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九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癸卯,地下日食。
○命禮官,擇謁廟吉日。
○校理李世白、副修撰黃玧、博士李頤命上箚陳戒,請奮發大志,克修實德。典學懋時敏之功,從諫恢虛受之量。待賢之禮,毋事虛文,䘏民之政,不替終始。紀綱之不振,則先以公平正大之心,照臨於上;侈風之難革,則始自宮禁貴近之地,躬率以儉。刑賞之或差,用舍之或乖,命令之發,是非之辨,亦無不事事而新之、念念而新之,終至於與天而合德,上優批嘉納。
1月2日
[编辑]○甲辰,以金構爲正言。
○上聞宋時烈有造朝之意,命上來。時,自本道給馬護行。
1月3日
[编辑]○乙巳,引見辭朝守令,勉諭而遣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閔鼎重以體天、觀時、典學、圖治之意陳戒,上嘉納之。又以同寅協恭之意仰勉,上曰:「一私字爲今日痼弊,正宜君臣交相儆戒。大臣旣有所勉,予亦當勉之。」鼎重請遞李端夏憲長,俾專賑事。時,端夏被特授賑任,而遭人言歸鄕,屢上章不來。上許令姑遞,下別諭促召。因戶曹判書尹堦言,命停諸軍門所造月課軍器、尙方貂皮之貿,內酒房酒米之供,竝依辛亥年例減半。又除大殿別監之加出者八名,減內圃卜馬之加定者八匹,省諸功臣嫡長之員十五,除勳府吏給料之規,一年成均館柴炭價,內醫院靑大竹,皆從量減。蓋以年凶節省也。獨於不緊內官、武藝別監減數之請不許。鼎重曰:「金益勳之薦授御將,卽臣等事。益勳曾經摠戎使,故以履歷議薦,臣等豈有私好也?今益勳被此重駁,理難供職,宜賜變通。」上許之。蓋益勳之薦爲將任也,鼎重初頗持難,終不能違異,故不安於臺啓,如是引咎云。正言兪命一請以全翊戴罪狀,下詢筵臣。鼎重曰:「三司所爭,乃執法之論也。當初翊戴等勘罪時,臣已言其不可不正法矣。誣告者死,在法當然。翊戴等豈有可生之理乎?情狀比重夏,尤爲絶痛。」諸臣亦皆言翊戴誣告昭然,其罪難貸。上曰:「重夏聞有上變,慮秀胤等之與璽賊相連,以此恇㤼來告,而秀胤果有誣上不道之言,則其情不無可恕,不可直用反坐之律。而翊戴與直自上變者有間,當初貸死者以此,而公議久而愈鬱,終不可容貸,特爲嚴鞫處斷。」
○領議政金壽恒初度呈告。賜不允批答,卽知製敎吳道一所製也。政院以道一不卽應製,日晩始傳批,請推考,上以爲:「非但怠慢之習漸不可長,只以草草文字,有若塞責,全無懃懇之意,誠可駭然。命先罷後推。」
1月5日
[编辑]○丁未,夜,流星出參星下,入南方。
○全羅道全州、金溝、高山三邑雷動。道臣以聞。
○引見守令、邊將以差員上來者,勉諭而遣之。
○左議政閔鼎重請對曰:「御將今將差出,武臣中具鎰、李仁夏履歷相當,而但其爲人,或不切實而且乏才望,或雖簡約而寬大不足。文士中申翼相、尹趾完,他大臣以爲可用,而翼相則未知其必合,趾完則深沈堅確矣。」上曰:「李世華何如?」鼎重曰:「世華不擇燥濕,勤幹可尙。但乏時望,或於旣授之後,有人言而見遞,則世華方按關西,聲績頗著,此亦可惜矣。」上命與諸大臣相議爲之。鼎重退以尹趾完、李世華、李仁夏備擬以入,上竟除趾完。趾完方帶大諫,備局啓以將任不宜仍帶諫官,命遞大諫。訓局將官有失馬者,大將申汝哲發軍圍捕之。閔鼎重白上曰:「輦下親兵,雖一名不敢擅發,況累百名乎?宜付有司而治之。拿問後,若以特恩有所寬貸,則容或可矣,在軍法不可置而不問也。」上從之。及汝哲供對,上特命罷職放送。
○左承旨魚震翼傳諭于領府事宋時烈,旣還具奏時烈所寓荒涼之狀,上命本道優致食物柴炭。
○諫院論,禁府都事李雲根卽李袤一家人,而袤之移配也,以雲根押去。父兄爲罪人,而子弟反爲押去之官,有傷倫理,重損事體。請當該禁府堂上從重推考,從之。
○正言兪命一疏陳嶺南被災之慘,雖其稍實邑,亦宜蠲除身役。又以嶺底七邑稅米轉輸之艱,請令換作綿布。是後戶曹覆啓皆勿施。又言高麗祭酒禹倬書院,特宜賜額。仍請收錄先賢子孫,兼擧所聞孝行以聞。上以禹倬之學業節義卓然,不必待多士疏籲,特命賜額。
1月6日
[编辑]○戊申,領議政金壽恒上箚曰:
王言之體,主於嚴重,而近來詞臣之代撰絲綸,率多鋪張過實之言,末流之弊,宜有以正之也。今吳道一所製文字,未見草草塞責,而至被重責,非所以黜浮華、導誠實之道也。
優批不許。後因承旨魚震翼、李彦綱等言,命敍用道一。
1月7日
[编辑]○己酉,以李秀彦爲大司諫,李䎘爲大司憲。
○引見守令、察訪以差員上來者,勑諭而遣之。
○召對玉堂官。時以日寒,久停法筵,副校理黃玧、博士李頤命上箚陳戒,乞依祖宗故事,引入近臣於臥內,講說經史,上卽命召對。
1月8日
[编辑]○庚戌,判義禁李正英辭遞。上慮當寒滯囚,特命口傳差出,呂聖齊爲之。
1月9日
[编辑]○辛亥,以金禹錫爲都承旨,柳譚厚爲承旨,李國芳爲掌令。
○召對玉堂官。又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
○諫院論:「兵曹吏有偸竊軍布及錢文者,算員進告發覺,而吏輩先自逃躱,所失錢布,未得徵推。該郞平日不能照檢,請罷職。」允之。
1月10日
[编辑]○壬子,左議政閔鼎重、賑恤提調閔維重、戶曹判書尹堦以裁省稟定事請對,以別單四件進之。掖庭隷屬,以至各司料布物種,多所裁減。維重等又請量減五軍門軍官及無軍將官數濫者。是後,將臣等以爲:「萬科後,中外武士官爵有限,不能收用,只望各軍門之收用。今若猝罷,恐失其心,命勿減,令本軍門,參半給料。」維重等又以爲:「湖南束伍,自備鳥銃者,給復一結,無銃者給五十負,而庚戌裁減時,自備者減五十負,無銃者除減矣。蓋當初因鳥銃之稀貴,募令給復自備,而今則京外所打造者,足可以分給給復之規,宜一切革罷。」上從之。是後,維重以湖西亦有此規,又白罷之。維重又以新出身之分防西北者,當此飢凶,主客俱弊,竝令依前例,以米五石,輸納江都。且濟用監提調,例以戶曹參判兼帶,而遞易頻數,不能看檢,下吏多有弄奸,請別出提調,竝從之。維重曰:「湖南田結,比上年所縮,至五萬餘結,而稅豆旣爲全減,稅米所當納不過二萬一千餘石。不若盡爲蠲減,以賑廳米在本道者,準此數上納。」尹堦曰:「正供不可全減。」上從堦言,命半減,以賑米移給。鼎重等又以爲,焜、熀之初配濟州時,朝家命入送湖南米九十餘石,而今移陸地,不宜繼給,命參酌減給。
1月11日
[编辑]○癸丑,以李翊爲大司憲,黃玧爲獻納,林泳爲吏曹正郞,金鎭龜爲副應敎,吳道一爲修撰,權斗紀爲副修撰,金萬吉爲咸鏡道監賑御史。
○鏡城民金鳴益一家,發狂相亂殺。鳴益自刃其母與其二女及從妹白三吉妻。又使其子裕白刃其妻,使白三吉刃其子男二人,使其奴刃其子一人。鳴益又自刃其奴,三吉又執殺鳴益,相殺者凡十人。遣敬差官按治之。蓋鳴益諸子患痘,一子有顚狂之言,鳴益以爲接邪,卽下火釘,群兒一時發狂,拔劍相殺,身首異處,獨裕白刃傷不殊,自言:「其時,視其母如山禽野獸,依父言刃之。」大臣以本府判官李華鎭不能詳驗以聞,請拿問,上特命邊配。以鳴益、裕白弑母,其奴弑主,一家三人罪犯綱常,鞫裕白誅之,論三吉以十惡。
1月12日
[编辑]○甲寅,木星犯土星。
○以金萬重爲都承旨。
○諫院論:「訓將申汝哲因將官失馬,擅用輦下之兵。今以事出無情,而只施罷職,則用律失當。請依律定罪。公洪都事李挺晩曾以惡行,見棄人類,請削去仕版。」不從。
○刑曹判書金德遠等入侍,疏放各道罪人。先是,右相李尙眞箚請令刑曹,抄啓罪囚,稟決前席故也。
1月13日
[编辑]○乙卯,月入東井。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敦寧閔維重同入。先是,上以兩南饑凶,而道內多編配者,令禁府問議大臣,抄出可移者面稟。至是,判義禁呂聖齊與左相閔鼎重同白曰:「年事凶歉,他道同然。且久遠罪人,所坐輕重,不可的知。凶歲猝移他道,亦非資活之道。只以罪名表著士族抄出,其餘則請令兩南監司,啓聞稟處。」是後以一二人願移者移之。鼎重曰:「海南罪人焜、熀自濟州移配陸地,是出保全之意,而其地水土甚惡,反不如濟州。嶺東雖是中道,移處僻左邑似可。」上命移江原道,兄弟使之同配一處。興陽罪人煥、爀,卽楨、柟連坐也。又因鼎重之言,命移江原道。大司諫李秀彦、執義韓泰東爭之以焜、熀之移配中道,有乖前日處分之意,而至如煥、爀,乃逆賊緣坐,決不可輕議移配,上竝不從。刑判金德遠曰:「前日壽進宮作亂人,自內司刑推後,命刑曹使之不限年定配。按覈治罪,自有法司,而直自內司科斷,刑官則只爲奉行,非宮府一體之意。請更付刑官推覈。」大臣、承旨皆是其言,上從之。承旨徐文重曰:「昨日疏案中,明川女人莫今産子,而憫其生理,欲殺之,爲隣人所救,事發成獄。此非忿恚殺害之比,只因飢寒切迫,慘忍之心,遽先於顧復,此可矜也。外祖父母謀殺外孫者,律止徒年。況父母之於子女,謀而未行,似當寬恕。」鼎重、德遠亦同白之,命放之。戶判尹堦以本曹米穀垂盡,請只令本曹鑄錢,勿許各衙門竝鑄,上曰:「只令戶曹鑄用,別爲事目,申勑外方。」堦又請:「諸道船隻、漁箭、鹽盆、漁場之分屬各衙門、各營、各官者,成冊上來。問議大臣,可存者存之,可減者減之,各定額數啓下。」上命議大臣處之。
1月14日
[编辑]○丙辰,流星出北斗星上。
○領府事宋時烈來到近郊。上下手札,特遣承旨傳諭,使之偕來。時烈陳疏引年,答曰:「引年之請,非不知懃懇,而尙此持難者,曷嘗情義不孚而然哉?誠以缺然之心,自不能已。從速入來,面陳所蘊。」
○以咸鏡觀察使朔膳減封者,復舊狀本,命兩慈殿外,限秋成停封。
1月15日
[编辑]○丁巳,以洪萬容爲大司憲,金晳爲正言,朴泰遜爲吏曹正郞。
○引見辭朝守令、僉使、察訪。省峴察訪申潝以言語糢糊,擧止不似,特命汰去。左相閔鼎重請對進曰:「宋時烈入來,朝野之幸也。領相金壽恒敦勉速出,在野諸臣亦宜次第召致,而朴世采前日登對,便卽退歸,願至誠召之。君德成就,在經筵,請及儒賢在朝之日,頻開講席,討論經義。」上嘉納之。鼎重以權大運、申命圭移配事白之,上命移大運,而命圭則以先朝旣勘一罪,聖敎極嚴,非予所可擅移,不許。
○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
○領府事宋時烈詣闕上箚,更申引年之請,答曰:「當面諭,安心入來。」仍命除肅拜入侍。又命史官引入,小宦扶掖上殿。上曰:「卿之至懇,予非不知,而但禮經,係國安危者勿許休致。卿以先朝元老,爲士林所尊仰,何可輕許乎?」時烈曰:「臣得請則留,不得請則當去。今若蒙快許之命,去留惟命,不然則將有逃遁之計。」仍縷縷申請,上曰:「明日當召對講官,亦使大臣入侍,欲詢卿休致當否,卿亦入參可也。」時,上方講《詩傳》,時烈曰:「風則別無深奧之意,而雅、頌則多有監戒處,願留意。」上命宣醞。時烈誦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語,又擧金克愊所作戒酒文,仍陳列朝戒酒之意,上命覓入戒酒文而覽之。時烈袖進一箚,首論師傅保、三公之責,末及程、朱之說,其略曰:
程子歎古者友臣之道不行,又嘗於進講時,諫折柳枝。蓋動止威儀之間,雖微細不爲放過,其忠可謂盛矣,亦可謂急其先務矣。至朱子則又有大者。在外而以實封進言,必以本源之地爲先進對,則有奏箚有講義。又以口語,反覆開陳。今日廷臣無以程、朱之心爲心,殿下有云云之事,而不能正;有云云之過,而不能言,殊不知不謹細行,終累大德。殿下亦密察而悔之否?
末曰:
程子於所進之言,必削其藁,蓋嫌於倡言君過,而自悅於民。今臣亦削藁不留。
蓋是箚留中,故史官得本藁於時烈,而君上過失處,則削而不傳焉。
○諫院論:「去秋各道守令以文廟禮成祭不參事,有推考之命,刑曹乃以公罪勘入。公罪者,指其無情妄作而言也。臨時托故,巧避不躬,其情可惡。此爲公罪,孰爲私罪?未免玩法循情之歸。請刑曹堂上從重推考。」從之。
○遣承旨,傳諭領相金壽恒。又遣史官,傳批于前參議朴世采,使之偕來。聞世采有病,命姑還史官。
○忠淸道忠原達川上流,斷流二日。江原道江陵、三陟、平海、蔚珍、平昌,慶尙道安東、靑松、眞寶等地地震。命行解怪祭。
1月16日
[编辑]○戊午,月食。
○以李選爲都承旨,沈攸爲承旨。
○上遣承旨,再下手札,諭領相金壽恒。壽恒詣闕,以病陳箚,命退歸調攝。
○引見時任、原任大臣,三司亦請對同入。上以宋時烈休致事,詢問判府事金壽興、鄭知和、左相閔鼎重等,皆曰:「領府事爲國家、士林之所倚重,如泰山喬岳。昨纔造朝,今許休退,事體不當。」三司諸臣亦皆以爲,不可許退。判府事李尙眞初言無寧致仕而挽留,使之入參講筵,有所補益,終又以徐議爲對。鼎重尤再三言不可。時烈見群議如此,申請益急,上終不許,命賜几杖。鼎重又請姑寢几杖之命,竢在野儒臣之來,從容議處,上從之。上謂兩司諸臣曰:「㮒拿問之請,已閱歲矣。旣無干犯之事,且是王室至親,勿庸相持,速宜收殺。」大司諫李秀彦、執義韓泰東曰:「臣等亦欲停論,已爲發簡通議矣。」應敎金鎭龜曰:「㮒旣無干犯,而聖敎之惻怛,又如此,停論亦可矣。但聖上以速停之意,言于臺臣,則事體不可。」上曰:「只言予意,非欲勒使停啓也。」秀彦、泰東以鎭龜言,皆引避。上命勿辭,亦勿退待。李尙眞曰:「臣以繕工提調,欲擇用郞屬,招吏郞,書給可堪監役者數人,使之備擬,則判書李敏叙稱以該司無自辟之例,還送書給之紙,事體豈容如是?」仍請辭免提調。上以敏叙輕蔑大臣,命罷推。諸臣皆言其太過,只命推考。
○司諫申懹上疏,首陳君德闕失,請立志招賢,斥近習納忠言。又言偏於勳戚,寵優金益勳,而負乘致災。又言裁省之擧,非永久繼行之道,無補儲蓄,有損國體。又言各衙門屯田,諸宮家折受之弊,屯田則請罷屯長,令各邑收納京倉,使度文照數計給軍需,宮家山澤,則請一齊革罷。又言宮家免稅多濫、京中第宅踰制。又言諸各司銀布多貸,牟利輩以致消磨,令地部摠之,以爲公用;內需司不能永罷,則姑歸度支,收其數年之入,以補救民之用。答曰:「憂愛進言,深用嘉尙。內司其來已久,不可輕易擧論。其餘令廟堂稟處。廟堂覆啓以爲:」各衙門屯田,諸宮家折受,已有壬子後新屬處革罷之令。今後冒占者,更加禁斷。免稅過濫、銀布稱貸,竝申勑禁斷。度支摠領軍需計給者,拘礙難便,不可輕議。「允之。
1月17日
[编辑]○己未,上謁宗廟、永寧殿。
1月18日
[编辑]○庚申,全羅道茂朱、錦山、龍潭等三邑地震。道臣以聞。
○上下哀痛之敎于八路曰:
予以無德,受祖宗遺民,惠澤不及,政令煩苛,以致愁怨朋興。民心如此,故上天昭監,荐降凶歉,式至今日。民將相率而塡壑,其强壯者,則爲盜賊,而陷於刑戮矣。如此則國何以爲國乎?嗚呼!將若之何哉?惟大小有職諸臣,各盡其心、各彈其力,惟喣濡懷保是務,如救焚如拯溺,活我呱呱之赤子,則祖宗在天之靈,豈不降監其勤勞哉?如此則福祿亦將及於子孫矣。近來祿俸甚薄,爲官者不足以仁其妻子,又何暇而及民哉?然人各削其飮食,不侈其衣服,一切以節約爲心,則亦不無容力之地。凡我有職諸臣,只在視我民如視其子女而已。《大學》曰:「如保赤子,心誠救之,雖不中,不遠。」夫不能言之?赤子,猶尙如此,況能言之我民乎?唐太宗假仁義,尙詐力之君也。然連値凶荒,勤以撫之,以致其民之不怨。況祖宗之爲政,一以仁義爲主;諸臣之所學,亦以詐力爲恥。今日事,只在於以誠慤之心,行不忍之政而已。彼至愚而神之,民亦豈不知詐僞與誠心哉?咨爾方伯留守,毋或安坐營中,巡歷列邑,一面與守令,面議凡百,一面見吏民,曉諭朝家勤恤之意及予沖子哀痛切迫之心,則庶幾不至於怨恨而逃散矣。第念,巡歷之際,廚傳支供,反貽騷擾之弊。須以單騎,只率一二人,勿率軍官,則可無弊端矣。予近閱古今荒政諸書,朱子爲浙東荒使也,其門人所記有云:「公鉤訪民隱,晝夜不倦,至廢寢食,窮山長谷,靡所不到。每出,必乘輕車,屛徒御,一身所需,皆自賫以行,秋毫不及於州縣,故所歷雖廣,部內不知。以此,官吏夙夜戒勑,常如使者壓境,至有自引去者。以故,所活不知其幾萬。」其後朱子見孝宗,孝宗迎謂曰:「浙東之勤勞,朕所知之。」豈非今日所當法者乎?至於兵、水使、守令、僉、萬戶、察訪、權管、別將各有所屬民兵卒伍,各與共其辛苦,常以民飢與同飢;民死與同死爲心,則豈不有相救之道耶?予惟今日,致此罔極,專由於予之否德,中夜興歎,臨食忘飯。所恃者,惟有有職諸臣各盡心力而已,故敷心腹腎腸以告,須體至意,毋或怠慢事,諭于諸道監、兵、水使、留守、守令、僉、萬戶、察訪、權管、別將。
又曰:
予以否德,所爲多有不善,以致天降之災。水旱風霜,害爾嘉穀,使爾無辜之民,飢困至此,或阽於溝壑,念之至此,予心若割,而又無顔面臨於爾等之上也。然事已至此,無可奈何。惟望爾等忍飢忍寒,各保爾家,無或流散,則予方削衣減食,以爲救活爾等之計,爾等須勿以予爲不可信也。嗚呼!爾等非予之赤子乎?父母雖或貧不能養其子,寧有其子棄父母而去者乎?且念,爾等非予之赤子,乃祖宗之赤子。予雖否德,爾等何忍忘祖宗之遺澤,棄予而逃散乎?況逃散者無一生,此又不可不知也。又念,其間或有不得已而爲盜者,亦豈爾等之本心哉?實由於予不能制爾等之産,使無恒心,而又無素敎,使之雖死而不忍爲非,故迫於死亡,不顧禮義而爲此,至不善至危險之事。此予日夜腐心而流涕者也。予方與廷臣及監司、守令,日夜謀度,以求賑恤之策,爾等愼無萠不善之心,而爲至危之事也。嗚呼!予非爾等,何以爲君;爾等非予亦何所戴?況爾等自爾祖爾父,保其田里,養其父母,育其子孫,樂生興事,殆三百年于玆者。豈非我祖宗之深恩厚德乎?今雖困急,顧何忍捨予沖人,而陷於不測乎?予之此言,實出赤心,尙其念哉?且別告爾鄕居士夫。爾等世受國恩,忠義之心,自與凡民不同。當此大命近止之日,子大夫亦豈無憂恤之心哉!須各勸諭鄕里,毋或流散,毋或竊盜。子大夫自給之餘,如有升合相資之勢,須分其些少,毋或爲獨生之計。予嘗見橫渠《西銘》有曰:「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仁人之心,其於物也,尙有相愛之道,況於同胞之民乎?嗚呼!天之命予爲君,祖宗之畀予以位,皆所以爲民也。予不能自保吾民,發此哀痛之辭,尙宜哀予而動念也。咨爾方伯留守,須以此別諭,布告于士大夫、大小軍民,俾知寡昧哀傷惻怛之意。
判府事金壽興請分遣御史,宣諭諸道。又因筵臣所陳,監司、兵使以下所諭,則只使傳給監營,分布各處,而軍民等處所諭,則令御史住都會官,會各邑守令曉諭。左相閔鼎重以咸鏡、平安、江原三道都會所屬邑頗遠,忠淸道則邑殘民弊,只許全羅、慶尙、黃海三道,聚會都會官曉諭。仍命御史,採民瘼以聞。京畿則不出御史,開城府則使海西御史歷諭之。李尙眞又請:「湖西依兩南例,會集曉諭。以侍從人差御史分送,李東郁全羅道,金載顯慶尙道,安烒忠淸道,兪命一黃海道,權持平安道,李畬江原道。
○上敎曰:「予嘗喜讀韓文中《佛骨表》,因見何蕃傳。又見宋之陳東、歐陽澈事蹟,千載之下,不覺使人起敬也。國家所以廩養士子者,豈徒使之作文干祿哉?予欲以此三人,別立小祠於成均之傍,使今日諸生,有所觀感。而凡古今可祀者,同祀之似好,令議于大臣、儒臣。」領府事宋時烈議曰:「伏承喜讀韓文《佛骨表》之敎,含生之倫,孰不欽仰大聖人德意哉?且以下詢何蕃等立祠之擧觀之,益有以見聖人所作爲,出尋常萬萬,亦豈非聖人衰世之意也?當朱泚僭竊之日,太學諸生多欲從亂,而蕃以眇然一儒巾,正色叱之,使六館之士,皆不濡迹,其義甚壯,其功甚大,反有勝於李晟數十萬衆矣。然蕃之修之於身者,孝行卓異,故成就如此,所謂求忠臣於孝子之門者信矣。至於陳東、歐陽澈當宋朝被兵罔極之日,痛群奸之誤國,愍忠臣之見擯,慷慨上章,請斬六賊,以謝天下,請用种、李,以却强虜,卒以見殺而不悔,所學之正,所養之厚,蓋可見矣。此實宋朝列帝培養深厚,而元祐諸賢倡明導率之效也。若歐陽澈見殺之日,非時大雪塞路斷人,以匹夫而感動天地之氣者,此可見矣。今若依聖敎,別立小祠,使諸生有所觀感則豈不大有益於世道哉?」閔鼎重、金壽興、鄭知和、李尙眞皆與時烈同議。領相金壽恒病不收議。上使之更問,又以同祀人更詢諸臣。壽恒以爲:「三人可祀之實,諸臣已盡之,臣豈異議?同祀人,則宜令儒臣,博考商確處之。」壽興以爲:「何蕃等皆是太學生,則同祀之人,亦當就太學生中成就表著如三人者,然後可無愧於同堂合享。晋惠帝時賈后殺楊駿,廢太后,董養遊太學,升明倫堂歎曰:『朝廷建斯堂何爲乎?每覽赦書,謀反大逆皆赦,至於殺祖父、父母不赦者,以爲王法所不容故也。公卿處義至此,天人之理旣滅,大亂作矣。』與其妻荷擔入蜀,不知所終。養之風節,亦不下於三人者,似當與論於同祀。」時烈、尙眞以董養之可合同祀,與壽興議無異。鼎重以爲:「入祠之人,雖不必少,亦不必多。徐竢他日,似合愼重。」知和以爲:「同祀之人,病不能省記。」護軍李翔以爲:「此擧乃樹風聲、振士氣之一大關捩。何蕃等三人外,若呂祖泰痛奸邪之誤國,抗疏於黨禁方嚴之日,不免大禍。以本朝言之,如己卯士禍節義之可尙者何限,將來士林,必有拔其尤而薦聞者。臣意以爲,人生於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而致死焉。爲師捐生,烈烈有光,將不愧百代者,獨不爲美於斯文耶?臣於近日事,有衋然者。若有人愍其師之抱冤,叫九閽而陳辭,視死如歸,辭氣毅然,桁楊之酷,不能奪所操,則所學之正、所養之厚,可驗於此。恐不可捨此而遠求也。」蓋其所謂爲師捐生者,指宋尙敏也。尙敏己未爲其師宋時烈、宋浚吉,以己亥議禮事,陳疏杖死,士友冤之,故翔之言如此云。上命依時烈、壽興議施行。其後禮判南龍翼白上曰:「啓聖廟創立事,已有先朝成命。何蕃等立祠,先此擧行,恐爲未安。」上問諸大臣,時烈曰:「立祠命下,士林聳動,不可稽遲。儉其制度,與啓聖廟一時創建爲宜。」壽恒等以爲:「雖儉其制,終不無時詘擧贏之患。請姑俟秋成。」從之。是後,遂因循不行,至壬午,始建啓聖廟,而何蕃等三人祠,景宗庚子,因館儒疏請,始命立之。
○憲府啓曰:「驪州寡女白氏呈狀本府以爲:『其夫閔聖魯戊午年間,往龜城地,因事笞其奴貴男,則貴男中路作變,聖魯脫身還家。義州人韓德守自稱貴男切族,發狀呈官,稱以貴男卽良人,而爲聖魯所殺云。本道監司行移京畿,使押送聖魯。聖魯呈刑曹,査考貴男之爲閔家奴子,更以叛奴,捉送對辨之意,論移本道。又爲擊錚,每請捉致叛奴,而本道輒爲防啓,至請議大臣。賊積爲首相,受賄叛奴輩,請使聖魯下往就訟。監司又無端移訟於龍川府使尹淑,以堅之切親,唯命是從,牢囚三朔,終至殞命於獄中。』云。閔家奴子及韓德守拿致京獄,明査處決。」允之。
○諫院啓言:「安置罪人權大運,久居相位,專執朝論,附托逆堅,故反大獄,請設扈衛,驚動君上,罪惡貫盈,難以毛擧。當初安置,已爲失刑,固不當輕議移配,置之便近之地。請還收移配之命。」不允。又論:「昨年御營廳設舖子於麻浦江上,興販取利。厥後移屬管理廳,監官輩因緣作弊,罔有紀極,民不堪苦。請命革罷。」答以令該司稟處。後因閔鼎重覆啓,罷之。
○命給領府事宋時烈食物,辭不受。又命該曹輸送。
1月19日
[编辑]○辛酉,以李䎘爲大司憲,洪萬容爲都承旨。
○御晝講。御營大將尹趾完請對同入。上講《詩》《抑》篇,至惠于朋友,領經筵宋時烈曰:「人君似無朋友,而《書》曰:『臣哉隣哉!』便有朋友之義。孟子曰:『友匹夫。』程子曰:『友臣。』後世君臣,分義嚴截,無友臣之道,故程子以此勸戒之矣。我朝文宗大王於成三問諸臣,必呼其字,待之如朋友,至今傳爲美事矣。」講訖,時烈曰:「臣有待罪事矣。文純公李滉之門人趙穆,於滉死之後,視其子孫如同己。其在官時,至誠陳戒,俾免過失。當時、後世咸稱穆爲其師盡道矣。臣受學於文元公金長生,其孫益勳與臣,情意相親,自別於他人矣。近日益勳得罪甚重,臣平日不能規戒,使至於此,臣實趙穆之罪人也。」上曰:「此於卿何嫌也?」時烈又申請休致。上以朴世采入來後,議許爲敎而不許之。賑恤堂上閔維重曰:「湖稅旣許減半,嶺南似當一體許減,而諸議每以正供之減捧爲難,就收米量減如何?」時烈曰:「減收米,終不如減田稅之尤惠於民。」上命減田稅,每結三斗及三手糧一斗二升,依湖南例,以賑廳米代給。判府事金壽興曰:「臣前以各軍門將官取才調用事陳箚。廟堂請依施,而軍門尙不擧行矣。今若依內三廳例,取才收用,則事甚公正矣。」兵判南九萬請使各軍門大將,會一處取才,上從之。壽興曰:「朱子以賑救,莫如講水利爲言。曾在先朝,別設堤堰司,專管堤堰,而近來此法弛廢,只令戶判兼察。今以備局堂上一員,差堤堰司堂上,使之專意水利,則必有所益。」上允之。趾完曰:「本廳上番軍只一千,而上年旣減五百,今又沒數減番,則宿衛甚爲踈虞矣。」上曰:「不可盡數減番,勿減。」
○修撰吳道一上疏,略曰:「焜、熀兄弟,童騃之年,無所知識,無辜抱冤之狀,鬼神所監臨。今乃許移內地,殿下盛德深仁,孰不感泣?諫臣還收之請,實未曉也。」上答曰:「還收之請,不其過乎?」
○下手札,遣史官,傳諭朴世采曰:「講筵已開,大老造朝,此時思想,一倍平日。從速登程,共參經筵,啓沃寡躬。」世采因史官附奏,謹當觀病勢,扶擁登程,少答嚴命。
1月20日
[编辑]○壬戌,咸鏡道癘疫大熾,死亡三百餘人,牛馬斃者百餘首。道臣以聞。
○召見辭朝守令,勉諭而遣之。
○副護軍李翔入京陳疏,上批以久留京邸,毋孤士林之望。
○判府事金壽興上箚曰:
《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以元日,祈穀於上帝。《左氏傳》曰:『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郊祀之禮,雖非我國之所敢議,至於祈穀一節,尙可行之。趁元月之未盡,祀於國社之壇,似合禮意,而旣非我朝祀典所載,詢之諸大臣而處之。
上令議大臣。領府事宋時烈以爲:「《月令》及《左傳》說,皆是天子之事。然《周禮》有凡國祈年于田祖之文,雖非天子,亦無不可。講其節目而行之似宜。」諸大臣亦無異辭,命依議施行。是月二十八日,遣大臣始行祀于社壇。是後,仍以爲例。
1月21日
[编辑]○癸亥,行朝參。靈豐君㵓奏:「元宗追崇,在封陵後,故不載幽誌中,請立碑。」又請復其嫡母柳封爵。㵓卽綾原大君俌之庶子,而俌妻以逆賊柳孝立之女,仁廟收其封爵故也。左議政閔鼎重曰:「追崇事蹟,自有國史,何待竪碑?柳封爵事,在先朝柳呈狀,稱以仁廟自內別下封帖云,而先王敎以無有,特罷㵓職,今何敢復言?」上命㵓罷職不敍。立碑事,命議大臣,而諸大臣之言,與鼎重無異,遂命勿施。大司成趙持謙曰:「視學最爲先務,故孝廟定以三年一臨取士。殿下辛酉謁聖後,今已三年,此其時矣。」上令該曹,稟旨擧行。是後,時烈請講經試士,筵臣又請依漢朝養老事,引時烈登堂,與諸生講論經義。諸大臣亦以爲,橫經問難,取其貫通者,尤有益於勸奬經學。上將欲兼行,製講二事,各取一人。已而,命寢講經。又以上有未寧候,亦不視學。
○左議政閔鼎重、領中樞宋時烈、行知中樞李尙眞請對入侍。時烈請罷內需司曰:「私莫大於內司,自上商量革罷,以資賑需,然後可責群下之無私。」鼎重亦言之。尙眞曰:「自上欲留時烈,而不用其言,此豈留賢之道乎?」上終難之。是後,上以兩慈聖下敎,竝除出兩殿所屬壽進、明禮兩宮所儲及中宮所屬龍洞宮財用,以補賑資。尙眞又陳柴木供進之弊。時烈引仁廟朝尹煌之言,請復闕內宮人板房之舊制。〈舊例,宮人處板房,而不處溫突故也。〉鼎重亦同白之,上終亦持難不許。鼎重請時烈直宿近省、李翔入參經筵,上從之。其後又因筵臣言,使翔直宿禁中。
1月22日
[编辑]○甲子,召對玉堂官。宋時烈請寬李玄錫之譴罰,上難之。時烈更請從輕減等,上始命減爲徒三年。上敎以調用嶺南人。是後李尙眞又白之,上更命申飭。
○修撰吳道一上疏,請罷內司曰:
殿下以唐太宗爲假仁之主,然太宗能用李百藥之言,放宮女三千人。今殿下不能用儒相之言,而革罷內司,其視假仁之太宗何如也?
