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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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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五 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
卷二十六 真宗皇帝
卷二十七 

晏夷㪷望行牌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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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六年七月,先是,晏州多剛縣夷人㪷望行牌,率衆刼淯井監,殺駐泊借職牟言,大掠孳畜,知瀘州江安縣、奉職文信領兵趨之遇害,民皆驚擾,走保戎州,轉運使㓂瑊即令諸州廵檢㑹江安縣,集公私船百餘艘,載糧甲,張旂幟,擊銅鑼鼓吹,自蜀江下抵清浮埧,樹營柵,招安近界夷族,諭以大兵將至,勿與望等同惡,未幾納溪藍順州刺史史介松、生南八姓諸團烏蠻狃廣、王子界南廣溪移恱等十一州刺史李紹安、山後髙鞏六州及江安界娑婆村首領並來乞盟,用夷法,立竹爲誓,門横竹,繫猫、犬、鷄各一於其上,老夷人執刀劔,謂之打誓,曰:「誓與漢家同心討賊。」即刺猫、犬、鷄血,和酒而飲,瑊給以鹽及酒食、針梳、衣服,署大牓付之,約大軍至日,揭以别逆順,不殺汝老㓜,不燒汝欄棚,夷人大喜。於是峽路鈐轄王昭遜言淯井事狀,上遣内殿崇班王懷信乗傳,與瑊等議攻討招集之宜,瑊等以㪷望嘗以二年春燒淯井監,殺夷民[1],更赦,貸其罪而復來㓂邊,聲言朝廷且招安,得飲食衣服矣,若不討除,則戎、瀘、資、榮、富順監諸夷競起為邊害,今請發嘉、眉兵捕翦以震懼之,乃詔懷信為嘉眉戎瀘等州水陸都廵檢使,閤門祗候康訓、符承訓為同都廵檢使,及發陜西虎翼、神虎等兵三千餘人,令懷信與瑊商度進討,上因謂樞密使陳堯叟曰:「往時孫正辭討蠻,有虎翼小校率衆冒險者三人,朕志其姓名,今以配懷信;正辭嘗料簡鄉丁,號白艻子弟,以其識山川險要,遂為鄉導,今亦令懷信召募;又益州有忠勇軍士二百,前討王均有功,可給懷信為先鋒;又使臣宋賁屢規畫溪洞事,事適中機會,可遷其職,使知江安縣,令懷信等毎與同議。」【《實録》不載命王懷信等出軍,但有上謂陳堯叟等語,今取《㑹要》及正史增入,然《㑹要》及正史並以出軍為九月事,今因上語陳堯叟等,併載之於此。符承訓,彦卿孫。】

