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卽位年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 卽位年 |
元年 |
八月
[编辑]8月18日
[编辑]○己酉,〈十八日〉顯宗大王疾大漸,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鄭知和,承旨、史官趨入臥內,亥時,上昇遐。
8月19日
[编辑]○庚戌,以大喪出於大妃殿國恤三年內,王世子問床卓用白,奠物用素當否,禮曹言:「考禮文,床卓用素無可據,而初喪用白爲宜。《五禮儀》,國恤初喪用素饌,至虞祭兼用肉饌,況此大行之喪,在仁宣王后三年內,虞祭前當用素饌。」中宮敎曰:「虞祭前祭奠,當用素饌,而大行臨御時,因百僚廷請,已復常膳。自內所供祭需,以常膳進之,此意不可不告知于外耳。」
○以舊例,領議政許積爲院相,積請與左右相,共爲院相同議,世子從之。
○中宮下敎曰:「上年遷陵時,措備衣襨諸具及仁宣王后國恤時,衣襨之費甚鉅,大行大王每以傷民爲念矣。初喪所用衣襨諸具,當自內備用,其令該曹,勿爲進排。」
○禮曹言:「《五禮儀》襲具條,首冠注云:『卽幅巾也。』先正臣金集以爲:『幅巾加諸龍袍之上,則不相稱。』己丑、己亥國恤時,用翼善冠,今亦依此分付尙方。成服前,敬思殿〈卽仁宣王后魂殿〉、山陵朝夕上食,晝茶禮,竝姑停止。黼殺依己亥已行之例,用於襲時,晝茶禮依己丑、己亥例擧行。」竝可之。
○襲時,三公、禮曹判書、承旨、史官入侍。
○以金壽恒爲摠護使,張善澂、李翊相、吳始壽爲殯殿都監堂上,閔維重、閔熙、洪處大爲國葬都監堂上,李正英、閔鼎重、李元禎爲山陵都監堂上,李正英爲銘旌書寫官,福昌君楨爲梓宮上字書寫官,瀛昌君沈爲守陵官,福善君柟爲代奠官。
8月20日
[编辑]○辛亥,儀仗,初以素色議定矣。承旨金錫冑言:「國家禮儀有異,請用吉。衰服置別卓,以表非常日之意。」院相又言:「發引時床卓,當用吉,自初喪至發引,不可異同,宜純用吉色。」三司以爲不合於禮,更議,院相乃請靈寢衾枕用素,其餘用吉,從之。
○禮曹以嗣位節目入達,王世子下令曰:「天崩罔極之中,又聞此言,五內如焚,不能自定。此節目還下。」
○小斂時,禮曹判書張善澂先入,小斂諸具整備後,大臣以下入參,如襲時。
○王世子下令曰:「小斂奠中,蜜果外圍柱上,南草液狼藉,不可陳設,還爲出給。」院相請當該內贍官拿推,本寺提調及殯殿都監堂郞推考,從之。
8月21日
[编辑]○壬子,王世子又還下嗣位節目曰:「哀痛罔極之中,連聞此言,心腸摧裂,罔知所以爲之矣。」院相與承旨等達曰:「繼序之君,必於成服日嗣位,自古帝王不易之常典,誠以天位不可暫曠也。決不宜徒循罔極之情,不遵應行之禮。」答曰:「嗣位之擧,在於成服之日,人子情理,豈忍爲之?決不可行。令禮官更爲議定。」院相以嗣位節目還入之意復達,答曰:「禮雖有重,情不可廢。卿等何以不思孤罔極之情理,徒以勉抑之說,强請此擧乎?宜遵前令,令禮官更議。」三司再達請亟從有司之請,以副群下之望,答曰:「孤之罔極情懷,已諭於院相矣。每聞此言,五內如剖,卿等何不諒乎?」
○王世子下令曰:「聞宋領府事入來云,雖罔極中,慰懷良多。宮官進去存問。」弼善安垕達曰:「臣往諭于領府事宋時烈,則以爲:『崩隕昏迷,病且垂死,不知攸對矣。』」院相達曰:「領府事宋時烈旣已上來。原任大臣中有德望之人,則同爲院相,有前例。今亦依此爲之何如?」答曰:「依爲之。」以院相達下之意,史官往諭于領府事宋時烈,則對以「負犯至重,待罪近圻者,已一月矣。仙寢未冷,何忍遽以無罪自處,出入於宸極之下乎?」
○禮曹達曰:「宗廟、各陵,卒哭前雖廢祭享,而朔望焚香,則請依例擧行。」從之。
○三公率百官,陳請嗣位。王世子答曰:「卿等之請雖懇,決不可忍情而爲之。卿等何以不諒乎?」
8月22日
[编辑]○癸丑,行大斂如儀。
○大臣率百官,請早定大位,以慰朝野之望,答曰:「決不可勉抑而從之,勿煩。」大臣又口傳啓于大王大妃、中宮殿曰:「成服日嗣位,帝王通行之典也。我朝列聖,亦莫不然。而王世子不忍罔極之情,尙無勉從之意,自內勸諭何如?」答曰:「當以不可不從之意,開諭矣。」
○三司又再請亟從有司之請,答曰:「勿煩。」大臣率百官又達,答曰:「不欲忍情而從之,上奉慈敎,俯循群情,强抑崩天罔極之懷,以副公卿之請,不忍如割之痛矣。」
○禮曹達曰:「取考謄錄,則以儲君嗣位之意,涓吉告于社稷、永寧殿、宗廟。今亦依例,以今二十四日告由,而敬思殿一體擧行之意,敢達。」又達曰:「梓宮累次加漆之意,竝入於初次加漆告由之文,令代奠官,因朝奠預告何如?」答曰:「依達。」
8月23日
[编辑]○甲寅,王世子卽位於仁政門。尊王妃爲王大妃,以嬪金氏爲王妃。頒敎,大赦。其敎文曰:
王若曰,皇天降割我家,奄罹大戚,小子新服厥命,勉循群情,玆敷腎腸,益增摧隕。粤若國朝垂統,庶幾唐、虞比隆,宗德祖功,邁聖賢六七之作,文謨武烈,貽子孫億萬斯年。恭惟大行大王,允矣,善繼善述。孝友因心而風化旁達;淸明在躬而嗜欲退聽。敬天怒,一以至誠,孚應如響;振民窮,殆無虛歲,焦枯咸濡,將恢寧王未集之勳,丕建吾東可大之業。孝思罔極,痛纔結於鏡奩;夢齡無徵,命忽揚於玉几。遘疾旬浹,而藥罔奏效;代某誠切,而神不降監。抱巨創於終天,叫叩莫逮。奉嚴訓之無日,眇末何依?況玆大位之遽承,俾也至情之可抑。然宗廟社稷之丕責,寔在後人,而父兄百官之同辭,難遏衆望。仰體慈聖之諄諭,式遵成周之舊章。乃本年八月二十三日甲寅,卽位于仁政門,尊王妃爲王大妃,以嬪金氏爲王妃。對縟儀而悲號,主重器而怵惕。踐位行禮,慕彌篤於羹墻;遺大投艱,懼實深於淵谷。纉列聖之洪緖,若何以迓續天休;臨先王之受民,若何以撫綏邦域?惟恐或隳於堂構,曷堪少弭於夙宵?肆大號之播脩,俾群品而遍曁。自本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圖功卒事,願不替於始終;滌垢蕩瑕,冀竝宥於生育。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金萬基製進。〉
是日成服訖,王世子具冠冕吉服,執圭,自廬次步出,且行且哭,內侍二人,夾護左右。詣宣政殿東庭,向殯殿行四拜禮,升階入殿內香案前,焚香降復位,又四拜,入東廊幕次。少頃,王世子由宣政門步出,從延英門行,出肅章門,至仁政門,承旨史官隨行。王世子西向立,御座前,不忍上,號哭不已。承旨、禮曹判書,相繼勸進,三公與都承旨,進扶王世子,而交口極陳,王世子涕泣哀號,是日在庭者百僚軍兵,莫不號哭失聲。王世子升御座,百官四拜,山呼如儀。禮畢,嗣王由仁政門,升仁政殿,入仁和門,還廬次,號哭不絶,聲聞于外。
○政院以舊例,請院相罷黜,答曰:「仍爲入直。」
○館儒李𧀯等上疏曰:
領府事宋時烈以宿德儒宗,舁疾奔哭,退伏城外,而蹤跡難安,將欲退歸。賢者進退,雖不可苟,亦係人主誠禮之如何,乞盡誠禮,使之毗輔初政。
是日朝,以有職大臣,在外成服之未安,令史官,諭時烈入來。時烈以聞訃差遲,成服日數未滿,且不忍遽同諸臣,入參哭班爲對而不入,故𧀯等疏如此。上答以知道。
○兩司論內醫不能竭誠保護之罪,請拿鞫定罪,從之。配李東馨等四人。
○府院前啓,前領議政金壽興中道付處之命,前掌令李光迪,前持平柳之發門外黜送之命,前大司諫南二星絶島遠竄之命還收事,竝停之。
○敎院相,依己亥例,輪回入直。
○禮曹啓言:「自前國恤三年內,三名日陳賀進箋,不爲擧行,而各殿誕日,百官只進表裏,今宜依此擧行。」允之。
8月24日
[编辑]○乙卯,領議政許積等議上大行大王謚號曰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中正精粹曰純,慈惠愛民曰文,正己攝下曰肅,保大定功曰武,夙夜儆戒曰敬,施仁服義曰仁。〉,廟號曰顯宗〈行見中外曰顯。〉,殿號曰孝敬,陵號曰崇陵。
○許積等與政府堂上、六曹參判以上、館閣堂上,相議御押,守容宣三字備望以入,命以首望守字用之。
○以靑平尉沈益顯爲告訃請謚承襲兼謝恩正使,閔蓍重副之。
○上遣假注書李綸,諭領府事宋時烈,使之入來。時烈今曉成服,已復鄕路,綸追及傳諭。
8月25日
[编辑]○丙辰,傳曰:「魂殿以昌慶宮歡慶殿爲之。」
○三公以禮曹啓議曰:「國恤卒哭前,宗廟大小享祀竝停之文,載於《五禮儀》,則敬思殿、山陵朔望節祭,亦當一體停止矣。」命依議施行。
○院相請對,上引見於廬次。上衰服而坐,痛哭不已,諸臣啓請節哀,上良久止哭。大臣相繼陳誡,上曰:「予年幼無所知,卽今所恃者,惟卿等匡輔之力耳。」
○下敎曰:「梓宮加漆時百官會哭,非但老病宰臣有致傷之患,各司廢坐,亦甚可慮。今後則勿令會哭。」院相啓曰:「舊例不可全廢,只令二品以上、六曹、兩司長官入參似當。」從之。
○長湍等地雨雹,大如鳥卵。開城府暴風,大雷電,雨雹交下。是歲,畿甸失稔,山郡尤甚。
8月27日
[编辑]○戊午,敎發八道僧軍二千六百五十人,自齎一月糧,赴役于山陵。
○禮曹啓曰:「今此服制,前銜三品以下,以白衣白帶白笠成服於闕門外,而復職之後,依己亥例,以白帽自團領熟麻帶行公何如?」答曰:「依。」
8月28日
[编辑]○己未,雷電。
○時,兩司多官有闕,命公除後開政,而多官不可久曠,變通口傳差出。以李翊相爲大司諫,李藼爲司諫,金萬重爲獻納,李宇鼎爲正言,閔蓍重爲大司憲,李夏鎭爲執義,趙爾炳爲掌令,趙宗著、尹趾完爲持平。
○摠護使啓請取來各衙門、各營米布銀子,以爲募軍赴役之地,允之。
8月29日
[编辑]○庚申,雹。
8月30日
[编辑]○辛酉,大王大妃、王大妃殿以諺書下敎于藥房,諭以亟勸大殿從權之意。藥房都提調許積請對,左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鄭知和亦入侍。積等反復力請,上痛哭曰:「予能進食,卿等何爲出此言?」退又啓請從權,答曰:「予以沖年,哀號攀擗,罔極之餘,因卿等之請對,遽聞慮外不忍聞之說,五內如裂,只自嗚咽。添予所無之疾,卿等更勿爲如此無益之言。」
○政院啓請從權,答曰:「已諭於藥房之批矣。」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壬戌,上親行朔奠于殯殿。
○大臣率二品以上,會于賓廳,啓請從權,至三啓。藥房又啓請,兩司合辭再啓,弘文館再箚,竝不允。
○下敎曰:「嗣位後,陳賀方物物膳,兩慈殿外,勿爲封進。」
○院相啓曰:「卒哭前課試試射,一皆停廢,而訓鍊別隊則三年一遞番矣。雖不得依常例爲之,而砲聲不聞處,使之練習,御營軍及精抄軍,一體爲之何如?」傳曰:「依。」
9月2日
[编辑]○癸亥,大臣率百官,廷請從權,答曰:「身無疾恙,食無所減。諸卿之請,又出於此,直欲鑽地以入,而無聞也。」兩司伏閤,弘文館陳箚廷請,方未已,大王大妃殿以諺書下敎于藥房曰:「僅得勸諭,今纔允從矣。」百官聞命,欣幸而出。
○領府事宋時烈在水原,上疏辭撰誌之命,答曰:「孤以沖年,獲罪于天,遭此罔極之痛,只自慟哭。今觀卿疏,予甚愕然。卿念先朝之眷遇,從速上來製進。」
9月4日
[编辑]○乙丑,夜,京城內外,猝然驚動。或云胡來,或云倭來,家家荷擔而立,士女至有扶抱而出者,至翌朝始定。〈訛言始起於海西長連等地,傳言倭船已泊於海岸。海西列邑閭里一空,奔匿山谷者數日。內自京城,外至三南,無不震動。〉
9月7日
[编辑]○戊辰,引見院相及看山諸堂上于廬次。上痛哭移時,許積懇請止哭,上乃止。山陵都監提調閔鼎重曰:「啓下之山凡十處,臣等所見可合國用者,擇其五處,圖形以上矣。」諸臣各以所見陳達,上曰:「予意則健元陵內穴似好。」積曰:「不可容易斷定,再審後可定也。」
9月8日
[编辑]○己巳,領府事宋時烈再疏曰:
曩日諸臣之得罪,其原出於臣,故先王之罪諸臣也,臣之罪狀,屢出於傳敎,而特不擧其姓名而已。今臣謂先王不復根治,而便自謂無罪,是不亦負先王,而無忌憚乎?今玆大霈,被罪諸臣皆未係出議,而獨於臣不惟不罪,乃反有收召任使之恩,此臣不但心有所不忍,義亦有不敢承者也。
答曰:「安心勿待罪,從速上來,以副至望。」
○院相請對啓曰:「大行大王行錄,自王大妃殿以諺書書下矣。大提學金萬基、右承旨金錫冑皆文人也。臣等與此二人,同議翻出何如?」上曰:「可。」許積曰:「今番二度使臣以宗室、駙馬差出矣。麟坪大君之爲使臣也,孝宗大王特送中使護行。其後大行大王於宗室、駙馬之行,不廢其規。而卽今國儲蕩竭,刷馬一匹之調發亦難。今此二行,請勿送中使。」上可之。積又以使行醫官減一人,使臣盤纏及所帶譯官減省事白上,上從之。
○淸使到弘濟院。領議政許積往見,還白於上曰:「國恤初喪迎勑闕庭,用樂未安,陳而不作之意,言于勑使,則所重在,不可不動樂云。廬次距闕庭不遠,迎勑動樂時,或有移御之所,則姑爲少避何如?」上曰:「此時動樂,誠有所不忍,而渠旣不許停樂,則予豈無暫避之所乎?」
9月10日
[编辑]○辛未,藥房啓于慈殿曰:「自上一日哭泣,至於八度,幼沖之年所傷必多。請自內特爲勉諭節減。」答曰:「當依爲之。」
9月12日
[编辑]○癸酉,電。
○引見摠護使以下看山諸堂上。上曰:「予意欲用健元陵內,而慈殿意亦如此矣。」摠護使金壽恒曰:「臣素昧風水,使士大夫曉解者及諸地師,等第諸山,則以健元陵內爲優者多。因山之定,事體甚重,當與諸大臣,更爲議定矣。」上曰:「可。」
○平安道大旱之後,復有懷襄之災,兼之以霜雹,田野蕭然。安州人出野見之,歸語家人曰:「與其餓死於明春,寧自盡於今日。」出而縊,家人得屍於桑樹下。
9月13日
[编辑]○甲戌,引見寧陵奉審大臣及摠護使以下諸堂上。金壽恒曰:「衆論歸一於健元陵內,而但李尙眞欲得全美之地矣。」許積曰:「全美之地,其可易得乎?姑定健元陵內,而亦求他山好矣。」壽恒曰:「旣始役而他求,則是以健元陵內爲未足也。」上曰:「慈聖之意,旣在於健元陵內,予意亦如此,勿看他山可也。後日雙陵之制,不可不預知。大王陵用正穴,而雙陵尺數不足,則可以補土矣。」
9月14日
[编辑]○乙亥,弘文館上箚曰:
殿下沖年嗣位,艱大在身若何,而副先王付托之重,答神人顒望之心耶?正宜夙夜匪懈,毋或少忽,上格天心,下得民情,而至於大小章疏、中外奏覆,亦莫不隨卽處分,毋使少稽,則事無滯而政必擧矣。公除旣過,院相以例當罷,而今之時勢,不可以常例拘也。命大臣輪直賓廳,事無大小,殿下有所疑,則或引見、或降詢;大臣有所懷,則或請對,或陳奏,聚會精神,上下交孚,則補益必多。又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而親加裁斷,上所欲問,得以面詢;下所願陳,亦得面奏,則必開益聖聰,而其於胥敎誨、胥訓誥之道,庶乎得之矣。
答曰:「孤以沖年,獲罪於天,奄遭崩天之痛,夙夜慟哭而已。今觀箚辭,無非敎誨之至言,置諸左右而觀覽採施焉。」
○政院啓曰:「今日是公除之日,院相當爲罷黜,而本院亦當輪直矣。」答曰:「院相輪回入直。」
○加設領敦寧一員,以國舅金萬基爲之。
○領府事宋時烈進來江外,陳疏請譴,答曰:「卿不顧疾病,已到江外,孤甚欣幸。卿其從速入來,以副至望。」
○錦川副正榰上疏曰:
宗社大計,在於極擇山陵。朱子曰:「祖塋之內,數興土功,以致驚動,恐或後悔。」伏願下詢諸臣,擇卜最吉極合之地,以爲國家億萬年無疆之福。
答曰:「旣已定陵,勿爲煩瀆。」
9月15日
[编辑]○丙子,引見院相。上曰:「慈聖爲慮民力之蕩竭,寧陵石物之埋置者,欲用於新陵,以除民弊,卿等之意何如?」僉曰:「聖敎出於軫民,孰不感激?舊陵石物,用之新陵,有何未安?」上曰:「出往奉審石物。」許積曰:「玉堂之箚,論承旨持公事入侍事。大行初政,亦行是事,今使之入侍甚好。且承旨望多,自上姑難知其人物,使吏曹極擇,備三望以入何如?」上曰:「依爲之。」上曰:「予以沖年,未知事理之如何,恐有妄發之事,院相知之而行則幸矣。」積曰:「近日處分,無差誤之事。每事如此,幸孰大焉?如有差失,臣等敢不仰達?」金壽恒曰:「有院相輪回入直之命,而院相乃初喪之任也。仍帶其號,恐未安。且直宿政院,爲未便,或留於他處,則似合事宜。」上曰:「大臣輪回入直於賓廳。」
9月17日
[编辑]○戊寅,命勿造山陵靈幄殿,暫奉梓宮于丁字閣,蓋以役鉅勞民也。
○敍鄭致和爲領中樞,宋時烈降判樞。
○領議政許積白上,大行大王諡狀及行狀,令吏曹參議李端夏撰進。時,大提學未差,端夏有文名,故有是命。
○黃海、平安、原襄、咸鏡等道雨雹,大如鳩卵,害穀。
9月18日
