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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巖集/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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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農巖集
卷十一
作者:金昌協
1928年
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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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親庭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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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未審夜來氣候若何。仰慕仰慕。子今夜寢睡頗穩。頭痛亦幾失去。可幸。朝見朝報。以虹貫之變。明有會議之擧。災異之意。固未知何在。而消弭之策。亦未易言矣。然念今日國計民憂。俱可爲哀痛。而最是朝廷之上。論議橫潰。人自爲異。色目之中。又成色目。無復有寅協坦平之望。本領如此。雖有活國之策。安民之術。亦無以施之矣。況其輾轉乖激。事機一變。則安知無卞莊子之徒出而乘之耶。言之至此。可爲寒心。苟不能救此一著。則國事終未知稅駕之所矣。然救此之策。亦無善著。要在廟堂專以包荒之道。力加調劑。而必須得尤翁上來。庶可救得一半。此老前年之進。若將以有爲。而遽爾決歸。其所建升尺之議。終亦未免見寢。外間物議。或疑廟堂不能至誠共事。而旣歸之後。自上雖頻下召命。而亦無必致之意。故士論恨之矣。以今日時勢。雖使此老當之。固亦戛戛乎其難哉。而若得此老上來。又致朴丈諸人於朝。大家同心。保合士論。則朱夫子丹田氣海之說。庶可見其驗矣。明日之議。恐宜以此力陳。請降十行御札。諭以哀痛惻怛遑遑求助之意。卽日發遣重臣或承旨。必令偕來。一召不至。再召之。再召不至。三召之。以至十許召而不置。必期有以致之。此似爲今日之急務。未知如何。然朝論色目等語。亦非前席之所可擧論。只以國事罔極。天變孔慘。必召致宋某。然後可濟危急之意陳達。而仍以宋某在野。而臣等猥據鼎席。此亦召災之一端爲言。則亦應因災策免之義。未知如何。戶布之議。旣有詢問處之之命。因此力請還寢似當。蓋旣不可得行。而今已至於言者得罪。若延拖愈久。則又未知有幾許鬧端。此最可慮耳。彼輩中被罪竄配者。其非干係逆獄者。或可有酌量寬減之道耶。雖干係逆獄者。若非情犯深重者。則亦不可一向置之罔赦之科矣。如何如何。病中偶有所思。僅僅仰達。以備下覽。不備。

上親庭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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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到淸衙。伏見二十五日下書。伏審凝寒氣體平安。仰慰之極。殆不可狀。子再昨自安東離發。昨昏抵此竹嶺。氷雪艱難踰越。今則更無患矣。惟是諸邑所聞。俱未詳的。而桑梓之地。論斷尤難。蓋從其所聞之稍詳者。則要不免褫罷。而此亦安保其必信耶。萬一有差。則其爲未安。非如他邑比。而若爲此曲筆。以從糢糊。亦非按廉之義。此極難處矣。第雖直書。亦不至於大段汚衊。不過公罪小眚。止於坐罷者耳。此外或有一二所聞。頗不韙。而從他處聞之。稱譽者亦間有焉。此皆不足憑信。故只欲以其中可信者上聞。猶以撼動土主爲未安矣。濫率屠牛。列邑槩多有之。而旣入於封書中。則在栍邑犯此科者。有難放過。濫率則固欲隨聞書啓。而屠牛則又異於此。如湖西御史所爲。亦自不妨。但其中尤狼藉者。桑鄕也。若是他邑。則須至啓聞。而於此則略之爲宜耶。因此一事。頗有不韙之聲。姑以屠殺最多之意書之。似得孔子膰肉意。伏未知如何。書啓今將修整。要可費二三日。此款則書中姑爲空闕。以待下敎。雖到城門外。亦可以書塡也。年分。只聽民言。誠未易驗其善否。而間有摘奸不勤。措置失宜。致有民言者。則亦不能無罪。故將欲以此啓聞矣。餘不備。

上親庭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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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求外之計。至今不得成。情勢日益悶迫。而前此不但無窠闕。銓地又無出力人。其勢固未易遂矣。今則宋叔在銓地。若可以周旋。而富平又方見闕。淸風似亦不久當遞。此誠不可失之幾。而數昨。試因宋叔。預先致懇於判相。則其意殊落落。以政體萬分不可自處之道。亦恐未安爲答。所謂政體者。若以常例言之。則固未知其如何。而今旣久靳恩點。作一冗散人。則其在銓注之道。無寧出補州邑。以試其用。顧欲拘拘執之。以徒糜軍職之祿者。亦何意乎。況且堂上淸望之無故而出外者。在前固爲比比。而目今如鐵原,驪州。皆是也。何獨於子而不可乎。雖以自處之道言之。古之得罪忤旨。情跡不安。自求補外而去者。亦不可勝數。而君上不以是疑其慍怒。時議不以是咎其過當。則今日子之情跡。雖甚臲卼。何至於不敢求邑。聖怒雖云深重。何至以求邑爲出於悻悻之意耶。若曰去就之際。不當自存形跡。則聖上之屢靳恩點。正所以明示天意。而使其自知而自處也。在下者。顧反若冥然。不覺晏然不動者。而必欲深諱其惶恐不安之情。跼蹐難容之跡。以重爲放肆無忌憚之歸者。抑何道理耶。其所云云。誠亦不思之甚。而此台徒知謹愼。全無變通。子欲一番躬往。苦口切懇。而恐未易回聽。宋叔約於政席。極力贊助。而亦未保其必諧。此外又無他周旋之路。若自父主以此等曲折。抵書於宋叔。使之加意力贊。則宋叔之言於判相。可以是藉重而事或可成。未知如何。