上答以到今革罷,實涉重難。道一又於召對申請,不從。
1月23日
[编辑]○乙丑,流星出五車星下,入乾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亦出仕入侍。上問行實惠事,壽恒等請蕩減久遠逋租,疏放罪囚,收用節孝。上命孝子之表著者,旌表門閭,逋租及徵族之役,竝限年蕩減。罪囚則逆獄、綱常外,一倂蕩滌。壽恒、鼎重等以爲:「逆獄、綱常外,亦有重犯,竝許直釋,非懲惡之道。」上命斟酌疏決。鼎重請於後日,更詢宋時烈而處之,從之。江華留守趙師錫曰:「本府鎭江、注文、長峰三處牧場,俱是膏沃之土,而廢爲牧馬之場,誠甚可惜。孝廟以鎭江多産良馬,欲罷還設,而今則馬種漸不如前,所牧俱是駑駘,移設牧場于他處,許民耕墾,仍作十鎭堡屯田,收其入爲邊將支用,而編其民爲鎭堡卒伍,多有所益。」上命司僕寺議處。是後,提調金壽興,以孝廟勿罷,其意有在,論啓防之。大司憲李䎘啓言:「頃者內農圃加數馬八疋,自賑廳姑減事蒙允,而次知內官旋以仍存之意,手本啓下,不令該廳更爲稟定,而擅請加出,殊甚猥越。請罷職。內官雖呈手本,政院不以該廳稟定之意啓達,而矇然捧入,請當該承旨推考。」上只允推考事。
1月24日
[编辑]○丙寅,吏曹判書李敏叙免,以李䎘爲吏曹判書,南二星爲大司憲。
○御晝講。講《詩傳》《抑》篇。上曰:「莫顯于隱及十手十目等語,莫非謹獨工夫。幽暗燕閒之中,易以放肆,故此章之指如此。」時烈曰:「昔宋臣張九成言于孝宗曰:『陛下處宮中,果如對臣僚之時否?』孝宗沈吟久不能答。九成曰:『此,陛下不誠處也。』後世以九成之言爲至論,此非可法者乎?」講訖,上以昨日事,詢時烈。時烈曰:「均惠之道,在於身役蠲減。一家內父子兄弟,逐口有役,負逋積年者,固宜蕩減。而至於罪囚,以惻怛之誠,隱其無罪而疏釋,則是公心也,天理也。若慮日後禍福而曲爲之地,則是私意也,人慾也。天理、人慾不可不審處也。」李尙眞曰:「犯重罪者,不可輕議。」上曰:「下車泣辜,古聖王之盛德。寡昧涼德,不能化民,以致罪人之斯多,予甚恥之」應敎金鎭龜、博士李頤命皆言:「柄權誤國,鴟張逆節之人,不可竝施寬宥。」上曰:「大臣之不欲輕議者,亦指向日濁亂之徒也。刑曹罪人,則可以大赦。」諸臣請以此意,特下備忘,播告中外。是夕下備忘記曰:「日昨八路宣諭之批,纔示哀傷惻怛之意。第自朝家,若無別樣施惠,以慰民望,而徒歸於紙上空言,則決非寡昧之本心,亦豈不失信於小民哉?其令廟堂褒奬節孝,蠲減身役,蕩滌逋租等事及未盡條件,斯速講究,稟旨擧行。至於諸道罪人之編配,多至千餘。雖出於世降俗末,人心不淑之致,亦由在上之人,德敎未加,使吾民,不自愛而輕犯法,予所以日夜痛歎者也。當此天怒孔棘,餓莩顚連之日,不可不特施非常之典,咸與八路而維新。刑曹、諸道雜犯死罪以下,一倂赦宥之意,下諭于宣諭御史。刑曹時囚罪人中,除陵寢作變、御寶印信僞造、干係綱常、殺人、咀呪外,承旨卽往典獄,一體放送。外方時囚,亦依刑曹例擧行。噫!今玆曠蕩之典,實出於開其自新之路,而惟彼愚氓,不體朝家之德意,猶不悛惡,故犯邦憲,則勿論輕重,斷不容貸,亦宜知悉。且分付禁府,除逆獄連坐外,時囚竄配之類,竝於明日,與時任、原任大臣、三司長官,登對面稟,而兩銓歲抄及時推人員,竝令蕩滌。逋租身役蕩減事,廟堂査請,各道各年條,竝許蕩減。獨軍餉不爲擧論。領相金壽恒更請搜訪人才,儒生之有學術才行者,令監司訪問;武士之有智勇膂力者,令兵使訪問,以爲隨才調用之地。從之。
○夜對玉堂官。領府事宋時烈是夜入直,故有是命。承旨李彦綱以京獄囚案進稟,有一賤漢,扶拽嫡母而被囚者。時烈以罪係綱常,請仍之。時烈又白:「臣自巨濟出來時,島中被謫積年之人,呼訴於臣曰:『歸告主上,使無覆盆之冤。』云。如此絶島,尤宜速爲宣諭,俾不遲滯。」上命速諭于兩南御史。臨罷,命宣醞,遣內醫,診視朴世采病,賜李翔食物,因彦綱言也。
1月25日
[编辑]○丁卯,引見時任、原任大臣、禁府堂上,疏放罪人。上欲放贓吏郭世楗、尹昌亨、尙仁詹、張緯漢,領相金壽恒曰:「古人云欲救良民,先嚴贓法。贓汚之吏,雖有曠蕩之典,斷不可貸。」閔鼎重等諸臣同白之,命仍之。門黜罪人閔黯、柳命賢、兪夏益、吳始復、柳栽,徒配罪人權大載、柳命天、權大胤、權瑍、鄭元樞、洪萬宗,命竝宥之。大司諫李秀彦以黯、命賢兄弟,栽、大載、元樞、萬宗罪名俱重,不可不區別。應敎金鎭龜亦爭之,不聽。上問申命圭事于大臣,壽恒及金壽興皆言,原其本情,亦有可恕。鼎重亦以酌處爲請,命減爲徒年。上又命閔熙撤圍籬。大臣、諸臣皆爭之,不聽。李秀彦請還收權大載、閔熙撤圍籬之命,不允。
○掌令李國芳疏請修實德,以答天災;施實惠,以副民望;毋拘常例,早分糶穀,亟發諸道軍餉及內司各司之所儲,以活飢民。答曰:「疏末事,言甚切至,而第頃於出帑藏,補賑需之日,不得一體劃給者,雖緣遺儲之蕩竭,予心不安,尙今未弛也。」
1月26日
[编辑]○戊辰,鞫廳大臣、諸臣請對,引見。領議政金壽恒曰:「全翊戴、金煥面質招辭,已經睿覽矣。翊戴以爲,渠之誣告,出於煥之誘脅云。煥則以爲:『曾聞柳命堅來見翊戴之事矣。』及逆璽凶書之出,煥以爲:『命堅緊出於凶書,則有關上變,故欲得實狀,果爲招來引問。』云。此一款,煥亦不能諱。然若使煥自爲發告,則難免誣告,此不過欲鉤其端緖而已。金益勳密啓之後,問於煥,則以爲:『果有此說話,而此非謀逆情節,故不爲竝告。』云。此可知煥之誘脅翊戴,只欲探事情,而非爲指嗾也。禁堂及兩司之議,則皆以爲,不可不刑,而臣等之意,則終以請刑爲難。」上問大臣、諸臣,左議政閔鼎重曰:「翊戴以其誣告,謂出於煥之誘脅,則請拿面質,獄體當然。而第煥之誘脅,只探璽獄端緖,而旣無實事,故煥則不爲擧論於變書中。翊戴自㤼隨煥,來告於益勳,此則非煥之所嗾也。煥疑人以不軌,至有誘脅之事,其心可惡,而渠則以爲,欲上變書,故爲探事情云,在國體,何可歸於無端誘脅,與翊戴一體刑訊乎?凡鞫獄始刑之後,限以輸情,連請加刑,臣則以爲,煥罪可死而後,可以始刑。臺諫之言,雖出執法,臣等之意,爲顧國體,參酌定罪似當。」知府事李尙眞亦以爲:「翊戴旣伏誣告之律,煥不可全然無罪,而請刑則太過,宜有酌處。」判義禁呂聖齊、知義禁朴信圭、同義禁金禹錫、鄭載禧等皆曰:「誘脅之狀,昭不可掩,翊戴死而煥則不問,恐傷獄體。煥與翊戴爲再從親,欲探事情,平問亦可,何至於持令旗,中夜招脅耶?」大司諫李秀彦曰:「誘脅以死生之說,終至誣告,烏得免罪乎?不可不鞫問。」執義韓泰東曰:「疑人情跡,抑勒威脅,誠極無狀。況旣知其無實,而猶使來告於益勳,此可謂脅成誣告也。此獄本來人言藉藉,今若置而不問,則無以鎭服人心矣。」上曰:「雖有誘脅之事,此非死罪,不可始刑。參其情罪,徒年定配。」泰東又以爲:「不可徒配而止,請鞫問定罪。」不聽。泰東請還收洪萬宗放送,崔尙仰、朴斗卿減死之命,全翊戴嚴鞫處斷,不允。
○正言金構疏論:「昨日疏決中,罪犯罔赦,情在怙終者,無不見宥,有乖威惡之典,以啓小人之幸。請更加平讞,輕則宥之,重則仍之,使爲惡者有所畏;爲善者有所恃。」答曰:「赦令已下,旋卽還寢,其爲失信於小民如何哉?寧失不經,不可爲此罔民之擧也。」
○館學儒生尹趾仁等上疏,請勿許宋時烈休致之請,至誠挽留,答曰:「爲國留賢之誠,予用嘉之。可不體念焉?」
○命特敍申汝哲,還授訓鍊大將。
1月27日
[编辑]○己巳,流星出天棓星下,入王良星上。
○左議政閔鼎重、賑恤堂上閔維重等請對入侍。維重白:「湖西視湖南、嶺南,災荒雖稍輕,未施蠲賦之惠,非一視之意也。請每結收米各減二斗,而以本道賑米充給。」又言:「淸風、丹陽、永春三邑,曾因道臣狀聞,減二斗,堤川減一斗。此四邑,則又減二斗太多,只宜減一斗。」上竝許之。後,本道監司啓聞以堤川被災無異於淸風等三邑,請更減一斗,許之。
○以李仁夏爲摠戎使。
○以沈極爲咸鏡道御史,使移穀賑民,兼行宣諭,以統營穀二萬石及永興、高原、文川、德源等邑穀,移賑北靑、吉州、端川、利城;以寧遠、陽德、孟山等邑穀,移賑咸興、定平、永興、高原、文川、德源。極又以賑穀不敷,更請移成川穀,繼賑之。
1月28日
[编辑]○庚午,御晝講。日前,宋時烈以守禦使革罷事,白上曰:
「臣來時,宿廣州地,百姓呼訴甚懇以爲:『守禦使及府尹,各管軍兵財賦,互相侵刻,不堪其苦。』云,不可不罷。」閔鼎重、金壽興等亦皆言,旣置守禦使,又置府尹,事權相分,守禦使似當罷。兵判南九萬以爲:「必以地望,當爲守禦使者爲留守,則事權歸一矣。」上令更詢他大臣而處之。至是,領相金壽恒白曰:「守禦廳自仁祖朝設立,其來已久。上以此持難,不欲罷,而到今本廳,與創設之初不同,不必膠守。而且此非全然革罷也,只欲罷京廳,而以廣州爲留守。又以備局堂上一員主管,如江都事,則守禦使自在,而凡事尤着實矣。」知中樞李尙眞亦言其當罷,上從之。壽恒請依江都例,置經歷一員。時烈又請以守禦使呂聖齊爲留守,竝從之。蓋諸議必欲以秩高、望重者差出,初頭留守以爲整頓措置之地,故時烈以聖齊爲言。承旨魚震翼請收用壬辰殉節人釜山僉使鄭撥後孫。時烈又言:「撥之妾愛香死節,其婢一人亦從死,誠罕有之美事。」上命旌閭,收用撥後孫。弘文博士李頤命曰:「自上纔命取入戒酒文而見之,又於都承旨洪萬容疏批,有戒酒之敎。今日執義韓泰東飮酒入侍,酒氣襲人,執法之臣,豈容如是?」上曰:「憲官身先犯法,何可糾正他人?泰東遞差。」領府事宋時烈進袖箚,箚凡十二條。
一。安民之要,莫切於守令之擇,特戒該曹,一一極選,無或爲人擇官。一。仁祖朝別選淸白吏,以勵朝臣,伏願克遵先烈。一。孝廟使該曹,別擇守令,政績之尤者,特賜奬諭,仍或陞遷,或加資秩,此當法者。一。孝廟慮水旱頻作,得水車之制於燕山,頒布民間,而守令一無奉行者,民不蒙惠,特下手敎嚴飭。《朱子大全》有以車運水,救火穀之說,況水車之便乎?一。府吏胥徒,耗國之大盜,不不可汰省也。今兵曹判書南九萬汰去者近百,誣謗朋興,然其利益國家,已不貲矣。亟令諸曹,一例汰省。時俗之語:「掀天動地者,不可下手。」蓋指市井吏胥也。此輩聯通宮掖,實操禍福之權,不可不知也。一。臣及見前輩,得聞其言,有云:「朝紳與市井吏胥交好,則輒阻淸望。」今日朝臣祿薄,不與此輩交好,則無以爲生,故鮮能自拔於流俗。以此,此輩一罹罪罰,請囑四起,朝綱之解,職由於此。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今日此弊,由於人心流爲人慾之致,特令兩司糾劾焉。一。古語云:「奢侈甚於天災。」今日此弊極矣。奢侈之中,婚姻之費最甚。女家涕出而稱貸以悅壻家;壻家橫目而責辦於女氏,此司馬光、朱子之所深戒者。由此,朝紳無不求乞於守令、閫帥。申飭法司,痛加懲治。一。廣州守禦使變通事,亟令大臣議處。一。我朝之盛,莫如中宗己卯。後之論己卯者,首以丘直不入於家爲言。此蓋尙廉、不尙利之大端,而今則不然,以丘直之多寡,爲朝臣趨避之大關,甚可醜也。亟使大臣變通,以絶利源,以勵士風。一。綿布升尺,一依《大典》,爲五升三十五尺。此臣昔年所請施,而終不得行。宋朝諸臣有言:「欲法堯、舜,當法祖宗。」更勑有司,以除飢民割肌之痛。一。當此天災時變,民窮奸熾之日,上下大小,汲汲以救之,猶懼不克,況崇飮成風,置職度外,曷勝寒心?痛下綸音,一切禁斷。一。牛疫之後,所餘無多,而殺之不已。我國之俗,以牛肉爲上味,不得食則如不可生,雖有禁令,而猶不暇顧。若不別爲禁條,以頒中外,則民之失農,甚於旱災矣。程子以歲凶爲殺牛之致,仍歎人之無行。蓋以人食牛力而屠其身,以致怨氣傷和也。文成公李珥平生不食牛肉,故其家尙不以牛肉祭珥。嗚呼,今日何能見如此人乎?伏願以程子、李珥之言,責勵群下焉。
上使廟堂稟處。是後,壽恒、鼎重等覆啓於筵中:「諸條皆依施,而丘直變通事,流來已久,各司之中,或有或無,或多寡不均。官高祿厚者,不必論其有無,而如諸司小官祿俸甚少,若又減此,無以支過。此論旣出於絶利原、勵士風之意,則所當永罷,然有窒礙難便之端,更加商量稟處。綿布升尺事,法典雖如此,近來升尺,比古旣細且長。通行已久,猝然復舊,以麤短之布,給軍兵之價,則其怨必多。前有此議,不得變通者,良以此也。似當徐議而處之。」上從之。
○諫院請還收鄭元樞放釋之命,不允。
○修撰吳道一疏論金煥可疑之狀,請更詢大臣,鞫問得情,不納。
○黃海道長連縣有鸛雀數萬,自西海飛來,屯集群噪,如相鬨狀。
1月29日
[编辑]○辛未,流星出柳星下,入巽方。
○敎曰:
予惟亡國喪身之禍,非一道而求之,古今罔不由於沈湎於酒,顚覆厥德也。惟我祖宗,憂深慮遠,丁寧曉諭,所以備酒禍者,可謂深切。而近日大小臣僚,不體列聖之遺意,唯事崇飮,沈酗度日。上以置國事於度外;下以貽父兄之憂戚,甚至敗家亡身而恬不知戒,寧不大可寒心哉?矧今天怒於上,民怨於下,君臣上下,早夜孜孜,一心圖治,猶懼其不濟,豈敢不恤德禮,縱酒廢事,若是其放肆無嚴乎?且念,連歲大役,公私赤立之日,爲酒醴以糜穀,非節省浮費之道,又不可不知也。咨爾大小臣僚,亟體此意,痛祛崇飮,恪勤乃職,弘濟時艱。如或不有法禁,猶踵前習者,難免違令之律,竝宜知悉。
○誣告罪人全翊戴伏誅。〈翊戴事,見上壬戌獄案。〉
1月30日
[编辑]○壬申,遣史官,傳諭于前參議朴世采,使之偕來。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癸酉,前參議朴世采來到城外,上辭疏。上遣史官,諭以喜幸之意,命從速入來。
2月2日
[编辑]○甲戌,以申琓爲承旨,權斗紀爲執義,黃玧爲副校理,呂聖齊爲廣州留守。
○持平朴泰維、兪得一啓請金益勳遠竄。又以弘文博士李頤命論韓泰東微失,請遞差。答曰:「遠竄事,誠可駭憤也。爾等身居言地,未嘗進一言、獻一策,以答天譴,而惟以益勳事,經年閱歲,苦口力爭,有若大機關者然,爲今日世道,太息久矣。轉輾激惱,一節層加。且曰:『上下和應,變書急上,俱無情實,固已疑惑。』云。是誠何心哉?噫!以勳戚之臣,當危疑之際,盡心詗察,竟至於謀計未成,誅討失行,此正宗社之幸。今以此,又添罪案,持之甚急,有若竝與煥等之上變,一倂無實者然,其爲逆璽等地則至矣,此豈人臣之肆然發口者乎?執此觀之,驕橫無所憚之罪,不在益勳,而在於憲官耳。煥之誘脅情節,渠不敢自隱,而猶且罪止徒配,則啓辭中所謂與翊戴幾何相遠之說,尤極痛惋。泰東之不畏禁令,身先犯法,事體駭然。職在經幄,隨事糾劾,乃其職耳。勿煩。」俄而,命特遞泰維等職。又下敎曰:「如此怪妄無狀之輩,不可不俾知國法。朴泰維巨濟縣令,兪得一珍島郡守除授,卽日發送。」承旨徐文重、李彦綱封還備忘,啓請還收,答曰:「汲汲救解,誠可駭然。任意爲之。」副校理黃玧、修撰吳道一箚請還收曰:
雖其遣辭之際,或欠稱停,而要之不過曰直前敢言,不識忌諱而已。
答曰:「臺諫乃人主之耳目,持論公平,無一毫私意,然後方可以服人心,而取重於時君。安有所論如泰維輩,而許之以敢言哉?啓辭中,與翊戴幾何相遠之說,尤極無狀。果如臺論,則翊戴爲首,益勳又未免造成誣告之計,其罪奚止於遠竄乎?原其用心,補外太輕,而喉司、玉堂相繼救解,誠甚駭異。」
○慶尙道醴泉郡石泉斷流,安東、靑松、眞寶等邑地震。
2月3日
[编辑]○乙亥,上有未寧候,藥房提調金壽恒等入診。左相閔鼎重、政院、三司請對同入。壽恒請還收朴泰維等兩人補外之命曰:「金煥之上變,雖緣事機急迫,未盡詗察,而獄情虛踈,中外疑惑,故臺啓以此重發矣。人情不甚相遠,臺臣亦豈以逆璽爲無實乎?言雖過激,固宜優容。今此處分,旣非待臺閣之道,亦非鎭靜朝著之意也。」鼎重曰:「當初煥之上變也,中外莫不驚動。及至設鞫,未得端緖,人情憤鬱以爲:『煥以吳挺緯賤産爲妾,不得已發告,爲死中求生之計,而不盡吐實,畢竟則又以爲,貪功圖賞有此擧。』云。物議紛紜,非今日一二臺臣之言爲然也。措語雖或過中,以是斥黜,實爲過擧。」上曰:「自初推考,今已四添其律。削黜之啓,殊極已甚,而姑爲優容矣。昨日則又添措語,有若竝以璽獄歸之無實者然,至於與翊戴相去幾何之說,尤爲可駭。金煥有誘脅之罪,而尙且徒配,則是謂益勳之罪,浮於煥也。予非爲益勳地,國體所在,斷不可容貸也。」正言金構、修撰吳道一及諸承旨、三司合辭爭論。壽恒、鼎重再三申請,上乃還收特遞補外之命,又刪改批旨中未安措語。吳道一曰:「朴世采來在城外,而其意以其告身中,當書康熙年號,故以此隱痛,不欲入來云。宜令勿書,以安其心。」閔鼎重曰:「宋時烈、宋浚吉、金尙憲告身中,自孝廟朝皆不書年號,此特恩也。今日時勢爲士者,宜有含冤忍痛之心,故出處必以此爲重。蓋此大義,君臣上下所當常念不忘。朴世采昨日辭疏中,亦有此意,宜許不書。」上以世采異於他臣,命勿書。
2月4日
[编辑]○丙子,以李翊爲右參贊,李正英爲判義禁,崔寬爲大司諫,金萬吉爲正言。
○行司直朴世采入城陳疏。上遣史官,使之從速入來。世采詣闕,上引見慰諭,世采辭謝,仍進短箚一封。上曰:「當從容披覽而留念。」仍命直宿禁中,以備訪問。又令該曹,題給食物。世采所進箚子凡三條。其一。論私慾之妨乾剛,以向時追錄勳籍事爲非,而引趙光祖請削靖國功臣濫參事。其二。論破朋黨之道以爲:「一番人非係逆獄奸黨者當參用。」其三。論復讎雪恥之義。
○命御醫持藥物,往視宋時烈病。
2月5日
[编辑]○丁丑,藥房入侍。領相金壽恒請太學敎養節目,令館官問議,講定於宋時烈及儒臣等處,與廟堂相議稟行。〈筵臣前有此請故也。〉從之。壽恒又言:「頃日戒酒之敎,欲禁朝臣崇飮之習,而近聞,法司禁酒甚嚴,閭民驚㤼,至有埋置酒器麯子等事云。凶歲賣酒,所以資生,而混同禁斷,反爲招怨之歸。」上曰:「若因此反致閭巷之騷擾,殊不當。以此意,明白分付。」
○以賑廳啓辭,命諸道使行簡支供。
2月6日
[编辑]○戊寅,以尹敬敎爲承旨,朴世采爲吏曹參議,金晳爲持平。
○領府事宋時烈箚申致仕之請,不許。
2月7日
[编辑]○己卯,副護軍李翔上疏,言州縣括丁之弊及漕船不便之狀以爲:
州縣軍額,不以戶數,定其多寡,小邑軍額或過戶口之數,請考列邑戶口,較其多寡,均一定額。漕船之費最鉅;漕卒之苦最甚,請竝革罷,許賃私船,移其軍丁,以充逃故兒弱之代
令廟堂議處。廟堂啓:「令兵曹査考各邑軍額及戶口多寡,而稱停之。漕船則法典不可猝變,令戶曹稟處。」戶曹判書尹堦以爲:「若言便否,則賃船爲便,漕運有弊,然法典所載,行之已久。或以爲,平時則漕船不關,而臨急之際,若無漕船,無以轉運云,請詢大臣。」金壽恒、閔鼎重等以爲:「以卽今賃船納稅邑觀之,似不至難行,而臨急轉運之難,誠爲可慮。姑先參半減罷,觀勢漸次變通似當。然不可不先問便否於兩湖監司而處之。」從之。
○全羅道御史李東郁請移江都米一萬石于全羅道,又言:「全州於義宮屯庄,多占民田,請罷之。」竝依施。
2月8日
[编辑]○庚辰,月入畢星,又犯畢火星。
2月9日
[编辑]○辛巳,白虹貫日。
○以尹德駿爲持平,吳道一爲吏曹佐郞。
○政院以虹變陳啓,請盡應天之道,嘉納之。
○諫院啓曰:「靑山縣吏作變之罪,死無所貸,而首倡安信敏減死之敎,非所以維持上下,杜絶亂萠之道也。信敏聚黨同飮,約誓相結,通文刼脅,橫行作亂。雖無犯手之事,便是逆犯命吏之擧也。幾何不至於爭殺令長乎?請命梟示。」不允。時,本道摘發靑山叛吏首倡者以聞,該曹覆啓以爲:「仁祖朝永春縣吏作挐者命梟示,而此出特敎,非法曹所可擬議。」上以梟示非常法,不可每爲援用,命減死定配,隨從者減等。領議政金壽恒又於筵中,陳其不可不梟示之意,上始允。臺啓信敏梟示,隨從者減死論。
○持平尹德駿疏論金益勳、金煥等罪狀,請從公議,亟允臺啓。答以所陳事,誠未可解也。
2月10日
[编辑]○壬午,引見藥房提調金壽恒等,左議政閔鼎重亦以天變,請對同入。壽恒、鼎重以災異引咎乞免,仍陳戒請勿爲驚沮,益加惕慮,毋懈圖治之心,勿替待賢之誠。壽恒又曰:「立志必堅固誠實而後,修省之道可免文具。勞心焦思,任賢使能,如越句踐流離顚沛;勤於爲政,如衛文公,上下交修,則國事可維持矣。」上嘉納之。鼎重言:「宋時烈所寓家舍齟齬。閭家借入,雖有禁令,如有取便入寓之意,使勿禁斷,朴世采亦宜一體許入。」上從之,命李翔亦爲一體許入。壽恒請下別諭於尹拯,期於招致,納之。壽恒請令將臣擇拔武弁之可合擢用者曰:「孝廟時令訓將李浣、御將柳赫然薦進可合將任者,此深遠之慮也。」鼎重曰:「申汝哲、具文治皆其時擇拔者也。使之抄擇,不次調用可也。」上從之。
○上以日變,下敎求言曰:
眇予小子,當國家危亂之秋,承祖宗艱大之統,托乎兆民之上,九年于玆。才踈德薄,政令乖宜,天怒於上,咎徵沓臻;民怨於下,倒懸方急,爲民父母,當復如何?居常澟澟,不遑寧處。陰虹貫陽之變,又見於昨日,而重暈交戟,形象甚凶,一倍憂惕,罔知攸措。宜廣求直言,以補不逮,而亦豈無責厲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咨爾大小臣僚,體寡昧之至意,恪勤乃職,克祛己私,少答天譴,以濟時艱。
○領府事宋時烈以災異上箚陳戒,仍言:
朝廷之上,率皆悠泛泄沓,因循怠惰,無有汲汲遑遑,以爲應天救民之實者。此實殿下一念之失,有以致之。請以大舜之兢兢業業,大禹之一饋十起,文王之不遑暇食,周公之坐而待朝爲心,使臣下無敢怠惰荒寧。
上留疏不下,遣史官批諭曰:「予雖不敏,可不置諸左右而服膺?」
○吏曹參議朴世采以災異,因辭疏陳戒,請益加修省,克己自新,如太戊之嚴恭寅畏;高宗之嘉靖邦國,上賜批優奬之。
○下手札,遣史官傳諭于行護軍尹拯,使之偕來,拯辭謝不來。史官以拯病勢沈痼聞,上以其病勢如此,不可强迫,下手札,使傳諭後,仍令史官上來。
2月11日
[编辑]○癸未,以朴世堂爲副提學,朴泰遜爲司諫,李后定爲執義,金粹五爲掌令,兪得一爲正言。
○王大妃外祖故參議宋國澤夫人姜氏卒。大妃依例擧哀,朝廷問安。上令本道,護送喪柩,題給役夫,優給葬祭諸需。又命該曹,贈國澤一品職,姜氏貞敬夫人。
○大提學南九萬改撰顯宗行狀以進。
○大司成趙持謙以日變,因辭疏,陳戒以爲:
求治而未免終怠;用賢而不承權輿,由於不能以至誠爲本,願加意誠實之地。
且言:
朴泰維等斥補之失,願更加培植,恢弘忠讜之氣。
末又言金重夏、金煥等罪狀,請亟從臺章。上批以重夏、煥則旣已酌處,有難一倂正罪。
○命賜海州牧使柳以井熟馬,拿問鳳山郡守陳再昌,松禾縣監柳晑,因海西御史韓構書啓也。
2月12日
[编辑]○甲申,扶安士人申宗濟不忍饑餓,棄其妻子,鑿氷投水而死。道臣以聞。傳曰:「不覺慘然。自本道各別恤典擧行,分給穀物於族屬,以救涸轍之命,以示軫恤之意。守土之官,使民飢死,難免其責。而此時遞易有弊,令道臣拿致營門決杖。」
2月13日
[编辑]○乙酉,月暈廻木星及土星。
○以安烒爲獻納,朴泰維爲持平,李畬爲副修撰,徐宗泰爲弘文著作。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賑恤堂上閔維重言:「各司貢物人弊端甚多,當有裁減之擧,故書入別單,而關係內供者,則請自上量減。」又言:「貢物之價太濫,蜜一石價米五十石,棗一石價二十石。其人貢物,各道多寡亦不同,凶歲不可不裁減。」上可之。維重又白全羅道收米二萬石及軍布、工匠布、山郡綿布八百五十餘同,決難徵捧,請貸出江都米二萬石,京衙門所儲綿布充納後,自本道使待秋追捧還償。「從之。上諭臺臣曰:」金益勳之密啓,不無所失,而遠竄則殊涉太過,措語亦不稱停。至以不忍聞之說,勒成罪案,事甚無據矣。全翊戴與直爲誣告有間,故當初處置,出於參酌,而公議日激,不可防遏,故卽允臺啓,以爲鎭定之地矣。臺論久而益激,益勳且有所失,特爲參酌罷職。須思和平之道,勿爲輾轉過激之論。「掌令金粹五曰:」公議所在,不可不連啓。「仍申前啓,不從。正言金構陳韓泰東飮酒被論之冤,上不省。
○領府事宋時烈以扶安士人申宗濟剖氷自投之慘,陳箚以爲:
監司、守令烏得免責罰哉?然賊積當國,惡聞年凶民飢之說,故監司恐忤積意,守令恐忤監司,民死不知其幾萬,而無以徹聞。今則本縣不諱於監司,監司以聞於朝,然則監司、守令可贖其罪。
又以爲:
殿下所引,朱子救荒時,簡其車徒,深山窮谷靡所不到者,實救荒之急務。而守令貪於坐衙中商財賄,不爲咨詢,故雖有宗濟之類,無得以知。此一款特令申飭,而仍使守令,棄百事而專一於賑事。又自朝家,切急公事外,切勿分付外方,俾守令一意靡他。又聞,畿甸猶責逋糶,此實非宜,亟令停止。「
答曰:」歲飢民窮,有此驚慘之事,看來不覺嗚咽也。該邑守令,已自朝家參酌處置矣。停捧事,令廟堂處之。「
2月14日
[编辑]○丙戌,月暈,廻木星及土星。
○忠州達川上流殊池灘連二日斷流。
○召對玉堂官。朴世采、李翔同入。講官讀至難制者惟怒爲甚,上曰:「予於平日,有暴怒之病。今見此書,惕然而警悟也。」世采曰:「每於忿慾發時,念此爲戒,則政令施措,亦將無不得當矣。」又曰:「學問之功,莫備於《庸學》,而其中最爲要切,周遍通行者,莫如敬義二字。《大學》、《聖學輯要》有讀書法,願省覽加意。」上曰:「所陳明白切實,當體念焉。」世采曰:「臣所陳袖箚,想已賜覽,未知聖意以爲何如?」上曰:「箚辭無非切實。其中或不無拘於事勢之難便者,然而予當體念。」世采仍歷陳箚中意。臨罷,上賜世采、翔玉圈各一雙,命尙方造給貂帽。又下玉圈一雙于宋時烈。
○更遣御醫,視宋時烈病。
2月15日
[编辑]○丁亥,以李秀彦爲承旨,李端夏爲大司憲。
○判府事金壽興上箚,因災陳戒。又請行常參及輪對之規。答曰:「憂愛誡誨,罔非切至。可不置諸左右而體念?」
2月17日
[编辑]○己丑,月暈,廻火星。
2月18日
[编辑]○庚寅,以李東溟爲承旨。
○以京畿監司狀啓,賑廳覆奏請褒賞利川武人徐盛私財補賑之功,陞六品。盛自言只感聖敎,非爲希賞,辭不受。
2月19日
[编辑]○辛卯,正言金構疏論當今之務大要,不過內修、外攘而已。收拾人才,愛養民力,內修之要也;選任將帥,簡鍊兵實,外攘之要也。又以體統不嚴,紀綱不振,爲不能內修外攘之本,凡累千言。其收拾人才曰:
銓法之弊,一則格例之數變,而紛更無常也;一則廟堂之侵權,而銓曹失職也。請專任銓曹,別用才能。
其愛養民力曰:
都下乃根本,而米穀踊貴,都民大困。各衙門、諸宮家亦爲貴重之臣,把持節省之政,不及於形勢之地,獨行於窮約之民。〈又聞傳說,有妖尼出入宮禁,談說禍福云。萬一有之,累聖德何如哉?〉
其選任將帥曰:
閫帥之用,擧皆匪人,大將之列,尤爲乏人。金益勳之詭秘回慝,得罪公議。其他如李世華之秉心不純,而屢擬將望。李仁夏之驕昏偏愎,而遽授戎柄,爲武士者何所視效?
其簡鍊兵實曰:
營將之設,無實效,莫如修復鎭管之舊制。監牧官勿令司僕自辟,必須擇任責效。
其體統不嚴曰:
權設備局,而大臣親行庶事,軍門各營,宣惠諸廳,自立衙門,反在六卿之上。兵不統於夏官,財不屬於地部。
其紀綱不嚴曰:
私意橫流,公議不行,而其本則在於言路之壅塞,而闕失不聞。
末又言求言之徒費文具;用賢之必貴誠實。答曰:「憂愛之誠,深用嘉尙。妖尼之說,萬萬無據,豈料傳說之孟浪至此也?侵斥一二宰臣,語欠和平,未知其穩當也。」
○敎曰:
國之急務,莫先於遏絶己私,寅協和衷也。必須驚動,克去病根,然後百事可做,而國家治安矣。噫!世降俗末,綱紀陵夷,公道淪喪,私意橫流。至於朝著之上,寅協爲貴,惟我列聖,丁寧反復,勑勵臣隣者,未嘗不在於是,則在下之道,所當仰承美意,恢張公道。而數年以來,論議携貳,罔聞寅協之風,轉成斥軋之習,一聞小過,如得奇貨,紛紛起閙,寧靖無期。似此氣象,決非和平之福,而抑亦有乖於人和、氣和、天地之和,應之之道也。咨爾大小臣僚,體寡昧之至意,念時事之多艱,無或如前玩忽,惕念奉行,共濟王室。
○持平金晳上應旨疏,請修實德,以應天災。又言將不恤兵而軍卒怨,政多失信而小民怨。仍陳閫帥、邊將侵虐軍兵之弊,請發京外軍門所儲鐵物及綿布,造給器械,俾無軍兵自備之患。且陳畿內逋租蕩滌,雖限十年,而其所減甚少,請更就其逋欠最多之歲而量減之,以爲存信慰民之地。命廟堂稟處。覆啓以爲:「軍兵侵漁之弊,分付禁斷。軍門所儲,恒患窘乏,造給軍器,其勢誠難。更減逋租事,限外負逋者,皆是江都、南漢軍餉,不可輕議。」竝請勿施。
○咸鏡道監賑御史沈極啓請,各司及本道官奴婢納米許贖,以補賑用。廟堂覆奏,只許贖各司及內司奴婢,而官奴婢,以有關後弊,不許。
2月20日
[编辑]○壬辰,召對玉堂官。護軍李翔曰:「先正臣李珥以爲:『君臣如父子,父有病,豈可不見其子乎?』此誠格言。上候雖未寧,引接便殿,隨便坐臥,從容談論,則與其對宦官、宮妾,利害懸別矣。」上嘉納之。
○吏曹參議朴世采上疏,申言筵中所陳敬義之說,上嘉奬之。
2月21日
[编辑]○癸巳,賜柑試士于泮宮,居首李鼎命命直赴殿試。
○傳曰:「百隷怠官,比來益甚。去夜各司內摘奸時,無緣闕直者甚多,竝罷推。此外有頉之類,竝察處。」
○領府事宋時烈上疏曰:
天眷海隅,箕子東來,以《洪範》之道,陳八條之敎,夷變爲夏,吾爲東周。逮至我朝,聖聖相承,功烈巍煥,制作禮樂,比隆成周,又莫如世宗之盛也。宣廟中興之後,所繼罔克,奸臣肆凶,剝喪彝倫。仁祖大王應天順人,撥亂反正,其餘列聖之有功有德,沒世不忘,則竝與三宗爲不遷之世室,誠無間然矣。適會國運中否,遭値丙丁之變,天地飜覆,義理晦塞。洪惟我孝宗大王以上聖之資,當九五之運,規模廣大,謨猷宏遠。蓋不但謹守邦域,蓋嘗曰:「予固以仁義之道,明天理定人心,勑我五典,而成敗禍福,非予所能逆覩。」此志卓然如靑天白日,故文正公臣金尙憲、文敬公臣金集,率皆幡然應召,羽儀王朝,以贊謀猷。其他巖穴之士來集闕下,雖喑聾跛躄,亦且增百倍之氣矣。蓋嘗於大臣李敬輿之疏批有曰:「至痛在心,日暮途遠。」又嘗於萬壽殿開基之日,托以親自奉審,獨與可語諸臣,脫略堂陛,話語密勿,明示聖志之所在。使聖壽靈長,則其不但已也審矣。上天不仁,弓劍遽遺,至今追思,孰不隕心搥胸,爲天下痛恨哉?我顯宗大王親承大下,思顯志事,乃以尙憲與集從與廟享,則益如日月之昭明矣。嗚呼!自堯、舜而湯武,自湯、武而周、孔,以至於程、朱,其所立大訓,垂萬世者,如微我孝宗大王,則皆歸無用之虛說矣。至今東土之人,皆知君臣、父子、夫婦、兄弟、師友之道者,伊誰之功哉?然而壓於形勢,人不敢公誦,故其規畫計度,人或不能盡知。而惟其人心難誣,自然感動,故凡有血氣之倫,其尊親之心,自如天地父母矣。至其至誠純行,可以模範百世者,則至今照人耳目,而著在國史。昔孔子作《春秋》,以空言垂王法,而孟子乃列其功於禹之抑洪水,武王之兼夷狄,周公之驅猛獸,而以當一治之數者,誠以其懼亂臣賊子之功,不下於三聖之施諸行事也。今我孝宗大王論其德,則旣無間然,而擧其功,則其所以立仁義之道,使天理明而人心正,天敍勅而五典惇,則其深切著明以範圍天地者,豈下於《春秋》哉?是宜追崇尊尙,形容德美,加隆廟儀,以爲百世不遷之宗,使仁義常行,而天理常明,人心常正,終至於五典常惇,則其在後聖,雖未保遽成志事,亦可使重陰之底,陽德昭著,終必有七日之復矣。漢景帝元年,丞相申屠嘉進言:「功莫大於高皇帝,宜爲帝者太祖之廟;德莫盛於孝文皇帝,宜爲帝者太宗之廟。」況我孝廟之德,固非文帝之可論。若其功存天敍,則又豈特高帝之定天下比哉?《傳》曰:「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百世不遷,苟無其禮則已,如曰有之,則非我孝廟而伊誰哉?伏乞俯詢于大臣以下及館學章甫,如有一人以臣言爲妄,則臣請伏誣罔之罪。
答曰:「疏辭儘合予意,欲爲博詢大臣而定行。」仍命大臣、二品以上,朴世采、李翔及三司諸臣,會議賓廳。大臣金壽恒、閔鼎重、金壽興、李尙眞等議曰:「孝宗大王以功則莫大,以德則莫盛,義烈所及,固將推四海而準矣。宋時烈疏中所陳,誠百世不易之論,尊爲不祧之室,世世祀獻,允合典禮。」判敦寧李正英、禮曹判書南龍翼、判尹朴信圭、工曹判書申晸、護軍申汝哲、刑曹判書金德遠、吏曹判書李䎘、戶曹判書尹堦、左參贊李翊、司直李敏叙、兵曹判書南九萬、司直金禹鍚、吏曹參判李翊相、戶曹參判金萬重、工曹參判鄭錀、右尹沈梓、判決事慶㝡、同知尹以濟、海興君鄭重徽、副司直鄭載禧、兵曹參判崔逸、副護軍尹趾完,兩司金粹五、金晳、金構,玉堂金鎭龜、黃玧、李畬、徐宗泰與諸大臣議同。護軍李翔以爲:「宋時烈所謂百世不遷,無其禮則已,如有之,匪孝廟而伊誰云者,臣之意見,亦豈異同?」吏曹參議朴世采以爲:「孝宗大王秉至德,躬大義,克樹華夷所無之烈,其於世室,永代而不遷,夫誰曰不然?然而義理無窮,事體至大,大論之下,或不無甲乙異同之見。況所謂奉君父以天道者,其說可推。凡在臣子之道,尤當益致誠謹,以絶萬世之訾議,以垂一邦之典則。臣意,宜命玉堂,博考歷代已行之禮、先儒可據之論,而更詢大臣,親加睿定,然後庶得至當之歸。」傳曰:「孝宗大王聖德神功,卓越千古,尊爲世室,永代不遷,實合今日君臣追慕之至願。其令禮官,斯速擧行。」禮曹啓曰:「應行節目,只在告廟頒敎,而第聞國朝典故,且考本曹謄錄,永世不遷之世室,每在親盡當祧之日,故告廟等禮,必行於其時。而今此宋時烈所引漢景帝元年,卽定太祖、太宗之廟事。詢謀僉同,定爲世室,則亦與前事有異。必欲卽行,則旣非先朝曾行之規,如或遲待,則有違斯速擧行之敎,請議大臣。」金壽恒等皆以爲:「自古有功德之帝王,定爲不遷之廟,不必在於親盡當祧之日。宋時烈所引漢景帝時事外,如武帝之尊爲世室,在宣帝時;宋神宗之定爲世室,在徽宗時,此皆可考而知也。旣定爲不遷之廟,則必有所事。試以漢朝所已行者言之,制廟樂,宣布天下,令郡國立廟,皆其事也。孝宗大王尊爲不祧之位,旣有成命,而追隆之典,無他可議。告廟頒敎,又闕而不行,則何以揄揚崇奉之誠哉?恐不必遲待他日。」傳曰:「求諸古禮,不必遲待,趁卽卜日行之。」
2月22日
[编辑]○甲午,以鄭勔爲獻納,兪命一爲持平,沈壽亮爲校理。
○憲府啓曰:「定配罪人朴永海咀呪之變,一家父母兄弟死亡者,至於八人,則實覆載難容之罪。此等重罪,豈可混被開釋乎?請還收放送之命。」不允。海西御史以永海罪重,啓請仍配,上特放之,故臺諫爭之。
○忠淸道海美縣牛産雛,一身兩頭。
2月23日
[编辑]○乙未,上聞宋時烈病重,遣御醫,不離看護。
2月24日
[编辑]○丙申,太白晝見,是後屢見。
○持平金晳避嫌啓曰:「黃柑異於庭試、謁聖、殿試等科,大提學詣泮試製之後,隨外以入科次,且外人不無相通,則事體之不嚴,從可知矣。今此黃柑居首李鼎命,卽大提學李敏叙之姪子也。叔姪便同父子,只用一人之科,其父主張,而其子參之,雖其心一出於公正,人心疑惑,勢所必至,國言喧藉,章甫錯愕。臣以不可不削去之意,欲爲論啓,簡問同僚,則同僚柝見書以謹悉,而仍以明日,欲呈辭疏,勢難聯名爲答。臣復通以旣書謹悉,不可不參之意,而終不肯從。見輕同僚,何可晏然在臺乎?」是後掌令金粹五以此引避。處置遞粹五,而晳出仕。