[编辑]○己卯,兵曹,今二十日禁軍都試、點閱戎器及宮都城巡審,以國恤,依舊例啓停。
○山陵丁字閣上樑文,因金壽恒言,文體近於歌頌樂章,命勿用。
○以國舅金萬基爲扈衛大將。
9月19日
[编辑]○庚辰,藥房累請王大妃及上從權,終不從。
○以趙世煥爲掌令,權愈爲持平,張善澂爲左參贊,權大運爲禮曹判書。
○先朝時,以禮曹判書趙珩、參判金益炅、參議洪柱國,當仁宣王妃初喪時,以朞服定入,而內懷衆庶大功之意,朦朧磨鍊,竝下理。至是,上命皆徒配。
○嶺南暴風冷雨,湖南八邑早霜,損稼。
9月20日
[编辑]○辛巳,以李堥爲司諫,金萬重爲應敎,吳挺緯爲刑曹判書,金錫冑爲守禦使。先朝末年,守禦使擬望以入,而未及落點,至是,上命大臣加望,錫冑以承旨擢拜,蓋有先朝遺旨云。
○戶曹判書閔維重以開城府今年失稔,且三經淸使,請減束伍米五斗,從之。
○大司憲閔蓍重、持平申琓上箚,略曰:
殿下今日之學與不學,治亂所係;一心之正與不正,興喪攸判。敬大臣而愼簡委任;崇儒賢而盡禮致誠。樂聞箴警,斥遠讒侫;恢張公道,裁抑僥倖;愛養民力,不廢困窮。體仁恕而省刑罰;昭節儉而革侈風。存大體而略繁文;嚴宮禁而杜私逕。振士氣以倡《菁莪》之化;詰戎政以豫陰雨之備。凡此實今日之急務也。
答曰:「憂國之誠,敎誨之意,溢於辭表。可不惕念?」
9月21日
[编辑]○壬午,月掩食東井上第一星。
○以閔鼎重爲左參贊。
9月23日
[编辑]○甲申,藥房請對,鄭致和亦入侍。許積曰:「山陵長明燈,有接續以用之敎。殿下之軫念民力至此,擴充此心,則治國,思過半矣。」
9月24日
[编辑]○乙酉,月犯軒轅右角星。
○以南九萬爲吏曹參判,尹趾善爲吏曹正郞。
○遣刑房承旨,放典獄輕囚二十三人。
○以前日司諫院啓辭,諸道各邑冒屬巡營匠人,汰定正役,以補兒弱之代。
○光城府院君金萬基上疏,辭兼帶文衡、經筵、春秋、籌司、賑恤、宣惠廳等任。上下其疏于備局,經筵、籌司外,竝許遞。
○掌令趙世煥上疏曰:
昔者伊尹告太甲曰:「惟新厥德。」召公告成王曰:「疾敬德諴小民。」朱子告宋孝宗曰:「立天下之大本曰,愛養民力。」其揆一也,而必須親賢講學,遜志時敏,然後端本澄源,制治保邦。伏望延登耉成,搜訪遺逸,日與講明,則必能導迪聖躬,開發聖聰。
又曰:
今日病民之政,未有過於歲抄與糶糴。誠於此際,渙發德音,年例歲抄、逃故充定,一切停罷,徐待豊年,壬子以前流來逋欠,悉令蕩滌,則可解倒懸之急。
又陳內司之弊,請以內司所納,代隣族、白骨之徵。上令備局覆奏,內司事則以爲:「時出羡餘,以補民役,有光無私之政,請上裁處。諸道往年逃故虛額充定,竝停止,辛亥以上指徵無處之身役,限今年蕩減,新舊糴穀,量度被災之輕重,分等收捧。」
9月25日
[编辑]○丙戌,正言李宇鼎啓曰:「太僕貿馬,例在節使之行,而一匹之價,逾於十家之産。貴遠物而費財用,實非聖朝之美事,請令停罷。」上從之。
○晋州幼學郭世楗上疏曰:
大行大王克正功服之謬,辨別嫡庶,方治執貳之諸臣,不幸降割,王法未究,此正我殿下聿遵先志,用篤達孝之日也。臣伏覩,新化淸明,中外洽然,而猶有大不滿人意者,使判府事宋時烈製進誌文是也。何則,頃日執迷之論,顯以功服爲正,敢拒聖敎者。祖述己亥之庶子朞服,而庶子之說,實倡於時烈。附邪論之金壽興,猶被編配,倡邪論之宋時烈,豈漏憲章乎?先治枝葉,後乃根柢,按法常規,初非曲饒時烈,肆赦大眚也。一正功服之失,而壞禮亂統之罪,時烈自不得辭矣。然則時烈者,孝廟之罪人也,先王之罪人也。擧王法而不撓,是殿下責也。豈可使兩朝罪人,濫握彤管,以溷先王之盛德乎?伏願亟寢宋時烈製進誌文之命,擇於儒臣之年高禮熟老於文學者,俾纂鴻烈,刻之不朽,以垂無窮。
蓋指許穆、尹鑴也。
○政院啓曰:「臣等曾聞,郭世楗者搆疏論斥宋時烈,擬上於先朝而未果,遲留京邸,偵伺顧望云。今世楗忽來投疏,辭意絶悖,有不忍正視。臣錫冑於大行朝服制事詢問之日,親承聖諭以己亥大臣等之講定服制也。實從時王功令,故宋時烈諸人,當初收議,亦從大臣之論矣。及庚子以後專責時烈之後,時烈諸人,始引古禮,爲一訟端,而此則元非朝家採用之事,予之所詳知也爲敎。今世楗得此欛柄,乘此𡼏㠊,至以先治枝葉,後及根柢,按法常規爲言,必欲使三朝禮遇白首在野之臣,終陷不測之地,其心誠極駭慘。聖鑑之下,情狀難逃,而區區所懷,不敢不達。」答曰:「知道。」郭世楗疏,亦答以知道。世楗卽嶺南凶人,受嗾嘗試,其言絶悖。政院之啓,出於金錫冑,人皆快之,而時,上已有所入,終不嚴斥。
9月26日
[编辑]○丁亥,流星出婁星下。
○大司憲閔蓍重、持平申琓,啓請郭世楗嚴鞫勘斷,答曰:「觀此啓辭,是何言也?今者儒生之疏,在於用與不用而已。事在先朝已現之事,不允。」
○司諫李堥又啓請世楗鞫問定罪,答曰:「予以沖年,遭此攀號罔極之慟,大小臣僚,同寅協恭,共濟國事,予日望之。因一儒疏,互相起鬧,予甚歎惜也。」
○左議政金壽恒上疏曰:
伏見郭世楗疏辭,不勝驚怕震駴。臣於七月賓廳之議,終始同參,論其負犯,理無獨殊。今世楗以拒聖敎,附邪論之罪,指斥臣兄壽興,臣兄之罪,卽臣之罪也。寧可以罪之勘與未勘,有所異同乎?大行大王當日之敎,槪以庚子以後甲乙之爭,歸之不用之空言,以賓廳議啓之援引,非宜爲諸臣之罪案,聖意所在,不啻較然。而世楗專攻宋時烈,必欲擠之不測之地。乃於大行聖敎之外,倡爲按法次第之說,終使三朝禮遇之儒賢,顚頓而歸。臣若以罪之根柢歸之時烈,以枝葉自處,冒據具瞻之位,則是世楗之言,適足爲臣利身之資。臣雖至汙,豈忍爲此?
答曰:「儒生所陳,不足爲嫌。安心勿辭。」
○右議政鄭知和呈辭,上遣承旨敦諭。
9月27日
[编辑]○戊子,以趙爾炳爲掌令,李濡爲獻納。
○上引見領議政許積、領中樞鄭致和、左議政金壽恒、都承旨金錫冑。諸臣陳山陵事後,積陳郭世楗事曰:「己亥服制,定以朞制。其後論禮之說紛紜而起,宋時烈則以孝廟爲非長子,或者曰:『承統乃爲嫡長。』彼此相爭,而國家皆棄不用。小臣意見則承統則當爲三年,臣於先朝,以是爭之,今不可變。今番大功之磨鍊,亦以爲非,而臣不敢必以爲是也。禮如聚訟,各執所見而已,非貶薄孝宗大王也,豈有如此之臣子乎?不逞之人,因有薄先王之言矣。向者都愼徵上非大功之疏,諸臣陳其所見,重觸天威而被罪,此亦非貶薄先王也。今世楗攻斥時烈,而假托論禮,心術非矣。先王之意不可窺測,而渠敢以爲次第論罪,肆然投疏,語多凶慘。臣意謂自上當還出給,而不料至以知道爲批也。世楗有意構陷,而臺諫以嚴鞫論啓,則恐非新化之美政,施以儒罰,事體似當。當此之時,宜以一心輔導爲心,上或有過擧,則告之,如有利民之事,則奏之,一以無事爲務,每與金壽恒相勖,今有一怪士,不幸甚矣。」壽恒曰:「臣當被罪於先朝,而聖度寬容,幸免被譴。到今引嫌,有所不敢,亦有所不忍。唯以一心爲國,少圖報效之意,每與許積相勉矣。今者人言如彼,臣之諉以此時而冒據重任,誠錯料也。況此後繼起者,必不止世楗一人,何敢以事在先朝,而晏然於心乎?」上曰:「予以沖年,所望惟在卿等一心輔導矣。因一儒疏,憲府、諫院,相繼起鬧,當梓宮在殯,仙寢未冷之時,何如是紛挐,而不爲念及於此耶?」積曰:「自上初若有斥世楗之敎,則臺諫之言亦不出矣。」上曰:「儒疏用則用,不用則不用,有何鞫問之事乎?」積曰:「嚴鞫之論,誠爲不可。而諸臣自此不安,時烈匹馬歸水原,景象不佳矣。殿下始初淸明,當如明鏡止水,若有一毫疑心,則大可憂也。」金錫冑曰:「尹善道之孫前日上疏,臣於其時,稟大行王,退却不捧,以其有乘隙報復之意也。今世楗設心,亦若是矣。」鄭致和曰:「世楗假託探試,措語凶慘,當明白痛斥。今以用則用,不用則不用爲敎而已,則如世楗者,必將繼起矣。」上曰:「卿等同寅協恭,一意輔導,則先王在天之靈,亦必怡悅。而因一儒疏,欲作黨論,則先王在天之靈,亦豈肯怡悅於上耶?」積曰:「窺伺探試之風,不可長也。罪世楗則臺諫之論自止矣。」錫冑曰:「今日三大臣入侍,非偏私黨論者也。願上察之。」上曰:「罪之。」錫冑曰:「此人不可以儒罰治之也。」積曰:「曾在先朝,亦欲施刑於柳世哲,而臣請施儒罰,先王卽許之。今亦參酌論罪可也。」上曰:「停擧。」錫冑曰:「世楗受罪旣輕,此輩必接迹而起,朝著自此將益不靖。此後如世楗之疏,本院啓知其疏意,然後退却不捧何如?」上可之。壽恒曰:「宋時烈來在江上,欲製誌文矣。卽今誌文事,誠極狼狽。」積曰:「誌文事誠急。時烈不可因一世楗之疏,不爲製進也。」上曰:「遣史官傳諭。」積請竝慰諭壽恒。錫冑又請賓廳議禮諸臣引嫌陳疏,亦勿捧入,各令供職。是日,積猶畏公議,陽斥世楗,而倡爲儒罰之論,以合上意,諸臣雖力爭而不得。一番人益無忌憚,而時事不可爲矣。
9月28日
[编辑]○己丑,答大司憲閔蓍重、持平申琓請鞫世楗之啓曰:「昨日引接,旣已酌處,張皇說話,何乃至此哉?亟停勿煩。」
○司諫李堥、掌令趙世煥、大司憲閔蓍重、持平申琓、掌令趙爾炳、持平李喜龍,皆以世楗嚴鞫之請,見非大臣引避,退待物論。大司諫尹深啓曰:「世楗之疏,語意危險,深惡痛絶,逬諸四裔宜矣。至於拿鞫,未免失當,請竝遞差。」仍與正言李宇鼎啓曰:「大行大王奄棄群臣,攀號莫逮,圖報無路。擺除崖阻,捐棄舊套,協心同德,以補新化者,乃今日臣僚之所共相勉。而今世楗敢復投疏,首攻三朝禮遇之臣,欲售其傾軋之計,做出言外之旨,謂之先王遺意,以爲熒惑之地。至於王法未究,後及根柢等語,直肆其搆禍之心,其情狀怪惡,有不忍正視。幸賴聖明在上,斥而不用,以示好惡,而停擧之罰,非所以懲惡。所謂深惡痛絶,逬諸四裔云者,正謂此輩也。請郭世楗亟命遠竄。」上不允。
9月29日
[编辑]○庚寅,趙嗣基之子瑊上疏,以大喪初喪襲斂衣衾,皆自內出私藏,謂之大非國君治喪之禮。又以寧陵石物,移用山陵及不設靈幄殿,比之於父餕不祭其子。又以昨年遷陵後,長杠木馬木之類,率皆藏置,今將又用,謂之預凶事非禮。又以近畿之地,士大夫墳山農土,則莫敢下手,例於國陵形局內,贊其差勝處,以爲必用之地,此非爲國盡心之道。又以諫官上箚,請開經筵於山陵前,爲聖門罪人。又以曩日賓廳議禮之臣,旣曰有罪,而抗顔行公,冒沒廉隅,不足多責。侵攻諸臣,語多怪惡。許積白上曰:「此人別生意見怪矣。」仍辨論疏語之非,且曰:「其疏首以布衣臣書之,書以布衣臣者,尹鑴事也。此正所謂效顰也。又其疏中,不以天下儉其親之下,有負帝深海之語,此則千萬怪異之言也。」承旨金錫冑、李柙亦逐條辨斤。閔宗道、李堂揆游辭以對,只請今後勿捧如此疏。上遂於瑊疏,無批答,而世楗之後,瑊又繼起,人皆危懼。
冬十月
[编辑]10月2日
[编辑]○壬辰,兵曹佐郞趙宗著,採古今沖年帝王勸學之語,編成冊子以進,優答,賜馬裝以賞之。
○以李藼爲司諫,姜栢年爲大司憲,柳松齊、申碩蕃爲掌令,權瑎、李秀彦爲持平,姜碩昌爲修撰,南益熏爲檢閱。
○館學儒生韓聖佑等一百八十人上疏,論斥世楗,伸辨宋時烈之冤。上明日下批曰:「議禮一款,先朝旣已定行矣。更何起鬧耶?予不忍聞也。」
10月3日
[编辑]○癸巳,上引見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金壽恒。上曰:「今日見館學儒生之疏,以先王所定仁宣大妃服制爲非是。其言無據,予欲施罰,何如?」積曰:「自古議禮之家,論說多岐。今此儒生等意見適然,且以辱及其師,多士齊憤,有此疏辨,豈可罪乎?若施罰,則館學空虛,必致紛鬧,甚非美事。且此服制一款,互相爭辨,自上只宜明其是非,而若欲定其是非則不好,莫如置之。」上唯唯。積又曰:「郭世楗所爲怪惡,而閔蓍重誤以爲兇人有道之孫。世楗又上疏,詬辱蓍重祖先兄弟,政院退却其疏。而大抵世楗實非有道之孫,蓍重以此引避見遞,則渠非有道之孫,旣已發明,何敢凌辱臺官至此也?此無非國無紀綱之致。況臺諫方請渠罪,而乃敢偃然詣闕呈疏,兵曹許令入門,殊甚不察。請推考。」上從之。
○請大行大王謚於淸國,以昭獻〈明德有功曰昭,聰明睿智曰獻。〉敬憲〈夙夜儆戒曰敬,行善可紀曰憲。〉獻肅〈獻上同,正己攝下曰肅。〉三望,備擬以送。許積、金壽恒等所定也。
○洪州官所載稅米五百餘石,盡爲漂失。京畿監司狀請囚禁監官、色吏徵捧之,上以非故敗,欲令放送,許積曰:「若開全釋之路,後弊難防。宜令本官,保放徵捧。」上從之。
10月4日
[编辑]○甲午,司憲府啓請郭世楗遠竄,而添入一節曰:「況且停擧命下之後,臺議方張之日,又敢偃然巾服,復入闕庭,再投自明之疏,其不有國法,放肆無嚴,尤極可惡。」云。司諫院亦連啓,竝不允。
○曾在庚戌,司諫院請各衙門軍官釐正定額。至是,備邊司請一從其時所定額數,依別單仍存,其餘則待秋汰去。領敦寧金佑明方帶扈衛大將,上箚以爲:
今若爲百千之收布,失百千之人心,大是失計。
備邊司乃請令各衙門,先擇其可合帶率者,以準定額,餘皆汰去,上從之。
10月5日
[编辑]○乙未,梓宮加漆,依己亥年國恤時例,限以三十度,至是日而畢。
○持平李秀彦上疏曰:
宋時烈之慍于群小,爲世鑽的者,已十餘年。議禮一款,爲近日不靖之一大關捩,前之都愼徵,後之世楗與趙瑊之疏,或以服制,或以誌文,或以葬祭之事,藏頭換面,休兵迭出,而時烈身負士林重望,見忤特甚,故世楗之攻之也,尤力臺諫之請鞫世楗,蓋出於深惡其陰凶,欲發詭秘之跡。而殿下只施停擧之罰,有若世楗語言薄過者然,如是而欲使時烈承命撰進文字者,不幾於欲其入而閉之門乎?宜正世楗陷人之罪,投畀有北,次降明諭于時烈,快賜開釋。
答曰:「議禮一款,先朝旣已釐正。至於以近日不靖之一大關捩提起,是何心腸?予甚痛駭。」
○校理申厚載、權愈、修撰姜碩昌請對,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金壽恒亦命引見。上曰:「玉堂以何事請對耶?」厚載曰:「此時雖不可開筵,宜數賜引接,講論經學。」又曰:「郭世楗侵斥宋時烈議禮之外,搆捏罔極,時烈旣到城外,蒼黃退去。只施儒罰,不足懲罪,自上宜明示好惡。」愈曰:「世楗之疏,悖亂危險,使三朝禮遇之臣,狼狽去國,朝臣莫不痛恨。宜加罪而痛斥之。」是時,兩司論世楗罪有日,而玉堂獨無一言,物議譁然非之。厚載、愈被碩昌之牽率,不得已請對,而先言他事,以明請對之非專爲世楗事,救解時烈,亦不甚力,其反覆不誠如此。碩昌極言時烈之冤、世楗之罪,辭溢氣噎。上曰:「停擧亦過,而以大臣强請,故勉從,豈可遠竄乎?世楗之事,則如是峻論,如李秀彦之疏,何不請罪耶?」許積曰:「世楗之疏,不但論禮,語意凶慘,故請罪施罰矣。今以停擧亦過爲敎,殊失好惡是非之道。且秀彦之疏,聞其大槪,則似無論禮之事。不審殿下何以有此敎也?」壽恒曰:「其疏中不靖二字,似指世楗輩而發,豈敢以先朝已定之禮爲不靖乎?」上曰:「如此之疏,後勿捧入。」積、壽恒及諸臣,皆以臺諫言事之疏,不當退却,固爭而止之。壽恒曰:「此時事體情理,不當開筵,而數召儒臣,俾陳所懷,則好矣。古人曰:『未讀猶是人,旣讀猶是人。』讀書而不能行,抑何益哉?日用事爲之間,不爲放過曲當於理,是亦爲學,何必求於誦讀之末?古有三年諒闇之禮,後世則不得不酬應萬機,倘於喜怒辭氣之發,操存省察,無或過誤,則豈不美哉?」
○先是,儒生權大時、黃壖、李碩馥、金鋼、柳世哲等,以醜正誣賢被儒罰。上以郭世楗之疏,出於積怨,幷命解之。積曰:「自有黨論以來,無公是非久矣。以强制弱,已成痼弊。向來停擧之罰,未必盡出於公論,而至於付黃削籍,則乃儒生所爲,非朝家所可干預。」金壽恒曰:「付黃削籍在儒生,停擧在四館,事雖無據,何預於朝家?」上卒從積言,只解停擧。
10月6日
[编辑]○丙申,假注書申㶅以誌文事,傳諭于宋時烈,時烈以書啓付㶅回奏曰:「嶺人極言臣罪,而又以翺翔近畿爲一大何,臣不敢少淹,旋卽退歸,席藁俟命。又惟誌文之製,嶺人明有所尉薦。今日眞得其人矣,尤何以代斲哉?」上令預差金萬基製進。翌日金壽恒言:「萬基亦同參議禮之人,旣以宋時烈爲不可製,則萬基何敢代之乎?」仍請以李端夏、金錫冑製之,上命錫冑製之。
○以趙世煥爲執義。
○禮曹正郞金光瑨上疏言,時烈被誣,世楗嫁禍之狀,答曰:「覽爾疏辭,責望於朝廷之寧靖,而爾亦紛擾於其間,予甚痛惡也。」
○先是,司憲府啓請醫譯之流,贈以正亞卿、京兆者,令該曹一倂査出,收回其職,擊踣其碑,自今以後,此類贈職,勿許六曹、京兆、金吾、摠管之任。至是,吏曹啓曰:「醫官李東馨除拜知中樞,其父贈判尹,其祖贈右尹,竝還收,以西樞職改授。舌官之贈其父六卿,立穹碑者,請令漢城府査出處置。」上允之。然未久,其弊如舊。
10月7日
[编辑]○丁酉,修撰姜碩昌上疏,論宋時烈、郭世楗事,縷縷數百言,有曰:
臣嘗記戊申冬,宋時烈、宋浚吉兩臣進見時,以議禮事負罪引咎,則先王命之曰:『卿等以此引咎,予亦不安于心。』仰瞻天顔,愴然久之。至今追惟,不覺嗚咽。當此之時,上下情意,藹然相符若是,而先王果有追咎用律之意乎?
