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先生文集 (洪直弼)/卷十六
書
[编辑]與李咸昌秉運○甲午六月
[编辑]尊先大山小山遺集及敬齋箴輯覽心經講錄刊譜四部書。伏荷惠貺。俾資鑽硏。是爲平物我之苦衷。感歎曷喩。大山之學。遠宗紫陽。近述陶山。其名理之敦確。立論之公平。如芻豢之愈嚼而愈有味。歷選嶺中。陶山後所罕有也。執事傳習。遠有端緖。必有造道行事之實可以及人者。願聞其義諦焉。退溪書節要。門下諸論。始參差而卒爛漫。已付繡梓否。幸亟圖之。毋俾倭人專美焉。年前因錦湖後人之見訪。聞其文集刊行。亦許一部送副。而尙寥寥。應慮異趣之地。推波助瀾。有所趑趄者存。懲羹餘悸。無怪乃爾。而愚則物各付物。未嘗抉摘文字。幸諒此意。亟勸其踐約。如何如何。聞尊從叔亦有遺稿。方謀剞劂云。已然否。幷惠兩部。俾觀尊門文獻之盛。申望申望。近閱息山集。其所論理。往往有警切者。故要其分惠。則爲其後承者始許而終悔。亦出於慮患。且不識愚之爲何狀而云爾也。顧玆人物之癖。到老愈痼。故凡係嶠南羣儒。不嫌形跡。不拘同異。苟其賢者。咸願神交冥契。而不讀其書。無以知其人。故不辭其惠及。是爲公天下之正理也。幸以斯義。說與李眞寶。竊所厚冀也。
答李水使膺緖○癸卯十月
[编辑]卽諗霜沍。令制閫動止貞泰。記昔遵海而南。歷選萊釜羣勝。見貴營。處非其所。亦極凋殘。間已承弊易變。俾臨淮壁壘。精采頓變否。倭奴奸狡。變詐百出。當居安慮危。有備無患。而物不素具。不可以應卒。令公胷中。自有龍韜虎略。可以折衝禦侮。然益講陰雨之政。收功于永遠。不勝其厚冀也。善乎孫子之言曰。用兵之法。毋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毋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爲鉞下誦之。曾宿永嘉臺。金鐵之響。冶爐之焰。眩奪耳目。故謂是鑄兵器。用作禦倭之資矣。探問則乃烟筒也。所以備營邑苞苴云。嗟咄之極。不翅數日作惡。以公素性。亦應發嘔。一變此度。然後始可語南門鎖鑰也。
與沈景敍敦永○己酉梧吉
[编辑]天崩之慟。冤酷罔極。嗣聖踐阼。太母臨朝。回綴旒爲磐泰。慶祝無疆。竊計奉諱嶺外。間已返哭洛下。衰瘁餘體宇罔愆否。今玆飮冰之行。非尋常往役之比。應不憚勞。而戒駕已有定期。俶裝莫費神用否。拱慮切切。平生不識中州大。垂老難聞虜運窮。卽三洲詩。而三復感唏者也。玆憑高明一行。擬聞河淸消息。可能述一部審敵編示及否。彼虜之入主中國。已準二百年。卽關天地之大氣數。而康煕以崇儒重道。輕徭薄賦。爲維持之基本矣。近聞彼中所云髦士。喙喙爭鳴。道術爲天下裂。蜿蜿蜒蜒。百怪俱作。卽所云自滅天命固爲己私者也。且其財竭民竆。怨讟朋興。至對我人。靡所忌諱云。若是者其能久乎。天下事可知也。幸圖所以覘國辨影察機。如子貢之於魯邾二君。孟獻子劉康公之於卻錡成子。如何如何。以景敍知言明理。計應有不言而喩者矣。
與沈景敍己酉梧秋
[编辑]憑聞公役外。以不出玉河一步爲度云。燕趙思漢之士。恐難相逢。而若或邂逅於遼薊逆旅。問及藏修之士。如何如何。康煕廣延天下名士。五十年編書者。卽賺得英雄之計也。惟孫奇逢,呂留良,顧炎武,魏禧諸人。不入其臼。卓犖奇偉。無媿爲大明遺民也。今也能有抗志自靖。滅影窮山。如金仁山,許白雲之類者否。試叩於不市之士。還以見敎。俾作千里神交也。
與沈景敍庚戌半夏
[编辑]貴治古名都也。好山川風土也。三姓授受。略倣虞夏之相禪。九井區畫。猶存箕聖之遺法。雖大朴未散。夷陋未革。而能崇本敦實。順乎風氣之宜。且立賢無方。故盡人之才。金庾信之勳業。朴堤上之忠烈。當爲羅朝第一人物。厥享國近千年。終能統合三韓者。豈無以哉。羅麗及本朝。比諸三代之更尙。則羅如夏之忠。麗如殷之質。本朝如周之文。而文質皆原本於忠。詎可以天荒未闢而少之哉。幸體斯義。入鄕循俗。因勢利導。俾東京一域。再蒙仁賢之化。不勝其厚冀也。居恒待終。何用書爲。而耽書之癖。到老猶痼。借得南雷文約。要令公傳寫。傳寫二帙。幸分我一本也。南雷卽黃梨洲宗羲也。皇朝屋社之後。猶不忘恢復。乞兵于海外藩國。至于日本而極矣。時運已舛。事功罔就。然其心則日星。未可以成敗論者也。爲皇明自靖。與謝臯羽,鄭思肖諸賢。幷傳于永世者也。文章經術。卽其餘事。而亦不可以無傳。以故必要作尊閣之資焉。
答沈稚行景澤○戊戌三月
[编辑]心爲一身之主宰。敬爲一心之主宰。身非心靡所統轄。心非敬靡所檢制。所謂主一無適。整齊嚴肅。卽所以爲敬之節度。而皆主涵養本源而云爾。故曰主一只是心專一。不雜以他念。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無非僻之干。所謂常惺惺法。所謂其心收斂不容一物。皆主心以說敬也。敬雖是貫動靜通知行。徹上徹下。成始成終。正容體攝威儀。乃立敬之規模。而與直內者。表裏交正。持養之要道也。敬是活法。若兀然默坐如空殼然者。却不干敬字事。惟敬故活。不敬便不活。朱先生說得痛切。偏於主靜者。所宜識戒耳。
大學爲明明德。故主心。而其書則爲學也。爲學者。所以復性。故序說性。中庸爲竆性命。故主性。而其書則明道也。明道者。所以傳心。故序說心。心性一致。亦相包括。來示心該性性該心者恐然。
虛靈知覺體用之論。久爲未决之案。難爲言也。盖知覺自是心之體段。以能所之分言之。知覺自兼體用。虛靈卽言知覺之虛靈。序文本旨。非以虛靈知覺。分軆用言之。而程勿齋始分體用。宜其見非於農巖也。虛靈知覺。當聯看作一意。上知覺則爲體。下知覺則爲用。人道心旣分故也。體一而用二。上知覺若作用看則一而已矣云者。恐未瑩。用旣一矣。又何有人道二心乎。斯義也。近齋說得明白。恐不可易也。心體本善。舜跖之所同也。動則氣質用事而知覺不同。始有舜跖之分焉。是可責於氣質者。非心體之罪也。
