慶宴。
○命罷大司諫宋文琳職,以嘗爲忠淸道觀察使,誤以申哲山爲强盜也。
○遣宦官李重斤于京畿,抄發廣州、水原、楊根、砥平、川寧、利川、陰竹、龍仁、衿川、果川、陽川、楊州、陽智、竹山、加平等邑衙前吏卒,分二番,每一番各二百人採金。
3月17日
[编辑]○丁丑,送唐曆三件于京畿,五件于黃海道,九件于平安道,分付明使所經諸邑。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曰:「密城君琛,浴前一度,浴後一度,皆親到慰宴。且許用御浴桶。」又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李季專曰:「密城君琛上來時,親到水原府,一度慰宴。」
○遣畫員裵連于金剛山,畫山形以來。
3月18日
[编辑]○戊寅,盜入福世庵,竊火爐及僧衣。命閉都城四門,令刑曹、都摠府、義禁府,大索三日。又於四郊要路,各遣內禁衛二人、兼司僕二人、壯隊三人、步、正兵二人、把截邀之,竟未得。
○上與中宮,幸貞懿公主第,路有一老嫗,稱訴曰:「子吹螺赤朴有丁,在溫陽犯擅離左右之罪見囚,今移囚京獄有日。」上問承政院曰:「此事滯於何處,至今不決乎?且如此留滯之事,豈獨有丁?其令刑曹、義禁府,錄囚以啓。」承政院問有丁滯獄之由,兵曹正郞金九英對曰:「有丁事,兼判書金國光所啓,而國光近有疾,且有親服在告,故未得更啓。」幸永順君溥第,溥適出遊街,上遣人招之,有頃乃至。上曰:「予因存問貞懿公主,遂幸壯元第,但遊街止今日,又加一日。」命戶曹賜米五十石。俄而動駕,令溥具前後所率人,奉雙蓋,前道呈百戲。還宮,御慶會樓下,觀戲,命賜溥所率人等綿布。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李季專曰:「前去李重斤所領役採金軍四百名內,分二百名,付今去宦官李淸,分左右採金。」
○諭八道觀察使曰:「咸吉、平安道從征軍士罷還時,各欲速歸其家,所受官軍器,不納帶去者頗多。令諸邑守令,各其境內所居從征軍士處,急速尋訪,隨所得差人以送,但尋問之時,愼勿煩擾。」
3月19日
[编辑]○己卯,放生員、進士牓。
○令三館儒臣,赴河城君鄭顯祖宴,特賜酒樂。
○夜,盜入壽康宮。
3月20日
[编辑]○庚辰,先是,平安西道節度使金堅壽,據義州居民等狀告馳啓:「江外黔同島、鳥暮亭、威化島等三處,前此無賊變時,擧家往耕農。自辛未年兀良哈入寇以後,農民多被擄,田稅數少,軍士受弊,無益於民,請勿耕。」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領議政曺錫文、延城君朴元亨、右議政康純、戶曹判書盧思愼及承旨等議之。叔舟等議曰:「三島之中,石灘水淺,勢難防守處,則姑待明年防守,然後耕種爲便。」上令河城君鄭顯祖傳曰:「不可不耕者有四:每年耕種得穀之地,今年不耕,是失今年穀,其不可廢者一也。古者一闢國百里,今棄而不耕,是日蹙國百里,其不可廢者二也。今年不耕,明年不耕,虜得自耕,則彼將曰:『斯土斯田,皆本我有。』則後無可言,其不可廢者三也。人主固當威振四方,今畏被擄,棄而不耕,則是示弱而已,其不可廢者四也。卿等須更商量。」僉曰:「上敎甚合事宜。」御札事目曰:「一,護渡耕卽還,毋宿江外,耘穫同。一,堅禁漁獵飮酒。」又議日本國藥師寺助緣物數于諸宰,議各不同,竟未歸一。傳曰:「自今申、具、韓三政丞,輪次來承政院,考檢待明使諸事,他餘公事,自有承旨。」
○以朴元亨爲左議政,洪達孫南陽君,芮承錫大司諫。
○命明使金輔父純福、兄金同、妹夫禹漢東、從父純粹、純祐、純善、表叔康賀孫、鄭若、康末生等,往開城府迎輔。令京畿觀察使李季專,備給壺果。
○上慮故太監鄭善之柩爲盜所發,令京畿觀察使,抄定近居壯實人,每一番二十名,輪日守護。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江原道觀察使金瓘曰:「洛山寺造成時,聽僧學悅言,便宜發馬,其馬文,令襄陽府使成給。」
○傳旨內需所,賜粹嬪水田可種三石地、農舍二區、稻、黃豆幷一千石,尹昭訓水田可種一石地,月山君婷水田可種三石地、農舍二區、稻、黃豆幷三千石,者乙山君〈今上諱〉、慶根〈卽明懿公主〉水田可種二石地、農舍一區、稻、黃豆幷三千石。
○傳曰:「明使之來已逼,文、武科試,當於本月二十八日開場。」諸宰議啓曰:「明使之來日逼,且事煩,請勿講經。殿試,對策一道;會試,賦、表;武科,武經七書中一書、四書中一書試取。」從之。
3月21日
[编辑]○辛巳,前夜,新生員宋諶遊街,盜出路中,刦其從者。上命上黨君韓明澮、都承旨權瑊等鞫之。
○上與中宮率世子,幸臨瀛大君璆第,設酌。傳旨戶曹,賜龜城君浚,柴場周回二十里,稅鹽五十石。
○故太監鄭善弟鄭恒,進玉帶一腰、珊瑚樹一枚、段子十匹,命優給其直。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右參贊尹弼商曰:「前者,碧潼郡來唐女康林等二口、理山郡來唐人李有等二名,移接于博川郡,曲加供饋,取招以啓,勿令明使知之。」
3月22日
[编辑]○壬午,承政院椎得刦打宋諶從人者,乃瑞原君𡩁家奴也。諶妻,尹昭訓之弟,故昭訓聞之,驚駭入啓,實則諶之從人,與瑞原君家奴相鬪,已與和解矣。
○御札,議竊盜初犯抵死事于議政府、六曹。
○明使金輔母,在長湍郡病,遣醫鄭自周,齎藥往救之。
○賜內資寺奴斤中、義盈庫奴吾乙未等,各襦衣一領、笠子一頂,令兵曹敍用,以告內資寺官吏不法也。自是,部民爭先告訴,故內自百司,外至守令,雖無所失,皆垂首喪氣,莫敢出一言以令其下,下陵上替,風俗日薄。
○戶曹據洪州住私奴無里大等、公州正兵陳息忠等狀告啓:「重興寺僧及長安寺僧等,各以其寺田稅收納,恣行民間,抑倍侵漁,使民失所,請令攸司推鞫,徵還本主。」從之。
3月23日
[编辑]○癸未,傳旨戶曹曰:「明使金輔父母,米十石、黃豆五石、醬一甕、鹽二石;兄金同及妹禹漢東妻,各米五石、黃豆五石,竝以所居邑軍資穀給之。」
○工曹判書南怡,請直赴武擧會試,從之。
3月24日
[编辑]○甲申,上黨君韓明澮,以判決事金良璥、行護軍權恪、執義李克墩,擬爲日本國通信使;刊經都監使崔灝、侍講院文學金季昌、軍器寺僉正河漢近爲副使;承文院習讀官金閏宗爲書狀官以啓。命召恪,令永順君溥問曰:「汝知國家祥瑞乎?且知須陀味者乎?」恪對曰:「往年圓覺寺供佛時,有舍利分身,天雨四花之瑞,如是者非一,臣得聞之。然適在官,未得目擊。」傳曰:「僉擧汝通信使,汝可往哉!」時,彼國方亂,且海道險惡,人皆憚行。
○遠接使尹子雲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本月二十二日,明使姜玉、金輔等,齎勑到鴨綠江,頭目四十人,櫃子一百七十,都司二人。」
○傳于吏、戶曹曰:「令領議政曺錫文,仕戶曹,行兼判書之任。」
3月25日
[编辑]○乙酉,夜,强盜數十人,入優人崔乙松家,刦奪家財,永順君溥聞之以啓,命閉都城四門大索。承政院啓曰:「日本國王使臣處,請令禮曹郞官,語及明使出來之由曰:『建州諸種野人,屢犯中國邊境,搶掠人畜無算,中國莫能抗,皇帝請兵于我國,上遣偏師征討,盡蕩巢穴,皇帝嘉之,遣使齎賞賜而來。』」御札曰:「可令通事語之。」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李重斤、李淸曰:「今明使出來,諸邑事煩,其速放採金軍將所陶金以來。」
○內降書曰:「朴政丞,當與日本使議曰:『往年我國通信使船敗,死者數百人。上以我國人不習乘船,難以通信,雖切通信,而阻隔者數年,今特命遣通信使,欲寄上人之行。已下本曹,一如昔日,勤政殿宴,上人所親聞,其中行李事宜,須與上人同議,上人雖客使,通信之事,義同一體,上人明白指示。』」
○朴時衡獄中爲書,令其弟訴冤,其書曰:
臣時衡,草茅賤士也。臣所居道爲全羅,縣爲長城,里爲小谷。臣早喪母,臣父鴻鰥居失産,小土田奴隷,家莫貧焉。臣年甫踰五歲,令學文,七歲入小學,一日以臣爲不能誦文,父怒將加楚焉,執楚而復自沮,乃曰:「吾欲令汝,早年成名,喫着自裕矣。今汝內失慈母,而我又從而楚之,恩其傷矣,不忍爲也。」仍泣下,卽領臣尋一稍知經書僧托焉。臣日誦百言,習解經傳,讀罷講餘時,與老師談禪家事,於臣之心,稍稍喜焉,不獨喜也。惟出世爲意,所謂久客還本住也,所謂逃空虛者,聞人足音,跫然而喜也。於是,挾卷尋幽,入月出山,不見父者又五年。臣年十五,還家覲父,父怒焉而不與我語,而喜貌幷焉。溫乎其容,若喜其來也;厲乎其色,若怒其來之不早也。向夕,臣侍坐父之寢側,從容乃告曰:「小子早喪母,而家人薄,將無以自振矣。願脫世塵入名山,欲成拔拯九族之緣。今世成名,榮孝一父,孰若拔九族之勝因乎?」此臣早年氣守精全,神一志壯之時之語也。臣父廢然乃曰:「汝之言然矣。然吾家派系甚微,資産頗苦。汝之曾祖爲中郞將,名承鳳,祖爲甲士、司正,名英寶,我且以有疾,不仕爲學生,嗟乎!皆不免鄕人也。我乃慨念,勸汝學文,立身揚名以顯父母,其期待之望,不其深乎?今汝割愛出家,剃髮歸山,則我之所以平日育汝長汝敎汝待汝之望缺矣。如汝所說,與其成未來拯族之良緣,孰若登第立身,親見其孝於吾目中乎?」反復慈誨,臣勉從父訓,朝耕夜讀,若經若傳若諸子之書,靡所不閱,粗得支流,業勤而不精矣。恭惟我主上殿下,應天順人,登極二年丙子春,臣出遊場屋,幸中文科第二名。國朝以臣稍知文字,令職兼兼藝文館,踐歷華秩。臣每於受祿之日,告妻子乃曰:「我以蓬藁賤士,特荷聖恩,以祿代耕,仰足以事父,俯足以育妻子,將何以報效聖德於萬一乎?汝等當匪懈事我,而我當斷斷無他,小心奉職爾。」臣之感荷聖德之心,其視世祿子弟,千有餘倍矣,萬有餘感矣,敢向傍人,以發屬上之說乎?萬萬無是理也。況我殿下,卽位以來,德洽仁深,雨暘時若,歲稔屢登。政之弊者革之,典之闕者補之,至於禮樂制度,益之損之,與時宜之,民樂奠安,治臻泰和。若野人、若日本、若三島、若琉球國四夷,皆來庭焉。休祥異瑞皆駢集焉,萬物欣覩,運屬亨嘉,不惟小國懷而王焉,以至大國之待我殿下,其禮其義,視古隆焉,視列國盛焉。非我殿下功德之盛,能然乎?三皇當讓道矣,二帝當讓德矣,三后當讓功矣。然於聖心,不自爲治,宵旰惕厲,尙慮下情之壅蔽,一民之不得其所。或設櫃,或執籌洞,開言路,去姦慝,恤困窮,遠聲色,近忠良,日與碩輔,參天贊化。左講大學生,右閱羽林士,賢不拘方而立之,才不求備而用之,故苟有一藝一能者,莫不知遇於時,展其才矣。三代以下,人才之出,於斯爲盛,臣雖不才,欲見知於天鑑,而一展所學者久矣。今不幸被憸人訴,見拘於獄,受五次杖,留十三朔,千載之下,臣與公冶長,同其迹矣!初,黃白童之告言曰:「李伯弼之言曰:『於時衡大祥之日,領弟勤弼到時衡家,吾向時衡,始發語端曰:「服闋顯仕,兼濟我輩。」時衡答曰:「吾將待時而仕矣,子勿言也。」』」伯弼則於長城見推之日,乃曰:「座有李丙奎者,始發談話之端曰:『似乎僧,似乎狂,才德兼亡,如薛晟者,拜高官爲潭陽府使,如吾輩將不能登顯仕矣。』時衡答曰:『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何白童、伯弼二人,或稱顯仕濟我,或稱薛晟不才,語端之矛盾乎?』」如是大獄之辭,伯弼言之,豈不明且詳也?白童聽之,豈不詳且明也?二說不同,其情其詐,於此可見。且伯弼者,於義禁府初推之日,與白童再三面詰曰:「白童所告之言,專非吾口出也。吾但令告若防川、若造墓汎濫等事爾,他無所言也。」一次刑推之日,則時衡有道無道之說,指薛晟言之爾,非屬上言之也。於二次刑推之日,亦以此白之,至三次刑推之日,乃曰:「時衡則指薛晟言之,而吾疑屬上之言也,故令白童告之也。」然則白童之所言是也,則伯弼之所言非也;伯弼之所言是也,則白童之所言非也。二言非俱是也,非俱非也。臣之意以爲顯仕濟我之說,則與有無道之語,序相順也,薛晟不才之說,則不近也。伯弼之言,始焉以聞而言之,中焉以不聞而言之。又中焉以指薛晟而言之,終焉不定其說而言之。始之所言是也,則中之所言非也;中之所言是也,則又中之所言非也;又中之所言是也,則終之所言非也。以一舌而四變其說,其情其詐,又可見也。
臣之意以爲,伯弼之所以始之以聞而言之者,以其嫌怨,欲害小臣,且要功賞而言之爾,其情是而其言非也。中之所以不聞而言之者,駕空立說,飾辭爲難,而面臣之面,自有忸怩之心而言之爾,其言是而其情非也。又中焉所以以指薛晟爲言而言之者,理屈辭遁,不能隱其所言而言之爾,其言非而其情亦非也。終焉所以不定其說而言之者,若聞若不聞遊其辭而言之,其言巧而其情曲也。臣豈誘伯弼,能使之稱不聞,稱屬進退於薛晟也耶?臣雖贈之以千金而誘之,伯弼已有指揮之元情,而且知妄告之必反坐也,肯從臣之誘說乎?此臣所以痛哭流涕者也。有道無道之說,臣若丁寧言之,伯弼若丁寧聽之,而以忠心爲之告也,則其肯歷三載之後,借人之舌而爲之告也哉?其情其詐,又可見也。且伯弼之爲人,不識文字,故每於推問之時,則不能解見推文,而使堂吏讀之而後,書其名也。不識文字,而能解聽有無道之說者,必有異也,其情其詐,又可見也。《魯論》曰:「邦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也。」而今於伯弼之言,無邦字,其情其詐,又可見也。有司官推問之意,必以爲儒者輕薄,固其宜也,言之必矣。然而伯弼者,欲害小臣之心重且大,而要功之心,又從而深矣。古今天下,惟利是求,惟忿是逞之人,其爲造言,何足怪也?臣聞之,周官以鄕八刑,治萬民,而造言之刑,居其一焉。然則僞言造語者,古有其人矣,今獨豈無其人也耶?惟有司其以臣爲隱乎,臣無隱乎。爾若曰:「薛晟者厚接則見,薄接則不見。」則薛晟者,潭陽府之守也;時衡、丙奎,長城縣之居氓也。薛晟者,非時衡、丙奎之城主也;時衡、丙奎,非薛晟之化氓也。然則時衡、丙奎,量以辭晟厚薄之待,而越數郡之境,爲之進爲之退也耶?況時衡、丙奎之於潭陽,無一頃之田,一口之隷乎,其情其詐,又可見也。且曰:「時衡之所以構大廳者,爲閑遊計也。」伯弼之造言,可謂巧矣。人生世間,孰不營家以居者乎?況臣父於平日,欲構大廳,鳩材立基,未就而亡。然則構大廳者,父志也,非臣志也。《書》曰:「厥子乃不肯堂,矧肯構?爲人子者,繼其父志爾。」豈以不仕之計,而爲之也耶?且伯弼以其弟勤弼,與里人金義順爲公證,而義順則受杖六次,而猶以不聞而言之,設有聞焉,庸有隱乎?義順之於時衡,雖父兄,尙不能忍焉,況非族乎?其弟勤弼者,亦於一次刑推之日,乃曰:「我則因醉,而不得聞也。」乃於二次刑推之日,聽兄之誘曰:「吾亦與聞焉。」向之所以稱不聞者,以丙奎者,詣京時,行至良才驛路次,誘之曰:「汝則相爲容隱也,宜以因醉不聞言之可也。」又於更推之日,乃曰:「丙奎者,行至行院路次,誘我曰:『汝則相爲容隱也,義禁府必不聽理汝言也云爾,餘無所言也。』」蓋至此,而丙奎所誘,因醉而不聞之語,乃自造詐言也,故率爾而遺忘之矣。其情其詐,又可見也。或稱良才道中誘之,或稱行院途中誘之,蓋行院、良才相距幾百里也,何前後語端之有違也耶?初焉其兄伯弼,則受杖一次,而以聞其說,而指揮白童告之爲言,而其弟勤弼,則受杖一次,而以不聞言之。然則爲勤弼者,愛其丙奎乎?愛其兄乎?惡其骨肉乎?惡其隣人乎?安有其兄受杖曰聞之,而其弟受杖曰不聞之理也哉?其情其詐,又可見也。而況伯弼、勤弼、白童之言,頗有詐端,歷歷於推文,而有司官,不此之察,一以伯弼兄弟之言爲是,而律臣重辜,臣之爲悶,極天地也。言之是非,事之眞僞,府官坐堂上,郞廳立堂中,使令集堂下,憲府、諫院亦與聽理焉。見之班班,聞之昭昭,令一一進,而問之於殿陛之下,而兼考推文,則可知其情。況臣雖不肖之子,於亡父大祥之日,罷朝夕奠,離侍墳側,永作黃泉相見之期。然期於黃泉,而可得相見乎,不可得見乎?其見其不見,亦不可必也。臣高聲大哭而後,知蓼莪之所以作也,內激號天之痛,外迫涕泗之哀,縱有隣人挈壺而來,不獲已應之爾。奚暇開襟吐懷,與左右談話,而論功名事乎?況臣讀聖賢之書,稍知父子之情者乎,又萬萬無是理,恭惟殿下鑑焉。且臣性本寡言,平時家居,太多沈重,故妻子嚴之,奴僕嚴之,隣人亦嚴之,而不敢近也。至於居官,亦猶如是,未嘗一語,不知出於口也,其敢大唱屬上之說,於衆人之視聽乎?又萬萬無是理也。凡虽虽之徒,若有智者,尙不敢發亂言於父子、兄弟之間,況其旁人乎?況其稍審理者乎?恭惟我殿下鑑焉。臣自登仕以來,一不呈辭,夙夜奉職十年于玆矣。然則謂臣爲有道則見者耶,謂臣爲無道則隱者耶?臣不是無道則隱者也耶,則雖以臣爲言之而不爲罪也,臣何隱乎哉?且不惟不呈辭爾,臣略無稱疾,懶於朝參,怠於仕進,小臣爲國之心若是爾,安有發此之言也哉?
又萬萬無是理也。夫言者,心之聲也。有詣心然後形諸言,臣自探肝肺,未嘗有一毫他心存焉,此言此聲,何從出乎?此臣之又爲痛哭流涕者也。仲尼之言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臣若言之而隱也,身雖容於覆載之間,而內有不縮者存,庸有安於心者乎,寧死而後安也。嗟乎!人身未易得也,而丈夫之身又未易得也;丈夫之身未易得也,而丈夫之心又未易得也;丈夫之心未易得也,而聖明之時,又未易得也。臣今得難得之身、難得之心、難得之時,而中道夭於憸人之舌,則臣之賦命爲何如也?譬如逸足,長于伯樂之廐,不能騁其才,而中道死於野稷之手;大木生於匠石之園,不售其材,而中道摧於斲工之斧,豈不惜哉?伯弼之舌,不啻慘於野稷之手,斲工之斧矣。雖然臣竊惟,生非身有,是天地之委和也;身非身有,是天地之委形也。性命非臣,是天地之委順也。四大假合而爲形,散而爲幻,其合其散,莫知其極。合固奚足喜,散固奚足悲,生固奚足樂,死固奚足憂?有合則散爲之繼,有生則死爲之代,傳燈者前熖非後熖,比形者今吾非舊吾,雖欲執之而留,皆自冥冥中去矣。攬其此形,竊然而私之者,不可也。臣惡乎知悅生之非惑耶?臣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耶?昔驪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方其歸於晋也,涕泣而憂。及其至晋,與王同床,食芻豢而後,悔其泣也。臣惡乎知死者,悔其始之蘄生乎?臣之過去業之善惡,未能審也,臣處今生,內無姦僞之心,外無暴戾之行,而除去惡障者久矣。惡知夫悔其今之蘄生乎?臣聞之曰:「夢飮酒者朝而哭,夢哭泣者朝而田獵。」蓋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莊周栩栩然爲蝴蝶,但認蝶爾,惡知莊周也?蘧蘧然覺爲莊周,但執莊周爾,惡知蝴蝶也?孔子夢見周公,惡知面周公之非眞,也覺而不見周公,惡知面周公之非妄也?故有大覺而後,知大夢也。今臣魂交形闔,夢不能覺,庸詎知夢者爲妄,而覺者爲是,生者爲幻,而死者爲眞乎?列子之說曰:「有眞人然有眞知。」臣非眞人也,所以不能無憾於今日者也。臣聞《大雅》之詩曰:「日監在玆。」李白之詩曰:「上有白日當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臣之頭上,白日正臨,而不能照臣肺肝,將何以暴白此心於天地間乎?若不能暴白,則終不能事我明主也明矣。此臣之所以大爲痛哭於獄中者也。臣又聞大彗之頌曰:「佛日照三界,衆生依末光。」臣生聖明之代,遇萬刦難遭之化,不得爲之依歸,而隕軀於非辜,此臣之又爲痛哭流涕者也。昔阿難暫離世尊,幸溺婬舍,而尙爲悲泣,況今小臣,永違至尊,以惡名而斃者乎?此臣所以泣不止悲,而至於流涕;不止流涕,而至於痛哭者也。悲夫!人孰無死,以亂言之名而夭之者,不其悶乎?人孰無舌,造亂言之語而掉之者,不其嚴乎?大抵人主之觀臣,觀其心而已。苟有一毫欺君之心,則雖有周公之才之美,餘無足觀。顧臣質不華言不文,性莫飩焉,才莫劣焉,無所可觀可用者矣。然戀主丹心,臣何讓於古之名臣乎?臣於日者,昵侍經局,幸而伏聞禁中戒忌,則巨然在公,至於退私,茫然不樂者有之矣。臣之妻子見臣之容曰:「今日有何不樂事存焉,何其色之不愉也?」臣默不言爾。及其朝參,臣立殿階之下,仰瞻天日之光,則私自欣忭足蹈,四拜乃退,臣身雖微,愛君之心,無異大臣矣。且臣之才,雖於日計似不足者,而月計則臣又何讓於人乎?恭惟我殿下,試臣而後知臣也,故臣於今日,竊爲我殿下念之者,信憸人之言,而失一愚直臣也。臣倘於今日,與古之鄒陽,上書於獄中,而蒙天大德,則臣之幸也。
上覽之,大奇其才,卽召致承政院,解加鎖,令中使饋之于賓廳。又令永順君溥傳曰:「初汝之被囚也,伯弼之訴,予固疑之,但疑汝或言之而隱之敢鞫。有道無道之言,汝雖言之,有何罪焉,且汝雖實有罪,汝才不可殺,予欲用汝。但汝久在獄中,無柰嬰疾不堪任乎?」對曰:「臣無疾且健,可仕。」卽命後日授職,幷釋辭連人李丙奎。諸宰等會思政殿,觀時衡書,嗟嘆不已。高靈君申叔舟曰:「此求生而辭不諂,訟罪而情益見,其間辭義反覆抑揚,縱橫出入,曾無滯礙。非徒文章有餘,實是經濟之才,養育三百年之間,安得如此人才乎?雖委以大事,亦可堪也。」
3月26日
[编辑]○丙戌,遠接使尹子雲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姜玉、金輔,本月二十四日發義州,當於四月初九日入京。」義州知印金泰山將此書,馳自義州,凡三日到京,上曰:「如此疾馳,馬必疲斃。」卽令承政院馳書于八道觀察使、節度使曰:「自今非軍情事,不許馳驛。」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李季專曰:「明使姜玉族親金得等,於開城府謁見姜玉時,酒肴及餠,依金輔族親例備給。」
3月27日
[编辑]○丁亥,獻納曺幹啓曰:「判書南怡,於庚辰年初登武擧,丙戌年再登拔英試,今又請赴初試,於他例不同。」傳曰:「予誤以爲欲赴重試而許之,勿令赴試。」仍敎怡曰:「卿才望素著,若不得壯元,則傷才損望矣。其勿赴試。」怡出宣言於衆曰:「上命臣曰:『爾名聞天下,不可容易赴試。』」〈史臣曰:「怡之請赴初試者,恨前日未得居魁,今而再擧,則可以居魁也。去年冬,上幸西郊,路上駐馬問怡曰:『汝欲登第乎?』怡對曰:『臣年少位高,上德深重,故不欲也。』上嘉之,此言豈出於中心乎?」〉
○贈日本國王牛黃四部。藥師寺助緣,綿布、麻布各二千匹,綿紬五百匹,幷其寺額字。
○禮曹啓:「建州衛兀良哈處被擄逃來唐人妙貴、毛憐衛兀良哈處被擄逃來唐女妙眞、背失里等,請從其願,解送遼東。」從之。
○問禮官戶曹正郞權季禧辭,上曰:「問禮而已,無所自答事。」令申叔舟戒遣之。
○上慮明使族親謁見時,禮度差失,命執義李克墩率歸開城府,其齎去事目:「一,副使若問其母在處,答曰:『在長湍本家,近日小有病,已平復,將往王城。』一,若問酒果出處,答曰:『州官備給。』」
○令中外街路及官門,置空函,受人密告,仍張榜諭衆曰:「近日强盜到處刦掠,而無人告之者,故置空函於諸街,使人人投匿名書。如有因而得盜者,及顯告而得盜者,論賞如《大典》,而不須三度,三人以上倍之。又捕强盜爲首者如《大典》,而鄕吏賤人,不須二度,賞賜綿布倍《大典》,竊盜差一等。雖大黨自中捕告者免罪,受賞同,若知而不告,則以軍令施行。京則義禁府,及都城四門守門五員掌之,每夕呈于承政院。」
○是日,姜玉、金輔到嘉平館,別宣慰使右副承旨成允文將行贐物件贈之,玉、輔拜受謝曰:「殿下厚意,圖報末由。」頭目處亦贈行贐,皆再拜謝恩。輔私謂允文曰:「臣於殿下卽位之後,選入中朝,殿下臨朝太平之年,奉使東還,得覩天顔,斯乃千一之幸,須將此意歸啓殿下。」玉、輔到安州,始用女樂。宣尉使尹弼商有疾,遠接使尹子雲代行宣慰禮。玉、輔每於朝夕食及宣慰後說稱:「我等本國人,殿下曲盡垂憐,慰接至此,感動天地。」
3月28日
[编辑]○戊子,夜,召左承旨李克增、參試官獻納曺幹、刑曹正郞金紐,會思政殿,議定文科會試題曰:「擬戶曹,請八道分遣御史,改量社倉米穀。」令注書送于試官。
○傳旨義禁府,杖侍女同非一百贖,流三千里;鴛鴦贖杖一百,流三千里。
3月29日
