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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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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三 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 卷第十四
唐 韓愈 撰 宋 朱熹 考異 宋 王伯大 音釋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卷第十五

朱文公校昌𥠖先生集卷之十四考異音釋附

 雜著

   鄆州谿堂詩并序此篇方多从石本

憲宗之十四年始定東平三分其地孫曰謂析李師道所據十三州為三鎮馬㧾鄆

曹濮等州觀察使薛平青州刺史王遂沂州刺史以華州刺史禮部尚書兼御史大

夫扶風馬公爲鄆音運秦為薛郡地漢為東平囯曹濮音卜古昆吾之墟節度𮗚察

等使鎮其地公下或有㧾字旣一年褒其軍號曰天平軍上即位之

二年召公入且將用之以其人之安公也復歸之鎮安下或有於字

此句或作以彼之人安於公也上之三年公爲政於鄆曹濮也適四年矣治

成制定衆志大固惡絶於心仁形於色竱心一力以供國家

之職竱心一力或作竭心力竱或作竭一或作戮方云竱旨兖切專也囯語竱本肇末于時沂宻始

分而殘其師方云沂帥王遂也○洪日謂十四年沂海將王弁殺其𮗚察使王遂自称留後其後幽

鎮魏不恱於政相扇継變謂長慶元年幽州盧龍軍都知兵馬使朱克融囚其節度使張洪靖

以反成德軍大將王廷湊殺其節度田弘正以反二年魏博節度使田布自殺兵馬使史憲誠自称留後復歸於

於政或作于政方云謂張弘靖𬒳囚田弘正史憲誠皆為下所殺徐亦乗𫝑逐帥自置同

於三方置或作署或置上有署字方云此謂崔羣為王智㒷所逐也惟鄆也截然中居四

鄰望之(⿱艹石)防之制水恃以無恐閤杭蜀及諸本皆有四鄰望之一句方从石本刪去○今

按文势及當時亊實皆當有此句(⿱艹石)其无之則下文所謂恃以无恐者為誰恃之邪大凡為人作文而身或在逺无由親

視摹刻旣有脫誤又以毀之重勞遂不能改(⿱艹石)此者盖親見之亦非獨古為然也方氏最信閤杭蜀本雖有謬誤往往曲

从今此三本幸皆不誤而反為石本脫句所奪甚可𥬇也然而皆曰鄆爲虜巢且六十年

將彊卒武曹濮於鄆州大而近方云曹濮於鄆自爲一句或作於曹濮州非是軍所

根柢皆驕以易怨而公承死亡之後掇拾之餘剥膚椎髓公

私掃地赤立新舊不相保持萬目睽睽持或作恃公於此時能安

以治之其功爲大(⿱艹石)幽鎮魏徐之亂不扇而變此功反小何

也公之始至衆未孰化以武則忿以憾以恩則横而肆或无以憾

二字或作而撼一以爲赤子一以爲龍蛇憊蒲拜切病也心罷精磨以

𡻕月然後致之難也及教之行衆皆戴公爲親父母夫叛父

母從𬽦讎非人之情故曰易下或有也字於是天子以公爲尚書

右僕射封扶風縣開國伯以褒嘉之或无公及封字縣或作郡公亦樂衆

之和知人之恱而侈上之賜也於是爲堂於是居之西北隅

號曰谿堂以饗士大夫通上下之志旣饗其從事陳曽謂其

衆言公之畜此邦其勤不亦至乎此邦之人纍力隹切繫也說文綴得理

公之化惟所令之不亦順乎上勤下順遂濟登兹不亦休

乎昔者人謂斯何今者人謂斯何雖然斯堂之作意其有謂

而喑無詩歌是不考引公德而接邦人於道也德下或无而字乃使

來請其詩曰

帝奠九壥与㕓有葉有年有荒不條河岱之閒不或作有及我憲

考一收正之收或作牧邦選侯以公來尸公來尸之人始未信

公不飲食以訓以徇孰饑無食孰呻孰歎孰𡨚不問不得分

願孰爲邦亡侯切螣也節根之⿰虫𡨋蟊或作蛑音義同羊狠狼貪以口覆

城吹之喣之摩手拊之箴之石之膊而磔陟格切說文薄膊之屋上左

氏成二年傳龍人囚靈蒲就魁殺而膊諸城上磔閃也張也箴或作針之凡公四封旣富以疆

謂公吾父孰違公令可以師征不寜守邦師方从石本作帥〇今按平淮西碑

云屡㒷師征作師為是石本或誤未可知也公作谿堂播播流水淺有蒲蓮深有

蒹葦公以賔燕其鼔駭駭方云此詩十一章以令叶強以駭叶水皆古音也令有平声一讀公

孤郁墓志亦見淮南子勿驚勿駭方物將自理勿撓勿櫻万物將自清駭古音自与理叶也周官注疾雷擊鼓日駭西

京賦所謂駭雷鼓是也○今按古音之說甚善呉才老𥙷音𥙷韻二書其說甚詳駭水叶韻如𬋩子宫如牛鳴盎中徴如

負豕斍而駭亦一證也沙隨程可乆曰呉說虽多其例不過四声互用切響通用二條而巳此說得之如通其說則古書

虽不尽見今可以例推也公燕谿堂賔校醉飽流有跳魚岸有集鳥旣歌

以舞其鼔考考公在谿堂公御琴瑟公曁賔賛稽經諏律

⿰⾔耴 -- 諏訪也詩智用不差人用不屈谿有薲苽上音苹下音孤說文薲苹也苽

凋胡也周礼魚宜苽有龜有魚公在中流右詩左書無我斁徒故切又音亦

邦是庥音休尓雅日䕃

   貓相乳蜀本乳下說

司徒北平王家貓有生子同日者其一死焉或作其一母死或作其母一死

有二子飲於死母母且死其鳴咿咿其一方乳其子(⿱艹石)聞之

起而(⿱艹石)聽之走而(⿱艹石)救之走下方無而字銜其一置于其棲又往如

之反而乳之(⿱艹石)其子然噫亦異之大者也方无也字夫貓人畜也

非性於仁義者也方从閣杭无仁字非是其感於所畜者乎哉北平王

牧人以康伐罪以平伐或作罰非是理隂陽以得其宜國事旣畢家

道乃行父父子子兄兄弟弟雍雍如也愉愉如也視外猶視

中一家猶一人夫如是其所感應召致其亦可知矣易曰信

及豚魚非此𩔖也夫非此或作亦其非是愈時𫉬幸於北平王客有問

王之德者愈以是對客曰夫禄位貴富人之所大欲也得之

之難未(⿱艹石)持之之難也得之於功或失於德得之於身或失

於子孫二失字下或並有之字今夫功德如是祥祉如是其善持之也

可知巳旣巳或無此二字因叙之爲貓相乳說下或有爾字非是

   進士䇿問十三首

問書稱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以至于庻人龜筮

考其從違以審吉凶則是聖人之舉事興爲無不與人共之

者也吉凶方从蜀本作凶吉○今按經傳凡言吉凶者多先吉而後凶惟協韻諧声則或倒用而近丗好竒之士不

問可否一例倒用則失之矣此𩔖當徐讀而从其声之諧者不能悉論也於易則又曰君不宻則

失臣臣不宻則失身幾事不宻則害成而春秋亦有譏漏言

之詞如是則又似不與人共之而獨運者下或有也字書與易春

秋經也聖人於是乎盡其心焉耳矣其文相戾悖如此欲人

之無疑不可得巳是二說者其信有是非乎抑所指各殊而

學者不之能察也諒非深考古訓讀聖人之書者其何能辨

方作此固吾子之所宜無讓君願承救焉誰下或无者字者下方有也字

問古之人有云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而周之政尚文是

三者相循環終始(⿱艹石)五行之與四時焉原其所以爲心皆非

故立殊而求異也各適於時救其弊而巳矣夏殷之書存者

可見矣夏殷下或無之字非是至周之典籍咸在考其文章其所尚(⿱艹石)