妻喪雖具三年之體。服名則期也。恐不可喚做三年之喪也。天子亦爲長子斬。則當與父母之喪。幷稱三年。然中庸之意。只主父母而言。旣言三年。又言父母者。所以申明三年卽父母之喪。是爲反結也。
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以應八卦。故每佾合爲六十四卦。重卦象也。諸矦以下。降殺以兩而已。未必取義於陰數也。成。樂之一終。九成云者。卽言九終其聲也。必成以九者。似是從陽也。或云舞爲陰。故從陰數。樂爲陽。故從陽數。其言似然。然禮記有云武之六成。六非陰數乎。無乃陰律則六成。陽律則九成歟。九成六成。隨時制宜。未見其必準陰陽之數也。
疏廣受父子。不薦引剛直之士。代己輔導者。雖若未盡出處之正。然朱先生亦云不必苛責。見元帝懦弱不可輔導。只得去。若不去。蕭望之便是樣子。然則二子者。眞見幾而作。不俟終日。非尋常恬退之比也。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當止而不知止。自致僇辱。是豈明哲保身之道哉。韓稺圭老圃寒花之句。可占其保晩。其不動聲色而措天下於泰山磐石者。卽其夷險一節。卓然爲宋朝之宗臣。然處二疏之地。則未知如何去就。而爲賓師者與當局大臣。生死向前者差殊。當退而退。退非不忠。是所謂不報爲報也。
答申士綏錫禧○庚戌臘念
[编辑]父母喪發靷在塗。當先父後母。卽男先之義也。况祖母及母喪乎。祖母靷行之當先。恐非可疑也。
答洪聖文哲謨○己丑三月
[编辑]長房之遞奉祧主者。固不以喪中爲拘。而改題則當待吉祭。雖無世代迭遷。昭穆繼序之禮。改題一節。非可行於喪中故也。自宗家遞遷後。當設酒果告由。告由祝當云。
維歲次云云。玄孫某。敢昭告于顯高祖考某官府君。顯高祖妣某封某氏。神主祧遷于不肖之房。宜遵典禮。以屬稱改題。而先考某官府君。喪期未盡。當俟喪畢行禮。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三年中祧位忌墓祭。當用單酌無祝。
答李副正定鉉○庚寅五月
[编辑]文武官前銜。皆受服齊衰期年。則居憂者不可以親喪之衰。而廢君喪之服。卽持齊衰服。成服于闕門外班恐宜。
答金維誠博淵○乙巳五月
[编辑]山潛水杳。舒日如年。戀文懷德。不能自休。卽玆手命。又出先施。敬盥展繹。如新受誨也。仍伏審壽堂體氣告愆。是庸獻慮。性堂鄭公遯世無悶之操。見幾不俟之智。卽所云名可聞而身不可見。德可仰而形不可覩者也。丙丁以還。世禍滔天。而湖獄多濫。名下幾無免者。其能魁然無徒。廓然獨居。不皦不昧。安時處順。無愧乎明哲煌煌者。惟有斯翁耳。濟之以經術文章。寔爲南州之高士。煕朝之眞逸也。區區者自童丱時。誦慕不已。每擬讀其遺唾。用攄心香。而不可得。伏荷垂示。怳若秋風客之聞蓬瀛信息也。至若弁卷之托。非賤分之所敢將。而爲斯翁役者。秖有斯事。詎容辭爲。當俟病思收攝。圖所以聞命。而恨乏如椽巨筆。闡發潛德幽光也。向聞諸君憲。老兄以洛湖議論之攜貳。趑趄於問序。以老兄而亦爲云爾耶。世俗所云心性同異。卽不過仁智之異見耳。豈若邪正淑慝之不倫乎。每見以爭心勝氣。務自主張者。則叵耐其悶絶也。杞園述正菴之誌。渼湖狀鳳巖之德。何嘗拘於講論之參差乎。况如斯翁卓然自立。存乎言語文字之外者哉。士肯處坎諸節。整頓得正云耶。凡人經歷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在此友未必非玉成也。雷雨之澤。又在眼前。可能無落莫否。爲之懸企。
答金維誠乙巳棗秋
[编辑]承喩以處紛華而不自得力爲悶。以吾兄素性。固應乃爾。而古人亦云失便宜處得便宜。以其無入而不自得也。且喜靜惡動。前修之所通患。而偏於靜者。擧不免占便藏拙之歸。幾何不與之一錢則亂乎。以故往哲得力。專在於動。用是可以驗所安之實也。黽勉應接。內外矛盾云者。仰認省察之密。而貞不絶俗。和而不流。卽吾兄素履。何患其雅俗無當乎。士固有時乎屈體而道固無損。後世儒者。往往妄自尊大。冷眼看世人。亦一弊習。未足爲高也。人心易高。險塗難盡。晦翁之所垂戒者。豈苟然哉。
揚雄濡跡於亂賊。終做莽大夫。大節已虧。更無可論。縱令其著書立言。盡中理致。亦無異娼家之禮佛。屠市之誦經。况以艱晦之辭。文淺易之說。而至認性爲善惡混。則其不爲聖門之罪人乎。所謂太玄。乃勦取太初曆法。銖兩尺寸。陰用其實。而別其名以新之。其文如嬰兒學語。號嗄未成。用是僭擬於周易可乎。所謂法言。從老聃窠臼中出來。其言不明快不了决。如其爲人。用是僭擬於論語可乎。潘氏所謂心勞日拙。無容改評也。自漢以來。稱述揚也。與孟子幷。至康節涑水。又推尊揚也。幾在於孟子之上。眞所謂七聖皆迷也。被程子斥黜而未盡正其罪。至朱子而剗地埋殺。無復餘蘊。人始翕然信及也。盛喩依樣畫葫。支離破綻。無所自得云者。可謂覰得其肯綮。雖使雄復生。應無以自解也。中說亦摸擬論語。而其言或有可取。故朱子亦多推許。荀揚不足比也。至若董廣川。洞見大道之原。痛闢功利之害。其有功於聖門者大矣。非直爲漢儒之冠冕而已。
答尹元祥致麟○甲辰
[编辑]始葬及改葬。誌石當埋於天灰上近南。而追埋者若値改莎。則封墳中奉安恐宜。是家禮所云壙內也。若難待改莎。則埋諸墳前。家禮所云壙南也。家禮用磚下鋪上覆而追埋者。恐不必用磚。盛瓷缸覆盖。斯爲通行之例也。埋安時不宜告地神。只告當位。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孝孫某官某。敢昭告于顯祖考某官府君。顯祖妣某封某氏之墓。墓隧有誌。用備淵丘之易。而形格勢禁。尙闕納銘。近者受某官姓名之文。某是府君執友之孫。而㝡被知遇者也。以故知德深而狀德眞。庶幾爲不朽之圖者也。燔瓷爲幾片。埋于塚墓之南。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答尹元祥丙午