2月25日
[编辑]○丁酉,引見廣州留守呂聖齊,勉諭而遣之。又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
○黃海道瓮津等七邑牛疫致斃者,一百四十餘首。
2月26日
[编辑]○戊戌,御晝講。朴世采曰:「朱子封事,乃人主之龜鑑;程伯子疏章,備言治道本末。且其時國事,與我國相類,法講之外,尤宜省覽。」上曰:「當體念焉。」世采又請法宋仁宗置韓、范、富於天章閣,給筆札,使陳治務之事,責大臣以韓、富之事。「金壽恒曰:」朴世采之言,切中時病。群下絶無奉公率職之人,其責專在大臣,而古人亦惟曰:『集衆慮、廣忠言。』儒臣及在廷諸臣,協心相助,是臣所望。世采所謂搜訪人才,誠爲急務。世采方在銓曹,使之別爲講究搜訪之道宜矣。「上命世采講究擧行。李翔請依漢朝孝廉之擧,自州縣薦聞,拔其尤者而用之。世采又請令大臣,商定其節目,上命壽恒,與他大臣議爲之。壽恒請召致尹拯,又請遞李端夏憲長之職,別諭促來,專委賑事,許之。上以諸司回啓公事,使於三日內爲之,而不爲惕念奉行,事多稽滯,命政院更飭。
2月27日
[编辑]○己亥,領府事宋時烈疏論近來訛言之弊,且引咎,略曰:
方今人心僻違,訛言沸騰,起自閭巷,延及中外,使人左顧右慮,縮手卷舌。以臣所遭言之,臣之未入也,謂臣欲救金益勳而來也。及其旣入,則又以爲欲罷錢貨。夫錢貨之用,實紓男穀女布之用,則在公私,大有所益。臣常恐其或罷,寧有欲罷之意?而乃做此言,使市民失利,其爲民害,孰甚焉?〈此下又言猪商、酒禁、華輿等事,有訛言云云。〉至於金益勳則尤異焉。益勳是臣師門家子孫,則臣實有兄弟之義。觀朱子於劉玶、李信甫,其義可見矣。然臣於益勳,終不敢一言相救,只於前日,略擧趙穆事自咎。誠以臺啓方張,不敢齟齬,以惹閙端故也。當事大臣,知其曲折,而猶不敢明其實狀,則況臣何敢出氣力,以救人哉?朴世采於益勳之論,亦嘗憂其過重,而切欲鎭定焉,何嘗有峻激之意,而乃有挾助臺論之說?今日訛言,抑何甚焉?〈此下又言貢物變通,亦有怨謗專叢之說。〉
末又申休致之請。遣史官,諭以切勿介懷,益竭忠貞。
2月28日
[编辑]○庚子,御晝講。行知中樞李尙眞因災異,陳戒曰:「白虹貫陽,是陰盛陽衰之象也。卽今儒臣彙征,未知讒侫有傍伺之漸耶?此甚可懼。」又論朝臣之玩愒偸惰,請令吏曹,頻數開坐,糾檢他司。又請召致尹拯,上竝從之。
○持平金晳啓請李鼎命削科,又言:「科場事體,至嚴且重,少有人言,不可掩置。大提學李敏叙從外以入,主張科次,而其姪子鼎命得之,國言喧藉,咸以爲曾所未有。鼎命旣發削科之論,則敏叙不可全然無罰,請罷職。又以臺論未發之前,工曹判書申晸、戶曹參判金萬重等,先自陳章,爲李敏叙分疏,事體不當。竝請從重推考。」〈晸、萬重方爲兩館餘提學,同參科次,故日昨聯疏以爲,鼎命之置首,乃臣等之主張,非敏叙之所爲。〉答曰:「不允。大提學請罷,殊涉太過也。」再啓,答以李鼎命事,當問于大臣處之。
○吏曹參議朴世采上辭疏,末以宋時烈疏中訛言一端,引咎曰:
今日憲府之啓,所宜先自廟堂,酌斷而鎭定之,使臺閣重論,隨卽歸宿。然其大義,自關於大臣、言路,非臣所得以輕論者。樞機不愼,乃致人言。
上諭以無不安之嫌。
2月29日
[编辑]○辛丑,以申翼相爲大司憲,權斗紀爲司諫,安烒爲掌令,金萬吉爲正言,朴泰遜爲應敎。
○持平金晳又發申晸等疏捧入承旨推考之啓。再啓,從之。
○戶曹參判金萬重請省父墓。〈萬重乃仁敬王后叔父也。〉特命給馬、給奠需。又於都承旨洪萬容之省墓,有是命。諫院論啓以爲:「宰臣私行,不可遽施格外之恩典,竝請還收。」不允。
○領府事宋時烈上疏,復申致仕之請,優批不許。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癸卯,全羅道宣諭御史李東郁啓請褒故府使韓蘊及井邑人李義秋、二男父子,二男妻卞召史。命贈蘊職,旌義秋父子及卞召史之門。明廟乙卯倭亂,蘊以長興府使,提兵從兵使元績,績劻勷敗績,蘊獨飮血力戰,城陷而死,不悅者誣以竄身偸生。文成公李珥爲立傳以明之,邑人至今祠享。義秋之父死於虜,義秋嘗服習弓馬,必欲復其讎。戊午之役,自願赴戰死之。其子二男痛其二世皆死胡,常切齒礪刃,丁卯之變,從戎又戰死。其妻卞,年未二十,三年之內,晝夜哭不輟,隣里感歎。服闋,父母憐其早寡,欲奪志,卞乘夜自縊幾殊。又削髮,往依夫黨,夜必置兵刃,以示其意,邑人莫不稱歎。至是,始有褒命。
3月2日
[编辑]○甲辰,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相金壽恒請以頃日朴世采、李翔所達人才廣搜事,請廣詢處之。左議政閔鼎重、吏曹判書李䎘曰:「從前別薦,只令朝士爲之,故聞見不廣,被薦不多,而政曹亦不着實收用,徒爲文具。必講定節目,別勅方伯州郡,拔擇薦聞,則得人之路廣矣。」上命政曹,議定節目而行之。是後,朴世采又白上曰:「今此搜訪人才,與常時別薦有異,不可循例頒布。」上特下備忘,使之克去私意,盡心奉行。李尙眞又請令廟堂諸臣,廣薦可堪守令者,上命廟堂、銓曹相議稟處。至是,壽恒等白上曰:「近來守令薦甚冗雜,別爲議薦,則必有所益。請別擇薦主,申明誤薦之法。」䎘請以堂上則曾經承旨、參議人及堂下三司爲薦主,武弁則已行閫帥者外,亦擇其可合者爲薦主,許之。時,臺諫牌不進之弊,甚紛紜,以其被推之後,輒有避遞之路故也。李尙眞請令兩司帶推行公,上使廟堂稟處。壽恒曰:「李珥亦嘗疏論此弊,使兩司互勘推考好矣。」鼎重及諸臣俱以爲是,從之。上問李鼎命削科當否於大臣,壽恒曰:「柑製,法無相避,臺啓亦不能斷以行私,則固無可削之事。但科事或涉嫌礙,輒致人言。臺論旣發,似難仍存。」鼎重亦言不可仍存,上命還收賜第,直赴會試。壽恒曰:「宋時烈箚論金益勳事,而有當事大臣知其曲折之語。蓋益勳被彈,由於兒房密啓,而此事,當初臣與他大臣亦與聞,故臣旣陳其曲折於筵中矣。臺啓重發,輾轉層加。臣旣薦益勳,而密啓之事,又爲與聞,則不敢自安。而臺啓方張,亦不敢每每引嫌,以傷事體。大槪此論,非但一二臺官之言,年少名官,無不皆然。雖有過激之言,不可摧抑。朴世采亦嘗以爲,朝廷寧靖,然後國事可做,不可無調劑鎭定之道云。宋時烈箚中所言,蓋謂此也。特罷益勳者,聖意固出於此,而卽今群議轉激,無鎭定之期,必須酌處而後,可望其收殺。」鼎重曰:「臣意則益勳兒房之啓,不知其爲大過。旣已拘留翊戴,其勢安得不上聞乎?第金煥上變之初,益勳不爲深思,使渠細探端緖,終至大獄,不得窮治,此爲率爾,不無其罪。臺議轉激,經年不已,參酌之論,蓋出鎭定之計也。」上命削黜益勳。時,大臣則以爲益勳不可深罪,而臺議崢嶸不己,漸有分離之形。朴世采以廊廟、臺閣之不協爲慮,嘗建言:「宜自廊廟酌斷益勳之罪,臺閣從而停論,調和鎭定而後,國事可做。」壽恒等從之,有是請,而厥後臺閣,終不停論。壽恒等又請罷平安道赤筒堤堰,出給民人,許之。蓋本道御史以此縷縷陳達,而上曾以充給其代爲難,不許。至是,始命以他處換給宮家,而罷給民人。謹按,益勳素有訾謗,而且其鞫獄事,亦多所失,宜有非剌之論矣。第一隊年少輩,執爲奇貨,群起躍然,節次層加,聲罪愈深,末後遠竄之啓,臚列狼藉,至以爲與翊戴相去不遠。此亦豈出於公議,而厭服一世乎?宋時烈決非私一益勳之人也,亦豈以益勳爲全無所失?只以臺閣之論罪至深爲不可也。觀其引趙穆事自咎,亦可知其微意矣。彼輩方且自以爲淸論,而怒時烈之不與己也,竝與時烈而擯排之,無遺力,殊不知一斥時烈,而渠輩自陷於邪黨矣。老少之分,實基於此,而尹拯事,又從而發,合勢成黨,遂至於末流之滔天,噫嘻,痛矣!世傳,少輩方爭論煥事於上前,李翔以儒臣同入,終無一言。及退,衆皆咎其不言,翔曰:「諸君之罪煥何意也?」衆曰:「誣告非逆之人,幾陷死地者,是罪也。公豈不知耶?」翔曰:「諸君之欲罪誣告非逆之人,誠是矣。然則向日誣大老〈卽宋時烈。〉以惡逆〈如絶國統,不臣孝廟,越海招寇,指日犯闕等說甚多。〉者,何故不問,而獨於誣黯輩者,如是爭之甚力乎?觀乎此則諸君之意,似不但以誣告爲罪也。」衆莫能答。世以此爲名言。時輩之以益勳爲案,自作不靖,其心術所在,於此等酬酢,可以默想而覷得矣。
3月3日
[编辑]○乙巳,流星出翼星下,入坤方。
○御晝講。朴世采陳君臣至誠相與之義,又曰:「我朝內司之設,已非王者無私之意,而且於宮家、勳戚、左右近習不無偏護之事。向者宮家營造之事,臺臣爭之,而不惟不納,因董成之,此乃聖上所當戒也。」又言:「政官用舍,不在人賢不肖,而只在請託有無。臺諫、筵臣或論人是非,則其親戚故舊,群起營救,使公議不伸,此尤大患。」上稱善曰:「予當體念,而廷臣亦以是惕慮可也。」世采又引世宗朝金鉤、金末,中廟朝尹倬,仁祖朝鄭曄爲師儒,勸奬成就之事。請極擇大司成,俾專敎育。又言言路不闢之弊曰:「金益勳,昨因大臣言酌處,庶有歸宿,而此後大臣,必以扶植臺閣,情志相孚爲務,則國事幸甚。且自上廟堂與臺閣,視之有別,年少氣銳之人所言,不盡合理,且有過激之失,而其心則出於公,亦當優容裁納。」又言:「尹拯過於謙退,終不應命,請盡誠招致。」上竝納之。世采又曰:「昨日大臣以宋時烈休致之請,參酌許副爲達。當初懇請而不許者,爲念國事,則到今病歇之後,何可輕許乎?」上曰:「前頭欲觀病勢而爲之,非欲輕許於今日也。」蓋是時,宋時烈屢請休致甚力,金壽恒等以觀勢允副,以慰病懷爲請,故世采之言如此。
3月4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軒轅星上,入柳星。
○時以孝宗大王世室事,將行告廟禮。刑曹判書金德遠上疏曰:
孝宗大王世室,已卜告廟之日,亦惟我仁祖大王撥亂反正,功同創業,應爲不遷之廟,不待當祧而知之。若謂日後應行,而獨不竝行於今日,則不瑕有先後失序之議,而亦恐有違於大臣所引漢朝太祖、太宗一時追尊之義也。
上命議大臣、儒臣。金壽恒、閔鼎重、宋時烈、金壽興、鄭知和、李尙眞及朴世采、李翔等皆以爲,仁祖大王撥亂反正,功烈巍卓,當爲不遷之位。以漢朝追尊太祖、太宗之例論之,則孝宗大王尊爲世室之日,竝行告廟,似亦有據。傳曰:「仁祖大王撥亂反正之功,應爲不遷之位,則不必待當祧之日,竝行告廟,誠爲合當。」仍命竝告宗廟。
3月5日
[编辑]○丁未,以李東郁爲正言,南致熏爲修撰,李選爲京畿觀察使。
○御晝講。左相閔鼎重白:「朴世采肅謝後,連陳辭疏,蓋其意於該曹公事中,必書康熙年號,故以署名其下爲難云。臣聞,孝廟時宋時烈爲銓官,以此爲不便,孝廟特命凡公事,勿爲署名。許用此例無妨。」上從之。
○兵曹參議趙世煥上應旨疏,言生民休戚係於守令,守令不才,民弊滋生,仍陳:
民弊之最者有三,曰鄕所也,色吏也,豪强品官也。此皆由於守宰非人,守令治否,又在其心之敬肆。請愼簡守令,而連遣御史,暗行廉問,明黜陟。而改定考績之法,上考者抄錄陞用,下考者永勿除字牧之任。
又陳:
今日所急者有三患,軍丁也,兵制也,嶺南之憂也。嶺南士習日乖,盡爲化外之民,請禁斷士子之弊習,收用失職之前銜。其軍丁之弊,則良丁盡投於歇役,括出無策,獨責校生。而校生之講,亦有倖免,與偏講之異庶孽。新役之令,獨偏於湖西,竝請變通。其兵制之患,則訓局諸軍門,地部不管之地,兵部不知之兵,名目甚多,流弊極矣。不及今改圖,則異日不可勝憂。
上優批嘉奬,令廟堂稟處。廟堂以守令擇差及嶺南諸事,請申飭施行,而考績改定,校生考講之規,不可輕變之意覆啓。
○領中樞府事宋時烈致仕,爲奉朝賀。時烈造朝後,連上休致之請,其辭益懇,上每慰諭不許。李尙眞白上曰:「時烈八十之年,病情深重,致仕乃其至願。若得蒙許,庶可瞑目云,不如許之,以慰病懷。」閔鼎重曰:「朴世采欲與元老,共爲國事,故固請勿許,而但時烈病勢無減,至願亦難孤矣。」是日時烈箚又至,上乃優批許之曰:「前後之請,非不知懃懇,而尙靳允許者,誠以造朝未幾,遽爾準請,心有所缺然故也。連章固辭,愈往愈切,一向强迫,亦非禮待之道。特允所請,以慰病懷。安心善攝,頻參筵席,匡救不逮,以濟時艱。」仍遣承旨往諭。該曹將擧致仕節目,《大典》只云:「堂上官致仕者,月致酒肉。」又祿俸則每品下,只論功臣與凡人,而不辨大臣與他職。禮兵曹俱以此稟啓,上命議大臣。金壽恒以爲:「法典所謂堂上官者,似指堂上以上致仕者,而祿俸則正一品下,分書功臣及凡人,然則大臣自在其中。當頒之以領中樞本秩常祿,酒肉之外,月致廩粟,以示禮待惠養之意,似不當循用常禮。」上從之。翌日,時烈上箋謝恩。上又遣承旨諭曰:「卿之心事,予所詳知。今雖致仕,以卿武侯之忠貞,決不忍捨予長往。玆遣近侍,申誥至意。」時烈對曰:「雖無職次,不忍遠離京邑,是臣從前仰塵於聖聰者也。今何敢前後異心也?」正言李東郁疏請還收休致之命。上答以勉從休致,出於禮遇之意。吏曹參議朴世采,因辭疏,論休致之不可許,又曰:「成命如不可及追,則當以勉留匡輔,不止爲頻參筵席者,敦諭丁寧,期無退意,以係士林之瞻仰。」上答以勉留事,實合予意,可不體念?「玉堂金鎭龜、徐宗泰等,又於晝講,請復盡誠勉留,以咨國事。金壽恒繼白之,上曰:」君臣貴相知心。前日,領府事以休致後必不退去之意,面陳之。豈可邁邁耶?當盡誠留之。「掌令安烒、持平兪命一、正言李東郁等請對,又請還收曰:」在外儒臣,今方彙進,而遽命大老休致,朝野之缺望甚矣。「上曰:」不但朝野缺望,予亦茫然如失。但領府事病裏陳請,不啻懃懇,而大臣又以爲至願不遂,有妨調病,故旣已勉許,今不可復爲還收。朴世采疏言不得還收,則勉留匡輔爲宜云,故予昨遣承旨敦諭矣。「東郁曰:」成命如難收,則當以與聞政令,出入筵席,無間於在位大臣事,作爲節目定行,然後有其實矣。「上從之。命大臣、儒臣,議定節目。閔鼎重、朴世采白上曰:」此不可只以空言講之。宜遣近侍,親降聖諭於時烈,與之講定,仍令此意,撰入於致仕敎書中,則庶爲實事矣。「上遣承旨,諭時烈曰:」大小政令,予當一一咨詢,而苟有所懷,則不待下詢,亦宜陳達。此等節目,已令詞臣添入於敎書中,卿宜念哉,無負初心。「時烈對以病勢方劇,不能仰對。世采又陳疏以爲:」時烈所對,旣未分曉,而今欲遲待敎書,有所陳辭云。宜遣重臣,更諭聖旨。「上乃下備忘,遣吏曹判書李䎘,往諭以速改長往之心,以慰予心。」時烈對曰:「在臣之義,國亡與亡而已。雖已納官,捨京邑何之?臣之初心,不特塵瀆於聖聰,亦已言於朋友矣。不料朴世采相信不及,陳達於疏章。聖人曰:『不信乎朋友,不獲於上矣。』宜殿下不信臣,而有此勤敎也。」禮曹議大臣、儒臣講定節目,其節目以爲:
開筵之日,出入與前無間。大小國事,或遣該曹郞廳、備局諸臣往問。或未及往問,而有關大體者,自可上章論列,或請對面陳。如或必自大臣中相議者,則亦可就議。
趙持謙撰進時烈敎書,有曰:
程叔子謫裏髭髮,不改平日之容;眞西山夜半陳論,摠是祈天之命。
末曰:
如國家政令之有疑,當倣漢帝之就問;苟朝廷利害之攸係,宜效富相之進規,入詣經幄之班,可以繼此得見,與聞籌司之事,亦須在官者同。業已遂遠恥而長廉,則何妨鞠躬而盡瘁?
又曰:
已令肩輿來造,佇聞金玉之音,毋將手板付還,便起山林之興。
蓋閔鼎重又建請許時烈以肩輿出入闕中故也。是後,泮儒李徵舟等三疏,請勿許休致,上優批不許。是時,持謙之黨,每請收還休致之命,蓋陽尊之而陰欲以困之也,其心術之不美如此。
3月7日
[编辑]○己酉,謝恩使金錫冑等自淸國以彼中事情啓聞,有曰:「淸主自從南方平定以來,驕淫日甚,以游戲爲事。稱以天下已平,臘月許臣民宴樂,各衙門預爲封印,新年廢事尤多。旣游獵五臺山,又將出畋居庸關外矣。大鼻㺚子所居之地,山高而且多泥坑,不種五穀,惟食生畜,竝習用砲槍云。去秋遣大臣招撫,而不受皇旨,出言强暴,今將發兵討之。鄭錦居台灣,病不能任事,使其弟鉉代領其衆,改名明舍,以示不忘明朝之意。或云錦已死,其長子被用事者縊殺,立其次子云。又有朱國棟、朱世英者,皆稱明朝後裔,據海島出沒,而兵勢皆不及於錦云。」
3月8日
[编辑]○庚戌,以申翼相爲平安道觀察使,申晸爲大司憲。翼相自憲長移授,以朴世采兼成均祭酒。
○御晝講。
3月9日
[编辑]○辛亥,御晝講。
3月10日
[编辑]○壬子,以江原監司狀聞,敎曰:「焜、熀等旣已到配,其供饋救療等事,依海南例擧行之意,下諭本道監司。」
3月11日
[编辑]○癸丑,《改修顯宗大王實錄》成,凡二十四卷。摠裁官金壽恒等以下,論賞有差。又命於彰義門外洗草時,依舊例賜宴。賜宴日有日變,未果行。
○公洪道延豐,慶尙道榮川、醴泉、慶州三邑雨雪。
○前判中樞府事洪處亮卒。處亮,故相瑞鳳之姪孫也。少有文名,中歲休官歸田,屢召不起,時議重其恬靜。由亞卿擢授銓長,處亮遂不復辭,人頗譏其去就。及時事大變,亦不發一言,只與世浮沈而已。至是卒,年七十七,謚貞靖。
3月13日
[编辑]○乙卯,流星出天中,入乾方。
○以鄭載嵩爲工曹判書,李翊爲大司憲,尹以道爲承旨。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賑恤堂上閔維重以惠廳貢物釐正事陳白曰:「今京畿、江原兩道收米不足,各樣物價,比三南爲少,故略加增益。三南則太濫,故亦爲之減損,通五道物價均同,無不齊之患,庶與先輩,改貢案之意無異,而通五道所減之數,爲二萬數百石也。臣嘗算出庚戌以後累度權减〈權減者減其物種也。〉及庚申年減分〈減分者就其物價中減斗數也。〉之數,爲二萬七千餘石。今此所減,猶不及於權減減分之數,而前頭年事稍稔,各樣權減,次第復舊,則物價均同,貢人輩必無不均之怨矣。」又曰:「臣前日請以忠原陞爲獨鎭,此與新創州郡有異,不過陞號爲防禦使而已。今若設爲獨鎭,則嘉興倉〈嘉興倉在忠原地江邊。〉當移建於邑內,儲穀斂散,一如軍餉之例,此尤合於峙糧備患之道矣。」金壽恒曰:「忠原地,據上游,且當鳥嶺直路,設爲獨鎭,則可以得力於緩急矣。」閔鼎重亦以爲是,上命講定節目,卽爲擧行。
3月14日
[编辑]○丙辰,月暈,廻火星。
○諸道以下雪,相繼狀聞。
3月16日
[编辑]○戊午,召對玉堂官。朴世采言立志致誠,爲學之本,上嘉納之。又請精抄程、朱封事,以備睿覽,上從之。
3月17日
[编辑]○己未,太白晝見,翌日又見。
○以吳道一爲校理,李頤命爲副修撰。
3月18日
[编辑]○庚申,御晝講。知經筵南二星曰:「仁、孝兩廟世室之後,當有享祀之樂。」李翔曰:「製用樂章似可。」上命問議於後日登對。
3月20日
[编辑]○壬戌,以李敏叙爲右參贊,金鎭龜爲承旨,金載顯爲司諫,權斗紀爲校理,徐宗泰爲弘文博士。特陞徐文重爲戶曹參判。憲府以登科陞資屬耳,無可紀之功,請還收,不聽。
○諫院啓曰:「頃日宣諭聖札,辭旨懇惻,可以泣鬼神、感豚魚,而保寧縣監鄭有徵、林川郡守韓濙、靑陽縣監金光烈等,掩置事目,不卽播告於民間。請竝罷職不敍。」以凶年迎送有弊,命從重推考。
○御晝講。領議政金壽恒以去冬北道草木開花,今年三月諸道下雪之災陳戒,請倍加修省。又曰:「仁廟反正,在癸亥三月,今年正値周甲,而又當三月。仁廟撥亂反正,再安宗社,而到今六十餘年,國勢委靡,日就危亡之域,寧不惕然興感乎?」仍白貞明公主八耋之年,尙今無恙,今年異於常年。〈癸亥仁廟復仁穆大妃之位,且行公主吉禮故云。〉當此凶歲,雖不可賜宴,似當有優異之典。上命該曹,優給食物、衣資。吏曹參議朴世采引朱子明年太歲在涒灘之詩,縷縷陳復讎之義。又請臨筵講讀之時,自上發問論難,而必使筵臣應對之,或使筵臣論難,而上從而辨之,上竝嘉納之。
○掌令安烒以金萬重、李敏叙、李頤命之擬淸望,請吏曹堂郞從重推考,至以爲淸議不行。答曰:「藉令萬重等所遭,一如臺評,停論旣久之後,復置淸選,固無不可,而況此乏人之時乎?淸議不行之說,誠可異也。」
3月22日
[编辑]○甲子,白虹貫日。
○吏曹參議朴世采留疏徑歸,其略曰:
臣嘗謂,朝論渙散,小大乖隔,爲當今莫大之患。適與宋時烈,語及時弊,大略相同。憲論酌處,亦係其中之一端。而廟堂晩幸相信,臺閣至今掣肘。〈蓋謂金益勳啓未停也。〉雖因物議沸騰,有難遽停,而然臣妄言之罪著矣。至於再昨擬望之失,〈李敏叙等三人擬望時,世采亦參政,故因臺啓爲不安。〉臣誠不識政體,無以發問歸正,尸位罔聞,自速臺評,不得不留疏徑歸。
又以袖箚三事,〈卽初箚體乾剛、建皇極、明大義三條也。〉未有明白施措,爲愧懼之端。末又以搜才一事,請命廟堂,極加精選。上遣承旨慰諭。末又敎以前日三件事,實合事宜,而未卽採施者,豈由於誠信不孚而然哉?蓋欲從容思量之意也。掄選薦主事,當令廟堂擧行,亟回若浼之志,與近侍從速偕來。奉朝賀宋時烈陳箚,請召還。承旨李彦綱及玉堂、諫院請對,俱請召還,而又以採用其所陳三條說爲請。四學儒生洪禹翊等亦疏請召還。上皆優答之。掌令安烒、持平兪命一〈卽推政官之臺諫。〉以世采之退歸,引咎避嫌。大臣金壽恒、閔鼎重等筵白,請遞世采銓職,使之安心入來,許之。憲府處置,遞烒、命一,而仍停請推吏曹之啓。是後,上乃下手札,使承旨更諭于世采,與之偕來。世采上疏,陳大官不能毅然正色,擔當國事;小官不能深惟大體,合被此之智。踈賤之迹,尤無左陳右曉,通融保合之理。又論奏對之間,不能有悅繹從改之端,而泛加優容,則不能爲大警動振作之擧。上更遣史官,慰諭之,使之從速上來。世采對以趁病勢稍歇,卽爲登程,以謝嚴命。上命上來時,本道給馬。世采,四月初始爲還朝。
○副校理吳道一上疏,言宋時烈不可許其休致。又請別加恩禮,徵召尹拯,久任憲長,以整朝綱,容受讜言,培養直氣,上答以體念。
3月23日
[编辑]○乙丑,白虹貫日。時,諫院以朴世采召還事,方請對,日官奏日變,上下莫不錯愕。諸臣請延訪消弭之策,又請採納臺閣之言,上嘉納之。末又陳金重夏不可不按法,上不從。
○引見時任、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長官,詢弭災之策。領議政金壽恒請益加聖學,以商宗、周宣爲期。禮曹判書南龍翼等以下諸臣皆各陳所懷,而多以務實爲第一,或以北邊陰雨之備爲言。知事申晸又請令大臣開坐備局,糾檢百司,而極擇監司,以明黜陟。且陳向時被罪人,從輕重疏用。行司直南二星以爲:「裁省之擧,都民失利呼冤,亦不可不念。」兵曹判書南九萬陳聽納之際,不能堅確,以一人言行之,又以一人言改之之失。又言:「申命圭、鄭維岳可放。上諭以命圭則今難更議,維岳則問于壽恒。壽恒以爲:」情態回邪,不可放送。「上從之。禮曹參判鄭載禧以金重夏之不誅,金煥之不鞫,爲刑罰之乖宜,上不省。司諫金載顯又言中批除拜,忤旨靳點,皆由於偏係之私。壽恒又推言以實心,行實政之意。且請戒飭入侍諸臣,上縷縷下申飭之敎。壽恒又以爲,虹變是陰氣所發,兵象可慮,陰雨之備,亦宜講究,上納之。上曰:」向時被罪人中,就其輕者,欲爲收用何如?「壽恒曰:」當與他大臣相議。「臨罷,上命留大臣及三大將,諭以:」若被中有事,則我國亦豈無事乎?藉令無外憂,古有顓臾蕭墻之說。將兵之臣,宜各別惕慮。「壽恒陳武將乏人,令將臣培養成就。又陳庶孽武弁鄭時凝、宋克悌之武藝才局,請不拘常規,差遣邊鎭邑及營將,上許之。諸將臣又請留儲江都、南漢軍餉,以備緩急之用,上面諭三大將,以災異如此,不無隱憂,使之輪直於闕下。自是,三將輪直各營。金壽恒又請召致尹拯,上遣史官,特下手札召之。
○知中樞李尙眞病未登對,上箚以始勤終怠陳戒。又請立紀綱、行公道,豫講備患之策,賜優批。
3月24日
[编辑]○丙寅,流星出郞位星下,入西方。
○謝恩使金錫冑、柳尙運等回來。上引見,錫冑陳沿路民瘼,請蕩減關西義州等五邑庚申條,龍岡等六邑丙辰條,海西各邑戊子條,管餉穀之逋欠者,竝許之。蓋是時,廟堂蕩滌逋租之令,限以年條,故逋欠最多之年,或不入於限中,窮民未蒙實惠,故言者多言其不可。錫冑以兩西民情白之,有是命。先是,海西御史以本道別收米〈蓋海西初爲毛將酬應,每一結別收五斗米入送,而至今因循。〉減除事啓聞。廟堂啓以此是貢物之價,元非科外之斂,請詢本道而處之,上特命罷之。
3月25日
[编辑]○丁卯,奉朝賀宋時烈致仕肅拜,上命承旨,持敎書傳授。時,上將御晝講,命宋時烈同入。上以勉副休致之意,慰諭之,仍諭以久留京邸。時烈辭謝。先是,時烈上箚請釐改宗廟位版差謬處,其略以爲:
凡王后諸室位版,皆不書姓氏,而祝文則書姓氏,此則祝文可改。神懿、元敬二王后位版,書以王太后,此則太字當刪去。元敬、昭憲、恭惠、章敬四王后,只書謚號二字,不書徽號,而祝文則皆書徽號,〈元敬、昭憲二位,則其徽號卽平日所上尊號,而位版不書;恭惠、章敬二位,則其徽號乃追後所上,而亦不書。〉此則位版當追書。世祖、宣祖位版悉書其平日尊號,而定宗大王據《實錄》,亦有上王時尊號,竝不書於位版及祝文。宣祖亦有光海時所上尊號,而位版、祝文竝不書。貞熹王后尊號竝書之,而元敬、安順、貞顯王后,竝不書尊號。神德、昭惠、安順、章敬王后亦有後來加上謚號,而亦皆不書。此等處,亦當追書也。且列聖位版中,所書字畫字音,與《實錄》中所載有異同者,凡五字,宜有改正。
條列爲別單以上曰:
宗廟徽號,何等重事,而依違苟且,置之差誤,亟宜詳考釐正。
上命議大臣。領議政金壽恒以爲:「當釐正,曾上尊號之不書者,恐不必改。」左議政閔鼎重同壽恒議。右議政金錫冑及原任大臣金壽興、鄭知和、李尙眞請從時烈言,上命依壽恒議施行。時烈又於箚末,請追上太祖大王尊號,其箚曰:
尊號之上,非古也。然本朝自世祖創始,至于宣祖,又進大號。太祖大王創業垂統,功烈如何,而崇極之道,反歉於二祖。旣進者不可追改,則無寧追加於太祖,以安二祖之孝心。
上優答之,召時任、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三司與儒臣,會議賓廳。原任大臣鄭知和、李尙眞、刑曹參判李秞、戶曹參議李翔、正言金萬吉以時烈言爲當。知事睦來善、判尹朴信圭、護軍李觀徵、工曹參判鄭錀、左尹李仁夏、判決事慶㝡、同知尹以濟、行司直南二星、兵曹判書南九萬、參判崔逸、判敦寧李正英、禮曹判書南龍翼、知事申晸、戶曹判書尹堦、禮曹參判鄭載禧、司諫金載顯、持平兪命一、獻納鄭勔、正言李東郁等皆以爲,崇極之道,似不在字數多少,追上尊號,事體重大。正英、龍翼、晸、堦、載禧等,則又執兩端以爲:「大明嘉靖間,有別加太祖徽號事,似亦有證。」修撰南致熏、博士徐宗泰以爲:「世代久遠之後,追上改題,至重且大。」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閔鼎重以爲:「以歷代故事觀之,徽號字數之多少,似無關於功德之高下、祖孫之尊屈。況太祖爲上皇之日,已受啓運神武之尊號,及至昇遐,又上至仁聖文之謚,則到今雖復追上,其所以揄揚盛烈,蔑以加矣。抑念,元老大臣箚陳二祖不安之意者,實非偶然。稽之皇朝典禮,亦有追加太祖徽號之事,援此爲例,不無所據,而事體至重,惟聖明裁處。」敎曰:「以太祖大王豐功盛烈,徽美之稱,反歉於二祖,儒賢之所以陳請,而求之古事,不無可據,則宜有加隆之典。而第獻議中,大臣及一二儒臣之議,正合予意,似難輕議矣。」〈致熏等議亦以爲:「旣書啓運神武至仁聖文等尊號云,故儒臣指此議也。」〉至是,時烈乃袖進箚子凡三條,而第一箚卽論謚號事,第二箚論朴世采退歸事,〈箚辭見上。〉第三箚論靈林君翼秀事也。其論謚號事曰:
臣妄論宗禮,日夕惶隕,只當悔罪。而又念,當初進說草草,以致廷議之不咸,此亦臣罪也。《禮》曰:「禮有以少爲貴者,有以多爲貴者,多少各有所當矣。」雖以大明及本朝徽號言之,分明以多爲貴,而二祖之號,反多於太祖,其於朱子所謂孫以祖屈之義,何如耶?玉堂所獻之說,明白有據,然以位版所題觀之,則尊號謚號,錯陳間排,無復整齊。兼且以所題八字之內,四字爲尊號,則謚號只四字而已。然則列聖謚號皆八字,而太祖只是四字,列聖諸位反有加隆,皆所不安者矣。且以聖人從周之義觀之,皇朝所行,旣以加上爲禮,則其在今日,違棄不用,誠有所衋傷慨歎者矣。且程子論謚以不當其實爲不正。我太祖之開國垂統,至今日三百年,鞏固維持者,實基於威化回軍,大義昭如日星也。今於尊號,皆無此意,臣每以歉然也。故臣欲以昭義正倫等字追上,則旣合程子之義,而慰二祖之靈,使無瑟縮不安之意者,亶在於是。
其論翼秀事箚曰:
臣竊有所痛恨,欲一暴白。朱子曰:「祖塋之側,數起土功,以致驚動,亦能挻災。」起土功於傍近,以動先靈,猶且挻災,況遷移塋域之際,其爲驚動,何可言哉?士夫遷厝之後,無患者解矣。至於帝王之葬,則竭一國之力,了當其役,爲萬世鞏固之計。其遷動之際,用力之多寡,用物之猛銳可知矣。若是則其震驚,何可言哉?其爲挻災,不言可知。我太祖大王與神僧無學,親占壽藏,卽健元陵是也。太祖以爲:「子孫從葬處,至於二十崗之多,予從此忘憂矣。」故名其最西一支之嶺曰忘憂里。然則其爲吉地,可知也。孝宗大王之昇遐也,群臣爭欲擇吉地,以爲衣冠之藏,故判書尹絳、故參判兪棨、今知府事李尙眞皆通地術,奔走馳騖,竭其心思目力,以舊寧陵爲最吉。旣葬之後,不幸石像略有罅隙,此不過工技不善之致,於地吉凶何有焉?凶人翼秀承楨、柟之嗾,敢上凶疏,以動宸聽,竟至遷移而不可止。其時翼秀等情狀,今京畿監司李選之疏,纖悉無餘矣。當時臣與金壽興、壽恒等,祗伏退壙之前,見其開啓羡道之役,聲勢甚急,有如霹靂,臣直欲投下,以身當之也。翌年甲寅,仁宣大妃、顯宗大王相繼上賓,術人皆曰:「遷陵之故也。」術人之言不可盡信,稽之朱子之說,可謂有徵而難誣矣。果如是則翼秀乃一國臣民不共天之深讎也。仁廟朝沈命世上疏言:「穆陵有水。」及啓羡道則無水矣。其時廷議請罪命世,至請按律。仁祖大王以爲:「妄論山陵,固有其罪,而其情則可恕。」略從輕典。命世固無他腸,而穆陵遷移之後,有吉無凶,當時廷議猶且如此者,誠以先王衣履,無故遷動故也。今翼秀包藏禍心,欲戕士類,乃敢以陵寢爲奇貨,其不道悖逆之罪,不容於覆載之間。迄今廷臣寂無一言,臣竊痛焉。當時羡道有吉無凶之狀,金壽興前後狀啓及諸臣聯名之狀,一一詳悉。乞取李選疏及壽興前後狀啓,詳覽而裁處。
時,壽興亦同入白上曰:「孝廟禮召時烈,擧國而聽之。時烈亦感激殊遇,擔當世道,一邊人媢嫉者甚衆。己亥大喪後,此輩必欲乘間謀害,初終凡事,雖非時烈所爲者,擧皆指目爲罪。至於石像罅隙,不過監董不謹之致,而反以山陵不吉,歸罪時烈,癸丑年間李選疏陳其曲折矣。楨、柟不能守分,干與黨論,主張構誣之計,至以梓宮連幅,亦爲時烈之罪,嗾翼秀上疏,其意蓋以陵寢有水,則梓宮連幅處,必有罅隙,故將以此坐時烈,仍除士類,其計巧矣。翼秀疏出後,未及奉審,而有觀武才之擧,楨以雲劍入侍,出幕次揚言曰:『不先奉審,而有此閱武。』云。先王爲親之誠,豈不及於渠輩,而敢爲此不道之說,其意誠極駭悖矣。臣於遷陵時,待罪摠護使,與宋時烈、金壽恒諸臣及諸宗班,次第奉審,連幅處無隙痕,且無水患,左右莫不爲幸。而獨楨、柟顯有不悅之色,柟按梓宮東邊曰:『有水氣矣。』臣亦按審,則不過地氣薰襲而已。奉審後諸臣列名狀啓,而楨兄弟,終有不平之言。蓋其意,本欲以陵寢事,成時烈罪案,唆嗾陳疏,故時烈每以此痛恨矣。」上曰:「庚申疏決時,卿旣陳此言,故詳知之矣。」上覽時烈箚,敎以予當留意。翌日,政院請對白曰:「奉朝賀宋時烈將欲出去江外云,請及時勉留。其袖箚中追上謚號事及論罪翼秀事,亦不可遲待他日,請及其未出,詢大臣而處之。」上遣承旨,敦諭時烈。又引見諸大臣,以追上尊號及翼秀論罪事問之。領議政金壽恒、判府事金壽興曰:「時烈箚,旣言擧義回軍之義,不可無追上之擧。前箚所謂不敢質言,蓋指此也。以領府事識見,有此申請,所當依行,而事體重大,更會廷臣而詢處可矣。」左相閔鼎重亦以爲:「前箚只言字數之多小,故諸議不一,臣等亦以爲難矣。今以擧義回軍之意爲言,不可不從。宜廣詢而處之。翼秀事,則諸大臣皆以爲不可不罪。」上然之。壽興又請更遣重臣,勉留時烈。遣禮曹判書南龍翼敦諭,仍命取入翼秀疏及金壽興等狀啓、李選疏覽之。卽下敎曰:「翼秀頃因寧陵陵石有傾罅之患,憑藉譸張,投進一疏,其心所在,路人所知。不可以旣死而置之,追奪官爵。」更命大臣、二品以上及三司、儒臣等,會議謚號追上事。李秞、李翔、金萬吉等議如前,睦來善、朴信圭、鄭錀、慶㝡、尹以濟、南致熏猶以爲事體重大。南龍翼、申晸、尹堦、南九萬、崔逸以爲:「元老箚辭,旣有微意,無容別議。」李翊相、洪萬容、尹趾完、南二星及玉堂吳道一、徐宗泰亦皆以加上爲宜,而宗泰則以爲:「謂必加上昭義正倫等字,執爲追上之端,則臣未知其如何。」其餘無別白議。壽恒等諸大臣議曰:「前日會議,只在字數之多小,而今此元老再進文字,又以太祖謚號只是四字,列聖反有加隆爲未安,而且以威化回軍之大義,不入於謚號爲歉,欲遵皇朝加上之禮,臣等無容別議。」且言:「定宗位版,只是謚號四字,太宗位版亦以尊號、謚號合爲八字,與太祖位版所題同。而定宗謚號,則追上廟號時,旣已加上四字,太祖謚號今又加上,則獨於太宗謚號,仍舊無加,恐欠崇奉之道,宜爲一體追上。」敎曰:「太祖追上徽號事及太宗謚號,一時加上,誠爲合禮。至於應行節目,待秋擧行。」禮曹以議謚一款及前議王后位版中太字刪去事及徽號追書事,亦爲待秋擧行與否啓稟,則敎以議謚事,不必待秋,擇日擧行。位版刪去追書事,待兩廟追上徽號時,竝行。
○金壽興於筵中,請依貞明公主例,給食物於靖社功臣李時白、李厚源妻。〈時,靖社功臣妻生存者,只此二人。〉又請招集靖社功臣子孫之在朝者賜酒,未果行。已而,都承旨鄭載禧又請抄其中無職者,各給米一石,從之。
○校理吳道一疏言應天以實之道,又言任賢必以誠實爲本。又言朝廷病根,以阿附雷同爲寅協,否則輒生疑怒,睽乖日深。仍論金重夏、金煥事,末言各衙門、內司、諸宮家屯庄之弊。且論臺言不納,言路杜塞,上以嘉其憂愛爲批,而重夏、煥事竝不納。
3月26日
[编辑]○戊辰,以洪萬容爲吏曹參判,南二星爲大司憲,柳尙運爲大司諫,申懹爲執義,金斗明爲掌令,李翊爲刑曹判書,鄭載禧爲都承旨。
○應敎朴泰遜上疏,言私意益熾,訛言噂沓。又言厭薄臺諫之爲不可,仍及金重夏失刑事及貢物裁省之弊。上下優批,而重夏事、裁省事竝不納。
○左參贊李弘淵卒。弘淵出自世閥,而爲人甚不平正。少爲東宮官,當昭顯入瀋,稱病不隨駕。及登第,以此見阻淸選,後歷諫長、方伯等職。是歲以年滿八十,超崇政階,至是卒。
3月27日
[编辑]○己巳,日光搖蕩,氣祲四塞,白氣如虹。日官不爲報聞,後筵臣陳達,囚治其罪。
○奉朝賀宋時烈上箚,請刪改敎書中稱揚過情語。又請還收仍舊秩賜廩之命,優批不許。
○褒賜昌寧縣監李垈表裏,慶州府尹李慣熟馬,拿問靑松府使趙益剛,靈山縣監安績。因暗行御史申懹之啓也。
3月28日
[编辑]○庚午,以申晸爲左參贊,申琓爲承旨,李國芳爲掌令,尹德駿爲持平。