不相逺然焉所謂二者之異云乎逺下方無然字焉或作烏○今按當有然字而焉字

属下句但其下疑當有一有字作烏亦通其下疑或有一睹字抑其道深微不可究欤將其

詞𨼆而難知也不然則是說爲謬矣周之後秦漢蜀呉魏晉

之興與霸亦有尚乎無也或無㒷与字𮗚其所爲其亦有意云爾

循環之說安在吾子其爲所𨼆焉

問夫子之序帝王之書而繫以秦魯及次列國之風而宋魯

獨稱頌焉秦穆之德不踰於二霸穆或作鲁非是宋魯之君不賢乎

齊晉其位等其德同升黜取捨如是之相逺亦將有由乎願

聞所以辨之之說

問夫子旣没聖人之道不明盖有楊墨者始侵而乱之其時

天下咸化而從焉孟子辝而闢之則旣廓如也或無其時字或無則字

今其書尚有存者其道可推而知不可乎或無知字非是其所守者

何事其不合於道者幾何孟子之所以辭而闢之者何說

或作之也今之學者有學於彼者乎有近於彼者乎其巳無傳乎

其無乃化而不自知乎其無傳也則善矣如其尚在將何以

救之乎尚在方从閣杭𫟍作在尚无將字○今按(⿱艹石)乆方本則尚何以救之乎乃是恐不及救之意与比上下文

不相入其說非是諸生學聖人之道必有能言是者其無所爲讓

問所貴乎道者不以其便於人而得於巳乎當周之衰管夷

吾以其君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戎狄以微京師以尊四海

之内無不受其賜者天下諸侯奔走其政令之不暇而誰與

爲敵此豈非便於人而得於已乎人下方无而字巳作身〇今據上文及詳語𫝑方說

秦用商君之法人以富國以彊諸侯不敢抗及七君而天

下爲秦使天下爲秦者商君也而後代之稱道者咸羞言管

商氏何哉庸非求其名而不責其實歟願與諸生論之無惑

於舊說名下或无而字其实或作於实舊或作記非是句下或有焉字

問夫子之言盍各言爾志盍上或有曰字又曰居則曰不吾知也如

或知爾則何以哉今之舉者不本於郷不序於庠一朝而羣

至乎有司有司之不之知也宜矣不之或无之字今將自州縣始請

各誦所懷聊以𮗚諸生之志死者可作其誰與歸此下或有又曰居是

邦六字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敢問諸生之所事而

友者爲誰乎而或作所爲或作其所謂賢而仁者其事如何哉言及之

而不言亦君子之所不爲也方无之所二字

問春秋之時百有餘國皆有大夫士詳於傳者無國無賢人

焉其餘皆足以充其位不聞有無其人而闕其官者聞下或無有字

春秋之後其書尤詳以至于呉蜀魏下及晉氏之亂國分如

側時市朱讀其書亦皆有人焉魏字或在晉下謂元魏尓盖不然也三囯之魏

豈應畧而不言乎今天下九州四海其爲土地大矣國家之舉士内

有明經進士外有方維大臣之薦其餘以門地勲力進者又

有倍於是其爲門户多矣有倍或作加倍而自御史䑓尚書省以至

于中書門下省咸不足其官豈今之人不及於古之人邪何

求而不得也夫子之言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誠

得忠信如聖人者而委之以大臣宰相之事有不可乎委之以方

作以委之非是况於百執事之微者哉古之十室必有任宰相大臣

者今之天下而不足士大夫於朝其亦有說

問夫子曰潔浄精微易教也今習其書不識四者之所謂盍

舉其義而陳其數焉

問易之說曰乾健也易上或有周字說下或有者字今考乾之爻在𥘉者曰

潜龍勿用在三者曰夕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艹石)厲无咎在四者亦曰无咎在上

曰有悔卦六位一勿用二苟得无咎一有悔安在其爲健乎

二或作一非是又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乾之四位旣不爲易矣坤

之爻又曰龍戰于野戰之於事其足爲簡乎野下或有其而玄黄四字

六經也學者之所宜用心願施其詞陳其義焉或无所字非是

問人之仰魚向切恃也而生者榖帛榖帛豊無飢寒之患然後可

以行之於仁義之途措之於安平之地此愚智所同識也

或有在字豊上或有旣字今天下榖愈多而帛愈賤人愈困者何也愈賤方作

益賤而字疑當在賤字下但此正与張中丞𫝊後城壞而其徒皆死云云者相𩔖恐公自有此一種句法也耕者

不多而榖有餘蠶者不多而帛有餘有餘宜足而反不足此

其故又何也將以救之其說如何

問夫子言堯舜垂衣裳而天下理又曰無爲而理者其舜也