[编辑]歲稔民樂。計應有讀書松桂之趣。玩心硏理。眞樂融融否。催科不擾。爲催科中撫字。而積逋之限年排捧。是亦小變則小益。爲之贊喜。昔人有言頭上靑天。是時時對越。眼前赤子。皆念念哀矜。愚亦云春生之意。常先於秋殺之中。陽舒之恩。恒溢於陰慘之外。玆爲司百里命者所宜參倚。故爲吾兄誦之。應物而不與俱往。守正而不主。故常玆爲高明規度。何謂政拙心勞乎。以高明而猶嫌其才疎識短。則孰任其盤錯別器乎。幸益慥慥於如傷若保之地。俾一方民物。永奠於袵席之安。不勝其厚冀也。興學一事。俗吏之弁髦久矣。膠庠久廢。士風日頹。承弊易變。固未易爲力。而高明若壹遵先型。以身爲敎。則十室忠信。亦必有眞誠歆動者。胡安定曹月川豈別人哉。秖是爲職分之所當爲已矣。幸亟試之。第切拱竢焉。
答李公執㙽○甲辰立秋日
[编辑]東來政聲。洋洋盈耳。盖叱咜不施蒲鞭尠加。而政修事擧。仁聞洽于民心云。若是者始可以化民成俗也。常論昔人爲吏。以苛酷明察自衒者。深以爲悶。而於寬大敦厚之敎。欣然有契於衷。今於令兄見之矣。劉文饒始爲郡守。能以德爲政。用薄罰以示辱。而猶爲福祿所綏。史策所嘉。况德業聞望之有出於文饒之上者乎。
答宋文吾正煕○丁亥復月
[编辑]處獨居閒。靡他外誘。則誠壹之所致。可收靜專之功。何陷溺之爲患哉。至若米鹽瑣細。俱係生人事育。不可闕之務。何必不問產業。倚閣家累。然後讀書哉。妨奪工夫。蠱蝕心志。惟科擧爲然。聲利所驅。慾浪滔天。其能一躍躍出。不被其胥溺者希矣。爲功令者。擧皆言門戶之計。而吾見其覆墜而忝先。未見其立揚而顯親。無益秖取辱耳。豈不可以已者乎。往哲謂異端門外之寇。科擧門內之寇。愚則曰非直門內。腔裏之蟊賊也。苟欲求道。非斷置進取。則無地可施。未有理欲交戰。而志能勝氣者也。竊覸座下聰明英妙。拔出倫類。信能謝絶俗學。惟尊先志事是述。則履道坦坦。靡遠之不可屆。是爲所厚望耳。朱先生嘗歎世人富貴身外之物。求之惟恐不得。縱令得之。於身心無分毫之益。况不可必得乎。若義理則求必得之。能不喪其所有。可以爲聖爲贒。利害分明。斯言痛切。故爲座下誦之。虞卒祔練日。朝哭有無。羣賢說未及援據。而儀禮士虞禮門內位條曰。宗人告。有司具。遂請拜賓如臨。入門哭。婦人哭。註曰臨朝夕哭。疏曰朝夕哭時。門外送賓訖。入門男子婦人共哭。此當爲虞祭日朝哭之證。推諸卒哭祔練而皆然。家禮備要出主後入哭。卽沿士虞之入門哭。曷可謂是日無朝哭乎。愚見乃爾。不審於尊意如何。
答宋文吾辛丑四月
[编辑]性與天道。夫子之所罕言。子貢之所罕聞。而浦中諸賢。開口便說。有若日用茶飯。縱令其言十分是當。恐非鄒聖難言之義。况未必其盡是乎。昔宋雲坪自云以曾子之賢。遊於聖人之門。而費了多少辛苦。最後得聞一貫。吾乃今洞解。是誠可異。渼湖聞之曰士能之所自以爲洞解者。特一貫章文義。豈可以區區文義之洞解。遂謂之洞解一貫道理乎。况於文義。亦未必洞解乎。斯言眞切。吾輩所宜識戒也。所謂心性理氣。卽義理極精微處。必須優游涵泳。沈潛濃郁。馴致心口相應。足目俱臻。始可議到上達。是豈粗解義理名目者之所能哉。爲名理之學者。所宜兢兢也。尊門閒靜翁常云性說之爭。幾乎玄黃。終古斯文。未有此事。其所以憂患世敎者亦至矣。吾輩所誦味。其不在玆乎。承諭俾我推演爲言。用作常目之眞詮。喚迷之妙諦。是則往哲之所逡廵者。豈愚之所及哉。臨簀危喘。待盡朝暮。無復神精可述舊聞。而難孤至意。略貢賤見。亦不出三淵寒泉兩賢成訓之外。其不添枝增葉者幾希也。惟願與吾文吾從平易明白處用功。毋徒爲影響語也。
氣。一也而有本有末。湛一。氣之本而爲心之本體。其査滓遍體之內外。輕淸者爲氣質。重濁者爲形質。卽所云氣之末也。心軆是至神至靈。氣質淸濁粹駁。有萬不齊。故朱子云心無形而氣有物。又云心比性則微有跡。比氣自然又靈。又云人心妙不測。出入乘氣機。心與氣質之別。若斯其分曉。而浦論認心爲氣質。所以能變化氣質者心也。是栗翁所云方寸虛明。變化氣質者也。心是氣質則其將以氣質而變氣質乎。人之爲不善。卽氣質之罪。而以心爲氣質。則是心體有惡。何能一日爲善乎。幾何不沮萬世爲善之路乎。盖人稟二五之秀氣以生。故方寸虛靈。卽此虛靈。湛一本體。便已洞然。初無聖凡之殊。旣同此湛一。故心性自同。若使湛一有分數。則心何能同體。心有差殊。則性何能無別乎。明德卽心體之不累於氣質者。而南塘以氣質當心軆。故有淸虛靈濁虛靈。鏡精粗鐵精粗之論。晩年改見。謂明德無分數。然終無見於理氣一原。惜哉。栗翁有云人之虛靈。不拘於稟受。虛靈者心體也。稟受者氣質也。浦論不知是爲心與氣質之分。而反援栗翁語錄虛靈底亦有優劣者。而爲明德有分數之證。所謂虛靈優劣。卽動用而云爾也。若屬動用則非直心有優劣。性亦有優劣。有優劣者氣質也。勿論心與性。本然則一。氣質則萬殊。本然上何可論優劣乎。程先生雅言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卽無往而不善。善哉言乎。凡心性皆善。相配則尤好。何必謂心有善惡。聖凡異稟哉。南塘又引大禹泣辜云堯舜之民。以堯舜之心爲心。寡人之民。以寡人之心爲心者。而爲聖凡心不同之證。然此亦以氣質之心而言。所以能以堯舜之心爲心者。尤可見心體之本同。心體若不同。雖率天下以仁。何能以其心爲心乎。明德無分數。當以大學首章章句爲斷。人物性同。當以朱子答徐元聘書爲正者。盛見卓然。恐無容議到也。
心亦有本有末。本是本然。末是氣質。雖有本末之分。終是一氣貫通。故其未發也。虛明體段。直與理爲一。而及其發後。或混氣質而失本體之善。非心之罪也。二五之精。人物之所同稟。而其本則湛一。其理則眞純。以湛一精爽之體。配眞純无妄之理。其體爲一原。其用爲分殊。一原者理與氣混融無間之謂也。分殊者氣與理脈絡條分之謂也。若於未發。裂心性而二之則亦有說不去者。盖載此理而不昧於一性之湛然者此心也。運此性而能著其萬理之燦然者亦此心也。心所以善。以性之善也。心本神明。故亦能達性之善而無害。以其性不能自立。必待乎心也。故心固以性爲準則。性亦以心爲體幹。心非性。只是靈覺。性非心。無所掛搭。若曰心雖不善。卽其所乘之理。不爲其所掩。則是相離之過。若不相須。焉有以無形無爲之理。而能獨立自行者乎。又要其不相離也。安氣質於未發。則所謂大本。若善惡之互有兆眹。要其不相雜也。析理氣於已發。則於其分殊。若彼此之各占地位。豈不爲名言之差乎。以故擧本末終始而言。則氣質拘蔽。固不外於此心之用。而卽本體之與性妙合者而言。則亦可見一而非二。一者一本也。故程子曰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本善者。謂本軆之善也。有善有不善者。謂發而涉氣質之用。爲其所拘蔽而不善也。然則善處固可見理氣無間之妙。而所謂不善。亦是氣掩理而致然耳。雖非理之本然。亦不可謂無理。此程子所謂惡亦不可不謂之性者也。於是焉理會。則非直有見於聖凡心同體。萬物一原之義。亦可以默識也。