疏入,上命還出給。又下備忘記:「李秀彦、姜碩昌、金光瑨竝罷職不敍。」政院啓請還收,嚴批不從。又敎曰:「今後投章之人,泛稱議禮,語涉先王者,當論以逆律,政院知悉。」許積方爲院相,奉還傳敎曰:「頃日,榻前有如此疏章勿捧之敎,臣慮有後弊,力請還寢。今此逆律二字,尤極未安。雖論以重律,豈有敢犯者乎?」仍囑付中使曰:「備忘中逆字,以重字抹改之意,須卽稟達。」俄而中使將下備忘,逆律二字,改以一罪。積又奉還曰:「一罪與逆律無異。以論罪爲敎,則政院自當奉行。此實過擧,老臣不言,實有罪焉。玆敢更達。」乃以重律改下。蓋積意姑欲稍存餘地,由輕入重也。觀於末後所爲,肝肺畢露矣。
10月8日
[编辑]○戊戌,以閔鼎重爲大司憲,趙爾炳爲掌令,任弘望爲持平。
○應敎金萬重、副應敎崔後尙、校理申厚載、權愈、修撰尹嘉績等上箚,請還收李秀彦等罷職不敍之命。箚出愈手,而意在捭闔,似救實抑。上答曰:「秀彦、碩昌輩,不思寅協之義,敢以已定議禮,眩亂朝廷,其罪罔赦,而姑施薄罰矣。」
○正言李宇鼎以大臣筵臣因世楗疏請,如此之疏,先啓主意而退却,謂之有妨言路,欲爲論啓,大司諫尹深不從。宇鼎引避曰:「防患鎭靜,雖甚好意,因噎廢食,有關後弊。況漢時副封之譏、唐朝先白之嫌,都不顧念?」云。深引避曰:「以平常論之,則可謂有弊,以今日鎭靜之道言之,則有不得不爾者。今若遽先駁去,則樂禍之人紛然雜進,競試傾軋之計,日後之弊未生,目前之害先至。」云。弘文館處置,出深而遞宇鼎。
○咸鏡道甲山鎭東堡權管移入雲坡新設之堡,陞爲萬戶。移置同仁堡於甘坪、古雲寵兩堡之間。又以魚面堡移置於厚州,而萬戶李尙植陞爲僉使。從觀察使南九萬之請也。
○許積以仁宣王后服制,公主朞年後服色,請令禮官議定。禮曹啓曰:「《五禮儀》:『大王喪,王世子嬪斬衰三年,內喪則齊衰三年,親女服,與王世子同,而內喪則朞年。』云。公主之爲仁宣王后服未盡之前,已服大行大王三年之制,仁宣之服,雖除於朞月之後,斬衰之服尙在,則公主服色,似無別爲議定之事矣。」上可之。
10月9日
[编辑]○己亥,執義趙世煥上疏論世楗,且有陳戒語,不省。
10月10日
[编辑]○庚子,以金萬重爲司諫,申琓爲正言,鄭維岳爲承旨,吏曹參議李端夏超階拜大提學,李翊相爲吏曹參議。
○執義趙世煥、掌令趙爾炳以曾參世楗嚴鞫之啓,今於遠竄之啓,不可苟同,引避竝遞。
○上問于政院曰:「今此哀冊文,備載平日行蹟,而服制釐正一款,何不擧論耶?」政院啓曰:「問于製述官李殷相,則哀冊文體與行狀有異,專以悲哀爲主,自前哀冊文中,序述行蹟,有詳略、多寡之不同。故此一款,未及載錄矣。」上命使添入。殷相乃於原文中,添入兩句。上曰:「此事宜有首尾,而何止一句耶?更爲添入。」殷相乃以朞功定制,宸斷決疑,始終無憾,儀文得宜,改入。
○先是,南二星以諫長,言事謫珍島,金壽興以賓廳議禮,謫春川。至是嗣位頒赦,二星仍配,壽興蒙宥。
10月11日
[编辑]○辛丑,流星出天棓星下,入坤方。江華府馳啓:「流星出南方,大如斗、色如火,照耀地上,飛走北方。墮落之際,聲如大砲,又如習操時輪放之聲,又若天動地震。」云。上謂許積等曰:「江華之變,極可驚愕。」積等請常存警懼之心,以敬天愛民爲本。
10月12日
[编辑]○壬寅,以崔後尙爲執義,安垕爲掌令,金萬重爲應敎,洪萬鍾爲司諫,羅以俊爲副校理,任相元爲修撰。
○安州流民林吾金謂其妻曰:「無穀可食,生不如死。」遂自縊而死,道臣以聞。是歲,兩西尤甚凶歉,安肅等數邑,幾於赤地。死者相繼,而守令匿不以聞。上下備忘記曰:「孤以沖年,奄遭天崩之慟,日夜痛泣而已。君以民爲天,民以食爲天,而八路失稔,大命近止。民苦飢寒,至於自縊而死,孤尤不勝驚惶憂懼,食息靡寧。其令各道監兵使,體予至意,使我赤子,得免塡壑之患,孤之至望也。以此意,承旨代草,趁卽分付。」政院啓曰:「感動人心,莫如大哉之王言。循例代草,反歸文具,請以備忘直爲播告。」從之。
○命各邑軍兵、奴婢有身役徵布之類,辛亥以上未收者,勿論多少,竝蠲之。甲寅條被災邑應納二疋、三疋者,幷減一疋,一疋者減半疋,軍保米應納十二斗者減二斗,自丁未至辛亥糶穀逋欠,在流亡絶戶者,幷令除減。宣惠廳所管諸各司物種,限乙卯九月仍減,田稅大同,令宣惠廳計一年支用,量宜減損,以京畿失稔尤甚,力役倍重,特減年例上進虎豹皮,且停軍兵歲抄。許積以嗣服之初,有此德音,不可無實惠,故與廟堂諸臣,講究條陳,稟於上而行之。上謂吏曹判書洪處亮曰:「如此之事,奉行在於監司、守令,必須擇差。後當發使廉問,若有不治之人,則銓官之長,難免其責。」處亮惶縮不敢對。
10月13日
[编辑]○癸卯,左議政金壽恒上疏曰:
宋時烈撰誌之役,旣寢成命,則世楗之言,不爲不中,當初誤定之失,專在於臣。況近日疏章之語涉先王者,擧皆斥而罪之,繼有論以重律之敎,如臣身負重犯於先朝者,今宜追按未究之法,以彰繼述之美。雖賴天之仁,不卽金木之誅,然其骨已寒而心已死矣。設令臣包羞耐恥,冒沒就列,其身之不能閱,況望有裨於國乎?
仍乞遞職。時,壽恒雖黽勉在朝,而蹤跡孤危,必欲求退,而上優批不許。
○禮曹啓曰:「大行大王禮陟,在於仁宣王后小祥之前,自上當有代服之禮,而《五禮儀》旣無可據之例。或以爲當於卒哭日受服,或以爲當於小祥日受服,二說莫適所從。請令弘文館,考禮講定。」弘文館啓曰:「嫡孫承重受服之期,古禮無著見處,唯《儀禮經傳通解》、宋朝服制令有之。先正臣金長生因論祖喪未葬,又遭父喪,嫡孫追服之禮,而撮《通解》中要語以證之,其言曰:『嫡子未終喪而亡,嫡孫承重亡在小祥前者,則於小祥受服;在小祥後者,則申心喪,幷通三年而除。』先正臣李滉答或人之問,則以爲:『始死後,諸禮父皆行之,但未畢喪而死耳,故其子只當代父,而行其未畢之禮而已。其成服之節,但於朔望或朝奠,告于兩殯所以代喪之意,仍受而服之,乃行奠似爲當也。』此兩款說,正與今日事相類,而變服之節,事係重大,請更令禮官,稟旨擧行。」禮曹又請議于大臣,大臣等皆以爲:「當依李滉所論。」上從之。於是,以卒哭後十二月三十日臘享大祭時,代服爲定,預告于敬思殿、孝敬殿。
10月14日
[编辑]○甲辰,以尹衡聖爲司諫,權愭爲持平,趙宗著爲正言。
10月15日
[编辑]○乙巳,先是,故敎官閔嶪有一子世益,病狂易。及嶪死,護喪諸客以世益廢疾,不堪執喪,令世益之子愼,代世益服承重服,蓋從宋時烈之議也。時烈嘗以朱子喪服箚中「嫡子當爲父後,而不能襲位而執喪,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喪,義當然也。」之文爲可,通行於士庶,與其同志問答辨論,多以爲疑難,而獨時烈以爲必可行。及閔家喪,時烈門人高晦以時烈嘗有此議,問于閔鼎重、朴世采,遂定行之。於是,是非坌起,閔家復問于時烈,時烈答以「此果朱子明訓,無復可疑,然是非如此,稟于禮部,以爲定制,則尤似完備。」閔家依其言,呈于禮曹,時判書鄭知和以事異常例,不敢啓達,還給其狀。時烈抵書于人,責知和不知禮。及閔嶪喪畢,其家以神主旁題、世代遞遷等節目,問于時烈,時烈以姑用三月祔廟之禮,以待他日答之。自有此禮,惡時烈者譁然攻之,竝及世采。金錫冑著書辨其謬,國舅金佑明素有憾於時烈,請對陳達,大行王命該曹査啓。嶪之弟崇以世益廢疾實狀及問議時烈,令愼代服之事,一一納供。大行王判付曰:「父子,人之大倫,一有乖舛,人安得爲人乎?世益若非全然喪性之人,而其子代服祖喪,則雖曰迫於弔客之指揮,愼安得免其罪乎?」又以査啓之不問世益,亦甚糢糊,使之更覈,事在癸丑十二月,而遷就不決。至是該曹推問世益,則世益言語無倫,擧止可駭,定是狂易之人,故事下禮曹,議于大臣。領議政許積議極言:「朱子說,論天子諸侯之服崇,據而爲證僭矣。父母之喪雖無貴賤之殊,若其變禮中儀文度數,則天子諸侯之禮,自不得不與士庶不同。其可一倣天子諸侯繼位承統,有民社者之禮,而行於家乎?朱文公《家禮》,卽酌古今、參情文而著之書,以詔後學者,而國朝之制,亦會百王之禮,成一代之典,以爲式於國人者也。我朝三百年內,喪性之人不爲不多,未聞有子代父而服祖喪者,豈不以禮律國制有不敢違越乎?閔愼旣曰問於知禮者,則何不用其當稟禮部之語,而擅代父服,自陷於悖倫之罪乎?」鄭致和議,不言喪禮是非,只曰:「閔愼當初服喪之時,門長及護喪諸人,質問於知禮之人,勸令代喪。果如渠之所供,則毋論事之是非,愼宜若無罪。」金壽恒議曰:「今此閔愼代父服喪,蓋以朱子喪服箚論爲據,而其以爲不可者則曰:『此只爲國君承統而言,非士庶所可倣而行之也。』試取朱子原箚而見之,旣曰:『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云云。繼之曰:『嫡子當爲父後,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襲位以執喪,則嫡孫代之執喪,義當然也。』云云,而無天子諸侯與士庶區別之語矣。又書奏藁後有曰:『《喪服小記》爲祖後條疏中所引《鄭志》有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之問,而鄭答以天子諸侯之服皆斬之文,方見父在而承國於祖之服,向來入此文字時,無文字可撿,大約以禮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當承重者,時無明白徵驗,但以禮律、人情大意言之。歸來稽考,始見此說方得無疑。』云云。蓋朱子此箚之上,在於宋孝宗之喪,寧宗代光宗襲位之初,故論其嫡孫承重之服,而時人以父在不當承重爲疑,故朱子泛以禮律爲對。而不得嫡孫承國於祖之明證,未有以折之,及得鄭玄註說而後,喜其論之暗合於伊時之事,始斷以爲證案。今之說者,遂執此而幷與原箚所論以爲,專指國君承統之服矣。然以其所謂禮律、人情、大意等語觀之,可見其通上下而幷論,恐未可必以爲,專指國君而言也。且其所謂自天子達於庶人云者,若曰只主父母喪而言之,則箚中主意,在於嫡孫承重,又何必幷擧親喪,爲此混圇之語乎?以臣淺見,誠不敢知也。《儀禮》喪服圖中,父有廢疾,孫爲祖後之文,只載於天子諸侯旁朞服圖,而不載於本宗服圖。故說者以此爲士庶不可通行之證,此言似矣,而亦有所不然者。嫡子先死,嫡孫承重之服,亦只載於天子諸侯服圖,則其父以嫡子先死之後,爲其子者,其可以闕於本宗服圖,而不服祖以斬乎?此兩款之只載於天子諸侯服圖則同也,而一則上下通行;一則只行於天子諸侯,不行於士庶,亦非臣之所敢知也。且明朝人唐順之之言曰:『禮經有爲曾祖後云者、有爲高祖後云者,謂父與祖與曾祖,或以廢疾與先死者,爲曾祖後,則爲曾祖斬;爲高祖後,則爲高祖斬。』云。欲論承重之制,則只引父與祖之先曾祖死而言之亦足矣。必以廢疾者一倂說下,可見古人承重之服,無別於廢疾與先死者矣。此雖不可律之於程、朱之論,順之亦一代名儒,其言必有所根據,此亦可見一的證矣。然禮係疑變,事非常有。閔家當初服喪之制、遞遷之節,問及於識禮之人,而亦以稟定禮曹,姑待他日爲言,則其終始愼重,而不專以禮許人之意,槪可見矣。朝家若以爲,先儒之論雖如此,國典之文無可據,有難遵行於今日,則亦未爲不可矣。今若斷以朱子之論爲必不然,而直以悖倫爲其罪,則臣未知其得當也。且先朝更覈之命,必將明覈其喪性與否,而有所處分矣。世益喪性之實狀,已悉於該曹之啓,惟在聖上酌量審處。」鄭知和議曰:「閔愼代父服喪之變禮,實據朱子喪服箚所論,而見解各異,是非紛紜。臣常以爲,朱子適當寧宗朝,有所箚論,或指國君而然耶,心竊疑之。及今下詢之後,取考原箚,竊詳文義,誠有所不然者。箚中首以三年之喪,齊衰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爲立論,仍及禮經勑令『子爲父,嫡孫承重爲祖父,皆斬衰三年。』蓋『嫡子當爲父後,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襲位而服喪,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喪,義當然也。』云云。所謂『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云者,可見士庶通行之意也,非專指國君而言。若其書奏藁後小記爲祖後條下,《鄭志》問答之文,不過朱子得其證驗,以明箚中所論,不乖於禮律而已。此外他無參考可據之文,臣何敢强爲之解?但以淺見言之,雖有朱子定論,如此歷幾年代,未聞有古人行此禮者,不宜遽行於今日,使人創見疑惑,而其箚論大意,恐非專指國君也。至於閔愼有罪一款,臣有不敢與議之嫌。當初識禮之人雖以朱子所論引證,而亦非斷然謂之必可行,勸令呈禮曹入啓,指揮其家,依其言呈狀,則該曹所當導達下情,稟定可否,而臣矇然退却,致令閔愼陷於擅自服喪之罪,畢竟誤閔愼者臣也。臣誠慙懼,終不敢冒嫌獻議。」於是,禮曹以諸臣獻議入啓,請上裁,數日不下。乃於賓廳諸宰引見時,上曰:「予年幼,不能知禮。今此閔愼事,先朝旣以爲無倫,可知其無據。其父生存,則弔客豈可勸其子代服,弔客雖勸其子,亦豈可死其生父而代服祖喪乎?此實倫紀之大變,閔愼及勸服之門長、弔客竝定配。」許積曰:「世間不正之人,貪人財産,爭爲人後奪嫡者,不可不痛治。而閔愼異於是,其父狂易不可執喪,故知禮者以爲,喪不可無主,使渠代服。渠聞此據禮之言,反以不服其喪,爲得罪於人倫,不得已而服之,其情可恕而無可惡。自今定制,使不用此禮則可也,若罪其主客,則過矣。」金壽恒曰:「疑文變禮,雖有先儒定論,以爲不當行,則已矣,若罪其論禮之人,則大不可。禮文多岐,聖人復起然後,可決是非,本非朝家所可勒定。」上曰:「爲人子者,豈忍死其生父而代服祖喪乎?此而不治,無以懲後。」積曰:「先朝判付以世益若非全然喪性等語爲敎,豈不以若果喪性,則代服容有可恕乎?世益之喪性明甚,其可罪乎?」上不聽。命承旨書判付口號曰:「父在代服祖喪,莫大之變禮也。不待稟定朝家,擅自代服之狀。」書未及畢,積曰:「殿下不用臣等之言,必欲罪之乎?」上曰:「然則何以處之?」積曰:「以定式勿用爲敎,好矣。」上乃命書代服之狀之下曰:「誠甚無倫,使之更無如此之弊。」