歟書之說堯曰親九族又曰乎章百姓又曰恊和萬邦又曰

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又曰洪水懷山襄陵下人其咨

作民此試進士當避諱作民者非是夫親九族平百姓和萬邦則天道授人時

愁水禍非無事也而其言曰垂衣裳而天下理者何也於舜

則曰慎五典又曰叙百揆又曰賔四門又曰齊七政又曰𩔖

上帝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又曰恊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

五載一廵狩又曰分十二州封山濬川恤五刑典三禮彰施

五色岀納五言封諸本作隨非是嗚呼其何勤且煩如是而其言曰

無爲而理者何也將亦有深辭𨼆義不可曉邪抑其年代巳

逺失其傳邪二三子其辨焉抑其下或有所字非是巳逺或作逺矣方无巳字

問古之學者必有師所以通其業成就其道德者也德下或无者字

由漢氏巳來師道日微氏或作代方无巳字然猶時有授經傳業者及

于今則無聞矣德行(⿱艹石)顔囬言語(⿱艹石)子貢政事(⿱艹石)子路文學

(⿱艹石)子游猶且有師非獨如此雖孔子亦有師問禮於老𥅆問

樂於萇弘是也方无雖字今之人不及孔子顔回逺矣而且無師

无下或有所字然其不聞有業不通而道德不成者何也或無而字

問食粟衣於旣切下同帛服仁行義以竢死者二帝三王之所守

聖人未之有改焉者也今之說者有神仙不死之道不食粟

不衣帛薄仁義以爲不足爲是誠何道邪聖人之於人猶父

母之於子二於字或皆作于有其道而不以教之不仁其道雖有而

未之知不智仁與智且不能又烏足爲聖人乎烏或作焉不然則

說神仙者妄矣

   爭臣論

    爭或作諌方云曰本及歐公与范司諌書温公通鑑皆作爭

或問諌議大夫陽城於愈可以爲有道之士乎哉學廣而聞

多不求聞於人也行古人之道居於晉之鄙晉之鄙人薫其

德而善良者幾千人大臣聞而薦之天子以爲諌議大夫

或无以字人皆以爲華陽子不色喜或无人字及色字皆非是居於位五年矣

視其德如在野彼豈以富貴移易其心哉在下或有草字移易方作易移

應之曰是易所謂𢘆其德貞而夫子凶者也惡得爲有道

之士乎哉在易蠱之上九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蹇之六二

則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夫不以所居之時不一而所蹈之

德不同也之時之德方並无之字(⿱艹石)蠱之上九居無用之地而致匪躬

之節以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髙不事之心則冒進之患

生曠官之刺興志不可則而尤不終無也蹇上或有以字亊下或有上字尤

或有之字終或作絶或作始皆非是今陽子在位不爲不乆矣聞天下之得失

不爲不熟矣天子待之不爲不加矣而未嘗一言及於政

子下或有實一匹夫四字或作實一介之夫下再出陽子二字或作實匹夫陽子亦再見及下方无於字視政之

得失(⿱艹石)越人視秦人之肥瘠忽焉不加喜戚於其心問其

官則曰諌議也問其禄則曰下大夫之秩也問其政則曰我

不知也有道之士固如是乎哉夫下方元之字且吾聞之有官守者

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今陽子以爲得其

言言乎哉得其言而不言與不得其言而不去無一可者也

乎上或无復出言字○按此語正謂陽子(⿱艹石)自謂得其言則何不言乎哉或本非是陽子將爲禄仕乎

古之人有云仕不爲貧而有時乎爲貧謂禄仕者也宜乎辭

尊而居卑辭富而居貧(⿱艹石)抱𨵿擊柝者可也蓋孔子嘗爲委

於爲吏矣嘗爲乗田矣亦不敢曠其職必曰㑹計當而巳矣

必曰牛羊遂而巳矣(⿱艹石)陽子之秩禄不爲卑且貧章章明矣

而如此其可乎哉秩禄或作禄秩或曰否非(⿱艹石)此也夫陽子惡訕上

者惡爲人臣招其君之過而以爲名者故雖諌且議使人

不得而知焉方云舊本招下注音翹二字武子好尽言以招人過見囯語漢書五行志蘇林讀招爲翹招㪯

也朱元憲曰考它書未𫉬爲翹之意作音者當有所據○今按吕氏春秋孔子之勁能招囯門之関注招㪯也又過秦論

招八州而朝同列蘇林亦音翹書曰爾有嘉謨嘉猷則入告尓后于内尓乃

順之于外曰斯謨斯猷惟我后之德夫陽子之用心亦(⿱艹石)