○御晝講。仍召見辭朝守令、察訪,而飭諭之。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癸酉,御晝講。奉朝賀宋時烈以朔日單子問安,命入參。時烈曰:「日者聖上以無私責勉大臣,此必自上先爲躬行,然後可責臣隣。」仍復申前言,請革內需司。閔鼎重、李尙眞同白之,上終不許。知經筵南九萬曰:「太祖謚號,只以回軍一事,有所加上,而太宗則只以謚號字數之少,猝議加上,似未安。」鼎重曰:「定宗之謚,亦以字數之寡追上。今此追上,恐無所妨。」宋時烈亦以宜有追上爲對。鼎重、尙眞又言追上謚號,待秋擧行,事體不當,上命卽擧行。
○大提學李敏叙免,以金萬重代之。
4月2日
[编辑]○甲戌,御晝講。上曰:「昨送酪粥于奉朝賀處,則往住門外云。雖非長往,心亦缺然。」命承旨往諭入城之意,時烈對以城內煩擾,欲就閑靜攝。命京兆,借給閭家,使之入來。
○行司直朴世采詣闕,上引見,慰諭甚至。世采辭謝後,以虹變陳戒,請實下謹獨工夫,仍言:「御營大將尹趾完忠實寬大,有御衆之量,而諸曹之擬,一未受點,旣受重任,待之不當如是。」又言:「近來言事臺臣,靳點之爲不可。」又曰:「我朝貢物太重,自前論者,多以改貢案爲第一。趙光祖、李珥力主之,宋時烈又於孝廟時,請釐改而未及行。今者李端夏爲慮經費不足,與閔維重共掌裁省之事。其所裁省,可謂詳盡,而然改貢案本也;裁省末也。都下民情,失其資生,因此呼冤。今宜待年豐,先正貢案矣。」上是其言。
○以南龍翼爲左參贊,南二星爲禮曹判書,李端夏爲大司憲,李秀彦爲承旨,金萬重爲工曹判書,趙持謙爲副提學。時,持謙自大司成移拜,特命仍兼大司成。
○靈豐君㵓上疏以爲:
仁祖撥亂反正,其中興偉烈,同符太祖。追上徽號之禮,亦宜竝行。
政院啓:「以己丑國恤,初許啓請上仁廟尊號,孝廟問議大臣,乃以非先朝之志爲敎,遂寢不行。今㵓出位妄論,誠極僭猥。」上敎曰:「㵓妄論朝政,非止一再。宗廟之禮,莫重莫大,況孝廟明有下敎,則渠何敢偃然投疏乎?」仍命罷職,還給其疏。
4月3日
[编辑]○乙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先是,兵曹判書南九萬請於廢四郡,〈閭延、茂昌、慈城、虞芮,卽江邊廢地。〉設置四鎭。大臣金壽恒,亦以爲便,已令差出四鎭邊將。至是,大司諫柳尙運言其不便曰:「此地橫亘數百里,樹木叢雜,道路阻絶。今若置鎭,則當伐木通道,開墾田土,新設殘鎭,旣不足以禦賊,而反開賊路。且土地闢,則貂參之利絶矣。其弊必多有犯越之患,而重峰疊嶂,四塞不通,雖欲設烽燧,其路無由。此皆不便之端也。」九萬曰:「北路貂參,出於三、甲,而三、甲設邑,已至累百年,其利不絶。今雖置四郡,豈至一朝斷絶乎?江邊往來之路,非一二則賊來,豈必由四郡乎?反開賊路之說,亦不然矣。樹木雖可爲防蔽,而亦豈如募入人民乎?」諸臣多以尙運言爲便。金壽恒請更令九萬,往議諸大臣。是後,九萬往問諸大臣,右議政金錫冑主尙運議以爲:「窮僻之地,實難募民,又難接待。官員先置二處僉使,觀勢加設爲可。」左議政閔鼎重以爲:「不可不仍設四鎭。」金壽恒、壽興從錫冑言,以先設二鎭爲便,上從之,命設茂昌、慈城二鎭。其後論者多言不便,而南致熏尤力言其非,後二鎭,卒亦罷。
○褒賜金溝縣令沈相熟馬,罷長興縣監李行成,拿問臨陂縣令金萬增、高山縣監李世茂、興陽縣監朴世柱。因暗行御史李宏之啓也。
4月4日
[编辑]○丙子,御晝講。正言李東郁、執義申懹、玉堂吳道一等以金重夏請鞫事進啓後,縷縷力請,上曰:「前日之請殺翊戴也,以爲翊戴甚於重夏。今則反以重夏爲重,何前後不同也?」朴世采請更詢大臣而裁處,上曰:「大臣前已陳達,今何更詢乎?」東郁曰:「殿下以爲重夏非告逆謀,而重夏變書中有大事可成,男兒立功之秋等語。此非誣人以不軌者乎?」世采曰:「大事可成之說,果如臺言,則亦不可歇後處之也。」上終不從。
4月5日
[编辑]○丁丑,月入東井。
○御晝講。
○憲府停金益勳遠竄之啓。
○以尹以道爲承旨,朴泰維爲正言。
4月6日
[编辑]○戊寅,命授丹陽郡守金盛最準職,馬梁僉使崔斗炡表裏,罷舒川郡守楊顯望,定山縣監權相夏,陰城縣監李久松職。因暗行御史李世白書啓也。
4月8日
[编辑]○庚辰,御朝講。三司諸臣請對同入,以金煥、金重夏事,縷縷爭執,上以爲:「祖宗朝亦有誣告,而參酌不殺者,何獨於重夏必殺耶?金煥則與誣告有異,豈可與重夏比同?」副提學趙持謙請詢大臣、儒臣而處之。上問宋時烈、時烈以旣不取見其文案,又未曾問及於臺諫,有難容議之意。再問而不對。校理吳道一請問領相,領相金壽恒曰:「重夏等定罪,非獨臣意,諸大臣之意亦然矣。臺啓旣發,物論愈激,而臣本固滯,不能變通,到今別無異見矣。臣不能屈從公議,厭服人心,以贊聖志,此臣罪也。斥退臣而詢于儒臣可矣。」大司諫柳尙運曰:「大臣之言如此,無怪乎聖意之持難也。」朴世采曰:「大臣、臺閣宜互相可否,定其是非,而今守其初見,只事乞免,則何時了此論乎?」上敎以旣爲酌處,不可允從。道一及李東郁等爭言:「大臣只引咎而不肯明言,非可否相濟之道也。」上不答。
○御夕講。朴世采曰:「頃見,數三女人自差備門,向別處。宮禁重地,女人何可任意出入?宜嚴勑禁斷,不得已出入者,則考其信符,俾不得濫雜也。」上可之。領府事金壽興白曰:「宋時烈所註《朱子封事》,朴世采陳達,使之書進,而今聞時烈有註解《朱子大全》者,而未及脫藁云。請給筆札書手,使之寫進。」世采亦以爲可,上許之。
○兩司引避以大臣不示可否於金重夏等事,此乃言不見信之致爲言。上答以顯有非斥之語,事體欠穩。玉堂箚請出仕,兩司又以嚴敎更避,處置又出仕。
4月9日
[编辑]○辛巳,公洪道公州地鷄産雛,一體四足。
4月10日
[编辑]○壬午,御晝講。
○以宋奎濂爲吏曹參議,吳道一爲吏曹佐郞,鄭始成爲承旨,李后定爲司諫,權持爲正言,李宏爲掌令。
○大提學金萬重免。萬重初以副擬爲文衡,執義申懹白於筵中曰:「文衡與他職有異,捨首薦,而用次望,物情未厭。」萬重遂力辭,議謚日迫,屢召不至。大臣請姑遞,上從之,以南九萬代之。
○上見刑曹囚徒,多至百餘人,命該曹趁卽疏決。
4月11日
[编辑]○癸未,御晝講。
4月13日
[编辑]○乙酉,黃海道長連地雞産雛,四翼四足,平山等邑雨雪。
4月14日
[编辑]○丙戌,奉朝賀宋時烈往省其妹病於金化。蓋時烈,時已休退,故出入不告朝廷。上初不聞,左議政閔鼎重行園歸路,遇其行歸白之,請給藥物。上遣御醫,特藥物隨行。又遣史官,諭以斯速往返。
4月15日
[编辑]○丁亥,戶曹參議李翔陳疏徑歸,其略以爲:
有一臺臣,以臣所擧守令薦,爲出於流俗之外,大以爲駭,〈翔所薦卽徐漢柱、李碩堅、崔世慶也。〉至欲擧正而不發云,不宜久廁朝端,以益罪戾。
末言:
進學有內外輕重之分,讀書之暇,間以游詠,從容勿迫,日有常程,此所謂寬平心地,刻苦工夫也。
又引程、朱諸說以明之。上答以儒賢去就,關國興替,爾荷先朝殊遇,負士林重望,若是恝然,非平日所望也。縷縷戒誨,可不體念?遣史官追諭。史官以病未回程,仍歸其家之意啓聞。上又下溫諭,使之偕來。
○行司直朴世采上疏,請經筵繼講之書,勿先《易經》,以初定《心經》爲講。又言:
宋時烈昨省老妹,向金化。雖爲聖敎所拘,不得不遲回於郊坰,而要其終殊無防限禁止之勢,宜遣近臣,諭以必歸城中之意。李翔亦將決歸,請特加挽住。
答曰:「所陳得宜。以《心經》進講,而末端兩條,當至誠敦勉。」時,上講《詩經》已畢,宋時烈請繼講《易經》,上意亦在《易經》,而世采請改講《心經》。
4月16日
[编辑]○戊子,引見時任、原任大臣及禮曹堂上、玉堂諸臣。〈詢太祖追謚事也。〉領相金壽恒以臺諫之非斥,引咎乞免曰:「當初自上以爲,秀胤犯上不道之言,因重夏而發露,以此酌處,故臣意亦然,不爲爭執,此則臣罪也。金煥則誘脅之狀,渠旣不諱,有何可鞫之事乎?若無璽獄,豈生探問之計?若無翊戴所傳,柳命堅往來之言,豈生誘脅之計乎?璽已伏法,則煥之功亦大矣。此可以功掩罪,以他事鞫之,則可矣,以此請刑,則不可。臺諫未知有何所見而然也。」副提學趙持謙及校理沈壽亮等曰:「領兵之說,出於煥之指嗾。煥旣誘脅翊戴,則被脅者死,而誘脅者獨免乎?功自功,罪自罪,不可以功掩罪。」上終不從。左相閔鼎重曰:「臣見宋時烈以『前日朝講時,三司大爲非矣。大臣有過,則雖劾論可也。至於意見各異,則不可强使之同,而斥之以不言,此則傷損體統。』云。臣意亦以三司爲非矣。」壽恒請更加誠禮,招致李翔,上許之。承旨鄭載禧陳朴世采旅食艱乏之狀,命復給月廩。
○遣承旨,追諭宋時烈曰:「聞,卿將爲栖遑江上之計云。須體前後之旨,入留城中。」時烈對以聞高城有溫井,仍欲至彼試浴,當費多少日字。
○前參議尹拯處傳諭史官,以拯病難赴召聞之,上更下溫諭,使之期於偕來。拯以竢病少間,前進郊外爲對,上命兩道監司,上來時給馬。
○黃海監司宋光淵以守令治績,分等啓聞。光淵辭陛時,上有不待考課,嚴明黜陟之敎,故有此啓聞。賜平山府使朴紳、信川郡守韓洸、安岳縣監柳以井表裏。
4月17日
[编辑]○己丑,慶尙道固城地鷄産雛,一頭一目,四翼四脚。
○行司直朴世采上疏,首言加謚、改題事,末以有失體統之說引嫌。〈其時世采亦以下詢大臣爲請,故以此引咎。〉上答以安意勿辭。
○大司諫柳尙運、正言李東郁、執義申懹、掌令金斗明等以閔鼎重所引宋時烈傷體統之說,竝引避,語俱峻厲。東郁則以爲:「臣以切直狂戇,得罪君相。」尙運則以爲:「舊聞事關廊廟,宰相待罪,以此謂之有傷體統,匪臣攸聞。」處置竝出仕。是時,宋時烈、朴世采俱造朝,朝野想望。已而,趙持謙輩陰斥時烈,自別爲少論,以不從其論者目爲老論,最忌金壽恒,以重夏等事,迫脅備至。時烈駭之,略言其非,而尙運等避辭之悖慢如此。蓋欲以世采爲宗主,而排抑時烈故也。
4月19日
[编辑]○辛卯,先是,朴世采筵白曰:「漢則近質,謚號只稱文景,唐則禮文漸繁,亦多追上尊號。顔眞卿疏請只從本謚,而議不行矣。宋時烈前後箚,有議謚事,而太祖上王時,上啓運神武之號,大行後加上聖文神武之謚。太宗亦然,此明是仍尊號,而爲謚號也。宋時烈則以爲:『雖如此,尊號自尊號,謚號自謚號,謚號四字,不可不追上。』臣意,尊號旣仍爲謚號,而世宗以下八字之謚,亦皆因此而出,今何必追上也?且威化回軍,則宋時烈以爲:『此是太祖功德之大者,況在今日時勢,尤當闡明。成三問嘗曰:「鴨綠回軍,大義昭於日星。」金尙憲亦有疏中贊美語,不可不添入於議謚中。』然議者或謂:『帝王之謚,當以創業修德之實爲之。回軍則自是潛邸時事,別爲頌美,如三問、尙憲之語可矣。何必添入於尊謚中耶?』時烈又謂:『稱堯之德曰欽明文思;稱舜之德曰濬哲文明。雖少時事,豈可不稱揚乎?』議者又謂:『德則素性,而有固當如此事業,則自宜有微顯前後之分。』云。凡事未有詳愼而致害,況議謚乎?更宜以此兩條,詳議於諸大臣。」上答以當待右相入來,更問於大臣諸臣而處之。時,右相金錫冑受由在外,上箚論曰:
宋時烈前後箚論,本出於尊周扶義,有感於今日時勢,而朴世采所達之言,又慮反乖於詳愼,威化一事,亦恐有失於前後微顯之分,此其言宜若不可棄者。漢高帝爲義帝發喪,豈不樹萬世君臣之大綱,而臣子之追稱功烈者,只曰功莫大於高皇帝宜爲帝者?太祖之廟,雖未嘗擧某事稱某謚,而發喪等事,固已包於頌美之中矣。今我太祖廟,曾上八字之謚,其於太祖功德,亦無所不包,不當更有所加於太宗所上之謚。況宗廟樂詩中,如《順應》、《寵綏》二章,俱載回旗之烈,而《龍飛御天歌》第九第十第十一章,又皆專詠此事,可與《周頌》諸篇及《文王》、《生民》之用於祀享之禮者,匹休竝美。雖無加上數字,恐無所加減矣。太室廟主,皆不用粉面之制,但於木版上墨書漆畫而已。自古言廟主一題而不改,不用刮削之事。今者太祖世室加謚之議,果遂擧行,則此與定宗廟號時不同。惟以玉冊進號,更於祝文添書,而廟主則仍舊制無改,實合事體。且神懿、元敬王后,皆稱王太后者,乃高麗之舊制,考麗史則必有可徵矣。元敬薨逝,在世宗之初,其時草創,仍用麗制者如此。誠不合於本朝典禮,而列聖相承,儀制漸備,然且不欲遽議於改題之事者,豈不以神道尙靜,恐不無褻瀆之嫌而然耶?不可不敬愼詳度而處之。
上引見諸大臣及禮曹、玉堂諸臣,而問之。領相金壽恒曰:「朴世采以爲:『太祖謚號,雖是四字,而及其昇遐,合尊號而加上之,今無追上之事。』然尊號、謚號各自不同,且列聖誌狀中,世祖大行後,謚號八字,而常時尊號,亦爲竝上,今此追上,未爲不可。威化一事,則宋時烈以爲:『昭義正倫之意,不可不上。』朴世采雖謂潛邸時事,不必追頌云,而臣民加隆之道,宜無所不用其極、何不可之有?今旣完定,不可中改。」領府事金壽興、左相閔鼎重、禮曹判書南二星、參判李翊相、校理沈壽亮亦以爲:「宗廟之禮至重,不可變改。」鼎重曰:「威化回軍之義,宋時烈以爲不可不添入。時烈乃老師宿儒,必有所見。」副提學趙持謙、校理權斗紀、修撰南致熏、博士徐宗泰以爲,不必追上。上曰:「今日所詢,出於詳愼,非必爲改定也。謚號四字未安,依前議追上而威化回軍事,右相以爲,備述於樂章,此言是矣。只以謚號四字加上可也。」壽恒曰:「宋時烈以爲,若爲追謚,則此意不可不添入。今不必用昭義正倫字,以字義之有此義者,議定好矣。」上又以錫冑箚中,只書祝版寶冊,而不爲改題之議問之。壽恒曰:「廟主之不爲改題者,蓋以墨書漆畫,難於刮磨故也。然王太后之太字,極未安,似不可不改題。旣以此改題,則徽號不書之主,亦當改題,故臣以此獻議矣。」諸臣或曰改題可。或難之,上曰:「旣上追謚,所當改題,而刮削改題爲難,只書冊寶,不書廟主爲可。而但太字則仍在未安,定爲改題,字畫漫滅處,〈諸位版中,或有字畫漫滅處故也。〉令禮官奉審後稟定。」上又欲只命刮去太字,壽恒、鼎重俱以只去一字爲未精。世采又陳疏曰:
追上謚號,旣將依前擧行,而又以不爲改題爲定。古禮及歷代之制,明有祖宗正位。追上謚號,而不爲改題之禮則已,不然,恐不免就其二說之中,一進一退,不東不西,而終未允於四方之聽矣。
壽興筵白曰:「不但世采以不爲改題爲未安,外議亦皆以改太字而不書追謚,爲不可。請待宋時烈入來,更詢而定之。」上許之。至是,曰諸大臣及政府、六曹、二品以上、大提學齊會賓廳,以正義光德,上太祖謚;睿哲成烈,上太宗謚,仍啓曰:「今此所定之字,考諸謚法,用之君親,有字而無註,故不爲懸註。且列聖謚號之末,例用孝字,故太宗大王加上謚號四字,置之前謚光孝二字之上。」是後,世采更白於筵中曰:「金壽興以臣疏意,必欲改題爲達,而實非臣本意也。臣意以回軍一事,加上謚號爲未安。如果以爲不可不追上云,則何必於改題,獨不行之乎?今乃合諸說而兩用之,無歸趣矣。凡處事欲求其中道,而不爲別白取舍,居於彼此二者之中,非時中之謂也。」錫冑還白上曰:「尊號事,旣以加上爲定,而廟主則不爲改題,此則似取臣言也。元敬王后昇遐,在太宗爲上王時,故題以王太后。及太宗昇遐祔廟時,有加上之謚於元敬,而只書祝版,不書廟主。昭憲王后昇遐,亦在世宗之世,故初則只書昭憲之謚,至文宗有追謚,亦不書於廟主。中廟、宣廟皆有兩妃,初妃則只書兩字謚,而其後大王祔廟後,竝爲加上尊號,故皆不爲改題。繼妃則昇遐在大王後,故其廟主,竝書其尊號。一室內兩妃位,或書或不書,大段未安,而猶不改題者,改題前所未有,而事體甚難故也。宣廟昇遐後,皆以爲中興之業,改宗系之功,宜上廟號。或以爲漢光武、宋高宗雖有中興之功,未嘗以此稱道,其議遂止,只稱宣宗。其後以改宗系事,群臣上尊號於光海,光海不受,乃追上宣廟尊號,改宗爲祖,而光海受之。仁祖反正,去光海所上尊號,改上八字尊號,而廟主則不爲改題,只書祝版。惟祖字,異於他字,故改之,改題始於此矣。仁祖朝有仁穆王后廟主改題事,而其時皆以前所未有爲未安。廟主刮磨改題,實爲未安,乞以此意更詢之。」朴世采曰:「臣前疏,蓋以自上處分,一則用宋時烈議;一則用金錫冑議,無所適莫故也。回軍一事,雖爲稱揚,不必添入於謚號。今日所論者,惟在追謚當否,旣爲追謚,則何獨不爲改題乎?右相所陳尊號不爲改題者,皆王妃位版,而大王則異於此,似不可不書矣。」上答以當以右相言更詢。宋時烈在鄕,久未上來,金壽恒請遣史官問議,上從之。時烈對:「以太祖徽號,旣以尊周大一統之義,而書之寶冊,雖於神位,不爲改書,而無甚得失也。至於太后二位神主,則尤不可仍舊。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朱子論宗廟變禮之未安者,而至曰:『令人痛心疾首,不如無生。』雖蓬蓽之賤,苟使以其母稱,稱之於其妻,則必艴然而不肯矣。仁祖朝以宣廟主題違式,有改題之擧,此見於當時玉堂箚。不知當時違式者果如何,而想亦無如今事之未安矣。禮有虞主改爲練主,練主改爲祥主之文。雖其意義各有所在,然旣有改造之文,則今日事,不無所據而行者矣。臣以爲,仍舊之未安,甚於改題,而改題之未安,則有可據而得宜之道也。」傳曰:「久遠廟主,刮磨改題,非但事體重大,又將以追上徽號,書之寶冊。今雖不爲改書,似不至大段欠闕也。至於位版中,太字之未安,實非字畫差誤之比,而第改題於今累百年之後,亦恐有乖於尙靜之道,姑勿擧行。」〈後,六月復下敎改題,詳在下。〉
4月20日
[编辑]○壬辰,木星與土星相犯。
○持平金晳上疏言宰相、臺閣判而爲二,自相崖異。又言信臺閣不如大臣,大臣偏重,臺閣偏輕。末言元老儒賢,宜致誠禮,使之回心,上優批嘉奬。
4月21日
[编辑]○癸巳,御晝講。朴世采曰:「宋時烈往金化時,歷見臣曰:『爲國之道,莫如大舜克儉克勤。』之語。聖上若於此孜孜,則國其庶幾。又曰:『國事在人主之一心。』向日宮家營造,臺閣爭執,而久不允,及完役後,始允之。初靳允兪,不過偏私之累,完役後始允,尤近於任術,非公平正大之道。其後又貽書,勸臣以此語,啓沃於上前曰:『克勤當自惜寸陰始,克儉當自去奢入。』此老臣托臣陳戒之說,願深體而力行之。」又以克去私意之意,縷縷陳白,請審察幾微之際。上竝嘉納之。
○公洪道公州鷄産雛,一體四脚。西原縣官樹巢鵲,産白雛。
4月22日
[编辑]○甲午,御晝講。初講《心經》,用朴世采言也。
4月23日
[编辑]○乙未,以安圭爲掌令,金昌協爲持平,朴世采爲吏曹參議,李世白爲吏曹佐郞,黃玧爲副校理,李玄祚爲檢閱。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禮曹判書南二星曰:「頃因趙持謙所達,丙子死節臣洪翼漢妻子、子婦殉節實跡,令該曹訪問矣。江都陷沒時,翼漢後妻許氏,遇賊不屈,前妻子晬元身翼蔽許氏,受刃而死,許氏卒乃赴水死,晬元妻李氏亦自刎死。此事詳在於宋時烈所撰翼漢墓文,其言豈不信而有徵乎?」領相金壽恒曰:「翼漢身扶大義,爲國殺身,而忠孝義烈,竝萃一門,殊可尙也。」上命竝旌三人門。
4月24日
[编辑]○丙申,吏曹參議朴世采上疏,進《心學旨訣》。〈世采取鄭逑所編《心經發揮》與趙翼所撰《持敬圖說》,損益成書。〉時,上方講《心經》,世采以爲,爲學之方必先分別公私義利,而其本又在於敬之一字,撰成是書。凡於經傳中,提及敬字者,毋論緊漫,悉收入其中。又於疏中引先儒所論,居敬工夫以上之。上答以當置於左右,朝夕省察。
○三陟府使柳松齊曲循邑儒之言,不稟朝家,擅移鄕校,〈蓋世言,各邑靑衿之盛衰係鄕校地理之得失,故遐方人士,或有慫慂守宰,無端移建者。朝家以此,頒令申禁。〉仍用重修祝辭。觀察使宋昌上其事,請罷松齊。禮曹覆啓以爲:「不可罷職而止,更令有司,稟處其罪狀。仍行告由慰安祭於鄕校。」
4月26日
[编辑]○戊戌,御晝講。初,朴世采登對,請姑置裁省文書,先正貢案而後處之。〈見上。〉至是,金壽恒、金錫冑及閔維重、尹堦諸臣同入稟定。壽恒曰:「今此裁省,少所加而多所減,貢物人之有怨固也。凡事只當觀事理之當否而已,不必視人言而爲之。裁省文書旣已磨勘啓下,近來朝令數改,亦爲痼弊。就其中尤甚不便者,更加講究裁定爲宜。纔行旋罷,終未妥當。」錫冑獨主姑徐之議,而諸臣皆言裁省之便,上只命就其尤甚者減之。後數日,世采入侍,復力爭之。』上不應。
○命移江都米六千石于戶曹,判書尹堦以經費不足,有是請。
○割仁慶宮墻垣十五間,命給明善、明惠兩公主祠宇。
○以申琓爲承旨,李宏、朴致道爲掌令,金萬吉爲持平,南二星爲大司憲。
4月27日
[编辑]○己亥,以沈攸爲承旨,南龍翼爲禮曹判書兼判義禁,睦林一爲副修撰。
4月28日
[编辑]○庚子,御晝講。
4月29日
[编辑]○辛丑,御晝講。右議政金錫冑新自淸國還,進白彼中情形曰:「向日,淸主親率兵出巡代州,其意蓋慮西㺚,而出巡時使其兄監國,凡有大事,必奏聞而行之。以此觀之,紀綱不至大紊矣。卽今南方人多爲達官,浙江人爲吏部尙書者,卽明朝死節臣宋學周之孫也。楊漣之孫、孫閣老之孫皆仕於朝,天下之忘大明久矣。設令有眞英雄出而混一之,若太祖皇帝之一擧而驅出沙漠,亦未易期也。以此觀之,人心不至大危矣。南方戰士之未得還者,纔七分之一。耿精忠父子、尙知孝兄弟,竝其家累百口皆被獲,斬耿、尙諸人於市,而安置其家僮。以此觀之,兵力不至大弱矣。惟海防之虞,有不可測者,或言鄭錦已死,其弟代領其衆。雖未知其言之必信,而以日本所報觀之,猶可信也。我國地形,大類中國,瑞、泰猶靑、齊也,康、海猶淮、泗也,濟州猶浙江也。我國之於日本,雖羈縻講解,姑無釁隙,而沿海陰雨之備,則不可不十分措意也。且大興山城在天磨山,地勢險絶,賊不得來,而但其地甚僻,徒能自守,而不能爲聲援,故其形勢,遠不及南漢矣。然多募僧徒,安頓城中,糶糴之穀專責僧徒,如南漢例,而且多出僧徒加資帖,募粟以實之似得。」上從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四上〉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壬寅,御晝講。朴世采曰:「言路洞開而後,可以爲國。近日臺啓,每以勿煩爲敎,此非開言路之道。且各司輪對、守令引見,別無甄別黜陟之事,未免爲文具之歸,此誠因循怠惰之弊也。」是日輪對官循例入對,故世采之言如此。
○以兪得一爲持平。
5月2日
[编辑]○癸卯,奉朝賀宋時烈請由往關東,還到金化,遣承旨敦諭,使之偕來。
5月5日
[编辑]○丙午,月入鬼宿西南星內。
○前參議尹拯承召到果川,疏陳其遭禍抱痛,不敢膺命之狀,遣承旨敦勉入來。拯又陳疏力辭,連遣史官諭召,拯徊徨不進而歸。拯到果川時,朴世采往見,拯言:「今有三不可出者,南人怨毒不可平一也,三戚威柄不可制一也,」尤翁世道不可變一也。「三戚,指兩金及閔家也。時拯已有背貳時烈之心,而深慮日後禍福,故與世采同宿,吃吃終宵者,皆疵傷時烈之言,而勸世采必與時烈角立。
○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玉堂亦請對,請加禮召尹拯,許之。領議政金壽恒白曰:「受敎裒集,曾使刑判李翊主管,而刑官務劇,勢難兼察。請使尹趾完,同爲主管。」又請太學養士節目,令祭酒朴世采專管磨鍊,竝許之。
5月6日
[编辑]○丁未,敎曰:「近日刑曹時囚受刑者,罪名雖重,未過三次,相繼殞斃者,至於八九人,此豈恤刑之道乎?當該堂郞推考。」
○旌松都孝子林應井之門。右議政金錫胄筵白:「應井有孝行,親病嘗糞,親喪廬墓,晨夜詣墓號哭,有虎伏其側,叩額悲鳴。」國恤每不肉三年,故有是命。
○引見平安觀察使申翼相,仍命擇送關西守令。
5月7日
[编辑]○戊申,命削濟州及第吳湜、金碾科,幷邊遠充軍。己未遣御史李增,試取濟州士子,湜使前敎授鄭維卨從外代述,潛投場屋;碾取文榮後私述之文,追書換入收券中,皆冒登第。其後事發覺,兩人就囚自服,命削其科,諸所與通謀作奸者皆罪之。
5月9日
[编辑]○庚戌,奉朝賀宋時烈以諸臺避辭及李翔去國事,上辭疏。蓋月前,大臣金壽恒與三司諸臣,同入上前,諸臣以金煥、金重夏論罪事,請詢大臣,迫問壽恒至再三,壽恒終爲引咎不言。時烈以此有傷損體統之說,臺閣皆引避。〈其說見上。〉且李翔以徐漢柱被劾辭歸,時烈由是引咎。其疏略曰:
臣得見邸報中,諸臺避辭以體統二字,侵困大臣。臣以爲大臣所謂體統者如何,而紛紜至此耶?及詳聞曲折,然後始知其言,實出於臣口矣。大臣之前所酌處,大爲臺啓所攻,則不敢以臺諫爲非,而自引其咎,正是事理之當然,而臺諫乃以引咎爲非,又深斥其不助己見。人各有見,迫之使言,雖於士庶之賤,有不可得,況大臣乎?臣意如此,故適愚閔鼎重言:「領相之雅量,能容人言,鎭靜消融,而臺諫之言,則恐傷體統。」不料鼎重擧臣姓名,以徹天聽,以起諸臺之引避,而其所言痛快峻絶,令人喪魄。且聞參議臣李翔以薦徐漢柱,致有人言而去國。夫漢柱以樸野之人,受業於趙翼之門,甚有學術行義,當向時奸臣勢成,指斥不敢指之處,而又於場屋策題,敢以呂、武二后等語,臨試諸生。漢柱以爲:「此視蔡確、郝甑山之詩,其意不啻分明,臣子何忍對此策乎?」遂閣筆而出。以故,奸徒構誣以爲邑時事,拿鞫幾死。及今公議流行,則漢柱當蒙褒典,而乃不許守宰,終使薦主去國。昔魏掞之論事被逐,朱子適被召不入。臣與翔每稱漢柱之賢,則又此一事,亦爲却步之一端。故改轍東歸,而不敢遠去京國,只爲徘徊近畿之計矣。
上優批,遣承旨使偕還。
5月10日
[编辑]○辛亥,吏曹參議朴世采請對,以旱災甚酷,請別遣大臣祈禱,且求言審理,以盡應天弭災之實。又請誠心爲學,克去己私,又請至誠招徠宋時烈、尹拯。又言:「李端夏留心經學,李敏叙多有可觀之節,朴世堂、尹搢、柳譚厚皆恬退之士,而譚厚則經學明熟,竝宜招致朝廷。」上皆可之。翌日下敎,命大臣不卜日祈雨北郊。
5月11日
[编辑]○壬子,以柳譚厚爲承旨,李畬爲獻納,徐宗泰爲修撰,特拜李世華刑曹參判。
○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
○玉堂箚請優禮召還宋時烈,上優批許之。
5月12日
[编辑]○癸丑,戶曹參議李翔上辭疏,〈以徐漢柱事也。〉上優批不許,遣史官使偕來。
○上候不寧,藥房諸臣入診。都提調金壽恒以宋時烈疏中體統事引咎,仍請盡誠召還時烈,上許之。
5月14日
[编辑]○乙卯,吏曹參議朴世采上疏言:
長湍府民餓死者至四人,乞下諭于監司,詳加訪問,如此之類,別爲救恤。
又言:
審理冤獄,亦所不廢,然而赦令之數下,未有如近日者。疏決時有所加愼,毋蹈古人惠奸宄,賊良民之譏。「上優批之。仍命本道依扶安士人例,饑死者擧恤典。
5月15日
[编辑]○丙辰,奉朝賀宋時烈自嶺東將徑還湖西,傳諭承旨金鎭龜啓聞之。上遣吏判李䎘傳諭曰:「卿以碩德重望,造朝未幾,遽尋引年之章,非不知益加誠禮,終始敦勉,而卿之筵席所陳,不啻丁寧,必無負初心,決去就之理,故不得不勉從矣。不料今日之擧,大違所望,玆遣冢宰,申誥至意,」仍命與之偕來。
○行疏決。上命放金益勳門黜。執義申懹、正言權持、副提學趙持謙等爭之不已。持謙曰:「臣嘗私見左相閔鼎重則鼎重曰:『臺啓殊非實狀,而出給火藥於告者之說,播傳一世,無寧以此論之。』又與右相金錫胄語,錫胄亦以爲非,而且其兒房密啓,以右相勸成爲證,及右相燕行復命後,聞其言則元無可證之端。以此人心不服,公議積憤也。」右相金錫胄進曰:「益勳之平昔行己,臣所不知,而昨年科場投書之後,不無危疑之慮,果行譏察示事。自古有國家者,適當疑懼之時,軍門詗察,在所不已。驟聞之似非正道,而或因此鉤得奸狀,則亦一道也。如使益勲譏察,而得罪人,則固無不可,今譏察而不得罪人,臺論之來亦其宜也。今若以受國重任,不善處事劾之,則彼亦無辭自解,而臺啓中舊奸宿慝希功望賞等語,則誠亦過矣。李�來傳璽言於益勲曰:『闕內諸處,一時放火,則波蕩之際,易以擧事。』益勲遂出給火藥,使�輩往遺璽家,而璽適出去,其妻獨在,璽則實不知。故訊服之際,惟火藥一款,終不納招,此臺諫所執以爲非者也。益勲嘗語臣以煥之才,坐吳挺緯妾壻,而廢棄可惜,後聞果令煥任譏察事。他日又來言:『煥過翊戴家見鞍馬,問知爲柳命堅。』仍有紅袍有無問答之說,臣聞而大駭以爲:『命堅躬訪武士,且發紅袍之說,必有所以矣。』及璽等就鞫時,煥輩終不發告此事。益勲以此意,通於鞫廳,鞫廳大臣皆曰:『此語未嘗出賊招,不可自鞫廳直請拿問,必欲發之,何不自告?』益勲以是爲兒房之啓,而文字非所長,故送示啓草於臣,略加潤色,此則三公所共知也。益勲所謂聽臣言來啓啓草,出於臣者以此也。火藥之說,前後臺啓未得擧論,物議由此轉激矣。」上曰:「今聞右相言,果爲詳盡矣。」遂少退,復進。權持進啓還收之意,上曰:「爾必知益勲蒙放,預構啓草以待矣。」持曰:「不敢。俄者閤門外小退時,屬草矣。」上終不允。刑曹判書朴信圭曰:「春初疏決時,門黜皆蒙放,而獨許穆身死,未蒙宥。」上問大臣,領相金壽恒及錫胄皆曰:「旣死之人,自當除罪。」上命去其名於門黜籍中。
5月16日
[编辑]○丁巳,日前憲府啓曰:「長興奉事兪信一稠坐之中,叱咜小吏曰:『汝之所爲,實與宋時烈無異。』云。時烈朝廷所尊敬,士林所瞻仰,渠安敢引以爲詬辱下人之資乎?請削去仕版。」上允之。正言李東郁疏論臺啓論事不審之失,蓋其意爲信一地也。論啓憲官南二星、李宏皆引避,攻斥東郁,二星則以不卽請鞫,徑請削版,爲未能致審之失。東郁亦以此引避,上以疏意殊欠穩當,特遞東郁。至是,正言權持啓曰:「信一敢以鄙倍之語,詬辱儒賢。仁廟朝故參判李行進於公坐中,戲詆故相臣李元翼,而筵臣陳達,至於拿問。信一之肆意侮辱,非如行進因事戲詆之比,大老之宿德重望,亦豈一時名相之倫哉?請拿問明覈。」上允之。奉朝賀宋時烈在東峽陳疏曰:
臣於信一,差先一飯,而與其父瑒,契義不淺。臣有不善,則私當勖之於臣,不當詬罵於稠中也。故臣竊以爲信一必無是事也。彼有何罪而乃被削版之律也?無論虛實,倘微小臣之入,則當無此事。古所謂空汚良善者,臣之謂也。伏乞財恕。「
上答曰:」兪信一事,雖未知傳聞眞實與否,而果若人言,則慢侮儒賢,輕蔑朝廷之罪,不可不痛繩。故纔下廷尉,明覈定罪,於卿有何不安之嫌?「信一置對,終不服,命放之。
○持平金萬吉處置諸臺以:「執義申懹頃日避辭,自是好勝,致令大老不安,請遞差。〈宋時烈以體統之說陳疏後,諸臺皆引避。懹以執義亦引避,出仕後以他隨參事引避,而萬吉竝論前事遞之。〉是後,權持論啓萬吉,請罷職以爲:」萬吉以益勲之姪子,於處置申懹之時,揷入前事,恣意攻斥,不顧嫌疑,乘時逞憾。「上答以萬吉之添入他語,雖乖臺體,然其大意固好,不從。
○韓興君李汝發卒。汝發靖社功臣韓川君義培之孫,以武進,歷拜兩局大將,秩至資憲。雖乏才諝,頗以謹愼名。卒年六十三,謚貞翼。
5月17日
[编辑]○戊午,戶曹參議李翔到郊外,陳疏以宋時烈旣已東歸,亦請退去。上優批,遣史官諭召。
5月18日
[编辑]○己未,以朴泰遜爲執義,朴泰維爲正言,南致熏爲副校理。
○上不豫,藥房諸臣入診。都提調金壽恒白:「太祖大王謚號加上之議已定,威化回軍,大義所關,固當備載玉冊中。」上命添入玉冊。
5月20日
[编辑]○辛酉,吏曹參議朴世采上疏,請還收宋時烈休致之命,上答以旣許旋收,有傷事體。又使大老,益致不安之端,似難允從也。
5月21日
[编辑]○壬戌,諫院以金益勲門黜放送之命還收事連啓,而末又添入曰:「戎器出給之說,大臣旣已陳達。因其出外,乘夜暗投,欲引以爲證,陰秘之跡有不可掩。」云云,上嚴批不允。
○黃海道白川地陷,金川孔潭水赤如血。
5月22日
[编辑]○癸亥,四學儒生李延會等、進士李尙謙等上疏,請召還宋時烈,上優批許之。時,四學諸生以召還宋時烈事會議,其中一種輩托事起鬧,極口詬罵,蓋其意陽尊時烈,而實惡其復來也。副提學趙持謙以兼大司成,陳辭疏曰:
學儒欲爲陳章,會議學宮,而一種之輩托事起鬧,相率作挐,無復衿袍禮讓之風,不能敎率之罪,有不可逭。
又言:
大老之東歸,雖因臺避中體統二字,而伊時臺避,只陳當初所執而已,元無語涉於大老,而中路流傳之言,率多過實,以致如此。況以書逆之,必出於怪鬼輩,沮敗國事者之手,臣不勝寒心。
末又請依朴世采言,收還時烈休致之命。蓋京畿監司李選以時烈門人,見時輩陰斥時烈,不欲其復來,貽書時烈,勸其不入,故持謙乃持此爲言。上答以士習不美,不覺寒心。收還休致事,則當從容審處爲敎。後數日,領議政金壽恒請對啓曰:「自古儒臣之去國,多士例有請留之章,而今者泮儒則旣會旋罷,〈時,泮任皆謀避數遞,終不行公,疏事不成。〉學儒則至於爭鬪,多發詬辱之語。士林乃國家元氣也。由四學而爲生進,由太學而登大科。他日國家,將取資於此輩,而其習如此,大可駭也。掌敎胄者,不可辭其責,請趙持謙推考,詬辱儒生摘發施罰。泮任以有名望者擇差,守齋察任。」上允之。壽恒又言:持謙疏批中:「時烈休致事,有審處之敎。時烈請休,出於至誠,聖上勉許,亦出優禮。今雖至誠招徠,猶恐不來,況復收其休致乎?若然則時烈決不來矣。朴世采疏引文彦博爲證,彦博神宗末年,以致仕起拜平章事,而特許五日一赴都堂,十日一預經筵。名爲拜相,而實不以職事縻之也。今亦招致時烈,使時入經席,若彦博故事則可矣。」上曰:「兩人疏意在爲國,故姑以此爲批,而旣知其未安,不可還收矣。」
○李尙謙疏,略曰:
向日臺臣旣知體統之言,出於宋時烈,而不少顧藉,張皇引避,則時烈之不安久矣。館學章甫,惟知臺閣之曲護。不恤大老之情勢,或恐疏語之少礙於臺閣,而得罪於時議,世道之變至此,則時烈雖欲再入,其於衆目之睢盱何哉?
又以兪信一之詬辱李東郁之疏語,結之曰:
凡此數事,無非大老却步之端,而無一人爲言,徒以誠禮二字,專責聖躬,竊不勝駭惑。
云云。蓋是時,一隊疏章,不言少輩排笮時烈之非,只以誠禮招致,爲外面說話。延會等之疏亦然,故尙謙等疏中及之。延會等又陳疏自明,上敎以非但事體之傷損,士習之不美而已,輾轉乖激之端,不可不慮,命還給其疏。
5月25日
[编辑]○丙寅,以久旱,避正殿,減膳徹樂,罪己求言。
5月26日
[编辑]○丁卯,以尹敬敎爲大司諫,魚震翼爲江原道觀察使,李秀彦爲承旨。特陞朴世采工曹參判,又於筵中,命兼備局之任。
○時,禁衛營有營造事,下敎曰:「近日,宮城近處呼邪之聲,徹于大內,如非緊急之役,限得雨姑停。」
○命祈雨祭文,使大提學製進,而專以罪己責躬爲主意,從領相金壽恒之筵白也。
5月27日
[编辑]○戊辰,日前玉堂箚請益篤誠禮,召還宋時烈。至是校理沈壽亮上辭疏以爲:
大老之去,由於臺避,而箚辭中全不擧論。論事之體,先明是非然後,方可爲鎭定調和之道,而識見淺短,慮不及此,進箚之後,旋覺其非。「云,蓋一隊少輩,雖黽勉爲召還之請,而每捨置臺避,泛擧誠禮爲言。壽亮初亦參其箚論,至是始覺其非,陳疏自列。
○京畿觀察使李選以趙持謙疏〈目之以怪鬼。〉及李延會疏,〈斥之以扇動。〉上辭疏,略曰:
時烈東峽之行,臣書問其行止,時烈答以爲:「將略就東郊陳疏。」而或云:「不可不一番登對。」又有二說,一則以爲:「痛言近事,使聖意曉然。」一則以爲:「休退之人,何必盡言?」此二說亦未知誰得。臣答以休退之後,不必參涉世議,時烈以臣言爲然。出處進退之際,私相問答,乃師友間例事,意豈在於沮敗國事而然哉?