10月16日
[编辑]○丙午,以尹衡聖爲執義,趙世煥爲司諫。
10月17日
[编辑]○丁未,以李奎齡爲大司諫,張善澂爲左參贊,姜栢年爲右參贊。
○掌令安垕連啓請竄郭世楗,又請還收李秀彦、姜碩昌、金光瑨等罷職不敍,答曰:「秀彦、碩昌、光瑨輩,敢以不正之說,眩亂朝廷,其罪不可罷職而止,姑示薄罰矣。爾等不思寅協之義,飾辭救解,予甚痛惡也。」許積白於筵中曰:「近來自上辭意之間,未免過重。李秀彦疏中不靖二字,非爲議禮而發,姜碩昌之疏,只陳秀彦本意之無他,少無可罪之事,而相繼被罪。憲府還收之請,又下嚴旨,當此諒闇之日,凡所命令,不可自同於常時。公除後聽政,雖出不得已,而卒哭前後,亦有間隔,今後則宜加思量。秀彦等,決不可罪,亦宜速允臺請。」上默然不答。
○慈殿未寧時,議藥同參昌城君佖、金錫冑、鄭維岳等,竝有加資之命。積白上曰:「自前朝士參於議藥,無加資之擧,蓋不以醫官待之故也。今宜改命他賞。」上從之。
○備邊司因兵曹啓辭,以宣傳官被薦者甚多,請依甲午年例,武兼宣傳中七員,稱以參下,以宣傳被薦者差除調用,一如宣傳官,從之。
10月18日
[编辑]○戊申,光城府院君金萬基以班序有礙,請免備局堂上、知經筵之任。備局啓遞籌司,經筵則謂非干預朝政,仍之。
10月20日
[编辑]○庚戌,右議政鄭知和屢辭,許之。知和爲相,無他建明,且苦風痺,久不視事,至是遞。
○吏曹參判南九萬辭免,一疏卽遞。時,上甚惡當局人,意金錫冑趨向稍異,欲引置錫冑於銓曹故也。
○以鄭知和例付判中樞府事,張善澂爲大司憲,洪萬鍾爲司諫,金錫冑以加望爲吏曹參判,特除江華留守吳始壽爲都承旨。
○傳曰:「觀此囚徒案,繫獄者甚多。令各衙門,趁卽疏決,俾無久滯之弊。」
○廣州民李尙信嘗習射於家後庭場,其母適坐於籬內,尙信彎弓將發之際,手決脫落,矢離絃橫發,正中其母腰背間,三日而斃。斂葬後,尙信詣官自告,請被戮死,本府推覈得實。尙信之父亦以爲,尙信遭變之後,累次自縊,堇得救解,使之受罪於官家事。下刑曹,議大臣。許積等議曰:「李尙信母之致死,旣由於尙信射矢之誤中,則在尙信之道,不可一日自容於覆載之間,宜卽自決,以少伸罔極之情。而雖曰當初自縊之時,爲其父所救解,至今不死,亦可見其頑蠢無狀。而子孫於父母,過失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自有本律,非如比律之比。朝家用法,不可捨律而加其罪。」上命依議施行。
10月21日
[编辑]○辛亥,以李翊爲大司諫,李之翼爲左承旨,崔後尙爲副應敎,尹趾完爲副修撰,鄭榏爲江華留守。
○夜二更,仁和門假家火。時,上居廬于仁和門內別室,掖庭下輩,入接於仁和門外,不謹失火,延及仁政殿後角浮椽,下輩奔告政院。承旨、史官蒼黃進詣,則各處入直軍已先到,而旣無備火之具,雖有水,簷高莫可及,闕庭洶擾,喧聒而已。左議政金壽恒自賓廳奔到,兵曹、摠府、玉堂及諸處入直官亦來會,皆不知所措。壽恒曰:「當引入外人,可以救火,開門標信,何以請出?」宦官聞而走入,持標信出來,始開金虎門。許積方直宿備邊司亦到,而上下擾亂,莫可統領。軍人等攀緣登殿宇,撤去蓋瓦,或以衣袽濡水,繫於長竿,以撲火焰而猶不滅。上傳于大臣曰:「火出已久,尙未撲滅。若火焰一熾,則殿宇相連,莫可救止。梓宮移安,急宜講定。」積曰:「必無如此之患,而輪輿諸具,則已令整備。闕中有變,兩大將不可不招來。請柳赫然入衛禁中,申汝哲率軍兵作門於金虎門外。」允之。皷三下,救火之具亦粗備,火着浮椽板底,不至熾發,故得以撲滅。二品以上詣闕,問安于各殿而罷。許積請治別監輩不謹火之罪,從之。
10月22日
[编辑]○壬子,行殯殿慰安祭。〈以夜間火變故也。〉 ○金壽恒言于上曰:「國制有禁火署,亂後革罷。雖不可復設,令兵曹主管內外禁火之事,多設備火諸具。且於殯殿及廬次,依大內例,別儲鹽水,以備不虞。」從之。承旨鄭維岳請論賞救火甚力者,上曰:「當施重賞。」上欲以油芚,姑覆殿角燒毁處,待返虞後改之。積曰:「法殿異於他所,所改處只數間浮椽,不過暫時可以畢役,宜卽修改。」從之。
○先朝有二品以上別薦之命,而未及擧行,至是單子啓下。許積啓曰:「今此別薦,亦令大臣薦人。而但以人事君,大臣之職,若有可用之人,則不待別薦,自當言于兩銓而用之,或有優異之才,則亦當稟達調用。循例薦人,事體不當,且此別薦,臣等當等第抄啓,自己所薦之人,將何以取舍?於斯二者,俱甚難便。此後薦擧時,時任大臣勿爲擧論。且政院品秩,則與參議等,近密非玉堂比,而前例不入於薦主,自今宜令一體薦人。」上皆從之。〈史臣曰:「是時薦擧之混雜,甚於魏晋之互市,未有甄拔之美,只長奔競之習。且其用舍之柄,專在政官,形要子弟,則雖無薦擧,直占膴仕;孤寒之人,則雖或被薦,未嘗一番擬望。銓衡之不公,職此愈甚,可勝歎哉!」〉 ○吏曹參判金錫冑再上疏辭免,優批不許。
10月23日
[编辑]○癸丑,以崔文湜爲司諫,睦昌明爲持平。
○傳曰:「己丑以後被罪廢錮人,勿論文武蔭職之高下,趁卽懸錄以啓。吏曹書啓各人,傳曰:」係關倫紀間事外,竝收用,俾無如前沈滯之弊。「時,上疑朝臣用捨太偏,有此敎,而失志不逞之徒,擧皆彈冠而起矣。
10月25日
[编辑]○乙卯,以李端夏爲大司憲。
○正言趙宗著啓請郭世楗遠竄,又請還收李秀彦、姜碩昌、金光瑨等罷職不敍之命。又啓曰:「頃日筵中,自上有前頭御史廉問時,守令若有不治者,當罪銓官之敎,此誠勑厲之盛意也。取考《大典》,則東班三品以上、西班二品以上,各薦堪爲守令者,若犯贓汚、敗常之罪,則竝坐擧主。而比年以來,此法廢弛,守令之薦,全不愼擇,致有猥雜之患。注擬之失,似不可專責於銓官,請自今一依《大典》,守令若有不治及犯罪者,薦主摘發竝罪。邦畿,根本之地,今年被災,特甚於諸道。加以陵役連仍、勑行絡繹,民力已竭。今年糶穀,雖參酌減捧,所減想必無幾。舊糶雖令精査蕩減,其餘猶爲督捧,則所減至少,所捧甚多,赤立之民,決無收捧之理。請京畿舊糶,退捧於明秋,春秋大同田稅,尤宜蠲減,折半收捧,以示朝家德意。」又引朱子在南康,乞賜星子縣租稅事以爲:「此事須斷自上意,若與有司議之,則必恤其經費,有計較吝惜之心。」上於世楗、秀彦等事不允,餘皆依啓。居數日,許積入奏曰:「頃日蠲役之擧,蓋爲嗣服之初,値此凶歉,不可使備忘之敎,歸於空言,故與諸臣商確定奪矣。今諫院請京畿田稅大同減半蒙允,臺諫救民之意,誠是好意,而詳知事勢,不如當事之人。如此之啓,令廟堂議處,則臣等雖無才識,當與諸臣相議覆稟,直爲依啓,則恐或有誤着之事。先王朝則臺啓疏章,事係民役及變通事,必以令廟堂議處爲批矣。」上曰:「唯。」積之此言,雖有爲而發,然臺閣之論,若一切令廟堂議處後施行,則是臺諫益輕,而大臣之權漸重,亦不能無弊也。
10月26日
[编辑]○丙辰,淸風府院君金佑明又以扈衛軍官勿汰事陳箚,乞解大將,上不許。仍傳曰:「淸風府院君別無所領軍兵,只帶軍官,扈衛之任不成模樣,勿爲汰去。」許積啓曰:「淸風所帶軍官,旣不汰去,則光城所屬,亦不宜異同。一體仍存,而更勿新屬,有闕勿補何如?」上從之。
10月27日
[编辑]○丁巳,以金�爲掌令。�,嶺人也。
10月28日
[编辑]○戊午,夜,地震,而日官闕奏。後數日,許積筵白而罪之。
○以鄭晳爲大司諫,趙世煥爲司諫,宋最爲正言,李宇鼎爲獻納。
○論救火勞大臣、將臣,竝賜馬。內侍、掖庭將校等,論賞有差。大臣以不可受之意累辭,終不許。
○京畿儒生李必益等上疏,請將郭世楗投畀遠塞,更加誠禮,招致宋時烈,置之左右,輔導君德。是日引見大臣,上曰:「釐禮之後,陳疏者當繩以重律,才已下敎,而今此儒生輩,乃復如是紛紜,政院亦何以捧入耶?疏儒竝邊遠定配。」積曰:「此疏只爲宋時烈之被誣,請罪世楗,而已無論禮之語,故臣等許令捧入矣。」上曰:「尹善道、郭世楗俱是論禮之人,而此疏專斥兩人,非論禮而何?」金壽恒曰:「此疏與近日臺啓一般,故臣亦言其當捧。緣臣干預,致令諸生被罪,請先削臣職。」積曰:「儒生輩爲其師訟冤,何可罪乎?」上曰:「卿何言之若是?疏儒則定配,如此之疏,後勿捧入。」積曰:「頃因世楗疏,慮有日後紛紜,金錫冑有著令勿捧之請,臣以政院稟旨後捧入,以俟處分爲定。而外間不知臣本意,以一切勿捧,歸咎於臣。毋論是非,彼此疏章,一倂退却,事甚未安。自上亦必明白下敎,然後可以奉行。」上曰:「係干論禮,皆勿捧入。」積曰:「然則以此更爲著令。今此疏儒,不當先施罪罰,況其疏本,非論禮。」上曰:「不罪此輩,必有繼起者,不可不罪。」積更奏他事,將退,復請曰:「二十餘人,不當盡爲停擧。疏頭疏下,亦有區別之道矣。」上曰:「然則疏頭一人定配。」積曰:「定配之敎,臣誤聽爲停擧,停擧猶不可,況定配乎?郭世楗臣請儒罰,況此多士之疏乎?臣耳聾枉聽,初不固爭,臣若承順,則爲前後無據之人矣。著禁之後,雖罪之可也,此則決不可罪。」再三申懇,上默然不答。積久而不退,更請一兪,上曰:「不須更言。」遂退出。
○禮曹啓曰:「梓宮發靷時,殿下乘輦侍從之文,雖載於《五禮儀》,而祖宗朝以來,曾未聞行此禮,己丑、己亥及今夏,亦皆莫之行。必以時有古今之殊,事有難便之勢故也。況今自上沖年嗣位,且當極寒之節,侍從之禮,決不可行。發靷、返虞各項節目,請依己丑、己亥磨鍊。」從之。
10月29日
[编辑]○己未,三水郡地震。
○疏儒李必益定配于慶源。傳曰:「計其配所程途,到配日字,使之卽卽啓聞。」時,上怒甚,有此敎。
○掌令金�、持平睦昌明,請竄郭世楗,還收李秀彦等罷職,不從。�與昌明,乃世楗之黨,而猶觀望時勢,爲此啓。
○修撰尹嘉績上疏,略曰:
昔漢文帝賢竇廣國,而不敢任之爲相。今吏曹參判金錫冑文學、地望,實爲朝紳之所推許,則注擬淸要,自有公論。而殿下於南九萬辭疏,許遞太遽,及其出代之際,又下加望之命,必使銓官,希旨備擬而後,始肯下筆。衆口喧騰,皆以爲九萬之蒙遞,是爲錫冑儲闕之地。此固必無之理,而猶有所云云者,豈不以形跡所似,人情易疑而然歟?當初守禦之除,雖是先朝遺意,厥後兼帶諸任,無不以末擬,則亦安得厭服人心?古今異宜,時勢不同,諒陰之制,縱難復行,中批除官,已開其路。至如保障之地,不宜搖動,喉司之長,又非承乏,則何乃無故易置,只益其數遞之弊乎?殿下之擧措乖宜,政令偏私如此,在今愼始之日,已如此自用,則日後之憂,何可勝言?殿下雖欲勑勵臣工,恢張公道,不幾於不淸其源,而欲潔其流乎?大臣,人主之股肱也。雖在無事之時,尙宜不忘君過,引以當道,矧今輔導之責,十倍平日。禁中直宿之命,初非偶然,則何可徒事承順,不盡匡救之職乎?臣誠爲大臣嘅惜也。臺閣噤默之習,未有甚於近日,側聽,累日無一人言之者,是何新化之初,有此諱言之風也?嗚呼!此非細故,而殿下方且慢罵摧折,不少假借,則爲人臣者,救過之不贍,何事之敢論?臣恐殿下由今之道,無變今之所爲,則其所以作於心、害於事者,不但爲一時政令之失,終必至於公不勝私,國不爲國而後已,可不懼哉?