者愈應之曰(⿱艹石)陽子之用心如此滋所謂惑者矣滋或作兹非是

則諌其君出則使人知者大臣宰相者之事非陽子之所宜

行也夫陽子本以布衣𨼆於蓬蒿之下方无本以字主上嘉其行

誼擢在此位官以諌爲名誠宜有以奉其職使四方後代知

朝廷有直言骨鯁之臣天子有不僭賞從諌如流之美庻岩

穴之士聞而慕之束帶結髪願進於闕下而伸其辭說致吾

君於堯舜熈鴻號於無窮也(⿱艹石)書所謂則大臣宰相之事非

陽子之所宜行也且陽子之心將使君人者惡聞其過乎是

啓之也是啓或作其咎非是或曰陽子之不求聞而人聞之不求用而

君用之不得巳而起守其道而不變何子過之深也愈曰自

古聖人賢士皆非有求於聞用也有下或有心字閔其時之不平人

之不乂得其道不敢蜀善其身而必以兼濟天下也必方作不

孜矻矻死而後巳故禹過家門不入孔席不暇暖而墨突

不得黔門下或有而字彼二聖一賢者豈不知自安佚之爲樂哉誠

畏天命而悲人窮也夫天授人以賢聖才能豈使自有餘而

巳誠欲以𥙷其不足者也𥙷上方本有自字者下無也字云自者指言天之所授也義為長○

今按韓公之意乃言天生聖賢非但使之自有餘也乃欲以𥙷衆人之不足耳故下文云云方說非是耳目之

於身也耳司聞而目司見聽其是非視其險易然後身得安

焉聖賢者時人之耳目也時人者聖賢之身也目下或无也字且陽

子之不賢則將役於賢以奉其上矣(⿱艹石)果賢則固畏天命而

閔人窮也惡得以自暇逸乎哉則將或作且将於賢或作於身皆非是或曰

吾聞君子不欲加諸人而惡訐以爲直者或无欲字(⿱艹石)吾子之論

直則直矣無乃傷于德而費於辭乎好尽言以招人過國

武子之所以見殺於齊也吾子其亦聞乎愈曰君子居其位

則思死其官未得位則思修其辭以明其道我將以明道也

非以爲直而加人也且國武子不能得善人而好盡言於亂

國是以見殺而好尽言於乱囯方本作而言尽言尽言於乱國○今按方本殊无文理傳曰惟善

人能受盡言謂其聞而能改之也子告我曰陽子可以爲有

道之士也今雖不能及巳陽子將不得爲善人乎哉或无哉字

   改葬服議

經曰改葬緦春秋榖梁傳亦曰改葬之禮緦㪯下𬗟也此皆

謂子之於父母其他則皆無服何以識其必然經次五等之

服小功之下然後著改葬之制更無輕重之差以此知惟記

其最親者其他無服則不記也(⿱艹石)主人當服斬衰其餘親各

服其服則經亦言之不當惟云緦也云一作言傳称舉下𬗟者𬗟

猶逺也下謂服之最輕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輕也最䡖下或无者也字

女下或无其字江熈曰禮天子諸侯易服而葬以爲交於神明者不

可以純凶况其𬗟者乎或无其字是故改葬之禮其服惟輕以此

而言則亦明矣衛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問服於子思子思

曰禮父母改葬緦旣葬而除之不忍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

無服無服則弔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䘮服旣

除然後乃葬則其服何服乃葬下或有者字或有也字子思曰三年之䘮

未葬服不變除何有焉未下或有除字非是然則改葬與未葬者有異

矣古者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無故未有過

時而不葬者也過時而不葬謂之不能葬春秋譏之下而不葬或无

(⿱艹石)有故而未葬雖出三年子之服不變此孝子之所以著

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時之道也雖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