[编辑]○己丑,御丕顯閤,召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左贊成金國光、中樞府同知事洪應、漢城府左尹金吉通,會思政殿月廊,鞫强盜右衛率李永蕤奴亡達與金勿、金命山、許於里同等爲黨,强盜於崔乙松家後,自首捕同黨等。命依本月二十七日傳旨,永許爲良。
○以領議政曺錫文兼戶曹判書,左議政朴元亨兼禮曹判書。時,因明使之來,支待事夥,錫文善料量調度,元亨能諳練禮度,故兼之。
○戶曹啓:「咸吉道諸邑私家米穀,從願相換,以補軍資。今其道守令,或從賈人之請,濫受綿布,詐以納米,移文本道者有之。請令其道觀察使,檢覈以啓。」又據忠淸道觀察使啓本啓:「新昌人表良性爲賑恤官,出其穀四十餘石,以救窮民,其功可嘉。請依金山人金孝信例,加職奬勸。」皆從之。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庚寅朔,御丕顯閤,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左議政朴元亨,論近日所捕盜賊推鞫事。上曰:「李永蕤奴亡達者,捕告同黨而得免賤,此正以蠻夷攻蠻夷也。此後此奴,必不得志於賊類,實此奴之不幸也。」致寬曰:「賜牌內稱:『捕告同黨强盜某某而受賞。』此當傳之子孫,永未免强盜之號也。」上曰:「然。此奴姑喜免賤受賞,豈計其他哉?」叔舟曰:「近日捕賊方急,而攘竊尤甚。」上曰:「此無他,搜捕失道耳。自今出牓之後,爭相捕告,雖不勞搜捕,而盜自止矣。」元亨曰:「盜賊但當治其大綱耳,細瑣之盜,豈能一一治之?」上聞大明使姜玉妹夫金得、朴今生等,私錄使臣父母喪葬所需及致賻人姓名,待玉來欲因緣啓請,以要恩幸,謂叔舟等曰:「金得等憑藉姜玉,欲樹私恩,不啓於予,而欲告姜玉,姜玉雖在,猶可治罪,況旣去之後乎?卿等宜招金得等,諭以此意。」
○銀川君穳赴武擧會試,講書、騎射皆中格,而以畫數不足,當下第。上特命不拘額數,畫數雖少而中格者,竝許赴殿試。上謂叔舟等曰:「日本國使臣今當回還,予欲於初四日,幸慕華館試武擧,兼引見日本使。」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咸吉南道觀察使朴徐昌曰:「有人告石鐘乳産於安邊府南泉內里前山巖穴中,卿其差人監守,且審産出多少以啓。」
○都承旨權瑊啓曰:「姜玉來則必往公州本家,令所徑諸邑,葺理房舍。」上曰:「中朝館舍,亦無凈潔處,但令修本家。」
○是日,姜玉等至黃州,宣慰使成任行宣慰禮,用女樂。金輔曰:「吾在本國時,長於妓玉生香家,習《翰林別曲》及《登南山曲》,嘗於景泰皇帝前唱之。」卽招妓三四人唱之曰:「此曲與吾前所聞異矣。」又語遠接使尹子雲曰:「征建州,用軍幾許?」答曰:「一萬兵。」又問:「將帥誰歟?」答曰:「康純、魚有沼、南怡。」
4月2日
[编辑]○辛卯,日暈。
○試文科于慶會樓池邊。策曰:
道有升降,政由俗革,自古願治之主,非不欲化隆俗美也,而常患人心漸薄,風俗日漓,其故何耶?盜賊之源,皆曰起於貧窮,今之爲盜者,率皆豪悍之徒,其間才人、白丁,十常八九,雖使與平民雜處,尙不從化。數百年來,自成一俗,根株旣未可盡去,不去則寇盜不絶,將何術以處之?且刑以誥姦去暴,而必欲窮治,則官吏有濫刑之弊,不嚴考訊,則姦暴無伏辜之理,欲使刑不濫而情必輸,亦何術以致之?聽民告訴,欲其伸冤,抑達下情也,而告訐成風,雖不干自己之冤,部民訴守令,胥徒告官吏。欲禁之,則言路塞,而冤抑莫伸;盡聽之,則上下相陵,而風俗日壞,將何處而可乎?此三者,皆當世急務,稽之於古,亦皆有之,子大夫講之熟矣,援古證今,悉陳無隱。
御序賢亭,親試武擧。
4月3日
[编辑]○壬辰,取文科李仁亨等三十三人,武擧鄭錫禧等二十八人。
○以吳子慶爲寶山君,權孟禧爲京畿觀察使。
4月4日
[编辑]○癸巳,放文、武科牓。
4月5日
[编辑]○甲午,御思政殿,引見宗宰、諸將,及新及第等設酌。召文科狀元李仁亨曰:「汝是李義亨兄耶?義亨,豪傑之士。汝得如義亨足矣。」又命新及第等就前,敎曰:「爾等愼勿自賢。人而自賢,其餘不觀也。」
○遣行副護軍趙信孫,領別侍衛甲士幷二十人、壯勇隊、破敵衛幷二十人,搜捕賊人于水原北材、鴟岳等處。
4月6日
[编辑]○乙未,姜玉等至開城府,宣慰使鄭昌孫、魚世謙等,行宣慰禮。玉見族親二人,問其母安否,答以甲戌年身死,玉悲泣不已。金輔父純福入見,輔迎入坐諸北壁倚子,四拜扣頭,坐於西壁倚子。兄同入謁,令東壁。叔父純祐、純善、純粹,亦欲入謁,輔曰:「是父之同母兄弟乎?吾未之知也。」因曰:「父之棄我母,專是叔父等指揮也。」
4月7日
[编辑]○丙申,承政院奉旨馳書于京畿觀察使權孟禧曰:「金輔母能騎馬,則給馬以遣,若不能則以轎子舁送。」
○傳旨宗簿寺曰:「娥林正楨、蘂川副守蒨、長澤副守孝慈、永善令利等,謀欲直赴會試,飾辭以啓曰:『適有疾,未赴漢城試。』其鞫之。」
○傳旨內需司:「賜粹嬪,高陽農庄奴毛知里稻、黃豆幷六百石,溫陽農庄奴得萬稻、黃豆幷四百石,及高陽農舍奴哲山所受水田可種三石地;尹昭訓,楊州奴金三所受水田可種一石地;月山君婷,公州農庄奴元生稻、黃豆幷一千四百石,慶山農庄奴介叱同稻、黃豆幷一千六百石,忠州奴貴今所受水田可種二石地;者乙山君,〈今上諱。〉稷山農庄奴末乙生稻、黃豆幷二千石,積城奴石乙仇知所受水田可種二石地;慶根,〈卽明懿公主。〉忠州農庄奴貴今稻、黃豆幷二千石,水田可種二石地。」
4月8日
[编辑]○丁酉,先是,姜玉等到鳳山,郡守成重識、訓導尹壽榮、松禾縣監申碩廉等,就玉前將拜,玉執臂强止之,乃行揖禮。次謁金輔,揖而不拜,輔脫重識等紗帽,責之曰:「若語尹宰相,則當有罪責。然汝等本鄕人,故赦之耳。」遠接使尹子雲聞之,卽奉書以啓。又觀察使取招以啓,命大臣議之,議有異同。御札曰:「啓本之事,勿令玉等知之,若知而問之,答曰:『觀察使聞其失禮,方推劾,將啓殿下矣。』遠接使之答,隨宜可也。」
○諭平安中道節度使李克培、東道節度使黃斯允、西道節度使金堅壽曰:「今謝恩使金良璥護送軍一千名,擇虞候、守令、軍官中,可爲將帥者二人領送。」
○葬太監鄭善于廣州地,題其墓曰:『大明尙膳監太監鄭善之墓。』
4月9日
[编辑]○戊戌,姜玉、金輔等,捧勑入京。上率百官,幸慕華館,迎勑如儀。上還至景福宮,入幕次,召都承旨權瑊曰:「朴元亨以政丞爲館伴,不合舊例,須佩中樞府領事號牌,玉等若聞元亨職事,當以領事答之。」召右承旨魚世謙謂曰:「勑書及賞賜,汝往措置,令一時竝入。」有頃,使臣至闕,上受勑如儀。其勑曰:
嚮者,朕命將率師,致討建州逆虜,俾王協助天兵,今得王奏,知遣陪臣中樞府官康純等。康純等統衆萬餘,渡鴨綠、潑猪二江,攻破兀彌府諸寨,殺逆虜李滿住、古納哈父子等,斬獲其部屬頭畜,焚其廬舍積聚,得其所掠我東寧衛人口。遣陪臣吏曹參判高台弼獻俘,已將王所獻賊屬,依例處置人口,給親完聚,牛畜給軍屯種。良由王世篤忠貞,故朕以尺札命王,而王國之衆,響應于海東,朕之將士,雷厲風驅,內外合勢,逆虜亙解,王可謂無負朕所命矣。朕與王,君臣同心,豈不美哉?今遣內官姜玉、金輔至王國,賜王綵段、白金紋錦、西洋布。其康純、高台弼等,亦各有賜,以旌其勞,王其欽承之。賜國王銀一百兩、靑如意葵心絨錦一段、栢枝綠壽帶寶相花絨錦一段、靑蓮球花絨錦一段、丹礬紅纏枝寶相花絨錦一段、織金胸背麒麟暗骨朶雲大紅紵絲二匹、織金胸背麒麟暗骨朶雲黑綠紵絲二匹、織金胸背麒麟暗骨朶雲靑紵絲二匹、素暗花八寶骨朶雲大紅紵絲一匹、素靑六雲紵絲二匹、素暗骨朶雲大紅紵絲一匹、素鷪哥綠六雲紵絲二匹、藍綵絹四匹、紅綵絹八匹、白西洋布十匹;領兵官康純、魚有沼、南怡,各銀二十兩、織金胸背虎豹大紅紵絲一匹、素鷪哥綠六雲紵絲一匹、素靑六雲紵絲一匹、素黑綠六雲紵絲一匹、紅綵絹三匹、藍綵絹一匹。
禮訖,設使臣座於殿東,御座於西,玉等曰:「不敢相對。」上曰:「王人相對坐,何敢違禮?」玉等曰:「我等雖朝廷所遣,元是本國百姓。殿下正殿立亦不可,安敢對坐乎?」上曰:「兩大人承帝命來,賓主相對,古今通禮,不可廢也。」玉等曰:「然則殿下之座,請近北。」上曰:「恐副大人之座過卑。」玉等再三强之,乃小移座,玉等就坐,行茶禮訖,玉等曰:「殿下討賊之功,朝廷甚嘉之,勑書所錄之物,禮部所奏也。其織金蟒龍六匹,勑書所不錄,是皇帝特賜也。」上曰:「我國以小功,優荷天恩,惶恐無地。」玉等往大平館,上命永順君溥、綾城君具致寬、右承旨魚世謙等,令入賞賜櫃于內,召康純、魚有沼、南怡,分賜之。上待玉等甚厚,玉等亦進羅段寶貝等物甚多。
○遣都承旨權瑊于大平館,問安。
○出賞賜蟒龍黑段一匹,授尙衣院曰:「宜速製衣,翼日宴時當着。」
○上幸大平館,設下馬宴。贈羽扇于姜玉等,且曰:「紙扇,雨則易破,汚則難洗,此扇不畏雨,且可洗也。」玉等謝。上謂玉等曰:「大人言,有賞賜不錄勑書者,予誠惶悚。」玉等曰:「殿下討賊之功,皇帝甚嘉之,是以有特賜。」上曰:「功微賞重,不任惶恐。」玉等曰:「中朝大小人皆曰:『攻破建州,非朝鮮不能也。』今賞賜豈過多乎?」仍啓曰:「酒量本淺,强飮大醉,乞罷宴。」上曰:「征建州三將,帝有賞賜,飮三大將酒,不亦可乎?」玉等曰:「惟命康純,帶弓矢而入行酒。」金輔潛抽矢以觀之。宴罷上還宮,命都承旨權瑊問安,各贈鴉靑綿布單團領、草綠緜紬裌塔胡、大紅綿紬藍腰線裌帖裏、白綃裌裹肚、白綃衫兒各一領、白綃裌袴一、黑草笠一頂、白鹿皮裌金靴一雙。玉喜受曰:「多受賜物,感戴罔極。」卽北面扣頭謝。輔醉倒莫能起,未得贈,又贈頭目等物有差。
○先是,金輔到義興館,謂通事金由敬曰:「金剛山拒王城幾日程?皇帝令臣等掛幡,雖遠當往。」至是,命先遣人,措置諸事。
4月10日
[编辑]○己亥,召昨日侍衛諸將,入思政殿門內饋之。
○遣都承旨權瑊、蓬原君鄭昌孫等,問安于明使。自此每朝,遣承旨一人、宰樞一人問安。瑊就見金輔問安,贈以衣服,輔喜受曰:「昨日醉頹,恐失禮。」又贈頭目等物有差。
○遣宦官申雲,各贈姜玉等片脯一百五十五脡、乾獐五口、乾文魚六十尾、乾烏賊魚六百尾、柑子一百箇。自是每五日送餽。
○遣上黨君韓明澮與館伴,行晝奉盃。自是日,每遣宰樞一人行之。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僧學祖、學悅曰:「明使以帝命,欲懸幡於金剛山,領先措置諸事。」又作事目,諭江原道觀察使金灌曰:「一,佛供白米十石,用軍資,油蜜、麪、實果、素饌,令諸邑自備。僧供白米五十石、黃豆三十石,鹽醬用軍資。一,撤明使所經諸邑諸驛法令文書。」
4月11日
[编辑]○庚子,幸大平館,設翼日宴。姜玉等出迎于中門,扣頭再拜謝,賜衣服等物,上答拜。使朴元亨語玉等曰:「聞大人等,欲見金剛山,兩大人皆去乎?」玉等曰:「皆去。」上曰:「率頭目幾人?」玉曰:「我則留六人。」金輔曰:「我則留四人,餘皆率去。」上曰:「頭目等亦欲見之,則盡率何妨?」玉等喜。又使語玉等曰:「以元亨爲遠接使,盧思愼爲支待使。」玉等又大喜曰:「皇帝出金段四匹,使我等親到金剛山掛幡,今欲見于殿下。」上曰:「今日飮酒食肉,不應開見獻佛之物。」玉等曰:「是。」上又使語玉等曰:「金剛山眞是靈山,然皇帝何以知之?」玉等曰:「老太監等奏達。」頭目等皆着賜給衣笠,就月臺上四拜叩頭謝,上命元亨,齎小膳分賜。宴罷後,又命仁山君洪允成、右副承旨成允文,又以御卓及大膳,幷宣醞二十甁,分賜頭目等。
○命司僕寺判官李枰、宣傳官李義亨、行司直崔有池、典需張末同等,受事目,先往金剛山:「一,諸寺事迹,及御押跋尾,安印圖書等,可諱之物,無遺搜覓,藏于隱密處。一,使臣懸幡二寺,及可遊觀諸寺,與學祖、學悅二僧,同議速啓。一,使臣所經諸邑凡文書,不論善惡,皆藏之,窓壁所塗,皆用無字紙,懸板樓題,亦竝撤去。」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刑曹正郞兪鎭曰:「持平崔敬止所鞫金溝縣僧性默手指斫斷事,性默與克浩、竺文俱在,辭證明白,可易辨之獄,而敬止不能分別,爾其代受鞫問。」仍召敬止還。
4月12日
[编辑]○辛丑,日暈。
○命都承旨權瑊,將鞍具馬二匹、理馬諸緣毛馬粧、鑼鍋各二部、毛鞭二事、蓑衣二領、油籠二十事、摺扇一百把、刀子二把、油紙席六張、弓二張、矢二部,分贈于姜玉等。玉等受之,焚香北向再拜曰:「小人等,以奴隷之賤,累受厚賜感極。」又贈頭目各油籠二事、摺扇三把、刀子一把。
4月13日
[编辑]○壬寅,姜玉等詣闕,上出勤政殿門外階下,迎入思政殿。玉等請曰:「殿下當向南而坐。」上曰:「自古待帝使,無南向之理,大人等雖終日請之,不敢依命。」玉等曰:「勤政殿與大平館,已行公禮,此則殿下之私邸。況我等元是本國奴僕,一身骨肉,皆是殿下之恩,親撤御座南向設。」上不獲已南向坐,玉等拜,上答拜。玉進櫃十一、杻籠六、馬一匹,金輔亦進櫃九、馬一匹,幷進太監崔安、林貴奉所獻物件。行茶禮後,設溫斟宴,上使朴元亨語玉等曰:「朝廷自古重待朝鮮,今也征建州之事,承遼東諸大人通咨,已令調軍,適承勑旨,卽命入征。幸乘彼賊不意,殺掠無遺,此實皇恩之致,非我之功也。今蒙賞賜之厚,惶恐無地。願將此意,轉達朝廷。」玉等曰:「專是殿下之洪福,理當厚賞。我等當轉達朝廷。」宴罷,上仍御思政殿,命世子與申叔舟等,以次進酒,起舞極歡乃罷。
○遣都承旨權瑊問安于姜玉等,仍語曰:「今日俾我坐北,是大人誤我也。」玉曰:「小人等本國奴僕,坐於東壁,心猶未安。」贈瑊彩段、紗各一匹、紗帽一頂、白翎一雙曰:「旣迎我於路上,今又亟來問安,故聊以表忱。」瑊曰:「皆承殿下之命來往,有何私勞,敢受厚貺?」玉强之不已,瑊不得已受之。輔亦贈瑊彩段、紗各一匹。
○姜玉等贈館伴朴元亨、尹子雲,各紗羅一匹、紗帽一頂、白翎一雙。
4月14日
[编辑]○癸卯,姜玉等謂館伴曰:「欲見入朝火者尹鳳、金興、崔安、林貴奉、金忠、吳賢、朴順、宋敬、李金同、金玉、張得成、林守父兄,傳其書契與物。若無父兄,則見族屬。」上令居京者往見,居外者招來。
○上命世子詣大平館,謝昨日所贈。
○姜玉贈永順君溥、龜城君浚,綵段三匹。
○以戶曹判書盧思愼爲支待使,軍資監正金順命爲從事官,以姜玉等將往金剛山也。
4月15日
[编辑]○甲辰,姜玉、金輔等詣圓覺寺燒香,各施彩段、紗絹。又詣興天寺燒香還館。輔請獵于郊外,館伴朴元亨曰:「今日禮佛未幾,尋復田獵殺生可乎?」乃止。
○姜玉曰:「入朝宮人佛氏、成氏、車氏、吳氏、安氏崔氏與故鄭氏婢李七寶書契及物,啓殿下分付族親。且皇帝,令我親見族親等,活計回奏。」上令居京者先謁,居外者招來。
○都承旨權瑊、右承旨魚世謙、左副承旨尹繼謙、同副承旨韓繼純等,詣思政殿月廊啓事。工曹參判鄭自英啓曰:「本曹匠人,其役甚重,分定二人于使臣館貿易,請改之。」傳于承旨曰:「自英不識事體,妄量啓達,汝等何不察是非而啓之乎?」
4月16日
[编辑]○乙巳,御思政殿,引見日本國使者僧融圓等,設宴。世子與孝寧大君補、永順君溥、龜城君浚、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中樞府領事沈澮、大司憲梁誠之、戶曹判書盧思愼、禮曹判書任元濬入侍。上使叔舟言于融圓等曰:「予欲遣使汝國,適有中朝使臣,國家多事,且我國之人,本不慣水道,未得偕汝等遣之,須將此意,以達汝主。」仍出須陁味賜之。融圓等嘗之,甚喜。
○姜玉等辭晝宴,館伴等曰:「禮不可廢。」玉等曰:「然則每五日一設。」
○姜玉以紗帽、角帶各二十、白翎二十五,贈近侍宦官。承政院分給李存等九人,啓曰:「其餘何以區處?」御書曰:「還之。」承政院又啓曰:「何以爲辭?」御書曰:「館伴云:『近侍只九員,已分付故還之。』」
4月17日
[编辑]○丙午,金輔母,自長湍來寓慶州京邸,輔往謁。上命宦官申雲,齎宣醞魚肉贈之。輔就母前,四拜叩頭,與母相持而泣,悲不自勝,顧謂曰:「出外謁館伴可也。」竢其出,語母曰:「父愛後妻,母與父同居,必不安心。今蒙上德,兄同有祿可仰,與父別住,可以安心過活。」母曰:「當從汝言。」至設宴行酒,先母而後父,謂父曰:「待母甚薄,今日飮我酒,不亦愧乎?」見後妻所出十歲童,以手巾傳兩手,或批頰,或蹴肩,拔刀恐嚇之曰:「爾若哭,必殺之。」遂送于父曰:「此童我將啓殿下,帶歸帝都。」童忽亡去,輔怒責其父,强索之不獲,贈母以二櫃子。
○遼東鎭撫王瑾,以綵段九匹、藍羅一匹、生綃五十匹,寄其子王璽以進,又以紗絹各一匹,贈承旨成允文。
○姜玉請土豹、黃鷹、唐狗、海菜、海帶、卵醢、松菌,將欲進獻于皇帝。上遣衛將具謙于咸吉道,捕土豹,令承文院馳書于八道,預備鷹、狗等物。
○上召倭通事田養民語之曰:「融圓欲齎須陁味歸本國,予恐日暖易消故不許。今更思之,若於陰處乾之,則易以齎去矣。」授養民,令給融圓,喜受曰:「殿下之恩罔極。將齎還本國,轉達殿下,又聚本國僧人示之。」
○咸吉道北靑府人上護軍李賢等上言曰:
本府當三水、甲山六鎭往來之衝,驛使不絶,而屯田奴婢不敷,只有府使時,猶且不給。頃者,置副節度使營,又設判官,機務甚繁,力不能支。況本無鄕吏,只以軍士代之,當番則防戍,下番則供役,其苦莫甚。臣等以爲,多布社、要原社,皆本府之地,而割屬利城、洪原,願將二社還屬本府,且今已罷副節度使爲府使,請幷革判官,以除殘邑之弊。
下都摠府議之。都摠府啓曰:「多布、要原,業已割屬,不可輕改。置判官,本爲副節度使,旣革節度使,則亦宜革判官,其營奴婢,依今詳定數充給。」從之。
4月18日
[编辑]○丁未,世子詣大平館,宴明使。初,設明使座於北壁,世子座於東壁,玉等曰:「我等土民也,不可如是。」乃分東西而坐。
○頭目鄭賢、鄭海,往廣州鄭善墓,燒黃白紙錢。海語監役官趙元祉曰:「中朝太監雖多,吾父鄭善,太監中之第三,且摠兵權,三世有勳。及死,皇帝命工部、禮部,備禮以葬。已而皇帝又命禮部曰:『鄭善之弟,來自朝鮮,將屍歸葬于本土。』禮部奏曰:『太監鄭善,雖於我朝三世有勳,於朝鮮暫無功德,不可歸葬朝鮮,勞其人民,且古無此例。』皇帝下旨曰:『禮部之奏甚可。其賜鄭善弟,銀二錠、鈔一萬張、表裏十件,毋勞本國私備以葬。』我等今者來觀之,殿下差人厚葬,殿下之恩,碎骨難報。請圖山形向背水入處,予將奉上申太監奏聞。」宿樂生驛,翼日卯時還,詣墓行祭。
4月19日
[编辑]○戊申,館伴朴元亨啓曰:「退前日姜玉等所言進獻事,臣語之曰:『殿下獻之乎?大人自獻乎?若殿下獻之,則必有文書。』玉等答曰:『我等以覓來爲辭。』又請善造角弓及箭家,欲進獻,臣聞而不答,玉曰:『殿下所給弓箭,他日還朝,佩而入侍,則皇帝見之必問,故欲進獻耳。』」上曰:「宜答以凡皇帝佩御之物,無勑旨而擅獻爲難。」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等議之。俄而自內下書曰:「請宴前館伴須防遮,其防遮之說則如左。若有求請之言,館伴曰:『大人之言,何言不從?但前有勑旨,故雖預備,而心甚難之。有前例事,尙且不敢,況無勑旨,無前例之物,豈敢輕易進獻?雖啓殿下,必不敢從。』」元亨以其言,言于玉等,又以花木、鳥獸勿進獻勑旨示之。玉曰:「有則備之,無則不必强也。」又示金輔,答曰:「若早知勑旨如此,安敢求之?」元亨具此以啓,仍曰:「使臣日以求請爲事,暫無回還之意,若謝恩使金良璥來謁,則必說回程日期,卽令就辭以觀其志。」上然之。
○司醞奉事尹伯焞辭職。伯焞,漢城右尹慈之子也。本署一婢有姿色,伯焞通焉,旣而朝議頗騰,辭職自退。
4月20日
[编辑]○己酉,謝恩使金良璥,詣大平館,謁姜玉。玉曰:「宰相到北京,太監等若問我等行止,答曰:『四月初九日入王京,二十六日以掛幡事向金剛山,將以七月晦、八月初起程。』」次謁金輔,輔曰:「若言七月晦、八月初起程,則必以爲遲緩督之矣。當曰:『金剛山去王京一月路,吾來必經兩月,若回到王京,則不日起程。』」卽令頭目金聰議於玉,玉然之。輔面囑良璥而送。良璥將此以啓,上命高靈君申叔舟,與承政院議之。叔舟曰:「金剛山離王京不遠,中朝之人,亦或知之。況他日明使到本國,求見金剛山,則必知行路遠近,不可以是語之於中朝,館伴因言詮語于使臣爲便。」從之。
○囚工曹佐郞朴良于義禁府獄,以麤造贈明使紫草笠也。
○命文臣等,會思政殿月廊,改定橫看。
○兵曹據咸吉道赴征諸邑鄕吏朴良生等狀告以啓曰:「自募從征鄕吏,已許免役,請令主掌吏曹,給免役文。」從之。
4月21日
[编辑]○庚戌,遣都承旨權瑊,各贈姜玉、金輔黑麻布帖裏、白苧布帖裏各二領、白苧布汗帖裏、白綿布單帖裏、白綿布單直身各一領、護膝、藥囊、蠟韋各一事、大紅細條一腰、黑草笠一頂、黑斜皮挾金靴、馬皮挾金油靴各一雙、角弓一張、大箭六箇、弓帒、箭家各一事。贈頭目四十人,各苧布帖裏、白綿布單帖裏各一領、馬皮靴一隻。
○承政院啓曰:「明使金剛山懸幡後下山日,遣承旨問安,又於金化、楊州遣使慰宴。」從之。
4月22日
[编辑]○辛亥,遣都承旨瑊,請姜玉等,迎入勤政殿,玉等請殿下南向坐,上曰:「前日思政殿,大人以爲私邸,再三强之,不得已從之,已失禮焉。此則正殿,衆目所視,未敢依命。況隨大人來者,皆是朝廷之人,無乃以大人爲失禮乎?」玉等曰:「此則殿下朝殿,我等奴僕,何敢坐而受禮?請移思政殿。」從之。上行酒時,令仁山君洪允成奉爵,誤以酒濺輔衣,輔目視之。上行酒訖,召允成,酌以大器罰之,玉等亦起來滿酌勸之。上使高靈君申叔舟,語玉等曰:「進獻之物,今方預備,但土豹則大人云:『不必進獻。』故委去人,已招還。」玉等曰:「我無此言,然今當夏熱草深,恐捕之甚難,旣招還則勿捕可也。」上曰:「此必承旨誤傳也。雖建州强虜,尙能獵殺之如獐鹿然,況此土豹乎?草木雖深,捕之何難?」又曰:「狗兒則已多來,先擇進獻後,兩大人任意取之。」玉等大喜。上曰:「海靑已有勑旨停進,未曾捕捉,且今夏月,捉之不得,來冬當捕之待命。」輔曰:「凡干鳥獸之物,竝令勿進,已有聖旨。雖有之,不可齎進。」上又曰:「松菌之外,亦有菌焉,然有毒氣,不可獻之,故但備松菌。」玉等曰:「殿下之命甚好。」宴罷,玉等還館,遣都承旨權瑊,問安于玉等,玉醉臥,瑊就輔問安。輔密語曰:「上使來時,啓皇帝曰:『海靑、土豹等物,我國所産,當齎來以獻。』初非帝命也。前日獻白雉,國家至誠也,而前降勑書,辭甚嚴切,今不可又進珍禽奇獸也。若又進,則中國恐賤我國也。」瑊更就玉問安,玉欲使僧信恩還俗,以奉祖父之祀,請啓殿下,給弊廬二三間。
○姜玉、金輔,各請造弓二百張,玉又請造匕幷刀子五部。
4月24日
[编辑]○癸丑,召司憲府掌令鄭偁,傳曰:「下道守令,比因多事,不無陵夷,今欲遣行臺糾察,其議可遣者以聞。」因出事目:「一,民間貢稅,勒令代納。一,獄囚留滯。一,守令、萬戶貪汚。一,濫刑。一,濫騎驛馬。一,法外役民。一,不伸情願。」又傳曰:「若有未盡事,宜添入。」司憲府啓曰:「如有隱諱者,堂上、議親、功臣,啓聞後推鞫,三品以下直斷。」乃命添入事目,遂遣監察金湘于全羅道,鄭仁炯于慶尙道。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忠淸道觀察使曰:「聞道內恩津縣東面錢居路里,産白玉相似石;天安郡南面介洞,産黑玉相似石。卿其看審産出多少以啓,且嚴加禁防。」
○戶曹啓:「黃海道觀察使曾請種稻口食,然其道不甚飢荒故不給,今又再請,必有不得已之故。請以義倉穀一萬石,量給賑民,待秋還收。」從之。
○戶曹啓曰:「平安道義州,水田本少,每於遼東護送軍之來,以稻米致餼,後將難繼。請自今依中朝例,給黍粟米。」從之。
4月25日
[编辑]○甲寅,上將受朝,遣注書趙益貞于大平館,言於館伴曰:「今日朝參時,使臣若聞鼓聲而問,答曰:『朝參時嚴也。』又問:『朝參隔幾日乎?』以實告之。」俄而御勤政門,受朝參。御思政殿,設小酌,命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等進酒。召李克墩與安孝禮,相問理學,克墩對曰:「凡問答者,必知是非之理而後,可與論難。今孝禮以非爲是,以是爲非,而自以爲計,莫知所主,不可與論難。」上笑之。俄而命克墩進酒曰:「卿等在溫陽時,劾允成事甚切,予甚畏之。然其時,予豈不知而然耶?」召丘從直問曰:「孟子云:『人之有德慧術智者,恒存乎疹疾。』慧者何,術者何?」從直對曰:「獨孤臣孼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上笑曰:「從直所言皆是糟粕,勿復言。」旣而從直醉而啓曰:「臣之子夙孫,達文才勝於臣,而今年落第,臣意以爲才非不足,時不利而然也。」上笑曰:「從直本無一才,而自譽其子勝於己,其子之賢不賢,可知已。」從直晩年遇知,不顧大義,輒希上旨,日以阿諛爲事。嘗於顧問之時,以孔、孟、程、朱爲非,朝議鄙之。召康純酌酒,令龜城君浚進之,上曰:「卿等於北征,勤勞太甚,予何敢忘?卿等亦同死生,愼勿背信。」又謂左右曰:「諸將及文臣等,皆醉之以酒,以觀其志。」極懽乃罷。
