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異錄/女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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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事門 清異錄
女行門
么麼門 

胭脂虎[编辑]

朱氏女沉慘狡妬,嫁為陸慎言妻。慎言宰尉氏,政不在已,吏民語曰「胭脂虎」。

冠子蟲[编辑]

俗罵婦人為「冠子蟲」,謂性若蟲蛇,有傷無補。

補闕燈檠[编辑]

冀時儒李大壯,畏服小君,萬一不遵號令,則叱令正坐,為綰匾髻中安燈盌,燃燈火。大壯屏氣定體,如枯木土偶。人諢目之曰「補闕燈檠」。

黑心符[编辑]

一妻不能御,一家從可知;以之卿諸侯,一國從可知;以之相天子,天下從可知。蓋夫夫婦婦而天下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唯女子小人為難養,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論語》之教也。「牝雞之晨,惟家之索」,《書》之訓也。「无攸遂,在中饋」,《易》之戒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祭祀」,《詩》之勸也。威公縱文姜,喪軀而幾亡魯;高祖畏吕氏,召亂而幾亡漢;文帝牽掣於獨孤,廢嫡長立,致大業之傾;高宗溺惑於武媚,故失威權,階大周之僣。萬乘尚爾,况庶人乎?又况講再醮備繼室,既無結髮之情,常有扶筐之志,安得福祥,免禍幸矣。閔家以蘆絮示薄,許氏以鐵杵表酷,其事歴歴可見。為夫者耽少姿,入巧言,房簀之間,夜以繼日,纒愛紐情,牢不可拔。妻計日行,夫勢日削,如鉗礙口,噤不得聲,如絡冐頭,癡不得動,如杻械被身,束縛囚繋,不得自由。而至寒熱饑飽在彼不在我,出入起居,在彼不在我。使為不信惟命,使為不義惟命,使為不忠惟命,使為不慈惟命,使躬行夷狄犬彘之所不為惟命。呼令殺人,則恨頭落之遲;呼令自殺,則恐刀來之晚。極口罵辱焉,迎以笑嬉;盡力决撻焉,連稱罪過。數以犯,再拜謝之;役以事,健步辦之。曰舔吾痔,諾而趨;曰嘗吾便,跪而進。上不知有親,知有吾妻而已;下不省有幼,省有吾妻而已。人方以謂古不聞,今不見,彼尚且流汗積踵,吐血逾胸,悚懼慞惶,戰栗振掉,惟恐妻語之厲而色之莊也。其效伊何,有家則妻擅其家,有國則妻據其國,有天下則妻指麾其天下。令一縣則小君映簾,守一州則夫人並坐。論道經邦,奮庸熙載,則于飛對内殿,連理入都堂,粉黛判賞罰,裙襦執生殺矣。世雖晩猶有是非,俗雖澆猶分善惡。有臣如此,君必亂之;有朋如此,朋必絶之;有閭里如此,鄰必去之;有民如此,官必刑之;有子如此,父母必號泣而擯之;有同氣如此,兄弟必紛紜而捨之。有父如此,有祖如此,有伯叔如此,子孫侄必色變心移13,東西南北而避之。

婦人遂啟口為雲霧,發喉為雷霆,展身為電,轉身為風,誣春為秋,改白為黑,指吳作越,號女作男,無力齟齬。喜不自勝,喜在其間;愚以度日,坐以待盡。或十年,或六七年,或二三年,齒髪且衰,夀命且盡,貨均彼巻而懷之,則聨秦合晉之事萌,而請媒通聘之迹見矣。昏丈夫君已不用,友已不齒,鄉已不録,兄弟不親,子孫不集,人非高於泰山,鬼責深於滄海。其家墟矣,老方悲;其墓臭矣,死尤辱。妻而繼焉,有格言也。就夫言之,乃並枕於莵,連盤野葛;就子孫言之,乃通心鑚、徹骨錐;就朋友親族言之,乃一輪車、四墻屋。甚者至於殺夫首子14,禍綿刀鋸,寃著市曹,祭祀絶而門庭蕪。然世人恬為之,悟且畏者曾無也。吾年六十,目見耳聞,不可算數。今訓汝等,有妻固所不免,當待之如賓客,防之如盗賊,以德易色,修已率下。妻既正,子孫敢不正乎?萬一不幸,中道鼓盆,巾櫛付之侍婢,米鹽畀之諸子,日授方畧,坐享宴安。又或無嗣孤單,則宜歸老弟侄,以心與之,孰敢不盡?若更重婚續娶,定見敗身殞家。至時親友不欲言,子孫不敢諫,兼已惑已悮,難信難處,豈知吾熟諳而預言之。龜鑑在前,無復縷縷,立石中寢,永戒來裔,稍越吾言,祖先神明共賜誅殛。百世循之,真萬金之良藥也。右萊州長史于義方《黑心符》一卷,録以傳後。黑心者,繼婦之德名也。陶氏子孫其戒之哉。

水香勸盞[编辑]

扈戴畏内特甚。未仕時,欲出,則謁假於細君,細君滴水於地,指曰:「不乾,須前歸。」若去遠,則燃香印掐至某所,以為還家之驗。因筵聚,方三行酒,戴色欲逃遁。朋友黙曉,譁曰:「扈君恐砌水隱形、香印過界耳,是當罰也。吾徒人撰新句一聯,勸請酒一盞。」衆以為善,乃俱起,一人捧甌吟曰:「解禀香三令,能遵水五申。」逼戴飲盡。别云:「細彈防事水,短爇戒時香。」别云:「戰兢思水約,匍匐赴香期。」别云:「出佩香三尺,歸防水九章。」别云:「命繋逡廵水,時牽决定香。」戴連沃六七巨觥,吐嘔淋漓。既上馬,羣譟曰:「若夫人怪遲,但道被水香勸盞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