以是知其至少也方无是字改葬者爲山崩水涌毀其墓及葬而

禮不備者(⿱艹石)文王之葬王季以水齧其墓魯隱公之葬惠公

以有宋師太子少葬故有闕之𩔖是也諸本无故字方从舊監本云考之左氏當

䘮事有進而無退有易以輕服無加以重服殯於堂則謂

之殯瘞於野則謂之葬近代巳來事與古異或游或仕在千

里之外或子㓜妻稚而不能自還稚下方无而字甚者拘以隂陽畏

忌遂葬於其土及其返葬也逺者或至數十年近者亦出三

年其吉服而從於事也乆矣又安可取未葬不變服之例而

反爲之重服歟在䘮當葬猶宜易以輕服况旣逺而反純凶

以葬乎(⿱艹石)果重服是所謂未可除而除不當重而更重也

下或有之字更下或无重字非是或曰䘮與其易也寜戚雖重服不亦可也

曰不然易之與戚則易固不如戚矣雖然未(⿱艹石)合禮之爲㦤

也儉之與奢則儉固愈於奢矣雖然未(⿱艹石)合禮之爲懿也過

猶不及其此𩔖之謂乎或曰經称改葬緦而不著其月數則

似三月而後除也子思之對文子則曰旣葬而除之今宜如

似或作以非是曰自啓至于旣葬而三月則除之未三月則服以

終三月也啓下或有賔字至下或无旣字〇今按礼有自啓至于反哭之語方本是也曰妻爲夫

何如曰如子或无日如二字非是無弔服而加麻則何如曰今之弔服

猶古之弔服也

   省試學生代齋郎議

    諸本此下有貞元十年應博斈宏詞九字

齋郎職奉宗廟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賤者也執豆籩駿奔走

以役于其官之長不以德進不以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盖取其人力以備其

事而巳矣奉宗廟社稷之小事執豆籩駿奔走亦不可以不

敬也於是選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以塞貟塡関而教之

行事子上或无之字其勤雖小其使之不可以不報也必書其歳歳

旣乆矣於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學生或

以通經㪯或以能文稱其微者至於習法律知字書皆有

以賛於教化可以使令於上者也自非天姿茂異曠日經乆

以所進業發聞於郷閭称道于朋友薦於州府而升之司業

則不可得而齒乎國學矣所進或作進所方本作進以進或作道然則奉宗廟

社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賛於教化可以使令於上者德

藝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或无然字稷下或无之字今議者謂學

生之無所事謂齋郎之幸而進不本其意因謂可以代任其

事而罷之盖亦不得其埋矣亦或作以今夫齋郎之所事者力也

學生之所事者德與藝也以德藝㪯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

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國家崇儒𭄿學誘人爲善之道也此

說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廟社稷之事雖小不

可以不專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艹石)以學生兼其事及其歳

時日月然後授其宗彜罍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進退必不

得宜其思慮必不固其容貌必不莊此其無他其事不習而其

志不專故也非近於不敬者歟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謂歟

莊此下其字疑衍非上或有此字(⿱艹石)知此不可將令學生𢘆掌其事而隳壤

其本業則是學生之教加少學生之道益貶而齋郎之實猶

在齋郎之名苟無也知此戓作知其教或作教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變

利於其舊不什則不可爲巳又况不如其舊哉什或作然方云此商君傳

所謂利不百不変法工不什不易器是也如下方有於字考之於古則非訓稽之於今則

非利㝷其名而求其實則失其宜失或作去非是故曰議罷齋郎而

以學生薦享亦不得其理矣文𫟍此篇前後有議曰謹議四字

  禘祫議

    方校作祫禘○今按篇内皆作禘祫方誤也

右今月十六日勑㫖宜令百僚議限五日内聞奏者將仕郎

守國子監四門愽士臣韓愈謹献議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

肅敬祀事宗下方有廟字〇今按此等公家文字或施於君上或布之吏民只用當時体式直述事意乃易曉

而通行非如詩篇等於戯劇銘記期於乆逺可以時岀竒怪而无所拘也故韓公之文虽日高古然於此等処亦未甞敢

故為新巧以失莊敬平易之体但其間反覆曲折說尽亊理便是真文章它人自不能及耳方本非是後皆倣此

在擬議不敢自專在或作有擬方作疑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

繁漫所執各殊自建中之𥘉迄至今歳屡經禘祫未合適從

臣生遭聖明涵泳恩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切效忠切方作在〇今按官

不及議而自言則作切為是今輒先㪯衆議之非然後申明其說一曰献

唐武德始立四廟宣簡公㦤王景皇帝元皇帝開元中乃詔宣皇帝為献祖元皇帝為懿祖廟主宜永

藏之夾室臣以爲不可廟或作之夫祫者合也毀廟之主皆當合

食於太祖献懿二祖即毀廟主也今雖藏於夾室至禘祫之

時豈得不食於太廟乎名曰合𥙊而二祖不得𥙊焉不可謂

之合矣𥙊焉方作登焉詳上下文作登非是二曰献懿廟主宜毀之瘞之臣又

以爲不可諸本毀下或无之字或毀之下再有宜字○今按上之字疑當作而謹按禮記天子

立七廟一壇一墠其毀廟之主皆藏於祧廟雖百代不毀

祫則陳於太廟而饗焉自魏晉巳降始有毀瘞之議事非經

據竟不可施行今國家德厚流光創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献

懿二祖猶在壇墠之位况於毀瘞而不禘祫乎三曰献懿廟

主宜各迁於其陵所臣又以爲不可二祖之𥙊於京師列於

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聽疑惑抑恐二祖之

靈眷顧依遲不即饗於下國也遟諸本作違方从閣杭蜀𫟍云新史与文粹作依違以意

改也甘泉賦徠祗郊陻神所依𠔃徘徊招揺靈屖迡𠔃屖音栖迡与遟同皆徐行也顔曰言神乆留安処不即去也

曰獻懿廟主宜附於興聖廟而不禘祫臣又以爲不可傳曰

𥙊如在景皇帝雖太祖其於屬乃獻懿之子孫也虽下方有爲字其於

方作於其今欲正其子東向之位廢其父之大𥙊固不可爲典矣

父之或作父子父下或并有子之字皆非是五曰獻懿二祖宜别立廟於京師臣

又以爲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爲祧去祧爲

壇去壇爲墠去墠爲鬼漸而之逺其𥙊益稀方无去璮去墠四字之逺作逺

之○今詳四字𥙊法本文之猶適也言漸而適逺也方本皆誤昔者魯立煬(「旦」改為「𠀇」)宫春秋非之以

爲不當取巳毀之廟旣藏之主而復築宫以𥙊今之所議與

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於禘祫也合食則禘無其所廢𥙊

則於義不通此五說者皆所不可其所方作所主義或作經或作礼○今按此言(⿱艹石)

別廟則不當禘於太廟又不當禘於别廟故云禘无其所(⿱艹石)以无可禘祫之所而遂直廢其𥙊則於義又有不可通者故

說如此方本誤也故臣愽采前聞求其折中以爲殷祖玄王周祖后

稷太祖之上皆自爲帝又其代數巳逺不復𥙊之故太祖得

正東向之位子孫從昭穆之列禮所称者蓋以紀一時之宜

非傳於後代之法也盖以方作盖曰或无於字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

蓋言子爲父屈也景皇帝雖太祖也其於獻懿則子孫也當

禘祫之時獻祖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從昭穆之列祖以

孫尊孫以祖屈求之神道豈逺人情之神或作神之非是又常𥙊甚衆

合𥙊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𥙊至少所伸之𥙊至多比於伸

孫之尊廢祖之𥙊不亦順乎衆或作頻方云新書陳京傳亦作衆○今按韓公本意献祖爲

始祖其主當居𥘉室百丗不迁懿祖之主則當迁於太廟之西夾室而太祖以下以次列於諸室四時之享則唯懿祖不

与而献祖太祖以下各𥙊於其室室自爲尊不相降厭所謂所伸之𥙊常多者也禘祫則唯献祖居東向之位而㦤祖太

祖以下皆序昭穆南北相向於前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屈而所屈之𥙊常少者也韓公礼斈精深盖諸孺所不及故其

所議獨深得夫孝子慈孫報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之本意眞可爲万丗之通法不但可施於一時也程子以爲不可漫