九月庚寅朔,賜戎瀘州軍士、白艻子弟緡錢,詔王懷信等:「溪洞蠻人,非同類者,倍加安撫。」又遣使齎名方,詣益州,委凌䇿選醫工,給藥材,赴軍中祗應。

十月丁丑,詔奬戎瀘州蠻洞首領狃廣,以轉運使㓂瑊言其控扼道路,助遏外冦故也。

十一月甲午,詔昌州牙校有願率子弟助討蠻㓂者,俟其立功,第賞之。庚戌,遣使撫問戎瀘州廵檢王懷信等,仍加犒設。

十二月壬午,戎瀘州都廵檢使王懷信等言蠻㓂悉平,詔奬之,令籍立功將士以聞。先是,懷信等分將諸州兵及白艻子弟,縁溪入合灘,至生南界斗滿村,遇夷賊二千餘人,擊之,殺傷五百人,奪梭槍藤牌,㑹暮,收衆保寨,夷黨三千餘,分兩道,張旗喊呼來逼,懷信出擊,皆潰散,壁娑婆,遇夷二千餘於羅固募村,又破之,追至㪷行村,上屏風山,連破四寨,一日三戰,俘馘百餘人,奪資糧五千石,槍刀什器萬數,焚羅固募、斗引等三十餘村菴舍三千區。懷信又引兵至㪷行村追擊,過羅盧,射仆三千餘人,爇其欄棚千數,分遣部下於羅箇頰羅能落運等村及龍峩山掩殺,大獲戎具,斬首級、重傷投崖死者頗衆,燒舍數千及積榖累萬,兩路兵㑹於涇灘置寨,轉運使㓂瑊及懷信議遣康訓,部壕寨卒修涇灘路,以度大軍,俄為夷賊所邀,戰不利,訓顚於崖死之,懷信引兵急擊,大敗賊衆,追斬至涇灘峽,寨於宴口,瑊與符承訓偵知賊諜欲乘夜擊宴口,馳報懷信,即自涇灘㧞寨赴之,比至宴江山,夷衆萬餘已自南東合勢,逼懷信寨,懷信彀强弓環寨射賊,瑊等整衆乘髙策援,夷人大懼而却,合擊破之,死傷千餘人,蠻酋斗望又三路分衆來鬭,又為官軍大敗,射殺數百人,溺江水死者萬計,蠻人震讋,詣軍首服,納牛羊、銅鼓、器械,瑊等依詔撫諭,還軍淯井,㪷望及諸村首領悉赴監自陳,願貸死,永不㓂盗邊境,因殺三牲盟誓,辭甚懇苦,即犒以牢酒,感恱而去。

七年正月丙申,賜戎瀘州廵檢軍士、白艻子弟緡錢。

三月辛卯,戎瀘州廵檢使王懐信等言:「戎瀘州溪洞,悉已寕静。淯井監舊無城隍,今請發瀘州軍士,浚隍築城。又近界蠻人赴監鬻馬者,請比戎州例,給直市之。」詔可。

六月癸酉,以内殿崇班、戎瀘州都廵檢使王懐信為供備庫副使,又以侍禁、知江安縣宋賁為閤門祗𠉀兼淯井監廵檢使,自餘進補有差。康訓以戰死,録其四子官,賞平蠻之功也。梓州路轉運使冦瑊言:「瀘州富順監牙校趙繼隆等,部領白艻子弟,頗有勤効,請補攝州司馬;知戎州馬守遵,防㓂有勞,在官嵗滿,望遷秩,留再任;瀘州進士白固,募鄉丁隨軍,請試其詞藝。」並從之。乙亥,樞密使王欽若罷為吏部尚書,陳堯叟為戶部尚書,副使馬知節為潁州防禦使。初王懐信等上平蠻功,樞密院議行賞,欽若、堯叟請轉一資,知節云邉臣久無立功者,請重賞以激其餘,議久不決,上趣之,知節忿恚,因面訐欽若之短,既而不暇奏禀,即超授懐信等官,上怒謂向敏中等曰:「欽若等議懐信賞典,堅稱與侍其旭例不同,當須加等,朕語之曰:『爵賞有勞,國家不惜。』盖懐信來告樞宻院畧無酬奨,止望依侍其旭例為幸。欽若等奏當具取進止,今乃並與所奏不同,不具劄子,亦不進巻,便直劄送中書,懐信與供備庫副使。始則稽留不行,終又擅自超擢,敢以爵賞之柄髙下爲己任,近位如此,朕須束手也!」於是三人者俱罷。

七月[2]辛卯,以益州路轉運使、兵部員外郎趙稹為工部郎中;梓州路轉運使、殿中侍御史㓂瑊為侍御史,仍加一階,以饋運之勤也。詔瀘州淯井監駐泊并監井使臣:「自今能撫綏蠻人,邉界無事,代還日,當議甄奨。」