○遣都承旨權瑊,問安于姜玉等,且曰:「殿下欲更見兩大人,又欲餞于門外,緣大人齋戒,故未果耳。」金輔曰:「今陪來勑書,請啓殿下謄寫以送。」且言:「土豹、海靑已捕不?」瑊答曰:「海靑則非時難得,若土豹則上使之言如彼,故殿下遣人捕之,然未知獲與不。雖使得之,前降勑旨如此,故殿下實難之。」輔曰:「勑旨如此,獻之甚難,須啓殿下,勿令預備。」又曰:「前日覲母親時,厚蒙宴慰,又賜衣服,殿下之恩罔極。但母僑居人家,請啓殿下賜家。」
○承文院奉旨馳書于咸吉南北道觀察使等曰:「道內諸邑軍資義倉之穀,賊平之後,卽當量數以聞,而至今不爾,甚遲晩,須速上計。」
4月26日
[编辑]○乙卯,兩使率頭目三十人,發向金剛山。館伴朴元亨、尹子雲、支待使盧思愼,及禮曹佐郞李益培隨往。
○遣人示勑書于金輔,輔覽之云:「要審皇帝褒奬殿下之辭,勑旨辭意,似踈略。」
○以右贊成韓繼美、吏曹判書成任爲假館伴。
○江原道觀察使金瓘進白雉。
○遣中樞府同知事金良璥,奉表如大明,謝賜綵段、白金紋錦、西洋布等物。其表曰:
宸眷繾綣,特加寵嘉,睿恩稠重,曷勝荷戴?撫躬增竦,傾國騰懽。伏念臣叨襲茅土之封,第謹藩翰之任,頃緣朔虜,自速天誅,屬官兵之濯征。遣敝賦而應命,夷其喙矣,實聖武之布昭,臣何力焉?況職分之當盡,豈意二星之鼎至?猥承十行之袞褒,悉敍微勞,曲示崇奬。遂頒中心之貺,荐分內帑之儲。綵幣紛披,眼迷雲霞之色;花銀燦爛,魂驚日月之光。且逮陪臣,竝蒙厚賚,感愧交切,粉糜奚酬?伏遇英猷知臨,大度顯比,赫一怒而懲梗化,威振風霆,推赤心而賞有功。澤洽雨露,乃令駑品,獲紆鴻私。臣謹當益竭丹忱,恒礪素節。樂與將士,永存挾纊之懷;誓及子孫,倍獻添籌之祝。
其方物表曰:
天眷寔隆,濫荷寵賚。土宜雖薄,聊表謝忱。謹備黃細苧布三十匹、白細苧布三十匹、黑細麻布八十匹、黃花席二十張、滿花席二十、滿花方席二十張、雜綵花席二十張、人蔘一百觔、松子二百觔、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製造匪精,名般不腆,豈合執壤之物?祇效旅庭之儀。
慈懿皇太后禮物,紅細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滿花席一十張、雜彩花席一十張,皇太后、中宮禮物同。
○遣通事行司譯副正咸仲良,管押被擄逃來唐人千大保等,男婦共三十八名口,解赴遼東。
4月27日
[编辑]○丙辰,召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中樞府領事沈澮、寧城君崔恒、南陽君洪達孫、仁山君洪允成、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中樞府同知事李邊、行護軍金有禮等,議奏請開剌楡寨路。命饋于思政殿月廊。俄而上御思政殿,引見麟趾等設酌,傳曰:「向者剌楡寨通路事,屢請不得,無乃我國人民,移居其處,諱之耶?今欲更請,各陳所蘊。」叔舟進曰:「雖通此路,遠近無異於舊路,而賊之爲梗亦同,護送軍不可減焉。」上曰:「金良璥之行甚迫,後日當更議之。」命入侍諸宰,以次進酒,世子亦進酒。召叔舟問曰:「金有禮能飮乎?」叔舟對曰:「能飮。」上曰:「此人予朝天時同行也。」令進酒。又令行酒於諸宰,命世子及諸宰起舞。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謝恩使金良璥曰:「進禮部語尙書曰:『朴萱回來時,本部言:「葬太監鄭善後回報。」今殿下旣令攸司,庀葬事於本年四月初八日,葬于廣州地面。但回報事,則無本部咨文,故不敢移咨,使我告本部。』若禮部令進呈文,則書呈。」
○禮曹啓:「請留館頭目,每五日一次,設晝奉杯。」御書曰:「可。時致食物耳。」
4月28日
[编辑]○丁巳,遣都承旨權瑊,往金剛山,問安于姜玉等。
○命分送樂書于慶尙、全羅、忠淸、江原道,開刊。
4月29日
[编辑]○戊午,召假館伴韓繼美,傳曰:「使臣、頭目、房守人,初擇何如人而定之?」對曰:「擇年少端潔者定之。」上曰:「如此輩,皆不肖者也。凡機事必皆漏洩,當擇純訥謹愼者改之。」
○頭目鄭海、鄭賢等,本月二十七日,見鄭恒曰:「太監百齋日迫,念經諸事,可及辦乎?」鄭恒曰:「百日爲始,設七七日齋,其百日齋則暫設之,二七日齋,大辦於峨嵯山道場寺,三日念經。」海等曰:「若是則百日,雖不念經亦通,其日我等當往參。」又曰:「上使往金剛山時云:『皇帝厚賜表裏,以爲葬用,今殿下厚葬之,汝有何功?若於圓覺寺不得私薦,則擇他淨寺設行,須於圓覺寺,以汝齎來紗羅段子,別定布施。』」館伴韓繼美、承旨成允文不卽啓,至是日以聞。上問于承政院曰:「如此事置而不啓,汝當何以處之?」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曰:「義州人皮吾麿舍、趙仇知、李靑實、崔實等,潛渡鴨綠江,盜竊唐人空家之物。卿其盡捕,授今去刑曹螺匠二人,差人傳送,勿令逃亡。」且馳書于京畿、黃海道觀察使等,亦令差人傳送。
○分遣部將盧祐、金調陽、梁瓚、南軾、金日知、崔泳等于京畿諸邑,捕密告賊人。
○傳旨兵曹曰:「去丁亥年從征建州衛公私賤,依庚辰年北征隨從例,一等免賤爲良,二等限己身免役,三等限二年免役。」
○義禁府啓曰:「僧戒全,手執把門內禁衛,又毆把直正兵,罪當斬,其父母、兄弟流三千里。」命戒全免死贖罪,還俗差軍。
4月30日
[编辑]○己未,分禮賓寺啓曰:「頭目王璽言:『父遼東鎭撫王鐄,請角弓十五張。』」御書問院相,院相等議曰:「王璽乃邊將子也,不可贈弓。」從之。
○鄭恒欲設鄭善齋於淸溪山水月菴,遣宣傳官李義亨、書房色張終孫等,撤去可諱文書,且所經處及近處諸菴文書,亦令撤去。上慮頭目等,出遊都城門外,往觀諸寺,遣判官李枰、宣傳官金克鍊等,撤諸菴寺可諱文書。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庚申朔,御勤政殿,受朝賀。上謂左右曰:「西班甚少。」因令把門命司憲府,錄東、西班姓名以啓。持平崔敬止啓曰:「今日入班者,東班一百八十二員,西班六十五員。」傳曰:「抄不入者以啓。」
○御序賢亭,命寶山君吳子慶、吏曹參判李叔琦、工曹判書南怡、新宗君孝伯、雲水君孝誠、提川君蒕、富閏副守孝叔、兵曹參議金孫、參知柳子光等射侯。南怡薦善射金連根、辛井保等,子光薦崔岡,亦命召射之,岡多中,賜弓一張。又出內廐馬一匹爲注,叔琦中多,命賜之。怡嘗自稱大將,蔑視一時武士,是日屢發不中,上笑之。時,世子與兒宗、上黨君韓明澮、左贊成金國光、承旨等入侍設酌。怡醉進曰:「上過愛龜城,臣竊非之。」上曰:「龜城至親,且有大功,不愛龜城而誰愛?汝言必有情,誰與同議?」怡對曰:「不與他人議也。」上命國光,曳出下義禁府獄。上召諸將曰:「怡之言是耶?非耶?」淑琦對曰:「甚不可。」上曰:「汝輩發如此言乎?」對曰:「臣非怡,何以發怡之妄言乎?」又召子光曰:「怡之言可乎?」子光曰:「甚不可。」上又召承旨魚世謙曰:「怡之言可乎?」世謙錯對,上曰:「予以世謙爲可人,自承旨以後,未見其可也。」謂左右曰:「予歷觀世宗朝承旨,人皆稱職,豈如今時之政乎?」俄而命世子及龜城君浚,進酒起舞。令九妓歌曰:「誰是大將軍?龜城君是。誰是平定天下?龜城君是。誰是天下人物?龜城君是。誰是少子?龜城君是。誰是大勳?龜城君是。」又令明澮進酒,令妓歌曰:「誰是元勳?韓明澮是。誰是舊勳?韓明澮是。誰是新勳?龜城君是。」又令永順君溥起舞,令妓歌曰:「誰是無勳?永順君是。」令再唱,極歡乃罷。
5月2日
[编辑]○辛酉,釋南怡,罷兼司僕將。人有慰之者,怡答曰:「吾言實是,是實無罪。」聞者竦然駭之。
○以崔岡兼司僕。
○命司憲府,劾昨日不隨班人等。
○戶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啓本啓:「本道再經軍興,歲又不登。且穀久陳無用,請貸軍資一萬石,賑恤貧民,待秋還收。」從之。
5月3日
[编辑]○壬戌,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據滿浦節制使李克均呈啓:「四月二十三日被擄唐人也時應可,逃來本鎭,言曰:『野人等疑大國再征,竄伏山谷,牛畜爲半凍死,於大國來路三處,令壯男各十人把截,晝夜登山偵候,擬於秋入寇。』」卽令承政院馳書以報曰:「將欲解送,移置于寧邊府,厚加供頓。」
○漢城府尹李石亨奴朴連,往懷德縣,因徵債殺人。上遣史官南季堂,謂石亨曰:「卿奴朴連殺人,可速拿來。」石亨對曰:「朴連者,本是臣奴,今與女壻,居安城郡,若命拿來,則臣當使人拿來。」季堂以此回啓,上令石亨執致之。
○學生崔義露,借佩信符,入迎秋門,擅擊報漏門鼓,承政院執而問之,義露曰:「以中宮異姓親,未得屬族親衛,敢訴冤。」命下刑曹鞫之。
5月4日
[编辑]○癸亥,僧守眉在全羅道,奉書以啓曰:「僧人社長等,或稱募緣圓覺寺佛油,或稱營建洛山寺化主,貽弊於諸邑民間者頗多。」上遣內贍寺正孫昭,往鞫之。
5月5日
[编辑]○甲子,上與中宮,幸慕華館。世子與孝寧大君補等諸宗親,及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中樞府領事沈澮、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領議政曺錫文、上洛君金礩、右議政康純、左贊成金國光、中樞府知事尹士昕、僉知事金守溫、兵曹判書朴仲善、上護軍丘從直、工曹判書南怡、巴山君趙得琳、永嘉君權擎、工曹參判鄭自英、大護軍李珠、黃生、上護軍馬賢孫、中樞府僉知事李雲露、襄陽君林自蕃、承旨等隨駕。御慕華館大門設酌,令射宗及諸將、兼司僕等射侯,較其中數,新宗君孝伯居一,賜兒馬一匹。又令或弄槍,或騎射,或射羽箭,或甲乙槍以觀之,又擇壯勇隊,使之角走。賜能走者四人,正布各一匹。有一女,抱一兒携三子,進御前訴曰:「女是長興庫婢,夫爲樂工,皆有役事。長子年纔十五,已役於本庫,次子年今十二,庫吏又將役之,家貧役繁,無以養育。且庫吏誣以女子及長子,逋欠官物,徵債甚急,不勝苦楚。」傳曰:「予將除汝役事。」晡時還宮。
○鄭恒爲亡兄鄭善,念經於道場寺,頭目鄭賢、鄭海等往觀焉。
○都承旨權瑊復命。
5月6日
[编辑]○乙丑,內贍寺正孫昭拜辭,其齎去事目:「一,圓覺寺佛油社長及洛山寺化主僧等,作弊於官家及民間。此社長及僧人等,訪問於僧守眉處及民間,隨捕隨繫,鞫問以啓。一,上項泛濫僧人社長,若㝢於寺社,則捉來爲難,姑發官差捕之,但勿令騷擾。一,諸邑守令,聽上項僧人社長言,發官差收斂民間者,囚禁推鞫,若堂上官及功臣、議親,則啓聞囚禁。一,僧人社長,貽弊民間如此,而觀察使、都事等,不曾覺擧,亦竝推鞫。一,洛山寺營建所備,皆出公家,如有私齎募緣文者,盡數收取以啓,竝於諸道,移文收取。」
○保寧縣監崔塙、結城縣監辛仲磷等,誤推洪若彛事干人罪,應杖一百。承政院啓曰:「崔塙則因前罪,已罷其職,仲磷亦令罷職乎?」傳曰:「仲磷許還任,崔塙勿論。」
5月7日
[编辑]○丙寅,上將於十一日,觀獵于洪福山等處,迎慰明使,令承政院馳書于京畿楊州、廣州、抱川、積城、長湍、坡州、高陽、陽川、果川、衿川、楊根、龍仁、富平、金浦、通津、永平、漣川等邑,徵聚才白丁等。
○漢城府尹李石亨子渾,執其奴朴連以來,命囚于刑曹。
○賜被擄逃來義州人洪金叱石衣一領,遣還其家,諭平安道觀察使,令存撫。
○上覽唐人解送咨文,有誤處,命改之。
5月8日
[编辑]○丁酉,日暈。
○召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禮曹判書任元濬、工曹判書南怡、中樞府同知事李邊等,會賓廳,議咨文誤處及咸吉道敬差官齎去事目。俄而御丕顯閣,引見諸宰樞,饋酒食。問於宰樞等曰:「誰可爲咸吉道敬差官者?」純對曰:「張末孫曾爲本道評事,可遣。」卽召末孫,親問曰:「向者咸吉之人,自動浮言云:『大軍夾攻,盡殺我等。』洶洶不靖,今少平定。予欲付汝送新制銃筒,無乃人心疑懼乎?且若送新銃筒,則置舊銃筒於何處乎?況比舊尤猛,儻有奸臣盜弄,則無乃不可乎?」末孫誤對,南怡啓曰:「雖無銃筒,野人防禦何難?聲言改造舊銃筒,而盡輸于京,甚善。」上謂左右曰:「怡之言似可,卿等之意何如?」純啓曰:「怡少不經戰,徒大言以陵人,無足取信。凡戰中用箭,無如銃筒。況咸吉道,野人要衝,銃筒不可無也。」叔舟又啓曰:「近日山戎蕩盡巢穴,故邊患已息。若有野人嘯聚爲屯,則邊鄙之事,不可不固。今銃筒,未可遽爾多送,可量宜分送,以備邊患。」上曰:「卿言甚可。」卽命分送三銃筒各五十于慶興、慶源、穩城、鍾城、會寧、富寧、鏡城、吉州、甲山、三水等邑,十于端川,三十于北靑,各二十于造山、阿山、永建、童關、高嶺、茂山、魚游澗、撫夷、訓戎、防垣、豊山、黃節堡、朱乙溫、斜麻洞、西北、斜下北、雲寵、惠山等諸口子,每一銃筒箭十。叔舟又啓曰:「臣北征時,歷見咸吉人家,皆茅屋連簷者數萬家,賊若以火矢射之,則甚非細故。遣瓦匠數人于本道,敎燔瓦,令家皆蓋瓦。」上曰:「無乃已令措置乎?」叔舟對曰:「臣已啓,而時未擧行。」上曰:「卽送何如?」叔舟對曰:「時方多事,可從後送之。」純啓曰:「瓦則未能速成,土室爲便。」上然之。
○以司僕判官李評,代張末孫,齎事目往咸吉道:「一,節度使呼毛隣衛野人語之曰:『殿下有命,若有往建州者,寄語曰:「汝等入寇義州,且有中朝之命,故攻之。不然我本撫恤汝等,豈可以一二小事,誅責無知之輩?今汝等必懼再征,離蕩巢穴,何必如是不念我意?若汝等悔過來謝,欲安舊居,則觀汝誠款,待之如故。若猶執迷,伺間報復,則予以大兵,盡滅乃已,汝等斟酌爲之,予不强也。」』一,咸吉之人,今因鹽盆排設,銃筒輸來事,又作浮言。鹽盆所以便於本道之民,銃筒今方新樣改造,此意因事開諭,勿露形迹,審其情勢以啓。一,李施愛反逆時脅從者,皆放敍不問,其黨惡不可赦者,竝題名捕殺事,已曾下諭。今所在久囚不決,遂令愚民,更生疑惑,甚爲不可。觀察使、節度使從前諭,隨捕隨殺以啓。」
○上謂左右曰:「唐人解送咨有誤字,昨召承文院官吏等問之,唯趙安貞僅對而已,餘輩口如鼻矣。」叔舟對曰:「臣等亦覩其文,未摘誤處,臣實有罪。」上曰:「汗漫書中,予亦幸見耳。」又曰:「承文院官吏中,可用者誰?將次次講論。」吏文參校辛義卿先至,問數語,所對頗稱上旨。上曰:「義卿雖倉皇失對,其於吏文,則稍知矣。義卿以下,雖不問,不及義卿必矣。」
○忠淸道觀察使安哲孫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金直子僧性空來,傳明使語:『令撤父母墳傍衆塚。』何以處之?」上命議于申叔舟、韓明澮、具致寬等。叔舟等啓曰:「性空未及見明使,是必性空言也。」召直問之,果非明使言也,卽令承政院報哲孫。
○遣崔有池于京畿,李義亨于忠淸道,撤去可諱文書。
○遣宦官張富于忠淸道永春,林童于堤川,李淸于丹陽,採玉燈石。
○禮曹據掌樂署呈啓:「今年樂科,請於《四書》、《五經》中,從自願試一書。」從之。
5月9日
[编辑]○戊辰,分遣注書等于司宰監、豐儲倉、內贍寺、禮賓寺、濟用監、內資寺,搜甲申年以後錢穀出納文書,及仁順、仁壽府革罷時,雜物移置文籍,因內資寺奴季同告也。注書等至諸司搜之,則仁順、仁壽府移置文籍,已無矣。又命司宰僉正金升卿,率季同往全羅道諸邑,搜覓諸司奴婢收貢文記,考其僞造與否,亦因季同告也。
5月10日
[编辑]○己巳,遣都承旨權瑊于楊州,見姜玉等問安,贈交床曰:「明日予打圍於中路,以待兩大人,願以此爲草次所坐之具。」玉等扣頭謝。
○先是,以具致寬爲左廂大將,洪允成右廂大將,率軍士先往獵所。至是,諭致寬、允成曰:「明日罷陣後,軍士冒夜而來,慮或艱苦,其令軍士預先取糧,仍宿下營處,詰朝入來,其中若有欲入來者勿禁。」又曰:「明日雖雨,予必往焉,卿等如約布圍。」
5月11日
[编辑]○庚午,夜四鼓,動駕,至洪福山射場。百官扈從,只命史官勿從。遣高靈君申叔舟,語姜玉等曰:「今在山雨漸甚,然已布圍奉待,但慮兩大人冒雨勞苦。」玉曰:「眞龍天子擧動,必有風雨,奴輩敢憚冒雨?當卽進去。」輔曰:「曾聞殿下擧動,無風則雨,今日之雨,亦爲殿下。」上先登洪福山東峰,以待玉等至,坐交床行茶禮。問曰:「金剛山何如?」玉等答曰:「崖峯險巇,幸賴藤蔓攀緣而上,拜佛聞法,淨無塵事,唯有一片善心而已。」上命設酌,獲鹿者絡繹而至,命割鮮,酒數行。輔見獐、鹿四走,佩弓矢徒步走下山。京畿觀察使權孟憘啓曰:「輔所乘馬性惡,恐或蹉跌。」上送馬,又命叔舟、尹子雲,持酒與鹿隨之。輔或步走,或乘馬馳逐,玉言於上曰:「吾二人,同承帝命,副使脫有蹉跌,則恐非美事,請殿下召還。」上曰:「使臣所爲,非予所沮,請大人止之。」答曰:「吾亦不能禁也。」又曰:「吾族屬皆拜職,但姪子爲僧,願殿下恤之。」上曰:「凡人爲僧,則已爲佛弟子,雖君父不可奪其志。若自還俗,則可除職。」玉曰:「姪僧其父早歿母適他,無所聊賴,乃爲僧耳,初非本心也。且吾兄弟二人,我則寺人,弟乃早歿,姪不長髮,則與死者無異。」上曰:「然則予當除職。」玉望見布圍,嘆曰:「如此盛夏,草木茂密,打圍最難,而驅下無斷續,如一條路也。」輔射獲一雉而還,灸而獻之,因行酒乃罷。駕還御晝停幄殿,設宴,日暮還宮。遣都承旨權瑊于大平館問安。是日獲禽多,命兵曹佐郞金良琬,齎鹿二十、獐二、兒鹿十七,分贈玉等,玉等悅,卽令作脯。
5月12日
[编辑]○辛未,綾城君具致寬以院相,到承政院,傳曰:「予觀打圍多矣,未有若昨日之多稱吾意者。似非平日,疑在夢中耳。昨日致寬、允成,卽非前日致寬、允成也。」仍賜致寬、允成及五衛將,各弓一張。
○遣都承旨權瑊,齎大箭四筒、狼尾二、虎箭二,分贈于姜玉等,又贈田犬二十六。又遣右副承旨成允文,請玉等,玉等至,迎入思政殿。玉等請殿下南向坐,上不獲已於北壁稍東而坐,設宴。上令高靈君申叔舟,語玉等曰:「今朝送田犬二十六,大人令我擇送,乃與宰相擇其良者二十,分呈令牽入於庭。」玉等下庭見之,上殿扣頭謝。上語玉曰:「姪子少弱,不可拜高官,姑授卑職,兼賜衣服。」玉卽就前免冠扣頭謝。玉等請抽侍殿宗宰佩箭,命各抽一矢與之,玉等扣頭謝。宴罷辭出,上送至勤政殿,遣都承旨權瑊問安。輔歷入母家,遣左承旨李克增,齎酒肉就賜之。克增至其家,則輔已謁還館,克增就館示之,輔令頭目,送於母家。上御思政殿,與宗宰諸將談論,令各進酒。又命永順君溥,授八妓諺文歌詞,令唱之,卽世宗所製《月印千江之曲》。上慕世宗默然,呼戶曹判書盧思愼與語,良久墮淚,思愼亦伏俯泣下,左右皆變色。命厚饋衛士及妓工人。
5月13日
[编辑]○壬申,姜玉以姪姜繼叔受職,給繼叔馬一匹,令進上。繼叔卽僧性空也。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諸道觀察使曰:「進獻韃狗,多覓送,若體大,則才雖不良,亦竝送。且陳鷹則進獻,巢鷹則不進,如有下巢鷹,卽送。」
5月14日
[编辑]○癸酉,以含元殿有舍利分身之異,百官陳賀,命除死罪盜及濫刑官吏,關係綱常外,竝宥之。
5月15日
[编辑]○甲戌,姜玉等詣圓覺寺,懸幡燒香拜佛。金輔先到館,玉歷入郭存中養女子曺彙妻洪氏家,贈段、紗各一匹、生綃四匹、畫手帕四粉、臙脂、針各一封、白翎一雙。玉微時,嘗寄養存中家,故至是求見其養女子。遣都承旨權瑊,齎酒肉往賜之,玉扣頭謝曰:「四十年來,得見此家,實殿下恩也。」遂泣下。
○義禁府啓曰:「劉昭爲鴻山縣監時,以洪允成爲其縣宰相,再往謁見。允成設佛事,昭給官米十斗、黃豆一石,罪應徵贓處斬,妻子爲奴,財産入官。崔倫亦爲鴻山縣監,允成奴貴賢等刦囚,倫庇之,詐以越獄逃亡,報于觀察使,罪應斬,妻子爲奴,財産入官。」時,適有赦,只命收告身,爲奴不敍,徵昭贓。
5月16日
[编辑]○乙亥,琉球國閔意,遣人來獻土物,以對馬州特送例待之。
○甘露降後苑,上令永順君溥,取其所降木枝,示上黨君韓明澮及承旨等,且遣宦官數人,採須陁味于諸山。
○有人登白嶽,摩旗擊錚,上遣人尋之,其人棄旗而逃。收取視之,乃司宰監官吏加率丘史等不法事也。上命江陽君融,下承政院焚之,卽令兵曹,執其人鞫之。先是,令部民得訴官吏不法事,於是義盈庫、掌苑署官吏等,皆被告,劾之果驗,上罪官吏,而賞告者。由是告訴蜂起,諸司奴僕,一有不愜,則輒造飾虛僞,以傾官吏,劾之往往多不實。上頗厭之,至是命焚其書,不復推鞫。
○御序賢亭,召承旨等視事。部將韓忠常,嘗率正兵張貴同、安元、全元等,捕盜於城外,貴同等打殺結城京邸吏魯生之妻。刑曹啓曰:「貴同律應絞,忠常等杖一百流三千里。」上謂同副承旨韓繼純曰:「人之致死,不應若是易也。當初漢城府,因屍凍,檢視不詳,今則日月已久,亦難詳辨,又經赦宥,竝皆原之。」
○司憲府啓曰:「閔孝根爲慶源府使,弟孝幹爲鏡城府使,妹夫吳湘爲鍾城府使,同生三人,俱摠兵權,列於邊陲,臣等竊以爲不可。且咸吉北道七邑,而同生守三邑,則野人其以爲國有人乎?」傳曰:「爾言良是。然不可一時皆遞,予將改時未赴任者。」時,孝根新除未赴任,故有是命。
○敬愼翁主,全義君李梡妻也。其母淑善翁主啓曰:「奴婢已分於子女,然有不均者,故更均分。又慮後有忿爭,告掌隷院稅契,獨敬愼翁主憤怨,與其子信忠、禮忠等,飾詐强辨,母女相訟,於理大戾。而司評南沭,偏聽請辭,淹延不決,是以悶之。」命囚禮忠、信忠及其奴僕之事知者。淑善翁主,太宗後宮也。
5月17日
[编辑]○丙子,遣都承旨權瑊,贈姜玉、金輔,各紫草笠一頂、白魚皮裹鞘大刀一把、摺扇十把、黑麻布直身、黑麻布帖裏、白苧布帖裏、白苧布汗帖裏各一領、馬皮油靴一隻。語之曰:「大人將歸鄕,故贈以薄物,明日欲與面別。」玉等稱謝不已。亦贈頭目摺扇各三把。
○先是,姜玉等求工人造弓矢,尙衣院僉正文修德、軍器寺僉正趙嶟等,承命董役。至是,修德來啓曰:「冶匠高龍本優人,戲爲盲人、醉人之狀,玉等見而悅之,累使作戲。若此不已,恐終備呈雜戲,無所不至。請以他人代之。」承政院以修德等不能檢下,請罪。御書示之曰:「汝不謹任,何事可委信?後勿妄生度日。」
○初,昌城府徙民金得老,亡到祥原郡人梁仁渡所住里,娶里人女居之。事覺,仁渡以同里坐罪,亦徙本府。至是,仁渡上言曰:「得老之事,臣不知情,但以比隣,無所逃罪,徙居邊境。臣本獨子,離七十歲病母,久闕晨夕之奉。」卽命放還。
5月18日
[编辑]○丁丑,金輔謂通事曰:「曩者旣取南宰相矢,今日又當取其弓,將示中原人。」分禮賓寺啓之。上卽命弓工,取兵曹試才强弓上絃以待,遣都承旨權瑊,請姜玉等,上迎入慶會樓下設宴。上曰:「今日爲兩大人,令將士射侯騎射。」輔喜曰:「我當領馬前馳。」及王世子行酒,玉等讓于殿下,世子乃先進酒于上。上令朴元亨語玉等曰:「曩者勑旨有:『自今海靑與鳥獸、花木勿進。』故予不敢進獻,今贈狗兒、海物,大人等自獻可也,我不敢擅進。然此物裹用黃袱、黃櫃,則似予之自獻,何以則可?願大人指揮。若又幷修奏聞文書,則當歸之禮部,此甚不可,但書數目,以付大人何如?」玉等曰:「殿下之言是矣。」上曰:「大人等皆歸鄕,恐驛馬駑鈍,今將馬二匹以贐,皆我平日所乘。」玉等進前扣頭謝。輔曰:「願觀南宰相所射强弓。」命取上弦强弓與之。輔請令怡射之,怡卽抽所帶大箭,引滿射之。玉賀曰:「如此良將,世所難得,以如是之人侍左右,殿下何所畏哉?」輔曰:「彼所射弓矢,願持歸帝都,誇示於衆曰:『此我朝鮮征建州時,裨將南怡之弓也。』」上曰:「非獨南怡,今日庭中將士弓力,强於斯者亦多,是何足示中原?」玉等曰:「如此勁弓,天下難得,示之不妨。」上親執盞賜頭目,頭目等進前跪受飮訖,扣頭而退。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濟州節制使李由義曰:「今到州漂流唐人鎖慶等四十三人,擇牢實船,授善操舟人以送。」又諭全羅道觀察使、水軍節度使,令護送。