浦論以孟子犬牛人性章註仁義禮智之粹然者。豈物之所得以全哉者。爲物不具五常之證。而其不曰稟。而曰全者。非不稟也。不全也。三淵所云體全而用不達也。粹然二字。亦當着眼。不只云仁義禮智。而必加粹然二字者。卽云同稟五常。而特不全其粹然者也。不全以氣質而云爾。以故朱子云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曾說着。考之經傳。却有此意。孔子謂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告子生之謂性。亦是說氣質之性。又云曰天命之性。通天下一性。何相近之有。言相近者。是指氣質之性而言。孟子犬牛人性之殊。亦指此而言也。據此則朱子之以犬牛人性之不同。爲氣質之性者。斷可識矣。尤翁亦云孟子開口便說性善。而其曰犬之性牛之性。以氣質而言也。栗翁亦嘗以理通氣局四字。論人物之性。犬之守牛之順。自有當然之則。無精粗彼此者。理之通也。守而不能順。順而不能守者。氣之局也。通者謂守與順一理。局者由犬與牛各氣。各氣上發用。固物物不同。而本然之全體。亦未嘗隨物而減却分數也。盖性非別件物事。物物上各有當然之則者是已。當然是一箇當然。惡可謂物之當然。異於人之當然乎。其不同者氣質。同者本然。本然一原。同一地頭。氣質分殊。亦同一地頭。一原非無氣。不干氣事。故所以着理字。分殊非無理。理爲氣掩。故所以着氣字。旣謂之本然。則理之全體在是。豈可以氣之局而幷與本然而局殺說了乎。局殺說了則有若面貌形狀。眞各有摸象者然。烏在其理通。而豈不成片片太極乎。然則犬牛守順之性。雖是各氣上本然不雜形氣。就他本然上。只論其當下體段。則與人全體之性。斷是一太極而已。人物本然之性。若以爲不同。則是性有大小。理有彼此。非所以語萬物同體之義也。
浦論太高看五常。故謂物不具五常。殆不知五常卽五行之理。草木禽獸。亦豈不稟五行之氣者乎。焉有稟其氣。而不稟其理者乎。卽程子所云天有五氣。故凡生物。莫不具有天性。居其一而有其四者也。盖橫生倒生。均稟五常。所謂五常。約之爲健順。又約之爲太極。有則俱有。無則俱無。若謂物不具太極則已。謂之具太極則太極爲破碎不全之物。其可云萬物統軆一太極乎。彼把太極爲兩截者。恐過於分殊。致傷一原。豈不可悶乎。
洛建之論鬼神。專從造化功用上闡發體物之義。不及乎神祇之鬼神。而三淵始言鬼神有三。氣機也郊壇也物化也。氣機卽寒暑晝夜之消長也。物化卽陽魂陰魄之合散也。郊壇卽山川星辰之升降也。如是言之。殆無虧欠。而中庸鬼神。其曰體物而不可遺。則統言此三者也。然視不見聽不聞則怳惚玄微。靡所依據。故特擧祭祀之鬼神。以著其洋洋如在。而三者包在其中也。夫鬼神雖與理妙合無間。終是形而下者。則未可曰理。當於盛矣乎三字。會得氣上看理恐宜。盖鬼神。天地之功用。若喚做理則是理自有作用。要其性情功效上認取實然之理。性情指體物不遺微也。功效指使承祭祀顯也。合顯微而訓德也。其曰鬼神之爲德。德上必加爲字。猶言鬼神之爲鬼神也。非謂鬼神是氣。而爲德是理也。始贊其德之盛。終結之以誠不可掩者。乃所以歸重於實理也。
與李景學𡩄在○甲辰臘月
[编辑]萬山冰雪。一燈禪龕。同志齊會。名論迭發。計應有多少眞樂也。程張興國之會。講論終日。而猶作疑語曰不知舊日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不但决其必無。亦甚幸其有此一日之樂。亦應說得及此也。癃病垂死。無緣躡諸贒之後。尤翁詩諸君正有三湘興。老我空慙雙眼昏。政道得此懷也。近日盛業。見在尙書否。通其所可通。而毋強通其所不可通。如朱子訓否。難曉處。不必強費心思。縱令強解。亦未必是。於其平易明白處。熟讀而有得焉。殆不可勝用也。言中自堯始。言心自舜始。言性自湯始。言學自傅說始。是爲平易明白。而萬世學問之眞詮正諦也。吾輩所交勖在玆。而自念朝暮且死。將無以收功一原。己所未能。願高明之爲之也。
答李景學乙巳二月
[编辑]韻書理訓道道訓理。理道卽二字而一義也。易繫形而上謂之道。註亦云其理則道也。費隱章句以道之體用言。而語類以理之隱見言。亦發明道是理也。恐非分言也。栗谷有云理之散在事物。其所當然者。所謂費也用也。其所以然者則至隱存焉。是其體也。理以在物而言。道以流行而言。其實一而已矣。
君子終日乾乾。自強不息。以存無妄之誠。然若有難制之忿易流之慾。未盡善而有過者。誠之所由虧也。故懲忿窒慾。損去其己私。遷善改過。資益其天理。然後可至於誠。是則乾乾之用。莫善於懲窒遷改也。損其所當損。益其所當益。莫大於懲窒遷改也。其曰莫是過者。卽言莫大於是者損益也。
魂帛。神魂之所依。將返以木主者也。尸柩。體魄之所在。一往而不回者也。朝祖者。以體魄之永辭也。以神魂而代體魄。豈非失朝祖本意哉。盖人家祠屋狹隘。難於遷轉。故往往廢禮。丘儀亦以魂帛代柩。謂非古禮。而猶愈於不行。沙翁之載諸備要者。用備一說。非謂其可從也。廟宇可以容柩。則自當如禮。不可苟且從俗也。
答李景學庚戌七月
[编辑]次長房廟龕當虛右。用奉祧位。不可不先告。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顯高祖考某官府君。顯高祖妣某封某氏。祧位今遞遷于不肖之房。改題神主。奉安右龕。府君神主。差退左龕。謹以云云。