又言時烈蹤跡之難安、臺閣之少無遜意,仍屢辭解職。
5月28日
[编辑]○己巳,嶺南黃蝥,沿江各邑尤甚。
○憲府、玉堂請對,陳弭災之策,請召還宋時烈。又請鞫金煥,誅金重夏,末又請周恤遭喪人李后沆、朴泰尙。最後副提學趙持謙以楨、柟獄起,辭欲有所陳,上以氣不平,命少退,仍卽起入。
○奉朝賀宋時烈自驪州還西原,上疏曰:
臣聞,朴世采疏請收臣休致之命。以世采學識,遽有此言,臣本有徘徊近畿,以圖復入之謗。今若少淹,適符其言,亟治行李,徑還故土。
上下優批,遣承旨,追往傳諭,使之偕來。
5月29日
[编辑]○庚午,又遣大臣,行祈雨祭。
○以李三錫爲掌令。
○正言權持以李選疏引避曰:「此輩百計揣摩,思所以動撓臺閣,沮敗國事。今乃激生風波,橫成鬧端,欲添大老難安之意,而使臺臣增其隉扤,其計巧且慘矣。」上批以語多忿懥,凌轢攻斥,所謂激生風波,不在彼而在此也。掌令沈極處置請出,上特命遞之。極以此不安,將引避,承旨沈攸以夜深不爲捧入。極達宵相爭,天明始入之。其避辭盛言重夏等之罪,又言選以益勲之甥,外托尊賢之名,內懷中毒之計,詆斥臺閣。末又言承宣以夜深,不捧避草,亦前古之所無也。上批以外托尊賢,內懷中毒云者,億逆太甚。沈攸以此陳辭疏以爲:
極初昏承嚴批將欲引避,更漏向深。臣老昏疲倦,曲肱而眠,覺來問夜如何,其吏答以四更。臣問曰:「三更後不得入啓公事,雖臺啓,四更後捧入未安,未知規例如何。」吏答以不見四更之臺啓云。臣送言于極曰:「開門標信若下,不可經宿於臺廳,今姑出去,待朝引避。」極言未引避前,決不可出去。府吏往復,幾至十度。相持之際,司謁持標信至。極又言:「吾未引避,標信雖下,決不可出,標信當還納。」云,不得已還納標信。極去路已絶,五更後始欲引避,臣曰:「開門,諸承旨廳坐後,當出待,不可徑捧。」又四五往復,其終則疲甚不答。朝見其避辭,以政院之不捧避辭,爲前古所無之事。臣之愚意,四更引避與留宿臺廳,乃前古未有之事也。
極本以不文,其疏啓每借於人,初昏承嚴旨,往復借述之際,已犯深夜,終至留宿臺廳,世莫不傳笑。以攸疏模寫眞切,謂之沈極傳。
5月30日
[编辑]○辛未,以宋奎濂爲承旨,尹德駿爲正言,睦林一爲修撰,朴泰遜爲副應敎,李后定爲執義。
○持平兪得一啓請收還權持特遞之命,又以權持特遞,不爲覆逆,沈極避辭不爲捧入,請遞承旨,不允,承旨只命推考。
○下敎罪己,仍命親自禱雨於社壇。又命陪祭諸臣齋沐洗濯,各別齋宿。領議政金壽恒以上候方在調攝,閭巷且多拘忌之疾,請對止之。
○副提學趙持謙疏請更令獄官議讞,以盡弭災之實,上以事涉文具,不許。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壬申,右議政金錫胄上箚,論金益勲事〈益勲門黜放釋之日,錫胄因趙持謙所達,略陳事狀,故今以諫院啓辭引咎。〉曰:
逆璽求索火藥等物於壽萬等,而試令壽萬覓給諸物者,初非益勲獨知之事。壽萬之給之於逆璽出他之時者,又非益勲之所預料。然其物種,纔置空家,急書遽爾上聞,情節未盡,鉤探徒黨,亦多漏網。以此爲罪益勲,亦不敢辭也。臺啓中舊奸宿慝,族黨盤據云者,旣非據事繩糾之比,又不無擧族黨爲讎怨之漸,此則今日時輩之失也。權持啓辭,乃擧大臣筵臣而爲言,筵臣固持謙也,大臣者卽指左相及臣。憲府竝發之啓,與持一轍,而下語尤刻。臣不願與此等論議共相參涉,敺人於不測。
上賜優批。
6月2日
[编辑]○癸酉,以權斗紀爲司諫,沈思泓爲持平。
○前一日,領議政金壽恒白上曰:「宋時烈疏中,至有移書者,竝被收司之律等語,而臺諫徒事峻激,無少顧忌,使大老不得留畿郊,安知前頭不爲侵犯大老耶?」〈移書者卽李選也。〉及金錫胄又以益勲事上箚,少輩之怒尤盛。副應敎朴泰遜上疏曰:
益勲被罪未久,遽蒙全釋,公議所以日激,而戎器出給之說,又發於前席。若非趙持謙之忠,經年掩覆之餘,安得盡知此等陰秘之說乎?右相之箚,槪出伸救益勲,而至以憲府之啓下語深刻爲言。益勲果有可訟之端,則何不辨白於持謙陳達之時,而退有後言耶?此事若不明治,則人心難以鎭服。今日之旱,未必不由於此也。昨日入侍大臣以安知前頭,不有侵犯大老之擧爲達云。今日士類皆將得罪,而適足以成交構者之計。
上下嚴批曰:「怪論轉激,語意危險,必欲陷人於罔測之地,是何心哉?元老大臣不得不陳箚辨白,而偃然侵斥,不遺餘力,褒揚持謙,猶恐或後,輕視大臣,偏護私黨,吁亦甚矣。況今大老之輾轉不安,專由爾等。大臣之言誠不爲過,而欲爲自明之計,獨不愧乎?李沆有言曰:『勿用浮薄喜事人。』正指此輩而發也。」仍下敎曰:「如此不正之人,不可仍置論思之列,姑先遞差。」持平兪得一又以錫胄箚引避,大意與泰遜疏同。略曰:「今日勳戚之權,日以益盛,擧朝趨靡,爭相掩護,刑政紊亂,是非乖舛。馴致上天示警,烈日如焚,未知此何氣象。相臣之箚,盛加侵斥;殿下之批,顯加摧折,隻手危言,決無澄肅朝綱,裨補聖世之望。」上卽命遞差,又敎曰:「得一賦性邪毒,持論慘刻。出入臺省,前後非一,而惟以戕人病國,爲一大事業,用心不正,路人所知。乃者因大臣箚辭,張皇引避,凌轢蹴踏,此何體統,此何光景?此而置之,將無以鎭浮議尊朝廷,罷職不敍。」承旨以兩臣遞罷事,啓請還收,校理沈壽亮亦疏救泰遜,皆不允。工曹參判朴世采又疏救臺閣諸臣甚力,上猶不聽。後數日,世采登對,又力言邪毒二字,乃其天賦之謂也。似當爻周其過當文字,以示重臺閣之意。又請致法金重夏等,還收金益勲放釋之命,上不許。最後,壽恒及右議政金錫胄筵白,邪毒二字下語太迫,有欠涵養工夫,上始命改之。壽恒及左議政閔鼎重俱上箚,論斥諸臺。壽恒箚略曰:
大老以貽書者,爲出於相愛,而臺臣則必欲加以眩亂傾軋之罪。設使貽書者心跡,誠如臺閣之論,而大老疏辭如此,則宜且稱停其言,稍存顧藉,而今乃別生意見,一向郞當,如沈極承望風旨之輩,何足深責,而一時論議,打成一片,牢不可破,至使時烈,狼狽栖遑,不安近畿者,誠不可使聞。
鼎重箚,又以趙持謙筵奏,〈益勳蒙放之日,持謙以戎器出給事,引鼎重言爲證。〉自辨曰:
所謂戎器之出自軍門,曾所不知。故未嘗以此爲言於酬酢之間,聽之者有所不審而然歟?近見臺章,特擧戎器爲大罪,且於經年之後,更擧前日筵席已發之言,有若摘得於掩伏之餘,作爲斷案。持之太急,以至李選之疏,何與此事,而設爲危語,驚動聽聞?
末言益勲之黜,旣用調停之論,曾未數月,旋卽疏釋,未免太遽。宜更還削黜之籍,收憲臣特罷之敎。上皆優批,而益勲之更還削黜、憲臣之還收特罷,皆不聽。持謙因鼎重疏,陳疏自明以爲:
鼎重所謂軍門出給之物,專指銀貨,而誤認以爲火藥等物,此臣踈漏處也。
末言:
右相之繼臣疏達,與臣言不爽,他大臣同爲入侍,而亦不以臣言爲不然,則臣言之明白,聖上之所燭也。
上以自明之辭,未知其穩當爲批。
○正言朴泰維上疏曰:
上之患在委靡不振,下之患在偸合苟容。〈其疏初本,此下論宋時烈論上太祖徽號之非,而以爲擧世皆偸合於時烈云云矣,有勸止之者,故取還刪去,而其疏旣付縣道,故疏語大播於一世。〉殿下乾剛不足,所可常於尊貴,所否常於卑賤。是以,臺閣近列,咸懷偸合苟容之心,而乏骨鯁忠直之節。
又曰:
度支之長,尤宜愼簡,而今之居是職者,未聞有理財便民之實效。剝取細利,厚招民怨,身處脂膏,而不能以淸謹自持。昨年凶飢,上下憂惶,而私家宴席,窮極侈靡,爲其子弟,連起大宅,物情俱駭,人言喧藉。發於臺席者屢矣,而粘戀不去,其無恥甚矣。殿下若欲責群臣以廉節,宜先斥尹堦也。貴戚競爲侈靡,而至於婚娶所費,日漸奢泰。宰相迎婦粧奩之資,至踰千金,列書名目,騰諸閭巷,夸富矜侈,轉相倣效。若欲革去此習,宜先以法,裁抑貴近之家,無至於弊化傷俗。舊制國舅不得干朝政,所以爲防微杜漸之計者深矣。光城府院君金萬基退挹自守,不損令名,庶幾有故家之風流。至於驪陽府院君閔維重淸雅之稱,固著於向來,及乎席貴負寵,冒處諸任,已不免素履之虧缺,而近日所爲,恣行不顧,謂斷訟失平,而私治秋曹之吏,以該廳微事,而請推喉司之臣,此由殿下驕之之過也。謂宜早加勑勵,俾其謹身畏法,而勿復令得與外政,以嚴朝廷之體。
上批以:「論斥度支甚峻,雖未知虛實如何,而其所謂剝取細利,蹲據無恥者,不亦太迫乎?噫!旣在其位,隨事糾正,自是職分內事,有何一毫干與於朝政,而至以恣行不顧等語,大加侵凌,有若恃恩怙寵,縱肆無忌憚者然,是何人言之深刻,一至此哉?可笑亦可駭也。」其所謂宰相迎婦,卽指領府事金壽興也。壽興以此陳疏,而只爲引咎,亦不甚自明。是後,壽興歸楊州,連呈辭疏,上遣史官承旨慰諭,使之上來。
6月3日
[编辑]○甲戌,以禮曹啓辭,進上謚號祭時,七祀功臣祭,命一時設行。〈神德王后附廟時,竝祭七祀功臣,故依此例爲之。〉 ○奉朝賀宋時烈處傳諭承旨以時烈病不能上來之意狀聞,敎以:「暑月跋涉之餘,疾勢如此,旋卽回程,不無添傷之患。予當稍俟朝論止息,更加敦勉。」仍命承旨上來。
6月4日
[编辑]○乙亥,禮曹啓曰:「因旱災,有撤樂之敎,而宗廟大禮,則不可殺禮停樂。今此加上謚號冊寶,詣闕詣宗廟時及大祭隷儀、陳賀時,竝用樂何如?」傳曰:「依啓。陳賀時則陳而不作。」
6月5日
[编辑]○丙子,以吳道一爲舍人,南龍翼爲左參贊,兪命一爲持平,李善溥爲獻納,申晸爲禮曹判書,申琓、任弘望、趙世煥爲承旨,李秀彦爲大司諫。
○御晝講。時以久旱,避正殿,故上御南廡中。工曹參判朴世采請親行禱雨於宗廟,上許之,命於初八日定行。〈大臣曾以閭家拘忌之疾,請停親禱,世采以爲宗廟則由建陽峴入北門,無經過閭里之事,請行親禱。〉世采力諫摧折臺閣,上曰:「予非有他意,只以其不遜於奉朝賀,慮後弊爲調劑之道耳。」侍讀官沈壽亮曰:「臺諫不爲斟酌措辭,致大老不安,此則固非矣。」世采曰:「進言之道,固當無隱,臺官之語不斟酌,蓋因金益勲事餘波而發,非直侵大老也。聖上隆待大老固至矣,然若使大老爲至當之論,而臺諫直加侵斥,則痛斥之可也。今不能然而爲此摧折,恐不當也。」又言初箚所陳三條說,〈措辭在上。〉尙無指揮,不勝悶鬱。仍陳退歸之意,上溫言勉留。玉堂諸臣論金煥、金重夏事甚力,上引喩以仁廟朝李名鎭告金杲事,不聽。〈仁廟戊寅,名鎭告杲有異謀,及按驗,杲果爲怨國語,而無不軌事。故杲、名鎭皆杖流。上命搜進其時文書,親覽而以此下敎。〉
○前持平李玄逸應旨陳疏,略曰:
臣試就今日所値之變,以類推之,無乃离明少虧,而不免壅蔽之患歟?乾綱少弛,而不免係攣之私歟?戚里之勢太盛,而或有放縱專恣之漸歟?小大之獄多濫,而或有橫罹枉死之冤歟?忠言深計,或反得罪歟,猜狹偏僻,或反竊位歟,或是非顚倒,而公議未伸歟?毁譽亂眞,而邪正未分歟?或上下相徇,而直言有不聞歟?黨同伐異,而用舍有不公歟?
上答以疏中措語,未知皆出於公也。是後,領議政金壽恒筵白曰:「玄逸疏以爲小大之獄多濫,語意似不尋常。嶺南人心,漸不如古,孝廟朝至有僞造御批者,且或以汝立之獄爲冤,或稱仁弘之號以爲來庵先生,其陷溺可知。近聞,嶺人謂堅與挺昌非逆也。此等陰秘之人,故爲藏頭之說,嘗試聖意,此不可不知。」上曰:「予亦已知之,故以未知出於公心爲批,而旣稱應旨,故不罪也。」是時,時輩陰扶玄逸之黨,排斥勳戚,又以宋時烈爲凶黨所深嫉,肆其詆侮,以快凶黨之心。故玄逸乘時闖覬,爲此嘗試之疏。
6月6日
[编辑]○丁丑,以尹敬敎爲大司諫,沈壽亮爲司諫,黃玧爲獻納,李國芳爲正言。
6月7日
[编辑]○戊寅,掌令沈極以領議政金壽恒承望風旨之語引嫌,語意尤深。以壽恒之言爲億逆勒加,而又曰:「掩護益勲,必欲曲全者,大臣也。」上批以呶呶爭辨,未滿一哂。持平兪命一處置請出,而以極之避辭,謂語欠稱停。極以此又引避,詬斥壽恒,更加數層,至謂之依阿外戚,戕害士類。末曰:「兪得一還收之請,儒臣已達於榻前,命一以代授之人,不有物議,汲汲出仕,挺身處置,只知立功之爲急,都喪士夫之廉隅。昔日公論之地,今作獻諂之所。」命一亦以此引避。正言李國芳處置請遞,上敎以無可遞之失,命出仕。
6月8日
[编辑]○己卯,上詣宗廟,行祈雨祭。入幕次,忽驟雨,始祭又雨,祭畢而霽。
○工曹參判朴世采留疏經歸,略曰:
臣以進學之意,仰復於聖上者,已未蒙採納之實。然則臣之識見蒙昧,無以感回聖心者可知也。廟議以下,又多爲當軸大臣所斥罷,然則臣之謀慮荒拙,無以見採乎廟堂者可知也。至論近事,莫如臺諫所劾金益勲者,臣不能審察事情,以爲當先酌處其罪,大臣引用臣說,枝梧臺論,而及當放釋,噤無一言,輾轉層激,以至今日聖上不免爲無前之過擧。〈卽指兪得一怪毒之敎也。〉推其本源,此臣之大罪也。且臣於筵中,請收臺官罷職嚴旨,聖上乃以臺官侵斥大臣,將及大老,若不如此處置,無以鎭定爲敎。臣因以致法二罪,〈卽金煥、金重夏二罪也。〉收還放釋〈卽金益勳放釋還收事也。〉之命,然後方成鎭定之道仰對矣。蓋今以臺官語侵大臣之故,至加譴罰,固爲擧措之失,至於大老,則雖或不能致愼,別無直斥之事,而大臣又將證成之究,其終始一使有罪者,遂免於薄罪;一使無罪者,將獲於大罪,馴致是非不明、物情不平之域,〈有罪者指金益勳,無罪者指權持、沈極輩也。〉以至邪毒之敎,亦非聖學之小過,僕夫尙不可詬罵,況臺諫乎?
上優批勉留。戶曹參議李翔亦留疏徑歸。〈翔則以大老旣去,不可獨留爲言而去。〉
6月9日
[编辑]○庚辰,領議政金壽恒上辭疏,首以沈極避辭引嫌,末曰:
臣得見朴世采疏,備陳難留之義,而要其歸專在於前後言計,不能見採於廟堂,而又以臣證成臺官之罪爲言,事雖有可言,臣不欲費辭自辨也。臣不能推賢與善,共爲國事,使聖上勤苦召致之儒臣,不安而求去,臣罪何以自容?
上賜優批,首斥沈極以爲:「罔非國體不尊,紀綱解弛之致,誠可寒心。箚末事,自有委折,尤無可嫌。」
6月10日
[编辑]○辛巳,遣史官,傳諭于朴世采、李翔,勉留之。
○戶曹判書尹堦因朴泰維疏,陳疏屢辭。大臣啓遞之,以鄭載嵩爲戶曹判書,黃玧爲副校理,李畬爲獻納。
○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金錫胄請對,壽恒曰:「臣之所遭,前古罕有。沈極事,雖非所自樹,而前後詬辱,決非士夫風習。臣雖不足見重,而其位則大臣也,有關於朝廷豈少哉?且朴世采疏以言不見用,爲決歸之地。聖明能致所不召之臣,則固宜協贊同事,而使不得展布,致爲臣而歸,臣之逐賢之罪大矣。近日朝論之乖激,只以金益勲事也。臣等之建請削黜,蓋欲鎭靜,而適當疏決,遽命放釋。因此轉激,以至儒臣引嫌乞退,臣之不卽請其還收者,亦見事不明之罪也。左相箚子論益勲事,詳盡的當,而世采亦縷縷於前席,削黜旣非重罰,而放釋之遲速,固無所關,何必强拂人言,使臺臣相持乎?」錫胄亦曰:「姑置黜罰,以杜人言,亦何傷乎?」上曰:「沈極肆然凌踏,靡所不至,朝家體統,豈容如是?當觀勢處之。益勲事,大臣所達如此,姑勿放釋。」壽恒曰:「向日筵中,趙持謙言益勲火藥事,至擧左右相爲證。臣固疑左相之何從的知,而爲此言,但持謙旣以親自酬酢爲言,故只爲泯默而退。及後見持謙疏,始知左相之言不然矣。」錫胄曰:「臣於其時,亦意其自御營出給矣,及後詳聞之,乃壽萬得之都監砲手,而非益勲所給云矣。」壽恒曰:「火藥非獨官府所有,私家亦多儲置者,故壽萬買得於砲手月課防納人處,投之賊家。及事覺籍沒,此物亦入其中,壽萬欲還取其直,呈訓局而大將申汝哲却之。壽萬遂更呈備局,故臣見此而後,始知火藥卽壽萬所自買,非出於軍門者也。」罷對後,上下敎以爲:「掌令沈極趨附時議,凌蔑大臣之罪,不可不懲,遞差,特授孟山縣監,卽日發送。」政院覆逆,上不允。
○副提學趙持謙疏請召還朴世采曰:
頃日前席,儒臣有所論奏,而無一事開納,退進封事,亦未有可否之敎。微事猶且如此,何可望做大事乎?無徒以虛禮强留,必使回其遁思。
上答以予當體念。
6月11日
[编辑]○壬午,副校理南致熏、修撰徐宗泰等上箚,請召還朴世采、李翔,收還沈極補外之命。上賜優批,極事不從。
6月12日
[编辑]○癸未,時,太祖、太宗加謚之議已定,而時議尙有岐異者。朴世采亦以爲威化回軍之義,不必添入於謚號中,年少輩多主此議,朴泰維至於疏論而旋削。宋時烈在鄕,聞有更議之擧,上疏復申其義曰:
自生民以來,未有聖於夫子,夫子之功,未有大於《春秋》,而《春秋》之義,又未有大於尊王也。此義旣明,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而三綱明,九法行。故孟子以夫子之作《春秋》,繼大禹、周公之功,而誦子貢賢遠於堯、舜之語。嗚呼!堯、舜之道,與天同其大,而夫子之所以賢遠者,語其功也。《春秋》之義,炳然數十,而尊王之義最大。恭惟我太祖大王天錫聖智,桓發睿哲,當其代暴以仁之際,所秉者《春秋》大義也。是以,王業之成,如建瓴然。故,故及第臣成三問頌其功德曰:「大義昭於日星。」故文正公臣金尙憲以此告於仁祖大王者,精深痛切,蓋以建天地而不悖,俟聖人而不惑矣。此豈有私於君父而然哉?《記》曰:「國奢,示之以儉。」儉之爲德,不可一日廢,而必於國奢之日,尤不可廢者。蓋聖人觀時制義,各有其道,則今世之所當示者,果何道也?宣祖大王遭壬辰罔極之變,用儒臣鄭經世之議,講《春秋》於法筵,以明復讎大義,可謂知急先務矣。如非聖智高出百王,何以及此?事有至小,而所關有至大者,況以宗廟之重,而深明此義,則雖輿儓下賤,其有不知者乎?嗚呼!惟此尊王之義,誠所謂天之經地之義,不可一日而無者也。昔朱子之考松嘗曰:「父子君臣,天地之大倫,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如人食息呼吸於元氣之中,一息之不屬,理必至於斃。是以,自昔聖賢立法垂訓,所以維持防範於其間者,未嘗一日而少忘。」朱子嘗表章此說,而以爲一大義於南渡之日。嗚呼!孔子之作《春秋》,豈偶然哉,而孟子推之以繼三聖之功者,亦豈空爲大言以誇之哉?朱夫子繼孔、孟,而爲之說者,亦豈私於其親,而倡明其訓哉?誠以此理不明,則人道入於禽獸,中國淪於夷狄。故臣欲因宗廟有事之時,而以獻於聖聽也。嗚呼!孔、孟、朱三聖賢,則猶爲旣遠之世矣。嗚呼!我仁祖大王每於後園,涕泣嵩號於聖節者何義耶?至於孝宗大王,則一語一默一動一靜,無非此事也。此豈非繼述我太祖大王之志事也耶?嗚呼!臣不諒衰朽之甚、詆呵之重,旣去而復來者,是誠何心哉?只欲以此義,入告于聖明,誠願聖明,一以孔、孟、朱之心爲心,而亦因以我太祖、仁祖、孝廟之心爲心也。而況古語曰:「主上明聖,而德不布聞,有司之罪也。」惟此道理,豈有古今之異哉?臣竊伏聞,聖明重其事,更使廷臣會議,故敢忘瀆告之罪,而更竭肝肺,以盡畢義願忠之心,惟聖明財赦焉。
又於疏末,書乞留中,亦勿賜批七字以進,上賜優批。時,神懿、元敬兩后位版中太字刪改之議,時烈獻議後,上猶難之。〈其說見上。〉朴世采亦上疏曰:
太后之太字,雖曰在太上宮時所爲,又有所沿襲於前朝者,其於名義道理,決難苟且因仍,而終不改題也。豈徒以事體重大,而不行乎?
上亦不許。五月二十四日始下敎曰:「太字之仍舊不改,終有所大不安者,今因有事太廟之日,一番釐改,似不可已。令禮官擧行。」禮曹判書南龍翼稟曰:「王后位版不書徽號者,勿令追書,已有成命,而元敬王后位,以有太字,今將刮磨,因此時竝書徽號,似合於禮。」上可之。至是將擧行,禮曹獻儀註曰:「宗廟及永寧殿先告事由,置諡冊寶於彩轝。都監諸執事俱以朝服,陪詣闕下,承旨亦朝服出,傳捧以入。御覽畢,仍奉安于別殿。上冊寶前一日,諸執事復以朝服,奉往宗廟南門外,權置幄次,及祭罷,始奉安。設幄、床案、凾袱、褥席。讀冊官二、讀寶官二,竝以文三品官爲之。捧冊官四、捧寶官四,竝以五品官爲之。擧冊案者四、擧寶案者四、擧讀冊空案者四、讀寶空案者四。當日遣大臣祭宗廟,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團領,獻官諸執事服祭服。廟主改題時,題主官各一。位版出納,大祝、宮闈令各二。浴主,大祝、宮闈令各一。設兩位神幄于月廊幄內,設床、褥席。又設三卓於各位東南西向,具筆硯墨。光漆、盥盤匜、香湯、拭巾等物,將事一如儀謚。太祖曰康獻至仁啓運聖文神武正義光德大王,太宗曰恭定聖德神功文武睿哲成烈光孝大王。題神懿后主曰承仁順聖神懿王后,元敬后主曰彰德昭烈元敬王后。」大赦,領敎。其文曰:
王若曰,詒孫翼子,永荷裕後之圖;尊祖敬宗,聿擧加謚之典。纔成縟禮,誕敷綸音。惟我太祖、太宗之聖神,實有丕顯丕承之謨烈,創業垂統,定萬世之鞏基,繼體重光,成一代之極治。旣賢賢親親,而不忘,誠巍巍蕩蕩而難名。然念節惠之稱,有異貴多之禮。義莫重於尊攘,而未揭威化之駿功;制當別於存亡,而仍襲太上之鴻號,以致兩聖之懿謚,反違八字之通規,在後人崇報之方,豈無少歉,推列祖謙孝之意,亦恐不安。肆揚顯冊之追隆,庸補舊制之未備。父作子述,旣開國而承家;行立名成,更表功而紀德。增徽章於中葉,皇明之故事可徵;獻明禋於二王,成周之盛儀斯倣。模天畫日,詎能盡其形容?疊美加尊,秪自致其思慕。玆於本年六月十二日,加上太祖大王尊號曰正義光德,太宗大王尊號曰睿哲成烈。已訖事於兩室,用播告於八方。禮嚴宗祊,幸情文之無缺;事光簡牒,想風烈而如存。斯誠稀觀之洪休,可無旁流之解澤?於戲!赦過宥罪,庶幾徼福於先王;推恩廣仁,俾得均懽於群品。〈大提學南九萬製進。〉
太祖大王追上尊號玉冊文曰:
竊以,肇造丕基,式享配天之嚴祀;加隆顯號,庸薦畫日之寶章,祗伸忱悰,曷旣論讃?恭惟太祖康獻至仁啓運聖文神武大王姿挺上聖,運撫千齡,掃麗季之荒屯,無競維烈;膺皇天之眷顧,適觀厥成。旣樹立之甚宏,而啓佑之罔缺,肆當時節惠之典,極後人歸美之誠。第念鴨江之義旗,允符麟經之聖筆。拯東土之民物,免爲被髮之戎;拱北極之朝廷,永作執玉之國。風聲著聞於天下,禮敎興行於域中。然大業未揭於尊名,故群情咸願其追謚。居貞而當位,惇敍彝倫;制事而合宜,戡定禍難。照臨八表,眞同日月之華;涵育群生,實竝天地之大。惟此四字之崇奉,庶合百世之闡揚。在後有增,近稽皇明之盛事;以多爲貴,上慰列聖之孝思。爰卜良辰,載陳縟禮,謹遣臣議政府領議政金壽恒,奉玉冊,加上尊謚曰正義光德,仰冀沖鑑,俯賜明歆。誕受徽稱,重復重而何斁;默贊洪祚,新又新而無疆。〈大提學南九萬製進。〉
太宗大王追上尊號玉冊文曰:
竊以,巍烈永垂於萬祀,追慕彌新;顯號加隆於百年,闕典斯擧。爰陳寶牒,用昭彝章。恭惟太宗恭定聖德神功文武光孝大王睿知有臨,英武不世。唐運始啓,天意已眷於秦王;漢道將興,人心允屬於代邸。決大策而禍亂克定,恢神功而威德益彰。開國承家,二聖有付托之喜;立經陳紀,八方致寧謐之休。臨御十九載猷爲,想慕三五上治理。鴻厖之澤,猶被於遺氓;燕翼之謨,永裕我後嗣。至今傳祚之綿遠,式賴基命之閎深。顧念節壹之稱,尙欠貴多之義。情文恐歉於崇奉,詎宜因循;德美思盡於闡揚,更加表揭。尊名追上,徵典禮於中朝;縟儀竝行,齊盛休於皇祖。豈但有光於宗祏?抑亦無憾於臣民。謹遣臣議政府領議政金壽恒,奉玉冊,加上尊謚曰睿哲成烈。庶鑑精衷,俯賜明格。昭耿光於不朽,日星增輝;流景福於無窮,雲仍衍慶。〈弘文提學申晸製進。〉
謹按,少輩之貳於徽號者,其意以爲:「太祖回軍之擧,其心不盡出於尊周,則不可於累百年後,以此上號。」朴世采亦嘗力言其不可者,豈非以此等論議,爲其先入故耶?然漢高之爲義帝,縞素其心,非出於純然天理,而朱子表章於《綱目》,先儒又以此爲高帝得天下之本。今以回軍之義,特上廟號,豈非臣子追隆之道乎?況宋時烈之心以爲:「今之去丙丁漸遠,人心益陷,尊周攘夷之義,幾盡亡滅。」故特欲揭此義理,以明大防,此尤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矣。是以,時烈於己巳臨命日,謂門人權尙夏曰:「吾之立朝事業,當以復貞陵〈在顯廟時。〉、孝廟世室、太祖徽號爲第一。」又曰:「朴和叔〈卽世采字也。〉於徽號立異,此友不易得,而偶於此事如此矣。」蓋所以深惜之也。
○判府事李尙眞上箚,救沈極、兪得一等,大司諫尹敬敎亦上疏救之。敬敎疏略曰:
李選貽書,不過師友間例事,處置臺官,亦無大段攻斥語,而極乃盛氣詬辱,語言甚悖。終乃移鋒,詆斥相臣,迹其所爲,殊甚不韙,而大臣承望之斥,先失待臺之道,則極之避辭,大臣實激之也。
上皆不聽。
○江原道麟蹄縣隕霜。上敎曰:「六月隕霜,實是非常之大異,驚愕之懷,可勝云諭?仍念,災不虛生,由人所召,則此必大冤枉、大幽鬱之氣,上干天和,有以致之也。咨爾方伯,須體予意,凡係召災之端,別爲採訪以啓。」
○以安圭爲掌令,權斗紀爲校理。
6月13日
[编辑]○甲申,以尹拯爲吏曹參議,金禹錫爲京畿觀察使,金洪福爲檢閱。
○都堂選弘文錄,取韓泰東、申啓華、朴泰維、金萬吉、金昌協、李玄紀、兪得一、李蓍晩、申懹、尹德駿、金構等十一人。
○四學儒生柳振運等上疏,請召還諸儒臣,上優批答之。
6月14日
[编辑]○乙酉,左議政閔鼎重五度呈辭,上遣承旨諭以:「朝論携貳,日漸乖激,唯以深刻斥軋爲急務,爲世道太息流涕。速出論道,以副至望。」
○御晝講。同經筵李翊相請依舊例,試使盲人祈雨,上難之曰:「此孝廟時,以爲不經而罷者也。」玉堂南致熏、徐宗泰亦言旣有前例,行之無妨,上命試行之。
○時,都下有處士趙聖期,卽亨期之兄也。少以病廢公車,嘗杜門靜坐,究觀經史,淹博融貫。其學專用力於思索探玩,多自得之妙,而不肯蹈襲前言,時人未之奇也。獨金昌協、昌翕兄弟及林泳目以鉅儒,喜從之遊,每與往還書牘,上下論議,或講義理文章,或論王覇事功。其說縱橫閎肆,纚纚不窮,連紙累幅,滂沛數千餘言,燦有條理,與之辨者,未嘗不屈膝避席。昌協稱其才辯見識,雖不純於道,而亦近世人豪也。昌翕作追挽,盛爲引重,至比於堯夫之學,而又誌其墓,稱之以左海間氣。又曰:「皇王帝覇,日月星辰,鬱其滿腹,中自輪囷,無地可鋪,上蟠穹旻。」又嘗擧似於其門人曰:「惜君輩不及見拙修齋也,一見之誠快事也。」拙修者,聖期之號,有文集行于世。
6月15日
[编辑]○丙戌,領議政金壽恒以沈極補外事,上箚曰:
因此一事,喉司覆逆,玉堂箚陳,耆舊大臣〈李尙眞。〉、諫院長官相繼上章。且有沈極避辭,大臣激之之語,臣誠瞿然。李珥爲憲長,斥尹承勲以承望風旨。臣不量時宜,妄效古義,不覺有乖於待臺閣之道。
仍請收還極補外之命,上賜優批,而不許收還之請。
○以吳斗寅爲都承旨,洪萬鍾爲承旨,金昌協、韓泰東爲副修撰,鄭濟先爲持平,李后定爲司諫,吳道一爲執義,金構爲正言。
6月16日
[编辑]○丁酉,執義吳道一啓請還收兪得一罷職不敍之命、孟山縣監沈極特補之命,又以持平沈思泓不思救正,一向呈病,請遞差。沈極出補之日,覆逆承旨,草草塞責,請從重推考,竝不允。金益勲事停啓。
○以慶源府鄕校殿角,被驟雨雷震,遣禮官,行慰安祭。
○工曹參判朴世采處傳諭史官,以病不得承命之意啓聞,傳曰:「當諭予意於疏批,史官今姑上來。」遣醫持藥物看病。
6月19日
[编辑]○庚寅,領議政金壽恒初度呈辭,遣承旨勉諭。
○戶曹參議李翔因傳諭史官還,附陳曰:「若欲圖治,捨大老奚以哉?今欲招延,而不開可入之路,則必無造朝之期,大老向君之誠非不篤,許國之意非不至,只緣形跡之不安不得入。漢高輕士而四皓義不可辱,況以少小而侮大老,豈肯睢盱於側目之間乎?此由於敎化不明,士習頹敗。察其所以然,而思所以變移,俾知達尊之爲尊,此乃開大老可入之路也。大老旣至然後,高蹈之士可以復致。如臣之比,何足論乎?」上優辭回諭。翔之言,每切中時諱,少輩甚嫉之。
○召對玉堂官。執義吳道一言兪得一被罪,有妨言路。校理南致熏曰:「得一罪名中邪毒字,朴世采請刪而不許,後因大臣言,而始命刪去,亦甚偏係。」上皆不省。
○前參贊鄭榏卒。榏爲人庸下昏暗,自少爲士類所鄙。及奸黨得志,以挺昌妻父,驟占淸路,至拜參贊,人莫不駭之。曾與柟,同使淸國,與知臣强之誣說,庚申被拿問,周遮不爲明白納供,被謫蒙放,至是卒,年六十七。
6月20日
[编辑]○辛卯,傳曰:「仁嬪祠宇雖訖工,奉祀人家舍,尙未造成,不得奉安。令該曹米布從優題給,斯速完了。」蓋仁嬪乃宣廟後宮,誕元宗。逆楨曾主其祀,及楨誅,崇善君澂奉其祀,故有是命。
6月21日
[编辑]○壬辰,流星出北斗星下,入巽方。
○慶尙道諸邑大水,他道亦連續狀聞。
6月22日
[编辑]○癸巳,全州弑主罪人愛得,三省推鞫,就服正刑。
○諫院停金益勲啓。
○憲府以都城內,明火賊突入村家,掠取銀貨,事甚駭愕,請推考捕盜官,允之。
6月23日
[编辑]○甲午,奉朝賀宋時烈在驪州,辭月廩不受。
○領議政金壽恒再度呈辭。知製敎韓泰東製進不允批答,有曰:
觀今日亦極亂耳。念時事奚至此哉?公私是非之分,殽亂太甚,眩惑疑捱之際,間構已成。心苟無瑕,人言奚恤?處得其當,國體自尊。
物議譁然,皆謂有譏諷之意。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金錫胄曰:「驪陽府院君閔維重因臺疏,乞解諸務。宣惠、賑恤兩任甚緊重,而方此裁省之日,尤不可不付諸手熟者。姑解禁衛營之任,而宣惠提調,宜勿遞。」上從之。
6月24日
[编辑]○乙未,以尹以道爲公洪道觀察使,尹彬爲掌令,吳道一爲副應敎,韓泰東爲校理,金昌協、申啓華爲修撰,南益熏、黃玧爲承旨,權斗紀爲執義,李畬爲吏曹佐郞,宋奎濂爲副提學,徐宗泰爲獻納。賜故處士成守琛謚文貞,掌令李時稷謚忠穆,都正沈誢謚忠烈,〈此三人以道德、節義特謚者也。〉判書李明漢謚文靖,領議政李敬輿謚文貞,知事閔仁伯謚景靖。
6月26日
[编辑]○丁酉,以李敏敍爲江華留守。敏叙被論後,不安於朝,出拜咸鏡觀察使,未赴移是職。
○東部蓮池洞人家有猫生雛,足白體黑,一身一項兩頭,四目兩鼻兩口,兩身一尾。
6月29日
[编辑]○庚子,以金鎭龜爲承旨,趙師錫爲右參贊,吳道一爲司諫,李世華爲咸鏡觀察使。
○召對玉堂官。檢討官金昌協曰:「以暑濕,久停法講,溫習之功,不可少廢。未知燕閑之時,常加縕繹乎?」上曰:「時常縕繹矣。」侍讀官南致熏請以朴世采所進《心學旨訣》,出付玉堂,更寫一通以進,仍置本館,上許之。昌協以新進,初入講筵,進對詳雅,奏事精暢,上頗傾聽焉。
○奉朝賀宋時烈在鄕上疏,進《朱子大全箚疑》。〈朴世采請令時烈進所撰《箚疑》,故時烈進之。〉其疏曰:
危亂之端非一,而惟聖人之道可救。殿下所講,無非經訓,然其文字簡約,義理微密,費精思索,厭心易生。故未及咀嚼,已自欠伸思睡矣。顧安能歆動懽忻,若芻豢之悅口哉?惟此朱子書,通透灑落,明白委曲,絶無艱深險阻之態。故義益深而文益暢,理愈密而辭愈達,使人讀之,娓娓猶恐其易終,諷詠之間,不覺其犂然而意會,躍然而神興矣。然則世采之請,可謂知要,而急於納約者。臣又竊念,本朝立國,一如趙宋,故其末流之弊,亦與之相類。其國勢善弱類之,吏胥貪縱類之,豪强恣暴類之。朱子於當時,目見其然,其所言痛切精慤,藥當其病。欲治今日之病,捨是藥何以哉?《傳》曰:「法後王。」何也?以其近也。古聖賢雖多,而其在今日,則莫近於朱子。於此潛心熟複,不厭不倦,眞若朱子日在筵席,相與酬酢,則學日進而德日起,其於正朝廷、安百姓,有不足言者矣。然於其中,亦不無先後緩急之殊。臣意以爲封事則無可擇,而至於奏箚,則行宮便殿第二論聖學箚,最所當先,而癸未垂拱第一第二箚,辛丑延和第一第二箚,戊申延和第五箚及乞進德箚,皆當次第熟讀,而後可及其餘也。今臣所有《箚疑》,非敢效註釋之體,平日讀過之時,有所滯礙,則輒手錄成帙,與士友講質而已。今世采之意以爲,或有補於音義、句讀之間,故略有所取,而仰請如此。故敢繕寫隨箚以進,或不能無補於擇蕘之盛德也。然如使世采、李翔等,頻侍燕閑,則亦無事於此也。
其下又以爲:
尹拯不必縻以職名,只以布衣召見。權尙夏學術精明,亦可使備講讀。
答曰:反覆陳說,明白懇切。令人感歎,可不留神而服膺焉?「
閏六月
[编辑]閏6月1日
[编辑]○朔辛丑,平安道鐵山等邑蝗。
閏6月2日
[编辑]○壬寅,引見江原觀察使魚震翼,勉諭而遣之。
○諫院又發新啓,請還收兪得一罷職不敍及孟山縣監沈極補外之命。答曰:「得一等罪止斥黜,失之太寬,而憲府、諫院相繼力爭,有若敢言之臣論事獲譴者然,誠可異也。」
閏6月3日
[编辑]○癸卯,以朴致道爲副校理,兪命一爲持平,李頤命爲副修撰,李翊相爲工曹判書。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金錫胄曰:「全羅監司李師命以漕船變通事啓聞,漕船之弊,自古爲言。漕卒則姑勿罷,漕船姑限三四年罷之,試見其利害,亦無妨矣。」禮曹判書申晸、右參贊趙師錫、廣州留守呂聖齊、戶曹判書鄭載嵩、吏曹判書李䎘皆曰:「漕船之弊,宜有變道,宜姑試之。」趾完及訓鍊大將申汝哲曰:「漕船極是良制,決不可輕罷。」上曰:「此與永罷有間,姑試一二年可也。」錫胄曰:「臣以灣上刷馬有弊,欲創車子,而府尹金載顯啓陳不可用車之意,此似不及深思矣。造車若堅緻,則豈但行於爲燕行時所用?亦可通用於我國也。」上是之。〈令灣府造十餘兩車子,先用我境,以爲習熟試用之地。〉聖齊請以地部綿布,留置廣州山城者,分給城內居民,各軍門所儲火藥,移置山城。師錫亦請各軍門戎器、火藥,輸置江都,以爲不時之需,竝許之。錫胄又因平安觀察使申翼相狀聞,請罷廢四郡,新設兩鎭,允之。
閏6月4日
[编辑]○甲辰,慶尙道尙州、金海等十六邑,六月初九日後大雨連注。豐基、南海等十餘邑,平陸成川。大旱之餘,水害又酷。
閏6月5日
[编辑]○乙巳,以趙師錫爲大司憲,睦林一爲正言,尹德駿爲副修撰。
○東萊府使蘇斗山啓請依庚申禁條,嚴防各衙門物貨轉販之弊。蓋各衙門興販甚有弊,故斗山有是請,而廟堂格而不許,只令禁其大甚者。
閏6月6日
[编辑]○丙午,憲府論訓局設鋪於恩津、江景場市,厚貽民弊,主管別將亦招怨讟。請革罷設鋪,令本縣收稅,別將令攸司科罪。上不允。江景場市事,令該曹稟處後,訓局陳啓罷之。
○都城大雨,連日渠水高七尺,京畿各邑田疇覆沙,禾穀損傷。
閏6月7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五車星下,入北方。
閏6月8日
[编辑]○戊申,以李頤命爲持平
閏6月10日
[编辑]○庚戌,設水軍鎭管於蝟島、加里浦。以臨淄、古群山、山木浦、多慶浦、法聖浦、黔毛浦、羣山浦、智島八堡屬蝟島,以古今島、南桃浦、金甲島、於蘭浦、梨津、薪智島、馬島、會寧浦八堡屬加里浦。以兩鎭當兩南水路咽喉,故詢議於本道監司、水使,置鎭管。
○咸鏡北道癘疫熾發,民多死亡。濟州牛疫致斃,至於數萬頭。
○學諭朴益茂上疏曰:
臣請言大老所以去之由,而爲伸其被冤之誣。臺諫引避,適在大老自峽還歸之日,而張皇凌犯,少無顧藉之意。朴泰維,疏自縣道上來,所親勸令鐫去,而文字已播,有目者無不覩其疏。有曰:「謚號加上,何等重事,而上下皆知其未當然,猶難相違,覆求遠小嫌,卒之宗廟重典,不免爲未協群情之歸。此必非儒相平素所以自任忠報之節,而有望於今日之意。」嗚呼!太祖尊王之大義,皎然於威化回軍之日,先輩定論,不啻丁寧,爲臣子者,苟明於《春秋》之義,孰敢有異議於上謚,而泰維一種之見,乃反如此。其所謂上下皆知其未當者,上則殿下之謂也,下則諸臣之謂也。臣未知殿下果見上謚之非當,而猶難違大老之意,强而行之乎?諸臣非不知上謚之乖宜,而但求遠相背之嫌,勉而行之乎?泰維之誣殿下審矣,誣諸臣明矣。泰維措語,隱然以大老爲氣焰隆重,莫敢誰何,嗚呼痛矣!上年聖廡釐正之日,其弟泰輔排貳之論,識者皆疑爲侵侮之端,到今泰維之肆斥,乃有甚焉。何其兄弟之互相譏斥,一至於此乎?