5月19日
[编辑]○戊寅,姜玉往公州,臨行以萬應膏一罐進上。禮賓寺餞于濟川亭,上遣高靈君申叔舟、都承旨權瑊,贈酒肉,漁人得魚數尾,玉喜飮漁人酒,卽令都監官員權侹進上。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全羅道觀察使李尹仁曰:「今漂流唐人鎖慶等到本道,各給白布帖裏一領。」
5月20日
[编辑]○己卯,日暈。
○上與中宮,御慶會樓下,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仁山君洪允成、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南陽君洪達孫、中樞府領事沈澮等入侍設酌。令諸將及兼司僕射侯。諸宰以次進酒,命世子與叔舟爲耦射,世子每發,矢道平直,不出於鵠,上笑曰:「卿等觀之。其武才,予亦不知也」
○是日,金輔出遊漢江,登樓船沿江上下,遂登濟川亭設宴。上遣戶曹判書盧思愼、都承旨權瑊,贈酒肉。新宗君孝伯、鵠城都正金孫、武人具文信、李長孫、慶由恭、洪利老、吳致權、柳好池、李繼命、崔岡等參宴。竟日射侯,極懽。輔因求射侯箭各三于文信等。
○召兵曹判書朴仲善,傳曰:「諸處赴役軍人,盡令往赴臨瀛大君璆亭子之役。」
5月21日
[编辑]○庚辰,遣右承旨魚世謙于公州,問安姜玉。
○賜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中樞府領事沈澮、南陽君洪達孫、仁山君洪允成、寧城君崔恒、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等,內廐兒馬各一匹。
5月22日
[编辑]○辛巳,前此,明使請見入朝宦官族親,欲授贈物,竝馳書招之,楊州正兵林未同,自稱宦官林貴富族人,潛入大平館,謁見金輔,濫受贈物,分禮賓寺取招以啓。承政院亦以分禮賓寺別提李之善、河仲浩,不能禁防,請罪。傳曰:「初立禁網甚密,而猶有如此者,安知後日不有大事乎?予欲罪此人,以警其後。」高靈君申叔舟對曰:「上敎允當。」遂下刑曹鞫之。
○賜臨瀛大君璆、貞懿公主、密城君琛、河東君鄭麟趾、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中樞府領事沈澮、綾城君具致寬等,鹿骨酒。
○兵曹啓曰:「綠楊行幸時,工曹判書南怡,以侍衛諸將,聽明使言,立於宴廳,彎弓再三,又浪將家老以向化人,違法扈從,突入圍場射獸,請罪之。」命赦南怡,推鞫浪將家老及給馬司僕寺官員。
○傳旨義禁府曰:「曾降諭書內,李施愛逆黨李施玉、李施伯、李施阜、李孝宗、李甲生、李孝達、金九守、金河生、金性命、金性理、金尙文、朴義禮、千吾之、崔自、金致溫、趙璧、金徵、朱玉、劉得之、丁守明、尹漢卿、金成玉、崔得敬、朴守生等二十四人,義當隨捕處斷,而至今囚繫,甚不可,斯速處斷。且前後所啓緣坐人等,多有速誤,故不得處決,更詳分辨以聞。其緣坐人等在逃時許接人,則實是脅從之例,理合勿問,移文本道知會。」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咸吉道敬差官李枰曰:「前齎去事目內,南道諸邑諸口子三銃筒,定數留置,而今已盡數上送,其北道未來三銃筒,依前數分置。」
○傳于繕工監曰:「撤閱武亭二間材,加構臨瀛大君亭子。」
○平安道滿浦節制使李克均,考滿當遞,御札諭克均曰:「卿久戍絶塞,離家隔歲,勞費心力,每念莫慰。及北方無事,以孫孝胤代卿,而孝胤又病,得人實難,無如卿焉,故不得已令卿復任,卿體予懷,勉留數月。」
5月23日
[编辑]○壬午,館伴啓:「金輔請以太監金興所付黑角一百十七部,換角弓。」御書示館伴曰:「明使若更請,答曰:『其誰以已造之弓,易未造之角乎?』若請啓殿下,答曰:『弓軍器之大者,殿下豈敢以軍器,多遺在朝之太監乎?必無是理。』」
○召承旨等,會思政殿月廊啓事。
○有人密告曰:「蠶室摘桑軍等,各率私養蠶人,採民家桑,所至成群,侵漁閭里,雞犬蕭然,請痛懲除弊。」命下戶曹。
○兵曹啓:「新設親軍衛一百,分三番,一年而遞,給遞兒職五十,依兼司僕、內禁衛例侍衛。舊法親軍衛,皆用咸吉道人差之,不論世系才器,故不合侍衛者頗多。請試射侯,擇可侍衛者塡差。」不允。
5月24日
[编辑]○癸未,金輔將往長湍,令通事請於同副承旨韓繼純曰:「弓帒、箭室,更望啓殿下送之。」上命繼純,齎豹尾具弓帒、箭室一部、韃狗二贈之。時,京畿觀察使權孟禧,以父病劇在家,命漢城府尹尹慈、行僉知事李季專,代其任,支待姜玉等。
○先是,平安道觀察使吳伯昌啓曰:「義州官米穀甚小,唐軍糧餉不敷,請移輸安州米。」命下戶曹議之。戶曹啓曰:「安州軍資粳米一百石、糙米、栗米幷四千石,令水軍僉節制使,漕運義州。」從之。
○傳旨刑曹曰:「義州人趙仇知,潛渡鴨綠江,盜竊唐人空家之物,可幷其妻若今、妹栗藏、父趙莫只、母亏斤、兄趙石仇知妻所直只等,徙居江原道通川。」
○諭咸吉北道節度使許琮曰:「卿母得病,一應軍務,姑授觀察使魚世恭,可速來相見。」又諭魚世恭,令總治節度使官務。
○福川君權愷卒。愷性恭柔,務合於世。無拔萃之能,晩登科第,累拜兵曹正郞。上卽位,以愷於靖難之日,入直禁內,奔走有勞,賜佐翼功臣號。凡待族屬,無遠近親踈,一以款曲,然處家待子,無嚴父之道。諡文平:忠信愛人,文;執事有制,平。子三:孟禧、仲禧、季禧。
5月25日
[编辑]○甲申,金輔率頭目十五人往長湍,分禮賓寺餞于弘濟院。命遣領議政曺錫文、同副承旨韓繼純,餽酒肉。命寶山君吳子慶,率兼司僕洪亨孫、忠贊衛卞自義,領射手十員、虞人三十,內需司、司饔院漁人隨之。傳曰:「漁獵事外,金輔若問國家事,答曰:『我武夫出入邊戍,不知他事。』若問戍何處,答曰:『全羅、江原道沿海之地。』若問倭人事,答曰:『雖有來者,皆自慶尙道,不知其詳。』」
○遣都承旨權瑊于長湍,問安金輔。
○工曹判書南怡上書曰:
臣赴征咸吉道時,臣母有疾,欲見臣妻,使人招之,臣妻答曰:「黜賤妾而後當往。」終不來見。且臣再赴北方,皆不馳人問慰,旣不孝於母,又不順於夫,不合婦道,願更娶妻。
御札曰:「義當七去,熟計任行。」怡母性惡,不使子婦同枕,時論紛紛,未知所由。
○傳曰:「自今凡投函密告盜賊,及上前開拆事外,承政院勿啓達,皆下該司。」
○以許琮爲陽川君,李塤京畿觀察使,金嶠咸吉北道節度使。
5月26日
[编辑]○乙酉,京畿觀察使李塤辭。以前佐郞朴崇質代金庭光爲都事。時,庭光以忠淸道都事,換差未得赴任,且法當文武交差,而塤與庭光,俱非文臣,故以崇質代之。
5月27日
[编辑]○丙戌,大雷雨。震宦官白忠信于禁中。上御思政殿,召高靈君申叔舟、戶曹判書盧思愼、大司憲梁誠之、大司成金禮蒙及承旨等,謂曰:「今者天譴如此,宜避居自警。然如今盛夏,無可居之所,但當出赦求言,以自責耳。」遂御札曰:
人心和,則天地之氣亦和,災祥之至,由人所召。今者,雷震宦者白忠信于宮城之內,念予政必有闕失,乖於民心者多矣,刑獄必多有冤滯者矣。今遇天譴,恐懼實深,庶賴群臣百姓之佑,消禍迎福,永保無虞。今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毆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竊盜、濫刑官吏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又令大小官吏、閑散人,各陳時弊,實封以聞。
又傳旨兵曹曰:「應徙邊而未發遣者,竝勿入送。」又傳旨刑曹、義禁府、司憲府曰:「自今匿名密告者,勿聽理,且緣坐人、徒流、付處、定屬者,具錄罪名以啓。」又傳旨吏曹曰:「收職牒人、降資人、永不敍用人等,具錄以啓。」仍分遣敬差官于諸道放囚,又命減御膳,放後苑畜禽。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館伴朴元亨、尹子雲曰:「今者,雷震宦官白忠信于宮城內,下旨放囚,秘密措置,勿令明使頭目等知之。」
○吏曹啓曰:「保擧之法,東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各薦參上三人、參外一人,而今啓下保擧箚子內,文武任事外,宗親及前銜各品等員,亦皆保擧。且有額外薦之者,實爲猥濫,然已經敍,不可追論,請改正。」從之。
5月28日
[编辑]○丁亥,上將移御忠順堂,命左承旨李克增,董役修治。日午出御後苑,召永順君溥、龜城君浚及兒宗,戶曹判書盧思愼、司憲府執義李克墩、訓鍊院判官崔灝元、前判事安孝禮設酌。上曰:「予起自潛邸,爲創業之主,多有殺人刑人,豈無一事之取怨乎?《易》曰:『小貞吉,大貞凶。』今者徙居、軍籍、號牌等大事,一時竝擧,雖甚利於國家,豈大貞而無怨乎?且予凡諸國務,雖甚小事,必到極乃行,是所謂大貞之凶也。予之過咎,不過乎此,吾豈隱乎?吾無隱乎爾。」仍御忠順堂。
○右承旨魚世謙,自公州來復命曰:「姜玉到公州,與觀察使、都事、牧使、判官、守令等射侯,贈物有差。玉至其家,周覽堂宇,喜謝。臣行宣醞禮,其族親各服賜衣來謁,玉至栗寺,施絹二十匹曰:『一爲皇帝及殿下曁臣民設法,一爲我亡父母設法。』又贈首座僧及姪繼叔師僧等絹各一匹,昔日相知僧等手帕。」
○都承旨權瑊,自長湍來復命曰:「金輔見造家精巧及祭品豐潔,喜曰:『過蒙上德。』又曰:『父之兄弟,俱受職事,但母兄康末生,未免補充軍,請除軍役。』又:『父純福及兄金同,從仕京中,乞於近闕處給家舍。』贈館伴尹子雲及臣,羅各一匹,京畿觀察使,紗一匹。」
○放崔淸江、尹子平、尹泳、金元等囚。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己丑朔,金輔遣人進獐一口,上令承政院馳書于館伴尹子雲曰:「傳語金輔曰:『遠送佳味感喜,玆將弓一張、大箭六箇,以謝厚意。』」
○咸吉南道節度使辛鑄,母病召還,以吏曹參判李淑琦代之。
6月2日
[编辑]○庚寅,自朝至夕大雨。市街水深三四尺,人多漂沒,命分遣部將及兵曹、漢城府郞官,巡視水邊人家移之,遇有漂流者,卽令公私船拯救。
○高靈君申叔舟、寧城君崔恒等,選能文者二十餘人以啓曰:「凡國家製述,授之此輩。」上曰:「藝文、弘文館官員,亦皆選文學者居之,可令此輩爲之。若更選他人,何異於集賢殿乎?」丙子之亂,唱議者皆出於集賢殿,故上惡其群居高論,不欲復立。
6月3日
[编辑]○辛卯,命遣人審視城底十里田禾,爲水所損者。
○行醮祭于昭格殿,以前日雷變也。
○金輔回自長湍,命仁山君洪允成,迎于弘濟院,分禮賓寺設宴。又遣左承旨李克增餽酒肉。
○賊人洪自忠,與其隣女今伊玉非相歐,割耳傷目裂口,命刑曹鞫之。
6月4日
[编辑]○壬辰,京畿觀察使李塤,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本月初三日,姜玉到洪慶川,水漲未得渡,退次稷山。」
○命還給安孝禮告身,以春陽君徠爲吏曹參判,愼承善兵曹參判。上謂世子曰:「大抵爲國之道,必內外相資,然後乃致治平。內虛外實,不可也;外虛內實,亦不可也。曩者李施愛之謀亂,以爲未知予安否何如?遂使一道,靡然而從,於是藉口,皆以宗親,若非龜城,則焉能有今日?是故宗室親戚,分布內外,列于朝廷,則國家維持之術也。」
○兵曹據江原道兵馬、水軍節度使啓本啓:「江陵安仁浦,在三陟、高城之間,海口通闊,可泊兵船。且江陵人居稠密,慮有倭寇,請以曾罷連谷、襄陽兩浦船艘及水夫,移屬安仁浦,差遣萬戶,以固防禦。」從之。
○前吏曹參判李淑琦上書曰:
臣於癸未歲,爲寧邊判官,丁亥遞代,父母墳在慶尙道知禮縣,未得拜掃者,六年于玆。且臣叨蒙聖恩,濫與勳盟,追爵父母,例當焚黃,而今以咸吉道節度使,將赴塞上,又未得行,乞令臣上塚後赴任。
命其弟叔瑊掃墳焚黃,官給奠物,淑琦速赴。
6月5日
[编辑]○癸巳,御思政殿,召諸將,令各陳時弊,設酌。
○金輔請《皇華集》,命以陳鑑、高閏、金湜、張珹詩集贈之。
○諭八道觀察使曰:「貧窮丐乞,不能自存者必有之,其巡訪曲加救恤,具由以聞。」
○姜玉還自公州。分禮賓寺設宴于濟川亭,遣都承旨權瑊,餽酒肉,又遣高靈君申叔舟宣慰。及還館,又遣左承旨李克增勞問,贈角弓一張、大箭六介。
○命承政院、義禁府、刑曹,分鞫盜賊。
6月6日
[编辑]○甲午,金輔又請倪謙、司馬恂、張寧、陳嘉猷《皇華集》,命以張寧、陳嘉猷詩集贈之。因諭館伴曰:「若問何無倪謙、司馬恂《皇華集》,答曰:『《皇華集》皆仍其請而印之,倪侍講、司馬給事中無請,故不印耳。』」
○御序賢亭觀射,世子與德源君曙、永順君溥、蛇山君灝、烏山君澍、新宗君孝伯、雲水君孝誠、堤川君蒕、鵠城都正金孫、嘉林令秋、工曹判書南怡等射侯。上黨君韓明澮、中樞府同知事洪應、判書盧思愼、參判鄭自英、尹岑、義禁府知事金吉通、承旨等入侍設酌。世子每發必中,上喜悅。時,孝伯射壽居多,賜馬一匹,其餘賞賜有差。
○先是,賊人許於里同等三人,以刦掠優人崔乙松家,累加拷訊,以至壓膝,竟不承招。承政院及院相、議政府皆曰:「衆證明白,可處斬。」至是,上特命放之。
○諭咸吉北道觀察使魚世恭曰:「卿受任一方多難之時,勞費心力,無事鎭定,每念莫慰。瓜期已滿,欲遞卿,而得人實難,無如卿焉。且節度使許琮遞來,而鎭將又多遞任,故不得已令卿仍任,卿體予懷,勉留數月。」
6月7日
[编辑]○乙未,上遣都承旨權瑊,請姜玉等,宴于慶會樓下。世子行酒,玉等請先殿下,上不得已受之。宴罷,上御樓下,令諸將射侯。
○姜玉、金輔,各進馬一匹竝櫃子。輔歷入慶州京邸,謁父母,族親畢會,禮賓寺設宴。上遣宦官申雲,齎宣醞魚肉,往贈之。玉等還館,上遣都承旨權瑊問安,玉謂瑊曰:「姪姜繼叔,令娶有父母、奴婢、田宅、衣冠之女,且啓殿下,給繼叔土田奴婢。」又曰:「入朝宮人族親,乞啓殿下,有官者進秩,無官者除職。我回朝當奏。」又曰:「崔太監言曰:『妹夫金福眞,須於明年正朝入送。且啓殿下,給土田奴婢。』尹太監言曰:『我已老,朝夕入地,須轉達殿下,護恤姪吉生。』我今到此,見吉生已做宰相,無復可言,然太監之言,不可不達,乞啓殿下。」瑊回啓,上皆從之。賜輔母奴婢幷六口。
6月8日
[编辑]○丙申,遣注書,分贈㺚狗十頭于姜玉等。
6月9日
[编辑]○丁酉,遣注書,分贈㺚狗六頭于姜玉等。
○御交泰殿,承旨等啓事。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忠淸、全羅、慶尙道觀察使、濟州牧使曰:「明使來七月十三日發還,其所索髢廣求,隨得隨送,務要無弊。」
6月11日
[编辑]○己亥,命領議政曺錫文、右副承旨成允文、繕工監提調金漑、風水學提調李坡、禮曹判書任元濬等,往獻陵、英陵奉審。
○平安道觀察使,請刷還義州、龍川、鐵山等處居民之流入咸吉道者,戶凡二十,口一百四十。
6月13日
[编辑]○辛丑,初因姜玉等言,五日一設晝奉杯,至是謂館伴曰:「今後勿復設。」
○頭目尹泰往中樞尹吉生家,上命中樞李興德,齎淸酒十甁、大口魚二十尾、脯肉五束、醢五缸、乾雉三十首、鹿一口以慰之。
○承政院啓曰:「明使往見入朝宮人族親,初見成氏族於韓繼美家,官給酒五甁、大口魚十尾、脯二束、獐一口,令自辦茶禮。次見車氏族於車孝輈家,除賜送,只行茶禮。終見韓氏族於韓致仁家,令禮賓寺,隨宜設酌,遣承旨齎宣醞十甁、大口魚十五尾、脯十束、獐一口、醢一缸以慰之。若吳氏族吳左靑、崔氏族奇裕,第舍隘陋,安氏族安從仁,寓居人家,皆托以事故。李七寶則鄭氏婢也,勿許往見。」
6月14日
[编辑]○壬寅,中樞尹吉生啓曰:「昨頭目尹泰到臣家,授臣以入朝如韓氏、成氏、吳氏等書一封曰:『前日天使所傳書,奏了皇帝,此則不奏,請勿啓殿下而傳之。』臣對曰:『我不知成、韓、吳之族,且不啓殿下,私傳甚難。』泰曰:『已告天使矣。』强之,不得已受之。」上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議曰:「尹泰所傳書,不曾奏皇帝,今答以啓予而傳之,則後宮書,予不可私傳,答以不啓於予而傳之,則吉生又不得擅傳也。使吉生還書于天使,語之曰:『此書初不奏皇帝,則我不可不啓殿下而私傳也。』若請啓殿下,則答之曰:『後宮書信,不經奏可,雖啓殿下,必不從也。』」
○初,敬愼翁主以奴婢之故,忤於其母淑善翁主,淑善翁主上書訟敬愼不孝,上命義禁府,盡囚其子及奴婢之稍解事者鞫之。至是,命奪敬愼祿,收長子孝忠告身,發配外方,杖婢小金一百屬官婢,悉刷敬愼據執奴婢、土田,及所廋曾給文卷,以還淑善。〈史臣曰:「當淑善之病也,敬愼常侍湯藥,會有疾回家,其兄益寧君妻朴氏獨侍焉。敬愼遣人問疾,則朴輒稱忌諱不病,及淑善卒,敬愼奔喪,朴閉門固拒。成服日,朴又不以衰麻歸敬愼,姉夫之子黃浩、黃徽,擧義曉譬,然後歸之。且淑善平時不稱敬愼爲不孝,而病革垂歿,遽稱爲不孝,奪其奴婢、土田,分與朴氏及浩、徽。其後浩、徽之供於官也,亦曰:『敬愼不孝之言,外祖母淑善生前未嘗出諸口,又於成服之時,敬愼至,朴拒而不納。』聞者多疑之。」〉
○咸吉北道觀察使馳啓:「野人三十餘騎,潛入穩城,掠在野農民,殺死者四人,搶去者五。節制使辛柱聞變,追至境上,賊三百餘人留屯彼境言:『我等欲報讎於北部落耳,無意於朝鮮也。但見北部落人,擒男女四五人北還。』柱意其必自爲而誑之,卽招其酋老古及所同介等留之,責還所擄人口。居三日,骨看兀狄哈三百餘人,率男女五口來言曰:『彼人擄去,而我等奪來。』柱以酒肉,仍給米鹽遣之。」高靈君申叔舟啓曰:「虜之情僞,未可知也。或擄或還,乃一虜所爲,而志在邀功以求利耳。」
○成均進士宋希獻上書曰:
臣竊以國家之事,非諫官,不可得盡言,非宰相,不可得盡行。然士生斯世,遭遇甚難,而宰相之位,人不得易居,故士之自修者,幸未遇時,則亦且空老於遐方絶域而已。尙何望盡其言、行其道於朝廷之上乎?伏念臣生於窮巷之中,長於茅次之下,樵牧之暇,苦事詩書。歲在壬午試中司馬,仍居大學,每覽古人忠義之迹,匡濟之策,若合一契,思欲敢陳瞽說,以効愚衷者,已五六載矣。幸今殿下遇災脩省,引咎責躬,始以人心不和自疑,中以庶政有闕自嫌,終以刑獄冤滯自責,特下求言之敎,此誠千一之遇也。臣伏覩殿下踐祚以來,躬親庶政,文以經治,武以制斷。重以勤勞,加以恭儉,祖宗以來,百餘年之曠典,一朝擧而兼有,紀綱旣立,禮樂旣興,典章旣備,敎化旣隆,休徵嘉瑞,諸福之物,莫不畢臻,天地已位,萬物已育。安有乖氣,感召天災?臣謹按陰陽相搏而爲雷,陰陽相軋而爲電,先儒曰:「雷電初非爲殺物設也,其與雨之潤風之散,同於生物而已矣。世人惡戾之氣,適與之會,而震死者有焉。」此確論也。所謂龍車、石斧、鬼鼓、火鞭者,語涉誕怪,不足信也。然則一雷一電,若無係於人事之有失,而殿下遽以是爲災,此古昔帝王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之意也。雖然滔天之水,無損於帝堯之至仁;七年之旱,不害於成陽之盛德,則今者遇一震雷,斷不有累於殿下之聖明也。昔在舜時,有烈風雷雨之異,而虞人不以爲變;在成王時,有雷電以風之變,而周人不以爲災者,無他,誠以舜、成王之德,無間於天地之大也。今我聖上,德配堯、舜,功冠湯、武,道已躋於皇極,世至於熙皞,猶且不自滿假,謙謙小心,上以敬天,下以恤民。一遇雷變,輒形憂懼,思與群黎,更臻太平,永保無虞,絲綸一須,萬姓咸服。顧念臣學術踈荒,聞見淺陋,昧於天人之際,暗於感應之理,固不知某事之得致某祥,某事之失致某災,安敢妄爲異論,以瀆天威?但以耳目所記,時弊之切於民事者數十條,仰塵高明,此卽漢臣賈誼,預言極論於文帝盛時之意也,伏惟聖慈垂覽。臣竊念人情,莫不欲安,而民之所惡,無甚於賦役之不均。故今我聖上,推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制賦有恒,役民有節,金科玉條,靡不詳載。然而賦不得其均,役未得其平者,蓋有由矣。一州之內,有巨室數十家,則勢足以陵轢守令,力足以顚倒曲直,負權挾勢,莫敢誰何?庸懶之吏,亦怵威勢,猶恐獲罪於巨室,見誚於大相,尙何能施法於其人哉?當役民之際,歷指民戶,而議之曰:「某戶某相奴也,賦不可以衆同;某戶某相奴也,役不可以衆同。」於是十家之賦,使一家兼之;百家之役,使十家兼之。加以不急之賦,不時之役,日與月起,星催火迫,以致富益其富,貧益其貧,小民之生,日以凋弊,此當今賦役之不均者也。臣又念,收稅之法,有自來矣。稽諸歷代,若夏之貢,若商之助,名雖代異,而實皆什一也。恭惟我聖朝,上揆三代之制,下視漢、唐之規,參酌古今,以定貢法。猶慮其未盡也,每當西成,踏驗災傷,以減其稅,德至渥也。然其間弊未得盡祛,民尙有怨咨者何哉?夫有田然後有租,有租然後有稅,古今之通義也。今則不然,奉行官吏,徒執文案,田雖陳矣,尙徵其稅,是雖曰勸農之義、富國之術,其於愛民之仁、取民之制,固亦嫌矣。蓋四民之中,惟農最苦。雖勤四體,卒歲無食,況不耕之民乎?土田瘠薄,旱乾失宜,雖獲耕穫,産沒稅存,況陳田之稅乎?彼使其田,至於荒廢者,豈有他哉?力不足也,又從而徵斂猥高,期限峻刻,以致老婺、寡婦,貿絲糶穀,飮泣窮巷者,無郡無之,此當今收稅之失宜者也。臣又念,天生萬物,所以供國需也。任土作貢,古有是典,惟我成朝在國之初,其於方物,使民自輸,寬星火之催,嚴代納之禁,眞天父母之心,而不忍人之政也。然道途間關,轉輸惟艱,春來而淹夏,秋至而迫冬,往來之際,不得無弊。今我聖上自在潛邸,深憫斯弊,及登寶位,代納之法,載諸《大典》,其絜矩之心、愛民之政,可謂增光于前烈矣。然其代納之徒,非權門勢室,則必富商、大賈、僧焉而幹事者,陵辱其守令,鞭笞其胥吏;俗焉而豪猾者,攘奪之無厭,繫累其無辜。勒令之禁,徒爲文具。所謂情願,曾是不意,於是,利盡秋毫,割民膏肉,朝暮吏來而告曰:「官命促爾某貢之價,督爾某貢之直。」期限疾於星火,鞭撻甚於釱趾,小入其貨,而大市其利者,滔滔皆是,此則代納一法,爲阱國中者也。臣又念,食者,民之天;財者,民之心。肆昔帝王制民之産,阜民之財,斂散有度,費出有經。稽之於周,則有荒政十二,稽之於漢,則有常平、義倉,自古及今,莫不有之。恭惟盛朝遵古制,設義倉以厚民生,以養國脈,阻飢者仰濟於官府,耕稼者必貸於義倉。法行百餘年間,民無受弊,國無失利,可謂法之美者也。今我聖上,倣晦菴一時之規,建東方百代之典,盡廢義倉,移置閭閻,號曰社倉,將欲行之萬世而無弊。臣不識所謂社長者,果皆如朱文公乎?彼無賴之徒,積公庾之粟,爲己用之物,不計後日之害,徒咨目前之利。方其散也,以情意厚薄,而多寡不均,故因而農失其利者有焉,餓死溝壑者有焉。及其斂也,以强弱愛惡,而勸懲殊科,或以虛爲盈,或以無爲有,所謂千倉萬箱,反爲紙上之虛數。臣妄意以爲穀粟者,天下之命脈也,不可委之於庸吏之手。彼社倉爲弊於民間,姑置勿論,脫有水旱相仍,飢饉荐臻,則臣不識以何者而賑乏乎?迨其倉廩已匱、民生已誤,雖百誅其罪,尙何及哉?今萬口一談,皆曰可罷,民情可知也。臣又念,民爲邦之本,兵爲國之衛,在《書》曰:「本固邦寧。」在《詩》曰:「張皇六師。」古今爲治,不出此二者。惟我成朝,慮戶口之不明,憂人丁之或漏,分遣大臣,推刷靡遺,戶數軍額,視古百倍,誠祖宗以來,未有之善擧也。然臣久居草澤,村野之事,耳熟目飫。自號牌、軍籍之法一立,奉行官吏,過於刻剝,一刷南畝之民,盡編行伍之籍,或以女爲男,或以死爲存,父子奴主各定異役,以致戶無餘丁,家無餘口。傭殘疾病,亦不免軍,臣不識所謂正兵者,果皆有用之卒乎?哀此煢獨,買田爲兵,往來番上,家産一空,深耕易耨,力不暇及。由是托權門爲之奴者相續,逃四方爲之僧者相續,民間騷擾,哀號籲天。國無敵寇,邦本已困,是豈聖上之本意也?臣妄意以爲,兵不在多,惟在於精。率土之濱,莫非殿下之民也,則但慮夫生齒之不繁,何慮夫戶籍之不明也?