觀者其謂此𩔖也欤但其文字簡𫿞讀者或未遽曉故切推之以尽其意云事異殷周禮從而變

非所失禮也所字衍臣伏以制禮作樂者天子之職也陛下以

臣議有可采粗合天心断而行之是則爲禮議下方有爲字如以爲

猶或可疑乞召臣對面陳得失庶有發明謹議

   省試顔子不貳過論

論曰登孔氏之門者衆矣三千之徒四科之目孰非由聖人

之道爲君子之儒者乎目方作夫由或作曰其於過行過言亦云鮮矣

而夫子舉不貳過惟顔氏之子其何故哉請試論之夫聖人

抱誠明之正性根中庸之正德苟發諸中形諸外者不惟思

慮莫匪規矩不善之心無自入焉可擇之行無自加焉故惟

聖人無過所謂過者非謂發於行彰於言人皆謂之過而後

爲過也所上方有故字非是生于其心則爲過矣故顔子之過此𩔖也

不貳者蓋能止之于始萌絶之於未形不貳之於言行也中

庸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敎自誠明者不勉而中不

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無過者也自明誠者擇善而固執

之者也明誠者上或无自字不勉則不中不思則不得不貳過者也故

夫子之言曰回之爲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

不失之矣又曰顔氏之子其殆庻幾乎言猶未至也而孟子

亦云顔子具聖人之體而微者皆謂不能無生于其心而亦

不𭧂之於外考之於聖人之道差爲過耳亦不或无亦字顔子自惟

(⿱艹石)是也於是居陋巷以致其誠飲一瓢以求其志或无飲字

以富貴妨其道不以𨼆約易其心確乎不拔浩然自守知髙

堅之可尚忘鑚仰之爲勞任重道逺竟莫之致是以夫子歎

其不幸短命今也則亡謂其不能與已並立於至聖之域𮗚

敎化之大行也不然夫行發於身加於人言發乎迩見乎逺

或无不然字下或併无夫字苟不愼也敗辱隨之而後思欲不貳過其於

聖人之道不亦逺乎而夫子尚肯謂之其殆庻幾孟子尚復

謂之具體而微者哉則顔子之不貳過盡在是矣謹論方无謹論字

   與李祕書論小功不稅書

    秘書官称也或无書字而以秘爲人名及論作問又稅下无書字者皆非是○刘敞原父之論曰曽

    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逺兄弟終无服也而可乎韓子嘗吊於人見其貌戚其意哀而其服吉者問之

    曰何也曰小功不稅也是以葬子疑之而作小功不稅之書夫之子之疑是也彼人之爲非也然而

    小功不稅礼也韓子曰君子於其骨肉死則悲哀而爲之服者豈牽於外哉聞其死則悲哀豈有間

    於新故死哉甚矣韓子之逹於礼而近之也雖然疑之未尽也求之不得也夫爲服者至親之恩以

    朞断其殺至于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殺至于緦外親之服以緦窮其殺至于𥘵免聖人之制

    礼豈苟言情哉亦著於文而巳矣大功稅小功不稅其文至于是也兄弟之服不過小功外親之服

    不過緦其情至于是也因其情而爲之文親踈之殺見矣故礼大功以上不謂之兄弟兄弟有加而

    大功无加无加者親親也有加者報之也親親者稅不親親者不稅是亦其情也且礼專爲情乎亦

    爲文乎如專爲情也則至親不可以朞断小功不可以不稅如爲文也則至親之朞断小功之不稅

    一也夫曽子韓子隆於情而不及文失礼之指而疑其說虽然韓子疑之是也彼人之爲非也何以

    言之邪小功虽不稅亦不吉服而巳矣記曰聞逺兄弟之䘮旣除䘮而后聞之則免祖哭之成踊夫

    (⿱艹石)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之爲非也韓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稅礼也然則免𥘵成踊其巳矣乎猶有

    加焉曰我未之聞也虽然降而无服者麻不稅是亦降而无服巳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逾月然