九月丙戌[3],梓州路轉運使冦瑊,請令峽路鈐轄司發弓弩手禁軍五十人屯瀘州淯井監,從之。甲辰,令瀘州淯井監戍兵,自今分番而徃,以其地多瘴疫故也。

十一月戊戌,置戎瀘資榮州富順監都廵檢使一員。時内殿承制、閤門祗候馬守遵言:「戎瀘夷漢雜居,本路鈐轄在遂州,緩急不能捍禦。」故特置此職。

九年八月甲申,戎瀘資榮州都廵檢使張元普,請城淯井監,上慮擾人生事,不許。

天禧元年三月壬寅,梓州路承受臧滬言:「戎瀘資榮州冨順監都廵檢使公署在戎州,去淯井監遠踰百里,夷冦驚擾則應援不及,望徙置江安縣。」從之。

撫水蠻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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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九年四月戊戌[4],廣西轉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數冠邉,知宜州董元己不善綏撫。先是,曹永吉知州,蠻人饑,來質餱糧者,永吉優其槩量,皆忻愜而去;元己未嘗饒假,又縱主者尅削,蠻人請赴闕貢奉,元已驟沮其意,遂使忿恚為亂,望絀元已,以潭州監李守睿代之。」詔可。

五月戊申,廣西路轉運使俞獻可言:「撫水蠻拒命,侵掠不已,請益宜州戍兵。」從之,即命東染院使、平州刺史、知辰州曹克明為宜融桂昭柳象邕欽廣白等都廵檢使兼安撫使,殿直、閤門祗候馬玉為同廵檢兼安撫都監,並管勾溪洞事,嵗給公用錢三十萬,發潭州駐泊虎翼兵三百人付之。初,軍士與蠻鬭,頗有中傷者,王旦曰:「蠻衆無行陣,非敢與官軍敵,但潛伏山林要路施藥箭耳。」因賜宜州廵檢觧刀劍藥,且戒其預偹,克明等既至,蠻酋請罷兵,克明不許,又獻藥一器,曰:「谿洞藥箭中人,可以此觧。」克明曰:「何以騐之?」曰:「請試以雞犬。」克明曰:「當試以人!」乃以箭刺酋股而飲以藥,即死,羣蠻慙懼而退。

七月乙巳,俞獻可言:「撫水州蠻累為㓂盜,宣旨招諭,曽不悛革,近復集衆鈔掠融州廂陽等寨,害廵檢范明,望許臣與曹克明以便宜揜殺。」詔從之。

八月壬午,樞密使王欽若言:「宜州蠻人五月初既招安,不旬日復叛擾。夷性無厭[5],習知朝廷多釋其罪,故急則求歸,緩則叛去,望詔俞獻可、曹克明等,或得蠻人要領,即以所虜人口資財,付被刼家,㰱血重誓,乃釋其罪。」從之。