答李景學庚戌九月
[编辑]主伯叔父母喪者。虞卒祝無見于禮者。援用慰狀答辭。摧痛酸苦。不自堪忍八字。恐不爲無據也。自虞至練祥。恐當通行。喪畢後忌墓祭祝。只用不勝感愴四字恐宜。
與李大汝鍾愚○壬寅孟夏
[编辑]顧亭林先生。夷齊之倫也。每尊閣遺書。用當一部陽秋。而讀四謁欑宮文。至黃圖如故。乍驚失鹿之辰。白首無歸。終冀攀龍之日。自不覺聲淚俱發。如此者方可謂畢義盡忠也。彼李光地徐乾學輩。靦面無恥。安得免此公之罪人乎。本集八冊。肅此璧呈。幸視至焉。雅亭李德懋所輯磊磊落落書。卽崇禎忠臣傳也。載籍以還。亡國正終。未有如毅宗者。以故鼎湖天墜。到處攀髥。望帝魂歸。自然啼血。穆滿之一軍。田橫之五百。皆從而殉。其所以致命遂志者。與日月爭光。而生者自靖。東海之蹈。西臺之哭。雖歷萬世。光景常新。每勞寤寐。如見其人於九京。凜凜有生氣。欲從之遊而不可得也。聞貴所見藏是書。可蒙借示否。謹當傳寫後卽完也。
答李大汝己酉八月
[编辑]爲人後者。在於父母幷喪葬後者。初無父在之可言。恐無爲父屈降服母之義。不合用父在母喪之禮。禮斜到日。先成父服。繼成母服。同服三年。恐爲得中也。
答金甥炳圭○癸未五月
[编辑]汝見朱子勸學箴乎。曰勿謂今日不學而有來日。勿謂今年不學而有來年。日月逝矣。歲不我延。嗚呼老矣。是誰之愆。少時不甚覺其言之沈痛。今忽忽老至。追念少小。悔不可追。汝必諦斯義。及早爲力。千萬加勖。異日相對。用刮我目也。聞汝見官屬之無禮者則輒施楚撻云。然否。施罰官屬。非衙子弟事。且見無禮於官屬。卽汝所自取。曷不反求諸己。而爲此非分之擧乎。過此以往。不復乃爾。勉加自重。毋貽羞辱也。
答金甥乙酉嘉平
[编辑]聞汝居然生子。殆欲拍案叫奇。不克對汝慈氏。說與嘉慶。彌恨泉扃閟邃耳。汝尙不能做人。而儼然爲人父。莫無知媿否。兒生在地。若無省識。而良心眞切。靡所誘奪。培養於有知之初。感通於無言之際者。是有實理。故古人所以敎子初生也。然苟非眞誠積中。德華著外。未足以蚤諭。如汝顓蒙。何以與此。然繼自今。勉自策勵。
與金甥癸卯二月
[编辑]間來風雪。省况益裕。三餘所讀何書。有所繼者否。昔先輩多是晩成。朱雲四十。始學論語。皇甫謐二十。始授孝經論語。終成碩儒。今人或以冠婚未學。便稱失時。因循面墻。不自奮迅。竟致竆廬之悲歎。是爲通患也。亟念此意。及早施力。毋底後也之悔。至望至望。
答李成汝勉愚保汝大愚○丁未三月
[编辑]支子攝祀者。若無父兄遺命。則啓殯日。當告攝祀之由。如陶菴說。而尊門則旣有素日治命。無所事于更告。然事異常經。恐不容無告。
陶菴雖有有權攝之擧。而題主則無旁題之說。然凡係遞遷長房者。亦用長房名旁題。支子攝祀。無不可旁題之義。當云介子某攝祀。祝文亦當云攝祀介子某也。
攝祀之亦宜告廟。而在祔祭前日。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攝祀玄孫某。敢昭告于顯高祖考云云。顯高祖妣云云。〈列書諸位〉伯兄早圽無子。先考府君宜立嗣孫。用主喪祭。而靡所繼絶。不肖因先考遺命。權攝祀事。彌增罔極。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答李成汝保汝戊申陽月
[编辑]陰陽以氣言。天地以形質言。恐不可混看。所引語類說。上一段釋邵子兩儀天地之云。非釋兩儀二字。細繹則可見也。兩儀者。指始爲一畫。分陰儀陽儀也。儀之爲義。匹也偶也。牉合之謂也。陰陽對待。故孔子喚做陰陽爲兩儀。天地亦對待。故朱子喚做天地爲兩儀。兩儀無定名。隨地頭而云爾也。圖說註分之所以一定而不易。卽以分陰分陽。而言其對待也。天地亦陰陽中一物。則卽陰陽對待。而天地定位。包在其中。
答李保汝壬子暮春
[编辑]春行冬令。卽諗起居冲和。應榜隔日。巾屨應返京第。莫無被惱於榮問者否。往哲登科。有不受墨戲者。以士不可以不自重也。贒者亦應見得斯義也。
答閔子兼達鎬○庚子五月
[编辑]所後喪卒哭及祔祭。不可遷就於本生喪葬後。盖卒無時之哭。屬昭穆之次。不容少緩也。然則令胤爲其所後喪三虞後。卽行卒哭及祔祭。是爲得禮也。
答閔壻述鏞○甲申陽月
[编辑]程子冠制度。考諸程書。有曰伊川所戴帽。桶八寸簷七分四直。而與全書兩程像所戴者。其制不侔。故嘗倣像本製成。而不屑屑於尺度矣。右本送去。依樣造着爲可。程冠似用布帛。而以騣以竹。俱無不可也。服堯服行堯行。是亦堯而已。冠程冠而不能學程學。其異乎曹交之九尺者幾希也。知所發省否。
與金春卿元植○庚子六晦
[编辑]曠歲貽阻。戀嫪縈抱。卽諗溽暑。侍度元吉。新命出自特恩。計應感戴無極。昨接爛報。已肅命矣。將持被否。唐宋以還。世祿承蔭者。自在飮乳。製公服而弄之。若是者直是戲劇。恐未足爲後世法也。三代敎人有序。而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非未四十者所可能也。賢去強仕之年。尙有二十餘歲。縱難壹遵經訓。今玆之出。無已太早乎。仕宦奪志。往哲攸戒。老用其才。煕朝盛事。專致讀書。待過數年而從官。恐未爲晩也。一謝已伸分義。辭遞恐爲得宜。未知雅衷如何。昔同春先生二十五歲拜洗馬。愚伏鄭公勉出。沙溪聞之。以爲賊夫人之子。春翁竟不就。曾以斯義。擧似於尊先庭筮仕之日。更爲賢者誦之。出處雖云冷煖自知。知舊之所宜與聞。故不嫌覼縷。可諒此苦心否。君子之需時也。安靜自守。志雖有須。而恬然若將終身。乃能用常也。雖不進而志動者。不能安其常也。程叔子說得此意眞切。賢者姑難解此箇道理。而亦宜玩味。用自樹立。圖所以大器晩成。如何如何。
答南元性秉善○辛丑元月
[编辑]逮事從高祖者。未可以服盡而昧然無事。三日昶免成服。具弔服加麻。臨喪事則用之。旣葬而除。恐爲得禮也。
答奇羽用文鉉○辛丑二月