    後巳其亦愈乎吉也

曾子稱小功不稅則是逺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鄭玄注云

以情責情以情上諸本有是字方云鄭注无此語只云以巳恩怪之今之士人遂引此不

追服小功不上或有而字小功服最多親則叔父之下殤與適

之下殤與昆弟之下殤尊則外祖父母常服則從祖祖父母

禮沿人情其不可不服也明矣功服或作功之服或无常字古之人行役

不踰時各相與處一國其不追服雖不可猶至少人方作時又无相字

非是然各字亦疑誤今之人男岀仕女出嫁或千里之外家貧訃告不

及時則是不服小功者𢘆多而服小功者𢘆鮮矣君子之於

骨肉死則悲哀而爲之服者豈牽於外哉豈下或有有字聞其死則

悲哀豈有閒於新故死哉今特以訃告不及時聞死出其日

數則不服其可乎愈常怪此近出弔人見其顔色慼慼𩔖有

䘮者而其服則吉問之則云小功不稅者也慼慼或作慼容𩔖下或有於字

䘮或作服稅下方无者字禮文殘缺師道不傳不識禮之所謂不稅果不

遣服乎無乃别有所指而傳注者失其宗乎伏惟兄道德純

明躬行古道如此之𩔖必經於心而有所决定不惜示及幸

甚幸甚泥水馬弱不敢出不果鞠躬親問而以書悚息尤深

弱作愈再拜

   太學生何蕃傳

    方本无太斈生字傳作書云此文緫於書𩔖當从舊本○今按此當作傳而入書類未詳其說但其

    詞則實傳也况有諸本可从乎

太學生何蕃入太學者廿餘年矣諸本作二十餘年方从杭本作廿年餘又云蜀本作

二十而餘字亦綴於年之下按說文廿音入二十并也卅先合切三十之省便古文也考之國語有云行玉廿榖者正作

此字泰山秦碑亦云皇帝臨立廿有六年則又以四字爲句而以廿爲一字尤明白矣故公文多用廿卅字唯孔左丞碑

尚以四言故可考如南海碑薛助教碑石本亦皆然但丗人多不之見耳○今廿从方本餘年从諸本歳㪯進

士學成行尊自太學諸生推頌不敢與蕃齒相與言於助敎

愽士助敎愽士以狀申於司業𥙊酒司業𥙊酒撰次蕃之羣

行焯焯者數十餘事以之升於禮部而以聞於天子之升或作

升之聞下或无於字京師諸生以薦蕃名文說者不可選紀公卿大夫

知蕃者比肩立莫爲禮部名下或有爲字立下或有歎字而无莫爲礼部四字爲禮部

者率蕃所不合者以是無成功蕃淮南人父母具全具或作俱𥘉

入太學歳率一歸父母止之其後閒一二𡻕乃一歸又止之

不歸者五歳矣蕃純孝人也閔親之老不自克一日揖諸生

歸養于和州諸生不能止乃閉蕃空舎中於是太學六館之

士百餘人又以蕃之義行言於司業陽先生城請諭留蕃

諭字諭方作論於是太學闕𥙊酒㑹陽先生出道州不果留歐陽詹

生言曰蕃仁勇人也詹生或作生詹方本陽下注詹字下同〇今按歐陽詹生如史称轅固生楽瑕

公之𩔖甚多不當作注或者曰蕃居太學諸生不爲非義葬死者之無

歸哀其孤而字焉方从杭蜀本无葬字非是惠之大小必以力復斯其所

謂仁歟蕃之力不任其體其貌不任其心吾不知其勇也歐

陽詹生曰朱泚千礼之亂太學諸生㪯將從之來請起蕃蕃

正色叱之六館之士不從亂兹非其勇欤惜乎蕃之居下其

可以施於人者不流也譬之水其爲澤不爲川乎川者髙澤

者卑髙者流卑者止是故蕃之仁義充諸心行諸太學積者

多施者不遐也天將雨水氣上無擇於川澤澗谿之髙下

或有之字然則澤之道其亦有施乎抑有待於彼者欤故凡貧賤

之士必有待然後能有所立獨何蕃歟吾是以言之無亦使

其無傳焉无下或无亦字

  答張籍書

   籍遺公書云古之胥敎誨㪯動言語无非相示以義非苟相䛕恱而已執事不以籍愚暗時称發其

   善教所不及施誠相与不間塞於他人之說是近於古人之道也籍仐不復以義是執等而拒𭭕来

    者烏所謂承人以古人之道欤須承論於執事嘗以爲丗俗陵靡不及古昔盖聖人之道廢㢮之所

    爲也宣尼没後楊朱墨翟恢詭異說于惑人聽孟軻作書而正之聖人之道復存于丗秦氏㓕斈漢

    重以黄老之術教人使人䆮惑楊雄作法言而辨之聖人之道猶明 及漢 衰末西域浮屠之法入于中囯

    中囯之人丗丗譯而廣之黄老之術相㳂而熾天下之言善者推二者而已矣昔者聖人以天下生

    生之道曠乃物其金木水火士榖薬之用以厚之因人資善乃明乎仁義之德以教之俾人有常故

    治生相存而不殊今天下資於生者咸備聖人之器用至於人倩則溺乎異斈而不由乎聖人之道

    使君臣父子夫婦朋友之義沉于丗而邦家継乱固仁人之所痛也自楊子雲作法言至今近千載

    莫有言聖人之道者言之者誰執事焉耳習俗者聞之多怪而不信徒相爲訾終无禆於教也執事

    聦明文章与孟軻揚雄相(⿱艹石)盍爲一書以㒷存聖人之道使時之人後之人知其去絶異斈之所爲

    SKchar可俯仰於俗囂囂爲多言之徒哉然𣣔㪯聖人之道者其身亦宜由之也比見執亊多尚駮雜

    无實之說使人陳之於前以爲𭭕此有以累於令德又商論之際或不容人之短如任私尚勝者亦

    有所累也先王存六藝自有常矣有德者不爲猶以爲損况爲博塞之戯与人競財乎君子固不爲

    也今執亊爲之以廢棄時日竊實不識其然且執事言論文章不謬於古人今所爲或有不出於丗

    之守常者竊未爲得也願執亊絶愽塞之好棄无實之談弘廣以接天下士嗣孟軻楊雄之作辨楊

    墨老釋之說使聖人之道復見於唐豈不尚哉籍誠知之以材識頑鈍不敢竊居作者之位所以咨

    於執亊而為之尓(⿱艹石)執事守章句之斈因循于時置不朽之盛衰与夫不知言亦无以異矣籍再拜

愈始者望見吾子於人人之中固有異焉上人字或作衆○仐按人人乃衆人

之義此篇下文及後与孟東野書别本歐陽詹哀詞皆有之然不見於它書疑當時俗語也及聆其音聲

接其辭氣則有願交之志因縁幸㑹遂得所圗豈惟吾子之

不遺抑僕之所遇有時焉耳近者嘗有意吾子之闕焉無言

意僕所以交之之道不至也意吾子下或再出吾子字非是言下方无意字今乃大

得所圗脫然(⿱艹石)沈痾去體灑然(⿱艹石)執𤍠者之濯清風也然吾

子所論排釋老不(⿱艹石)著書嚻嚻多言徒相爲訾(⿱艹石)僕之見則

有異乎此也見上或有所字夫所謂著書者義止於辭耳宣之於口

書之於簡何擇焉孟軻之書非軻自著軻旣殁其徒萬章公

孫丑相與記軻所言焉耳或作者耳僕自得聖人之道而誦之排

前二家有年矣不知者以僕爲好辯也然從而化者亦有矣

聞而疑者又有倍焉頑然不入者親以言諭之不入則其𮗚

吾書也固將無得矣爲此而止吾豈有愛於力乎哉无下或有所字

得下或无矣字然有一說化當丗莫(⿱艹石)口傳來丗莫(⿱艹石)書又懼吾力