九月丁巳,曹克明等言:「撫水蠻人雖已伏罪,其虜鈔人口器械,悉未歸納,請益兵討之。」即詔克明等曰:「昨奏[6]用澄海軍及募丁壯可以平賊。又俞獻可言蠻人去邉止二三日程,發軍掩襲,速可蕩定,朝議慮其輕敵,續遣禁軍濟之。且興舉甲兵,當謹宻,風聞汝等期以此月深入,又令九州廵檢開路,俟蠻人出,即留之,騰說如此,彼必為備,動關利害,無失機宜,茍道路艱險,難於進討,但攝其酋領,索所掠生口,因而縱之,亦汝之功矣。」時克明與楊守珍領軍入環州樟嶺路,馬玉與内殿崇班王文慶趨宜州西路。【王文慶,據《撫水蠻傳》,則與玉並為安撫都監,《克明傳》亦云,然不知何時除授,故但舉其官,當考】又令宜桂都廵檢程化鵬取樟嶺西古牢隘路,㑹化鵬遇蠻於上房兩水口,擊破之。文慶、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能進,克明、守珍乃過横溪思徳寨,召山獠嚮道,開路進師,蠻依篁竹間,時出戰鬭,輒敗走,旬餘,上黃泥嶺杉木隘路,溪谷險邃,蠻據要害以拒,官軍至午大潰,其黨遂過覇苑,抵帚洞,乃入中房前村,克明等頓兵下寨,中夕,羣蠻大譁譟,擊鉦皷,攻寨甚急,出兵擊之,傷殺頗衆,因縱火焚其廬室積聚,自此恐懼,竄入山谷,又縁龍江南岸而東,至昏暮,過石峽隘險,士不並行,蠻復連弩北岸,克明遣猛士歩與鬭,至即退走,寨下房博賀村,克明設伏寨外,其夜蠻衆復大集,遇伏發,與寨兵合擊,追斬殆盡,乘勝捜山,悉得馬牛,分犒士卒。克明等知其窮蹙,乃曉諭恩信,許以改過,於是酋帥䝉承貴等面縛詣軍自首,克明厚加犒宴,且數責之,皆俯伏謝罪,及聞詔旨,赦令勿殺,莫不泣下,北望稱萬嵗,悉還所掠漢口資畜,乃㰱猫血立誓,自言奴山摧,龍江西流,不敢復叛,勒銘奴山,後二日,遇文慶及玉於如門寨,遂還軍。冝州蠻人納器甲凡五千數,願遷漢地者七百餘口,詔分置廣西及荆湖州軍,賦以官田,獻可等又言:「殿直䝉旺,知歸化州,州與撫水相接,數遣其子文寳及妻族甘堂偵軍事。又其子格與官軍鬭敵,悉部送赴闕。」有蒙隻者,亦旺之子,先嘗告賊,署為昭州押牙,並黥配登萊州。【克明入撫水州不得其的月日,據克明正傳,云是冬,按詔書云九月深入,又《克明傳》云月餘乃至撫水州-,約其時,盖秋末舉兵,冬初平賊也,今附見詔書後,詔書以丁巳降,丁巳,九月十六日也。徙配蒙旺父子,《實録》在十一月癸卯,今亦附見】

天禧元年二月辛巳[7],以東染院使、平州刺史曹克明知桂州兼冝融等州都廵檢使,殿直、閤門祗候馬玉為冝融等州廵檢都監並兼管勾溪洞事,以虎翼、雄武二指揮𨽻之,如蠻冦驚擾,即益以戍兵,及新募忠敢軍給使,冦平如故。賜克明等,洎内侍王文慶、楊守珍器帛,賞其平撫水之功也。初,克明與玉分路入討,玉所向力戰,屢敗蠻軍,是時朝廷意在招撫,數詔諭克明,而克明亦憚深入,屢移文止玉,玉至如門團,為蠻所扼,不得進,克明遷延顧望,月餘乃至撫水州,與䝉承貴等約盟而還,然其後撫水蠻亦屢入冦,論者謂玉以兵威震蠻中,蠻人畏之,至號「馬大王」,為克明所制,不得前,終貽邉患,人多歸咎克明。

四月乙亥,曹克明等上討撫水州蠻冦使臣將士立功者凡千八百一十六人,並等第遷補及優便差使,賜器帛、緡錢,官吏應奉軍期者,詔奨之。辛卯,曹克明言知撫水州䝉懐珌請詣闕貢奉。

五月[8]乙巳,改撫水州為安化州,從本州首領䝉承貴之請也。

渭州蕃族唃厮囉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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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七年五月己酉,以渭州蕃族首領唃厮囉爲殿直,充廵檢使。時厮囉帥其帳下來歸,給以土田,未及播種,求俸給贍用,故有是命。唃厮囉者,緒出吐蕃賛普,本名欺南陵溫錢逋,錢逋猶賛普也,羗語訛爲錢逋,生髙昌磨揄國,既十二嵗,河州羗何郎業賢客髙昌,見厮囉貌竒偉,挈以歸,置心城,而大姓聳昌斯均又以厮囉居葉公城,欲於河州立文法,河州人謂佛唃謂兒子,厮囉自此名唃厮囉,既而宗哥僧李立遵、邈川大酋温逋奇,畧取厮囉如廓州,尊立之,部族寖彊,乃徙居宗哥城,立遵爲論逋佐之,立遵或曰李遵。論逋者,相也。