荷戈執弓,莫非殿下之師也,則但患夫兵勢之不精,何患夫軍額之不多也?伏惟殿下留意焉。臣又念,萬物資始於乾元,而資生於坤厚,故乾坤不得無先後,父母不得無輕重。今我盛朝,則天地陰陽之義立,賤係從父之法,意甚盛也。臣聞父父子子,而天下定矣。臣妄意以爲,永遵此法,則欲良其身者,謂他人父,而必不父其父;欲良其子,則謂他人夫,而必不夫其夫。於是,奴主爭詰於公門,官吏罔知其是非,獄訟必由是而益煩,綱常必由此而有累,是果合天地祖宗之意乎?彼獄訟之煩,綱常之累,雖不足慮,大抵人情,趨利而避害,惡辱而喜榮,則凡賤隷之徒,孰不欲良其身、良其子哉?臣恐此法不革,良賤相婚,則凡公私之賤,百計窺免,疇昔之數,歲減月損,國家之弊,終莫能救。伏惟聖上留意焉。臣又念,出治之源,雖本於德敎,而馭民之道,必因乎法制。今我盛朝,凡民之相與許與買賣之際,許用白文,俾無往來官府之弊。法非不美,制非不良,然臣妄意以爲,自世道日降,人心漸薄,姦詐小民,德不能化,法不能威,錐刀之末,爭訟不休,則凡今日作言造僞,以累聖明之治者,必階此法而興起。一財主捐館,衆宗族明白各造僞文,兄弟相與鬩于墻,親戚相與訟于官。一口之奴,數十人共爭;一畝之田,數十人共爭。甲者曰:「自是。」乙者亦曰:「自是。」當是時,苟非皐陶之明,則聽訟決不得其正,眞僞決不得其詳。於是有勢者必勝,有財者必勝。哀我小民,怨莫得伸,仁人君子,所宜動念。且古之訟者,春而歸農,號曰春分,秋而對訟,號曰秋分,以是農不失時,訟得其詳。今者革歸農之典,立親著之法,遠方小民,贏糧信宿,弊實不貲,若此之法,臣恐不合於時宜也。臣又念,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箠楚之苦,自古爲慘。肆昔帝王必愼刑獄,今我聖上,施好生之德,嚴枉刑之禁,此大舜欽哉恤哉之意也。然臣妄意以爲,彼官吏濫用鞭扑,撲殺無辜,其意已甚,固可誅也。若偶粘法網,情矜罪輕者,固不可從法論也。臣竊觀自有枉刑之禁,小民相與議曰:「我雖構罪,官吏莫得而制也。」於是姦詐之徒,恣行不義,欲犯罪惡,以肆其欲者,不可勝數。雖然,他不足道也,至於寇賊,其弊有甚。在昔箠楚之下,盜猶忍耐,不盡其情,況今坐談之餘,立問之際,孰有遽輸情狀,以坐其罪乎?彼盜也自知杖數有限,官吏畏法,相與堅匿,期以自明。及其得宥,朝出獄中,夕爲盜謀,胠篋發櫃,殺人于貨,無異昔日,良民之怨,曷有紀極?皆曰:「初犯竊盜,亦可斬也。」伏惟聖上留意焉。臣又念,《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是故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下之事上,猶枝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上下之分,不可紊也;告訐之風,不可長也。況我盛朝,內有憲司,糾正百官;外有監司,統察守令。名分以明,體統以嚴,則雖不待小民之告訐,而官有失職,吏有觸法者,自不逃於邦憲矣。臣竊觀近年以來,官吏少有過差,其下吹毛求疵,輒進告訴,必至置於不測之罪,然後快於其心。由是,守令不得不畏其民,卿大夫不得不畏其吏,以致威令不行,國事多缺,此豈非有累於聖明之治乎?臣又念,禮樂刑政,必待聖人而後興焉。故恭惟聖朝都喩吁咈,究法制措置之方,可謂算無遺策矣。乃何近年以來,孝悌道喪,風俗漸薄,科擧不明,銓選不公,士無廉恥,女無貞節,上下無分,服色無章?守令則專務己肥,師長則苟延歲月,民生日至於凋殘,學校日至於放失。加以成均學徒,盡籍軍案,守信、恤養盡爲職田,其視古者,必先鰥寡之仁,崇儒重道之義,固可嫌矣。士卒爲我爪牙,而國之强弱以係,則凡軍士祿俸遞兒,改品授職,固宜遵舊制也。典章爲國大命,而民之生死以關,則凡今日輔治之具,御民之術,固可踈法網也。功高而賞或有高下,則爲善者必不勸;罪一而罰或有輕重,則爲惡者必不懲,伏惟聖明留神焉。臣旣以時弊,昧死以獻,又爲贅說,再瀆天威。臣聞誇鳳凰之治,不若賡勑天之歌;誦《鳧鷖》之詩,不若詠敬天之頌。何者?人君以其一身,寄之乎巍巍之上;以其一心,運之乎茫茫之中。安而爲泰山,危而爲累卵。成湯以六事自責,而天應隨之;周宣一測身脩行,而天災隨弭。天心仁愛人君,如此其至也,則人君可不敬天爲心乎?伏願聖上以敬天爲志,以恤民爲心,一語一默,一動一靜,皆法於天。知民爲天民,則不使一夫而不獲;知官爲天官,則無使小人而在位。怒一形而與雷電同其威,喜一形而與春風同其和。盛德光輝,無非日月之照臨;仁恩洋溢,無非雨露之涵濡。則將見人事旣修,天應自至,三韓之民,盡歸於太平之域矣。
上覽之,御書其尾曰:「汝之所言皆微諫,引而不發,必懼予之惡聞耳。我則不然,常責不聞之咎,切求忠讜之說,驚汝奇才,恨我晩遇。汝之所陳,無一不中吾失者,爾體此意,益勉補闕。」卽以書示世子及永順君溥、龜城君浚、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上洛君金礩、左贊成金國光、承旨等曰:「希獻眞奇才也。予將大用。」且命議其可行者以啓,諸宰駁議從父之法。叔舟曰:「辛禑朝有議者曰:『未辨其父者,容或有之,未辨其母者,天下所無。』若今行從父之法,則公賤之欲良其子者,必冒稱某鄕吏某胥徒之子,如此則不數年間,公家之賤日減。今者,良民旣不可役,賤人又從而漸少,其弊不貲。且從母者,不係其母之姓氏,但從母所役耳。」上曰:「初立此法,蓋欲爲良民必多,軍額日增耳。若從母,則終無可良之路,乃何?」諸宰曰:「古有贖身之法,此爲良之路也。」上卽命凡賤人所係從母役,許其父贖身,爲僧後所生,皆屬公賤。又議義倉、社倉便否。叔舟曰:「兼置兩倉爲便。」上從之。又議軍籍之弊,上以問礩曰:「盲者、病者、亡命者,何以竝籍?」礩曰:「臣受任一道,不得一一盡察,故分授從事官,從事官亦不能盡察,責守令,守令亦不能家至戶察,責里正。於是不盲病者,或通里正,以盲病申報,眞盲病者,不賂則不以實報,以致謬誤者,亦或有之。臣請以一二明之。臣到一縣,有一人自言靑盲,欲免軍。臣熟視之,其人僞若目光微眇者。臣曰:『所謂靑盲者,非目光微眇,乃目張而不見者也。』其退去,俄而有從臣行者謂臣曰:『彼號靑盲者,詐也。自語其類曰:「相公難欺。洞見其僞,事不成矣。』其人更請免,臣使人撻其背,而迫出之,其人疾走出門,無有礙者,臣以是知其詐也。彼眞盲病者,當初籍兵之時,不知其竝籍也,後乃來告,臣一一按之,擇其眞盲病者免之。然其間,豈無不及聞知,而不以告者乎?且亡命者,例免軍籍,則彼必爭先投竄,故盡徧之。且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有壯者十餘人欲出號牌,臣曰:『汝於年齒已壯,何至今不受牌耶?』對曰:『頃因戶籍而充軍額,若出號牌,則恐未免爲軍,故逃散至此。今聞軍籍已畢,故敢來請耳。』此臣之所以不聽用亡命之報也。」命抄諸陳言中軍籍之弊爲書,以諭八道,諸宰嘆曰:「我等亦夙患斯弊,累進言而不見聽,今希獻一布衣耳,所言能悟上意,非偶然也。」明澮嘆曰:「大丈夫遇知當世,立一法、祛一弊,足矣。今希獻所陳數事,乃能一擧而盡行之乎?」希獻輕薄,素少志節。初因輸石拜職,又嘗賂金國光,求爲部將。至是上書,其書乃友人洪自可、李蓀等所共爲,非專出其手,故時論鄙之。後拜戶曹佐郞。
6月15日
[编辑]○癸卯,頭目尹泰、金成詣闕,各進段綃。上御思政殿引見,使高靈君申叔舟語泰等曰:「曩予赴朝回還時,太監使爾送我於新城鋪,而千戶趙明家宴飮之事,予未忘之。今召同時赴朝之人,當與汝共飮極歡。」有頃設酌,泰等曰:「此乃殿下朝殿,如我草木之微,何敢陪宴?」固辭,上曰:「然則飮予一杯,出外廳,與昔日同我赴朝者,終日從容歡飮可也。」遂呼泰等,飮以酒。泰等出,上命叔舟及韓繼美、梅佑、李興德、金有禮、尹吉生等,宴於賓廳。
○上御思政殿,召孝寧大君補及諸宗宰設酌。謂李坡曰:「卿知宋希獻乎?」坡對曰:「臣知之。」上曰:「卿知若此人材而不薦,固有罪也。」坡扣頭謝。上謂李克墩曰:「卿之五兄弟,俱以可用之才,協力輔予,予甚嘉之。卿父仁孫,眞端士也。今也則亡,予甚惜之。」令進酒。
6月16日
[编辑]○甲辰,咸吉北道觀察使馳啓曰:「六月初七日,穩城僉節制使辛柱、判官池達漢等,將設烟臺,整比軍馬而出,兀狄哈七百餘騎,渡鎭北於丁灘,自灘上,平直至南山麓,連兵突入。柱等以三百餘騎與戰,從辰至申凡五合,逐至龜巖峯灘,賊四人中箭而死,及渡江中箭溺死者又多。獲馬二十五匹、鞍子十部、角弓三張、骨箭一百二十三箇。」上遣兵曹正郞洪偁,齎諭書,宣慰觀察使魚世恭、節度使金嶠、穩城節制使辛柱。其諭世恭、嶠曰:「今聞穩城節制使辛柱,能應變制敵,特遣宣慰使勞之,幷慰卿等。卿等與宣慰使及辛柱,第其將士功勞錄啓。驟勝而驕,兵家所忌,益謹隄備。今雖稱爲兀狄哈未必不爲近境兀良哈所有,卿等招致近居可信野人,令推問作賊之人及根由以啓。」其諭柱曰:「今聞能應變制勝,特遣宣慰使,賜二表裏,又賜都尉池達漢一表裏,仍設宴勞之。兼慰觀察使、節度使,其將士功勞,與宣慰使、節度使等第以啓。一往一來,乘其不備,賊之常勢,勿以戰勝或弛,更加整勒待變。」以茂松君尹子雲爲明使伴送使,又遣宣慰使右贊成韓繼美于義州,同知中樞府事洪應于安州,同知事徐居正于平壤,漢城府尹李石亨于黃州,右議政朴元亨于開城府。
6月17日
[编辑]○乙巳,姜玉至南原京邸,見妹夫金得問病,分禮賓寺設酌。上命都承旨權瑊,齎宣醞慰之。玉曰:「請啓殿下,加賜弓子。」瑊回啓,御書曰:「館伴語曰:『請弓子,已啓殿下,軍器頓,不可用於上國人情之物,而大人等請以私財造作,故不得已許之。且前累次相贈,皆因事而表相知之意耳。然亦非例事也,且前日所造之弓,卽是上等,無復有別樣,恐朝廷物議,不敢從命。』」
○遣別宣慰使右副承旨成允文于平安道,左承旨李克增于開城府。
○命免李孝忠付處。
○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東原君咸禹致、戶曹判書盧思愼、兵曹參知柳子光等,承命往榮福亭,點漕船。命右承旨魚世謙,齎宣醞往賜之,叔舟等捉魚數尾以進。
○命宦官李得守,往司宰監、義盈庫、司圃署、繕工監,搜視文書。
○淑善翁主安氏卒。
6月18日
[编辑]○丙午,姜玉等往慕華館,觀武人射,分禮賓寺設宴。命左承旨李克增,齎宣醞魚肉往慰之。上黨君韓明澮、工曹判書南怡,承命往參射侯,諸人亦參宴。兵曹佐郞金利貞,承命禁雜人,誤禁通事田成成,執利貞衣領辱之,反訴於輔曰:「兵曹郞官,脫金同笠辱之。」輔大怒。兵曹參知柳子光,先詣闕以啓,上令申叔舟書曰:「館伴答曰:『是必兵曹受殿下之命,禁雜人者所爲也。兵曹郞官,非我等所擅鞫問,若啓殿下,兵曹郞官與通事,必被嚴鞫,大獄將興,金同亦必往來參證,何以處之?殿下若知之,用法嚴,必不曲法,不若勿喧。』」
○諭八道觀察使曰:「近日求言,觀其所陳,專是奉行者,不究立法之意,今具條例于後。一,或陳:『一州之內,巨室挾勢,慵懶之吏,怵於戲勢,當役民之際,議曰:「某戶某相奴也,賦役不可以衆同。」於是十家賦役,一家兼之,富益富貧益貧,日以凋弊。』役民之法,累降諭書,官吏尙且如此,是豈予恤民之意耶?監司統察一道,何不檢擧,以至如斯,尙式不改,當痛懲戒後。一,或陳:『革歸農之典,立親着之法,遠方小民,贏糧信宿,弊實不貲。』是官吏不知立法之意故也。非徒歸農,以至疾病雜故,如不願立訟,則具辭告官,官則聽之,旣不立訟,安有親着?如是則有何弊乎?一,或陳:『代納之徒,割民膏肉,朝暮督價。』此亦官吏之罪也。今後凡代納,每當收稅之時,預收其價,別儲待納者,持戶曹關文來,乃給之。又代納,聽民情願之事,而貪利之徒,勒取情願者必多。是必法異,而人惡者也,卿定其不得已永永代納,民實情願之物,卿速磨勘以啓。一,州縣常典外,威刦愚民收稅者,亦必有之。今聞沿海之民,因魚鹽之利,施尺寸之網於海邊,則官吏輒收無法之稅,愚民莫敢誰何,無所控告,故沿海之民,不得爲魚鹽之利以生者。卿於沿海州縣,戶曹案付外,守令私收魚鹽之稅者,具錄以聞。不特此爾,民間如此等弊,必多有之,卿親行訪問,一一以聞。」
○御思政殿,領議政曺錫文、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右議政康純、戶曹判書盧思愼、左贊成金國光、東原君咸禹治及承旨兵曹參知柳子光、司憲執義李克墩入侍。傳旨曰:「雇工者非奴婢,而貧窮寄活之人也。實則良民,法當錄於軍役者也。昔者唐宗,斂民丁十八以上,盡着於軍之意也。予特憐作保於所寄之戶,但着名而無所勞役,無事則遂其願,有事則用其力,豈非軍國制兵之大法歟?不然則避役之徒,皆萃於權家,甘心作奴,賦役不均,弱丁莫支,兵力虛踈矣。議者徒聞軍籍之吏,不能致詳,或起怨咨,而遽以新法爲讟,假曰:『皆爲僧而見黜本戶,僧無所容,黜實自損。』假曰:『准丁計田未可,而國家本來之法。』假曰:『名存實無,非法然也。』自兵曹、監司、節度使,無一用心者,苟焉度日,不使予成軍國之大政耳。衣食於君,共理天民,安國保社之志何在?予將大懲不用心者,其各更勵,急速通諭。」遂下旨于都摠府。都摠府奉旨通諭曰:「軍政,國家重事,昇平日久,軍籍不明,生齒日繁,而軍額日耗,特遣大臣,覈實改籍。尙慮官吏昧於法意,或致紛擾,親定事目,一一指授,奉行之吏,未悉其志。使守令,初不知法之文字,使軍民,不聞法之旨趣,到處軒張,憑官展威,醉則輒罰左右,困則累日廢公,自以爲得,贏糧者空還。以一事言之,則正軍與奉足,才不才顚倒者有之,如是不副事目條件,不可勝記。有違人臣奉行之義,兵曹、節度使,下及守令,自今以後,如有不用心,常常檢擧,隨弊隨改者,以制書有違律論,其中罪大者,以軍法施行。」
○司憲府大司憲梁誠之等上疏曰:
恭惟主上殿下,頃因天戒,下敎救言,思所以盡敬天勤民之道。臣等待罪言官,謹條上時弊,伏惟睿鑑財擇。一,代納之設,本爲有無相資,公私適便,所以順民情而濟國用也。謹按《大典》,民有求代納而酬價者,聽官收給之,違者杖一百,價物沒官,守令三年不敍。且視年之豐凶,物有定價,法非不美,令非不嚴,擧此而行,固若無弊。然守令者,類爲富商所俛,權勢所制,獨民情所願,至如米、豆、草木之類,民所易備,而不願代者,亦皆勒招文卷,盡令代納。收價之際,官不收給致,令代納之人,橫行村落,縱意收斂,裸剝鞭笞,無所不至。罄室所有,而猶不足焉,則責及親隣。以是大小嗷嗷,赤身枵腹,朝夕不保,而獨商賈之徒,豊衣美食,坐享其利。富者益富,貧者益貧,其於殿下博施字民之意,爲何如也?殿下臨御以來,宵旰圖治,無一事不在於民,恩命屢下,而民不被實惠者,得非代納之故耶?若曰:「旣問民情,收價有法違者抵罪,何弊之有?」則臣等以爲,芳餌之下,魚不得避;重利之下,人不畏死。愛重利者,權豪也,商賈也,守令也;愛民生,惟殿下身而已。孰有畏輕罪,而捨重利,能體殿下之仁心,而善用法者乎?臣等聞,惡影而走,不如處陰,代納不平,而欲其無弊難矣。伏望永除代納之法,以絶民弊。一,義倉、社倉之設久矣。然義倉至今行之,而社倉或行或否,豈非無弊者久存,而有弊者難久故耶?蓋社倉,散置村間,委諸社長,其散之也,以己親踈恩怨,爲之多少,而鰥寡孤獨,或不與焉。其斂之也,自家收獲之餘,力或不及,同閭共井之輩,令又不從,今年未畢收,明年又未畢收,契卷空還,而了無實積。其守之也,公家之粟,視爲己有,任意出納,或換易或私竊。且人力不敷,慢藏招盜,歲月旣久,積致耗損,終知力不能償,則謀欲滅跡,必將焚其庫廩曰:「盜火之也。」不然則提携逃散而後已。沿邊之民,脫有緩急,皆入城守,豈獨可以民命所繫,置之村落,以資盜賊哉?若曰:「社倉有益於國,無弊於民。」則近日全羅道反庫之時,社倉之穀,虛耗不貲,守之者多不能償,此已然之明驗也。臣等以爲,守令有官府之威,有使令之足,可以時其斂散,固其守護,而義倉實萬世不易之良法。伏望復立義倉,以慰民望。一,刑者聖人所不得已焉,而最爲用心者也。《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傳曰:「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刑之或濫,豈不戚乎?肆我殿下,至德好生,哀矜惻怛,濫刑之禁,著在令典,而中外官吏,不體聖上欽恤之仁,或因私憤,或因公事,憑法枉濫,無故死傷者,間或有之。殿下所以重濫刑之禁,雖赦不宥者,豈非救時之弊而然耶?臣等聞,凡人臨百仞之淵,側邊而行,固有無恙者,然而不試者,恐其因此而隕墜也。有司之於罪人亦然,擬法用刑,情可得矣,而猶不敢者,恐其因此而或失於濫也。爲公孰與爲私,愛法孰與愛身,人人相戒,以用刑爲諱,與其失於一笞,以觸濫刑之禁,寧縱釋不治,甘受故出之罪。緣此盜賊,亦知其故,雖露贓迹,終不引咎,懲惡網踈,姦寇日熾,白晝大都,尙或竊發,孤村僻巷,誰憚而不爲哉?良民受害,莫此爲甚。臣等以爲,彼因憤憑法,或用木石金刃,非理殘傷者,依《大典》治之,赦不原免,其他盜賊訊問之時,贓現情露,而有司或失於笞杖者,一從本律施行,則有司當知議刑之不爲己害,而得以展布其心力矣。盜賊之弭,或由於斯,伏望殿下留意焉。一,敎化國家之急務,風俗天下之大事,而難成易敗,可不重歟?聖人之治天下,猶匠之構屋也。礎以承柱,柱以戴樑,上下相持,家可久矣。上以使下,下以奉上,尊卑相承,國乃安矣。殿下矜恤無告,洞開言路,或探籌、擊鼓,或直詣陳訴,使民得以自盡,豈有含怨抱屈,而不伸者乎?然憸小之輩,昧於大體,常盻盻然伺其上,覓疵求瘢,得一失則棹臂反目,雖非己冤,持以告訴,以爲受賞之資。外而守令,內而百執事,視其下不啻如仇敵,至於飮食言語,尙且疑沮,其能上令下從,以濟事功哉?雖所告是實,已傷大體,況誣罔矯詐,以動搖者哉?古人所以重其告訐,豈欲其下情之壅也?乃維持大體,不使至於陵漫耳。若奴告其主,妻訴其夫,父不信子,兄不信弟,風俗一敗,不可復救矣。彼官吏貪汚虐民等事,自有冤者訴之,有司糾之,何待他人之告訴哉?伏願自今除自己冤抑外,勿許告擧,以安人心,以敦風俗。一,我國家奴婢之法,其來尙矣,而士大夫倚以爲生者也。然相傳之際,契券不明,則爭訟所由起也。是以設官分理,凡欲傳係者,必告官經署,然後姦僞,無所托焉。夫田地,人之命脈;奴婢,士之手足。輕重相等,不可偏廢。律有稅契過割之文,而用律乃今日之典,則田地旣稅契矣,何獨於奴婢不然,以開爭訟之端哉?人競爲僞文,以希萬一之幸,强弱相訟,則强者得之;貴賤相爭,則貴者勝之,孰能抑强扶弱,以伸冤抑哉?勢將訴牒雲委,是非混淆,官吏執牘而心醉,姦豪倚勢而聘謀,豈小弊哉?伏望奴婢之券,亦依田地,仍舊經官,以杜姦僞,以絶訟端。一,兵戎國之大事,其器不可不利且多也。殿下居安思危,思所以利兵器戒不虞,加設貢弓,大官數百,小官數十,歲以爲常,慮甚遠也。然以數考之,五六之家,應貢一弓,一弓所入,必用數獸之筋,而角尤爲家家難得之物也。守令擧案徵督,急於星火,民不能備代,以布貨家抽戶斂,尙不能償,鞭撻隨之。若民無他賦,專以弓爲貢,則猶之可也。彼租稅貢賦,公私負債,秋成所得,什不償一,又何暇備難備之弓,以爲每歲之常貢哉?若曰:「貢物乃守令便宜所備,不干於民。」則臣等以爲,守令所用者公廩也,而無餘儲,所使者吏卒也,而有定數。此外所須,皆出民力,況於弓乎?朝廷以是責付守令,一皆剝出於民,其弊至於如此,豈我殿下立法之本意哉?伏望特除此弊,以除民瘼。臣等竊謂,求言非難,聽其言爲難;聽言非難,行其言尤爲難。殿下求言如渴,至使間散,亦得盡言,孰肯有所懷,而不之達乎?所言非一事,論弊非一端,然其中必有異口而同談一事者。古人有言曰:「衆多之議,足見人情,必有可行。」伏望殿下俯察群情,國人皆曰弊也,則必求其所以爲弊;國人皆曰可也,則必求其所以爲可。然後可者行之,其不可者去之。將見弊祛而民安,民安而心和,心和而氣和,氣和而形和,形和而天地之氣亦和,諸福之物,莫不畢至矣。
時,執義李克墩奉進此疏,上御思政殿引見,令克墩讀其疏而聽之,至告訐條,上顧謂諸宰曰:「告訐之爲非,予豈不知?第以爲國,有經有權。近用權道,冤抑得伸者頗多,然非經久之計,卿等第觀之。今後誓不聽受也。」自羅係文妻尹氏泣訴得伸之後,小民稍有缺望,卽攘臂自訴,不勝紛紜,上亦厭之,故特從之。
6月19日
[编辑]○丁未,有童子失母,泣於途,命入內,賜布衣一領及肉。
○以李克墩爲禮曹參議,李鐵堅訓鍊都正,金碔司憲執義。
6月20日
[编辑]○戊申,姜玉、金輔往廣州,致祭于鄭善墓。玉等謂館伴尹子雲曰:「殿下極恤我輩,已死者擇地厚葬,幽明難報。」見鄭恒曰:「汝多受亡兄銀財送終之物,今見塋墳,石人、標石、三階之設,皆是殿下之恩。汝則用何功力,費何錢糧,何不均分於鄭希與族?」恒曰:「恒已設齋於道塲寺,又施納於圓覺寺,又分諸鄭希及諸族。」玉等不信,言之再三。還到濟川亭,上命都承旨權瑊、高靈君申叔舟,齎宣醞往慰之,及還館,命左承旨李克增問安。
○司諫院大司諫芮承錫等上疏曰:
主上殿下,頃因雷震之變,特降赦宥,戒謹修省,欲聞讜論,令各封疏,以陳時弊,敬天恤民之誠,至矣盡矣。臣等承乏言官,尤切愧赧。臣等竊惟,天人相與之際,未易言也,《春秋》書:「震夷伯之廟。」先儒釋之曰:「陰氣散,積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爲雷霆。」然則雷震之觸物,乃適然之數,非可懼之災也。雖然,以聖人敬天之怒之道,不可謂適然而忽之也,宜乎殿下之側身惕厲也。臣等以耳目所覩記,略陳于後。臣等聞,將帥專制一方,三軍司命,其任匪輕。吳起論將曰:「勇之於將,乃數分之一耳。」此言不可不擇也。主上殿下,方遣將邊鄙之際,必令銓曹薦之,大臣薦之,凡薦擧者,以爲某也有勇智,可以讋服戎虜,某也有才德,可以鎭撫軍民,取其所長,而薦之爲牧守,薦之爲節度使,受節鉞專制閫外,此誠古者推轂使之之意也。今之爲將者,不體聖上委任之意,或托以親老,或托以身疾,就職數月,辭狀輒至。甚者降批之日,因緣托故,在家窺免,而腰金頂玉自若,安知厥心以爲,縱免此職,已陞之職,例不可奪,預爲辭免之謀哉?國家以爲親老而辭職,身疾而辭職,例事也,不卽擧覈,從而改授,是豈國家重邊圉擇帥臣之意乎?是豈人臣國耳忘家,委質爲臣之義乎?而況兩界,尤爲受敵之要衝,北虜跳梁,邊塵屢起。更代之間,將卒異勢,守禦虛踈,則成敗安危,在於倉卒,誠可慮也。不特邊將然也,京外之官亦多類此,或地遠或事劇,則托故窺避,謀欲遞遷,不無猥濫之弊。伏願自今以後,嚴立條章,除授之後,不卽就任者,未滿箇朔,托故不實者,還收成命,又正其罪。如有邊鄙有事,而才堪將帥者,則不必以親故而遽遞也。臣等又聞,堂下遠於千里,君門遠於萬里。此言上下之間,情志不通也。殿下慮壅蔽之患,置匭受告,使下情畢達,農夫、樵人皆得召見,非但自盡其冤抑,盜賊群聚,官吏不法,亦因此而發。摘告者,或不次除官,或厚賜賞賚,無實者,置而不問。間有姦猾之徒,非期望厚賞,則必酬復宿嫌,構成罪辜,竝致犴獄,情涉疑似,辭相連逮者,莫不窮捕囚械。有司聽言考案,無有支節,眩惑是非,莫知端倪,或有無實之人,枷鎖箠楚,遷延歲月,是快奸人之情,而中姦人之術也。遂使通言之法,反爲網羅之具,非細故也。臣等謂古有造言之刑,律有反坐之文,今後告言者,竝囚推覈,言而有實者賞之,無實者反坐,以明賞罰之典,以杜誣告之風。臣等又聞,學校,人才之所關,而風化之本源也,古之聖人,莫不重焉。雖以漢、唐之君如明帝,臨雍拜老,橫經問道,而圜橋門觀聽者,以億萬計。唐太宗大召名儒,增廣生員,信乎學校之興替,世道之升降,政治之美惡隨之矣。我朝自開基以後,建國立師,敦尙文敎。殿下卽位之初,數幸成均,親策制科,特建九齋之法。凡大學之士,講問升黜,以次而至于五經,俾無躐等之弊,玆法之立,不亦善乎?奈何法立未久,而尋復廢耶?方今士習不古,志無定向,盡棄其學,而專事媒進,非有資蔭,競趨旁蹊,必求諸華職,世號輸石通贊,唱經主簿者,亦其一也。學校由是而虛踈,人才日至於汚下,噫!可歎也。且鄕校生徒,定其額數,數外儒生,悉錄軍籍,是國家之待人才也有限,人才豈可定額而待之哉?伏願毋定儒生之額,申明九齋之法,擇明經行修者爲之師,遂使讀書之士,率意赴學,僥倖路絶,則學校興,而人才輩出矣。臣等又聞,諸邑鄕吏,世執操縱之權,雖在守令之前,尙肆姦猾之謀。若以徵斂之故,委諸其手,是猶縱虎羊圈,雖欲勿噬得乎?今也任內郡縣古號旣革,而其吏猶存,稱爲縣司,而帶印施令,主邑守令,懶於親理。以一縣之氓,委一吏之手,租賦徭役,悉出其人,斜科橫斂,罔有紀極。浚民膏血,以充主邑之經費,主邑以爲能吏,而寵任之,專制一邑,無所忌憚,瘠公肥私,貽害生靈,因循之弊,至於此極。伏願自今以後,任內鄕吏,號爲上戶長,權任屬縣者,一皆禁革,以除積年之弊。臣等又聞,爵位國家之公器,而人主之大柄,所當謹惜也。《書》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賞。」是知官爵,不可濫加於非人也。我朝立循資、行守之法,必待積勞,然後陞資遞遷,雖一資半級,未嘗輕以予人也。近年以來,屢降恩澤之命,因此驟進之徒,爭相希望,僥倖成風,一有慶瑞之事,則必曰:「賜爵百官也。」一有別辦之事,則必曰:「加職從官也。」預爲期待,其中資窮之人,應受之資,自願代加,幷加於姻婭之年少,奔競之風,自此而起,代加之際,其弊非一。口尙乳臭,而坐致高秩,不識事務,而使宰百里,貽弊於民者有焉;一人請於數人,一年之內,累加數資者有焉;不卽代加,以待干請,數年之後,濫及非分者有焉。遂使殿下待賢之公器,反爲自己施恩之具,其流之弊,可勝言哉?伏願自今以後,代加之法,嚴立其限,一年之內,毋得疊受,以防猥濫之弊。