之未至也未至方作不能或至下更有至之不能四字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吾

於聖人旣過之猶懼不及矧今未至固有所未至耳請待五

六十然後爲之冀其少過也吾子又譏吾與人人爲無實駮

𮦀之說此吾所以爲戯耳比之酒色不有間乎吾子譏之似

同浴而譏祼䄇也与下或无復出人字說見上䄇方作体(⿱艹石)商論不能下氣或

似有之當更思而悔之耳博塞之譏敢不承敎其他俟相見

薄晩須到公府言不能盡或无言字愈再拜

  重答張籍書

    籍遺公第二書云籍不以其愚輒進說於執事執事以導進之分復賜還荅曲折敎之使昏塞者不

    失其明然猶有所見頋復於執事以畢其說焉夫老釋惑乎生人乆矣誠以丗相㳂化而莫之知所

    以久惑乎尓執亊材識明曠可以任著書之事故有告焉今以爲言諭之不入則觀書亦无所得爲

    此而止未爲至也一処一位在一卿其不知聖人之道可以言諭之不入乃舎之猶有巳化者爲證

    也天下至廣民事至衆豈可資一人之口而親諭之者近而不入則舎之逺而有可諭者又豈可以

    家至而說之乎故曰莫(⿱艹石)爲書爲書而知者則可以化乎天下矣可以傳於後丗矣(⿱艹石)以不入者而

    止爲書則爲聖人之道奚傳焉士之壮也或従於要劇或旅遊而不安宅或偶時之䘮乱皆不皇

    有所爲况有疾疚吉凶虞其間哉是以君子汲汲於所欲爲恐終无所𩔰於後(⿱艹石)皆待五六十而後

    有所爲則或有遺恨矣今執事虽參於戎府當四海弭兵之際SKchar游无事不以此時著書而曰俟後

    或有不及SKchar可追乎天之与人性度巳有器也不必老而後有成立者昔顔子之庻幾豈待五六十

    乎執亊目不覩聖人而究聖人之道材不譲於顔子矣今年巳踰之SKchar懼於年未至哉顔子不著書

    者以其从聖人之後聖人巳有定制故也(⿱艹石)顔子獨立於丗必有所云著也古之斈君臣父子之道

    必資於師師之賢者其徒数千人或數百人是以没則紀其師之說以為書(⿱艹石)孟軻者是巳傳者猶

    以孟軻自論集其書不云没後其徒為之也後軻之丗發明其斈者楊雄之徒咸自作書今師友道

    䘮侵不及楊雄之丗不自論著以㒷聖人之道欲待孟軻之門人必不可冀矣君子發言㪯足不逺

    於理未嘗闻以駮雜无实之說爲戯也執事毎見說亦拊抃呼𥬇是撓氣害性不得其正矣苟正

    之不得SKchar所不至焉或以爲中不失正將以苟恱於衆是戯人也是玩人也非示人以義之道也

吾子不以愈無似意欲推而納諸聖賢之域而或作之拂其邪心

増其所未髙謂愈之質有可以至於道者浚其源導其所歸

漑其根將食其實此盛德者之所辭譲况於愈者哉德下或无者字

抑其中有宜復者故不可遂巳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旣深

其文辭矣然猶不敢公傳道之口授弟子至於後丗然後甚

書出焉其所以慮患之道微也或无然後二字今夫二氏之所宗而

事之者下乃公卿輔相吾豈敢昌言排之哉乃或作及〇今按此言其下者

猶是公卿輔相盖微詞以見上自天子亦宗事二氏之意擇其可語者誨之猶時與吾悖

其聲嘵嘵馨公(⿱艹石)遂成其書則見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

我爲狂爲惑其身之不能恤書於吾何有此句書於方作於書仍无吾字〇今

按書於吾何有言無𥙷也方本誤夫子聖人也且曰自吾得子路而惡聲不

入於耳其餘輔而相者周天下猶且絶糧於陳畏於匡毀於

叔孫奔走於齊魯宋衛之郊其道雖尊其窮也亦甚矣窮方作躬

甚作窮皆非是甚又或作至頼其徒相與守之卒有立於天下向使獨言

之而獨書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蓋六百

年有餘矣其植根固其流波漫非所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

王没武王周公成康相與守之禮樂皆在及乎夫子未乆也

自夫子而及乎孟子未乆也自孟子而及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亦未乆也

下二及乎方並作至乎句下无也字然猶其勤(⿱艹石)此其困(⿱艹石)此而後能有所立

吾其可易而爲之哉其爲也易則其傳也不逺故余所以不敢

也然𮗚古人得其時行其道則無所爲書書者皆所爲不行

乎今而行乎後丗者也書者上或有爲字或无丗字今吾之得吾志失吾

志未可知竢五六十爲之未失也天不欲使兹人有知乎則

吾之命不可期如使兹人有知乎非我其誰哉其行道其爲

書其化今其傳後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戚戚於吾所爲哉

其何或作又何前書謂吾與人商論不能下氣(⿱艹石)好勝者然雖誠有

之抑非好已勝也好已之道勝也非好已之道勝也已之道

乃夫子孟軻楊雄所傳之道也論上或无商字方云考張藉本書实有(⿱艹石)好下或有巳字

或无然字或无非好已之道勝也一語雄下方无所傳也三字皆非是(⿱艹石)不勝則無以爲道吾

豈敢避是名哉(⿱艹石)上方有傳者二字以方作所皆非是夫子之言曰吾與回言

終日不違如愚則其與衆人辨也有矣駮雜之譏前書尽之

吾子其復之昔者夫子猶有所戯詩不云乎善戯謔𠔃不爲

虐𠔃記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惡害於道哉吾子其未之

思乎能字本皆作爲方云考之記實日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不爲也則此爲字當作能字乃是但

李本云論衡嘗引此以𨴲董伸舒不窺園事正作爲字疑公自用論衡非用戴礼也○今按作爲无理必有脫誤不然不

應舎前漢有理之礼記而信後漢无理之論衡也况公明言記日而无論衡之云且又安知論衡之不誤哉今据公本語

依礼記定作能字○惡害於道哉惡或作豈於下或有爲字一本作鳥害其爲道哉孟君將有所適思

與吾子别庶幾一來愈再拜






朱文公校昌𥠖先生集卷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