十二月,時宗哥立遵、唃厮囉、温逋奇等帳族甚盛,勝兵六七萬,與趙德明抗敵,希望朝廷爵命俸給,張佶奏請拒絶,曹瑋獨言宜厚唃厮囉以扼徳明,又請如厮鐸督例,授立遵節度使,乃詔輔臣共議,量加官秩,勿踰常例。【據《㑹要》則曹瑋請如厮鐸督例,授立遵節度使,而《實錄》乃云其蕃部逞城藺逋叱,亦望置節度使如厮鐸督例。盖立遵一名鄄城藺逋叱也,今且從《㑹要》。然立遵盖輔唃厮囉者,厮囉猶未加爵命,而遽請立遵為節度使,不知何也?七年冬,瑋已奏請,至九年春乃從之,又不知何也?當考。《實錄》於此月壬寅始載瑋此奏,又云唃厮鐸請以馬直改賜金箔什物等,今移入張佶事後,削去改賜馬直及日】

八年二月丙辰,西番首領唃厮囉、立遵、温逋奇、欺木羅丹等並遣牙吏貢名馬,估其直,約錢七百六十萬,詔賜唃厮囉等錦袍、金帶、供帳、什物、茶藥有差,凡中金七千兩,他物稱是。

八月丙午,曹瑋言唃厮囉所部劉王奴,遣帳下青詖吉來,吿近遣西京厮鐸督部兵十萬掩殺北界部落,勝㨗,續入獻首級次。

九月[9]甲寅,以引進使、髙州剌史、涇原路駐泊都鈐轄、知渭州曹瑋領英州團練使、知秦州、兼緣邊都巡檢使、涇原儀渭州鎮戎軍緣邊安撫使,别鑄安撫使印給之。時宗哥唃厮囉立文法,聚衆十萬,遣人入奏,願討平夏人以自効,上以爲北人多詐,慮緩急冦邉,侵擾熟戶,先命周文質監涇原軍,又徙瑋是州,兼五路事以備之,賜瑋公用錢嵗三百萬,仍詔自今不兼安撫使者,給其半。上謂宰相曰:「頃曹瑋入朝,言立遵峻酷專恣,已失部族心,恐必不久;唃厮囉,賛普之後,衆漸歸之,咸以立遵持權自任,不平其事。」王旦曰:「大抵好殺則歛怨,弄權則敗亡,雖在蕃夷,亦不可不戒;昨秦州言立遵自作威福,慮恃朝廷恩寵,凌轢邉部,此亦近理。始者冦凖聞立遵之言,以爲必破徳明,故其賜予太過。」上曰:「王嗣宗亦言㓂敵相殘,中國之利也。朕思之,何必幸其相伐,但令曹瑋安撫近邉,以[10]重兵鎮秦州,常設警備,毋得輕發,此最爲上䇿也。」【《經武聖畧》以此事繫之五年,誤矣。曹瑋入朝乃今七月事,今因命瑋知秦州,并書之】

十二月丁亥,侍禁楊承吉使西蕃唃厮囉還,言:蕃部甚畏秦州近邉丁家、馬家二族,此二族人馬頗衆,倚依朝廷。唃厮囉以立遵為謀主,遵貪虐而好殺戮,其下怨懼;近築一城,周囘二里許,無他號令,但急皷則增土,緩則下杵,不日而就。承吉又圖上宗哥城,東南至永寧寨九百一十五里,東北至西凉府五百里,西北至甘州五百里,東至蘭州三百里,南至河州四百一十五里,又東至龕谷五百五十里,又西南至青海四百里,又東至新渭州千八百九十里。