○命罷置匭受密封及探籌之法。先是,置匭于關內及城門,人有訴冤者,輒錄狀投之,且欲親訴冤者,執籌以啓,上親問之。
6月21日
[编辑]○己酉,都承旨權瑊啓曰:「昨者姜玉等語臣曰:『都監官及通事,早進暮退,未得脫衣,于今四閱月,思報無由。殿下旣恤我等,請各陞一級,俾我等留名。」
○命召戶曹判書盧思愼、右承旨魚世謙等,入交泰殿,以司諫院疏示之曰:「近日求言,而多得忠讜之說,又因而略見人才,誠善擧也。雖有過言,何責之乎?責之則言路閉塞,不可也。然有輕薄姦詐,關係風俗之言,則不可默然不禁。今見諫院之疏,語頗不遜,欲問之何如?」對曰:「此書多悖逆之言,須推鞫加罪。」遂御思政殿,當直諸將、承旨、史官等入侍。悉召諫官,問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若上下否隔,則下情不得上達。然下之所言,不計前後是非,徒誇妄說,以惑人聽,如或問其所以,則終皆語塞而無以爲對,是豈可乎?」仍歷擧疏中語,問之曰:「此言誰之言耶,此言誰之言耶?」至輸石通贊,唱經主簿之語,司諫朴安性啓曰:「此則芮承錫、崔漢公之言也。其他語則諸僚共議,而臣實草之。」上曰:「爾等貌與言異,言與文異,欲以虛辭邀其名,勃慢無禮。君臣之義,果如是乎?」又問曰:「輸石唱經之語,承錫、漢公誰先發耶?」安性對曰:「先後則臣實忘之。」上曰:「予以汝爲有用之才,將欲大用,昨日之事,何托以忘之,而不以直告乎?」又問承錫曰:「汝聞於何人耶?」對曰:「臣於乙酉年,爲文科漢城試試官時,擧子等對策中多有之,故臣言之,他無所聞。」上曰:「其儒誰耶?」對曰:「年久忘之。」問漢公曰:「汝聞於何人耶?」漢公倉皇失措,未得的知何人,命校尉縛致庭中,將杖之。漢公曰:「臣無所聞,但臣弟有輸石而拜通贊者,故知之。」上譏之曰:「擧其弟事對之,何其正大矣?」問曺幹曰:「予以汝爲穎悟,再除宣傳官,亦使於軍務大事,予之待汝之意,汝其不知耶?前日賜經,汝必不讀,汝內則面從而唯唯,外則稱程、朱弟子而非我,汝之所爲,如見肺肝。前日毋岳閱陣之日,汝不審聽予言,而惟金國光之言是聽,汝罪當死,予姑赦之,汝今又如是乎?」顧謂安性曰:「汝朴政丞子,非他人比也,亦何爲此事乎?予欲罪之,見政丞釋之。」又謂左右曰:「承錫本愚戇人也,幹則詐曲無狀,唱之者必幹與漢公也。」遂下二人于獄,傳旨義禁府曰:「求言者求忠直之言,非求詐曲之說也。諫院之疏,多有隱詭不明之辭,其逐條推鞫以啓。」
○傳旨司憲府曰:「分禮賓寺當該官吏,擅發文字,取支供明使魚物于司宰監,油蜜于義盈庫,司宰監、義盈庫當該官吏,亦只憑分禮賓寺文字支納。禮曹當該郞官,擅促司圃署供生薑,繕工監供炭,繕工監、司圃署當該官吏,只聽禮曹之令支納,其竝推鞫以啓。」
6月22日
[编辑]○庚戌,御思政殿設酌,引見琉球國王弟閔意使送古都老、而難灑毛等五人。令古都老、而難灑毛進酒,謂曰:「汝等跋涉遠道,辛勤來朝,卽欲召見,明使適來,時方多事,予亦違和,未得見耳。」對曰:「殿下之言至此,感懼悉深。」上曰:「汝等之來,誰使之耶?」對曰:「國王之弟閔意,謂我等曰:『朝鮮有生佛,觀音現像,舍利分身,天雨、四花、甘露、須陁味之異,心欲往拜,以邈在一隅未敢。』是以遣我等。」上曰:「汝等亦知須陁味乎?」對曰:「但聞名耳。」上曰:「汝等欲見乎?」對曰:「欲見。」命進前,出須陁味賜之,古都老、而難灑毛等受而嘗曰:「我等平生所未見,而今得嘗之。」因進香數兩、硯滴一枚、扇子二把。上令高靈君申叔舟言曰:「欲與汝等終日飮酒,汝等與我對坐,於心未安,故賜酒與肉,汝宜就館自飮。」旣出,上仍與侍宴宗宰飮懽,出司諫院疏遍示之,書傳旨曰:「賣君爲利己之奇貨,貨主爲活計之腴場,其弊因訕上,成悖慢之風。治亂自有運,非愚暗之主,所能獨濟,是故不敢有言於士論,坐視僅保而已。其赦諫院等,復其任。」宗宰啓曰:「諫員等,其罪可殺。」獨河東君鄭麟趾啓曰:「諫官不可殺。」上稱美曰:「眞所謂老猫之窺鼠也。」命義禁府,幷釋之,只令罷職,唯崔漢公收告身。
○傳旨兵曹曰:「外方所造弓矢,今因新定,未及備材。且官吏等不曉立法本意,徒致騷擾,貽弊民間,其限來年,弓則減半,矢則減三分之一造作。且正兵內,曾經朝官六品以上者,只令宿衛,如把門、行巡一應雜務,竝除之。」
6月23日
[编辑]○辛亥,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南陽君洪達孫、領議政曺錫文、右議政康純、左贊成金國光、右參贊尹弼商等會賓廳,將請司諫院官吏罪。傳于承政院曰:「諫官竝皆復職。」明澮等聞命,啓曰:「臣等昨日於思政殿,蒙賜見司諫院疏,以爲將加大罪,殿下原之,只命罷黜,俄而復職。臣等以爲,雖不加罪,鞫問然後放之爲便。」上不允曰:「此輩皆迷惑愚昧人也。若加罪責,當置大典;如其小譴,莫如不責。」致寬等復啓曰:「縱不加罪,請勿復職。」上曰:「此輩,予欲敎而用之者也。今若棄之,則久不復用,故命還就職。」
○姜玉、金輔往見入朝女氏族親西原君韓繼美及司直車孝輖于其家,至西城君韓致仁家,命右副承旨尹繼謙,齎宣醞往慰之。時,者乙山君〈今上諱〉於簾內坐觀之,輔謂致仁曰:「呼兒子來。」致仁令二子見,輔曰:「彼簾內好的何人也?」致仁答以實,玉等曰:「欲奉謁,難於行禮未敢也。」
6月24日
[编辑]○壬子,上與中宮,幸臨瀛大君璆避居處,賜鞍具馬一匹。
6月25日
[编辑]○癸丑,館伴遣人啓曰:「金同將以來日,娶金得夫之女。前此,得夫欲以姜繼叔爲女壻,國家不聽。今又欲潛妻金同,止之何如?」上曰:「若不知者,待明使去後,當治其罪。非徒此人,治罪者固多。」遂傳于承政院曰:「犯罪通事等,待明使還,乃罪之。」
6月27日
[编辑]○乙卯,太監鄭善養子頭目鄭賢、鄭海等詣闕,謝厚葬,各進白繭絲六斤。上御思政殿引見,命左承旨李克增,饋于賓廳,六曹餞姜玉等于大平館。
○貞今者,益寧君𰧺妾女也。淑善翁主以爲𰧺所生,辨之久而未明,至是命論以𰧺子,附《璿源錄》。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慶尙道觀察使曰:「安東府舊刊《東坡大全文集》,可印十件以送。」
6月28日
[编辑]○丙辰,都承旨權瑊問安于姜玉等,金輔語瑊曰:「凡人有恩者,報之以恩,有怨者,報之以怨。長湍郡守李愼孝,乃鄕貫守令,醫員鄭自周,視母疾凡四閱月,報恩無由。願須啓殿下,加愼孝職,復自周家。」又曰:「造弓監役官等,數月勤苦,請啓殿下加職。」
○遣都承旨權瑊,齎黑麻布二千匹、白苧布五百匹贈姜玉,黑麻布一千六百五十匹、白苧布五百匹贈金輔。玉扣頭謝曰:「進薄物而受厚賜,是沽貨也。」
○漂流唐人鎖慶等四十三人來,命禮曹館于北平館。
○吏曹啓曰:「吏科出身牒,舊例一等架閣庫丞同正,二等副丞同正,三等錄事同正稱號,成牒給之。今革架閣庫,仍稱虛號不可,請用白牌,稱奉敎,具官某吏科某等第幾人出身。」從之。
○姜玉回奉物目內,黑麻布二千匹,誤書三千,玉受布數之,與物目相違,玉語館伴以啓。高靈君申叔舟、都承旨權瑊等,具辭以啓,且待罪。傳曰:「是瑊自失也,宜自往謝。」瑊卽詣大平館謝之,以私回奉麻布六匹、摺扇十四把贈玉,又以麻布十一匹贈金輔。又以上命,贈玉鐄子玉璽布八十八匹,頭目金成四十四匹,鄭賢十匹,尹泰四十匹,鄭海十匹,皆進上回奉也。
○召綾城君具致寬、戶曹判書盧思愼、吏曹判書成任、承旨等,入康寧殿議事,設酌。以書示館伴,使言於姜玉等曰:「分禮賓寺官員錄事及通事,監造弓箭官、長湍郡守加職事,鄭自周復戶事,已命有司施行。」時,玉等請爵分禮賓寺官吏,上難之,玉等固請,命以軍資正金順命、訓鍊僉正權健、者摠府鎭撫權引、長湍郡守李愼孝,竝授堂上官,餘各加資。自後凡資窮者,必援引此例,希望堂上官者益衆。
〈世祖惠莊大王實錄卷第四十六〉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戊午朔,遣注書朴孝元,齎綿布單直身、麻布帖裏、布褌、笠子、油籠、繩鞋各四十三件,往北平館,分賜鎖慶等四十三人。鎖慶等扣頭謝曰:「殿下恩德,不可盡言。」上御思政殿,孝寧大君補等宗親、宰樞、承旨等入侍,設酌。引見鎖慶等,鎖慶等將拜,命上黨君韓明澮傳曰:「雨下,可勿拜。」命坐月廊。令明澮語鎖慶曰:「海洋萬里,遭風艱苦。」鎖慶對曰:「專賴殿下之恩,生到于此。」問鎖慶曰:「汝等同船者幾人,溺死者幾人?聞汝等一時,又有一船過去,是何等人也?」鎖慶對曰:「我等五十二人,同舟而來,溺死者九人。又十二船同時而發,中路遭風,不知去向。」上曰:「汝往者來歸,今者又來,予深憐之。與汝再來者幾人?」鎖慶對曰:「五人。」命皆上殿,謂曰:「鎖慶則予固識之,他則未省,汝等豈不能記我乎?」鎖慶對曰:「今日伏覩天顔,曷勝欣幸?」上曰:「今日見我,明日謁明使。」鎖慶曰:「惟命。」上曰:「今日欲與汝等,久坐飮酒,病暑不敢。」令鎖慶進酒,鎖慶曰:「前日厚蒙聖恩,得還本土,朝暮焚香祝壽。」上曰:「汝前日還本土,汝家人無乃以汝爲死乎?」鎖慶對曰:「誠如殿下之言。前日我輩之歸,家人以爲已死,適他者數十人。況今遭風,日月愈久,以我爲死必矣。」上曰:「汝言是。予與汝再逢飮酒,非偶然也。」鎖慶對曰:「前後蒙恩深重,車不能載,斗不能量。但回去本土,祝聖壽而已。」上曰:「我欲汝等久留,適明使回還東八站,再發護送軍爲難。故不獲已速速好去。」鎖慶等辭出,命於勤政殿南廡饋之。
○茂長縣監李守柔上書曰:
今髡首之徒,恃國家之寵,放縱自恣,無所不至。或爲農於南畝,或帶妻於閭里,或稱緣化,而實爲妻子之養,或稱訴訟,而實爲贈賄之人。或又緣化者,稱某大君之事,而抑徵同願,爭訟者稱某族類之事,而脅責官吏,如此之輩,乃僧名盜行,而避軍役者也。彼爲官吏者,卽畏國家之法,又懼姦僧之訴,莫敢誰何,斂袵縮手,徒爲浩嘆。乞自今如此僧徒,俱許申聞,令還俗籍,以充軍額。
上以書示孝寧大君補曰:「前旣下令,僧人帶妻者充軍,而守柔不察法意,妄陳其弊,安能治民乎?殊甚庸愚,可令罷黜。」
7月2日
[编辑]○己未,鎖慶等往大平館謁明使,明使問其漂流根由,及道上館待等事。答曰:「官人及通事押來,每處厚饋,昨日詣王府,殿下親見饋之,賜衣服笠鞋等物。」明使曰:「殿下之恩,汝等難報。」答曰:「正是。」明使謂館伴曰:「此輩與我等,同時而發,則東八站路上,不必別遣護送軍。」
○命吏曹,禮賓寺正鄭忱、軍資寺正金順命、訓鍊院僉正權侹、義禁府鎭撫權引、長湍郡守李愼孝,竝陞堂上官;尙衣院僉正文修德、軍器寺僉正趙嶟、司譯院僉正金由敬、判官金繼朴、吏曹正郞金益齡、忠勳府都事金嗣源、副護軍申沚、前司議金軺、前都事尹起磻、別提李之善、河仲浩,各陞一階,從明使請也。
7月3日
[编辑]○庚申,鄭忱等詣闕謝恩,又詣明使致謝,明使喜曰:「殿下憐恤我等,特霈恩澤至此。」
○先行頭目尹泰、王璽等九人辭,命右承旨魚世謙,於朝啓廳饋之,賜毛冠、耳掩、紬襖子、苧、麻布等物。
○承政院啓:「以李陽祚家贈姜玉,康孝文家贈金輔,令館伴說與玉、輔,玉、輔喜謝。」
○持平崔敬止將本府議啓曰:「分禮賓寺官吏及長湍郡守,或陞資或拜堂上官。臣等以爲,一資半級,不可濫施,況堂上官乎?」上曰:「汝言良是。然此輩皆後日有用之才,故竝授之。但五人一時陞授,予亦以爲不便。然不得已耳。」敬止更啓曰:「以禮賓官支待明使,以守令承命治明使之第,皆其職分,殊非顯顯功勞,驟拜堂上官,累至五人。脫有入朝宦官奉使者多,而如此不已,則恐遂成格例。而支待官吏,亦且希望陰囑,其所啓請,未必出於明使之意。爵賞之施,從此而濫,末流之弊,不可不慮。今明使父母族親,撫以厚意,加以爵秩,上恩深重,豈以不從此請爲嫌耶?特以朝夕所見之輩,不堪人情而請之,雖不聽決不憾矣。」
7月4日
[编辑]○辛酉,頭目姜亮、陳恕、尹泰、李祥、嚴宗、王璽、金雄、胡淸、吳寔、李宣、李通等先行,禮賓寺設宴於慕華館,分禮賓寺官尹起磻往饋之。姜玉行装,九十一櫃,四十一駄,韃狗十九;金輔行装,五十櫃,二十六駄,韃狗二十。行副護軍權引領去。
○姜玉、金輔往見所賜家。分禮賓寺設宴,遣左副承旨尹繼謙于玉家,同副承旨韓繼純于輔家,各齎宣醞,往慰之。玉語繼謙曰:「旣給公州大家,又賜如此好家,殿下恩德,一口難盡。」又書姪姜繼叔、金南、金內隱同及朴思蕃等名,付繼謙曰:「繼叔家舍,奴婢足矣,然祿薄則何以自守?乞啓加職。金南、金內隱同等授職,俾免軍役。思蕃吾幼時同寺讀書者也,乞幷授職。」又請繼叔家中什物。輔見繼純,喜謝曰:「殿下賜酒,何不劇飮?」極歡而罷。
○琉球國使送古都老、而難灑毛等辭,命饋于朝啓廳,以兵曹參知柳子光爲護送官。命子光仍往三浦,觀倭船造作之狀,子光啓曰:「臣願行到全羅道南原覲親。」命承政院馳書,令賜宴。
○掌令鄭偁將本府議啓曰:「分禮賓寺官吏資窮,拜堂上官者多,因此成例,則入朝宦官出來者,其請無窮。」上曰:「汝言雖是,勢有所不得已也。」
7月5日
[编辑]○壬戌,上不豫,高靈君申叔舟等問安。
○命宦官申雲,齎文魚六十尾、乾雉一百首、烏賊魚一千二百尾、乾廣魚一百四十尾、乾全鰒魚一百束、昆布八十束、獐二口、胡桃十斗、松子十斗,分贈于姜玉、金輔。
○傳旨吏、兵曹曰:「還給申允範、李演、金孟節、金智童、韓致元、沈安禮、鄭溥、柳浚、奇允哲、孫沔等告身,隨闕敍用。」
7月6日
[编辑]○癸亥,上不豫。
○行秋享大祭。以膰肉進,命召議政府、忠勳府堂上諸功臣,及潛邸時同赴朝人等。傳曰:「近日予甚違和,今乃稍愈,欲見卿等,故召之。然予非飮酒日,故未得引見,須極歡。」令密城君琛、永順君溥、龜城君浚饋之。
○以尹子雲爲茂松君,金礩上洛君兼義禁府判事,孫舜孝司憲府掌令。
○戶曹判書盧思愼啓曰:「本曹事劇,請減工曹郞官二員,移差本曹。」從之。
7月7日
[编辑]○甲子,禮曹啓鎖慶等解送事,上令館伴,言于明使曰:「去春兩大人之來,解送唐人等,轉付遼東都司以送。今來鎖慶等,亦付都司入送乎?抑別定押解官以送乎?願聞指揮。」明使曰:「去春解送唐人則數少,今鎖慶等其數多,宜別遣押解以送。」
○以刑曹參判李皎然爲都司宣慰使。
7月8日
[编辑]○乙丑,命宦官申雲,齎燒酒四十甁、鹿尾四百箇、乾獐二十口、乾雉四百首、乾大口魚二百尾、片脯四百箇、海菜八十束、海衣四百貼、乾大蝦二百束、昆布一百束、乾文魚二百尾、松子二十斗、香蕈二十斗,分贈于姜玉、金輔。玉曰:「旣賜京外家舍,及奴婢土田,又餽遺稠疊,殿下厚恩,報答無由。」乃以大紅織金蟒龍膝襴一匹、鸚哥綠界地纏枝寶相花一匹、白倭綃一匹、白細三稜綿布二匹、黑硏香一罐、金珀一串、紫檀香一串進上,命以黑細麻布七十匹回贈。輔曰:「旣賜家舍、奴婢、土田,又陞分禮賓寺官員等職,卽欲令頭目進謝,且欲進上表,誠恐煩瀆,不敢請。」
○賜宣醞于承政院。
○鎖慶等二十三人辭,命饋于勤政殿南廡,各賜黑麻布二匹、裌直身襦帖裏、布褌各一。
7月9日
[编辑]○丙寅,姜玉、金輔往見金淡,賜淡淸酒五甁、大口魚十口、魚十尾、脯三束、醢二缸,令分禮賓寺設酌。次往尹吉生家,命都承旨權瑊,齎宣醞十甁、脯十束、大口魚十五尾、醢二缸、鹿一口,往慰之。
○諭咸吉北道觀察使魚世恭、節度使金嶠曰:「穩城之事,雖非挫威,而在野人情狀,則非恭順也。或是兀良哈作賊,詐稱兀狄哈,或是招引兀狄哈,或是兀良哈自爲之,或是兀狄哈。然其罪咎,專在兀良哈。何也?兀良哈之罪,則有四。不先報聲,一也;來屯江北,二也;本與兀狄哈有隙,而無敢誰何,其狀秘詭,三也;事變之後,無一人來告者,無一人來發明者,四也。卿等不可純守柔弱。使敵操縱,宜招兀良哈居近境者,語曰:『近日作賊,汝等雖指爲兀狄哈,實汝等所爲也。汝若發明,則當拿縛魁首而來,若力不足,則來告其名。不然則將有後悔矣。此非吾言,上之命也,其知之。』於是接之甚薄,戢其威靈。若兀狄哈來,則語曰:『近日穩城作賊,是必兀良哈所爲,故上已命推兀良哈,汝等無與焉。汝等可聞見兀良哈之作賊者來告吾,具悉以聞。』如是開說,不露形跡,接待如舊,使兀良哈恐懼,兀狄哈安心,益謹隄備。」
7月10日
[编辑]○丁卯,命宦官申雲,齎海菜四百束、乾水魚一百尾、石首魚一百束、乾廣魚一百四十尾、黃魚醢、石首魚卵醢、芒魚卵醢、松魚醢各二缸,分贈于姜玉、金輔。
○命都承旨權瑊,以進獻香蕈、石菌、塔士、麻裂、乾鰒魚、昆布各一櫃、乾八帶魚四櫃、大脯、乾烏鰂魚、全乾鰒魚各二櫃、玉鼻淡黃細狗、玉鼻淡黑細狗各一隻、淡黃細狗二隻、白細狗三隻,付姜玉、金輔。玉、輔一一審視,皆自封裹。輔謂瑊曰:「每事厚蒙殿下恩德,久未開口,今願父純福、兄金同、表叔姜末生陞職,請啓殿下。」瑊以啓,命皆超資。
○金輔謝父母家告歸,命右承旨魚世謙,齎宣醞、魚肉,往慰之。輔謝曰:「每遣近臣慰宴,殿下恩德,感戴罔極。」仍贈世謙及館伴尹子雲,鴉靑段子各一匹。世謙等辭之,輔强之,不得已乃受。姜玉往姜繼叔家,見繼叔妻及父母留別,命左承旨李克增,齎宣醞、魚肉往慰,玉北面扣頭而受。
○姜玉請土豹皮、銅鍋、紫紬、髲髢、鎖子甲、紬紙蓋張,命以土豹皮二張、銅鍋四事、紫紬六匹、髲髢一百箇、油紙蓋張二部,分贈玉及金輔,語之曰:「鎖子甲係是軍器,不可用於人情,恐朝廷物議,不敢從。」
○上命世子字曰明照,取《易》『繼明照于四方』之義也。
7月11日
[编辑]○戊辰,幸大平館,姜玉、金輔出中門外迎入,請殿下南向立,欲行謝禮,上辭之。玉、輔扣頭謝曰:「旣賜家舍弓箭,又爵親屬,感喜之至,糜粉難報。」上曰:「何謝之有?敬朝廷,不敢不爾。」玉、輔請殿下坐,上令通事金由敬,語玉、輔曰:「予近日食傷,恐未相會,今日小愈,故來見。」玉、輔曰:「我奴僕等,十分憂之,猶恐動勞聖體。」上又使通事金自海,語玉、輔曰:「進獻物目單本,押印乎否?何以爲之?」玉、輔曰:「倘用寶則當書殿下之諱,不可用寶。」上曰:「大人之言是。」又令館伴朴元亨,語玉、輔曰:「今日乃餞慰之日,當與兩大人醉懽,然予尙稍未寧,但奉一爵,使世子代之。」玉、輔曰:「惟命。」上旣出,玉、輔祗送。上曰:「進獻狗兒,非預備之物,近日旁求,但得七隻,恐未盡善。」遂還宮。命都承旨權瑊,以黑細麻布三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黑細麻布圓領二領、白細苧布帖裏四領、鴉靑段子貂皮虛胸二領、鴉靑段子貂皮耳掩二、貂冠二頂、大紅段子貂皮護膝二部、鹿皮靴二雙、豹皮心兒水獺皮邊鹿皮阿多介二、石燈盞四事、貂皮一百二十領、狐皮八十領、彩花席十六張、表紙八卷、人參四十觔,分贈于玉、輔。又贈頭目各黑麻布、白苧布各一匹、草綠襦帖裏一領、靑鼠皮冠一頂、耳掩一。
7月12日
[编辑]○己巳,召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寧城君崔恒、戶曹判書盧思愼、吏曹判書成任、行護軍丘從直、大司成金禮蒙、工曹參判鄭自英,及成均館、藝文館、春秋館、弘文館、侍講院諸文臣,會思政殿月廊,令永順君溥傳曰:「武班則累賜酒肉,文臣則久未接見。故今日特置酒,須極歡。且予得好的靑州從事,藏之久矣,汝等可飮乎?」遂分賜飮之,乃琉球國所進天竺酒也。其味苦烈,人未易飮。又傳曰:「近因明使支待事劇,久廢講論,明使回還,則予當與講論。」持平崔敬止啓曰:「軍資監正李崇元、訓鍊僉正李有仁、刑曹正郞安友參、宗廟署令李石堅、晋州判官盧昀等,皆秩未滿而遞遷。且有仁,本曹郞官秩之未滿,非不知也,竝皆遷轉,請劾吏曹官吏。」命承傳宦官安仲敬,問於任,任對曰:「諸司呈箇滿狀于本曹,本曹據此遞遷,不更點檢,臣之罪也。請待罪。」傳曰:「諸司自呈箇滿狀,卿有何咎?其勿避嫌。」任又啓:「不察本曹郞官箇未滿而遞遷,臣尤有罪。」傳曰:「自有考功郞官,勿嫌。」傳于敬止曰:「嘉汝審劾,其劾之。」
7月13日
[编辑]○庚午,幸慕華館,餞姜玉、金輔。玉等請殿下南向坐,上辭之,玉等再拜扣頭,上答拜,遂東西對坐。令館伴朴元亨語玉等曰:「暑月多日受苦,支待諸事,恨不如意。且諸族親,予欲授高爵,恐駭見聞未敢,徐當陞授,後必知之。但念今日相別,實增悽悲。」輔曰:「我族親除職事,有何打緊?願爲勿慮。」玉曰:「殿下之恩,如天罔極,今日分離,豈不愴然?」上以單杯行酒曰:「體猶不平,不可以飮,故未完杯,世子行酒。」玉等欲行回杯,上曰:「今日分岐,何迫促乃爾?雖不飮,請姑留成禮。」玉等曰:「我等行路之人,且恐殿下久坐勞神。」上使高靈君申叔舟,語玉等曰:「本國宰相赴京之日,亦飮餞泥醉,不知碧蹄之路,況大人非本國宰相比也。只如此奉別,恐涉薄送。」玉等曰:「我等奴僕,更無孝順,禮當從命。」遂還坐。上使月山君婷、者乙山〈今上諱〉見玉等,永順君溥、龜城君浚以次行酒。命以織毛、勒鞦、蓑衣、弓箭、家弓、箭帽、油紙席各二部,毛鞭二柄,分贈之,玉等感受。上手執大刀二把,分贈玉等曰:「東八站路,如遇野人,將此斬之。」玉等曰:「惟命。」上又命館伴尹子雲,以小膳賜頭目等。玉等回杯臨別,上語玉等曰:「征建州之事,旣有帝命,實我臣職當爲,帝特厚賞,倍深惶恐。須將此意,轉達朝廷。」玉等答曰:「征建州,實是皇帝洪福,殿下忠誠所致。緣此慶事,我等得到本國,深蒙殿下之恩,不然何以得來?且彼建州之賊,乍朝乍叛,皇帝深欲勦絶,殿下若能滅之無遺育,則皇帝尤喜。」上答曰:「擅伐誠所不敢,但彼來犯我,禦之而已。若夫殲滅,固難必也。然自今已有自滅之漸。」玉等曰:「他日朝廷,若擧兵擊西,則彼必向東,及其時而擊走之,則彼當殲滅矣。」上曰:「雖有擊西之擧,彼何敢奔我乎?」玉等再拜辭別,上曰:「言無盡意無窮。」玉等但叩頭泣而出。玉等就世子前再拜,又就宗親及議政府、六曹班行,各行再拜。{{校|○))至三品以下,行揖而去。至洪濟院,分禮賓設宴,玉等曰:「傷別之至,不敢更飮。」因悲泣不就坐而去。
○差司譯院正黃中,管押漂流登州衛旗軍鎖慶等四十三名、被擄逃來遼東人丁牙升哥,解赴遼東。
7月15日
[编辑]○壬申,御思政殿,召諸將設酌。上曰:「自衛將至宣傳官,有能講《黃石公》者乎?」宣傳官李義亨請講,上親問數語。
○賜詳定所酒肉。
○召上洛君金礩、左贊成金國光、戶曹判書盧思愼、工曹判書南怡及諸宗親入內,設酌談論,或講兵書,或語治戎方略。怡啓:「臣自少,志在平虜。近者偏蒙上德,圖報無由,只願掃淸戎醜。頃聞北邊稍擾,臣夜不安寢,思欲按劍一擊。」上曰:「戎狄爲患,何代無之?雖在唐、虞,亦有苗民,但武備得宜耳。卿曩議置鎭,予則以爲,不如謹守其舊。」怡又啓:「若奉聖算,得二十萬衆,可以橫行天下。」上曰:「卿言太過。」礩啓曰:「義禁府堂上官,更日直宿,退食於家,故事多淹滯,請賜宣飯。」上曰:「堂上官夜直,初爲重囚特設,迨今不罷,是承政院不啓之過也。」卽命罷之。
7月17日