時,吳始壽以江華留守,特除都承旨,故疏中竝及之。答曰:「所陳之辭,無非愛君憂國之誠。但加望中批,實非今日之創開,欲以爲廣取之地矣。至於侵斥大臣,予以爲驚駭也。」嘉績疏語切直,而上意方有所向,不見納。居數日,許積入侍啓曰:「尹嘉績之疏,其言皆是。中批除官,自古非之,而以中批用私人,則不可,知其可用而特用之,亦何不可之有?但人主獨運,或不無偏着之私,故不如付之公論。南九萬之一疏卽遞,吳始壽之赴江都未久,遽除知申,俱爲未安。臣等方欲仰達而未及,嘉績之爲大臣嘅惜者,誠是也。實非侵斥之言,設有侵斥之言,朝廷之上,不可無此等議論,不宜摧折若是也。」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庚申,大司諫鄭晳、正言宋最等啓曰:「李必益等居在鄕曲,不知朝家新有禁令,則設有觸犯之言,容有可恕,況其措語,不在於議禮一款,而一切治之以犯令之罪,遽施投畀之典。罪雖止於疏頭,而是竝其數十多士而逬流之也。請還收必益邊遠定配之命。」答曰:「不允。必益輩幺麿草莽之人,不有禁令之嚴,挺身投疏,敢以薰蕕、氷炭、邪正等語,眩亂朝廷,其陰邪之罪,所當竝爲定配,而只治疏頭,是亦末減,則爾等汲汲救護,予甚駭然。」修撰尹趾完上疏曰:
必益之疏,只是扶護儒賢,攻斥世楗,而於新下禁令,別無所犯,何足以動雷霆之威哉?殿下藐然沖年,新登寶位,發諸號令之間者,無非使人心驚懼,國體損傷,若此不已,則將稅駕於何地耶?伏願亟下放釋必益之命,以壽國脈。
答曰:「爾之爲必益左袒,情態不可掩。予不忍正視也。」
○李端夏製進大行王行狀。其服制一款有曰:
大妃初喪,禮官昧前喪遵用國典本意,不先稟旨,以大功爲大王大妃服制,王曰:「昔予所用者,國典爲子朞而已。若辨長衆,先王之於大妃,卽禮疏所稱,取第二長子,亦名長子者是也。今亦宜從國典長子婦條。」特命改爲朞制。且以不稟罪禮官,然後國家之典禮始定。
云云。上下敎曰:
先王洞燭服制之非,釐正之後,乃罪大臣及禮官。而今此行狀,以罪禮官然後,國家之典禮始定爲言,殊甚朦朧。一從實狀,明白改進,而復有未盡,則難免其罪。
端夏就本文,略加添補以入,上曰:「觀此文,僅僅塞責,殊欠明白,誠甚痛駭。李端夏姑先從重推考。」仍敎曰:「先王親攷禮經本意,一從禮經而釐正服制。今此行狀,特加釐正云者,有若不據禮經而勒定者然,速爲改入。」端夏復改之曰:「王命公卿會議,公卿對如禮官。意王親攷禮經註疏本意,洞燭其非,敎以『先王之於大妃,卽禮經所稱,取嫡第二長子,亦名長子者是也。今亦宜從長子婦服。』仍命改爲朞制,以正其謬,典禮始定,情文無缺。且以不稟罪禮官,失對罪首相。」云云。下敎曰:「當以附託他論,罪首相爲言,而此云失對罪首相,殊甚未安。使之改入。」端夏上疏曰:
附託他論,有非臣子所忍聞者。八月初三日引對時,臣與金錫冑同爲入侍,錫冑以還收附託他論等語,於傳旨中爲請,自上不以爲非,只以待命諸臣,欲去此而後入乎爲敎。臣之妄意竊以爲,先朝盛意,不專以此爲罪,故敢以失對爲辭矣。此是垂後文字,若以此爲辭,恐或有違於當日引對時下答之意,故冒死陳達。
答曰:「卿辭雖如此,失對二字,殊涉未妥。斯速改入。」端夏遂以誤引禮經,當大事,失大臣之職改入。敎曰:「忘先王之恩,附託他論之語,載於《政院日記》,而今此行狀,終不載錄,是何意也?促令添入。」端夏不改之。積恐其獲罪,請對啓曰:「當初誤定服制,先王洞燭釐正,典禮得正,固宜稱揚於行狀中。而作文之人未免踈略,屢命改進宜矣。但罪首相以失對,果爲歇後,而必以忘先王、附他論改添,則未知其可也。當時傳敎,只是公事場文字,不當用於金石垂後之文。且今雖直書,後之人安知他論之爲誰?」上曰:「先王之罪壽興,只爲此耳。今不直書,本意未著。」積曰:「旣曰誤引禮經,當大事,失大臣之職云爾,則自有牽制搖颺之意,附託之意自在其中。今若直書傳敎中文字,則有若先王大加聲色者然,作文之體,不當如此。且其時參啓諸臣,今雖行公,擧有不自安之意。今若更擧此語,垂之永久,則必皆引咎退去。先朝委任之臣,一時退去,所損非細。」上曰:「先王本意,豈可不書乎?」積曰:「若書此而有光於先王盛德,則臣豈爲壽興地,而欲沒先王之光乎?臣之言雖不必盡從,而第可用之言,亦不見用,則豈可只以恩寵爲榮,苟然行公乎?今日所爭,第一則事理不必當然,其次則大臣以下當退去,老昏小臣,豈能獨當國事乎?」上曰:「卿言至此,不可不從,而雖不用附託字,必以從他議之意,改其措語可也。」端夏乃以「不從禮經,而從他人之議,罪首相」十三字改添以入。
11月2日
[编辑]○辛酉,以鄭致和爲左議政,金壽恒例降右議政,李堥爲司諫,朴元度爲正言,特除許穆爲大司憲。
○憲府,郭世楗遠竄事停啓。〈金�、睦昌明等。〉
○許積嘗於入侍啓曰:「李必益不當遠配之意,臣亦陳達,而臺批或以爲營救,或以爲左袒,臣亦不敢自安。且必益胡大罪也?窮殘之人,只着單衣,嚴冬遠赴慶源苦寒之地,則必死於中路,恐聖朝有殺士之名。」上命改配北道稍近之地。
○右議政金壽恒上箚曰:
自有世楗之疏,震駭危怖,今者必益之疏,以語及善道、世楗之故,繩之以犯令之科。況如臣之身負重犯於先朝者,豈容廁迹周行乎?未死餘生,區區所效力者,只在敦匠,故隱忍奔走,不敢爲辭退之計矣。今則當初罪狀,隨處現著,宜快施當施之律,以戒他人。
答曰:「畿儒之疏,雖不言議禮,其源則非議禮而何?卿勿爲嫌,安心勿辭。」
11月4日
[编辑]○癸亥,諫院,郭世楗遠竄事停啓。
11月5日
[编辑]○甲子,夜,雷電。太白,未時見於巳地,自是或見或滅,至十二月二十七日乃止。
○慶尙道龍宮地民家牛産黃犢,四脚之外,又有兩脚,又一足贅附於橫生兩脚之間,道臣以變異聞。
○正言宋最啓曰:「世楗陰邪媢嫉之狀,國人之所共憤,王法之不可不正者也。兩司齊聲請罪,則何可以久靳允從,相繼停止耶?臣適患寒疾,尋單請急,而同僚不曾相議,遽爾停論。臣忝在臺席,不能有無,請遞。」大司諫鄭晳啓曰:「世楗之疏極其危險,而自有必益之事,同是儒生,一則請竄,一則請宥,有礙論事之體,故相議停啓。宋最以體例大壞等語,峻加攻斥。臣昨朝詣臺,與最同坐,曾無引入之意,就職之後,猝然尋單而出。使最意見如此,則商確可否,有難强從,然後從容自處,未爲不可。而無端呈告,不顧規避之嫌,强以見輕引避,臣竊惜之。如臣無似,徒事瀆擾,請命遞斥。」獻納李宇鼎亦引避,與鄭晳言同。玉堂處置,宋最遞差,鄭晳、李宇鼎出仕。
○黃海道觀察使尹堦馳啓曰:「本道連歲凶歉,猝値三度勑行,皆稱貸於京外,前頭客使供億,決不可責徵於赤立之民。曾在戊戌年間,徵布於各衙門、諸宮家屯田募入及流民入作者,以補驛路之凋弊,蓋以此輩,無身役故也。今亦限一年徵布,以補客使需用,少紓民力,未爲不可。」事下備局。備局啓曰:「臣等曾於秋初,以此類人收一匹木,以均民役,其中善砲者,充額牙兵之意,陳達蒙允。牙兵一款,卽已行會,收布事,姑有所等待,固將依此施行,而各衙門、諸宮家募入,則與流民之無役閑遊有間,勿徵何如?」從之。
11月6日
[编辑]○乙丑,特除金壽弘爲掌令。壽弘,文正公金尙憲之從孫。嘗以己亥服制朞年爲非,抵書于文正公宋時烈,而又首書淸人年號,以諷譏復讎之義,大爲一世所賤棄,至削仕版。鑴、穆以其諂附己議,延賞于朝,有是命。老憊已極,揚揚冒出,人皆唾罵之。
11月7日
[编辑]○丙寅,以福昌君楨爲謝恩兼冬至正使。
○陳慰兼進香使靈愼君瀅等,還到山海關,因先來馳啓曰:「紅螺山土賊事,臣等入來時,旣已馳啓,而牛庄以西,人丁稀少,家舍空虛,人皆荷擔而立矣。瀋陽甲軍,圍住紅螺未數旬,得以勦捕云。賊勢初不鴟張,而驚動如此者,豈以南方事殷,東方盜又起,瀋陽之路恐爲阻絶而然耶?初到館所,使譯輩私問于漢人鄭國卿以南方事,則答:『以南方若有捷報,則輒卽印出頒示,至於敗報,皇帝親自開見,只與皇后父率哈及兵部尙書密議之。諸王諸大將亦或不得聞。』但東華門夜不閉,以通南撥。且皇帝年少性急,近因喪患兵亂,心氣暴發,不能自定。諸王諸將亦無智慮之人,吾輩不知死所。申金之奴楊姓者,言于譯官張炫曰:」吳三桂立朱氏後,渠方在雲貴地,使鄭耿兩將,水陸相抗。三桂已據有南方三省之地,而處處起兵應之。』又有漢人曲科,年七十,素與張炫親密,言彼中事曰:『南方勝敗,姑未詳知。皇帝嘗有東西兩皇后,所謂西后,蒙王之女;東后,漢人之女,而惑於黑舍氏,黜西后於本國,有娠而往。聞已生子,請兵於蒙古,得正軍一萬四千,送于南方,戰陣死亡及不習水土死者過半。蒙古旣憾其女之被黜,兵馬之折傷又如此,心懷忿恚,前頭事不無可慮。』楊姓人又來言張炫曰:『往于王子家江西,提督王姓人,領兵一萬,投附三桂之報適至』云。又言:『吳三桂使鄭、耿兩將,專力於江西,而九處分路,大張兵威,淸兵不能防遏,連續請救。』大通官張孝禮等,問于譯輩曰:『本國地方距福建幾何?福建兵禍,不無延及於本國之慮,海防器械,曾無修治否乎?』譯官答以『我國曾不通路,何由知福建之遠近,而器械雖欲修治,無上國之令何?』孝禮曰:『何不陳請上國乎?』譯官輩答以『自我先請,有所不敢。自上國有令,可以修治矣。』通官金德之附耳密謂張炫曰:『兵部以吳兵日盛,欲取用朝鮮鳥銃之意,已達於皇帝,而以國王新薨,姑待請封嗣王後,可以取用。』云云。譯官問曰:『只請鳥銃,而不請放銃之兵乎?』云,則答以『此則未有聞。』故仍令譯官,探得兵部題奏,則果如所傳。「
11月11日
[编辑]○庚午,館學儒生李胤岳等九十餘人上疏曰:
臣等頃伏見郭世楗搆捏儒賢,愚憤所激,妄有論列,殿下不加譴罰,今者有疏儒李必益邊遠定配之命,其疏所論,不過申卞儒賢之被誣而已。若以妄論先朝之事爲罪案,則臣等首事之人也,豈可以言在令前,倖免其罪乎?必益目見賢師之遘閔,仰叫天閽,其氣可尙。而投之塞北,永杜人口,後世將謂殿下何如?
答曰:「世楗之忠言至論,斥以爲凶疏;必益之巧飾邪說,指以謂爲儒賢辨誣,是何心腸?探試君上之淺深,無乃幼主而然耶?予甚痛駭,不忍正視也。」仍敎曰:「世楗停擧,卽令解之。」
○疏儒李胤岳等,聽批之後,拜辭於聖廟,退去成均館。以空館事聞,敎曰:「開諭勸入。」本館宣諭而不入,敎曰:「勸入而終不入,不參疏儒生招入。」政院請:「依故事,別遣禮官,或近侍,溫旨開諭。」答曰:「依例爲之。」禮曹判書權大運再度開諭,儒生終不入。敎曰:「儒生之終不入,無非恐動之計,士習豈容如是?他儒生,令本館速卽招入。」知館事李端夏、金錫冑等啓曰:「諸生以爲:『所陳之疏斷無他腸,只明世楗之構陷儒賢;必益之爲師辨誣,而殿下反以世楗爲忠言至論;必益爲巧飾邪說,然則大學將非公論之地,諸生亦是邪說之人,諸生豈敢冒此負犯,復入賢士之關乎?』云,仍爲退去。不參疏儒生今將招集,而在聖明包容之道,似當特恕狂狷之失,而更加勸諭。」敎曰:「勸諭非止一再,而終不入守,爲賢辨誣云,所謂卞誣者,指何事而言也?以長子爲庶子是乎?儒賢之議禮乖舛,先王常痛惋其見欺,旣已釐正。是非纔定,今又紛紜,爲師伸辨云,此正只知有儒賢,不知有君上者也。如此之儒,不必强請。」第三日,不參疏儒生始爲入齋。積嘗於入侍奏曰:「儒生之疏,只請同被罪罰,而批旨甚峻,致有空館之事。渠輩所對之辭,雖有不當者,至以『如此之儒,不必强請。』爲敎,待士之道,不當如是。」上曰:「旣曰辨誣則是,以先王釐正之禮爲不是,予甚痛之。」
11月12日
[编辑]○辛未,雷動。
○修撰任相元、趙師錫等上箚曰:
爲治之道,要在愼辭令、端好惡。日昨答館學儒生之批,至以探試君上,不忍正視爲敎,此何等罪案,而以此爲名,則其何以服其心也?至於世楗,則傾危本情,自露於辭意之表。始因大臣之請,旣命停擧,終緣館學之疏,復令解罰,而乃有忠言至論之奬,此不但前後擧措之相反,蓋殿下唯好其說,而不燭其用意之不美也。近來臺啓疏章之批,辭旨常峻,無溫雅弘大之意,有激發震疊之氣。伏願克加省察,必愼樞機,毋示喜勝之端,毋塞進言之路。
答曰:「爾等誡誨之言,予當留念。」
○敎曰:「被罪廢錮人敍用事下敎,而連觀擬望,無一人備擬,殊甚駭然。吏曹堂上、郞廳,姑先推考。」
11月13日
[编辑]○壬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曰:「進香使先來別單,有請兵之語,將何以處之?」領議政許積曰:「若只求軍器,則無辭可防,固當從略給之,至於請兵,則事甚難處。椵島、錦州之役皆送兵,此則出於萬不獲已,猶有可諉。今者吳三桂擁立崇禎之子,再造大明,我乃興兵助伐,非但義理之所不忍爲,雖以利害言之,淸國之勢,似難久保。大明興復之後,若有問罪之擧,則無辭自解。若慮此不從其請,則淸國雖疲,制我則有餘。以數萬兵侵軼我疆域,則將何以待之?彼果若請兵,則我以丁丑後專抛兵政,加之以饑饉,兵民散亡,無以調發之意,具奏以送,則使臣必有繫縶殺戮之患,而如是往復之際,可以觀天下形勢而處之。」左議政鄭致和曰:「大明之恩,何可忘之?向者錦州之役,或曰:『寧以國斃,決不可從。』或曰:『皇朝遠隔,而虎狼迫之,豈可不從?』終以若干兵助之。今依領相之言陳奏,得請則大善。彼旣發言,終無抗拒之路,到此地頭,實無善策。我國人心善爲騷屑,不必預先煩論,臨時講定可矣。」禮曹判書權大運曰:「我無自强之策,而不從其請,則彼以一枝兵臨我,其於目前之急何哉?」知事柳赫然曰:「夏間勑行其來甚急。先朝慮有請兵之擧,問臣以海西兵額,而有許給之意矣。吳三桂擧事,名正言順,我當乘此機會,以雪丙丁之恥,而乃反送兵助伐乎?但不從令,則便是生釁,自量兵力,後可爲之耳。」右尹申汝哲曰:「當知天下之勝負,然後可決此議。」刑曹判書吳挺緯曰:「先朝爲宗社、爲生民,旣有定計,有何他策?」刑曹參判南九萬曰:「孝廟以來,三十年治兵以待。如此事機,以此軍兵、以此器械,豈可反應彼人之索乎?」修撰任相元曰:「寧以國斃云者,堂堂正論,而國事異於匹夫。以我國人心兵力,不可遽爾絶和,而送兵助伐,義所不忍。不計數三輩使臣之殺死,姑以難從之意,懇辭哀乞。設令終不得已從之,奏文俱在,可以有辭於他日。」承旨鄭維岳曰:「自古國家之興,必乘危亂之勢。若於今日先講自强之策,豈非急務乎?」積曰:「臣所陳緩禍之計,正是自强之策也。江都古爲保障之地,今有難恃之勢,而海寇則尤不可防也。西路城池,不能任意修築。今番別單通官張孝禮有城池修築之問,移咨兵部,陳請修治,則必將見許。」上曰:「速成奏文,付諸使行可也。」九萬曰:「西路兵事,不至全廢,何必咨請然後爲之?且今欲以久不治兵,將塞彼請,而預請治兵,未知其可也。」積曰:「今有北漢築城之議,而猶以彼人爲難,西路治兵,豈可任意爲之乎?」赫然曰:「脫有事變,無可駐蹕之所。北漢山勢險固,四面阻塞,獨有洞口一路,築役無多。且是都城咫尺之地,雖有倉卒之變,軍兵器械、人民蓄積,可以避入無遺。形勢之便,莫如此處,宜速講定修築之策矣。」上曰:「然則修築可也。」積曰:「臣等相議久矣。上意旣如此,當令備局堂上一人,往見形勢後,措置之方,可以次第議定矣。」大運曰:「前頭卒哭後,若欲竝皆親祭於兩魂殿,則一處必有不及時刻之患,何以爲之?」積曰:「竝爲親祭,不但殿下之氣力有所不逮,不及時刻,尤有所難便。輪回親祭,似爲便當矣。」上曰:「依爲之。」大運曰:「陪祭諸臣,亦當分參於兩魂殿矣。」上曰:「然。」
○吏曹參判金錫冑上疏辭職曰:
聖明方處諒陰,乍有命戒,萬民拭目。而今乃先受此寢用戚畹之譏者,只以累加點用於無能之一小臣也。臣萬被死僇,何以謝此罪耶?且臣頃忝喉司,以世楗忿悱激訐之狀,備陳請罪。今於館儒疏批,大加褒賞,於世楗復解其罰,臣之從前言議乖錯,至此較著矣。乞遞臣職。
答曰:「卿辭至此,本職勉副焉。」
11月15日
[编辑]○甲戌,左議政鄭致和亦以前日請罪世楗,上箚辭職,答曰:「卿少無可嫌之事,何引咎至此乎?安心勿辭。」
○右議政金壽恒山陵開金井後,還到郊外,上疏辭職曰:
臣亦世楗論斥中人也。世楗之言忠,則臣之不忠著矣。至於儒臣異同之論,不過爲禮家之訟,而臣之妄執謬見,乃在於先朝定制之日,則論其罪犯,抑有甚焉。猶且據有官位,不卽歸命司敗,使忠言至論,鬱而不伸,罪安可逃哉?
答曰:「卿何爲嫌至此?安心勿辭。」
11月16日
[编辑]○乙亥,禮曹啓曰:「國恤發靷前凡事,象生時爲之。冬至節日表裏,似當封進矣。節日封進,雖無可據之前例,而己亥國恤時,孝廟誕日表裏,依例封進,而大臣以下百官,有哭臨之擧。今此冬至表裏,亦依此例封進乎?」答曰:「依爲之。」又啓曰:「三名日方物物膳,兩大妃殿外,竝皆權減矣。今此冬至,在於殯殿未發靷之前,方物物膳,若象生時,則似不當封進。而自下不敢擅便,所當預先稟定,而昏謬不察,至日已迫。若爲封進,則知委外方之際,雖未及正日,使之追後封進,而方物則旣是平日所減,末終處置,亦甚難便,只以物膳封進,似合情禮。」答曰:「依。」
11月17日
[编辑]○丙子,敎曰:「敬差官朴相馨以王事,出往未還,遭其母喪,極用惻然。喪需題給。」
11月20日
[编辑]○己卯,掌令南天漢啓曰:「閔愼喪制之悖乖亂常,業已聖明之所洞燭,不必更贅,而惟其死其生父,代服祖喪,實人理之所不忍,王法之所不容。或謂非其所自爲,而不欲深罪,如使愼有一毫親其親之心,則雖有勸者百人,豈忍待生以死,而奪其父而代之乎?敎之者雖人,而服之者愼也,請閔愼依律定罪。朴世采之敎閔愼代服祖喪,初則只是識見昏謬而已,非欲亂倫傷風而故爲之耳。及其公議已發,明證已著之後,猶且執迷膠固,必欲遂非務勝,而且其旁題、祧遷等語,大違朱子本意。其告家廟文,只云屬之奉祀,則只是朱子致仕之後,遵禮經老而傳之義,使其孫攝之,非是旁題、祧遷,盡如父死子繼者之爲也。若如世采之言,則是朱子在,而已祧其曾祖、高祖矣。設令當日傳於曾孫,則且將祧其祖矣;傳於玄孫,則且將祧其考矣。凡人尙不然,謂朱子之賢而爲之乎?且答伯量之言曰:『將來小孫奉祀,其勢亦當如此。』蓋謂已歿之後,鑑承重,而埜、在爲其叔,則此與伯量家一般也,實非謂朱子在時也。伯量家則旁有叔,而姪承祀,祧改之禮,固當不以叔而以姪,朱子家則上有祖而孫攝祀,祧改之禮,豈可捨其祖而從孫乎?世采反以此爲一串,不亦謬乎?《語類》問答明白,則今乃謂平日問答之說,容有以人情事勢而言之,而告廟之文,在於道成德尊之後,任以己意屈伸之,敢自取舍於其間。噫!告廟之文只有屬祀之語,而做出言外之意,謂之竝行祧改,答問之語,固是不易之論,而謂之不合遵用,不亦誣先賢之甚乎?請前掌令朴世采削去仕版。」上皆從之。
○刑曹參判南九萬上疏曰:
頃日引對時,諸臣欲因海寇可慮之勢,以措置防備之意,咨請於北京,而此有所不然者。彼之不信我,亦如我之不信彼也。春間告訃使之入去也,遼瀋之人,虛傳朝鮮人來襲,日夜恐懼,及使价之入而後始定。當此時,若猝聞我國治兵之請,而且聞吳三桂檄書海船往來之說,則彼必先疑我之相通矣。彼雖用事,南方不能興師而馳一介之使,査問詰責,則不但所請之不遂,竝與我可爲者而廢之矣。彼中方欲請我軍器云,必將又請軍兵,我之所以答之者,將以丁丑約條之後,器械不修、軍兵不鍊爲辭,而今若一發治兵之言,則彼將曰:「當此時,治兵有不可。可速詰爾兵,來助我。」云爾,則我將以何辭拒之乎?彼人旣不疑我而詰問,又不因此而請兵,只許我治兵之請,則幸莫大矣,而亦有不可者。三南、京畿、原襄、咸鏡之城池、器械、操鍊等事,爲與不爲,在我而已。惟黃海、平安,畏忌廢棄,而至於點視軍兵,修補器械,間亦爲之,不必得請而後,方可措手。獨修治直路城池,當待得請,而三度勑行,五度使行,在於一年之內,前度弔祭、冊封兩勑,又將繼來,而兩道飢荒之慘,甚於他處。設令彼人許我之請,決無動衆築城之勢,不須預爲之請,先示張皇之勢。設令國家眞有克詰戎兵,轉弱爲强之事,亦且隱閉藏匿,不使敵人有所窺測,況於初無一事之措處,而先出治兵之虛聲哉?雖使使臣,探知彼中之情,然後呈之,而使臣之所問,不過衙譯而已。此類豈有參聞朝廷之大議,而預知乎?只聞衙譯口頭之言,徑先呈之,惹起事端,則有害無益,莫此爲甚矣。今朝廷之所當爲,不待請而可爲者尙多。先擧實事,而後此虛聲,今日之急務也。
許積白于上曰:「咨文事,曾已稟定,而南九萬以此爲危。南方事,雖不請於彼,自我猶可從便爲之。若或以咨文之故,而生事則自我可爲之事,亦不得爲之矣。其疏今下備局,而臣亦追思之,九萬之言是矣。以此致責,而勑使出來,則事多可慮。今番使臣探知彼情而來,然後爲之,亦似未晩。群議皆如此矣。」上曰:「依爲之。」積又曰:「自前日寒,則例有薄衣軍士,襦衣題給之命。今年木花失稔,軍士多懸鶉之衣,而自上恐或未察前例,故敢達。」上曰:「唯。」積退後,上招承旨閔宗道曰:「鄭維岳曾達人材選擇事,速令備局擧行。」宗道曰:「此非倉卒可爲之事,當聞見審察後,可以爲之矣。」上曰:「唯。」
○戶曹判書閔維重陳箚乞解,從之。
○館學儒生李徵明等上疏曰:
頃者館學儒生韓聖佑等,陳疏於前,畿儒李必益等,繼之於後,其旨不異,其罪則均,而嚴譴之加,獨及於必益,館學諸生,實有不敢自安者。日者李胤岳等,復上請罪之章,只暴其危迫之悃,非敢務爲紛紜也。嚴批甚峻,有非臣子所敢聞者,退辭賢關,恭俟罪罰。雖蒙聖諭,而終不敢自同平人,抗顔復入。今日胤岳之疏,卽昨者聖佑之意,臣等雖不參於其疏,而意亦嘗同,安敢自諉以身無罪犯,而偃然冒進於庠塾之間哉?只緣聖廟久曠,仰體招集之敎,黽勉承命,而獨使胤岳等,尙抱覆盆之冤,臣等亦豈無忸怩于中,而不一仰暴乎?議禮一款,先王旣已定制,卽今嗣服,亦復著令,臣等非敢欲辨乎此也。唯是郭世楗憑藉典禮一事,詬辱之辭,至比於魑魅誣衊之說,直構以喪倫,以三朝禮遇之臣,恣被凌踏,有卄載師表之誼,而莫我辯暴,則朝廷紀綱,自此壞亂,而師生之義,亦將泯滅矣。惟彼必益、胤岳之連章干瀆,可恕而不足罪也。若使胤岳一向狼狽,則臣等亦安得晏然於賢關乎?