九年正月乙丑,宗哥唃厮囉、立遵等遣使貢謝恩馬五百八十二匹,復賜以器幣、緡錢,總萬二千計。初,輔臣參議答賜,咸曰:「立遵貪狡[11],不識事機,往因冦凖輕信,賜與過厚,致其増氣,今當約所貢直以給之;或求華靡之物,止可賜金塗銀器。」上曰:「來使自云立遵不法,或不如所望,回必見殺,此不足聽,疑有教導之者。」曹利用曰:「立遵所為不法甚多,皆可詰責,以抑僥求。」上曰:「或謂以敵攻敵,朝廷之幸也。」向敏中曰:「德明今方納欵,何用唃厮囉加兵,未必能平。設能平之,其勢益大,又須存撫之也。」王旦曰:「今覩奏章,稱立文法,統衆三十萬,朝廷亦疑其所為,故遣使深入察之,及楊承吉還,言其趣向,惟貪財殺人,人既不附,上下胥怨,又無逺慮,何由成功?或假以恩寵,則小小種落,必遭凌脅,若知朝廷不加信用,則當自相殘戮矣。」上然之。

三月,秦州蕃部賞樣丹者,唃厮囉之舅也,厮囉使與熟戶郭厮敦立文法於離王族,謂厮敦曰:「文法成,可以[12]侵漢邊,復蕃部舊地。」曹瑋知之,厚結厮敦,嘗解寳帯予焉,厮敦感激,求自效,謂瑋曰:「吾父何所使?欲得吾首,猶可斷以獻。」瑋察其誠,謂曰:「我知賞樣丹時至汝帳下,能為吾取賞樣丹乎?」厮敦愕然曰:「諾!」後十餘日,果斬其首以至。丙午,瑋請加爵命,上深嘉瑋功,欲顯賞厮敦,又慮唃厮囉以瑋潜遣人害其親族為言,或致紛擾,賜瑋詔,令詳度之,瑋方議築南市城,奏厮敦獻地宜賞,就以授厮敦順州刺史。南市本曰南使,蕃語訛謂之南市,西南距州百五十里,東北距籠竿城八十里,秦渭相接,扼西戎要處也。瑋請用秦渭五州兵及近寨弓箭手城而居之,異日戍士代,則别募勇士三千為南市城弓箭手。上以瑋静而集事,手詔褒美。辛酉,以西蕃宗哥族李遵爲保順軍節度使,賜襲衣、金帯、器幣、鞍馬、鎧甲等。遵一名立遵,一名鄄城藺逋叱,初爲僧,後自還俗,佐唃厮囉裁制蕃族,甚有威名,屢祈朝廷爵命。於是,又求稱賛普,曹瑋言:「賛普,可汗號也,使遵一言得之,則何以處厮囉耶?且復有求,漸不可制,請如厮鐸督例授官可也。」上與輔臣議其事,王旦曰:「遵輒求賛普,居厮囉上,而厮囉顧無所求,遵驕恣甚矣,然不可不納。」遂從瑋請。

四月[13]丙申,唃厮囉遣使來貢。

五月,初囬鶻可汗王夜落紇,數與夏州接戰,其貢奉多爲夏州鈔掠,及宗哥感悅朝廷恩化,乃遣人援送其使,故頻年得至京師,既而唃厮囉欲娶可汗女而無聘財,可汗不許,因爲仇敵。聖祖臨降之嵗,秦州遣指使楊知進、譯者敦敏,送進奉使還甘州,宗哥怨隙,阻歸路,遂留知進等不敢遣。祥符八年十月,敏得先歸,既而即補借職,復使賫賜之以器幣,入蕃至宗哥,立遵留之,於是可汗乃遣其首領李吉等九人送楊知進還[14],立遵并留吉等,遣囬鶻,語可汗曰:「楊奉職往甘州五年,今敦借軄往,若更住,則重煩朝廷取接。可汗宜急寫領賜物表來,就取所賜物,當放吉等歸。」又語知進曰:「秦州大人部領軍馬,直入拶囉咜慮蕃部,有鬭諜者還,曰幸為我言,願罷兵,且令蕃漢[15]作一家,即不輟貢奉也。」因遣其種人黨卑迭送知進境上,并獻馬,知進言:「立遵娶蕃部十八女為妻,唃厮囉又娶立遵妷女,立遵御下嚴暴,蕃部不樂,嵗旱人多餓死,止有質帳二三千,其勢稍蹙矣。」辛未,内出司天奏:「嵗星太隂失度,太白髙,主兵在秦分。」上謂輔臣曰:「秦地控接三蜀,疆境甚逺,軍中不逞輩,慮忽聚盗,宜警備之。唃厮囉與秦渭熟戶結為釁隙,曹瑋請益屯兵,如所請。川陜長吏、監押、廵檢有曠弛者,代之。」