[编辑]○甲戌,以龜城君浚爲領議政,金礩右議政,曺錫文昌寧君兼戶曹判書五衛都摠府都摠管,康純山陽君兼五衛都摠管,咸禹治兼義禁府判事,鄭發正憲中樞府同知事,南怡兼五衛都摠府都摠管,許琮兼司僕將。浚,臨瀛大君璆之子也。爲人沈靜,器宇老成,又善射。上深器之,置諸左右,與永順君溥,朝夕啓稟。上每稱之曰:「文永武龜。」及李施愛作亂,命浚爲大將討之,浚果有功。自是眷遇日隆,至是特授領議政。璆聞之,詣闕啓曰:「浚愚少,不宜居首相,請收成命。」不允,因與設酌。
7月19日
[编辑]○丙子,上不豫,趣召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延城君朴元亨、昌寧君曺錫文、右議政金礩等,議將傳位于世子。叔舟等固爭乃止,命禱于社稷、宗廟、名山、大川靈異之處。命世子坐思政殿月廊,與叔舟等議定庶事,軍國大事則啓稟,永順君溥、龜城君浚亦與焉。
○平安中道節度道李克培,奉書于承政院以啓曰:「臣敬奉前降諭書,謝恩使金良璥迎逢軍一千名,據三道屬邑多少分定,中道八百二十名,東道八十名,西道一百名,東西道節度使等皆以無下諭,不卽調發。」命下兵曹議之。卽命承政院,馳書于東、西道節度使曰:「曾下諭書,凡軍務等事,三道合爲一體,不計自他。今謝恩使金良璥迎逢軍一千名,中道節度使李克培,以三道屬邑分定,而不卽抄發,甚爲不可。自今迎送軍,三道通議,各以屬邑多少,量宜調發。」幷諭克培。
7月20日
[编辑]○丁丑,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諸宰,論放徒、流、付處、安置、緣坐人等。
○傳旨刑曹曰:「自七月二十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盜、及官吏枉刑中殺人者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一皆放赦。」
7月21日
[编辑]○戊寅,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上疾少閒,或起坐,命促決淹滯公事。
○傳旨吏、兵曹,還給張孝治、朴淵、金麗生、申延壽、張瑞、李筬、崔汝貞、洪剛、徐貞壽、孟得美、崔漢臣、玄得利、金從直、金之慶、李鳳孫、尹惠、郭承中、尹孝仁、金積福、崔得孫、崔孝江、金德中、金山、金智、李欣敬、尹萬山、朴得萬、李春、崔思德、郭春雨、崔濕、朴有良、崔山雨、李永守、文得山、余萬民、奉綬、柳淵、金水生、金崇孝、都繼良、安壽祉、王宗仁等告身。
○命刑曹、司憲府,放徒役者金從直、崔寶文、崔義諾、池元、朴哲石、金莫介、成玉堅、魏加叱同、張化上、裵每邑金、金永右、金桂生、金自守、崔尙明、金山、李殷山、金遇、南夫貴、金生、金自楊、車化主、高純成,充軍者省孚、朴瑾、朴種康、邊對文、李紹宗、李玉山、徐克終、韓自亨,官奴定屬者卞居仁、金繼童、朴亨地,官奴永屬者崔淸江、李擇、今音達,驛吏定屬者德厚、仲禮,流人楊雪敬、李季男,徙居人佛萬,安置人松鶴妻,及明敏婢小非,及孔仁敬、尹泳、趙禮宗、朴莾、李至、蔡致義、李公麟、朴長胤、鄭承敬,外方從便人趙頓一等。又命安置人崔孟漢、崔季漢、流人尹克昌等,從願移置;玄風官奴永屬金秋,從願移定。
7月22日
[编辑]○己卯,上不豫,蓬原君鄭昌孫、河東君鄭麟趾、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寧城君崔恒、中樞府領事沈會、仁山君洪允成、昌寧君曺錫文、南陽君洪達孫、山陽君康純、延城君朴元亨、右議政金礩及諸宗宰問安。召入內,旣出,侍世子議定庶事。夕,諸宗宰又來問安。傳曰:「予以不次,猥受丕基,無才無德,變古之政尙多。軍籍、號牌、徙居、《大典》等事,一時竝擧,至於北征、征西等,兵師不絶,是皆小民之怨咨也。民心不靜,天心何安?近日欲傳位之事,予固深知其不可,而所以然者,予之病今旣五六載矣。上則廢祭祀,下則未習陣,國事陵夷旣久,今且得重疾,深知難瘳。以爲柩前卽位,哭泣之間,吉凶相雜,甚不可也。且予禪讓之後,得瘳此疾,則雖一日,得享優游之樂矣。是故予心決定,必欲行之,卿等據大義,固請不已,故予不獲已乃止。予之所懷,此外無他,今更思之,慙愧無地。自今以後,卿等分四番詣闕,與世子議定庶事。」乃以麟趾、致寬、允成、礩爲一番,昌孫、澮、錫文、國光爲二番,叔舟、元亨、達孫、思愼爲三番,明澮、恒、純爲四番。又命錫文、思愼,撰定《北征錄》。
○平安道觀察使,進三登縣所産禹餘糧。
7月23日
[编辑]○庚辰,上不豫,蓬原君鄭昌孫等問安。
○高靈君申叔舟等,侍世子議定庶事。
7月24日
[编辑]○辛巳,上不豫,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等,議定庶事。
○內出議事事目,付承政院曰:「兵曹、都摠府公事,一一啓聞,自餘公事,院相、承旨同義處決,其中異於常例事竝啓。」
○上以疾,欲避正殿,移御孝寧大君補第,令永順君溥傳曰:「予欲避御,令世子守宮,與大臣議定庶事,闕內各執事,一半從我,一半從世子留侍。」國光等啓曰:「若果如此,則恐駭視聽。凡大政大事,世子與大臣,當於行在所議定。」上傳曰:「不然。凡世子從曰『撫軍,』守曰『監國。』世子留宮聽事,有何不可?且世子留宮,豈世子之本意乎?」溥啓曰:「父母有疾,夙夜侍側,此人情常理,上下無間。殿下避御于外,而世子不侍,似非人情也。」命召國光等議之,國光固執以爲:「世子不可留宮聽事,請於行在所,每往問寢,遂與大臣議事。」從之。
○命鄭昌孫、申叔舟、韓明澮、具致寬、朴元亨、洪允成、金礩等,侍世子,更日詣景福宮直宿。
7月25日
[编辑]○壬午,上與中宮,移御于孝寧大君補第。世子隨駕,次于觀察使李塤家。南所衛將,率軍入昌德宮東所衛將,入永川君定及行護軍金崇海等家;西所衛將,入景福宮。內禁衛將,入原川君宜家;兼司僕將,入大門南廊;兵曹、都摠府,入寶城君㝓家。槍、射各四百人,把截四面墻外,又令衛將一人、部將三人,巡行檢察。
○上疾稍閒。慮諸衛軍士、分入人家貽弊,命兵曹,巡視摘姦。
○世子還景福宮,出次大君廳,右承旨魚世謙、蓬原君鄭昌孫等當直。世子使宦官問曰:「宿衛軍士幾人?」世謙曰:「人數甚少,然未知其詳。」世子又使人問于當直將,令書軍數以達,又問世謙曰:「城門雖命不閉,終夜不閉,甚爲未宜。可令闔扇,有事則開,未爲晩也,閉之何如?」世謙對以允當,又使問於昌孫,昌孫對如世謙。又問守門虛實,竟不閉之。
7月26日
[编辑]○癸未,上不豫,世子自景福宮來問安。
○諸宗宰問安。命都摠府、兵曹衛將,陪世子射侯于寶城君㝓家。
○上黨君韓明澮、山陽君康純、右議政金礩等,侍世子議定庶事。
○時,行在所東邊大路,入圍內,人不得通行,傳旨都摠府、兵曹曰:「內陣堂堂,外衛分屯,如有緩急,一時齊應。人主與百姓同居,固是同胞同爨,豈有相疑相防之理?其開行路,使無所礙。」
○世子欲進鮮肉于上,令京畿觀察使,獵得鹿以進。夕,世子還景福宮。
○醫員金尙珍語承旨等曰:「上體自移御後,日益平善。」
7月27日
[编辑]○甲申,上不豫,世子來問安,諸宗宰問安。夕,世子還景福宮。
7月28日
[编辑]○乙酉,世子來問安,因與蓬原君鄭昌孫等,議定庶事。諸宰樞來問安,因召入內饋之。上猶不豫,召梁誠之、丘從直、鄭自英進前,書一紙示之曰:「人人皆有虛靈知覺之性,目有見耳有聞則發,是性發耶?情發耶?若因見聞而發,則見聞本而性末耶?不因見聞而不發,則末不發,而本自無矣,何故言具衆理,而應萬事,又何理衆而事萬也?夢無所見聞,而應之者誰?」自英語及高宗夢傅說,孔子夢周公。從直揣上惡毁釋氏者,乃依其說爲之語曰:「夢中之事,都是妄也,高宗、孔子皆非也。高宗何必欲用傅說之賢,孔子何必欲行周公之道?斯皆未脫於世累者也。蓋人有所思,則發於夢,若無是思,寧有是夢?凡人有所思,卽是妄也,故夢中之事,都是妄也。」自英曰:「不然。凡夢有正有雜,高宗欲平治天下而思賢佐,孔子欲行周公之道而思周公,故有是夢。蓋聖人志氣淸明,而其所思正,故其所夢亦正。今從直欲使人無思無慮,雖聖智之人,苟有憂天下國家之心,則皆以爲妄。若從直所言,是高宗、孔子皆爲妄人,何以曰古之聖人乎?從直一竪儒,而乃以古聖人爲妄,是豈知言者哉?」上命誠之決是非,誠之對曰:「從直所言,至於深處,則臣不得知。然高宗實殷之令主,孔子萬世尊師,而從直皆非之,臣謂從直所論非正也。」從直固執私見,猶以自英爲非,命皆罰之以酒。仍命進《四書》、《五經》口訣,上親問自英、從直,又頗難之,移時乃罷。從直見上數以釋氏之語,折儒者之論,故逃儒歸釋,諛唇諂舌,務合上意,其爲誕妄不經之言,類如此,獨自英讜直不屈,持論頗正。〈史臣曰:「從直以草茅下士,晩登科第,遲回數十年,一朝以稍知經學,遇知於上,不數年間,位至崇班,何其幸也?所宜講明經義,扶翊吾道,乃以駁雜不經之說,排斥先聖,自以爲得計,略無愧悟,平生所學,果安在耶?」〉
○夕,世子還景福宮。
7月29日
[编辑]○丙戌,上不豫,世子來問安,諸宗宰問安,因召入內,命賜酒。令申叔舟,入御屛內進酒。召梁誠之、李石亨等,講《律呂新書》,又論心性情,對皆不稱旨,命脫帽浮之。又召鄭自英、丘從直、金壽寧、李永垠、朴楗,詣詳定所,參定《周易》口訣。
○世子與領議政浚等,議定庶事。夕,還景福宮。
○兵曹據司僕寺諸員李好文狀告啓:「古阜正兵張得南、珍原正兵田仲寶、羅州正兵金克治等,僞造新法,名爲牓文,以惑衆聽。請將僞造牓文,粘移諸道,勿令騷動,且令諸邑,追捕辭連人等。」從之。
7月30日
[编辑]○丁亥,上不豫,世子來問安。
○司憲府啓曰:「副護軍申沚爲工曹佐郞時,以正郞鄭涵相避當遞,而吏曹例以去官陞品,除社稷署令,隔十五日,移授司饔院判官。又隔數旬,以病送西。兵曹判書朴仲善,沚之友壻,卽日陞拜副護軍。沚無他技能,且無特命,而數旬之內,自六品至四品,東、西相應,轉轉增職,甚爲不可。請劾吏、兵曹官吏,改沚職,以杜冒濫之門。」又啓曰:「軍資正李崇元、訓鍊院僉正李有仁、刑曹正郞安友參、宗廟署令李石堅、晋州判官盧昀,皆仕未滿,而冒濫遷轉,請幷改正。」從之。時,成任爲吏曹判書,任氣度宏闊,不拘小節,世稱寬厚長者,然族親除職,不以爲嫌而先之。
○行護軍金好仁,回自對馬島復命。上令龜城君浚傳曰:「好還甚喜。」仍問島主館待諸事,好仁對曰:「島主深感上德,待臣甚厚,所至皆設酒饌以慰。且爲臣驅禽,從臣者射走鹿殪之,島人皆歎服。其俗無鞋,常着木屐以行,島主望見臣至,脫屐來迎。爲臣設宴,其兄弟族親,與島主連坐,凡饌具酬酢之禮,與島主無別。島主所居,竹屋三間,無城郭宮室,亦無儀禮。」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戊子朔,上不豫,世子來問安。
○上召內宗親、及河東君鄭麟趾、綾城君具致寬、中樞府知事尹士昕、韓繼禧、戶曹判書盧思愼、陽川君許琮、兵曹判書朴仲善,及當直諸將、承旨等,入內賜酒。上謂思愼曰:「今欲作壽陵。」遂揮淚。思愼以語諸宰,諸宰皆泣下。麟趾曰:「今若起陵,則人心驚駭,不可爲也。」致寬曰:「此言太過,不可上聞。當啓曰:『待上體平善,親自卜地爲便。』」思愼以啓,上聞之不復言。俄而命皆出去,獨留繼禧、思愼,良久乃出。世子與麟趾、致寬,議定庶事。夕,還景福宮。
8月2日
[编辑]○己丑,大雷以雨。
○上不豫,世子來問安,諸宗宰問安。夕,世子還景福宮。
○傳于兵曹曰:「行在所宿衛軍士,准講武時,例給仕到。」
8月3日
[编辑]○庚寅,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將問安,値未寧不果。上聞之,命出次于李塤家,以綾城君具致寬爲大將,守景福宮。
8月4日
[编辑]○辛卯,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咸吉道採訪具謙,進兒土豹二隻。初,因姜玉等所索,命捕之。時,玉等已還,故放其大者,養小者于司僕寺。
8月5日
[编辑]○壬辰,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上召鄭麟趾、鄭昌孫、申叔舟、洪允成、沈澮、洪達孫、崔恒、金礩、盧思愼、成任、尹士昕、尹弼商、金壽寧、南怡、李永垠、丘從直、金禮蒙、鄭自英、崔灝元、安孝禮等,分左右,論《御定周易口訣》。孝禮、灝元,與自英更相論難,孝禮等從御定口訣,自英從陽村權近口訣,劇辯移時。孝禮欲極其說以窮之,雜引證類,縱橫反覆,口不停說,語頗欺侮。自英恚曰:「汝等所言雖是,而於吾耳甚非。且吾早學陽村,其說與程氏合,故心以爲是。如孝禮者,無所師受,其未知陽村之說宜矣。灝元其初學陽村之說,而今憑聖訓,若自悟者,欲以窘我,心竊不服。」孝禮曰:「陽村之說,豈盡爲是?博士先生,初受俗學,今賴聖訓,旣已發蒙,何不去舊就新?古人云:『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子之於父尙然,況於師弟子之間乎?」自英曰:「陽村之說,豈盡非是?且予先學之言,已入於心,不可遽變而從之。」從直曰:「聖訓眞是,而自英固執其說。臣於平居,已嘗詰之,然自英則非矣,孝禮所引,亦有不當者。」孝禮默然,諸宰將二人之說以啓,上曰:「誤在自英。」仍賜酒。從直、自英,俱以經學顯,從直心阿而學博,自英心直而學固。
8月6日
[编辑]○癸巳,上不豫,移御于者乙山君〈今上諱〉第,以圍內陿隘,承政院及都摠府、兵曹,分入圍外人家。
○傳曰:「《律學解頣》,其賜于曾受《講解律》者。,盧思愼賜《兵要》,崔灝元、安孝禮,各賜《講解律》、《律學解頣》、《交食推步》、《本草得效方》、《五行精紀》、《三辰通載》、《太乙遁甲》、《金鏡式》一件。且今後書冊頒給時,灝元、孝禮,亦竝賜之。」
○以左贊成韓繼美爲大將,守昌德宮。
8月7日
[编辑]○甲午,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以左參贊柳洙,代具致寬爲大將,守景福宮。
8月8日
[编辑]○乙未,上不豫,召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左議政朴元亨、南陽君洪達孫、寧城君崔恒、右議政金礩、山陽君康純及承旨,入侍內庭。命安孝禮,與李永垠,講論《易》理,孝禮雜以詼諧,妄引証類,劇談無讓,語甚鄙野。命恒等,先定《小學》、《周易》口訣,次定《禮記》。若《詩》、《書》口訣,則陽村已定,姑停之。
○宣慰使兵曹正郞洪偁,回自咸吉道復命,因啓曰:「穩城城底住居兀良哈多伊乃、都邑道、永守等,於六月六日之戰有功,自言:『若殿下褒及我輩,請勿今兀狄哈及近居兀良哈知之。』」
○世子與領議政浚、右議政金礩、山陽君康純等,議定庶事。
8月9日
[编辑]○丙申,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宣慰使右副承旨成允文,回自平安道復命,因啓曰:「七月二十七日,姜玉、金輔到義州。二十九日,臣以所齎人情雜物,分賜玉等,皆扣頭謝曰:『向蒙殿下恩德,不知其幾,今又別遣內臣,遠惠江上,感祝之情,無以云喩。』是日,都司設宴饗玉等,玉等以所受宴卓,換設於臣及伴送使尹子雲,令都司及五指揮,各行酒。輔以鴉靑段子一匹,賜子雲;柳靑羅一匹,賜臣;絹及綿布,賜都事、察訪、差使員等。臨分,玉等俱語臣曰:『殿下恩德如天,報答無由,奈何?』玉云:『願歸啓殿下,特恤繼叔。』因嗚咽泣下。輔云:『金太監興,輔養父也。輔之來也,寄與金帶一腰,轉付金淡,因請啓殿下,使之帶焉,第未敢開口來也。妹夫權哲,同事於慕華館啓之,然怱怱未敢悉也,乞更啓殿下。』因涕泣,悲不自勝。」上曰:「明使前後之請,其悉記無遺。」
○世子使承言宦官,問于承政院曰:「今日有議定公事乎?」對曰:「無。」世子曰:「無乃爲近日未寧,對之如是乎?」對曰:「雖有之,無打緊公事。」
8月10日
[编辑]○丁酉,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上召諸宰及李永垠、金壽寧、丘從直、鄭自英、金禮蒙、安孝禮、崔灝元等,設酌。論《御定周易口訣》,至渙卦,自英請依權近口訣,從直作而請曰:「《御定口訣》,擴前聖所未發,盡善盡美。然有退而非議者,若斬此輩,口訣自行矣。昔宋新法不行,王雱曰:『梟韓琦、富弼之首于市,新法可行。』今誹謗《御定口訣》者,自英是也,請上斬自英。」上良久不應,命出去。
○命大司憲梁誠之,搜得祖宗御製於《實錄》及諸處《日記》以啓。誠之請令禮曹,尋訪中外,從之。
○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右議政金礩等,議定庶事。
○有僧詣行在所擊錚,聲聞御所,上使人問之,對曰:「有冤不得伸。」問曰:「所冤何事?」對曰:「曩告官吏犯法,而至今未知發落,故敢擊。」上曰:「係干反逆殺死等事,猶之可也,今以不急之事,乃敢如此?」令兵曹枷杻囚之,夕命保放。傳曰:「使僧得至陣中,咎在守陣之將,其劾以啓。」承旨等召守陣部將都摠管密城君琛,使語承旨等曰:「內陣外勿禁人通行,已有上旨,今僧在內陣外,不意擊錚,非部將之罪?」力解之,事遂寢。
8月11日
[编辑]○戊戌,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初,上念衛士暴露,命於內陣四面,設帳幄及油幕,令避雨。至是,使承傳宦官安仲敬,冒雨巡視,多有雨漏,或不設處,命承政院,劾典設司別提姜居貞以啓。
8月12日
[编辑]○己亥,上不豫,河東君鄭麟趾、蓬原君鄭昌孫、高靈君申叔舟、上黨君韓明澮、綾城君具致寬、南陽君洪達孫、左議政朴元亨、仁山君洪允成、昌寧君曺錫文、中樞府領事沈澮、山陽君康純、右議政金礩、行護軍宋處寬、戶曹判書盧思愼、中樞府知事韓繼禧、承旨等問安,召入設酌。又召丘從直、金禮蒙、鄭自英、李永垠、金壽寧、崔灝元、安孝禮等,論難《易》理,從直、自英,各報所見,爭難不已。灝元、孝禮等,亦各自執,雜以詼諧,因而發怒,極口相罵,侍坐之臣,皆指笑。俄命諸臣皆出,獨留從直等講論。命永順君溥,傳曰:「從直超資陞職,禮蒙加資陞職,自英加資,永垠拜吏曹參議,壽寧拜成均大司成,灝元加資准職。」且命溥,解其犀帶,以與從直。
○世子與領議政浚等,議定庶事。
○上疾劇。世子令分遣朝臣,祈禱于社稷、昭格殿、名山大川諸靈驗處及圓覺寺。
8月13日
[编辑]○庚子,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領議政浚等,議定庶事。
○召左贊成金國光、戶曹判書盧思愼等入內,講論《周易》。
○傳于吏曹曰:「尹士昐、成奉祖、李邊、金漑、黃致身、魚孝瞻、金守溫、鄭陟、鄭發、金連枝、金世敏、李孝常、趙貫等,各加一資。
○傳于吏曹曰:「刑曹正郞安友參、宗廟署令李石堅,職勿改正。」
○以吳伯昌爲禮曹參判,鄭自英加嘉靖大夫,李永垠吏曹參議,金壽寧戶曹參議,李坡成均館大司成,李克培平安道觀察使,金永濡黃海道觀察使,李德良平壤府尹,李義堅行龜城都護府使,尹士昐、李邊、成奉祖加輔國崇祿大夫,趙貫、黃致身、金漑、金守溫加崇祿大夫,金世敏、魚孝瞻、丘從直、鄭發加崇政大夫,鄭陟、金連枝、金禮蒙加正憲大夫,李孝常加嘉靖大夫,韓致禮中樞府僉知事,尹末孫平安中道節度使。時,克培以平安中道節度吏,秩滿當遞,至是,代伯昌爲本道觀察使。諭克培曰:「知卿之勞苦,欲代其任久矣。因明使之行,未能遞代,今吳伯昌遞任,又不得其人,又不可一時幷遞。故勞卿數月之留,卿其體悉。」
○承政院奉旨馳書于咸吉北道節度使金嶠曰:「依卿所啓,送箭竹二萬箇、魚膠一百斤、弓弦一千箇,其修完軍器錄會計,切勿枉費。」
8月14日
[编辑]○辛丑,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引見設酌。召丘從直、鄭自英、崔池、林守謙、兪布益及安孝禮、崔灝元等,論難性理之說。從直進曰:「《易》自伏羲畫卦,文王、周公繼之,至我世宗及我主上殿下,窮探《易》道,精義入神,能繼四聖之《易》。」從直因與孝禮談禪,孝禮劇論,從直語塞,再拜叩頭曰:「吾今降矣。」上曰:「從直憊,可令灝元代之。」孝禮與灝元,各執是非相難,灝元謂孝禮曰:「汝是白丁之孫。」孝禮曰:「果我是白丁之孫,則汝乃我子也。」其所言皆類此,厲聲相罵,無所畏忌。大司憲梁誠之進上前,請劾孝禮不恭之罪。上曰:「此輩之來,本欲破寂,不足數也,其置之。」孝禮劇辨不已,誠之張目責之曰:「汝固如此,我當重劾。」孝禮稍抑然,諸臣猶恨誠之劾之不嚴。申叔舟退謂灝元曰:「孝禮不足道也,君亦不得辭其責矣。勿復如是。」孝禮出於氓隷,其於性理之學,亦無所知,特以口辯濟其說,以希上笑。灝元文臣也,素麤率無守。二人俱以稍知風水之理遇知,上亦以俳優畜之。
○命構新殿于昌德宮後苑,名曰無逸殿。令金漑、金國光、盧思愼、李克增董役,上蓋欲傳位而怡養也。
○上命永順君溥,出御製詩,付梁誠之曰:「汝更加搜覓,無遺抄錄。」仍謂申叔舟曰:「祖宗詩,予將刊板。予所製,則多有戲語,卿其刪削,亦欲刊板以觀。」
8月15日
[编辑]○壬寅,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將移御于昌德宮,召韓明澮入內,謂曰:「予御卿第,病勢平痊,心又甚安。將欲久留,但念衛士暴露,不得已移御耳。」賜孝寧大君補、上黨君韓明澮家,各中米五十石;李塤、柳江家,各十石;軍士所寓家,各二石;傍近人家,各一石。上與中宮,移御昌德宮,駕至東墻門,門閉未及啓鑰,領議政浚,令人排闈,至宣政門。門舊徑火災,以木撑柱,木忽仆,幾及御輦。內乘禹晨見而駭,遽言曰:「木仆矣。」牽馬卒徐永南,以兩手把持其木,故得不及,但輦蓋微破數寸而已。上命加晨爵一級,永南特命去官敍用。
○傳旨義禁府曰:「典涓司官吏,大駕移御時,不開昌德宮東墻門鑰;繕工監官吏,不堅柱宣政門,見令撑門木仆落,竝鞫以啓。」
8月16日
[编辑]○癸卯,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引見于寶慶堂後庭,賜酒。令河東君鄭麟趾等,定《詩》口訣數章罷。
8月17日
[编辑]○甲辰,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召二品以上及金壽寧、崔灝元、安孝禮等,入寶慶堂後庭,論定《詩》口訣,仍設酌。
○遣中樞府同知事權恪,如大明,賀聖節。遣通事司譯院正崔有江,管押被擄逃來漢女吳四姐等四口,解赴遼東。
○謝恩使金良璥,先遣通事啓曰:「六月二十六日,慈懿皇太后錢氏崩。」命停朝市三日。
8月18日
[编辑]○乙巳,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引見于寶慶堂後庭,議庶事,命饋酒于仁政殿。
○世子與領議政浚等,議定庶事。
○上命諸宰,議京畿、黃海、江原道軍籍便否。領議政浚、左議政朴元亨、右議政金礩、左贊成金國光、左參贊柳洙、都摠管琛、康純、金漑、尹士昕、康袞以爲:「江原、黃海兩道,近因從征疲弊,今年只令京畿籍軍。」都摠管南怡以爲:「軍籍,國家重事,請竝籍三道。」右贊成韓繼美、右參贊尹弼商以爲:「去年從征,今年失農,且經明使之行,請姑停之。」上從浚等議。
○先是,崔灝元、安孝禮,各誇射藝,上令射小的,孝禮得中數矢,賜織毛鞦勒一部,又賜灝元、孝禮,各鞍子一部、鹿皮一張。孝禮、灝元,俱以術數,見知於上,皆浮浪無實,好詼諧,上以俳優畜之。上自不豫以後,常令入侍,嘲謔於前。至是,孝禮自言:「我心志堅定,不畏鬼物。」灝元曰:「汝尙不畏,吾能畏乎?」是夜,上密令人,脫去衣裳,被髮戴白,作鬼魅狀,操杖伏於後苑幽僻叢林中,竣孝禮至,爭出脅擊之。孝禮等至,上問孝禮曰:「汝嘗云:『天下無可畏之物。』今能往後苑有鬼物處乎?」對曰:「臣能往。」命授標遣之曰:「樹此標於某某處。」孝禮至後苑,前伏者作鬼物之狀,遽出驚之,孝禮驚悸大叫,聲嘶而返。灝元次往,已知有伏,故得不驚,置標三處而還。孝禮本賤者,不足責已,灝元文臣,而與孝禮爲伍,靦然無愧鄙哉?