上下敎曰:「館學儒生前後投疏,無非爲其師紛紜之事。此疏還出給,捧入承旨推考。」徵明等聞此敎,自闕下歸到泮宮,拜辭聖廟散去。知館事金錫冑以空館聞。上曰:「使之開諭勸入。」錫冑啓曰:「諸生以爲,空館之事重且大,非不知一旬再空館之爲未安,而略暴危悃,至有還給之敎,決不可抗顔復入云矣。」敎曰:「不參疏儒生勸入。」
11月22日
[编辑]○辛巳,大司諫李嵆上疏辭職,且曰:
「閔愼代服之事,實是變禮之重且大者。朴世采之論,旣據朱子之論,多所證明,寧有一毫務勝之意,而故爲巧飾之理哉?設令所言,有所差謬,此不過所見之不逮而已,不宜遽加以敗倫陷賢之目明矣。至於閔愼,初喪罔極之際,値前古所罕有之變禮,年少無識,不能自樹,服與不服,取決於外客之論定,執跡論心,實有可恕。繩以重律,不亦冤乎?且獻議諸大臣之意見不同,頃日大臣陳白論罪之不可,自上特賜酌處,置而不論矣。天漢當此兩司一空之時,乘機闖發,汲汲獨啓,至以削版之律加之林下之士,使殿下得當之處分,不免爲過中之歸。伏願亟斥天漢,快收成命。
答曰:」天漢所論,實是振倫紀之公言,爾何攻斥若是耶?「仍許遞其職。
○右議政金壽恒上疏曰:
臣曾於閔愼事詢問之時,敢貢謬見,以不可斷以滅倫之罪爲對。及至榻前定罪之時,又與僚相,力陳其不可罪之意矣。臺啓猝發,竝與朴世采而罪之,此其意,豈但在於世采,而亦豈但出於一臺官之意哉?臣之獻議,未免爲悖乖亂常之歸,何可强顔冒進乎?
答曰:「卿無可嫌之事,何乃引咎至此?速出論道,以副至望。」
○守禦使金錫冑請對,領議政許積同請入侍。錫冑曰:「南漢山城,李曙之所區畫也。丙子之亂,大駕入南漢,侍衛軍及輦下軍,盡爲扈入,故守堞不踈闊矣。卽今京畿六營分半,屬之南漢,而不過八千餘名。山城二千堞,一堞立五人,則二萬可以守城。三營之兵旣不足,故又給江原道原州、鐵原二鎭及忠淸道忠州鎭,而原鐵兩鎭之兵,可塞嶺西之路,故還給本道,山城之兵所縮者,七千餘矣。原州鎭七邑中,或有絶遠處,就其中二日程內,開屯作兵,則雖難盡充兩鎭之數,亦可得數百名矣。且楊根地最近於山城,宮家折受柴場處,募民作屯,以他處屯田換給,則似好矣。橫城地亦有訓局屯田,亦爲移給何如?」上曰:「依爲之。」積曰:「閔愼之父在代服不可也。頃日獻議時,臣意如此,而但愼欲爭財奪嫡,則不可不罪,渠以爲不服則恐爲名敎罪人,故服之,不可無原情定罪之道也。臣於前日,力陳朴世采不宜罪之語,而世采今竟被罪,臣何敢晏然乎?」上曰:「卿辭何過也?」積曰:「國事艱虞,外憂難言。朝廷不和協,則雖有精兵良將,事無可爲也。爲今之計,盡棄前事,勿論彼此,選用忠良可也。鎭定之道,願聖上思之。」上曰:「唯唯。」錫冑曰:「諸生輩欲明李胤岳等情事,而其疏還給,故不敢入泮。儒生不可踈棄。」上曰:「士習可駭。空館奚哉?欲停擧而姑不爲矣。」積曰:「從前空館,亦賜優容,實出於培養氣節之意也。」
11月23日
[编辑]○壬午,禮曹啓曰:「發靷日路祭所,自上奉辭時,當哭盡哀,四拜而止,別無兩行哭拜之禮。而己丑、己亥國恤時,以前後四拜磨鍊,故今春國恤時,亦依此謄錄而行之。其時大臣,覺其失禮,而倉卒急遽,未及稟定釐正矣。旣非《五禮儀》所載,亦無明白可據之文,而若知其非,則不可因循謬例。今番奉辭時儀註,以哭盡哀四拜而止磨鍊宜當。大臣之意亦如此,敢稟。」上曰:「依。」
○判府事鄭知和上疏曰:
當閔愼呈狀之日,臣若稟定可否,有所指揮,則必無此事。而矇然斥退,正坐識見昏謬,未覺其終歸於無父亂倫耳。朴世采援引古禮,以應其問,而旣被陷人之罪。況臣身爲禮官,知有無前之變禮,而不使之善處,何獨晏然乎?至如閔愼,其情實有可矜者,引以爲證者,先儒定論,勸之必行者,一家尊屬,爲閔愼者,將何以自處?今若以不稟朝家,擅自服喪,爲其罪案,則渠亦無辭,直以無父滅倫斷之,則恐非原情定罪之道也。
答曰:「當其呈狀之時,退斥不捧,實得事體,有何介懷之嫌乎?勿辭。」
○知中樞府事閔鼎重上疏曰:
臣與閔嶪爲同姓,嶪之死,其家送書問以變禮,臣以朴世采所言,旣據朱子定論,則似無可疑答之。今者臺章峻發,追及愼及世采,而臣獨漏焉,掩罪幸免,臣亦恥之。
答曰:「勿辭察職。」
○掌令南天漢啓曰:「李嵆之疏,攻斥臣身,靡有餘力。此固臣之預料,而其所謂朴世采之論,據朱子之言,多所證明云者,未知指何說而言也。朱子長子先亡,而孫鑑在,故當其致仕之後,依禮經老而傳之義,傳家事於鑑,使其次子埜在輩佐之。其傳家政而不以傳重之意明矣。至於答伯量之言,明是指謂身後事,而世采以爲朱子生時,已祧其不當祧之祖,《語類》所謂旁題祧遷,則難行也云者,明言父祖生,則孫與子雖受重,不可以已名題主,而世采以此言爲不合遵行云。今其所論,若是相戾於朱子,而謂之據朱子之言,多所證明者,其誰欺乎?若以寧宗喪服奏箚爲言,則又有可以剖破者。朱子上箚後,門人疑之,朱子未有以折之。後考《儀禮》,乃有所得,書其奏藁後曰:『向者無文字可撿。人有疑父在不當承重者,而時無明白證驗,但以禮律人情大義答之。歸來稽考,始見爲祖父條下疏中,《鄭志》乃有天子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之問,鄭答以天子諸侯皆斬之文,方見父在而承國於祖之服。』云云。蓋鄭意非以毋論家國,父病而祖沒之喪,幷當服三年。但以天子諸侯之服,則毋論子與孫,雖旁支承統,亦皆斬衰三年,豈不以私倫爲輕,傳國爲重,遭變禮而承祖國者,姑置父在爲祖之服,而直服天子諸侯皆斬之服乎?故朱子得其說,而釋群疑。鄭志與朱子之意,但指國君而言,初不指私家而言者,亦彰明矣。今閔世益旣非國君之有疾者,閔愼又非世子之當襲斬者,直以一箇庶人,僭用國君之禮,不但無父,亦且無君也。閔愼之罪,以不能自樹爲可恕,則世采敎愼悖倫之罪,宜浮於愼,而旣曰愼不可罪,又曰世采不可罪,然則受指廢父與敎人廢父者,皆不足罪乎?」答曰:「爾之明天倫、辨是非,無非快言正論,予甚嘉之。勿辭。」正言睦昌明處置,褒以意在明倫,請出仕,允之。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回還陳慰使靈愼君瀅,進香正使閔點、副使睦來善亦入侍。上問北京事於點,點曰:「槪聞南北相持屢戰,而淸兵多敗,盡發寧古塔、瀋陽之兵,敵兵若近北京,則想有土崩之勢矣。臣等持方物入闕,有一女子持酒饋譯官曰:『北京夏間,有朝鮮興兵入來之說,吾屬將欲避亂,使价頻來,今無憂矣。』以此推之,彼之不信我國可知矣。鳳凰城、盖州衛,將欲築城云。臣愚以爲,不獨慮鄭錦,亦必疑我而然也。且聞淸國欲借我國之鳥銃,或疑其竝借軍士。而臣意以爲,少徵兵則無益於渠,多徵兵則必不引他國之精銳入其腹心,決不徵兵矣。」許積曰:「天下事槪可知矣。其於我國,無備豫之策何?北漢築城事,論議不一,大臣亦有不可者。欲遣解事者,往審形勢而來矣。爲今之道,莫若令諸道州郡邑,城好則仍築之,山城好則增修之,脫有緩急,民兵各入其城,則此實禦敵之良策也。故相臣李浣,臣與之甚善,每言關防事,願問于柳赫然。」赫然曰:「臨津有赤壁,上下三十里,眞天險也。其下洛河十里之地,略有氷合處,而洛河之下,卽大海也。赤壁以上大路不過三四處,使江原監司添湖西忠州之兵塞之;洛河氷合處,使忠淸兵使與長湍府使防之,則敵兵不敢越臨津以東矣。」金錫冑曰:「杜兔山之路,塞臨津之口,則敵不得犯京師矣。」上曰:「諸道築城及臨津關阨事,幷依爲之。」承旨鄭維岳曰:「前例軍國重事,注書不記,而翰林但記之。注書勿記事,永爲定式何如?」上曰:「依。」錫冑曰:「臣廳中軍,欲以前兵使成釴啓下,而時在奪告中,下詢大臣何如?」積曰:「釴曾以平安兵使,獲罪受刑,而方被謫矣。前領相金壽興請收被罪武臣,先朝問誰人可用,對曰成釴、李重信也。先朝仍命抄啓以入,而尙未擧行矣。」上曰:「成釴、李重信,竝職牒還給。」上謂維岳曰:「前大司諫李嵆以天漢之論爲非,以閔愼之事爲是。而且語涉先朝,極爲駭愕,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維岳曰:「嵆以進言獲罪,恐妨言路。」上不聽。維岳更陳,上曰:「予意已定,勿爲煩瀆。」
11月24日
[编辑]○癸未,摠護使金壽恒久在郊外,以閔愼事引咎不來,上遣承旨敦諭,使速入來。於是,壽恒入來。
○以常平廳米五百石,出給平安道,分賑飢民。江界等二十四邑,竝減收米稅豆,稍優內地十八邑,減收米三斗,以本道凶荒,比他道尤甚故也。
○備局以戶曹啓辭,啓請畿邑田稅,仍減其半,其代以江都米,移給戶曹,允之。在先朝,已有減半之令故也。
11月26日
[编辑]○乙酉,雷。
○刑曹判書吳挺緯上箚,引李德馨文集語,請修築中興山城,中興卽北漢也。事下備局。
11月29日
[编辑]○戊子,大司憲許穆入來謝恩。上引見,穆所達,皆平平。退出後,命繼給糧饌柴炭,又令別監,問其安否,且賜貂帽酪粥。
○進士朴鳳祥上疏曰:
釐正服制,何等重事,行狀誌文,何等文字,而其言罪首相,只以從人說等語稱之,所謂人者,指誰而言歟?何憚於倡是說者,而不爲之明言直斥,爲此苟且不分明之說乎?至若哀冊之文,雖異於行狀誌文,而其所謂朞功定制,宸斷決疑云者,殊涉朦朧。後之讀是文者,必不知定制之爲朞爲功,秉筆者之周遮蔽藏,將欲眩亂之意,不亦痛乎?至於行狀,元非刻石之文,及今改之,尙未晩也。請亟命改之。
答曰:「爾之爲國之誠,予甚嘉尙。行狀一款,當令製述官改進。」
○敎曰:「前日誌文行狀中,議禮釐正一款,累次改入,終未免糢糊,予嘗不快。今觀朴鳳祥之疏,符合予意。誌文則刻役垂畢,已無及矣,行狀中指名改入事,大提學牌召分付。」
○敎曰:「閔愼事允下,已滿旬日,而無擧行之事,刑官之滯獄,據此可知。殊甚怠慢,刑曹堂上竝從重推考。」閔愼遂流三千里。
11月30日
[编辑]○己丑,上下敎曰:「議禮之乖舛者,指名改入事,昨日分付,何至今不爲改入耶?」政院啓曰:「大提學李端夏有所懷,今方陳疏云矣。」上卽命引見。端夏進前,上曰:「今見朴鳳祥之疏,則行狀中果有未瑩處,故使之改入。而不卽改入,又欲陳疏何也?」端夏出袖中疏草,陳達曰:「先朝罪首相傳旨中,只有付托他論之敎,初不指斥人名。今臣若指以爲某人,則是爲臣自下之語,非先王之傳旨也,何敢爲此也?」上曰:「先王之意,以判府事爲誤論禮經,何不以此改之?」端夏曰:「臣考見日記,則辛丑年宋時烈請罪榻前曰:『緣臣妄引煩文,起鬧至此,臣受先王罔極之恩,豈敢有一毫貶薄之意也?今之持臣者,以此爲言,此臣之至冤極痛也。』先王答以:『不事悠泛,多引古事,以明其義,益可見卿之忠赤。』且考見時烈庚子獻議,則雖有四種之說,此不過言三年之服,不能無疑而已,末乃歸之於闕疑,以明律、國典,爲明白無疑,則何嘗有固必之說,而必欲行己見也?及至仁宣王妃初喪,禮官不先稟定,定爲大功之制,此非在外時烈之所知也。附托他論之敎,筵臣曾有還收之請,先王不以爲非,只以諸臣必待此後出仕爲敎。今使臣必書其人之名,書之亦何難乎?但先王非不知其人,而不斥其名者,豈不以兩朝禮待以賓師之臣,不忍遽指其名,顯示踈斥之意耶?雖不書其名,後人豈不知此事,而先王包容之德,益有光矣。臣之終不敢奉命者此也。」上曰:「爲長子應服三年,而降以朞年,故先王知其非而改之。先王釐正之盛節,反欲掩之耶?」端夏曰:「傳旨中所無文字,臣何敢改入,有若上敎者然乎?請更命他人。」上曰:「宋時烈誤論典禮,故先王特加釐正,後以首相從時烈之意罪之。以此意改措語以入。」端夏顧謂承旨曰:「上敎敦迫,不敢强辨。當退而更思。」遂出復疏,請改命他人。上敎曰:「行狀中文字改進之意,申明面言之後,推托他人,趁不改入,節節痛駭。此無非幼主抑制之致,誠甚痛悼。所當繩以重律,而姑先牌招于政院,使之改入。」政院言:「李端夏承牌入來以爲:『辭旨極嚴,臣直欲鑽地以入也。臣亦知古人抵死不奉詔之意,而但念前日所改,似有未詳盡者,悉取文書,撰次以入,而如是之際,恐爲遲延。』云矣。」上敎曰:「指名書入,有何所難,而必欲考出文書乎?旣考而有不美處,則將欲何爲?」司謁絡繹督促,於是,端夏復改前日付標中,王命公卿會議以下曰:「公卿對以《儀禮》四種之說,此本時烈所引語也。」又以賓廳會議時所下備忘,添書以入,上敎曰:「此事自己亥誤定禮制爲張本,然後可以明白痛快。而今此改進文字,只以時烈所引爲言,烏在其改入之意也?所引之所字,改以誤字可也。」端夏依敎改入。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庚寅,夜,雷電。
○掌令尹鑴上疏,投進密封冊子,陳復讎雪恥之義,而其言縱橫捭闔,類策士之說。上答以疏辭已覽,冊子留中。翌日引見時上曰:「尹鑴之疏,乃挑禍之言。」許積曰:「其義則君臣上下所不可忘者,而但卽今事力,有不可及,只當存諸心而已。若至傳播,則不可說也。鑴於先朝,嘗有此疏,鄭知和痛斥之,以政院之捧入爲非。而臣意則以爲,不可無此議論矣。」上曰:「先朝有勿捧之命,今亦著令勿捧可也。」積曰:一切勿捧,則非但義理晦塞,累呈累退之際,尤致煩擾。「上曰:」唯。「權大運曰:」不顧形勢,好爲大言者,甚不可也。「
○大司諫鄭晳上疏曰:「李嵆所論,非故欲顚倒是非,身居言責,悉陳所見。殿下遞職而斥之,足懲其妄,何至於加律?以殿下之英睿,不患不明,集衆人之見而臨之則益明矣。以殿下之剛毅,不患不武,求義理之當而斷之則能武矣。」上嘉納之。
12月2日
[编辑]○辛卯,以尹衡聖爲執義。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許積言:「湖西大同,定以一結十二斗,而自頃以來,或以年凶、或以溫幸減之,以至貸用他司,常患艱乏,至有革罷之議。湖西之民聞之,願加定二斗而勿罷,朝廷依其願,而第今年事又凶荒,加定之役,遽當此際,宜姑寬今年,自明年定行。」知成均金錫冑、大司成南九萬白于上曰:「待士之道,與朝士異,不宜摧折。請空館儒生,許令還入。」竝從之。利川民李宗業捉其妻奸夫於奸所,見逸之後,數日捕得,撲殺之,其妻自殺。刑曹以爲:「宗業之捕殺,在於奸所見逸之後第三日,與律文有異,宜用殺人律。」上因政院之啓,更命用登時殺死之律,刑曹又執法奏之。許積曰:「奸夫婦登時殺死,在法勿問,蓋其形跡分明也。一有低昻,必貽後弊。而今此宗業事,形跡明白,若用殺人之律,則果爲冤枉矣。先朝亦有如此獄,而啓覆時特命減死矣。」上命減死定配。修撰李夏鎭曰:「卽今民間絶火者多,舊糴雖有減捧之令,而亦難備納。」上曰:「予意則庚辛以上,欲皆蕩減矣。」許積曰:「卽今未捧,皆是庚辛以上之穀。若皆蕩減,則無以爲國矣。」南九萬力言蕩減之宜,上以廟堂難之,不許。
○禮曹判書姜栢年以年老辭遞。吳挺緯以加望,爲禮曹判書。
12月5日