六月辛卯,涇原駐泊都監周文質言:「唃厮囉遣人至渭州緣邉,扇揺熟戶,且令納質,不爾則破其聚落,此雖未可慿信,然蕃戎之情,或以類相嚮,緣此等熟戶,本依朝廷,不加安撫,恐惶惑無從,忽致離異,臣欲親至籠竿城,已來告諭,再令納質,或有蕃兵侵掠,則許其應援。」詔曹瑋裁定而行之。

九月壬寅朔,曹瑋言:「縁邉熟戶,近為唃厮囉所誘,又立遵輩許以名職,若無覊縻,或慮脅去,望給以告身。」從之。丁未,曹瑋言:「宗哥唃厮囉、蕃部馬波叱臘、魚角嘽等,率馬銜山蘭州龕谷氊毛山滔河州兵三萬餘,入冦至伏羌寨三都谷,即領軍擊敗之,逐北二十餘里,斬首千餘級,生擒七人,獲馬牛雜畜、衣服器仗三萬三千計。馬波叱臘等遁去,官軍被傷者百六十人,陣沒者六七十人,其立功將校使臣,凡百三十九人,望賜酬獎。」詔賜瑋及駐泊鈐轄髙繼忠、都監王懐信錦袍、金帶、器幣,立功者第遷一資,仍賜金帛,陣沒者,䘏其家。先是,翰林學士李廸召對龍圗閣,命草詔書,帝謂廸曰:「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未及遣,遽辭州事,邉將誰可代瑋者?」對曰:「瑋知唃厮囉欲入冦,頗窺關中,故請益兵為備,非怯也。且瑋有謀,諸將皆非其比,何可代?陛下重發兵,豈非將上玉皇聖號,惡兵出宜秋門耶?今關右兵多,可㑹其羡,益發赴瑋。」因問闗右兵幾何,對曰:「臣向在陜西,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備調發,今猶置佩囊中。」上令自探取,自内侍取紙筆,具䟽某處當留兵若干,餘悉赴寨下,上顧曰:「真所謂頗、牧在禁中!」未幾,唃厮囉果犯邉,秦州方出兵,復召問曰:「瑋戰克乎?」對曰:「必克。」及瑋㨗書至,上謂廸曰:「卿何料之審也?」廸曰:「唃厮囉大舉入冦,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㑹食,以激怒瑋,瑋勒兵不動,坐待其至,是則以逸待勞,臣用此知其决勝也。」【司馬光記此事多差誤,今不取,並依本傳】涇原路駐泊都監周文質請令知鎮戎軍李餘懿以所部兵赴籠竿城駐泊,防䕶儀渭等州,納質熟戶,詔文質與曹瑋及餘懿協議而行之。以渭州吹麻城張族都首領張小哥為順州刺史,大首領葉籛等五人並為本族軍主,秦州永寜小路門、威逺寨大首領四十七人,並補軍主,加檢校官階勲,皆奨其内附也。小哥以兵助破魚角嘽,故命加等。己酉,曹瑋言:「宗哥昨遣馬波叱臘率兵到大小路門,脅誘熟戶,尋呼集,令納質於永康寜寨,有隴波、他厮麻二族不至,臣在城,假牒[16]請髙繼忠、王懐信領兵招換,續得繼忠等報,二族合衆拒戰,破馬波叱臘,斬首三百餘級,晚渡渭河,水漲失道,為蕃衆所襲,溺死者二十五人,傷死者百人。」庚戍,涇原路走馬承受麥永慶言:唃厮囉率蕃族人馬至青雞李子篳,篥川駐泊都監周文質、王應昌領兵戍瓦亭寨防遏之,賊尋夜遁去。