[编辑]學宮首善之地。以讓爲禮。而讓莫大於尙齒。卽所謂燕毛。所以序齒也。生旣別長幼爲坐次。則歿亦序年數爲定位。以故尤翁於訥齋,思菴合享時。告高峯文亦云以世序先後。訥齋先生居西位。思菴先生居次位。高峯先生居東位。神道尙右。故以西爲上。卽出於序齒之義。序齒爲重。則本院之賓主。恐不須論也。訥思兩賢。與高峯年序有先後。而處於兩賢之下。則在高峯不少貶損。若處於兩賢之右。則竊恐不安於肸蠁。神理人情。恐當乃爾也。宋子大全春秋享祝次序。先高峯而後訥思者。恐非以位次而然耳。卽書於告高峯之文下故也。當以告文中西東二字。爲位次不易之定論已矣。仍舊無改。是爲得正。未知如何。
與許勉汝懋○辛卯六月
[编辑]卽日澇暑。起居玉毖。晩接爛報。則座下光膺府辟。掌敎一方。世間公道。猶有不泯者存。不爲座下賀。而爲世道賀焉。作成一鄕譽髦。偕底大道。卽座下所宜擔荷。平生畜積。政好展施。不識已幡然乎。姑未然乎。子於漆雕公。旣勸之仕。而又悅其不自信何也。豈不以其材可以仕。而其器不安於小成乎。座下學優矣。仕亦晩矣。晩暮一命。未足多少。在座下自昭明德分上。未若不改初服之爲安素履也。孟子所云不得志。獨行其道。是謂山林中獨力擔當。與人講學。是亦行道。不專在於出而有爲也。請看風急天寒夜。誰是當門定脚人。斯詩警絶。爲座下誦之。男子五十。行藏已定。曷可忘年冒出。自貽騎馬聽雞之譏哉。應不待奉勖。而知自爲計也。苟其然者。已見大意。可但讓美於子若哉。
一有。猶言若有。若有者。間或之辭也。卽其不能全性之中。若有能盡其性者云爾。盖言其難也。此與正心章一有二字。其義不倫。
昔人稱述孔聖處。多云孔氏。篇題所云孔氏。亦未必包子思而言也。朱子嘗云傳文成於曾子門人。子思以授孟子無疑。則兼孔氏祖孫看。亦不害爲據實也。明德者。心體之不累於氣質者也。心體之湛一精爽。氣之本也。氣質之淸濁粹駁。氣之末也。本則聖凡無別。末則有萬不齊。末之不齊。非心軆之罪也。故曰心之虛靈。不拘於稟受。稟受者氣質也。虛靈旣不爲氣質所囿。則明德其可謂亦有分數乎。苟有分數。則何所施而止於至善乎。或者以燃蠟焚膏。光彩差殊。爲明德分數之證者。莫無近於鏡鐵精粗之說乎。譬諸心則火是心也。中間明熒。是心之靈也。通照者才能也。明有分數者氣質也。混氣質於心體。而曰心有善惡。聖凡不同。心苟有惡則不能主宰一身。何所據而變化氣質乎。爲此論者。莫無沮萬世爲善之路乎。洞見心與氣質之分者。始可與語明德也。
釋經當究本旨。矩者心也。心是明德。所謂絜矩者。所以明明德於天下也。須釋以度之以矩。方是文順理勝也。章句云因其所同。推以度物。或問云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兩者皆先釋矩義。栗谷亦云所同者心。卽矩也。然則諺解以矩絜之者。恐得正義也。江書恐爲初年說。當以答周舜弼書。度之以矩。而取其方云者。爲晩年定論耳。
曲禮鄭註曰弔傷。皆謂致命辭也。據此說則傷與吊。皆生者致辭之謂也。盖賓弔主人之時。知死則致其傷悼之辭。知生則致其弔慰之辭。非以傷爲哭也。類編曰哭死曰傷。問生曰弔。弔而不傷。只弔於喪人。而不入哭於靈筵。傷而不弔。只入哭。而不請弔於主人也。據此說則傷吊皆哭也。禮貴乎誠。故方氏亦有近諂近俗之論。然如戚誼世契。宜相識而未及相見者。曷可準以不知者之例。而不傷不弔乎。况弔傷皆致命之辭。則非謂不相知則不哭也。愚意則知生者亦當哭死。知死者亦當哭生。恐不可太泥曲禮之文。而當哭不哭也。
禮固有壓屈而不敢自伸者矣。至若先生長者之前。恐無壓尊廢禮之義。然則侍坐於君子。客至則起。拜揖致敬。禮無二敬。非是之謂。未知如何。
與李梁山泰淳○丙子陽月
[编辑]冬日可愛。在旅氣度。萬適否。伏聞膺東壁之選。趨西淸之幄。雙日登筵。隻日侍講。備顧問而裨聰明。昔贒所云。惟好堯舜周孔之道。不爲語言文字之學者。於是焉可占。爲之聳聽。天下重任。惟宰相與經筵。而君德成就。專責經筵。幸自任以啓沃之重。言簡理明。色溫氣和。發揮道妙。感格君心。克念典學之要。以爲出治之本。是爲所仰望于執事者也。文純先生常秉謙德。雖不以世道自任。而入而講說。出而章奏。其所以反覆開導。委曲接引者。咸從眞誠中出來。上以動人主之聽。下以服一世之心。永爲百代之章程。竊計執事所願學在玆。區區者亦爲執事願之也。
答金敎官聲大○甲申臘月
[编辑]宣廟朝命選儒臣。撰定經書諺解。値壬辰兵燹而罷。及辛丑又敎曰經書諺解。亂前始而不卒。今宜博選經學儒雅之士。設爲校正廳。急速撰進。李月沙諸公遂膺是選。設局於南別宮。而竣事印行。故謂之官本諺解。卽今見行者也。又有所謂栗谷四書諺解。壹遵中國句絶。且解釋音義。眞正不差。非官本之所可及也。惜乎。其不及於三經也。官本錯解處。殆不勝喩。數百年來。承訛襲謬。莫反之正。蒙學後生。習熟見聞。全失音釋。詎不悶絶哉。
心一也。而儒者說心。卽神明而該實理。故有所準則。釋氏說心。昧大本而主靈覺。故自歸空寂。所謂觀心。只是瞥見其靜裏虛景。而自以爲常見光爍爍地。便是有箇主宰。不知光者是眞心乎。見者是眞心乎。斯爲朱先生片言劈破者也。佛者所謂明心見性。與吾儒之盡心知性。名近而實遠。虛實之分也。其所謂存心者。或專尙虛靜。屛除思慮。或照住此心。不令走作。故曰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着。若是者適足以壞心之體。滅心之用。絶物而後已。是安足謂存心乎。先儒謂釋氏有見於心。無見於性。而心性一致。則無見於性者。安能有見於心乎。有見於心。則自應有見於性也。卽其觀心之云。而可驗無見於心也。心是一物。詎可以心觀心乎。此與聖門操存求放。義諦不倫。宜先生之辭而闢之也。主靜固爲根本工夫。看未發氣象。卽龜山門下相傳旨訣。而朱先生猶云羅先生說。終恐做病。又以明道說靜坐可以爲學。上蔡說多着靜不妨。謂終是少偏。才偏做病。從伊川說只用敬不用靜。存養省察。皆當以敬。而從靜處做起也。延平之觀未發。卽其靜極。便自見得心體實理。而先生猶患其偏。况佛者之幻空乎。彼徒以此心之精靈知覺爲性。認理爲鶻突爲黑影者。豈有已發未發之可言。而可容倫擬於延平之主靜哉。盖心是一身之主宰。而敷施運用。全在於心。則所謂精一操存。所謂盡心知性。存心養性。何莫非心之所爲。而皆順其理之自然耳。故不曰以敬直內。而曰敬以直內。曷嘗以心使心。如釋氏之以心觀心乎。凡所以斥異端者。卽其似是處。尤宜痛闢。爲慮其彌近理而大亂眞矣。此聖賢憂患世敎之苦衷也。推斯義也。致一吾宗者。當守之以城郭甲兵。俾不敢乘虛猖獗。曷可援吾說之相近。立彼敵之證案哉。