[编辑]○甲午,以李沆爲持平,金錫冑爲都承旨,吳始壽以加望,擢拜刑曹判書。
12月6日
[编辑]○乙未,上曰:「大行大王衰服及杖,今方置安于靈座東矣。發靷時何以爲之乎?問于大臣。」禮曹問于大臣以爲:「古禮無可據之文,以我朝先正所論觀之,趙光祖以爲:『喪服陳於靈床,旣葬而撤靈床,則藏於靈座之傍,以待除服之期。』金長生以爲:『以孝服隨魂車出入,置諸靈床,以待服盡之時。』鄭逑以爲:『未葬前則象生時,喪服常置靈座,旣葬則撤。』先儒所論如此。大行大王衰服及杖,發靷時仍置于殯殿,返虞後埋安于潔地,似合情禮。」答曰:「知道。」
○仁宣王后喪,公主當服三年與否,議于大臣。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鄭致和、右議政金壽恒、判中樞府事鄭知和以爲:「諸侯之女,嫁於大夫者,爲父斬衰,爲母齊衰,昭載於《儀禮》經傳,而親女服與王世子嬪服同,亦載於《五禮儀》,則公主之於仁宣王后之喪,當服三年明矣。當初以朞年磨鍊者,禮官之不審也。」上曰:「依議。」
12月7日
[编辑]○丙申,慈殿下諺書于藥房曰:「大殿咳嗽之候,久未差復。當此日氣寒澟之節,城外動駕,誠甚悶慮。自內方爲勸止,藥房知悉。」都提調許積、提調張善澂、副提調金錫冑請對入侍,請寢郊外祗送之禮,上嗚咽曰:「慈聖以致傷爲慮,有此下敎。」仍痛哭。積再三陳懇,良久上乃止哭。積等又反覆陳請,上牢拒不從。翌日,積與右議政金壽恒,請對力請,上終不許。
12月8日
[编辑]○丁酉,禮曹啓曰:「明日殯殿上謚時,祝文自藝文館撰出,而《五禮儀》無讀祝之節,只有致詞讀冊讀寶之儀。致詞乃是祝詞之意也。不當疊用祝文,故前後國恤時,皆無別用祝文之例。今此上謚時,不用祝文之意,敢啓。」答曰:「知道。」
○摠護使啓曰:「己亥年改銘旌時,書寫於仁政殿東階上,而今春國恤時,以書寫於階上爲未安啓稟,而書寫於崇政殿內矣。今亦依此例,書寫於仁政殿內之意,敢啓。答曰:」知道。「
12月9日
[编辑]○戊戌,慈殿下諺書于藥房曰:「自上發靷時,郊外祗送,累度開諭,僅得停止。返虞時當祗迎於郊外,此意知悉。」
○備局啓曰:「今此發靷時,陵所旣有護衛軍兵,則不可無軍號。令兵曹啓下持去何如?」答曰:「依。」
12月10日
[编辑]○己亥,辰時,行大行啓殯,巳時,行啓攅道奠,申時行祖奠。
○許積請:「淸風府院君金佑明限返虞,直宿禁中。」從之。
○判中樞府事宋時烈自前月,聞有嚴敎,進詣鎭川地待罪。道臣馳啓以聞,上不報。
12月11日
[编辑]○庚子,子時,行遣奠,丑時,大行發靷。前一刻,上先詣敦化門外幕次,靈轝過,行哭四拜禮。
12月12日
[编辑]○辛丑,掌令尹鐫上疏曰:
明日返虞之時,殿下旣有郊迎之命。倘於其日夙駕而動,逮時而往,臨壙永訣,以洩終天之痛,以親返虞之儀,以行聖人送形迎精之禮。而下玄宮時早,聖駕有不及之患,則更命少退時刻,亦無不可矣。
答曰:「憂愛之誠,予甚嘉歎。擧動事,當允從焉。」仍下敎曰:「明日當爲陵幸,令禮官卽卽擧行。」藥房副提調金錫冑啓曰:「日昨慈聖之反覆勸諭,以寢聖上郭外祗送之禮者,出於保護沖弱,唯疾是憂之意。而今者不念君上疾病,强爲此請者,適足爲傷忠敗孝之歸也。己丑、己亥大喪,孝宗大王曁我大行大王,不得親詣於永閟玄宮之日。庚午緬禮及壬申先后之喪,仁祖大王皆不得親詣。豈有所未盡於聖心,而亦豈昧於古聖王之道而然乎?況聖上沖齡,非如列聖朝春秋鼎盛之比,則豈可遽因一喜大之言,倉卒動駕,以犯必至之危乎?」上不允。左議政鄭致和請對奏曰:「孝宗大王曁我大行大王,皆不得親幸臨壙。豈殿下獨行先王未之行之禮乎?臣不得請,則不敢退。」上良久曰:「卽者慈殿勸止至切,卿言又如此,勢將停止矣。」
12月13日
[编辑]○壬寅,辰時,崇陵下玄宮。上出臨宣政殿,行望哭禮。午時,出幸普濟院,行祗迎禮,奉安虞主于昌慶宮之文政殿,親行第一虞祭。
12月14日
[编辑]○癸卯,獻納李宇鼎、正言睦昌明啓曰:「己亥議禮之臣,偏執謬見,力戰公議,致令國家典禮,終始乖舛。先王覺其非,命諸臣會議賓廳,而諸臣遵守體而不正之說,顧望前却,一向違拒。天怒始赫,譴責首相,親考禮經,快示釐正。繼而我殿下克成遺志,命載金石,以爲不刊之典,首事壞禮之人,不可不論。且會議時,首相旣已被譴,則其時參啓之臣,不可獨免,故臣等以一會論啓之意發簡,則同僚或有遷就之計、或有引嫌之語,而至於司諫沈攸答簡措語,極其陰險,知有誤禮之大臣,不顧國是之已定,挺身立幟,公肆詬辱,無非臣等妄觸忌諱之致,請遞。」答曰:「勿辭。」
12月15日
[编辑]○甲辰,上親行孝敬殿望祭。
○司諫沈攸啓曰:「領中樞府事宋時烈荷孝宗不世之遇,有若漢昭烈之諸葛亮、唐太宗之魏徵。大行大王恩禮不替,至於末年,以服制釐正,屢勤嚴敎,首相被譴,而同僚以此執言,必欲追罪,臣所未曉也。時烈爲孝宗大王盡制之心,可質神明,而議禮之際,雖有古經文義解見之不同,固非創意而定制,不可以此而罪之也。況今釐正之後,聖敎亦禁更言其事,而同僚必欲以此捏陷儒賢,搖蕩朝廷,抑獨何心哉?旣被其斥,請遞。」答曰:「勿辭。」
○藥房啓曰:「素膳進御,已至一望,請自今復常膳。逐日行祭,必致添傷,明日三虞,請命攝行。」答曰:「姑無大段疾病,虞祭何可不參?復膳事,慈敎至切,不得不勉從,尤復罔極。」
○先是,禮曹啓曰:「自上敬思殿受服時,中宮殿從服與否,不可不預先講定。故取考《杜氏》《通典》,則玄孫爲後,其母尙在,玄孫之婦爲庶,不得傳重,傳重之服,理宜在姑。先正臣李滉以爲:『禮,曾孫爲曾祖承重,而祖母或母在,則其祖母或母服重服,妻不得承重。』云。李滉之友人引《家禮》小功條:『爲嫡孫若曾玄孫之當爲後者之妻,其姑在則否。』之說問之,則李滉答云:『來諭近是。』疑其夫雖服重服,姑或祖母以冡婦服之,則婦可以不服,故禮意如此也。先正臣金長生引宋儒張橫渠之說以爲:『宗子之妻,與宗子共事宗廟之祭,豈可夫婦異服?宗子雖母在,亦爲宗子之妻服也。』又以張子《理窟》、《朱子家禮》時王之制,皆云:『夫承重則妻從服三年。』更無『姑在則否』之說,禮律甚明。禮家之論說旣多,儒賢之論解不同,惟此兩款,斷定誠難。請令儒臣,博考典禮,指一講定,以爲擧行之地。」弘文館啓曰:「臣等謹取禮書,詳細考閱,則先正臣李滉、金長生所引說話外,他無可據文字。而兩臣論說,亦自不同,宜令該曹,折衷稟裁。」禮曹請議大臣定奪。諸大臣議以爲:「成廟服承重之服於貞熹王妃之喪也,上奉昭惠、安順兩大妃,則貞顯王后從服三年與否,必載於《實錄》中。請令春秋館,考出後更議矣。」至是,禮曹啓曰:「敬思殿受服時,中殿從服與否,考諸《實錄》,亦無可據之文,更議于大臣及儒臣事,命下矣。領議政許積以爲:『傳重之服,理當在姑者禮也,夫婦不可異服,亦禮也。而傳重之服,嚴於從服則今之處此禮者,似當從先正臣李滉母在則妻不得承重之說,而臣不敢折衷於莫大之禮。』判中樞府事鄭知和以爲:『《杜氏》《通典》所謂,理當在姑云者,雖以傳重爲重,而張子《理窟》所謂夫婦不可異服,亦出於參酌人情,且禮宜從厚。今日之事,似當從從服之禮。』大司憲許穆以爲:『《子夏傳》曰:「宗子之母在,則不得爲宗子之妻服。」《家禮》小功條曰:「爲嫡孫及曾玄孫當爲後者,其妻姑在則否。」皆以傳重爲重。臣意,請從《子夏》傳重之義。』云矣。」上曰:「依領議政、大司憲議施行。」
12月16日
[编辑]○乙巳,藥房啓請慈殿復膳,不許。大臣率二品以上,會賓廳陳請,王子亦率宗臣請之,至第五日,始勉從。
○掌令南天漢、持平李沃處置,請遞司諫沈攸,允之。
○掌令南天漢以執義尹衡聖知重論將發,稱病呈單,難掩避事之跡,遞差之意,竝及於處置啓辭之末,傳啓之後,聞今日爲月蝕齋戒,還寢其啓,有不審之失引避。時,衡聖欲論兩司構陷儒賢之罪,語泄,被此狙擊矣。
○正言趙爾翰啓曰:「臣之先父臣相禹,與宋時烈以道義相許,故先臣身後家狀,曾已撰述。到今冒居於論啓之時,有所不忍,請遞。」答曰:「勿辭。」諫院以初以當從公論答簡,今以不敢可否爲辭,前後反覆,請遞,允之。
○右議政金壽恒以兩司論劾議禮諸臣,自山陵直還郊外待罪。上再遣承旨敦諭,而辭不至。
12月18日
[编辑]○丁未,親行孝敬殿四虞祭。下敎曰:「孝敬殿供上雉鮮,依己亥年例,限三年仍爲封進事分付。」
○以李柙爲大司諫,李藼爲司諫,任弘望爲正言。
○吏曹參判李端夏上疏曰:
自古議禮之家,有若聚訟,未聞以論議之異,罪其人也。尹善道雖有論禮之失,先朝之罪之,只爲詆譖上下之間,非爲論禮也。今者諫院欲以議禮罪諸臣,前古之所未有也。其所謂首事壞禮之人,指領府事宋時烈也。時烈受知孝廟,超出千古,先朝十年之間,隆遇不替。今以議禮之不合,遽欲論罪,恐傷孝廟知人之明,而兩朝待遇之隆,竝歸於虛也。時烈榻前待罪之辭,先大王答敎,臣旣備達於頃日引對時。揆以人情,寧有一毫貶薄之意哉?及至仁宣王后初喪,禮官不先稟定,而爲大功服者,非在外時烈之所知也。禮官之被罪,誠以不先稟定,而至於罪首相,則雖若出於議禮,然臣頃於入侍之時,陳達追崇異議之人,未嘗被罪,只於奏請時爭執之人,雖加以罪,事過之後,旋復解釋云,則先王敎以『賓廳議禮,必以大功爲是者,此與爭執奏請何異乎?』臣對曰:『自上改定期年之後,若復爭執,則此與爭執奏請相類,而只陳所見於詢問之時者,何可罪之?』先王不以臣爲非。筵臣交陳金壽興不可罪之意,則又敎以『賓廳啓辭,與榻前所對有異,何得無罪也?』榻前所對,臣未知如何,而先王之不專以議禮罪之者,可以伏想矣。其他參啓之臣,力請同被罪罰,而竟不之罪,先朝之不以議禮,罪其人者,益明矣。今之論者,不深惟先朝聖意,遽爲此論,至以遺意爲言,何其不思之甚也?殿下新承艱大之業,乃於朝廷之上,自起大鬧,以議禮一事,作爲大機穽,必欲盡斥先朝禮遇倚任之臣,臣不知其何意也。臣於時烈有師生之義,而當行狀改進之時,迫於嚴命,旣斥書其姓名,又承聖敎書一誤字於其名之下,臣當以門生之義引避,更請改命他人,而思不及此,追悔莫及。今見宇鼎等避辭,以命載金石,定爲國是爲言。行狀雖與金石文字有異,然其所撰進,無異於金石所載,是臣自斥其師門,以啓宇鼎等此論也。乞命亟罪臣一人,以扶世敎。
上曰:「此疏還出給。」下敎曰:「吏曹參判李端夏敢以已定議禮,滿紙張皇,無非巧飾。至於迫於嚴命,書一誤字於其名之下云者,徒知有師表,不知有君命,人臣事君之道,豈容如是?誠甚痛駭,姑先罷職不敍。前司諫沈攸避辭中,滿紙游辭,無非陰慘,至曰:『爲孝廟盡制,可質神明。』若然則先王據經釐正之禮,反歸虛套。其背公死黨之罪,不可不懲,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掌令南天漢、持平李沃、獻納李宇鼎、正言睦昌明合啓曰:「帝王建統繼體之義甚重,聖人制禮,嫡庶之分極嚴,此不可以或紊也。領中樞府事宋時烈當己亥大喪之日,大王大妃服制,自有次長三年的當之禮,而棄而不用,必欲牽合於體而不正之條,致令大王大妃不服當服三年之服,降服庶子朞年之服。而其所獻議有曰:『孝宗大王不害爲仁祖大王之庶子。』又曰:『次長皆名長子而服斬,則嫡統不嚴。』肆然下語,自不覺其爲貶損君父之歸,其所執,常在於不正之庶字,未得妾庶之明文。而《春秋》傳曰:『猛雖正而無寵,朝雖寵而不正。』猛乃周景王太子壽之同母弟也,朝卽周景王之庶子也。其所謂正與不正,豈非嫡與妾庶之明文乎?及其辭窮理屈,不能自解,則間嘗諉以遵用明制,而乃其本意,實不在此。故今春仁宣王后之喪,大王大妃服制,又降爲衆子婦大功之服,於此益驗其意,本主於體而不正之條,而遵用明制云者,不過諉託之計也。卽今典禮已正、國是已定,而首論壞禮之人,罪罰不加,請領中樞府事宋時烈罷職。」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大王大妃服制,會議釐正于賓廳也,先王親攷禮經,開示丁寧,而諸臣終始執迷,弁髦國制,附合體而不正之說,寧誤邦禮,不敢崖異於宋時烈之意,人臣事君之道,寧容如是?其時首相,旣以此被罰,方在編配之中。雖事有首從輕重不同,而諸臣獨免,寧有是理?請賓廳會議時終始參啓諸臣,竝罷職不敍。執義尹衡聖避事出沒之狀,誠極可駭,請遞差。」答曰:「不允。遞差事依啓。」諫院竝發請罷會議諸臣之啓,不允。
○修撰李寅煥上疏曰:
獻納李宇鼎避辭,卽追論議禮諸臣事也。日者郭世楗之疏斥領中樞府事宋時烈也,宇鼎以諫官,請竄世楗。旣以世楗爲可罪,則不可追咎宋時烈者,亦必瞭然於其心。而今乃掇拾世楗之餘論,欲加罪律,自不覺其情態之反覆,古人所謂不知羞恥事者,正謂此也。且尹衡聖旣有引入之失,則從容論遞,未爲不可,至於齋戒之日,佯若不省,故爲傳啓,斥去衡聖者,豈有他哉?此蓋衡聖停單旣出之後,處置之際,慮有參差之議,汲汲先劾,欲掩其獨專處置之失。旣避而終不退待,擧措之乖戾若是,其何以服人心乎?
上敎曰:「乘時狙擊之態,不忍正視。此疏還出給。」
12月19日
[编辑]○戊申,正言任弘望啓曰:「服制一款,作陷人之機穽,山陵未完,卒哭未過之前,三朝禮遇之儒相,與國休戚之諸臣,一網而打盡之,若此不已,則不過再啓、三啓而朝著空而主勢孤矣。臣不忍與今日臺諫共處僚席,苟同其議,請鐫斥臣職。」大司諫李柙亦以合啓之不可苟參,引避。上曰:「觀此避辭中語意,無非護黨恐脅之態,誠極駭然。大司諫李柙、正言任弘望竝姑先遞差。」
○獻納李宇鼎、正言睦昌明、持平李沃,掌令南天漢,皆以李寅煥疏引避。持平權愭啓曰:「當初雖以朞年爲定制,而世之偏黨者,欲以濟其私務,爲峻激之論,凡爲三年之說者,目之以嫁禍,盡竄黜之。當此新化之日,所當深戒者,在於激論。而今又若以三年之歸正,深論朞功之說,則是尋前車之轍也。臣之愚見如此,不敢處置多官。」大司憲許穆啓請李宇鼎等出仕,權愭遞差,從之。
12月20日
[编辑]○己酉,上親行孝敬殿第五虞祭。
○以安縝、崔寬爲承旨,鄭重徽爲執義,朴元度爲正言,特除李之翼爲大司諫。之翼與戚里相親,故有此中批。
○判中樞府事鄭知和上疏曰:
己亥議禮時,諸大臣以時王之制,朞服稟定,而儒臣亦嘗與議焉。及至庚子,當服三年之議始起,而仍有收議之擧,大臣更申時王之制,儒臣始引古禮四種之說,而終以大臣議行之。今此臺論,若以國制朞年爲罪,則實非儒臣之所主張;若以四種之說爲罪,則此是國家所不用而置之者也。乃於十六年之後,有此追咎之論,竝及於會議諸臣,此何擧措也?先朝舊臣,次第斥逐,必欲空朝廷而後已,臣竊爲聖朝過慮也。
答曰:「卿以世祿之臣,不念國家之艱虞,典禮旣正,是非已明之後,卿何瀆擾於此際乎?」
○同副承旨李夏上疏曰:
李端夏罷職不敍、沈攸削黜之命,遽下意慮之外,大司諫李柙、正言任弘望引避之啓纔入,而又下姑爲遞差之命,臣不勝爲殿下慨惜之。至欲爲覆逆,而僚議參差,不能一番陳戒,失職之罪,顧安所逃乎?