十月庚寅,以引進使、英州團練使、知秦州曹瑋為客省使、領康州防禦使;崇儀使、秦州駐泊鈐轄髙繼忠領髙州刺史;供備庫副使、駐泊都監王懐信為西京作坊副使,職任如故;渤海都虞候兼御前忠佐馬軍都軍頭李恕為馬歩軍副都頭、領獎州刺史,依前都虞候,自餘將士並賜緡[17]錢,賞其擊敗宗哥也。

十一月壬子,以客省使、康州防禦使、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依前兼涇原儀渭州鎮戎軍縁邉安撫使;以禮部郎中李及為太常少卿、知秦州。

天禧二年閏四月庚子,曹瑋言:縁邊諸寨蕃部納質者七百五十六帳,自吹麻城文法破散之後,其空俞厮雞波等族,先投賞樣丹者,悉來歸,唃厮囉數為磨囉瞎力骨所困,今還舊地。【唃厮囉還舊地,不知何等地名也?據《兩朝國史》,唃厮囉與立遵不協,更徙居邈川,豈邈川即唃厮囉舊地乎?明年春,唃厮囉又與立遵同遣使入貢,則舊地又非邈川矣,當考】

三年二月丁酉,宗哥唃厮囉、立遵遣僧景遵等來貢。

四年閏十二月,西邊多言唃厮囉復作文法,慮為邊患,獨曹瑋奏唃厮囉文法已散,無足慮者,朝議遣近臣察之。丁卯,命龍圖閣學士陳堯咨為鄜延邠寜環慶涇原儀渭秦州路巡檢安撫使,皇城使劉永宗副之。

五年三月,陳堯咨等言:「涇原環慶等州蕃部族帳,並各安居。」

九月戊寅,涇原駐泊都監王懐信言宗哥唃厮囉遣蕃部來請和,詔懐信答諭之,懐信又言鎮戎軍環州約三百里,請置廵檢一員,詔可。

乾興元年二月,仁宗即位。

八月乙卯,涇原路總管司言:「西蕃宗哥與趙徳明相攻掠,請益兵為備。」從之。

十一月甲戍,涇原部署司言:「宗哥唃厮囉、立遵遣蕃部灼蒙胃失卑陵齎文字及馬一匹至本司,欲求内附,然立遵素多狡計,未可以為信,已遣蕃僧一人及先捕得諜者抹囉,與來使同入宗哥,兼令刺探所與西界用兵勝負,庶預為邉備。」

天聖元年二月戊戌,許宗哥唃厮囉、立遵嵗一入貢。

二年十二月庚午,宗哥唃厮囉、立遵遣大首領厮囉鐸正來貢方物。

三年正月乙未,涇原路總管司言:「宗哥唃厮囉、立遵乞給俸錢。」詔渭州月給衣著五十疋、茶五十斤。

明道元年八月辛酉,以邈川大首領唃厮囉為寧逺大將軍、愛州團練使,亞然家首領温逋奇為歸化將軍。始,立遵與曹瑋戰三都谷,不勝,又襲西凉兵敗,厮囉遂與立遵不協,更徙邈川,用温逋奇為論逋,數使人至秦州求内屬,故有是命。已而温逋奇作亂,囚厮囉,置穽中,出收不附已者,守穽人間出厮囉,集兵殺温逋奇,徙居青唐。


  1.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1 作「殺吏民」
  2.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3 補
  3. 原作「丙申」,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3 改
  4. 原作「戊寅」,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6 改
  5.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7 補
  6. 原作「依奏」,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8 改
  7. 原作「庚辰」,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9 改
  8.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9 補
  9. 原作「十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5 改
  10.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5 補
  11. 原闕,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6 補
  12. 原作「何以」,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6 改
  13. 原作「四年」,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5 改
  14. 原作「迎楊知進」,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7 改
  15. 原闕,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7 補
  16.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8 補
  17. 原闕,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8 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