答曰:「朴泰維疏中措語,若果如此,則妨賢病國之罪,烏得免乎?第其文字,初不上徹,只憑傳聞,輒施譴罰,有傷國體,且關後弊也。」
閏6月11日
[编辑]○辛亥,召對玉堂官。
○成均館以四學儒疏時,詬辱儒生摘發論罪事啓曰:「其時齋任李徵楫、李秀實、鄭道徵、李世勉、柳重茂、宋相琦以論議處事失當之罪,自本館已施停擧之罰,諸生金時保、卞東規以作挐疏廳,亦已停擧。此外諸生中互相詬辱者,雖有風聞,有難的知,招問下人,詰其有無,則難明實狀,徒傷事體。請分付學官及齋任,使之隨聞施罰。」上允之。先是,大臣陳達,請令太學,摘發詬辱儒生科罪,故有是啓。
閏6月12日
[编辑]○壬子,右議政金錫胄請對言:「卽今米價踊貴,都民飢窘,請以除防米千餘石,糶賣各廛,以紓民困。」且言:「全羅道宣諭御史李東郁以濟州罪人一體句管疏釋事,旣有朝命,而厭憚越海,不爲稟告,還朝後只以忙不擧行爲言,誠極寒心,東郁請罷職不敍。文參下積滯甚多,通計四館,殆近百人。其中年滿五十者,別令遷出六品,其餘則問議大臣,以爲疏滯之道。」又請擢用西北人,激勸人心,上竝許之。
○爲都目政。以李宏爲執義,申琓爲大司諫,李后定爲校理,李台龍爲正言,宋昌爲承旨,李蓍晩爲副修撰。
○弑主罪人承元拿來,就服正刑。
閏6月13日
[编辑]○癸丑,都目政。以趙師錫爲右參贊,朴世采爲大司憲,趙持謙爲副提學。
閏6月16日
[编辑]○丙辰,以沈壽亮爲承旨,睦來善爲刑曹判書,沈攸爲黃海道觀察使。
○引見江華留守李敏叙及辭朝守令勉諭。敏叙言:「江都水勢,今則變換,昔之不能船泊處,今皆可以艤泊,必倍人力而後,臨亂可以得力矣。」又言:「海西沿邊,荒唐船常常往來,而本府只隔一帶水,亦甚可憂。請勑沿邊,瞭望捕捉。」上曰:「當議于廟堂。」仍命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以敏叙言問之,右議政金錫胄曰:「設施方略,捕捉可也。」御營大將尹趾完以爲:「旣捉後若是長髮之人,則似難處。」禮曹判書申晸曰:「前日漂漢時則有弘光年號,而今則異於其時,似無慮也。」錫胄曰:「海西嶺阨,新設諸鎭,分其部司,使其統攝之意,已爲定奪矣。今此新鎭,起蒜山終文城,蒜山在黃州海邊,文城在谷山、陽德界,善績又在黃州、祥原界,爲諸路摠會,有同綰轂之形。此三鎭當爲三部千摠,而文城、善績皆萬戶當陞僉使,東里則只稱召募別將,當陞萬戶。各鎭所在兵餉,所守嶺隘及部分司哨,當爲別單書入。」上可之。錫胄白:「李愼儀固宜賜謚,而謚號例加於正卿,今宜加贈正二品,令主文人,撰行狀後賜謚。」又白:「姜萬鐵當初許以不死,後因臺啓殺之。萬鐵與萬松同居,故家産皆籍入其家,亦劃給李立身。請依鄭元老不爲籍沒之例,贖其家還給其妻,立身則使戶曹給價。」竝從之。命慈殿進宴退行於明春,蓋以國儲蕩竭,且慈懿殿周甲,在明年故也。因錫胄及諸臣陳白,有是敎。時,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閔鼎重皆引入,錫胄請別爲勉出,且言:「鼎重才望,優於他臣,自在下僚,論議異於別人,必能調劑朝論。」上遣承旨於兩臣,別加敦諭。壽恒陳情病難强,鼎重亦辭以病重,上復遣承旨,與之偕來。
閏6月18日
[编辑]○戊午,原州弑夫罪人今分,三省鞫問,就服正刑。
○平安道順安等地染疾熾發,人多死亡。
○執義李宏啓曰:「臣以兪信一事,論啓請罪。信一之爲此言也,旣有在座同聽之人,輾轉騰說,有耳皆聞。伊後諫官互相營救,逮乎被拿,終無覈實之擧。因其自明之語,顯有周遮之跡,逐條措辭,至謂之捕風捉影,〈卽金吾議讞之語也。〉金吾議讞,其亦謬矣。」答曰:「金吾奏讞,可謂得體,而斥之以周遮,未可曉也。」憲府處置出仕。
○領議政金壽恒承命出仕,上命召對時同入。壽恒縷縷以情勢乞免曰:「年少臺官,言不知裁,有詆斥之語,臣豈介懷乎?沈極因此遠補,臣實不安也。」又引韓琦被人言退去事,力請辭退,上優辭慰勉,終不允許,命宣苽果而罷。左議政閔鼎重承命,未至闕下,以病谻陳疏,不爲入來,上遣史官慰諭,遣醫視病。
閏6月19日
[编辑]○己未,以金昌協爲持平,特拜李翔爲右尹。
○先是,右議政金錫胄白請疏通參下四館之積滯者,吏曹議大臣回啓,定以四館文臣,分差於蔭窠十餘處,以除礙滯之弊。
○初,上以年凶,命裁減各衙門、諸宮家、內司所屬鹽盆、船隻、漁箭,至是自戶曹啓下。上又命內司及諸宮家之入於裁減者,皆付標不許,而外上司及舊宮家若干處,只許裁減。承旨宋昌後因入對白上曰:「見者恐以此擧爲偏係,宜更爲磨鍊。」上敎以旣已十分參酌,終不許。謹按,王者作法施敎,必自內而外,自近而遠,上不能躬行,而責下之無私難矣。今因一時偏係之意,未免貽累於聖德,將何以責勵群工,有所觀感乎?嗚呼惜哉!
閏6月20日
[编辑]○庚申,召對玉堂官。副提學趙持謙以朴泰維靳點事,縷縷辨白。又陳曰:「楨之罪,當十世不宥,而其子爀旣令罷養不殺。聞其女爲夫家離異,靑年獨居,殊甚可矜。況法無出嫁女連坐之文,宜有寬恕之道。」上曰:「逆女離異,旣有成命,今不當擧論。」仍諭承旨曰:「持謙之言,極爲駭異,推考。」蓋持謙以文學淸名,爲年少一隊所推重,聲罪金益勲,排抑諸舊臣之論,皆其所主張者也。每自謂淸議,而實則顧瞻禍福,陰規後日之利,至於營護楨女,而不知恥,其陷溺可知也。後,凶黨據此以爲公論,雪楨冤,盡反逆獄,而持謙已死,凶黨惜之,白上贈職。
○執義李宏以論劾朴泰維事發論,掌令尹彬不從。宏乃引避曰:「原疏旣入縣道,至發章奏,則何可諉諸未徹,而不論乎?」至以動撓國是,侵攻大老爲言,彬亦引避以爲:「設有已構之文,旋卽覺非而刪改,不可以初見之誤,追罪其人,事涉已甚,亦關後弊。」兩司諸人,皆以此引避,掌令安圭當處置,而累牌不出,人笑其恇㤼。後,金錫胄白上遞之。
閏6月21日
[编辑]○辛酉,傳曰:「近畿之地,惡虎橫行,令本道各別譏捕。」
閏6月23日
[编辑]○癸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謂右議政金錫胄曰:「趙持謙頃以楨女勿爲離異事陳達,此非自下所可道者,故律以問備矣。但楨女之離異獨居亦可矜,題給食物何如?」錫胄曰:「自內特給,似無不可,而不宜自地部資給也。持謙所引爀事,則有不然者。爀本栯之子,特令罷養,爲栯非爲楨也。楨女則其父伏誅,自絶屬籍,不可竝論於爀矣。」承旨金鎭龜亦言或可從便施惠,而不當自朝家分付。「上曰:」自內司周給之。「錫胄以刑曹判書睦來善老病不堪劇地,請改差,從之。
○司諫吳道一上疏曰:
朴益茂之疏,抉摘朴泰維未徹之疏語,至比之戕賢醜正。李宏之避,又以侵攻大老,動撓國是爲言。泰維當初疏意以爲,今日朝臣收議之際,重違大老之意而已,曷嘗謂大老之氣焰權勢,有足禍福人,而人莫敢矯其非乎?況悔其輕率,旋卽停止,則以此追罪,臣未見其可也。大老淵源之正學、扶世之大義,苟非一種媢嫉之人,好德之心人皆有之,高山之仰,擧世皆然。乃反改頭換面,侵侮詆毁。此固人情之所不近,事理之所必無也。
答曰:「有罪無罪,自有公議,何汲汲乃爾?」獻納徐宗泰以泰維疏未嘗登聞,則今乃鉤索傳說文字,以此論罪,有乖寬大之風等語引避,道一又以批旨未安引避。翌日大司諫申琓處置多臺,以捃摭追論,深刻已甚,遞李宏,以不爲苟同,自有所執,出尹彬,道一、宗泰亦竝出仕,從之。
閏6月24日
[编辑]○甲子,奉朝賀宋時烈以朴泰維事,縣道上疏,略曰:
聞,臺臣上章峻斥臣以妄論徽號事,而以無所異同者,爲偸合於臣云。臣之當初所論,只以當聖朝一治之際,《春秋》之義䵝昧,無復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言,以存天下之防。且祖以孫尊,孫以祖屈之義,亦乖於今,故妄以爲言矣。昔朱子以宋朝廟儀之失,不勝痛恨曰:「令人求死不得。」夫國家大事,無過於宗廟,而其禮旣失,則人情天理,反戾乖舛。然則今臣負犯,豈容於覆載之間哉?且誤禮執權,是臣從前本罪。《語》曰:「傷弓之鳥,見曲木而驚;病暑之牛,望夜月而喘。」臣之惶隕危怖,於是爲甚。且念,臺臣不於當初極言駁正如夏侯勝,而縟儀旣成之後,乃論其誤,朱子所謂徒使威靈,疑於見擯,彷徨躑躅,不知所歸者,不幸而近之矣。如使臣初無妄議,今日安得有此?
答曰:「不料因未徹之疏語,至有露章俟罪之擧,不覺驚愕,無以爲懷。」
○完興君李元成上疏,略曰:
寧邊府使李光漢能書善文,挾功驕恣,當璽獄之時,與金煥輩稱以大將,分付陰凶,狡詐用事於外,而金益勲則不知也。金煥、韓壽萬等上變之後,光漢悶賊類數多,陰說翊戴,欲見益勲,益勲揮却不納。故光漢與翊戴,就隱僻處,多人姓名,自唱自書,作爲上變之文,與煥輩或誘以甘言,或加以威䝱,因爲上變。以此見之,益勲兒房之啓,見欺於光漢而然。
且曰:
金煥之罪,有加於翊戴;重夏之罪,不下於翊戴者,國人之所共知,而不以王法繩之,翊戴之魂,獨無冤於泉下乎?
右議政金錫胄請對言曰:「臣頃見元成疏草,語極怪駭,臣挽止之,則以爲:『名士多見此疏,而不以爲非。時論如此,公何禁之?』云矣。今乃略加刪潤以呈,而專斥李光漢,此蓋有由。渠之拜樂安郡守,領相論遞,故渠意光漢間構於領相,含怨次骨,久欲擠光漢。且渠以追錄中人,朴世采等方爲欲削之論,故不無疑懼之心,而人之勸誘者以爲擠陷光漢輩,迎合時論,則可保富貴,故渠爲此疏矣。不可循例賜批,元成、光漢一體拿覈可也。光漢卽領相兄弟所親人也。臣庚申前往見金壽興,則壽興薦光漢可用,臣謂昵於許積,而欲不取則壽興保其無異心,故臣遂任爲爪牙矣。光漢極有才局,屢典西邑,甚有聲績,臨亂可任閫帥矣。」上曰:「元成疏辭,節節痛惋,不可不閱正其罪。」乃命元成、光漢竝拿問。
閏6月25日
[编辑]○乙丑,夜,流星出胃星下,入巽方。
閏6月26日
[编辑]○丙寅,夜,流星出河皷星下,入坤方。
○以李世白爲執義,兪命一爲持平,金昌協爲修撰。傳曰:「前正言朴泰維高山察訪除授,卽日發送。」
○右議政金錫胄請對白上曰:「我國不幸,東西分黨,爲百年痼疾,而近來朝著不靖,又自分割門戶,各立私黨。臣或冀其鎭定,且慮其乖激,未嘗仰達矣。今則一事二事,漸至壞誤,誠可寒心。朴泰維性本耿介,頃日疏中,如論尹堦事,殊非實狀,而亦人所難言。但廟禮一款,當初或可各陳所見,而議定之後,不宜更論。若係貶損,則當以死爭,而此則從厚也,豈敢有所道乎?其疏雖未上徹,而亦旣經由懸道,傳播搢紳,今不可全然無罪。李宏欲論以罷職,此乃薄罰,而申琓之處置,極爲乖當。此輩每以爲我豈排笮大老,而其實則陽尊陰斥,此乃世變也。朝著之間,論議乖張,趙持謙、吳道一爲其首。持謙之特兼大司成,聖意非偶,而渠乃沮抑士論,學齋任差出時,旣署爲字,後聞其論議不合,追取改署,宋時烈經還時沮撓,使不得爲請留之疏。且其疏請還收時烈休致者,尤甚爲非。此老八十之年,幸得致仕二字,不啻百朋之錫,豈有還奪二字,而更赴朝堂之理乎?持謙非不知此,而只以渠之前疏有怪鬼讒間等說,世多疑之,故復以此言,故示推尊之意。且渠旣以朴益茂疏被斥引入,聞李宏之欲論泰維,汲汲入對,褒奬泰維,外議孰不非之?渠素有文才,性且果銳,曾劾李元祿濫騎,幾陷重罪,臣力爲救解,而以近事觀之,他日得志,必誤國事。持謙聞臣此言,則必深恨臣,而後人則必以臣謂有先見矣。吳道一則外似踈脫不解事,而內實凝密,甚多計較。銓郞時所引用,皆是私黨,金光瑨是其庶妹夫,而引爲騎省郞,宋時烈每以引用私人爲非,故道一聞而銜之,以時烈門人陰主排擯之論,沮戲門生伸辨之疏。及兪信一事出,製疏給李東郁,使之伸救,至於再昨之疏,尤爲可駭。卽今浮薄之論,皆道一所主張也。韓泰東性甚固執,可謂踈戇,而頃日領相不允批答中,揷入間構眩惑,心苟無瑕等語。代撰之規,只述上意,而衍入別語,顯示譏斥。且與持謙入侍,同辭救解泰維,此亦可駭。此等人不可不用罰,以爲鎭定之道。宣廟朝斥補金應南於濟州,而敎曰:『予本愛汝,後若改過,則未必不更爲親寵也。』其後應南官至左相。今此數三臣,若能自悔其過,則豈不可大用乎?」上曰:「東西分黨,心常爲慮,而今又各爲分黨,打成一片,大臣所達,沮抑鎭定之言得宜,而譴罰太過,則又必轉激,參酌處分何如?」錫胄仍請遞琓,罷持謙、泰東,補道一僻遠邑,上從之,命道一出補江原道郡邑。錫胄曰:「不可待後日政,宜於榻前處分。」仍顧承旨洪萬鍾曰:「無官案可恨。」〈官案卽列書內外官職之案也。〉小宦卽持官案進上前,上曰:「出補金化。」錫胄曰:「金化道里近,非謫宦之地。嶺東九郡中出補似好。」上曰:「出補平海,卽日發送。」錫胄曰:「臣於道一出補事,至達處所,極爲惶恐,而韓琦之出任守忠,至有先取空頭勑,塡名之事,故臣亦竊附此義矣。」道一與平海前郡守有相避,故改命除授蔚珍,使道臣啓聞其到任日。玉堂南致熏、李蓍晩請對,伸救持謙、道一等,再三陳達,上不納。翌日掌令韓構發還收之啓,而有其罪之輕重有無,姑置勿論之語,少輩譁然非之。獻納徐宗泰、正言申啓華疏救道一等,不許。判府事李尙眞亦上箚極論,上以震撼擊撞,辛甘燥濕,自是大臣之責,正宜同聲請罪,明辨洞斥,收還之請,反出意外爲批。尙眞箚中以承旨不爲覆逆爲非,故諸承旨皆引嫌陳疏,而金鎭龜、沈壽亮之疏以爲:
持嫌、道一等,皆因伸救朴泰維而得罪,臣等心常非之,故不爲爭執。
答以爾等少無所失。又遣史官,傳諭于奉朝賀宋時烈曰:「卿之去國,四箇月矣。年少浮薄之輩,輾轉侵侮,及至泰維之疏,恣意醜詆,無復餘地,而言責之臣,不恤公議,偏護私黨,是非顚倒,處置乖戾,致令儒賢轉益不安。此輩心術之不正,士林之所共憤,國言之所喧藉。若不嚴加懲治,日後之弊,不可勝言,故略示譴罰,以示深惡痛斥。」仍諭以幡然上來,從金錫胄之言也。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閔鼎重請對,力言持謙等被罪之過重。壽恒又曰:「韓泰東代言中,心苟無瑕等說,是泛論也,非譏臣也。以此爲罪,不但臣心不安,國體亦不當也。」上終不許。壽恒等末又請召還朴世采。世采與壽恒議不合,固已有去意,及見壽恒詆斥沈極,致令極黜補外縣,遂決歸,時議多咎壽恒,故壽恒別以召還之意陳達,以明己意之無他。謹按,今此紛紛其源,實由於主時論者,陰排宋時烈,欲蹈其背立其上,而自爲之標樹,多見其不知量也。其言必以保合凶黨,斥退勳戚爲第一義,以時烈之貳此論,謂之黨勳戚而峻偏論,以此簧皷一世,附之者衆。蓋以名號甚美,而無他日禍福之慮,占便宜之道,莫過於此故也。然其爲說,不難覷破。其爲保合之論者,動以南人之有李元翼、鄭經世、李睟光諸人,爲不可專斥之證,此正不然。南人旣變爲大北,主廢母之議,而此數人皆意見別異,樹立亦多可稱,則便是別黨也,反正後任用無間,固其宜矣。至於甲寅,凶黨曾無所別異,又無樹立之可言,雖自相爭權,有淸濁之分,而肺肝則一。故許穆是淸南之魁,而扶護楨、㮒,告廟親耕之議,皆其主張,其可謂之別異,而收用其黨類耶?及至己巳,遂成弘、瞻,尤非甲寅之比,而一種之論,猶欲參用。至以一時塞責之疏,奬用李鳳徵,而當辛巳,又上凶疏,心迹畢露,號爲稍勝者,猶且如此,其他又何可論?庚申後勳戚當國,其所施爲,豈無可議,然要其炳幾討逆,以扶宗國之危,其功終不可誣。至若南人始結楨、柟,入當權軸,此眞聖人所謂無所不至者,雖只以構殺宋時烈之罪言之,亦一袞、貞也。袞、貞之黨,猶不可議其保合,況此輩則如鑴、嗣基之誣謗東朝,告廟親耕之搖撼坤極,與夫末終推戴柟賊,無非凶逆,其可但謂之病國,而收用其徒黨耶?且以南人之逞凶至此,猶欲愛惜而剪拂之,勳戚雖有所失,與南人豈可同日語,而乃反扶彼抑此,抑何意耶?且丙寅三大將〈朴元宗、成希顔、柳順汀。〉、癸亥諸勳貴,皆有循私之誚,當時亦彼訾點,而然以國事言之,俱不可斥去。若斥去此等人,更取子光、士洪餘黨,爾瞻、仁弘遺種,列于朝廷而曰此合於蕩平之義云爾,則果成何等義理耶?熙、豊之黨,其罪不過病國,比之南人,輕重何啻相懸,而元祐調停之論,朱子大以爲非,又極言范忠宣救蔡確之失,有曰:「忽反爾之言,違好還之戒,自取禍敗云者,尤非正理。」舜流四凶,爲皐陶者,殊不念反爾之戒何耶?推此心以往,無適而非私其斥之,可謂嚴矣。主論之人,豈不曰誦法朱子,而乃其言議,一切背馳何哉?蓋初出於一人私意之汩圂,而畢竟國家興受其敗,可勝痛哉?錫胄卽勳戚之臣,故此事人或疑其不出於公心,而然其裁傾補偏,意欲得其一半,亦自有大臣力量。壽恒等恐或因是益致磯激,有是請對,尙眞則黨年少者,故其言頗忿憤不平矣。
閏6月27日
[编辑]○丁卯,火星入氐星。流星出室星下,入女星上。
○吏曹判書李䎘免。
閏6月28日
[编辑]○戊辰,以申晸爲吏曹判書,李后定爲執義,李䎘爲禮曹判書,李國芳爲掌令。
○傳曰:「頃日朴泰遜之特遞也,辭旨嚴截,而曾未幾何,遽擬淸選,殊甚可駭。銓曹堂郞竝推考。」
○館學儒生李箕明等上疏,論朴泰維侵侮大老之狀,仍及少輩陰斥大老之非,上賜優批。
○宋時烈門人前牧使韓聖輔等上疏,言朴泰維之攻斥大老,吳道一、兪得一輩陰擠大老之罪,略曰:
春初,大老以其時臺啓中,上下和應四字,〈論金益勲之啓也。〉語意不韙面對,兪得一言其非是。其後得一以此陳疏自明,而未聞有一人出而非之者。少輩侵侮大老之端,始兆於此,而疑阻有漸,侵凌日甚,百計揣摩之言,發於諫官;士類打盡之譏,登諸臺避,豈非大可寒心乎?信一之公肆詬辱,而東郁挺身伸救;泰維之顯然詆訾,而道一極力分疏,必使誣毁之人,歸於無過之地。若是而欲無論議之轉激者,不幾於激水而使之靜耶?玉堂之臣,伸救諸臣,而至謂泰維之疏,雖或上徹,不可論罪云。一種不逞之輩,作爲欛柄,欲售飜案之計者,其漸已著矣。
上優批開納。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庚午,右議政金錫胄以諸臣救解趙持謙等事,陳箚引咎乞解,仍請受暇求山,上下優批,仍使觀象監地官二人,隨往看山。
7月2日
[编辑]○辛未,憲府論全羅兵使李泌抛棄軍務,縱酒燕淫,春初哀痛詔宣諭之時,張樂酣宴,一如平常。且其生日招邀守宰,受其壽物,自爲歌舞,狂蹈亂呼。又於今春賑飢時,虛張飢民名數,剩餘之穀,不知置處,請拿問,不從。
7月3日
[编辑]○壬申,獻納徐宗泰以處置之諫長,旣已特遞,處置中人,不可冒居。且被韓聖輔疏斥,有難在職,引避。憲府處置請出,上以宗泰立異於朴泰維請罷之論,特命遞差。
7月4日
[编辑]○癸酉,以李畬爲獻納,李世白爲應敎,徐宗泰爲校理,睦林一爲修撰。
○公洪觀察使尹以道辭朝,引見勉諭而遣之。
○先是,上遣承旨,敦諭領府事金壽興,使之偕來。是日壽興自楊州入來,上引見慰諭。
○持平兪命一上疏曰:
朴泰維侵攻儒賢之罪,雖已參酌處分,猶不快於公議。李蓍晩身居論思,挺身力救,且於疏中,費辭張皇,以泰維爲全然無罪者然,而至以章甫門生爲師伸辨之疏,謂之助成張大,乘勝長驅,言之悖理無倫,莫此爲甚。言責之臣,尙無論劾之擧,臣竊訝之。申琓之處置,立落乖當,是非顚倒。特遞之命,不爲過重,而還收之請,與被罪諸臣一體爭執,是何意見之矇然也?
答曰:「何必人人而盡罪?」掌令韓構、李國芳以不論蓍晩,還收申琓,而被斥於命一,引避,命一又以此引避。正言申啓華以其父曾參廟號獻議,嫌難處置,引嫌,累日不爲處置,故命遞。持平李順命以鄭濟先代之使處置,濟先又以爲其叔父亦參於獻議,情勢與啓華無異,又爲引避,故又遞執義李后定、正言李台龍。李宏拜執義,金構拜正言。李宏又以申琓事,嫌難參涉,〈宏卽發論,欲劾朴泰維,而琓請遞故也。〉引嫌,而金構處置,而遞韓構、李國芳、兪命一,出申啓華、鄭濟先、李宏。上特命命一出仕。
7月5日
[编辑]○甲戌,憲府論:「新及第朴奎世、斗世兄弟,早年登第,且有文才,槐院揀擇時,點數頗多,而吏曹勒送於芸閣,物議稱冤,請推考當該堂上,仍命改分差。」從之。
○修撰金昌協進《玉堂故事》,引日新之義,請頻開講筵。〈所謂故事,卽經史中格言美政也。〉 ○奉朝賀宋時烈於傳諭史官回啓,引朴泰維疏引咎,末曰:「一部麟經無地可讀,只合懷抱入山,惟恐不深矣。」
7月6日
[编辑]○乙亥,以柳尙運爲都承旨,金萬吉爲副修撰。
○大司憲朴世采在鄕上疏,伸救趙持謙、朴泰維等曰:
傳聞,侍從臺閣相繼得罪,臣惕然驚嘆。未知玆數臣者,有何大罪,而不免於此也?且聞,趙持謙、朴泰維罪名之中,有與臣在朝時,論議自相關涉,臣益危怖。臣前言臺閣無他端,而大臣預陳其侵斥,大老後聞,大臣已於其時,得見泰維未刪之疏,遂有是言。今朝廷旣施譴罰,章甫又列罪狀以證成之,臣安得晏然?至於休致之說,尤有曲折。臣自知才弱氣孤,難以有爲,宋時烈貽書勸出,欲與同事,故首尾以大老之勉留召還爲務,最後上章,收還休致之說,引古旣多,語脈易差,以致聖批歸重於此。翌日趙持謙乃直請收還,全據臣疏,惟臣本意旣不如是,臣卽申章辨之。其間忽有一言以爲,某非不知大老聞此遠遁,而必請收還,是欲自專其利也。及臣申章之後,又曰:「恐得逐賢之名,謬爲自明也。」今者持謙以此得罪,假令持謙實有佯尊之心,要非臣疏在前,彼固無得以繼之,然則其咎不但專利自明而已。昔孔子曰:「擧直錯諸枉,則民服,擧枉錯諸直,則民不服。」然或無道以照之,則以直爲枉,以枉爲直者多矣。殿下近日之事,可謂有所擧錯矣。因此而人心服天理明,國家乂安,四夷來賓則已,如或不然,一切反是,心腹先潰,禍孽將萌。殿下所以爲枉而錯之者,又未知果得其道否也。
上答曰:「持謙等之得罪,於卿別無關涉。況伊日疏辭,本非如持謙直請收還之比,則云云之說,何必介懷?疏末事,非不切實,而第朝論潰裂,國事日非,若無別樣懲礪之擧,末流之弊,將至於國不爲國。此大臣所以深惡遠慮,不得不特施譴罰者,而今以心腹先潰,禍孽將作爲言,予有所未解也。」
○靑平尉沈益顯卒。益顯故相之源子也,尙孝宗女淑明公主,美風儀工筆翰,最爲仁宣大妃眷愛。年四十三而卒。
7月7日
[编辑]○丙子,月入氐星。
7月8日
[编辑]○丁丑,以李世白陞拜承旨,特除尹拯右尹。
○以慶尙道宜寧殺人罪人愛立,耳聾口啞,不得同推事,命議大臣。大臣皆以爲:「愛立雖聾啞,猶握杖殺人,固當償命,而耳無聞口不言,不能取招,有難輕斷。」命定配。
○因禁府韓瑄元情,傳曰:「一邊之言,不足取信,而奉命之人,捉致公兄,〈各邑首吏之稱。〉自是例事。敢生移怒之計,濫刑無辜,至於隕命,安邊府使申曅拿問。」先是,瑄奉使北路,過安邊,因事推治公兄,曅發怒,杖殺瑄之外叔。瑄以爲曅因前憾致此,擊皷訟冤,故有是命。
○水原府使元萬春疏陳本府軍政變通之策,令該曹稟處。備局回啓以爲:「今後禿城別將令水原自辟,得以節制,〈前則禿城別將,自摠戎廳差出,故萬春疏以爲勢格力分,爲弊多端。〉留防布、別破米依前盡屬於水原,而軍丁年七十以上無立案者,盡除其役,而括丁代定,誠爲可尙,分付該曹。所請六十名,盡爲除名代定,仍以知委他道,使守令詳査軍籍,具報道臣,以爲稟定之地。水陸軍從近相換事,雖似便好,而水原二百五十九名,派分他邑,一時代定,其勢未易,姑待他日處之。」從之。
7月10日
[编辑]○己卯,右議政金錫胄上箚曰:
臣伏見大司憲朴世采疏本,蓋爲趙持謙、吳道一等,受罪罷斥而發,而其所稱擧錯枉直之辨,語殊激切。第未知憲臣之所指以爲直者誰歟,枉者誰歟?今若指持謙、道一而爲直者,則其爲持謙、道一之所,陽浮慕而陰排之者,亦可以爲枉者歟?加大凌長,敬老之風已衰;順非堅僻,朋淫之迹日彰,而時議所附,互相崇長,使今日朝著,有腹心先潰之憂者,是果誰之過歟?山林讀書之人,多不慣於世情,徒以一時歸趨,牽繫戀顧,而終至於見鐵稱金,認賊爲子,則亦安知時往年邁,受人反覆,如今日之老師歟?憲臣於臣爲外黨至親,生平慕悅,有倍恒人。頃得同朝,其喜可知,亦嘗有協心酬國之約矣。今乃意見差殊,言議相掣,此豈宿昔之所期耶?
答曰:「意外深斥,何必介懷?」
7月11日
[编辑]○庚辰,以金昌協爲校理。
○右議政金錫胄以病未進參殿講上箚,且曰:
竊聞,外間因臣小箚,謗說喧藉,至謂臣攻憲臣云。此必是怒臣之人,不復詳察臣箚本意之致。臣箚中三節,初論被罪兩人之枉直,次言時輩之慢賢喜朋,私相崇長,亦無非兩人之過,末乃言憲臣不慣世情,恐有受人反覆之事。上下文勢,俱可按覩,則此不過質難違覆而已,非有所侵攻也。臣於憲臣以親戚情義言之,則卽臣尊屬;以朝廷事體論之,則爲世大儒,此豈有侵攻之理乎?況臣方言時輩慢賢之失,而輒復詆排憲臣,則彼旣爲裸,我復爲浴,尤非臣所欲爲也。「
上優批。
7月12日
[编辑]○辛巳,御晝講。
7月13日
[编辑]○壬午,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戶曹判書鄭載嵩曰:「各衙門諸宮家壬子後折受田土、柴場、魚箭、鹽盆,旣有革罷之命,壬子後折受,則雖有內司啓下之事,請爲勿施。」上曰:「壬子前有故革罷,而追後代受者及明安公主房壬子後始爲折受者外,竝令革罷。」刑曹判書金德遠曰:「湖南有異姓從兄妹相淫者,旣已承服。因本道啓聞,本曹當覆啓,而律文則其罪乃杖一百、徒三年。頃年禮亨獄事時,因大臣收議,依《大典續錄》士族奸淫瀆亂風敎,竝奸夫處絞之法,有所定奪,旋因伊時大臣所稟,又以不待時處斷受敎。今此罪人,亦當依受敎處斷乎?」上曰:「其時受敎,乃一時懲惡之意,不必永爲定式。依《大典續錄》處斷。」御營大將尹趾完曰:「本營馬軍七百餘名,其數不多。欲備千騎,而閑丁保人甚難。得聞海西多括閑丁,請先劃給本營。」右議政金錫胄亦言之,上從之。
7月14日
[编辑]○癸未,以尹彬、成虎徵爲掌令,申啓華爲副修撰,李國華爲正言,李秀彦爲承旨。
○引見下直守令。時,昌平縣令安汝器獨辭陛,而特命引見,人或以爲汝器纔在騎省,以迂殘見彈,故上欲觀其爲人,而有是命。
○黃海觀察使宋光淵搜括閑丁數萬,擇壯實者充逃故之代,其餘抄聞備局,請收二疋布,儲置本營,自本局句管,從之。
○禁府罪人李元成邊遠定配。其辭連人沈弼漢、李義旻定配,趙彬徒配,其餘竝放釋。元成陳疏後,因右相金錫胄請拿鉤問,指嗾製疏之人,又竝拿李光漢對辨,兩人皆自明,而光漢之言頗有據。本府乃一體請刑,上判曰:「元成陷人誣罔之狀,旣已透露,而今觀結語,不辨是非,混同請刑,是何按獄之體乎?今此疏,必有指嗾製給者,而元成諱不直告,各別嚴刑,期於得情。」元成再招,乃引前武兼沈弼漢觀其疏草,多有修潤,勸使再呈,其他所引措語,皆以錯誤承認。本府啓稟更令嚴問得情,弼漢則推諉於士人李震錫,震錫亦自明。元成末又稱當初指嗾,出於前哨官趙彬,製給之人卽是弼漢,而再疏則弼漢製之,彬亦多改構,追後力勸,期於登徹者,李義旻也。年少無識,初誤於彬,再誤於弼漢,三誤於義旻。上命彬、弼漢各別嚴刑得情,李光漢帶職放送。錫胄又上箚曰:
元成構陷光漢,借製陳疏,殊極無狀。其事虛實眞僞,未及辨析之前,則言說翻傳,轉益喧藉,金吾訊覈,誠不可已。今元成旣以誣人,引伏沈弼漢之代筆,李義旻之勸諭,亦自彰著,而唯趙彬事,頗爲可疑。元成之爲此擧也,彬累探其動止,來告於臣。今忽指爲力勸,則豈於其間,又有曲折耶?此輩具是幺麿瑣細,此事尤爲孟浪無形,唯當就其已現之狀,分輕重施罪,速完此獄而已,何必更用刑訊,摘問外議,以增其紛紜乎?
上答以箚辭得宜,仍命改下判付,元成等定配有差。時,少輩指嗾元成陳疏之說,大行於世,及至金錫胄陳箚,元成就拿,彼輩疑懼,多怨錫胄,而吳道一、趙持謙被罪之後,含怨於錫胄者尤甚,故錫胄乃箚緩此事云。
7月15日
[编辑]○甲申,流星出天中,入乾方。
○大司憲朴世采在鄕陳辭疏,對辨金錫胄疏曰:
錫胄箚本首尾反復,意殊不淺。臣以革莽孤蹤,三朝不仕,一出旋歸,白首空谷,與死爲隣,而乃更遙加攀結於一二官僚,以踵助匿之痼習。且臣在朝時,嘗以去私意破朋黨,責勉上下,以爲救弊之要道,而卒不免躬蹈其轍,尤而效之罪,孰甚焉?
答曰:「右相箚語,非有意侵斥,而引罪之章太過。無乃不復平心恕察而然耶?」
○咸鏡北道,全羅道光州、昌平、南原等邑大水,人多渰死。
7月16日
[编辑]○乙酉,以尹趾善爲都承旨,徐宗泰爲獻納。
○御晝講。校理金昌協因文義,論正心之道曰:「朱子論二南之化,以爲誠正之功,薰蒸透徹,融液周遍,其發明誠正之功極好。燕閑之中,不能實下工夫,而只以臨筵講讀爲事,則其與朱子所謂:『將正心吟詠一餉,將誠意吟詠一餉。』者相去幾希。」末又以立志之說,爲君道之要,上皆嘉納。右議政金錫胄曰:「寧邊鐵甕山城〈卽寧邊邑治。〉周廻二十七里,山脈來自妙香,城東面勢極巉巖,南則俯臨大野,形勢甚曠。其中藥山東臺有築城古址,或云此城延袤旣大,不必更築子城;或云古有三重城,更築內城爲當。李世華、閔維重〈皆按本道之人。〉及今方伯申翼相皆言其當築,故今方使李光漢築城造大砲,而物力未贍。請自廟堂,給水鐵萬餘斤,且給本道句管木及僧嘉善通政帖,以補其用。」上從之。錫胄曰:「蒙古衰而金盛,女眞盛而元衰,必然之理也。我國則惟當自强而已。脫有緩急,江都糧少,且城池不固,不可恃也。先朝時,閔維重以爲:『西路餉富士强,山川險阻,可爲保障。』此言是矣。若移設監營於永崇殿基,則事勢極便。」上曰:「依此移建似好。」錫胄請釋申命圭、李鼎基曰:「命圭母老可矜。」上曰:「事在先朝,故持難矣。今已過十年,卿言又如此,當觀本道狀啓而處之。」後因本道稟啓,命放送。錫胄又曰:「臣以趙持謙、吳道一等罷職補外事,陳達蒙允。外議譁然,或以臣爲僭猥,或以臣爲專擅。或以爲臣於上前,指揮小宦,進官案,指某縣曰當補此處云,世豈有如此事乎?」仍自請罷斥,上曰:「予於持謙事,初已發落,而史官不及記,故更爲下敎。道一事,予未詳嶺東西道里,初定以金化。及考官案,始定以平海,而今乃構捏至此,極可驚駭也。此必筵說浪傳之致,史官自首可也。」史官李玄祚、金洪福皆以傳播筵說,自請受罪,而洪福尤以傳說官案之說,請自當。〈洪福乃下番故也〉上初欲嚴究,錫胄及諸臣皆以論罪爲過,上命姑不罪之。錫胄退而又疏曰:
臣請罪趙持謙諸人以來,衆怒日深,詬謗四至,有斥臣以構害士林。臣嘗聞國朝故事,故相臣沈連源之請退金汝孚諸人也,俱至削黜。先正臣李珥之請出金孝元也,初亦補塞邑。至於臣先祖臣堉請罪李時楷也,亦至付處則今此一麾之行,俾得逍遙於海山者,其於道一,非不幸也。惟是持謙之事,外間眞有未得其詳者。自上於伊日申琓、韓泰東等事,皆以遞罷爲答,而獨於持謙罷職之請,乃以曰兪爲敎,左右秉筆之臣,着心註錄,俱未承聽,有以趙持謙無發落爲言者。臣則雖已知上敎之已下,而史官旣未及書,臣乃更進曰:「趙持謙無發落矣。」仍有再勤聖敎之擧。此等曲折,流聞易差,憾懟之心,動輒生疑,此亦理勢之所必至。昨又有人來傳一說以爲,臣敢於榻前,指揮小宦,取進官案,以請以脅。噫嘻!此何言耶?竊念,伊日請出道一於嶺東閑邑之後,自上記想郡名,適未有發落,臣偶顧承旨洪萬鍾言:「欲記九郡,無官案可恨。」此蓋臣未得詳記郡名,發此私語於接膝之間,其何嘗上煩天聽,亦何有呼召內侍,有所作用之事哉?臣於其時,方在俯首前伏之中,未敢仰察御座傍近之事,而忽見小宦趨至西廂,取一冊子以進上前。臣意以爲,此必黃門之主事書房者,而自上有下顧取來之命,故遂爲取進耳。惟以此自記於心而已,豈料此事訛傳浪播,終爲誣人構人之資耶?噫!威顔咫尺,天日照臨,此事有無,臣固不敢覶縷煩複,而溫室樹木,元非誤泄之物,則數三記注,妙年簪筆之士,亦無讆言害人之理。未知何等虛妄之人從何聽聞,譸張飾捏,乃至此耶?
上下優批,遣承旨,諭以言根出處,無以鉤覈,卒不得快正王法,此最可恨。
7月17日
[编辑]○丙戌,待敎李玄祚、金洪福以筵說傳播事,上疏辭職,而洪福之疏曰:
臣目見向日無前之過擧,而越俎有嫌,握管無言,此殆愧於前輩把筆之諫,而注錄之末,亦不能詳愼言說,輾轉法網,將加臣之罪,不但輕泄筵話,誣捏大臣而已。
答以勿辭。
○吏曹判書申晸引其父翊全辭避銓曹之戒,屢疏力辭。備局啓請行公,而晸終不肯出,上乃許遞,人皆歎尙晸之有守。
○御晝講。副校理金昌協曰:「竊見殿下於臨筵講讀之際,絶無問難之事,前後筵臣,固多以此爲言,而未蒙採納,一向淵默,臣竊悶焉。古之聖賢論學有曰疑思問,蓋學不能無疑,疑則必問,道理之所當然。若以聖學高明,無待於問人,則《中庸》稱舜之大知,而曰好問而好察邇言。夫旣曰大知,則宜稱其獨知自得,而今必以好問稱之。曾子稱顔淵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夫以舜之大知、顔子之亞聖,猶且如此,則聖學雖高明,何可恃此而不問於人乎?若以臣等爲膚淺末學,有不足下問,則固然矣。然念義理無窮,而人心或有通蔽,雖以臣等之愚,亦豈無萬一有裨於聖聰之所不及耶?借令問而未對,卽其反復叩擊之際,亦豈無觸發開悟之端乎?若於文字義理之間,初未見可疑而然,則此尤是大患。程子曰:『學者先要會疑。』朱子曰:『讀書無疑,此初學之通患。』又曰:『書始讀,未知有疑,其次漸漸有疑,又其次節節有疑,過了此一番後,疑漸漸釋,以至融會貫通,都無可疑,方始是學。』今苟能眞切思索,著實理會,則豈無可疑處乎?若曰無可疑,則此非眞無疑也,乃未及到會疑之境耳。如此,雖日御經筵,終無以進益聖學。伏望殿下,深加省念。且就今日所講,或抽出前日所已講者,反復下問,則臣等雖未能一一仰對,亦不無商確論難之益矣。」上遂繙開前日講處問曰:「程子謂:『未聞自古聖賢因學而致疾。』此言何謂也?先儒固已解釋,而猶未曉然,故問之耳。」昌協曰:「此言聖賢固未免疾病,而至於因學致疾則無之也。孟子曰:『心勿忘勿助長。』學者之病,多生於助長。所謂助長者,不知爲學之方,而求之太急,用心過苦,思索過深是也。如此則不但於學問有疾,必將勞耗氣血,致生疾病矣。至於聖賢則爲學工夫,自有節度,豈有如此之患乎?此程子所謂未聞因學致疾者也。若其他疾病,雖聖賢豈無之乎?」上曰:「燭理不明,則固有懼心矣。今或理明,而不能無懼心何也?」昌協曰:「程子所謂有人雖知此云云一款,卽論此事矣。蓋理雖已明,而氣未充實,則亦不免有懼心。此與孟子論不動心,而以知言、養氣爲言者相似,知言卽理明也,養氣卽氣充也。徒能知言而不能養氣,則心未便不動,故必以二者竝言之。彼此所論,固有不同者,而其理則一也。」上曰:「古人專以正心誠意爲學,而後世之學,只以訓詁詞章爲事者何也?」昌協曰:「孔子云:『古之學者爲己,今之學者爲人。』後世之學,所以如此者,只是爲人,不爲己之故也。此固學者之罪,而苟求其本,則實由於導率不善,敎化不明故耳。蓋古之爲國者,專以德行取人,而後世所以設科取人者,不過以訓詁詞章而已則上以是求之,下以是應之,其理固然,無足怪者矣。」
7月18日
[编辑]○丁亥,以李翊爲吏曹判書,尹嘉績爲承旨,徐宗泰爲校理,李畬爲獻納。
○御晝講。承旨沈壽亮言:「趙持謙、吳道一事,處分太過。」上曰:「不是永棄也,若悔過則更當收用矣。」判府事金壽興亦白之,上終不納。
○兩南、嶺東諸道觀察使以道內善賑守令啓聞,興海郡守李益華、全州判官尹𧂍、雲峰縣監李萬枝竝加通政,其餘賜賞有差。
7月20日
[编辑]○己丑,流星出五車星下,入艮方。
○御晝講。校理金昌協因文義白曰:「禮是人事當然之則,樂是人心自然之和,禮以恭敬遜愼爲本,樂以中正和平爲主。盡樂之道而治其心,則良心之生,油然若春噓物茁而不可遏,良心旣生則自然悅豫,而有以樂乎仁義之實矣。樂以治心,禮以治躬,是內外交養之道,斯須去身,則中心失其和平,而鄙詐易慢之心,乘間而入。程子謂:『中有主則實,外患不入。』禮樂卽人心同得之理,故能致其道,則感人動物,自有不期然而然者。聖君垂拱而能使萬民悅服者,不過以此而已。」又曰:「古語云:『小作工夫,大作程課。』《心經》進講時,定以一張半可矣。」
○以權恒爲持平。
○領府事金壽興上箚,進名臣奏箚曰:
眞德秀根據義理,實繼朱子之德,不得其君,未究厥施。今殿下有味其言,果發不同時之嘆,則豈非朝暮遇者也?