答曰:「勿辭。」
12月21日
[编辑]○庚戌,以李東老爲右副承旨,鄭重徽陞拜同副承旨。
12月22日
[编辑]○辛亥,正言朴元度啓曰:「臣曾於禮官拿鞫及前領議政金壽興中道付處還收之啓,皆已隨參,何敢苟參於今日之啓乎?請遞。」本院以强爲立異,殊涉苟且,遞之。
○司諫李藼啓曰:「己亥以來,一種媢嫉之徒,攻斥宋時烈者,相繼而起,至於郭世楗而極矣。掇拾邪論,搆捏儒賢之言,又出於臺閣。當初禮論互爭,而時烈承下詢而陳所見者,非一二矣。然其定制,實遵時典,到今因禮官、相臣之被譴,又欲歸罪於在野之儒賢,抑又何哉?人主之所深惡者,莫甚於威福之在下,故小人之欲害君子者,必藉此而擠之。時烈以一時儒宗,爲世敬服,故必欲假飾爲言,熒惑天聽,脅持朝紳,使不敢出一言,而殿下不察其情,遽從讒諂之說,臣竊惜之。至於賓廳會議諸臣之有罪、無罪,臣不敢論列,而其時只譴首相者,竊想聖意,必有所在。臣目見士禍之將迫,決不可苟冒臺席,請遞。」答曰:「勿辭。」
12月23日
[编辑]○壬子,上親行孝敬殿第七虞祭。
○下敎曰:「司諫李藼遞差。」仍敎曰:「典禮釐正,是非已明之後,前司諫李藼,敢以掇拾邪論,遽從讒諂等說爲言者,極其陰慘,而全沒誤禮之失,以非爲是,肆然護黨之狀,殊極痛駭。罷職不敍。」
○都承旨金錫冑、左承旨安縝、右副承旨李東老啓曰:「近因典禮釐正後,論罪諸臣之擧,臺閣之相繼論罷,已至累人。此固不無偏蔽於識,磯激於辭,有以激聖上雷霆之怒者而然。上之所以處此者,宜在於鎭靜安和,恐不可一向震疊,以益其不靖之端也。伏願還收李藼罷職不敍之命。」答曰:「藼之挺身護黨,無所忌憚,殊甚痛駭。略施薄罰,而卿等救解至此,予所不取也。」
12月25日
[编辑]○甲寅,上親行孝敬殿卒哭。
○大司諫李之翼啓曰:「典禮歸正之後,首事誤禮之人,理難免罪,則今日合司之請罷其職,實是不可已之論。而所謂西人一倂避退,不肯同事,以此推之,若使宋時烈不爲黨於西而黨於南,則今日兩司,亦必無請罪之擧矣。朝廷之上持論公正者,有幾人哉?臣不覺爲國長太息也。臣竊詳時烈之爲人,非無好善之心,而亦多固滯之處;非無愛士之志,而引進同色之人,所執多滯。故當大禮而不能精究,所親同色,故當大論而猶多立幟,以臣所見,時烈恐難爲德備之君子也。第念,以儒爲名,蒙兩朝眷遇之盛意,以壞禮獲罪,則今玆罷職,亦足以羞愧其心。加律之請,又發於僚席,臣以爲在聖明包荒之道,固當容而待之,以鎭朝著。而至於賓廳諸臣,則詢問之下,不以正對,追論其罪,在所不已。只以連啓之意,反覆商確,而同僚必欲竝以時烈加罪論啓,臣之所見矛盾,請遞。」退待。之翼,故觀察使春元之孫,爲人邪妄,素不爲淸議所容,至是欲附托時人。家世本稱西人,而避辭中揷入所謂西人四字,以明渠之非西人,極意詬斥儒賢,以媚奸黨,一時惡其情態。以此爲奸黨所揚詡,擢授憲長,又未幾陞拜禮判。
○四學儒生李世弼等上疏曰:
己亥大喪,大王大妃服制議定之時,領中樞府事宋時烈援據禮經,以當服朞年之意,答首相之問,首相與諸大臣儒臣商確,定以國典朞服矣。及至庚子,許穆以當服三年之意陳疏,先王使之收議於大臣、儒臣,諸大臣則引國制獻議,不改己亥已定之制。時烈則只引穆禮經之說,逐條辨別,以申其不敢信然之意,何嘗有主張執禮,棄而不用之事乎?若使穆當己亥大喪之日,卽發其言,而時烈雖有相角之事,猶不可謂棄而不用,況其時穆無一言及此乎?今者天漢等,譸張誣幻,以棄而不用三年之制爲罪案,其文飾構捏之狀,孰不見其肺肝哉?至於先大王下敎曰:『庚子甲乙爭辨之論,不過爲一場空言。』此出於禮家聚訟,不必爲罪之盛意也。今若以見解文字之有所不同爲言,則猶或可也,而至以先王所敎一場空言,爲壞禮之律,則此果服人心而定國是乎?時烈前後獻議之意,雖在於古禮之朞服,而大王大妃之終服國典之朞制者,只用諸大臣從先祖之議也。天漢等之以降服庶子朞年等語,斷時烈誤禮之罪案,有若大王大妃之服國典朞制者,只依時烈之獻議而施行者然,此非意慮之所及也。若仁宣王后之初喪,禮曹斷定以大功者,似是推原朞服之意,而又非在外時烈之所及參定,則以此構罪者,豈非誣陷之甚者乎?己亥以後,蓄憾怨時之輩,以議禮一款爲奇貨,屢進凶疏,欲售奸計,而大行王盛德,如日中天,凶徒斂迹,奸計莫售。及今改禮之後,樂禍貪功之輩,日夜聚首,思爲網打之計,至据時烈辨別穆說一款,强爲牽合於《春秋》之傳文,織成傅會,隱然歸之於貶損君父之科,其陷害儒賢,陰圖斬伐之謀,與袞、貞、子光,異世同情,若出一轍,其心所在,路人所知。而曾以殿下之明聖,墮其術中,終莫之悟耶?時烈所撰寧陵誌文,先大王見而下敎曰:「今見卿所撰誌文,孤如有所得。」足見先朝上下知心,愛信其平生之盛意,而亦可想時烈爲孝廟盡衷曲處也。眨損君父,至愚之所不忍,而以時烈之賢而爲之耶?且天漢等之啓有曰:「箝制一世,陷溺人心。」此實終古小人陷君子之常談也。昔東京之末,曺節等以謀危社稷爲黨人之罪目,竟使士類殄滅,漢室傾頹。此卽天漢等所當戒懼於今日之事者,而反以恐動君父之語爲陷賢之計,更符曺節之奸,噫,嘻亦太甚矣。
上敎曰:「曾以已正議禮事,語涉先朝者,論以重律事下敎矣。今者世弼之徒,不有禁令,挺身救護,汲汲投疏,語意極其凶慘。其眩亂朝廷之罪,不可不懲,疏頭邊遠定配,其餘幷停擧。」又敎曰:「如此之疏,勿爲捧入事,曾已分付矣。不顧禁令,稱以多士,偃然捧入之狀,殊極痛駭。當該承旨,從重推考。」時,政院以疏儒罪罰太重,方欲繳還,不卽書入傳旨,上促令書入。承旨以實聞,上曰:「何承旨乃敢稱有所懷,而不捧傳旨邪?」都承旨金錫冑、左承旨李東老啓曰:「李世弼等徒知爲師訟冤,全不識朝家典禮之重、禁令之嚴,造辭下語,無所忌憚,妄肆之罪,固甚矣。而世弼等冠章甫、集學宮,相率陳疏,則此與一夫單辭有異,故相議捧入。此非一該房之失,推考雖薄罰,臣等安敢獨免乎?仍念,世弼雖無足惜,朝家謫罰儒生,至於邊遠,則豈不爲聖世過重之擧乎?」答曰:「如此陰兇之疏,諉託章甫,故爲捧入,而汲汲救解,予甚駭然也。至於當該,豈有竝皆自當之理乎?」
○領議政許積請對,白上曰:「卒哭已過,聖上不宜一於哀毁,所當留意庶務。至於講學,一日爲急。經筵節目,不一其規,朝、晝講,則當御宣政殿,而今非殿坐之時,宜於廬居之所,隨便開筵。且朝講,領事一員,特進官二員,兩司各一員入侍,事體重大,故自前不得頻數爲之。晝講則經筵特進官各一員,玉堂上下番入侍,兩司則無入侍之規,而先朝長在未寧中,引接稀闊,故備局堂上一人及臺諫竝爲入侍,武臣堂上一人亦令輪回入侍。此出於一時便宜,今不必以此爲例。至於朝、晝講則當以時讀之書進講,夕講、夜對則當講別冊,而此則非逐日應行之事矣。」都承旨金鍚冑曰:「召對、夜對則當講《史記》。蓋經書乃人君體用之學,而至於治亂興亡之跡,載諸《史記》,不可不講也。」積曰:「《綱目》,史家之宗,召對時宜講《綱目》。」錫冑曰:「世宗大王酷好《綱目》,召集儒臣於思政殿,釐正同異,故我國板本,書以思政殿訓義者,蓋以此也。列聖無不崇尙是書,而宣廟朝別選文學之士,使之專治,以備顧問。崇尙《綱目》,自是殿下家法也。臣願殿下留意也。」又曰:「李世弼疏辭,果多悖妄,而多士之疏,無退却之規,故臣等措辭捧入矣。至有當該推考之命,疏章出納,必待僉意可否,本無該房。況臣爲一院之長,安得獨免乎?」上曰:「必有主張者,諸承旨豈可皆當乎?」積曰:「近日事輾轉乖激,臣非不欲一言,而當天威震疊之日,若至激惱而有未安之擧,則尤有所難處,故欲待結局後一暴所懷矣。今此李世弼之疏,極其悖肆,語甚無倫,不可全然無罪。而近百多士,皆令停擧,實是無前之擧,疏頭邊遠定配,亦似過重矣。」上曰:「如此兇悖之徒,若不痛懲,則其弊無窮。邊遠定配,斷不可已。」錫冑復伸院中覆逆啓辭之意,積亦救解甚力,上命改配內地。
○承政院以院相罷黜之意啓稟,上曰:「特令留在,以補不逮。」積入奏曰:「院相例於公除後罷黜,而其時特令仍留,臣等亦不敢固辭。近來自上獨斷之事,無不合宜,何賴於臣等?且時世澆薄,近有大臣承旨之譏,今又仍留,則期限無窮,事體不當矣。」上曰:「予年幼,事多不逮。卿在賓廳,隨事裨補,是所望也。」積又陳他大臣病,難直宿之勢,固請罷黜,從之。李世弼初配慶源,至是改配靈光。
○遣承旨,敦諭于右議政金壽恒,辭不至。
○禮曹啓曰:「大行大王請謚及啓殯時,敬思殿祝辭以孝孫國王書之,孝敬殿祝辭,則以哀子嗣王書之矣。承重受服之後,則敬思殿、孝敬殿祝辭,宜無異同。敬思殿祝辭,以哀孫書之宜當。大臣之意如此,敢稟。」答曰:「依。」
12月26日
[编辑]○乙卯,以鄭維岳爲承旨,鄭晳爲大司諫,尹趾完爲校理,尹拯爲執義,金�爲司諫,朴信圭爲持平,李壽慶爲正言,特出任弘望爲鏡城判官。
○掌令南天漢、持平李沃、獻納李宇鼎、正言睦昌明合啓曰:「前領中樞府事宋時烈壞亂國家莫重之大禮,其爲罪犯,不可全貸之狀,聖明業已洞燭。而偏護之論,猶且繼作,眩亂天聽,此可謂時烈有死黨,而殿下無忠臣也。因一人之謬見,致邦禮之大壞,正庶之分舛,宗嫡之統紊,名分倒置,則人情駭憤,實原於秉彝之性。公議喧藉,亦出於是非之天,而時烈恥受駁議,終始杜撰,人有一言,輒肆揮斥。凡爲三年之說者,目之以嫁禍,設爲機穽,任意竄錮,十六年間以禮爲禍,亦甚烈矣。今之右時烈者,皆曰議禮得失,不可罪人,而議禮而當,則必流放之、竄錮之;定禮而誤,則曰不可罪、不可咎,如此而可以服人心乎?公議之定,不待百年;典禮之正,可垂萬代,則時烈之罪,決不可罷職而止。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答曰:「依。」
○下敎:「卒哭已過,自今日百官開素。」
12月27日
[编辑]○丙辰,上晝講于夜對廳,〈廳在宣政殿西偏。〉講《論語》。講訖,侍讀官尹趾完奏曰:「近日諸臣之論列是非者,自上疑其護黨,輒加譴罰。人臣私黨,欲有所利,而今此諸臣,皆知言發禍隨,而相繼論列者,欲免其陷賢之目。若謂之好名則可,謂之偏黨則人無可免者矣。兩司之啓,以論禮而是,則罪之,定禮而非,則不可罪爲言,此無非報復之言。當初論禮之人,假托議禮,實欲構陷儒賢,故先朝一切罪之。若宋時烈之議,則先王以爲不用之空言,而今乃目之以誤禮,臺閣請罪,不快意則不止,而自上曾不留難。竊想,聖意深罪時烈,乃欲以定議禮之是非,而有不然者。曩時先正臣趙光祖諸賢,當朝處事,未必一一合宜,而及其被禍之後,人稱其賢而不言其非。臣恐時烈之被禍雖深,而後世之是非難定。」上厲聲曰:「諸臣不念國事,專護宋時烈,非偏黨而何?救之者又以議禮爲非,尤可痛也。」趾完曰:「議禮之誤,出於無心,胡大罪也?近日臺啓,轉加危險,其禍必深,臣竊爲國事慨然也。」上曰:「論思之臣,言辭所宜正直,而趾完乃敢營護時烈,遞差。」承旨鄭重徽終始救解。同知事南九萬曰:「今日初開經席,而儒臣以言事被斥…」言未畢,上責以出位。重徽曰:「太學生李萬兼等連日來呈上疏,而此與李世弼疏一般,旣有禁令,不敢捧入。」上曰:「旣令勿捧,何爲更稟?」檢討官李濡曰:「近日自上喜怒之際,辭氣太露,擧措過中。向者館儒之疏,如有可罪之事,則數其罪而罪之可也。而乃以幼主爲敎,此非臣子之所忍聞。至於儒生之邊遠定配、近百疏下之幷皆停擧,實前古所未聞。宜平心舒究。」上不答。
○護軍尹明遇等上疏,訟其師宋時烈之冤,政院退却。
12月28日
[编辑]○丁巳,副司直吳挺昌上疏曰:
嫡孫承重受服,禮無其文。晋人徐邈、范宣之徒,始發其議,司馬操承議斷以爲,宜服三年。至宋皇祐元年,令太常禮院詳定之,博士宋敏求以爲:「未葬者因其葬,而制服三年。」服制令曰:「小祥前,則於小祥受服,在小祥後,則申心喪,倂通三年而除。」以是著爲令式。至宋儒黃榦著之《儀禮經傳續編》,以補古禮之闕,旣有諸儒論難。又經程、朱勘破,實爲古今通行之典也。今國家從先正臣李滉之說,將於臘享受服,臣竊以爲,李滉所言,誠有契乎宋儒,而獨受服,時日有不同者。竊想李滉時中國書籍之布行我國者,未能如今日之盛,容有未得見續編而然也。今則《儀禮經傳》旣行於世,其受服一節,實爲明備,不可舍此先儒已定之說,而遽爲無於禮者之禮,以作一代之典也。大臣之議以未受服前,敬思殿節目難便爲言。禮,宗子在外則庶子攝祭,可使一孫攝主而服本服。今聖上嗣位主祀之後,祝文中當稱哀孫,臘享之日,先以主奠之由,告于敬思殿而行之,事皆得順。
疏下禮曹。禮曹啓曰:「挺昌之所引宋朝禮令,實爲明備。且考李滉答或人之說有曰:『受服之禮,考之古籍,未有可據。其成服之節,但於朔望,或朝奠,告于兩殯所以代喪之意,仍受而服之。』云。以兩殯之語觀之,此卽祖喪未葬前遭父喪者,趁其葬而受服之謂,則亦有合於古禮之意。而但與今日事不同,當初議啓時,恐未能深究兩殯之說,而引而證之也。《儀禮經傳續編》所載,如是明白,先正臣金長生所論,亦以此爲言,請議于大臣、儒臣。」諸大臣不爲獻議,獨許穆、尹鑴以挺昌言爲是,從之。領議政許積,自寧陵奉審還,白于上曰:「代服必待小祥者,古禮司馬操之說也。不必小祥而受服於朔望者,先正臣李滉之言也。吳挺昌、許穆、尹鑴之言,實據古禮,無容更議。而臣初與金壽恒累日講究,則帝王家事,與士庶不同,旣踐其位,行其禮,獨於受服一事,必待小祥,則其間祭祀節目,多有不便者。至如祝文稱孝稱哀,亦甚拘礙。且如挺昌之說,以未受服每每攝祭,亦所未安,故不得已從李滉之言矣。今此三人之言,只論古禮,而不細究其有妨於事勢也。但明日臘祭,則勢不可行,待元日親祭,受服與否,更爲議定爲當矣。」上從之。許穆以爲:「未受服之前,事皆攝行,祝辭之稱哀,似無未安。以古禮言之,受服之節,通上下行之,不忍死其親,豈有上下之別也?經文雖闕,旣載於《經傳續編》,定爲禮令,行之天下,從之爲宜。」尹鑴以爲:「小祥受服,旣有先儒定論,似無王家士庶之別。旣踐位行禮,則是已傳重也,不必有攝行之禮。且禮曰:『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說者以爲:『祭者,卒哭以後之吉祭也;喪者,虞祭以前之凶祭也。』是則孝與哀之稱,又不必以未受服、已受服而有間也。蓋雖未受服而踐位承重,則代服之禮,固自有不可已者,只以初受之服,未忍遽變耳。若以未受服而事皆攝行,則恐非受重行禮之義也。」上從許積言,令於元日受服。
12月29日
[编辑]○戊午,上敎曰:「金鋼、南重維、柳世哲等被儒罰云,所被者何罰耶?」先是,上因郭世楗事,竝解柳世哲等停擧,而館學削籍則未解也。至是,進士徐福一上疏,首言金鋼等廢錮之由,故有是命。
○政院啓曰:「問于成均館,則金鋼、南重維、柳世哲付黃,世哲疏下六人永削,其餘參疏者,已盡解削矣。」敎曰:「古有一夫一婦抱冤,而有枯旱飛霜之痛。勿論是非,數千多士,均是一國之人,而一被儒罰,永爲削廢,則豈非冤鬱之甚者乎?諉以儒罰,朝家不爲變通,則其流之害,將必至於國不爲國。前後參疏儒生,幷爲解削,去付黃事,分付。」
12月30日
[编辑]○己未,上親行孝敬殿臘享大祭。
○成均館啓曰:「執綱儒生等以爲:『柳世哲之陳疏也,先大王洞燭其奸誣之狀,特命停擧。故儒生又罰其首倡而已,至於金鋼、南重維,則醜詆先正臣李珥、成渾,其在士林,亦不可無施罰之道。而學宮施罰,必採多士公論,而其解也亦然。數千儒生,元無被削之事,聖敎至此而不得奉行云矣。」敎曰:「柳世哲特命停擧與否,考出以啓。」政院以考諸日記,不得現出爲對,敎曰:「國是已定,議禮已明,則柳世哲不過論禮之事而已,解罰宜矣。又況金鋼、南重維等,亦是配享互爭之事,而自祖宗朝尙靳允許,意非偶然矣。今此齋任朴泰素、黃欽等,徒飾邪說,不奉君命,以是爲非,終不解罰,誠甚痛駭。姑先停擧,使之趁卽解罰。」
○山陵畢役,都監罷。施三都監堂郞、誌冊製寫官賞格有差。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