8月19日
[编辑]○丙午,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引見于寶慶堂後庭,召丘從直等,讐校《詩》口訣,仍設酌。
8月20日
[编辑]○丁未,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等,議定庶事。
8月21日
[编辑]○戊申,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引見于寶慶堂後庭,召丘從直等,讎校《詩》口訣,仍設酌。
○命召前牧使南軼、前郡守金映璧、敎授許琳、監察陳趾、里將徐克誠,以精通經學也。又諭諸道觀察使曰:「道內精通經學者、射藝特異者、彎强弓出衆者,悉加搜訪,審知實材,給傳上送。如有故,不欲上京,勿强。」
○下承傳宦官李得守于義禁府。
8月22日
[编辑]○己酉,上不豫,諸宗宰問安,召入寶慶堂後庭,設酌。
○世子與山陽君康純、右議政金礩議事,以繕工監官吏皆功臣,典涓司官吏情可矜,竝原之。
○世子令承言宦官語曰:「政丞、承旨等議事時,勿伏地。」
8月23日
[编辑]○庚戌,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司僕等請修前日所破御輦,承旨等驚駭,申於世子曰:「撑門木仆落,至於破輦,繕工監官吏,不宜蒙赦。」世子使承言宦官語曰:「昨日議定時,典涓司官吏事詳聞之,繕工監官吏事未之詳也,其與政丞速議。」承旨韓繼純與河東君鄭麟趾、綾城君具致寬、仁山君洪允成等議曰:「繕工官吏之罪,不可赦也。昔朴薑監造伊川溫井御室,而不牢固,薑以功臣之孫坐罪,此舊例也。今義禁府,啓以無前例,不可也。請坐以公罪,杖八十。典涓司官吏,比繕工監差薄,烏得無罪?亦請笞四十。」繼純以申世子曰:「東墻門不開事,本緣兵曹不移耳。上旣赦兵曹,不可獨坐典涓司也。繕工官吏,則依政丞等議,令義禁府改律以啓。」
○以尹子雲爲八道軍籍使,南怡兵曹判書,金禮蒙工曹判書,李恕長咸吉北道觀察使,趙誠山咸興府尹,許琮五衛都摠府都摠官,朴仲善平安中道節度使,魚世恭中樞府同知事。
8月24日
[编辑]○辛亥,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世子與蓬原君鄭昌孫等,議定庶事。又議除中外虧欠之物。
○世子以上久未平復,憂懼不已,令分遣朝臣,祈禱于圓覺寺、壯義寺及名山大川。
○尹昭訓之母,往慶尙道晋州本家,賜紬二十匹、白綿布十匹、綿子二十斤、米二十石。又命給驛及擔夫,所過郡縣,供饋護送,蠲本家徭役。
8月25日
[编辑]○壬子,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高靈君申叔舟等,議定庶事。
○罷昌德宮後苑新殿役。
8月26日
[编辑]○癸丑,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移御于壽康宮。
8月27日
[编辑]○甲寅,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綾城君具致寬等,議定庶事。
○傳旨刑曹曰:「今八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奴婢謀殺主、妻妾謀殺夫、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竊盜及濫刑官吏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竝皆赦之。」
8月28日
[编辑]○乙卯,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領議政浚,議定庶事。同副承旨韓繼純,持義禁府所啓繕工監正李尹孫、奉事柳誠等,照律以啓。世子以經昨日肆赦,宥之。浚、繼禧等,更請繕工官吏之罪,雖蒙赦宥,猶當罷免。世子從之。
○傳旨戶曹曰:「丙戌年以上貢物、田稅、奴婢貢、魚鹽稅未收者,及京中諸司虧欠瓷器、木器、草芚,戶曹所錄諸邑義倉數外穀,則全除;漕運虧欠及敗船虧欠田稅,則減半;諸邑諸浦及京中諸司虧欠推物,則減三分之二。其米穀雜物內,盜用情跡明白,其勿蠲。」
○咸吉北道節度使金嶠,據會寧鎭僉節制使呈啓:「今八月十六日,伐引住兀良哈大護軍也邑時來言:『兀狄哈等,自以前者入寇穩城,不許上京,欲盡會諸姓兀狄哈兵。慶源則南訥、巨節、古也乙、也羅等四姓,穩城則具稱、古也、者愁、豆巨等四姓,會寧則尼麻車、都羅、其屯、沙羅等四姓,今八月內分道入寇,議已定。』臣據此移文諸鎭、諸堡,令謹愼隄備,臣亦巡邊待變。」命下兵曹、都摠府議之,兵曹、都摠府啓曰:「五鎭聲息緊急,實爲可慮。請本道番上軍士及親軍衛內,吉州以北居人等,竝許發還,聽節度使指揮防禦。且令南道節度使領軍,到鏡城、富寧等處爲援兵,虞候入甲山等處,待變。」從之。
8月29日
[编辑]○丙辰,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高靈君申叔舟等議事。
○設祈禱佛事于內殿。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丁巳朔,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慶尙道蝗,其狀如蟬,又如蚊。群飛蔽野,吸禾穗,盡枯黑,沿海尤甚。
9月2日
[编辑]○戊午,彗星見。
○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召鄭麟趾、鄭昌孫、申叔舟、韓明澮、具致寬、崔恒、洪允成、沈澮、曺錫文、朴元亨、金礩等,議亂臣緣坐者及盜賊雜犯中可放者。世子曰:「盜賊雖非反逆之比,放回之日,便行盜竊,其甚爲民害,勿放何如?」麟趾等對曰:「允當。」
9月3日
[编辑]○己未,彗星見,上命德源君曙、觀象監正安孝禮候之。
○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世子以上不豫,欲放亂臣緣坐者、徒流付處從便者、元敬王后族親犯罪者,令議政府、承政院議之。鄭麟趾、鄭昌孫、申叔舟、韓明澮、洪允成、沈澮、曺錫文、金礩、權瑊、韓繼純等議啓曰:「丙子年亂臣之事,歲月未久,不應遽論。癸酉年亂臣叔姪姊妹,及其他徒流付處者,閔氏族親之於當代異姓五寸、同姓八寸,宜竝原之。」世子曰:「若悉放亂臣緣坐人,則何論歲月之久近?其妻妾亦欲放之。然其屬公賤者,放之無難,但給付功臣者,亦皆放之,則恐大臣嫌焉,猶豫未決耳。」昌孫對曰:「誰以爲嫌?放之爲便。」世子曰:「亂臣妻妾,論罪輕重,欲皆釋之,議政府其更議之。」
9月4日
[编辑]○庚申,彗星見,命都承旨權瑊及安孝禮候之。瑊等登簡儀臺以望。夜三皷,西南忽有黑氣,且有聲如萬馬群奔,俄而雷電以雨。雨止,瑊等復登以觀,彗星光芒如前。
○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高靈君申叔舟等,議定庶事。
9月5日
[编辑]○辛酉,上不豫,諸宗宰問安。
9月6日
[编辑]○壬戌,彗星見。
○上不豫,諸宗宰問安,世子與河東君鄭麟趾等,議定庶事。
○放癸酉年亂臣緣坐人外方從便者,大丁叔金他乃、鄭冠叔純祐、安祐孼姪則金吾無只、張貴南叔末孫、奉汝諧孼叔德生、黃善寶姪張生、叔黃信、黃義軒姪末同、玉中、謹中、哲守、鄭孝全姪興生、趙順生姪趙銛、鄭苯姪世存、玉守、孝同、玉同、朴季愚姪彭老、金衍姪義同、趙完圭姪加麻耳、三元、趙藩姪永達、植培姪馬叱同、介叱同、牛叱同、永山、命山、仲恩姪介叱同、元矩叔元美、益達、高德稱姪仲規、石同、萬同、光大、金宗瑞姪永德、無適、明察、尹處恭姪上佐、尹濟、尹濱、李命敏姪孟準、銀同、銀哲、興祖、榮祖、哲同、煥昇、年同、末孫、吾乙、未同、芿叱同、仲同、李賢老叔順之、李耕㽥姪維漢、末同、季同、李儼、石同、未同、世中;及趙衷孫給付功臣家爲婢者,張貴南妹鶴非、末非、黃善寶妹召史、趙完圭妹精正、仲恩妹貴德、元矩妹心伊、梁玉妹義非、金有德妹莫莊、黃貴存妹厚存、閏存;諸邑安置者,元矩姪孝孫、高德稱姪孟規、崔老妹內隱伊、內隱德。丙子年亂臣緣坐人內外方便從者,趙淸老叔壽山、江山姪牛叱同、千同、河偉地姪河浦、河汾、龜同、李徽孼叔李才、權著姪權孫件、伊同、莫同、李昊姪永石、朴仲林姪斯悌、斯枰、斯楨、成年、哲守、介叱同、朴崝姪敬孫、謙文、信文、守文、思文、宋石同叔宋仞、金文起孼叔仇守、介叱知、成勝姪萬年、兆年、億年、柳誠源姪柳種今、年生、守佐、文山、李智英孼叔李遺、李義及成燃、成炤、安祖述、崔孟漢、崔季漢;給付功臣家爲婢者,權著妹召史、許慥妹小斤、召史、李裕基孼妹孝全、崔沔妹莫非、權著孼妹召史。乙酉年亂臣緣坐人內,諸邑安置者,金處義姪犀角、文孫、龍角、叔孝忠、孼叔義松、崔潤姪孝同、哲山、哲同、水丁、奉石柱叔安唐;官婢定屬者,崔潤孼妹水德;待年爲奴者,金處義姪三角、麟角、三同、凡伊、龜角、終角、崔潤孼姪春同、小山、任實付處吳凝、義州充軍文尙德、官奴永屬海南李崗、咸悅李閒、定屬大興劉昭、忠州崔倫、流人光陽李宗根、順天安克頓、寧海裵孝思、晋州付處羅裕善。時,世子以上疾劇,憂懼不知所爲,議放癸酉以來亂臣叔姪姊妹之緣坐者凡二百餘人。左議政朴元亨功臣婢妾義非,亦在放中,元亨頗懷不平,謂同副承旨韓繼純曰:「義非本系賤人,放之亦賤,不放亦賤。況此婢乃我功臣錄券付婢子也,其代身亦應充給,請申此意。」繼純默然,左贊成金國光謂繼純曰:「此事何不圖之於初?今雖不卽啓達,以黃標蔽付義非二字而下傳旨,則不妨。」繼純又默然,商量者久之,於義非二字傍付空黃標,以元亨所言申之。世子曰:「今朝蓬原君云:『緣坐者雖本系賤人,放還本主,亦上恩也。』業已議定,不可回異。」遂不聽。昌孫功臣奴婢,亦有放者,昌孫略不介懷。義非者,初爲元亨再從叔妾,旣被緣坐,元亨遂占爲功臣婢作妾,生二子。
9月7日
[编辑]○癸亥,上疾大漸,召禮曹判書任元濬入內,傳曰:「予將傳位世子,其辦諸事。」元濬出以告河東君鄭麟趾、高靈君申叔舟、綾城君具致寬、上黨君韓明澮、延城君朴元亨、仁山君洪允成、山陽君康純、昌寧君曺錫文、上洛君金礩、左贊成金國光。麟趾等啓曰:「上疾漸就平痊,乃何遽欲釋位?臣等以爲不可。」元濬以啓,上怒曰:「運去英雄不自由,汝等欲違予志?是欲促我死也。」麟趾等罔知所爲。上已令宦官,取冕服於景福宮,親賜世子,令卽位。元濬知上意不可回,出告諸宰,備儀衛。世子遂卽位於壽康宮中門,受百官賀,頒赦。其敎曰:
予以涼德,夙忝儲位,惟不克祇承是懼。乃於成化四年九月初七日,父王殿下命云:「予罹疾疹,久不視事,載念萬幾之重,益疚于懷,付汝重器,居閑養疾。」予固辭再三,不獲兪允,以是日勉登大位於壽康宮。尊父王曰太上王,母妃曰王太妃,惟是軍國重事,承稟乃行。顧予微末,叨襲丕基,怵惕惟厲,尙賴群臣同心夾輔,無負艱大之命。屬玆初服,宜布寬仁。自今月初九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於戲!旣嗣無强之歷,咸與有衆惟新。
9月8日
[编辑]○甲子,太上王薨于壽康宮之正寢。
9月16日
[编辑]○壬申,遣中樞府知事李石亨,如大明,訃告請諡。議政府撰行實,申禮部曰:
王姓李氏,諱某,字粹之,莊憲王第二子。母妃沈氏,本國領議政府事溫之女也。以永樂十五年丁酉九月丙子生,天資英明,好學不倦,德器日就,封首陽君。莊憲王晩年罹疾,王性至孝,晨夕侍側,未嘗少懈,比薨哀慟毁瘠,觀者莫不感嘆。景泰三年,恭順王薨,帝遣尙膳監左監丞金宥、右監丞金興,賜諡祭,又賜嗣王誥命冠服,嗣王選遣王,奉表赴京稱謝。四年姦臣皇甫仁、金宗瑞等,聚群不逞謀逆,禍機已迫,王告嗣王誅除,六年嗣王以弱齡且疾,國內多故,遣陪臣,具由陳奏,請傳付國事于王。七年二月,帝遣內官尹鳳、金興,來賜誥命,仍賜王及王妃冕服、冠服、綵段,王遣陪臣,奉表陳謝,仍請立嫡子暲爲世子。王旣受封,夙夜惕厲,憂勤庶政,常以務農興學,求賢養兵爲先務。七月下敎曰:「監司受命,撫育一道,黜陟臧否。比聞守令廉平愛民者寡,徒事厚斂,甚至營私傷民,若是而監司不能刺擧,則責任之意安在?夫國之所以爲國,軍民而已,知軍民之弊,而無所措置,則予牧民之意安在?監司責守令,予責監司,體統相維,綱擧目張,此國之大政也。自今若有誠心撫字,務農桑、勤種畜、養兵馬、無滯囚、薄自奉、惠老疾、興學校者,予必不次擢用;小有反是,必用重典。賞善罰惡,國之大柄,予敢有私,以累天心?」十月勑封,嫡子暲爲世子,王奉表稱謝,仍請遣世子朝見,帝諭曰:「國王要遣世子來朝,乃古者列國世子受命于朝之意也,亦人臣敬上之所當然。緣今天寒,跋涉難艱,世子已到關上,卽便入朝,如未到關,不必來朝。」世子已登途,王聞命止之。天順元年二月,王聞英宗皇帝復位,奉表稱賀,帝遣翰林院修撰陳鑒、太常博士高閏,齎詔勑,賜王及王妃錦幣表裏,王宥境內,奉表稱謝。九月世子暲病逝,王請立第二子晄爲世子,勑曰:「朕惟享國土,繼體爲重。今得王奏,以世子暲早逝,國人請立第二子晄,特允所請,以晄爲朝鮮國王世子。王尙訓以忠孝,俾敦德秉義,毋慢毋驕,庶副國人之望。」王奉表稱謝,王令世子,謁先聖入學,行齒胄禮,博士執經授業。王每遇事,援引古今,諄切論說,以訓世子。又擇儒士,授以經史,親著訓辭一篇,以恒德、敬神、納諫、杜讒、用人、勿侈、使宦、愼刑、文武、善述十事爲目,備述爲國之要,常令世子誦之。天順二年,王諭諸道守令曰:「汝等孰不知省刑罰、薄賦斂、修武備、勸農桑、遵奉憲章,致君無過爲意耶?堯、舜雖聖,致治必資股肱,汝等皆我股肱,分憂四方者也。蓋天生烝民,立以司牧,天不自有所爲,必借之君;君不能獨親庶政,必委之百官。然則人主與百官,均是代天理民,當日愼一日,常以不合天心爲慮。君若荒縱,不恤民事,天降之殃,汝守令亦如是焉。若體予意,愛民如子,刑罰無濫,淸白勤儉,則顯有超賞,名垂後世;若貪刻苛暴,貽弊於民,則卽受刑戮,身死家亡,夫十目所視,其能掩乎?」十二月,山東都司登州衛總旗鎖慶等四十五人,遭風漂流,到我國境,王親見勞慰,厚資衣糧,解赴遼東,帝降勑褒奬。三年,王敎曰:「養育人才,非一朝可成,又非人人皆用。雖有才而敎不勤,則不成;雖有人而試不預,則難用。宜常誘掖勸勵,數試之爲登用之備。」數引諸生,講問經史。三月,王至成均館,謁先聖,發策取士,自後頻謁先聖。王嘗患學者師授不明,各執所見,議論紛紜,會諸儒,論難四書、五經同異,親自臨決,剖析肯綮,至當歸一群議。以定《易學啓蒙》,精密難曉,王親著註解,以曉學者。王嘗於後園,酌舊臣酒,仍與射侯,王發必貫鵠,有進詩者。王手札示之曰:「予少年氣雄心壯,自在於游藝,以爲平生之業,今則不然。若徒爲馮婦,而不知所以節之,則非致治服戎之道也。」又見諸臣詩,皆有警戒之詞。益感股肱之忠,和之詩曰:「欲少欲可滿,事簡功事成。敬天天乃保,勤民民乃寧。小藝莫致慮,大政宜致精。」又曰:「憂患生安樂,暢達荄困窮。天命固靡常,惟善以爲從。毋忘交修志,思與有始終。」四年,王以本國在海外,書籍鮮少,文學未精,請遣子弟入學,勑曰:「王國詩書禮義之敎,傳習有素,表、箋章、奏與夫行移吏文,悉遵禮式,雖未能盡通漢音,而通事傳譯,未嘗不諭,何必子弟來學?」初,毛憐衛兀良哈浪卜兒哈,世居我國會寧地面,與我國人民,世相婚嫁,無異編氓。其子亦升哥,來住王城,娶妻從仕,卜兒哈欲赴王城,邊將例減傔從,卜兒哈發忿,至王城,與亦升哥同謀,還誘親黨,煽動諸落。亦升哥請治病吉州溫泉,倍道馳驛,就父同叛,邊將迹知其謀,拿致卜兒哈父子以啓,王按覈俱服,乃置於法。建州右衛都指揮佟火爾赤等,虛捏爲辭,欲報復,帝遣禮科給事中張寧,來問根由,悉得其情。卜兒哈之子阿比車逃竄,嘯聚群黨,侵擾邊疆。九月沿江屯結,潛師竊發,邊將分道追擊,殺獲幾盡,王卽具由以聞。七年,王敎曰:『爲國莫先於用人,用人尤重於擇將。將者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故云將者,國之輔,國之强弱。係輔之周隙,則任用之際,其可或輕乎?故人主常自擇將,而下不得注擬者,豈非任之重,故不可假人以柄耶。雖然深居宮中,雖明四目,人之賢否,豈能盡知?故不得不疇咨博訪,以資僉擧,旣擧之後,擇而用之,則在乎上耳。昔漢高之興也,肅、曺皆沛鄕吏卒,豈以天下之無人,只以知之之難耳。予以寡昧,守玆艱大,恩無逮下,威不及遠,常安不忘危,思得將才。凡大小臣僚,皆與我共治者,勿拘卑顯,勿嫌親姻,具錄才行,實封以聞。稱爾所擧,賞當延及,與或不中,予不爾罪。「王以昇平日久,則武備必弛,月再閱陣,春秋講武,又自著說,訓勵諸將,略曰:」兵者以智運用,以用應智。智者,本仁義,度我人,審地利也;用者,明形數,一節制,利器械也。本仁義,則如之何?明學校,嚴君臣,崇文武,守典章,是也。度我人,則如之何?觀天運,校將士,計曲直,參勞逸,是也。審地利,則如之何?乘風水,達道里,因高下據險易,是也。明形數,則如之何?修軍籍,預作隊,定人心,一耳目,是也。一節制,則如之何?勤敎閱,恒賞罰,比臨敵無少貸,是也。利器械,則如之何?人各造禁常用,勸牧馬,考黜陟,是也。「又嘗序恭順王所著《陳法》,略曰:」自風后握奇以後,諸葛亮、李靖,得其遺法,雖因時宜,有八陣六花之名,而其理則至于今未嘗異。我殿下以迨天未雨之志,修定陣法,兼蕃漢之勢,盡奇正之變,法天地,明人倫,集大成於先哲,立弘規於後葉,文約而意深,法簡而用繁。其連陣之外陣者,六七八九之數也;內陣者,五十之數也;間陣者,一二三四之數也,此法河圖之文也。合陣之中,衛包內外者,五十之包內外也;四衛之離乎方者,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之各離乎其方也,此法洛書之變也。駐統方列,戰統圓聚;方以守之,圓以行之,此法天地之體也。外陣方,而內陣圓;義形於外,智藏於內,此陰陽之用也。各保小將,父子之親也;聽於一將,君臣之義也;陣有牝牡,夫婦之別也;隊伍相愛,兄弟之情也;法令不愆,朋友之信也,此法人倫之道也。是故敎兵,而民知禮義,國家恒安也。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曰:『不敎民戰,是謂棄之。』敎戰者,國之大事。夫孰不愛七尺之軀,重百年之命,履屍涉血,爭首赴敵者。諒由敎之預,而法先定勢先固,而氣力成也。管子曰:『敎士三萬,橫行天下。』此無他,變剛柔而固其勢耳,小而一家,大而天下,無非勢合而成也。始也乾坤之旣判,善惡之必有對,治亂之必相因。愚迷之徒,有違命負力者,則王者當有以接之,故不得已制爲干戈,以討不服,此因亂勢而制兵也。及乎塵淸海晏,豺狼屛迹,放馬投戈,制禮作樂,時敍九功,乃歌七德,此因治勢而偃兵也。然則兵之出入,無非勢也。「成化三年八月,皇帝勑曰:」建州三衛童山等,本以蕃臣,世受朝恩。近者,陽爲朝貢之名,陰行盜邊之計,朕宥之而愈肆,不得已用兵致討。惟爾朝鮮國王,世守禮義,忠於我國家,有加無替,朕甚嘉焉。若我兵加于彼逆虜,王宜閉絶關隘,使彼奔逬無所入,以就擒殄。若王能遣偏師,與我軍遙相應伺便而蹙之,則彼之授首尤易,而王之功愈茂,忠愈彰矣,朕豈無以報王哉?勉樹勳名,時不可失。「王卽遣陪臣康純、魚有沼、南怡,領一萬餘兵,馳渡鴨綠江,分道直抵建州東北潑猪江兀彌府諸寨,擣其巢穴,擒斬賊酋李滿住、古納哈及其黨類,焚蕩屯落而還,王遣陪臣高台弼獻俘。四年四月,勑曰:」朕命將率師,致討建州逆虜,俾王協助天兵。今得王奏,知遣陪臣中樞府官康純等,統衆萬餘,渡鴨綠、潑豬二江,攻破兀彌府諸寨,殺逆虜李滿住、古納哈父子,斬獲其俘屬,焚其廬舍,積聚得其所,掠我東寧衛人口。遣陪臣吏曹參判高台弼獻俘,已將王所獻賊屬,依例處置。人口給親,完聚牛畜,給軍屯種。良由王世篤忠貞,故朕以尺札命王,而王國之衆,響應于海東,朕之將士,雷厲風驅,內外合勢,逆虜瓦解,王可謂無負朕所命矣。朕與王君臣同心,豈不美哉?今遣內官姜玉、金輔,至王國,賜王綵段、白金、紋錦、西洋布,其康純、高台弼等,亦各有賜,以旌其勞,王其欽承之「王奉表稱謝。六月,登州衛總旗鎖慶等四十三人,漂流到我國境,王厚資衣糧,解送遼東。上國之人,或自海上漂到,或自虜中逃還者,前後所解遼東,無慮數百人,悉皆厚慰資送。秋九月甲子,王以病,薨于正寢,享年五十二,在位十四年。王英果勇智,恭儉寬簡,天性篤學,手不釋卷,經史諸書,一覽不忘。淹貫古今,以至曆算、音律、醫、卜之理,靡不精硏。遇有施措,觸處洞照,自幼一言一動,皆明白正大,無纖毫矯飾。事上以誠,接下以禮,正家法而盡其雍穆,厚人倫而極其恩愛,嚴妃妾之分,明嫡庶之等,享祀必躬。法令必信,臨政銳精,唯以敬天勤民爲心,日勤日愼,無少暇豫。甄陞賢能,黜退邪侫,崇儒術而英材作興,尙武事而士卒精鍊。明賞愼罰,務農重蠶,輕徭役,薄征斂,身先儉約,常服浣濯。王妃以下,皆斥華飾,放出宮人,只令纔備灑掃,汰冗食,省浮費,以節財用,不數年間,儲峙盈衍,民日殷阜。每申儆監司守令,或遣使廉訪,盡祛民瘼,赴外任拜辭者,亦必引見,曲諭分憂字民之意乃遣。由是澤下究,情上達,鰥寡無蓋。日引臣僚,咨訪治道,雖處小事,亦自師虞,舍己無難,有匡救箴。諫者必虛懷聽納,以廣言路,或値閑燕,招延伩雅,尙論歷代治亂成敗之迹,講明聖賢道統性理之奧。日昃夜分,亹亹不爲疲,常訓戒儲貳,貽謀經遠,慮祖先以來憲章雖具,科條滋多,有司或眩於遵守,且時異世殊,有不得不變而通之。於是參酌商搉,務從簡切,定著一國大典,爲後世持守之規。交隣以義,唯務輯睦,示以誠信,故雖島倭、野人之頑獷,亦無不怛威赧德。自受命以來,竭誠述職,愼守藩翰,凡有帝命,恐不及祇,若天眷特加,荐蒙竉綏,東民歡悅。方願永年,昊天不弔,遽罹于疾。及至垂絶,神思不少亂,慮勞民以襄,後事遺命,喪葬悉從儉約,歿猶惠民,可勝痛哉!
十一月
[编辑]11月21日
[编辑]○丁丑,上太上王尊諡曰『承天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大王』,廟號世祖。其諡冊曰:
維成化四年歲次戊子十一月丁巳朔二十一日丁丑,孤子嗣王臣諱,謹再拜稽首上言。竊以有德得其位,誕膺丕基,節惠易其名,祇薦徽號,聊申哀慕,敢擬形容。恭惟皇考大王睿斷雷馳,神謨天授。炳幾仗義,式遏群兇,順天應人,奄臨一國。方値亨屯之始,克恢爲政之規。劭農明刑,厲兵訓卒。吐哺納群,策運制權,綱前席引諸儒,色笑敎誨。交隣有道,事大以誠。敍九族以仁恩,賓四門以禮讓。天地經緯,大造同闔闢之機;日月光華,美化煥文明之盛。惟一紀大平之治,諒千載難遭之休。倦玆勤勞,授以艱大,愛日之誠何及?終天之痛遽深,玆竭純誠,載揚景鑠,謹奉玉冊,上尊諡曰『承文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大王』,廟號曰『世祖。』仰推沖鑑,俯垂明歆。日升月恒,膺鴻名於不朽;天長地久,錫景福於無窮。
11月28日
[编辑]○甲申,葬太上王于光陵。其哀冊文曰:
維成化四年歲次戊子九月丁巳朔初八日甲子,世祖承天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大王,薨于正寢,是年冬十一月二十八日甲申,遷座于光陵,禮也。龍輴警引,蜃輅啓轍,陳象設於園寢,儼虛衛兮池綍,兆庶雨泣於街郊,萬靈風號於寥廓。孝子嗣王,擗地無容,終天何極?悼雞寢之永違,攀鳳馭兮莫及。降綸音於鸞殿,撰徽猷於玉牒。其辭曰:「仙李盤根,傳祚奕葉。聖繼神承,重熙累洽。泰道中微,屯運適値。孼芽其間,睥睨神器。世祖在邸,宗社是衛。至明炳幾,大勇電掣。天步復安,曆數攸繫。牢讓不獲,大統入繼。駕馭群雄,皷舞一世。鼎新庶政,革古積弊。聖學高明,道妙默契。繼往心傳,定《易》口訣。招延宿儒,講論前席。時著訓辭,日就儲德。祭天南郊,策士大學。昭儉浣衣,務斥華飾。椒壼儀整,棣萼恩廣。五刑惟恤,一笞戒枉。冤民無蓋,老者善養。大事在戎,注意閱武。命衛部將,置摠管府。宣傳設官,兵將著說。丁括號牌,額增軍籍。東狩南巡,民安物阜。政先農蠶,富積倉庾。參酌條科,勒成典章。餘事眞敎,虔禮道場。天花晝雨,甘露宵瀼。協氣旁騰,貞符屢彰。白鹿來馴,靑鶴飛翔。威風震北,朔庭遂空。神化漸東,航海來同。隴禽入貢,水兕納錫。至治之象,惟德繄物。盜據公險,兵弄潢池。敢肆虔劉,自擁旌麾。命將搴旗,拉朽建瓴。胡虜犯邊,天子徵兵。萬軍齊向,群醜此屈。穴擣三衛,浮獻九闕。帝嘉丕績,睿眷彌渥。盛德神功,光前絶後。祝億載壽,爲萬民父。胡馮相之?祲告忽宮。車兮晏出,嗚呼哀哉!聖本生知,藝又多材。顓對博觀,大度益恢。廓淸區宇,再掃妖曀。勳忠碩輔,如帶若礪。厲精乙夜,貽謀燕翼。圖臻大平,三五媲隆。克艱厥位,十四年中,節宣有乖,憂勞積久。未至大漸,遂釋重負。冀居閑以怡養,庶永享於慶祚。嗟!金方良藥之不效,乃玉几末命之乍道。嗚呼哀哉!日遽淪兮,揮戈莫駐。天之崩兮,鍊石誰補?鼎湖兮棄弓,橋山兮留舃。哀喪考兮攀號,痛孺哭兮嗚咽。嗚呼哀哉!乘白雲兮帝鄕,卜靑鳥兮壽原。宵奠兮瓊斝,曉發兮金根。列綺城之哀仗,引滋橋之度幰。風悽楚兮颺酸旐,月慘淡兮喝苦輓。仰仙遊兮縹緲,扃夜臺兮閴寂。嗚呼哀哉!大德之未必壽兮,巧歷之莫能測。諉窅冥之理數兮,揭巍蕩之功烈。後玄壤以長存,冠蒼穹而罔極。嗚呼哀哉!」
其誌文曰:
有明朝鮮國世祖承天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大王光陵誌。洪惟我世祖大王盛德大業,巍蕩赫濯,莫罄名言,今略敍梗槪,用誌于玄宮。謹按大王,世宗第二子,昭憲王后沈氏,以永樂十五年丁酉九月丙子誕王。王英睿,好學不倦,爲兩宮奇愛,封晋陽大君,後改首陽。正統十一年丙寅,昭憲王后薨,景泰元年庚午,世宗薨,王哀毁盡禮,觀者罔不悲感。壬申文宗薨,帝遣使賜諡祭,又錫嗣王誥命,嗣王遣王,奉表如京陳謝。癸酉姦臣顓政,聚群不逞謀變,王告嗣王誅之,以動封奮忠仗義匡國輔祚定策靖亂功臣,摠百官輔政,都統中外兵馬諸軍。乙亥後六月,嗣王以幼沖且疾,禪位于王。王旣莅祚,蚤夜憂勤,常以劭農興學,求賢養兵爲先務,下敎敦勸長民者。七月立嫡子暲爲世子,王念捍衛之勞,敎封佐翼功臣四十三人。天順元年丁丑,群臣上尊號曰『承天體道烈文英武。』秋九月,世子暲病卒,賜諡懿敬。立今上爲世子,謁先聖,行齒胄禮。王每遇事,必援引譬喩,以誨世子,又親著訓辭一篇,以恒德、敬神、納諫、杜讒、用人、勿侈、使宦、愼刑、文武、善述十事爲目,常令誦之。命文臣,纂先朝嘉謀善政,名曰《國朝寶鑑》,又撰《東國通鑑》,皆稟睿斷。戊寅立號牌之法,己卯幸國學,謁聖策士。王患學者師授不明,人各有見,會諸儒,論難五經同異,親自決定,群疑氷釋。又著《易學啓蒙要解》,以牖學者。庚辰,王曰:「漢光武以天下之大,尙減損吏職,十置其一;國小官多,食浮於事,豈重天祿之意也?」遂汰冗官一百餘員。秋東女眞浪卜兒哈,謀亂伏誅,其子阿比車,嘯聚黨類,侵擾邊圉,王發兵討平之。冬,王西巡至平壤,策士、宴耆艾於庭,減所過田租。辛巳命修諸道軍籍,平安、黃海二道,民居稀闊,募民徙之,給復十年。癸未下敎求將,令不拘卑顯親姻,錄才行以聞。王銳意戎事,月再閱陣,春秋講武,自製《兵將》等說,訓勵諸將。每語將士曰:「武而不文非將也。」遂加敦勸,凡在行間,無不讀書。成化元年乙酉秋,南巡至溫陽,策士、養老如西禮。丙戌王以累朝立法,科條寔繁,商埦損益,定爲《經國大典》,又以經費無據,貢賦不均,詳定規式,於是吏易奉行,民弊悉祛。東巡至江陵,策士,蠲逋欠減田租。丁亥咸吉道之人李施愛,矯殺節度使等,誘民以反,命將討之,師還,班賞將士有差,封敵愾功臣四十五人。秋八月,帝遣使,請兵助攻建州三衛諸虜,王命將領兵一萬,擊破婆豬江兀彌府諸寨,使獻俘,帝遣中使褒奬,賞賚優厚,諸將亦各有賜。戊子九月甲子,王以病薨于壽康宮之正寢,享年五十有二,在位十有四年。王睿智英毅,寬簡仁儉,勇力蓋世,學問融貫內典百家,亦莫不躬硏,處事正大,一言一動,無間然者。敬事諸父,友愛諸弟,皆盡歡心。閨闈雍睦,名分正肅,敦朴先民,身衣院濯,宮人只備灑灑,餘悉放出。日引大臣,咨訪治道,間延儒雅,尙論歷代治亂之迹,講明道學之奧,亹亹忘疲,或至夜分乃罷。臨政勵精,日愼一日,崇功尙賢,黜邪遠侫,信賞明罰。勸民積蓄,輕徭薄斂,汰去浮費,以節財用,不數年間,府庫充牣,民物殷阜。每申儆監司守令,或遣使廉問,朝臣外補者,皆許陛辭,面諭分憂之意,責以成效。治有異等者,增秩優褒,或有漁奪濫刑者,雖細不貸。搜羅俊異,士有小善一藝,率皆甄錄,往往擢以不次。遇士一見顔色,洞照肺腑,後言臧否,無一不中。惠鮮鰥寡,廣詢博訪,務求民隱,田里無銜冤者。十四年間,敬天勤民,一出至誠。事大交隣,皆盡其道,島夷山戎,奉珍納款,無遠不至,東方之治,於斯爲盛。民罔不小大,顒望永享,不弔昊天,八音遽遏,可勝痛哉?憑几前一日,王以璽傳于今上殿下,遺命後事,悉從儉約。今上亮闇盡禮,率群臣上諡曰『承天體道烈文英武至德隆功聖神明睿欽肅仁孝』,廟號世祖。十一月甲申,葬于楊州治東豐壤縣直泂之原,號曰『光陵』。噫!《書》之聖神文武,《易》之剛健粹精,《詩》之明類長君,我世祖大王,實兼之矣。太妃尹氏,坡平世家贈左議政璠之女也。配聖毓德,誕二男一女,長則懿敬世子,次我殿下,女懿淑公主。世祖初爲殿下,娶上黨君韓明澮之女爲嬪,生一男,嬪與男皆先亡,又娶淸川君韓伯倫之女,生二男一女,皆幼,一男先亡。世祖旣傳位于殿下,命封爲妃。懿敬世子,初封桃源君,娶右議政韓確之女,生二男。長曰婷,封月山君,娶兵曹判書朴仲善之女;次曰〈今上諱〉,封者乙山君,娶韓明澮之次女。女適承賓洪常,懿淑下嫁河城君鄭顯祖。貴人朴氏,生二男,長曰曙,封德源君,次曰晟,封昌原君。德源娶司直金從直之女,生二男一女,皆幼。
〈世祖惠莊大王實錄卷第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