答李兵使鍾英○丙戌元月
[编辑]古之膺師中之吉者。擧咸讀書明理。故能爲國之寶。而得士之心。扶義而動。推理而行。制勝於樽俎之間。弭變於談笑之頃。方可以式辟四方也。人間無不識字英雄。則司三軍之命者。可以不讀書而能之哉。如尹吉甫之爲憲萬邦固尙矣。如漢壽亭之好讀春秋。張度遼之講誦自若。岳武穆之好賢禮士。博覽經史。剛柔兼裕。仁智幷施。爲文武全器者。歷歷可數。若至近世。故大司馬具公善行。手不釋卷。而好看性理大全。皆可爲令所宜師法者也。尊高祖大將軍公。制梱于海西也。常讀論語一部。此事尤好遵用。千萬努力。修文講武。蓄恩不倦。惠訓不疲。用副朝家干城心膂之托。至望至望。朱先生贊歎諸葛公曰。知慮之日益精明。威望之日益隆重者。寡慾養心之功。與爲多焉。竊爲令公願之也。
答鄭五而在箕○己酉二月
[编辑]殘局破敗。戛戛乎下手。不待盛諭。而稔識其眞境實際。以鄙家之桐鄕也。嶺左山水海東鄒魯八字。卽先王考手筆。而鐫揭官門。尙保有其舊否。每誦雷淵詩南來不唾陶山石。爲是前修絃誦邦。叵耐興慕也。可能興行儒化。克紹文獻先生安陰徽躅。丕闡退溪老子玩樂餘敎否。敎化風俗。卽爲治之第一義諦。餘人尙云乃爾。况座下乎。幸益慥慥於振民育德。壹遵程張二子晉城雲巖成法。如何如何。晦翁詩若知赤子元無罪。合有人間父母心一句。爲座下誦之。
與姜成百鍊○庚戌半夏
[编辑]大闡仰賀。行將推孝子新榮。晉壽闈之崇秩。恩光攸被。瞻聆咸聳。爲之贊頌。但人心易高。險塗難盡。旣得之憂。甚於未得。以故往哲不以竆通得喪。累我靈臺。聽天所命。而行性命之正。出處行藏。皆非有所爲也。於其身所處之義。當然已矣。然則抱紅牌卧白山。靡往非康莊坦道。何瞿塘灩澦之可憂哉。是爲先事而貢愚者也。
答李昌城根永○庚戌元月
[编辑]官民交孚。百里蒙惠。亶非細事。均氣同體。在天地間。不忍之心。人所共有。得行吾志。詎非可樂哉。正以處心。廉以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長。信以接物。寬以待下。敬以處事。斯爲居官之七要。故爲令願之。善乎呂東萊之訓曰。處事者不以聰明爲先。而以盡心爲急。不以集事爲急。而以方便爲上。忍之一字。衆妙之門。當官處事。尤是先務。若能淸愼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辦。可能體會否。
答趙校理在應○辛亥復晦
[编辑]承喩兩聖朝論語畢講後。繼之以詩經。召對則鄒經。固宜遵述。而朱先生雅言論孟工夫少得效多。六經工夫多得效少。帝王之學。雖與韋布不倫。當務切己則同。今日進講。孟子之先於詩經者。是亦時措之宜也。况今召對。必用通鑑者。亦出於經經緯史之義。恐非可已而得已者也。旣被私相講確。不敢不妄貢鄙見。用備裁擇。恐涉分外。不任主臣。
答李長連完煕○庚戌復月
[编辑]地雷將奮。省候茂對。用膺剛長之吉否。公餘呻佔。見在何書。承喩悃款。句句之正諦。字字之眞詮。苟無敦詩說禮之素業。亦何以與此。贊頌切切。近檢剛峯海公瑞。居恒著嚴師敎戒。召神立腔子下。誨之曰瑞乎。汝知汝之托形於天地間者乎。天付完汝節。汝須完之。毋宮室妻妾動心。毋恟恟易操。毋財帛世界而中流不砥。毋對人語雄而愧影愧衾。毋質冕裳參狐貉而有媚心恥心。毋疚中而氣餒。毋矜能而諱醫。毋自許竆天地亘古今而不顧者。而終或不然。有一於此。不如遄死。公執此以往。終身誦之。自謂聖人復起。不能易也。斯人斯事。警絶千古。乃所願在玆。而力不能與。惟賢者可以與聞。故聊復云爾。信能畢生誦法。則非直做當世之卻縠。勉旃勉旃。
與李元平容準○己酉復月
[编辑]舍閒就劇。卯酉爲役。體節莫無告愆否。知山趣者不必命屐。但軒窓中。有堆藍抹紫。卽堪注目。得酒神者何須枕麴。但梨花蕉葉。雜置案頭。時一摩挲。便已心醉。斯爲昔人名論。信能忘懷得失。則無勞逸寂喧。而供吾情之所適也。公餘暇日。可能有伊吾鑽硏之趣否。曹瞞戮尸事。已蒙謄示之約。幸取杜註本文錄示。申望申望。
答申用柔椲○己亥元月
[编辑]外祖父母與內舅。雖同是小功。而內舅則與外祖差殊。成服後無不可赴試之義。况出繼降服者乎。
答朴叔道齊近○戊申復念
[编辑]祔者所以祭昭穆之次而屬之。疏曰孫與祖昭穆同。故以孫就祖而祭之也。故雜記曰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祔於王父也。疏曰王父無廟。其孫就王父所祔之中而祔於王父也。推斯義也。旣有當祔之位。而用中一之制。則詎不未妥於禮義乎。盖祔者非專爲祔食。爲其神之之始。欲其上屬于祖考昭穆之次。有所依歸也。所謂中一而祔者。祖父母生存則祔諸祖父之祖父。高祖玄孫。亦同其昭穆故也。以長房而祭高祖。則當祔食於高祖。尤翁亦嘗云爾。然亡者祖廟旣在宗家。支子當用紙榜行祔祀于喪家。而宗子主之。當前期告由于祖廟恐宜。祥後入廟。當用中一之禮。祔于亡者之高祖。以祧主之遞遷在家也。祔祭與祔廟之不同。各有精義也。
答朴叔道己酉臘旬
[编辑]祧主權奉宗家別廟時。不可無告。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庶玄孫某官某。敢昭告于顯高祖考顯高祖妣云云。神主當祧遷于不肖之房。而居遠家貧。無計承祭。謹遵近例。今方權安于宗家別廟。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祧主權奉宗家別廟之日。亦當告廟。告辭在下。
維歲次云云。孝玄孫某。敢昭告于〈列書諸位〉云云。顯六代祖考某官府君。顯六代祖妣某封某氏。祧主當遷于次長房。而居遠家貧。罔克承祭。今已權奉祧主于家中別廟。謹以酒果云云。〈上同〉