上答以爲可不置諸左右,而省察焉?
7月21日
[编辑]○庚寅,以李正英爲判義禁,宋奎濂爲吏曹參議,李畬爲吏曹佐郞,朴致道爲獻納,柳之發爲承旨。
○御晝講。
7月22日
[编辑]○辛卯,月入畢星。
○左尹李翔在外陳辭疏曰:
以大老文章道德,猶不免洗垢索瘢,不安於朝,況如臣乎?
上下優批,令安心上來。
○遣史官,往諭奉朝賀宋時烈曰:「《朱子大全》命卿註釋,意非偶然。窮鄕紙筆必未易得,故使本道繼給,宜遵下敎,從容註釋以進。」因領府事金壽興筵白也。
7月23日
[编辑]○壬辰,月入畢星。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敦寧閔維重曰:「兩湖大同,皆定以十二斗,而獨嶺南定爲十三斗。爲國不過曰節用愛民,今雖許減一斗,可支經用。」上許之。
7月24日
[编辑]○癸巳,流星出婁星下,入東方。
○以李后定爲執義,徐宗泰爲吏曹佐郞。
7月25日
[编辑]○甲午,黃海觀察使沈攸辭朝,引見勉諭而遣之。上謂承旨柳之發曰:「頃因戶判所達,諸宮家壬子後折受者皆罷之,而其中明禮、壽進、於義、龍洞宮,卽爲兩慈殿供上,依例勿罷。」
○上移御昌慶宮儲承殿。或云宮內有災變,故移御云。
7月26日
[编辑]○乙未,流星出北極星下,入艮方。
7月27日
[编辑]○丙申,以兪命一爲持平,金萬吉爲副校理,南致熏爲修撰。
○太學生黃霨等三十餘人,爲朴世采伸辨陳疏,盛論右議政金錫胄之罪曰:
金錫胄狹其勳庸,威福由己,媢嫉介士,仇視公議。頃因儒賢自劾之章,陰肆宿憾,巧爲構誣,此而不辨,則楚將鉗穆,生於市矣。朴世采正色立朝,勳貴積成猜疑,欲有所爲,廊廟無意共事,權輿不承,出晝遽決。頃日三司之斥逐也,其間辭說,有不無關涉者,不得不自列,而擧枉錯直之語,旨意逼人,故逞其忿戾,恣意誣辱。世采之疏,雖未嘗斥言時事,而究其枉直之說,自有明白易見者。今此數臣閱歲力爭,以至獲罪於巨室,而不辭者,乃請罪金益勲、金重夏等事也。沮抑此論,互相枝梧,必斥去而後已者,相臣之意也。欲掩其迹,全沒實狀,乃以枉者誰,直者誰,陽浮慕陰排之等語,粧撰幻弄,脅持公議。噫!人之所見,或有不同,雖後輩之於先進,門生之於其師,各執所守者有之。以此而指爲加大律以凌長,則子路慍見,難乎免於今之世矣。若不論所爭之如何,而輒疑之以崇長,目之以淫朋,此是曩日自相朋比,詭激成習之科,豈今日復欲蹈耶?儒賢在朝之日,處經幄而善於講說則奬之,在臺閣而長於風裁則許之,其所推奬者,不過以公議相許而已。畎畝一疏,寧有繫戀之意,而公肆誣詆,一至於此,豈不知百世之後,遺不韙之名,而猶莫之顧,苟非有切己之害、剝膚之讒,必不至是也。儒賢奏對之箚,道陳三件,其一卽請削追勳事也。蓋以追錄名義不正,事體苟且,此而不削,則終無以正名。雖以相臣之權力,自知其無以力戰於公論,而況其一家私人,亦有托迹勳名者,一朝失其所自幸會,則將無以匿其垢,而藏其穢,其爲切己之害,無過於此,剝膚之讒有以來。此所以不恤人言,挺身辦此,內爲身名之計,外托尊賢之迹。以殿下好賢之誠,乃反寵諭之優答之,其於賢士之被誣,國家之亂亡何哉?
疏入,傳曰:「自古小人之陷害忠良,危亂國家何限,而豈有如今日之甚者乎?一自持謙等斥黜之後,衆怒群猜,百計構捏,必欲陷之不測之地。今玆黃霨等,外托爲儒賢辨誣,內懷慘毒之計,乃敢以不忍聞不忍見之說,戕害大臣,愚弄君父,隱然爲持謙左袒。以此觀之,做出筵說,傳播搢紳,未必不由於此輩也。所當投畀有北,以示不與同中國之意,而今姑末減,疏頭黃霨停擧。」承旨尹嘉績、柳之發覆逆,請還收,不從。翌日又下敎曰:「黃霨等特一幺麿腐鼠輩耳。假托尊賢之名,陰懷戕人病國之計,乘機闖發,至以挾其勳庸,威福由己等語,肆然橫加於大臣,戕害忠良,愚弄君父,孰甚於此,而喉司初旣捧入,繼又救解,其輕視君父之習,誠極駭異。當該承旨姑先從重推考,疏頭黃霨極邊遠竄,參疏諸生竝停擧。」承旨尹趾善等啓請還收,又請刪去輕視君父等未安之敎,不從。再啓,只命刪去輕視君父四字。正言金構論啓請還收疏頭遠竄,疏下停擧之命。持平兪命一、領府事金壽興亦疏請還收,皆不從。金構又與玉堂申啓華請對,縷縷爭之,上曰:「右相箚,元無侵攻都憲之語,且其再疏,曲盡解釋,元無辨誣之事,而假托辨誣,欲爲嘗試之計。且疏儒只三十人,不可謂太學公議也。」終不聽。左相閔鼎重請對曰:「太學儒生陳章被竄,前所未有之事。疏下數十人,雖甚尠少,亦不可罪也。」上猶難之。鼎重力請不已,上不得已命黃霨參酌停擧,疏下則竝解停。黃霨等承嚴敎,自闕下散去。上命不參疏儒生趁卽招入,不參疏儒生四人承命入齋。居數日,入齋儒生又以四館有停擧之議,引嫌捲堂。〈翰苑崔錫恒、鄭齊泰等以雖有不參疏儒生招入之命,而士子廉隅,不當冒入,欲發簡施罰。〉上令館官,再次勸入,而儒生不肯入。上敎以四館之欲施停擧,殊甚無據,命禮曹判書李䎘,往諭勸入,諸生猶不從。䎘與知成均南九萬、同成均洪萬容請對,請解霨罰曰:「諸生旣以冒入,有論罰之議,萬無復入之勢。告祭及釋菜,只隔數日,若不解疏頭之罰,則勢難入守聖廟矣。」上初甚持難,末乃勉從。命解黃霨之罰,諸生乃承命入齋。霨之疏,專出於爲趙持謙輩泄憤,故有識士子皆不參,參疏者只十餘人,其餘則以下齋充數。此輩排軋大老,無所不至,而人若非之,則輒有自辨,而終至於顯加醜辱,至比於千古奸兇,其心所存,自然呈露。此時自明之言,都是欺誣君上者,有不可掩矣。疏中所謂善講說,指持謙、道一也,長風裁,指沈極、權持、兪得一、韓泰東、李東郁輩也。
7月28日
[编辑]○丁酉,東萊府使以東寧〈卽鄭錦所據島名。〉出來船頭〈卽我國沙工之名。〉口陳之言,密啓以爲:「去閏五月十六日,大淸方之福州守護將等,領兵船大小五百餘艘,來伐東寧,而秦舍手下軍大將,大破淸兵,取船三十餘艘。所謂秦舍者,國姓森官之〈指鄭芝龍也〉孫,錦舍之子也。倭人所傳文字,語多不可了,而所言多涉虛妄,有不可信。」
7月30日
[编辑]○己亥,王大妃移御儲承殿。
○行司直崔寬上疏,論朴泰維侵攻大老之非曰:
聞,人以廟號之議,侵斥大老云。大老之議,合天理人情,而少無可疵之端。昔東坡攻伊川,遂成分異,以東坡之才學,尙未窺伊川之蘊奧,今之議者,果窺大老義理之奧,而斥之乎?或謂儒宗之重,而莫敢爭其說游也,或謂形勢之壓,而不敢異其說險也。廟禮極重,儒宗異凡,此議未辨,國是未定,則他日大老,又爲誤禮之藉口,長慮却顧非細憂也。異議之逐,終不免攻賢斥賢之歸,爲世道寒心也。
其下引《易》大過之初六、豐之初九以爲:
今之士類,扶植大老,過於敬愼,雖如藉茅,而猶慮媢嫉之傍伺。苟有識慮,而亦有慕賢之心,則尤不可以先啓其伺也。〈此卽引大過,而爲解者也。〉泰維雖於大老果相敵,而雖旬無咎,亦或過旬災也。〈此卽引豐卦而爲解者也。〉敢以粗淺臆見,排大老之故,至以難相違覆斥之,此則處豐之下,而有欲上人之心,履霜堅氷,前鑑不遠,童牛之牿,後車可戒。扶陽抑陰,不嚴其漸,則深恐駭機將闖於後日也。臣發此妄說,固知衆鏑叢集,而此事大關治亂,臣何暇及他哉?
上答以溫批,原疏留中。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庚子,奉朝賀宋時烈因傳諭史官還,附奏曰:
「聖旨使臣修進《朱子大全箚疑》,臣於《大全》書,非不費精力,而聞見孤陋,不能窺闖其閫奧。《箚疑》雖發端於臣,而實與金壽恒兄弟、朴世采、尹拯諸人往復,粗成篇帙。試於召對或夜對,擇《大全》中尤切於聖學者,使筵臣侍讀,則必見其默契聖心,而有所補益矣。所有《箚疑》,尙在草藁,謹當與鄕里士夫,更加修整以進。
傳曰:」《大全》中抄其切要者,進講於召對夜對事,令玉堂擧行。「命醫持藥,往視時烈病。
○右議政金錫胄受由在外,因金洪福疏及黃霨疏,上疏自辨曰:
十六日奏對之說,臣猶可以記認。自上命史官自首,李玄祚、金洪福因此出伏,而玄祚則直曰:「右相本無是事。第筵說傳播,先朝所禁,而臣實犯禁,請受罪。」洪福則逶迤其說以爲:「右相曾有提起官案之事,故臣以此語,傳於人則有之。然豈至如右相所陳乎?臣請受罪。」臣於傍側,竊瞷洪福意,頗怫鬱,言多囫圇,殊不若玄祚之白直,而不料其終有蘇、張之事,乃至此也。抑其威顔咫尺,雖不能不以直對,而出外剡章,又與口語有別,含糊隱謎,霎然瞞過於登覽之間,以益快朋輩之聽耶?疏末引咎,用意尤異,隱然比擬於趙光祖及臣先祖臣湜等被禍時事,而亦必意我聖上於己卯事曲折,有未及盡燭,故揷此格外之辭,誇壯於別人。持謙之一時罷職、道一之外補閑邑,不過因其排笮大老,略示譴責,則此何至煩秉筆之臣,替臺閣之役耶?其可駭也。臣復聞泮中章甫,紛然鬪亂,擧措非常,而昨又聞黃霨等十餘人,果自太學上疏,其疏專以人臣之極罪罪臣。此卽陳東所以待章、蔡,有非草野倨侮而已。國朝三百年來,身居相職者,蓋未有遭此事也。
答曰:「黃霨等乘時闖發,滿紙張皇,用意慘毒,遣辭危險,略施儒罰,以正其罪,以慰卿心,有何引罪之事乎?金洪福事,不覺驚駭,當令該府稟旨處置。」仍下洪福疏于禁府。禁府請拿問洪福,得實而處之,傳曰:「榻前咫尺間事,元非暗昧難知,而億逆做出,構虛捏無,終使大臣不安,顚頓狼狽而後已,用心之不正、設計之危險,孰甚於此?頃日一疏,尤極無嚴,姑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承旨陳啓覆逆,不從。翌日校理金昌協亦言之,且言:「筵說不當因此事,一切禁之。若然則三司何聞筵席言議之是非乎?」特進官趙師錫曰:「筵說之禁,始於孝廟,而只禁其機密事而已。今若一切閟諱,有關後弊。」上命依先朝禁令,只禁機密事,而洪福事,終不聽許。掌令尹彬又疏論洪福被罪過當之事,嚴批不從。錫胄因傳諭承旨,附奏以爲:「洪福疏已下金吾,臣以對辨之人,理難退坐。當待禁府稟旨,卽謀致身於王府之外,以俟何問。」上遣史官,諭以勿待罪。翌日,錫胄入城待命,又遣史官,諭以勿待命。錫胄出城還鄕,遣承旨勉留。錫胄仍陳乞退疏曰:
今臣此事,聖明之所親臨燭,則何事於官司;諸臣之所共睹記,則何待乎辨對耶?
仍論洪福被罪之太過曰:
削黜之罰,重於所犯,此恐爲聖朝之一過擧。
末又辨論黃霨事以爲:
無所誣也,而强謂之誣;無可辨也,而强謂之辨,徒借尊儒之名,以售訟黨之計。「上答曰:」權奸用事,逆節萠生之日,竭誠扶護,使宗社再安,善類彙征,伊誰之功,而惟彼峻激之輩,少無景仰之心,輒生侵逼之計,構捏譸張,無所不至。洪福唱於前,霨等和於後,致令身佩安危之大臣,蒼黃去朝,豈料人心世道之薄惡至此哉?「錫胄連章乞退。十八日,上遣承旨,諭以國勢岌嶪,朝野橫潰,卿乃因腐鼠輩構誣之言,過自引咎,此豈平日所望者哉?錫胄對以倘蒙許改,則猶可以往來京闕,以奉朝請。疏凡七上,始優批許免,遣承旨諭以上來,錫胄對以待病稍間,趨詣以謝。
8月2日
[编辑]○辛丑,御晝講。
8月3日
[编辑]○壬寅,咸鏡道監賑御史沈極以,道內守令自備穀物善賑者抄啓。吉州牧使睦林奇加資,其餘賜馬賜帛。
○江華留守李敏叙上疏,論江都形便,請於文殊〈通津地〉、白馬〈豐德地〉置城柵屯兵,延安專屬江都,使受節制,長峯、紫燕兩島,亦爲聚民置鎭。且移本府鎭江、北一牧場於他處,招集人戶,以全保障大計。上下廟堂議之。左相閔鼎重請遣尹趾完往審,而議定之。
8月4日
[编辑]○癸卯,行副護軍李端夏上疏,論時事曰:
明廟朝沈義謙與奇大恒協謀,竄逐李樑,力持淸議,李滉入朝,倡言義謙功在社稷。當時,義謙與奇大升、朴應男最相善,奇大升乃李滉門人,朴應男淸直自立,後進爭慕效之。盧守愼嘗語所親:「吾輩幸矣,得無後慮乎?」蓋疑士論本於戚里,恐不免後人之譏也。及黨論之分,東人以此言爲公案,然守愼言:「義謙有可賞之功,無可論之罪。」李珥之論義謙也,亟欲調停,由是時論致嗛。於珥卒,以此見敗。李滉、奇大升、朴應男之許與義謙,其視盧守愼之言,所見之得失可知,而東人乃以私語爲公案,惹起黨論,爲國家之大禍。殿下沖年嗣位,奸凶濁亂,逆變竊發,而一朝更化,士類彙進,論其贊成之功,則今日勳戚,比之沈義謙,又不啻加等矣。雖以宋時烈之嚴正,亦深許與,又有勉戒,此與李滉同一心事。一二大臣則又與勳戚,情義無間,而年少峻激之流,獨於勳戚,偏有岐貳之心。金壽恒起廢復相,望如岳斗,而譏謗漸興,至於宋時烈,亦不無不滿之心,先後輩相岐之說漸行,有如東西黨論始分之時,此非細慮也。少輩疑時烈於先師之孫,有所護惜,此豈知時烈者哉?時烈立心之正,可質神明。金益勲果有極惡大罪,關係國家,則豈以私情容護,以誤國事哉?譏察固有弊,然反正後,勳臣已不得不行,此與反正後,勳臣同一意見,而益勲智慮未周,爪牙不良,重夏、翊戴等所告,悉歸虛誣,誤事之罪,惡得免乎?公議稱停,以門黜爲當者,政是其律,而年少輩所見偏隘,論議愈激,於時烈雖不敢公言,屋下私議,有不可掩,此陽尊陰斥之說,所由起也。臺官因體統之說,務立己見,無復顧藉。其時時烈所親,貽書勸退者,無慮十數人,此蓋爲時烈,欲全其進退之道。李選之書適露,偏被一隊人詆辱。自是紛閙之端日甚一日,朴泰維之疏騰播,則物情尤駭,而趙持謙、吳道一等曲爲捄解,士論憤激,而大臣乃有補外罷職之請,欲去朝廷不靖之端。此固出於深慮,而言過重事太遽,求以鎭定,轉增乖激,年少輩忿恨之言,固無所不至矣。持謙以名家子,文藝夙成,又有孝友之行,淸苦之操。然識量偏狹,論議過激,輾轉差謬,不自知止。原其本心,東西舊黨,尙思和泰,而迹其所爲,則又令朝著之間,潰裂至此,豈非可歎也?道一文才過人,傲物之病,果有之矣,然文人習氣,不足深責,其言論過差,且坐見識之偏。泰維未知其爲人之如何,而侵犯儒賢,語意不遜。臺臣欲論以薄罰,自是公言,扶護之人,則必欲置於少無所失,此亦私意也。如以泰維謂有陷害儒賢之心,則渠必不服。泰維以士流自處,何故自陷於醜正之罪哉?此不過年少之人所見偏僻,不自知其言之謬妄而已。大臣所達:「罰行事過之後,自當仍前顯用,有何不可。」云者,可謂得中之論。此人等雖有偏滯之失,而疑其朋比,一時罪斥,亦非調和之道也。補外之人,則時移事定之後,召還于朝,在散者竝宜收敍。如是處之,朋黨之名自消,而朝著亦有和平之象矣。
且言連歲水旱風霜之災,亦由於朝廷之不和而然,又請省費節用,廣設社倉,以爲儲畜備豫之道。答曰:「縷縷陳說,出於深慮國事,鎭定保合之意,而辭氣雍容,絶無乖激之態,良用嘉尙。斥罪數臣,不過使之悔過自新而已,夫豈有終棄之意乎?」
○沃川儒生趙匡漢上疏,論朴泰維事曰:
泰維疏騰諸道路,人無不傳誦,要其歸則不過曰誤禮執權而已,豈料曩日凶徒之餘論,復出於此人之口乎?其曰偸合苟容者,謂大老有大權勢大氣力,人皆苟容而偸合也。其曰徽號未協者,謂大老誤國家莫重之大禮也。其曰難相違覆,求遠小嫌者,謂大老擅執自用,人莫敢矯其非也。其曰非儒相所以忠報之意者,謂大老無以報先王,而不忠於殿下也。凡此爲言,實是鐫、積輩構誣大老之好題目。齊桓、晋文尊周攘夷之擧,雖不必皆出於至公,而孔子亦非齊、晋之臣,然其稱許不至淺淺。況我聖祖之功,逈出桓文之上,而大老是我國之臣子,則其欲闡揚,豈有極哉?今泰維至以回軍之擧爲非尊周之義,其所指斥,有非我國臣子所忍聞者,亦可謂世變矣。趙持謙、吳道一等汲汲營救,如恐不及,其欺蔽君父,侵侮大老之罪,有加於泰維,而滿朝噤默,寂無一言,其弊將至於鹿馬難辨,蒲脯不分,而今此請罪之擧,竟出於勳戚大臣,固可爲一世臺閣之羞矣。噫!其所以救持謙、道一者,乃所以救泰維之根柢,而爲侵大老之萠芽也,臣竊爲臺閣惜之也。
又歷詆持謙、道一、李東郁、兪得一等諸人,請明示好惡,痛加斥黜。且言:
館學陳疏時,儒生相繼立異,則脅驅若干人陳疏,而被罰之儒,倍於參疏之人。如是而猶謂之太學之疏,是誰欺?欺天乎?
答曰:「措語之間,多不擇發,殊無裁量和平之道,是可歎也。」
8月5日
[编辑]○甲辰,御晝講。侍讀官金昌協因文義白曰:「君子之學,隨時隨事,無不用敬字。畫雖細事,然胡亂寫去,亦非道理,故明道所以甚敬。蓋方其作一點時,心只在一點上;作一畫時,心只在一畫上,此所謂主一無適。如是則心無所放,而爲學之道在是矣。昔伊川答張思叔保生之問曰:『吾以忘生徇欲爲深恥。』南軒張氏謂:『若他人養生,要康强,只是利,伊川說,純是天理。』明道此言亦然。若他人作字甚敬,只是玩物,明道專是存心爲學之事。』又曰:『怠惰放肆,是學者之大戒。故須是恭敬,然恭敬而至於拘迫,則體氣勞傷,心神煩促,遂生厭苦之意,而不可以久矣。』朱子曰:『學者常用提省此心。』提省是提撕警省之意。心之本體,光明如水鏡,廣大如天地,只是放而不求,故致得他昏蔽。然其本體則常自若,故只用些子力提省照管,他便會光明,便會廣大。至於着力太苦,則反致迫切生病,故曰苦着力反不是。所謂些子力,非謂一時間暫用其力也,言其不大段着氣力,輕輕底用功也。古人所謂平平存在,略略收拾,正此意也。至其着工夫,則須是隨時隨處,無少間斷,豈可暫時用力,而謂之便了乎?觀上文常用提省之常字,可見蓋工夫則須勿間斷,着力則須勿太苦。此正勿忘勿助長之意也。」申啓華曰:「朱子常言整頓收斂,則入於着力,從容游泳,便墮於悠悠,此所謂不要苦着力,非謂全不着力也。言雖着力,而須存從容涵泳底意也,不要苦着力,苦字是病矣。」昌協曰:「此言是矣。學問之道,忘與助長皆是病。在初學,未便能從容純熟,則須就整頓收斂處着力。是以,程子嘗曰:『心雖操之則存,舍之則亡。然持之太甚,則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初學雖未免矜持着力,亦須只如此做去,若慮助長之病,而反墮於悠泛怠忽,則其害甚於矜持矣。」上竝嘉納。翌日晝講,昌協又白上曰:「朱子平生勤勵不懈,故行狀有雖疾病支離,諸生問辨,則脫然若沈痾之去體。今人怠惰者,輒以氣稟疾病爲解,皆托辭也。若能持得志氣定,不被血氣所奪,觀於朱子可見矣。朱子謂:『今人所以懶,未必眞箇㤼弱,自是先有畏事之心。』云者,此至論也。天下事,未有人不可做者,只是人不盡力做去耳。人所以主一身應萬事者,只有此一箇心,苟能先立此心,堅持勇往,則事豈有不可做者?人之力量固有大小,才分固有强弱,使其盡心去做,而力量才分終有所不及,則固無可奈何,然世之人能做到力量才分所及處者亦鮮。大抵皆先自畏㤼,不敢去做試能,着力去做,未必不能爲也。孔門諸子如冉求,資稟最弱,然嘗告孔子曰:『非不悅子之道,力不足也。』孔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汝畫。』人之患都在於畫。且如時君世主以堯、舜三王之事,爲決不可行,此皆是自畫也。學問之道,惟在自强不息。古人有言宴安鴆毒,鴆毒是殺人之物,而乃比之宴安,則其爲戒可謂切至矣。」又曰:「《易》頤卦大象論養身之道,而以節飮食爲重。《程傳》有曰:『在身爲飮食,在天下則凡貨資財用,養於人者皆是。』蓋節飮食,所以養身命;節財用,所以養國家。大小雖殊,其道一也。」又曰:「天下萬物,無小無大,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詩》所謂有物有則是也。糊窓雖小事,自其當然之則言之,不合有些子不整齊處,故曰便不是道理。以此推之,國而不治,則便不是國之道理;天下而不平,則便不是天下之道理;朝廷而不正,則便不是朝廷之道理;四方而不正,則便不是四方之道理矣。」昌協雖以科目進,而文學經術爲一世所推。是時連入經席,根據義理,討論發難,言議警發,實近世講官之所未有也。是日判府事李尙眞將受暇還鄕亦同入,力申引年之請,上不許。承旨李秀彦以閭里有拘忌病,請停謁聖,命退於明春。
○以鄭載禧爲大司諫,洪萬鍾、李秀彦爲承旨,李頤命爲副修撰。
○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又出參星下,入南方。是後屢見。
8月6日
[编辑]○乙巳,御晝講。左議政閔鼎重請各道新舊糴穀中,元數甚多,有難盡捧之邑,令道臣抄聞,許令減捧。身役則當年條外,已往負逋,則每人只捧一疋,私債則許捧三之一定式分付,上從之。鼎重又請先儒鄭夢周祠宇,依先朝故事,特爲賜祭,允之。
8月7日
[编辑]○丙午,以南益熏、尹攀爲承旨,申晸爲開城留守。
8月9日
[编辑]○戊申,以鄭勔爲承旨。
8月10日
[编辑]○己酉,御晝講。
○憲府論兵曹參議尹理資地素輕,名稱未著,請遞差,不允。
○濟州去閏六月大風雨,飛瓦走石,折木頹屋,人命及牛馬有壓死者。大靜、旌義醎雨遍灑,各穀枯損。
8月11日
[编辑]○庚戌,御晝講。
8月13日
[编辑]○壬子,初,上因奉朝賀宋時烈之言,使玉堂抄朱子書《切要》者進講。玉堂諸臣以朱子書卷帙浩穰,非孤陋之見所可取舍,請問於時烈,抄選以進,上遣史官,諭時烈以抄進之意。至是,時烈抄若干篇以進曰:「臣意實欲精約,便於乙覽,今此抄錄,雖甚簡約,若能精察而體行之,則以之修齊治平有餘矣。」箚末辭月廩輸送,上賜優批,命勿辭領受。
8月14日
[编辑]○癸丑,以南致熏爲校理,徐宗泰、洪萬朝爲修撰,許墀爲持平。
8月16日
[编辑]○乙卯,以鄭濟先爲持平,李宏爲執義。
8月22日
[编辑]○辛酉,月入東井星。
8月23日
[编辑]○壬戌,先是,因年凶,命權減大殿、中殿三名日方物。至是,禮曹以享上之儀,不可久廢。今年稍稔,請自冬至,依前封進。傳曰:「不可以穡事稍稔,遽忘軫恤之意,今姑仍減。」
8月24日
[编辑]○癸亥,御晝講。
○以趙師錫爲禮曹判書。
8月26日
[编辑]○乙丑,御晝講。
○平安道定州雷雨大作之中,天火自出野中,積粟燒燼。
8月27日
[编辑]○丙寅,以李䎘爲左參贊,權恒、安圭爲正言。
九月
[编辑]9月2日
[编辑]○庚午,御晝講。講《心經》。至胡氏說惟酒無量不及亂,亂則內昏心志,外喪成儀處,上曰:「古今敗家亡身,皆由於此,最當監戒。」仍諭承旨曰:「向以戒酒之意,警飭群工,日月已久,必有懈弛之患。外方臨民之官,尤當深戒,各別申飭中外。」
9月3日
[编辑]○辛未,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禮曹判書趙師錫請行進宴於明春,上命定於正月,設都監擧行。
○以金萬重爲大司憲兼弘文提學,南龍翼爲藝文提學,張善沖爲承旨,安縝爲大司諫,李秀彦爲大司成,李頤命爲校理,睦林一爲修撰,李畬爲吏曹佐郞。
9月4日
[编辑]○壬申,流星出紫微西垣內。
○御晝講。
9月5日
[编辑]○癸酉,御晝講。
○大司憲金萬重上辭疏,略曰:
本府方有趙持謙、吳道一還收之請,朴泰維疏,其意專攻休致大臣,而此二臣者,飾辭營救,如恐不及。使泰維無罪則已,泰維而有罪,則二臣亦烏得無罪?臺臣旣以營救泰維爲無罪,則是以泰維爲可救也,然而補外還收之請,獨不及於泰維,豈非是非實狀,終有不可撓者耶?