祧主移安宗家別廟後。當卽改題。改題次長房主其事。宗孫之居憂。恐無可拘。向後攝祀時。當準禮行事。不可用宗家喪中行祭之例也。朔朢之參。名節之薦。當先別廟而後家廟。是爲不先父食之義也。
繼后子若已被髮奔喪。則不可入廟自告。服人當替告。告辭在下。
玄孫某圽而無後。取族人子某爲嗣。禮斜命下。方擧哀敢告。
几筵告辭。當云宗黨議定。取府君族子某。爲府君嗣。公文已下。今方擧哀敢告。
答洪同知龍普
[编辑]卽服手札。仍審澇暑。令候罔愆。慰荷切切。承喩中夜檢身。不覺羞愧。莫無以卲年佐幕而云爾耶。太公望尙矣勿論。至若范長生九十餘。身兼十二部事。羅結百七歲爲侍中。以神爽不衰。筋力爲禮也。若入幕之賓。非所謂形役也。秖是贊畫謀猷而已。則被賢主詢髮之禮。非過也。古者以良士而佐賢侯。克運幄中之籌。用稱席上之珍。許韓之被辟於張建封。溫石之見羅於烏河陽是已。如此者裨補闕漏。化及民國。詎但重弓旌而光樽俎哉。令公平生。窮財賦之源委。達生靈之利病。嘗有澤被一國之願。眞所謂大心衆生。區區所感服也。今焉處有爲之地。夾贊賢矦。施惠救民。遇事遇物。得行吾仁。信能盡其誠力。雖救一方。與均諸路等。或吾心已盡。事不克濟。其心其德。與捄億萬人等也。近世佐幕者。惟財賄是須。惟聲色是務。主帥有視民如傷之心。而澤不下究者。中格之也。譬如嘉禾農夫。豐植之是藨是蔉。而蟊螣焉恣其殘齧。豈爲復有嘉禾哉。如此者豈知所謂存心愛物乎。以故少成功而多敗事。不容不識戒也。令公一副苦心。存乎愼終如始。賓主俱榮。是爲所拱竢也。
與吳士愼謹常○戊子四月
[编辑]頃者奉勖以廢擧硏經。而自笑大言無當。難保其怡渙。憑聞不赴三製。劬心于近思節要羣書。區區不寐之喜。詎但爲座下地哉。顧今聖道寢湮。儒術不行。斯文一脈。其存如縷。譬如敗柱腐楹。榱棟垂頹。不有剛確不撓之士。相與支拄。則大廈瓦解。人無所庇。往往廵簷浩歎。繼之以捫心。或說與世人。而聽我藐藐。惟座下言下卽契。乃能回光返照。斂華就實。若斯其遄。苟不固相信甚篤。亦安容乃爾。爲之感服。士生衰晩。擧不免倒東墜西。刓方者不能自樹。喜圓者易致失己。昔人所謂絶跡易。無行地難也。以故古之君子。遺世獨立。亭亭萬物之表。不受世之滋垢。然而不讀書明理。則不知所以修身者爲何事。要汲汲於問學者。殆以此也。學問在求實地。不專致則不能。而局外鴻鵠。非直其智之弗若已矣。然則不廢功令。不可以爲學。是所謂絶利一源。用師百倍者也。所云爲學如五穀適口。可久可常。初若無奇異。但不得則死而不活耳。亟諦斯義。彌加擔夯。不淪於半塗而廢如何。
與吳子範致箕○丁酉六月
[编辑]聖門雖遠。信步可到。而擧多不半塗而廢。卽識量不足之所爲致也。韓稺圭平生不輕以膽許人。爲學亦靠膽力。然不明目不能張膽。不小心不能大膽。故膽在所養而識先焉。是亦前人名論。任重致遠者。不可以不體此意也。流俗開口便說爲學者必餓死。非所以爲門戶計。父兄之所敎詔。惟有科宦而已。世道之交喪。卽以此耳。信能得正而斃。則餓死亦何足恤耶。榮身肥家。希世取寵者。尠不爲門戶辱。秖當安分知幾。從吾所好而已。是爲天理當然。吾不得不然者。亦何關門戶事哉。亟諦斯義。先立其大。寧舍非道之車。而安於合道之徒步。貴其所羞而賤其所貴。如何如何。人心之欲無竆。而富貴之溺人爲甚。故士無進取之志而後。天下事無不可爲者。善利之分。儒者之第一義。
答吳子範丁酉八晦
[编辑]充牘示喩。咸從踐歷鍛鍊中所流出。非咄嗟取辦於筆舌者。尊閣展繹。欲令病眸撥雲。非直費屢夕燈灺。何由揭此名理。塗一世之耳目。喚迷途之醉夢乎。聲利滔天。名節掃地。進取之外。不知有餘事。泯泯棼棼。罔攸止屆。幾何不乾坤息乎。國不爲禁而自致焚坑之風。士自譏笑而便成僞學之錮者。何其言之切中時弊也。然焚坑之世。猶不絶東魯之絃誦。僞學之日。亦自有紫陽之傳受。而今也則以儒名。殆莫自容。然不容何傷。秖宜坐吾室讀吾書。要盡吾受中以生之理而已。世人之毁譽是非。何與我事哉。朱先生嘗歎人之不能修身曰。爲士則役役求仕。旣仕則復患祿之不加。趨走奔馳。無一日閒。何如山林布衣。道義足於身。道義旣足於身。則何物能嬰之哉。斯爲吾輩所宜畢生警惕者也。哀侍自從孩提。被服尊世父文丈身敎。克自樹立。庶幾知及仁守。詎或慮半塗而廢哉。然行百里者。半九十里。非力不足也。志不強也。以故爲山者。基於一簣之土。用成千丈之峭。鑿井者。起於三寸之坎。以就百仞之深。懸巖滴溜。終能穴石。規車牽索。卒至斷軸。水非石之鑽。繩非木之鋸。然而斷穴者。積漸所成也。爲誦所聞。用備始終條理之義諦焉。禮啓殯遷柩。自是一事。故啓殯告以遷柩。且有啓殯而無破殯。破殯。日家說也。若從俗破殯。隨其日時。則當別設奠如朝奠。而用遷柩告辭恐宜。發引前日。不宜疊告。
儀禮代哭如初。註云棺柩有時將去。不忍絶聲。然初喪代哭。止於未殯。爲柩見也。推斯義也。啓殯而哭。至窆而止。恐爲得禮也。第今俗所謂破殯與遷柩不同日。則未可謂已啓殯而代哭。代哭當待遷于廳事。然今也則無遷廳一節。朝祖後行之。訖于下棺。如何如何。
改葬設靈座者。卽爲尸柩所在也。出柩而旋殯於舊兆。則當其殯所而鋪筵饋食。無魂魄神主。而設饋於所館。則竊恐無義也。今俗所謂成殯。非掘坎塗殯。只安尸柩而已。則尸柩所在。何可廢饋乎。
答安汝必壽祿○辛酉菊月
[编辑]尊從氏袖致瑤華。承領慰濯。如奉芝宇。矧審高秋。省候增重。見讀何書。溢幅辭敎。有以見如不及若將失之意。三復以還。不勝欽仰。辥敬軒嘗曰苟志於學。天必遂吾願。此意儘有味也。幸須毋少退托。益加擔扛。以石潭先生所謂一毫不及聖人。吾事未了一句語。爲究竟法如何。若其用工之方。固多端。而亦不過曰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三者而已。如愚者有意焉而力莫能與也。願吾人之加之意也。以兄英才。苟能眞切立志。眞切立腳。何遠之不可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