兩司諸臣皆以此引避,萬重申章得遞。趙師錫拜大司憲,處置出諸臺。
○先是,判中樞李尙眞上箚,請褒嘉故判書朴長遠、故參議李惕然。蓋長遠、惕然俱以孝行著稱故也。命議大臣,大臣閔鼎重等請旌長遠閭,加秩贈惕然爵,上從之。
○東萊府吏崔挺恒、余自信、權海順與館倭近兵衛者,符同用奸,偸用倭料米四百石、大豆八十石、鷹四坐價布,事發覺。近兵衛則自倭館窮覈就服,余自信、權海順則自本府推問氶服,崔挺恒則曾已物故。備局啓請自信等依例梟示於館門外,賊倭亦令倭館一處行刑。崔挺恒雖已物故,竝自信等論以强盜之律,沒入妻子爲奴婢,從之。
9月6日
[编辑]○甲戌,流星出北極星下,入北方。是後屢見。
○御晝講。
○副修撰申啓華以金萬重疏,引嫌上疏。〈趙持謙等還收之啓,啓華首發故也。〉,而以萬重爲顯有操切之意,答以疏中操切之說,殊未可曉也。
9月9日
[编辑]○丁丑,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
○先是,禮曹判書趙師錫白上曰:「近來文敎廢弛,士無興起之望。祖宗時,四時節日試士,別遣承旨試製,賜直赴或賞賚甚盛意也。前頭九日製,以大提學有故,將不得設行。當此赴擧人士咸聚之時,宜有別樣慰悅之擧。」左議政閔鼎重曰:「雖無大提學,如有兩館提學,則亦可行也。」上命差出兩館提學,仍問鼎重曰:「前例,九日製則赴殿試,三日製則赴會試,似不宜異同。」鼎重曰:「事體似無異同矣。」時,大提學南九萬呈病不出,上命特招,與承旨偕往試取。舊例,承旨收券詣闕,而大提學則退歸私次科次,命下後始與提學承牌入來。至是,承旨白曰:「節製乃賜第之科,而考官自外入來,非嚴事體之道。請與大提學收券偕入,而兩館提學則未收券前,留待公廨,詣闕後同爲科次事,宜令定式遵行。」從之。是後三日製,亦直赴殿試事,命爲定式。
9月10日
[编辑]○戊寅,特陞尹趾完爲禮曹判書。
9月11日
[编辑]○己卯,召對玉堂官。校理金昌協曰:「《史記》與經傳不同,而一次所講,不過數張,殆近於應文備數。且不必逐句尋繹,雖或使之了一二編亦可。」上命今後,依所奏爲之。
○東萊府使以關白嗣子告訃差倭出來,弔慰譯官下送之意狀聞。時,朝廷以別差倭不爲出送事,新有約條,備局啓言:「立約之初,先自違負,非誠信之道。只當受其書契,計給糧饌,付送回答於譯官之行,而請令譯官,先探其出送曲折。」許之。
9月12日
[编辑]○庚辰,夜,召對玉堂官。上曰:「水旱災沴,比年荐行,究其原則皆由寡昧之失德,而朝著分朋,已成乖激之風。此亦召災之道,諸臣不可不念。」仍命宣醞曰:「纔有戒酒之命,諸臣隨量毋過飮。」論及《明史》曰:「神皇於我國,實有罔極之恩,壬辰之亂,若非神皇之救濟,則我國當至何如地也?丙丁事,雖出不得已,而慕向大明之心,正宜沒世而不忘也。」
9月13日
[编辑]○辛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閔鼎重請行江原道量田曰:「此道田政最甚紊亂,今不必命送量田使,只令本道監司句管各邑,各自打量後,別遣京官摘奸宜矣。」上許之。後,事竟不行。
9月15日
[编辑]○癸未,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
○以南龍冀爲判義禁,黃欽爲正言,金構爲副修撰。
9月18日
[编辑]○丙戌,以睦林一爲正言。
○判府事李尙眞在鄕上疏,請給今年綿田災。又言:
諸般身役及大同作木,決難備辦,請令該司,或量減或退捧。
又言:
連歲飢凶,各邑之受食山城穀者甚多,淳昌則一邑將至萬餘石。請只捧一半,其餘則待秋退捧。
上批以疏陳出於恤民,令廟堂稟處。
9月19日
[编辑]○丁亥,政院啓言:「閭里痘盛,講官多犯染,請姑停講筵。」從之。
9月20日
[编辑]○戊子,月入東井星。
9月21日
[编辑]○己丑,憲府啓曰:「備局事目有新舊糶穀,竝令畢捧,其中數多難捧之邑,則使本道抄出轉聞,將爲定分數減給,而此亦只就新分給而言云。積年逋欠,一戶不下十餘石,以一年所收,決難備償。抄出稟啓之令,固出於觀勢蠲減之意。與其蠲減於必不可捧之後,孰若預爲參酌徵捧,以爲慰悅之道乎?新捧最多之邑,非不知末終之有減,而初頭之一倂催督,其勢固然。下戶殘氓,畏㤼而先償;土豪奸吏,希望而不納,其所蠲減,適增不均之弊。目今畿內近邑,聞令搔擾,擧有離叛之心。請令有司,新舊還上,竝爲量宜蠲減。」上下其議,廟堂以爲:「無名之惠,有難輕施,只請令諸道監司,量度各邑農事民力,裁定應捧分數以啓,畿甸自廟堂裁定,如他道例。」從之。
9月22日
[编辑]○庚寅,領議政金壽恒詣闕下陳箚,上引見慰諭。壽恒請敦勉淸城府院君金錫胄,使之入來,上許之。罷對後,遣都承旨尹趾善于金錫胄,與之偕來。錫胄對以看撿先臣葬地後,卽爲進詣。敎曰:「今觀書啓,故判書金佐明移窆之所擇定云。令該曹禮葬等事,考例擧行。」錫胄辭禮葬,命還收,只令優給葬需。
9月24日
[编辑]○壬辰,上以三嘉縣令李相仁前月望間,陪箋上來,今始下去,命政院問啓。政院對以相仁重得寒疾,呈辭狀不得許遞,今始下往云。傳曰:「身爲親民之官,當此秋務方殷之日,托疾遷延,偃臥京邸,不可仍置,罷職。其代以在京無故人,口傳差送。」
9月25日
[编辑]○癸巳,月入太微西垣內,木星入太微右掖門。
○全州等邑地震。
○以宋昌、李綸爲承旨。
9月26日
[编辑]○甲午,兵曹判書南九萬上疏,陳海防可憂之端曰:
我國之所當備者,宜在湖南西,而海西、關西非所當慮也。近日兩西沿海,連有出沒之船,此則遼左漁採往來之類,未必爲害於我國者也。朝家乃於兩西留意,而兩湖則未聞有申勑,此有違於緩急之序也。壬辰倭酋預告發兵之朞,其時擧朝以爲必不然,備禦之具,一無措意,及其變生,翦然傾覆。丙子淸人又告動兵之擧,而擧朝又以爲必不來,賊報猝至,咫尺江都,亦未及移蹕。今欲以恒情常勢,遠料敵人之動靜,豈不難哉?目今浦梁島嶼之間,人民土田船隻魚鹽,盡歸各衙門、諸宮家,而邊帥邊將旣失其人,又失其財,豈不深可憫哉?頃日水使欲爲習操,而無能櫓軍雇立之價,請得綿布數十同,平日習操之櫓軍,亦且請價,未知倉卒變起,以何價雇立,而有何人應雇哉?請使道臣,審其形勢,條列變通之道,啓聞朝廷,而朝廷亦勿如前日之防塞,許其施行。
上下優批,令廟堂變通,議竟不行。
9月27日
[编辑]○乙未,以申懹爲承旨,徐文重爲慶尙道觀察使,李國華爲正言,金昌協爲副校理,睦林一爲修撰。
冬十月
[编辑]10月2日
[编辑]○己亥,以李選爲大司諫,朴世𤎱爲正言。
○諫院啓請還收贓吏朴世亮減死之命,嚴刑取招,照律科斷。蓋日前,上以世亮所犯,比郭世楗差輕,特命減死論,政院覆逆,不從。及是,又不允臺啓。
10月3日
[编辑]○庚子,淸城府院君金錫胄到闕外陳箚,上引見,慰諭甚至。錫胄自陳情勢之難冒,又請收敍金洪福曰:「聞其人有文才,棄之可惜。」上曰:「伊日官案予使取來,而洪福做出虛言,構捏大臣,不可輕敍也。」
10月6日
[编辑]○癸卯,命給補土役軍二百名于靑平尉沈益顯葬所,十日赴役,政院爭之,命減給五十名。
10月9日
[编辑]○丙午,以南益熏爲承旨,李后定爲執義,韓構、李國芳爲掌令。
○寧邊府使李光漢增築藥山城,功畢,因道臣狀聞,特加光漢資。
10月11日
[编辑]○戊申,軍威地犬産雛,一頭兩身八足。
10月13日
[编辑]○庚戌,以沈梓爲都承旨,特陞吳斗寅爲工曹判書。
○時,上未經痘疾,而城內痘患熾發。王大妃以諺書下敎曰:
禁標內申飭禁察,朝之大夫士亦皆齋宿出入。但軍卒入直者及吏胥之往來闕中者,俱是雜處閭閻之人,安保其擧皆凈潔乎?方痛者驅出城外,則易致傷殞,雖不忍爲,而若其未疫之類,一一査出,皆使移避城外,則城內似易乾凈矣。
政院以此意稟告,請令漢城府就議大臣,刻朞擧行。上以爲當寒放出,凍傷可慮,不許,只命廣其禁標。
10月14日
[编辑]○辛亥,正言朴世𤎱上疏曰:
近日熏染之疾熾蔓,臣民之慮靡極。請停經席之開,勸止臣僚之接御,廚膳羞預捧而進,朝紳章奏,經宿而入,瑣細雜物之輸納,諸色工匠之招入,猶不可殫擧。然則殿下之所畏忌,只在經席之開,臣僚之接,而不在雜物之入,工匠之招。臣願今以往,諸工匠之招入,一切停止,嚴飭喉司及玉堂翰注,使入直之人,無得任自出入。且命大臣及經筵之官、備局之臣,預齋蠲祓於闕外,而頻開講席,頻賜引對,則愼疾之方、勉學之道、爲治之謨,庶乎俱擧而無闕。
上優批答之。
10月15日
[编辑]○壬子,禮曹以闕內戒愼之故,請生進放榜,設行於敦化門外,十一月文科殿試,亦請移設於慶德宮崇政殿,許之。
10月16日
[编辑]○癸丑,賜高麗祭酒禹倬書院額曰易東。
10月17日
[编辑]○甲寅,下敎,令備局飭兩西方伯、帥臣,凡荒唐船之出沒往來者,各別瞭望譏察。「
○以李正英爲判義禁府事,黃欽爲持平,金構爲副修撰。
10月18日
[编辑]○乙卯,月入東井星。
○上不豫,卽痘疾也。
10月19日
[编辑]○丙辰,前一日,行大司諫李選引避曰:「臣自有夏間一疏,酷被醜詆,而本院方有趙持謙等還收之啓。臣若有所持異,則必有以懷嫌逞憾詆臣者矣;若屈意參啓,則非所以辨別是非,事君以誠之意也。且臣於請罪金煥之啓,意見大相不同。仁祖朝文晦以發告尹仁發、李栴等逆狀,旣參勳籍,旋又詗察朴應晟等獄事,而誣殺其弟文晛,情狀之痛惡,非誣殺他人之比。其時臺議崢嶸,必欲置死,而故相申欽實按其獄,不爲訊鞫,只斷以長流。其後,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疏請放,則欽又與故相吳允謙,覆啓請如貴疏,若欽若允謙皆是宗臣碩輔,德望言論,模範士林,其嫉惡晦誣殺同氣之心,豈不及年少臺閣,而前後奏讞之如此者,誠以其爲國上變之功,雖有可死之罪,亦可宥之,而其所以爲後慮,勸人忠者深且遠矣。今此金煥亦旣詗察璽、瑛等逆狀,已伏天誅,而渠亦蒙賞典,則煥之於晦,實是前後一般之人也。設令煥誘人誣告,果如兩司之論,比諸文晦之誣殺同氣,亦已輕矣。以申欽等所以處者觀之,固不可斷以死罪,況其所坐,只是迫問全翊戴之故,而朝家參酌流配,則處分可謂得中,而兩司齊發,必欲鞫殺,經年閱歲,猶不知止。若此不已,則不待其斃於淫刑,而終必瘐死牢狴,臣何敢附合吳道一輩緖論,終殺爲國效誠之人,永杜上變之路乎?」於是,前後參論臺諫皆相繼引避,增廣會試在明日,而兩司旣皆避嫌,監試官無可推移。政院啓遞在外臺官,招政官開政,以李宏爲執義,尹彬爲掌令,徐宗泰爲持平,李三碩爲正言,牌招處置。獨黃欽、李三碩新入臺閣,未及參啓,於是兩人詣臺處置。大司憲趙師錫、掌令李國芳、正言朴世𤎱、獻納朴致道皆出仕,獨以强欲立異,請遞李選,上允之。出仕諸臺,始爲分詣文武試場,試官及臺官有犯熏染者,竝除謝恩,從闕外進參。是日出納公事,至五更不止,上益不豫。
10月20日
[编辑]○丁巳,藥房入診。上候自昨已發斑,藥房諸臣留直藥房。
10月21日
[编辑]○戊午,藥房入診。左議政閔鼎重亦入侍。自是日,上只命藥房都提調金壽恒及下番翰林李玄祚偕醫官入侍寢所,其餘諸人皆進候於外廡下。廳事上軍號,依先朝溫幸時例,限十數日預爲排日啓下,入直軍士試才及各軍門試射等事及臺啓,竝自今日姑停。召痘醫柳瑺入侍,仍選內醫七人,與瑺晝夜侍上側。又選二人常直藥房,每入診時,與之偕入。藥房初欲移於侍講院、翊衛司,王大妃下敎以爲:「逼近大內,使移設於昌慶宮內兵曹。」時,上在儲承殿,蓋爲取近便於議藥也。
10月22日
[编辑]○己未,藥房入診。淸城府院君金錫胄亦因慈殿下敎同入,自是每令偕入,蓋爲錫胄曉解醫理也。藥房啓設侍藥廳于司饔院。
10月23日
[编辑]○庚申,侍藥廳再次入診,左議政閔鼎重亦入侍。上候自今日始起脹。
10月24日
[编辑]○辛酉,月入太微垣。
○淸城府院君金錫胄、驪陽府院君閔維重自今日因慈殿下敎,入直闕中。
10月25日
[编辑]○壬戌,侍藥廳再次入診,上候有膿氣。
10月27日
[编辑]○甲子,夜,上候益谻,諸臣相議,使金錫胄復進診察。錫胄以獨進爲難,招下番翰林偕入。錫胄診視脈度,連聲問安否,上方倚枕昏悶,只頷之而已。
10月28日
[编辑]○乙丑,侍藥廳入診,上候始收靨。
10月29日
[编辑]○丙寅,奉朝賀宋時烈入來問安。
○命承旨,疏釋典獄輕囚。命下,群情喜悅。
○大妃殿下敎曰:「宗廟朔祭已近,非不知事體重大,而上候如此,不可無禁忌之道。翼陵忌辰享祀,則祭所在城外,且自外司供進祭物,故已爲擧行,而宗廟則與禁中只隔一垣墻,心甚未安矣。」都提調金壽恒與諸大臣相議回啓曰:「痘患不無禁忌,而祭祀本非醫家所忌,乃是俗忌。且收靨後,元無禁忌之事,決難變通矣。」大妃從之。
10月30日
[编辑]○丁卯,命該曹,擇凈便閭家,使宋時烈入處,賜食物柴炭。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戊辰,侍藥廳入診。上候大向蘇安,始落痂。
○命給襦衣於薄衣軍士,給編蒿于宿衛軍人。
○藥房啓請,兩大妃殿素膳,勿爲進御。〈以痘患藥忌,不進肉膳。〉各殿供上物膳,竝卽復常。〈自上候不豫後,供上竝爲停止。〉王大妃殿命自明日,始爲復常膳。
11月3日
[编辑]○庚午,左尹李翔聞上候不豫入來,命賜食物柴炭。
11月5日
[编辑]○壬申,命罷侍藥廳,兵曹軍號及監軍單子,始依例書進。
11月7日
[编辑]○甲戌,命洞開獄門。下敎曰:「今玆所患,不日差瘳,實賴天地之陰騭、宗社之默佑,詎無特施非常之恩,慰悅八路人心乎?況此凍節,罪囚久滯,亦不可不念。京外罪囚,竝皆放送,罪關綱常,有難全釋者,諭于監司,考閱文案,分秩錄啓,以爲裁處之地。」政院啓以罪人已承服者及十惡大罪、罪犯綱常者,一倂放釋爲難,上不從。
○命招時任、原任大臣及藥房諸臣,上以侍藥廳諸臣冊勳之意下詢曰:「慈聖之意如此矣。」金壽恒曰:「此擧大有所駭惑,若柳瑺則別爲酬報,亦無不可。」諸大臣皆言冊勳之不可,上乃止。
○禮曹請告慶于宗廟、社稷,陳賀頒赦。上以爲不謹疾,以貽兩慈聖憂,告廟受賀,於心不安,不許。諸大臣入侍力請,乃許之。
○上以藥房都提調金壽恒久直闕內,不無所傷,命退去。壽恒對以臣姑無病,而凡干藥物,皆議於臣,不敢退去,仍留直。
11月8日
[编辑]○乙亥,奉朝賀宋時烈聞上候漸復常,卽出往高陽村舍,遣承旨諭以今姑少留,待予面諭。
○司諫院上箚論:
京外死囚一倂放釋,爲聖德之累,啓日後之弊。
上批以王言已下,人心莫不懽忭,更命區別,則失信於小民甚矣,決不可爲也。
11月9日
[编辑]○丙子,藥房入診。奉朝賀宋時烈亦進見,上慰諭勉留之。都提調金壽恒曰:「昨以酬答諫院箚子之故,午間熱候上升。此後三司章箚,平復間姑令勿捧。若難退却,則宜令捧留政院。」上從之。上命禁府、刑曹罪人等文書,不待外方放未放啓本之來到,斯速修整,待頒赦後稟旨擧行。
11月10日
[编辑]○丁丑,始命藥房提調輪回直宿。
○命醫官柳瑺,特超同中樞,賜金圈。
○奉朝賀宋時烈留箚徑歸,遣承旨諭召,時烈不至。時烈之在高陽也,朴世采與李端夏聯轡往訪,共言近日行言之紛紜。時烈謂世采曰:「廟議持難,雖各有所見,其所持難者,每以回軍之事,非出純然之天理爲言,此有不然者。漢高爲義帝發喪之後,旋收美女寶貨,會于彭城,則縞素之擧,亦非出於純然之天理,而只以其名義之正,故朱子特書於《綱目》以與之。設令聖祖之事,非純出於天理,而其所仗者甚正,則恐不可以後來之事,掩其大義也。」世采曰:「雖然,回軍後事,終有未厭於人心者,恐未必褒揚也。愚於此議,終不覺鄙見之爲悖,而至於朴泰維事,則實非吾之所知,以此竝疑吾,則豈不過乎?」時烈曰:「人各有所見,則何必强使之同乎?惟裁省一事,孝廟以來講究,欲行而未果,今幸有就緖之望,而事竟沮敗,甚可歎也。古語曰:『十人哭何如一人哭,百人哭何如十人哭?』都下雖曰根本之地,而其所妨害者,不過市井美衣食之徒。玆事若成,則國家之所賴、殘氓之受賜,不貲利害之大小相懸,而竟至不成,豈不可歎乎?」世采曰:「當初吾意只欲鎭定都下之人心,姑待他日而議之未妨也。」時烈曰:「此不須多辨也。惟向日臺官所爲,於愚意終有所不快者。蓋其啓辭,旣曰璽、瑛雖已謀凶伏法,人情固已疑惑云云則是其意,便以璽獄爲虛踈也。且趙副學則明言逆賊一人,而告者四人,此可疑也云。其意旣如此,則固當明言直斥,如權忠定之論辛允武、朴永文事,使聖上曉然知其意,快辨其冤誣,然後可謂事君忠直,而有得於臺體矣。今則不然,意則在彼,而其所爲言,每爲之籠罩於外面,此非忠直之道,而有歉於臺體矣。若曰其意不然,則其措語不當如此,而亦不宜必敺光南於誣告之律,陷人於不測之地。其時臺諫必居一於此,故愚則終不敢以其時臺啓,爲大公至正也。雖然,愚於此,亦有容恕於臺諫者。昏朝時事,有不足言,而癸亥反正後,亦有一種論議,以爲護逆者亦逆也。今臺諫之於璽獄,終不敢明言者,想是畏此而不敢也,此亦可歎也。」世采曰:「今若加護逆之罪於向日臺諫,則其在事體如何也?」時烈曰:「尊兄何不領會人言耶?」端夏曰:「丈席此言,實所以忠恕於臺諫也。丈席之意,非以護逆之罪歸之臺諫,蓋曰臺諫畏此言,而不敢也云。」時烈令侍者,書出向日臺啓中璽、瑛雖已伏法一款而曰:「凡看文字,必須先文勢後文義,則此文勢,明是以璽獄爲疑惑者也。文勢旣如此,而曰吾意不然,又曰吾未嘗誤下文字,人誰信服?」世采曰:「丈席所見雖如此,而以吾所見,其所云疑惑者,是指援引諸人,皆無情節而言,未見其謂璽、瑛獄爲疑惑也。向日街談巷議,皆以光南爲釀成逆獄,此爲一時公論。且其火藥等事,亦有目見者。且逆賊一人,而告者四人,亦不無疑惑。故臺諫只靠此而盡言,自不覺其過激矣。至於明言直斥,則旣無可據之文跡,以是爲言,若有問責之擧,則亦甚難處。此則勢所然矣,亦何害於臺體?」時烈曰:「臺啓所謂宗黨盤據、勢成威立等語,是人臣之極罪。斥光南而竝欲掃盡金氏一門,此何道理?此等事,極令人不平矣。且聞吳學士道一提擧黃義州事,言辭極爲悖慢云。〈黃義州名一皓,以輸款大明,爲淸人所害。〉黃公之事,雖間於三學士,而其事出於尊周,而竟被慘禍,至今人莫不慘怛盡傷,而乃向此人,反加悖慢之辭,豈非未安之甚者乎?」世采曰:「吾則曾未之聞,若果有之,誠非矣。」時烈謂其孫疇錫曰:「汝與祖能皆在座,〈祖能卽世采子泰殷字也。〉須各言爾志。汝輩果有相疑之事乎?」疇錫曰:「近日中間說話,孫則一不信聽。以爲祖能豈向吾家長者,發如此之言乎?」泰殷曰:「吾未嘗知有鄭棱,而謂吾有鄭棱之說云,〈鄭棱,仁弘之孫,助其祖爲惡者也。〉極可異也。」時烈曰:「吾平生願學朱子,一事未嘗彷彿,只學其戲劇之一端,君須勿怒王雱之戲也。」疇錫仍記其所酬酢始末,謂之《香洞問答》,傳于世。
11月11日
[编辑]○戊寅,玉堂上箚,請留宋時烈,太學儒生李明恒等亦疏請之。
11月12日
[编辑]○己卯,上特命除今年列邑稅豆之半,都民各戶減藏氷米。
○命吏曹除新榜生員金涉職。涉利城人,年八十二,始登監試,上多其年老而健,下是命。
○特除醫官金有鉉陽城縣監。
11月13日
[编辑]○庚辰,月入畢星。
11月14日
[编辑]○辛巳,論賞侍藥廳諸臣,政院以太濫覆逆,上不許。大臣、諸臣皆力言不可,上始命減之,而賞賜猶太濫。都提調以下醫官、翰、注論賞有差。在外大臣、兩國舅、掖庭諸近侍,皆有錫賚。
○始開政,以李端夏爲大司憲,尹趾善爲大司諫,睦來善爲判尹,李奎齡爲吏曹參議,特除醫官崔聖任金浦郡守。謹按,醫官之奔走効勞於聖疾,乃其職耳。賞賚錫與,猶當以太濫爲戒,況畀以字牧之職,而不少難者,此豈愛惜名器之意乎?
11月15日
[编辑]○壬午,命仍番將士及入直禁軍,皆量給賞布。
11月17日
[编辑]○甲申,告慶于宗廟、社稷,陳賀,大赦,頒敎。其文曰:
王若曰。氣流成疾,屬有違豫之憂;神扶降禧,聿見遄復之喜,斯擧曠典,誕颺德音。言念眇眇之寡躬,夙承丕丕之洪業,宗社神人之所托,豈容自輕?陰陽寒暑之有愆,每存深戒,適緣痘疹之熾發,以致禁籞之蔓延。天時使然,非實沈之爲祟;旬日猶苦,慮涊汗之惑難。有責于天,雖勤列聖之保佑,不寐竟夕,且切兩宮之焦煎。尙賴藥餌之奏功,夬得厲虐之祛體。無煩穆卜,旋膺罔害之休;不問神君,卽告良己之慶。非敢自樂於南面,實幸奉歡於東朝。玆因治病之餘,益覺若恫之義,丙枕新穩,可忘閭巷之呻吟?玉食復甘,還思溝壑之捐瘠。誰無父母,哀札瘥之相因,亦知痛痒憫桎梏之久滯。稱賀深愧於素志,飾喜且迫於群情。獻牲醴之明禋,慰安廟社;降絲綸之渙號,導達臣民。爰推一視之恩,以表同欣之喜。自本月十七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由身以及,期疾苦之咸除;與物維新,庶瑕垢之皆滌,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大提學南九萬製進。〉是日,太學諸生上箋稱賀。前銜朝士及儒生坊民,無不奔走來會於闕外,塡街抃躍。前承旨李玄錫作《聖痘歌》以志喜,人多傳誦。
○以申啓華爲持平,徐宗泰爲吏曹佐郞。
○傳曰:「奉朝賀宋時烈大耋之年,冒寒往返,必有添傷之患,遣醫持藥物往視。」
11月18日
[编辑]○乙酉,月入軒轅星。
○引見諸大臣、禁府堂上,疏決禁府罪人。放李袤歸田里,移配閔熙、閔宗道、鄭維岳,撤權大運圍籬。
○命熀,娶于士夫家。熀辭連李有湞獄,與其兄焜,俱竄絶島,春初移配三陟。上憫其年長未娶,下是命。
11月19日
[编辑]○丙戌,月入軒轅南大星上。
11月21日
[编辑]○戊子,憲府上箚,論京外死囚一倂放釋之爲失刑。且曰:
侍藥諸臣例賞之外,又有田民之賚,無名之賞,遍及戚畹,此豈賞必當功之道哉?柳瑺之偏蒙異恩,容或可矣,其餘諸醫守令除授之命,決非愛惜名器之道也。掖庭宦寺,又與醫官有異,而資級濫越,賞賜過侈。且近日章箚捧留本院,言路壅閼,亦甚未安。三司章箚,許令捧入,而或於入診時,使承旨展讀,從便批敎,恐無妨於靜攝。「
上不從。
○判府事李尙眞上箚論:
今年農事,僅免大凶歉,而其實不得豊稔,舊糶畢捧之令,大致民情之驚動。洞開獄門之命,死囚亦皆脫免,而未納糶之類,獨未免囚繫滿獄,只以大霈一款言之,決不可如是。新舊糴所捧過半之邑,宜許停捧。
上下之廟堂,廟堂以爲旣已熟講稟定,遂防啓。
○四學儒生申鍴等上疏,請召還在外儒臣,上優批答之。
○設行增廣殿試文科,取許玧等三十五人。
11月22日
[编辑]○己丑,月入太微東垣內。
○以李頤命爲吏曹佐郞,南致熏爲副修撰。
○王大妃不豫。
11月25日
[编辑]○壬辰,遣禮曹判書尹趾完、奉敎崔錫恒,奉審江華《實錄》以來。是歲乃大王大妃回甲,將設豐呈,故使考出累朝《實錄》。且備局曾因江華留守狀聞,有使趾完往審形便之請而未果,至是以春秋館堂上偕往。
○上聞朴世采、李翔疏留院,命取覽之。世采疏略曰:
朱子曰:「大病新復,正要將護,不可小有激觸,損動眞氣。」要在節飮食、愼起居、省思慮、專精神數者而已。所謂養氣養德,合而爲一者不外是矣。飮食必以補疾中理爲要,起居必以適氣應節爲要,精神必以安靜和平爲要,思慮必以精審端的爲要。
翔疏大略以爲:
洞開獄門,雖可見祝網之聖心,而天討之典不可容私,紊弛刑章,亦是致亂之道。蠲減財賦,雖可見子惠之本意,而國無儲蓄,緩急可憂,必至恩竭而致弊。
上皆嘉納。
11月27日
[编辑]○甲午,藥房入診。領議政金壽恒請以民間騷擾,姑寢奴婢推刷之命,上從之。
11月29日
[编辑]○丙申,大司諫尹趾善上疏以爲:
上疾已瘳,言路尙杜。乞速降旨,無使言路壅蔽。
上將引見面諭,以日寒未果。
11月30日
[编辑]○丁酉,命召方外醫官,同參慈殿議藥。上疾危谻時,慈聖憂念太過,用俗法齋戒沐浴,因此感疾彌留,至是日漸危惙。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戊戌,以權是經爲承旨,朴致道爲校理,金昌協爲獻納。
12月2日
[编辑]○己亥,大司諫尹趾善上疏曰:
得聞,巫祝不經之事,將欲設行於闕內云。以聖學之高明,萬無此理,無乃慈聖祝釐之誠,無不用極,而果如人之所傳耶?惟在殿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已。
執義李宏亦上疏曰:
閭巷經痘之後,必有餞神之擧,習俗之尙鬼,其亦痼矣。今者將行此擧於闕中云,宮闈之內,果無此事,則外間之言,何若是藉藉耶?大司諫尹趾善初有面諭之命,而又以後日來待爲敎,何不卽賜明白之敎,有若遷延退托者然哉?
政院啓曰:「明日闕中餞神之說,傳播閭巷,法宮至嚴之地,決非巫覡淫祀之所。臺臣之疏,誠出於先事捄正之意,而尙無明白批旨,臣等尤切悶鬱。」答曰:「此等不經之事,豈予所知?第爾等匡捄之言,誠爲切實,深用嘉尙。」仍賜趾善、宏疏批曰:「內間本無此事,無乃閭巷間浪傳浮言耶?」於宏批又曰:「日昨諫長後日來待之敎,適緣日氣猝寒,有妨調攝之致。」玉堂諸臣及持平黃欽、申啓華等又請對,上以不無添傷之慮,不許入侍,命書進所懷。玉堂仍書進之,欽等亦具疏以進,其言與趾善等無異,上一體賜批。
12月3日
[编辑]○庚子,時,慈聖患候日益危篤,而上方在將攝中,諸臣不以實聞。至是大漸,都提調金壽恒始請設侍藥廳于司饔院。
○昌城君佖進冊子。佖精於醫理,故考取明朝學士等上神宗題本,兼採痘後調理之方,作一冊子,附箚以進,上賜優批。
12月4日
[编辑]○辛丑,以徐宗泰爲副校理,特除柳瑺瑞山郡守,金錫達司饔奉事。錫達,上之季舅也。翌日以上候未及復常,柳瑺不可遠出,藥房啓請換授高陽郡守。
○夜間,慈聖患候益谻,命淸城府院君金錫胄入診。
12月5日
[编辑]○壬寅,王大妃金氏薨于儲承殿。上以慈候大漸,憂遑不知所爲,命禮官往禱于宗廟、社稷、山川,纔受旨,慈殿已屬纊,卽未時也。侍藥廳及政院、禮曹、玉堂諸臣,齊會貳極門外,以時服擧哀,遂易白袍、烏角帶,百官會哭于仁政殿大庭。
○初,慈殿疾甚,自知其不興,以諺書作遣敎,封付宮人。又封置喪斂所用衣襨諸物,及昇遐,始下之。其遺書曰:
襲無孔珠,大小斂衣襨絞布。入棺衣襨、初喪時銘旌、發引時銘旌素錦褚、常時所覆柩衣、下玄宮時三重柩衣、靈座帳、神門帳、靈座交椅下排平床褥、祭床卓衣、靈床交椅方席、魂魄交椅袱、初喪所用紅綃卓衣、山陵靈寢褥、退壙所納函子內外袱、山陵攅宮玄纁,則有辛卯納采時,兩色疋段,依禮器尺度,裁斷用之,勿爲新織。發靷時靈寢函、遺衣函、他所盛函子與袱,內間所有,亦足用之,以此取用。中宮冊禮時敎書、玉冊寶,此三物內外袱,俱以新段改之。此等物,依所書旣已備置,卽先分付,勿令疊造。朔望祭果器數,勿循前例,皆折半爲之。朝夕奠,雖不行亦可,而如以爲禮不可盡廢,則油果、餌餠各一器,其他奠物亦減半。各道各司進香竝停止。祭用床卓,或有前日所用,仍復用之。初喪至發靷,下玄宮返虞諸具,苟有仍舊可用者,亦勿更造,以爲省弊之地。雖或有以太儉爲不可者,此與自上減削有異。予意本如此,須以予意,言于有司,諸事務從省約,是所望也。卽今地部蕩竭,民力亦盡,國事可謂罔極。今若勿循舊例,有所節損,則魂魄可以安矣。惟恃上心仁孝無違,故如是言之。
摠護使閔鼎重封進遺敎曰:「若依遺敎減損祭需,則當自襲奠始。」上命悉遵遺敎,以承儉德,只命晝茶禮如禮儀,以其不入於遺敎中故也。
○二更行襲禮。禮曹上儀注,將以女官代行飯含禮。上敎曰:「曾見,甲寅國恤時,自上親自飯含,而今以女官代行何也?」閔鼎重啓曰:「其時《政院日記》及《五禮儀》,只有代行之文,他無可據。」上遂不復問而親行飯含。
12月6日
[编辑]○癸卯,連日大霧,自十月流星連出。
12月7日
[编辑]○甲辰,行小斂禮。
12月9日
[编辑]○丙午,行大斂禮。設殯殿于宣政殿,移奉靈床,上隨靈床,移御夜對廳。至午下梓宮,侍臣哭於宣政殿外庭,百官哭於仁政殿大庭如儀。設魂殿于文政殿。
○夜雷電。振威地人家有火氣如大炬,光徹室中,臭葷燥射人鼻。
12月10日
[编辑]○丁未,朝成服。〈自襲至成服,儀注一從《五禮儀》。〉
12月11日
[编辑]○戊申,諸大臣與二品以上會議,上大行王大妃謚號曰明聖,徽號曰貞獻文德。謚法,照臨四方曰明,揚善賦簡曰聖,大慮克就曰貞,聰明睿哲曰獻,慈惠愛民曰文,執義揚善曰德。殿號曰永慕,陵號仍顯廟舊陵,不別稱。
12月12日
[编辑]○己酉,成服。翌日,大王大妃殿下敎藥房,使之卽請從權。藥房入診力請,朝廷二品以上,政院、玉堂、諫院或啓或箚,皆不允。時,上病新已,卽遘大戚,柴毁殆不堪。大王大妃憂懼日夜,請從權,三司伏閤爭之,大臣率百僚庭請,累日不止,上泣而許之。
○上齋居于夜對廳,窄陋踈冷,不宜於調攝。領相金壽恒力請移御,不從。至是又因大王大妃命,移御保敬堂。
12月13日
[编辑]○庚戌,前此,領議政金壽恒白上曰:「慈殿遺敎中,各司進香,皆令停止,固宜遵行,而亦有歉於臣子送終之誠。只令政府率百官進香,可以少伸情禮。玄纁亦命用辛卯納幣,此則吉禮所用,吉凶異儀不當用。《禮》曰:『主人贈。』豈可以舊日吉禮之用,而仍爲送終之具乎?宜改用他幣。」上竝從之。大司憲李端夏上疏,以爲政府進香,違遺敎不可行。上命禮官,議于奉朝賀宋時烈。時烈對以三年無改,自是聖訓。況梓宮在殯,仙寢未冷,與所謂三年者,久近自別。聖母遺敎,必不忍有違於此時,憲臣之疏,臣不敢有異議。至於嘉禮幣段,不可用於葬時贈禮,則禮有嫁時袡衣,不用於襲斂之文,此可爲據。然不得不新備,則自與遺敎之意,有所異同,告由殯殿,似不可已,上從之。
○夜,月入東井星。
○前禮曹判書南二星卒。二星爲人踈達,無藩飾,立朝頗多可觀,文詞亦優。長酷嗜酒,病醉而卒,年五十九。謚章簡。
12月14日
[编辑]○辛亥,初,顯廟之葬崇陵也,大妃命虛其左,埋石標以爲他日配葬之地。至是,摠護使閔鼎重等率地師,出往奉審,則舊石標尙存。鼎重還白上,請向背從舊標,而少差毫釐,以從術者分金法,上從之。
○以李濡爲告訃使,李蓍晩爲書狀官。
12月15日
[编辑]○壬子,月犯鬼西南星。
○上患痘時,巫女莫禮挾術入禁中,行祈禳法,請大妃每日沐浴寒泉,誑誘宮人,多取財貨珍寶,出入常乘轎,聞者駭憤。至是,憲府發吏捕囚,未卽論啓。工曹參判朴世采在鄕陳疏曰:
臣聞,聖上之患痘也,一妖巫冒入闕中,敢以不經之術,請於慈極,疾病源始,實祟于玆。又托以祈福,僭着衮服,恣行兇虐,物情憤鬱,思欲臠而食之。豈謂堂堂聖朝,宮閫肅穆之地,乃容妖巫,攘臂奮舌於其間,以成今日之禍變哉?伏乞特命所司,重究妖巫本末,得其實狀,以行王法,以正天誅,以洩群下之至痛。
末言臺臣姑加囚械,全無擧論,不免遲疑之非。又以爲當時惟疾之憂,自異他人,無所不用其極,則安有上妨於聖母,一如人言者耶?上批曰:「妖巫出入禁中,恣行亂雜一款,久在病裏,漠然不知,今觀疏辭,誠甚痛駭。當令攸司,按覈罪狀,依法處置。第慈聖違豫之候,由於妖巫云者,極可驚訝。慈聖平日見識高明,巫覡不經之事,深惡而痛絶,則寧有信惑巫舌之理哉?只緣寡昧之不孝,使此等驚駭之說,上而貽累於慈聖,益切痛割。此蓋出於閭巷傳聞之誤,而卿之知無不言之誠,深用嘉尙焉。」
12月16日
[编辑]○癸丑,黃海道瑞興縣雷。
12月17日
[编辑]○甲寅,奉朝賀宋時烈赴哭,上引見痛哭。〈國哀時,初入侍者則上每迎哭。〉時烈進慰後,仍陳節哀將攝之道,又言勉學是孝之大者。上以誌文撰述事,勉留甚至,仍命題給食物、柴炭。
12月18日
[编辑]○乙卯,月入太微西垣內。
○以崔寬爲大司諫,朴致道爲執義,韓構、李國華爲掌令,梁重厦、趙相愚爲持平。公除前不得循例開政,以口傳差出。
12月22日
[编辑]○己未,日本對馬州太守平義眞送書禮曹曰:
比來南京治亂如何?竊聞,兵革未息。屬者,東寧鄭錦舍丕募奇兵,風舶萬里,侵於貴國地方,兀良哈直入北京,而將決戰攻。又聞,淸王雄奸傲强,以不道之難,而譴責貴國矣。兩般流說,摠出於漢商之口款也,貴國更無耗斁否?隣交不渝,傾注曷已?若有急變,速須申喩,希勿含糊。
書到,朝廷頗疑駭,命大提學南九萬與廟堂諸臣,相議撰答書以送曰:
近者,我國使价回自燕京,傳言閩兵深入台灣,扼其要害,鄭錦勢窮力屈,率兵民男婦數十萬,出就招撫。信斯言也,與來書一何相反耶?譴責之說,尤無端緖,流聽多舛,不足爲怪。交隣之道,有急則相告,希勿含糊之示,恐慮我太過也。然毋論虛實,聞則相報,足見隣好之至意。
時,冬至使趙師錫等因先來付報:
北京塘報有彭湖克捷,閏六月八日僞藩鄭克塽〈錦舍之子。〉齎送降表來,彭湖軍前求撫,慮其詭譎,使劉國軒、馮錫範來軍前而降,七月十五日馮錫珪復齎來降表云。
故報倭書如此。
12月28日
[编辑]○乙丑,上親撰王大妃行錄,仍敎曰:「王大妃平日行錄,纔已脫藁,送于淸城府院君家,使之修潤遺漏處,而罔極中心神昏亂,至德懿行,多未能記憶。」仍令淸城府院君速撰行狀,送于奉朝賀,撰進誌文。其行錄曰:
己丑五月先王進陞貳儲,孝廟親簡妃匹,見后應對合禮,周旋中節,甚奇愛之。是時,后春秋甫十歲,蓋其德性天成,自幼而然也。后遂膺選,辛卯十一月冊爲世子嬪,十二月行嘉禮。后旣入大內,夙夜匪懈,承事兩殿,孝敬日篤,每遇異物,輒獻于兩殿。雖祈寒盛暑,竟夕侍側,未嘗有惰慢之色。孝廟嘗嘉歎曰:「予有佳兒佳婦,復何憂焉?」己亥夏,孝廟賓天,后哀慕盡禮。旣正位中壼,深加敬畏,陰敎益彰。以禮飭躬,以誠事上,仁以接物,義以御下,一十六載,終始如一,宮闈之間,和氣融洽。服食器玩,恒存儉約,痛絶華美,嘗對子姓,下敎戒飭曰:「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卽古人之至訓,汝曹其可不惕念於此乎?」甲寅秋,荐遭大喪,后哭擗踰制,然於送終之事,無大無小,必皆親執,不委之女御,務盡必誠必愼之道。未發靷,只歠糜粥,哀子從傍涕泣,力請則未嘗不勉從,必以殯殿上食已進御者强進,此亦出於哀慕之至誠也。凡有水旱災異,后輒憂形于色曰:「國家不幸,咎徵沓臻,憂虞多端。未知何樣禍機,伏於冥冥,而仁天之譴告,若是丁寧耶?」昨年秋,穡事大無,民將塡壑,后聞之愀然,寢食靡安。特命壽進、於義兩宮,優給米布于該廳,俾補賑民之資,其所以憂國憂民,敎誨寡躬者,溢於辭表,而出於至誠,實非假飾於外也。嗚呼痛哉!后天姿貞靜,慈孝寬仁,至德懿行,擧可爲儀範,雖不安之節、燕居之時,必以禮自持。顧遇諸宮,周睦親戚,恩禮備至,一未嘗曲徑干澤,內外截如也。后自甲寅秋大喪,哀毁成疾,至癸亥十二月違豫之候忽亟,哀子日夜煎熬,凡所以保護之方,靡不用極,而誠孝淺薄,獲罪神明,竟遭終天罔極之慟。慈顔永隔,將何所恃?叫叩攀擗,五內摧裂。嗚呼痛哉!自初喪絞紟複褶之屬,以至大小祭奠,凡百貽弊於小民者,遵奉遺敎,務從儉約,其深仁厚澤,豈但一國臣民之祇頌悲慕而已哉?抑將永有辭於萬世矣。嗚呼!仍竊惟念,眇末小子,積殃在身,年未弱冠,奄遭崩天之痛,其所以夙夜仰戴者,惟在我慈聖,則庶幾受祿無疆,永享岡陵之壽,以殫志物之養,而皇天降割,頃緣小子之遘疹,以貽聖母之憂念,輾轉積傷,宿患寢谻,致令床笫之餘,不克自盡於冠帶之養,益復隕絶,直欲溘然也。嗚呼痛哉,嗚呼痛哉!
○金錫胄撰進王大妃行狀。其文曰:
恭惟我大行王大妃姓金氏,世籍淸風,其先蓋新羅王者後也。其顯於麗者曰大猷侍中。三世至昌祚,復官侍中,生仲源,淸虜將軍,生瀞,監察。始入我朝,又二世至耋,司憲府執義,執義生叔弼,成均生員,生員生湜,魁中宗朝賢良科,官至成均館大司成,世稱己卯名賢,卽后六世祖也。高祖棐判官,贈左贊成,曾祖興宇生員,贈領議政,祖堉事我仁祖、孝宗兩朝,三爲上相,卒謚文貞。考佑明領敦寧府事,封淸風府院君,卒謚忠翼,而贈贊成興祿、贈領議政址,又忠翼之所後祖禰兩世也。忠翼之配曰恩津宋氏,封德恩府夫人,贈左贊成國澤之女。以崇禎壬午五月十七日辰時,生后於長通坊私第。宋夫人有娠,纔八朔,有飛鳥銜玉,過寢房而墮之。祖父堉心異之,以焦易筮之,得育賢之兆,翌日而后誕焉。后自幼德容天成,貞閒婉嫕,言笑動止,俱有度則。歲辛卯,孝宗爲顯宗擇配,后年方十歲,三入揀選。孝宗輒益奇愛之,遂命冊后爲王世子嬪,仍亟稱之曰:「佳哉此婦!終必福我國家。」是歲十二月,行嘉禮,后入而承事孝宗大王及仁宣王大妃,左右服勤,夙夜靡怠。退則輒與五公主同處一室,諸公主年長於后者,后敬之彌恭,不及后者,后友之彌親,雍容悅睦,終始無間,宮闈之間,藹如也。及顯廟嗣服,后亦進位中壼,益小心謙畏,以誠事上,以義飭下,尤防愼內外,其顧視外家,嘗有程例,訓戒諸弟,以毋驕忲,終無敢以纖芥干澤者。資性聰睿,事之一經於耳、一接於目者,皆終身不忘,通曉書史,能知古今治亂,見識昭曠,度越倫萃。十六年之間,其所以內贊先王,寬仁恭儉之化者至矣。當孝廟大喪,常哀慕盡制,及至甲寅春,繼有仁宣太后之喪,而后適違豫日久,未得躬執饍餐,益悲悼不自勝。眷撫諸主,錫賚之恩,一如大妃在世時,無毫髮脧削,宮中之人,尤莫不感歎悅服。其秋顯廟禮陟,后於寢瘵之餘,哭擗踰制,菆塗未啓,只歠糜粥,我殿下每從傍涕泣,以請爲之强進。而其於送終之事,無大無小,皆手自整理,不委之女御,絞紟複褶之周於梓椑之內者,悉自內辦,不以煩國力。時,我殿下以沖弱嗣位,且繼有疾𧏮,后嘗日夜焦憂,以盡輔導調護之方,而罪宗楨、柟兄弟三人屬最近,出入禁地,又最密,又有諸舅兄弟賓客,爲之羽翼,惟日益驕恣,覬覦非望事,蓋有難言者。乙卯春,淸人以弔祭來,儐臣始壽卽柟之內兄也。因通官虛喝,增益口語,語至犯先朝,朝臣皆駭愕,墨墨無以爲計。后聞之,大加痛衋,卽下敎諸大臣,曾爲先王臣子者,何敢無辨?又命首相,往詰通官語言所出,而儐臣憑依幻惑之端露矣。已而,忠翼有疏,盡暴楨、柟與宮人交亂狀,請論其罪,而楨之舅挺昌,輒嗾其黨鑴及許穆,求爲急對,至以究問反罪爲言,忠翼遂蒼黃胥命於金吾之外。后聞之驚痛以爲:「楨、柟之事,先王之所知也。先王之敎,未亡人之所聞也。吾不可以不言,而況吾親方陷於僇辱,則吾又何可深居內衋,而忘竊負之義乎?」卽召時相及諸宰於簾前,諭旨激切,雖庶頑宿詐,亦有爲之出涕者。有司始議勘楨、㮒罪,就配南邊。后自乙卯,移御通明殿,患疾彌留,至丙辰六月猝劇,我殿下晝夜侍湯劑,分命大臣,禱于廟社山川,又洞開王獄釋囚,后疾復甦。上俟后體康復,卽請反于大內,朝夕侍奉,歡洽融融,或於朝罷入對,有大事則必奉稟而後決焉。戊己之間,黨人柄事,計欲芟除異己,而竟不果。至庚申,柟與逆孽堅、台瑞等謀不軌,旣伏誅,治其黨與有差,而如歸楨所後子於本生父母,俾除緣坐,內司辦治棺衾衣絮,移瘞,罪宗於便地,其出於后敎者爲多矣。后素慈仁愛物,雖肖翹蝡蠢之微,亦未嘗害傷。嘗御慶德之光明殿,有一小蛇入室,盤旋於御褥之下。宮人見者皆失色,后逌然下敎曰:「此殿邇山,有此物無怪,不必害也。」亦不令巫瞽祈筮。明善、明惠兩公主相繼早逝,明安公主又自少病弱,后甚憐愛之,及其出閤,衣服器玩饋餐之屬,俱損於舊制。又嘗戒之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此乃古人之明訓,不可忽也。」時有水旱災異,后輒憂形於色,彌日不解。上年秋,八路皆告災,民復大困,后聞之,愀然至廢寢食,特命壽進、於義兩宮,發帑中所餘米布,盡歸于賑廳,以補活民之資焉。戊午秋,我殿下患痢危重,后日夜憂煎,嘗齋身浴髮,籲天請代,上疾尋愈。后每以我殿下未經痘瘡,保護彌至,至癸亥十月,上感疾,兩日疹痘始見,后大驚慮,爲減匕箸,復齋沐請代,如戊午時。十一月,上漸向平復,而后已微示疾,疾小愈則親往上所,見上瘡痂已除,爲之欣然動容。未幾疾復亟,內局請設侍藥廳,上命大臣往禱廟社、山川如丙辰。至十二月初五日未時,后竟昇遐于儲承殿之西別堂,春秋四十有二。穹昊難諶,德壽無徵,加以邦慶纔頒,國哀旋酷,賀弔錯互,率土如喪。嗚呼痛哉!后有平日所書遺敎,敎中俱言後事。至是女官始取以告于上,上命傳示大臣。其敎若曰,襲大小殮、入棺諸具、衣襨、銘旌、素錦褚、柩衣、下玄宮三重柩衣、靈座帳、神門帳、交椅、方席、床褥、卓衣、山陵靈寢褥、欑宮褥、退壙所納凾子、內外袱、發靷時靈寢凾、遺衣凾及他所盛凾子與袱,內間所有件數,亦足用之,以此取用。中宮冊禮時敎命、玉冊寶,此三物內外袱,俱改以新段。已上各件,依所書旣已備置,卽先分付,勿令自外疊造可矣。朔望祭果器數,勿用前例,須皆折半爲之,朝夕奠雖不爲亦好,而如以爲禮不可盡廢,則油果、餌餠各具一器,其他奠物亦須減半。至於各道各司諸宮家進香,幷令停止則爲便。祭用床卓,或有前日所用者,仍復用之。且自初喪至發靷、下玄宮、返虞,一切應用諸具,苟有舊件可用者,亦勿更造,以爲省弊之地。雖或有以太儉爲不可者,此與自上徑自減削有異。予意如此,須以予意,下言于有司,而依此爲之。其餘諸事,亦務從省約,是予之望也。該曹所儲蕩竭,民力亦盡,卽今國事可謂罔極。今若勿爲徒循古例,而有所節損,則雖吾魂魄,亦可以安矣。惟恃上心仁孝無違,故如是言之。我殿下奉承訓命,哀痛彌切,自襲殮殯奠,俱命有司,一以遺敎從事,而當甲寅復土之役,方中象設,已用虛左之制,陵功又大省。噫!若后之徽旨懿烈,眞可以匹美任姒,而彼濯龍之誡、永寧之詔,其方斯則蔑矣。后於丙辰,曾受尊號曰顯烈,至是領議政臣金壽恒等共議后謚曰明聖,又上徽號曰貞獻文德。將以開歲甲子四月初五日,祔葬于崇陵,禮也。后誕育一男三女,男卽我殿下,三女明善、明惠、明安。兩主俱未字而歿,明安下嫁海昌尉吳泰周。殿下元妃仁敬王后金氏,領敦寧府事光城府院君萬基之女,繼妃卽今中宮殿下閔氏,驪陽府院君維重之女也。我殿下纔經厲虐,又遭巨創,當至慟在心之日,手纂先后行錄,仍泣涕命臣錫胄曰:「玆錄多有闕漏,予荒迷,摧裂不能纂綴,深恐先后懿德將無以垂詔于來後。卿屬在肺腑,又能悉甲寅以後事,其悉撰次爲狀,無辭。」臣承命震恐,欲辭則又有所不敢,乃敢裒錄中外所共覩聞者,序次如右。抑臣伏聞,近日朝議,方欲治妖巫之罪,而或有疑我先后之明睿燭理、不惑私邪,而尙有牽係於巫祝之事者,此蓋流聞者之誤也。國俗素畏疹瘡,其得之之家,輒以爲有神,帷床設席,懸百物而祝之,閭里皆然不可禁。我殿下初得疹疫,宮中之人旣不能無是事,又有一巫自言能事疫神者,令自外宅別自供神。上疾旣愈,外間浸傳宮中,將復迎巫送神,久而益喧。時,后病已谻,后弟錫翼、錫衍等以上命入侍湯藥,乘間遂白后曰:「外人所云云者,殊非宮禁所宜有,請特加禁止。」后驚曰:「豈有是耶?此非我所知,然當問之。」遂召女官之掌宮中事者詰之,仍敎曰:「毋擅作事,毋擾亂。」錫翼、錫衍等旣退以所親承於末命者,言於臣,臣復得以詳錄於狀末,俾後之見者,知此一事與不禳蛇異同,爲后不惑怪神之至德云。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十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