上伯父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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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子昨夕來到農巖。秋色雖已向闌。景物亦自蕭然。夜宿虛堂。不復知身有職名矣。旣又三復壁間題詩。徘徊悵想。怳如躬侍杖屨也。

上伯父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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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子來棲山房。已有一旬。處地高迥。兼以氷雪塞路。終日不見外人。只有數學子相伴。每夜擁數塊熟炭。隨分講說。覺向來書院亦太鬧熱。但恐此味不易久餉耳。

上伯父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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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陵追復。出自睿斷。甚是盛擧。感悅何勝。南相獻議。不但持難而已。全無惻怛顧藉意思。其狠愎不仁。此亦可見。且所云爲親諱者。以貞昭二陵事例之却說不去。其擧弘光事。直以身禽國亡爲證。亦非宛轉告君之義。殊可駭也。偶有所懷。漫此仰達。

上伯父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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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下書。謹得承覽。備諳靜中樂趣。有如親侍几席。其爲欣慰。不容言喩。最是梅花消息。彼此約略同候。緬想韻釋相對之興。却勝於此間時遌俗客敗意。又不任仰羡矣。此際除命。殆同樂天鑪峰所遭。或慮未易解免。則終不免一出。今玆入城。聞當匪久作行。伏想深以撓懷也。

上仲舅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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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示辭意。讀來驚悚。不知所喩。竊念此文字。旣係據實記錄。則本不容他人删潤。而然必令姪輩看詳修改者。蓋恐語脉曲折之間。或不能無差舛也。就考其間如吳獄所引權姓人。以李姓人記之。如王大父所贈外曾祖考詩。以瀋中所作記之。若此類頗多。若以謹重之意言之。則此等處。亦須一一經稟。然後改之。而當初見屬之意。旣出於如前所云者。故輒敢率意删改。不復有所反復矣。今此稱號一款。亦不過如此。蓋先人平日。於當世儒賢。言辭稱道。固深致謹。而自尤春以下。未嘗稱先生。雖對其門生弟子。亦然。不獨於魯西爲然也。至於朴丈以下。則又未嘗稱號。不獨於尹都憲爲然也。雖在甲子以前。未嘗不然。不獨以後爲然也。姪輩平日侍側。所親聞者如此。故竊意當日島中問答。必無異於常時所稱。而今此所錄如許者。恐是蒼黃悲擾之中。所聞或未甚明的。如上吳獄事之類耳。當初本欲因書稟質。旋思稟質。亦近於不信者。故輒依他條例。率意删改。此其失。只在於疎率不謹重耳。豈有他意哉。借令姪輩誠有過疑之心。而又厭聞此數字欲去之。則只當於此間本。潛自删改。以爲傳示後人之資。何必直就來紙。明白抹去而無所諱忌哉。卽此可知其無他意也。如下敎之云。恐未免疑怒太遽而督過太深也。至於完寧權友事。尤非今日之所敢聞也。此事實狀。亦自有不然者。而已往之事。本不足計較。況到今喋喋分解。在彼在此。俱有所不忍者。直置之可也。奈何不念此而拖引及之耶。大君子至誠惻怛之意。大公順應之道。俱不當若此也。竊恐此箇根本。只緣平日肚裏橫著尼懷兩字。不能脫然放下。故隨處隨事。輒成柴梗。夫尼懷之爭。固是斯文大是非。爲門生弟子者。各隨所見。因事明辨則可也。然孰有大於自家身心。而今以一箇廣大虛明之心。全副陪奉。於此一事。憧憧攘攘。不得放舍。因以生百種。人我方寸之地。常積得忿憾怫鬱崎嶇不平之意。而無復髣髴於公平正大灑落淸和之氣象。則豈不亦失其本末輕重之甚者乎。悠悠之輩。固不足道。而至如舅主。亦以尊慕師門之意太重。而不覺竝陷於此。此病不除。恐於涵養本原之功。大有所妨而於道遠矣。豈不可惜哉。如姪輩。似亦不免此病。故每以是私相戒勵。而亦嘗欲一獻其愚於座下久矣。因書布露。不覺觸冒尊威。伏惟恕諒而垂察焉。

上仲舅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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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伏奉下疏。儘有說話。而時適朴女新產有疾。憂撓不暇細讀。略觀大指。似只是詆尤翁者。故輒以數語仰報。簡率徑直。殊非所以對長者之問。追思悚惕。久益不寧。續蒙賜書。鐫誨切至。且投別幅累百千言。責其一一條對。以定是非之極。意則勤矣。然其所論。亦只是前日所聞。無異說也。夫以兩家門人及一時搢紳章甫。各持曲直。互相訟辨。章疏積於公車。簡牘溢於箱篋。而卒未能歸一。至今猶齗齗也。今雖重有往復。殆亦磨驢之踏舊跡耳。豈復有出場之期。是以不敢復云云。以張競端。蓋未論其他。只所謂平昔講劘之際。無一言半辭之規者。似全不考當時事實與文籍。而亦不暇論也。獨於其中。有一二欲仰復者。來書。每謂姪排尼右懷。多費氣力。姪於兩家之爭。誠不無彼此左右。然自省平日與人言語。其及此者甚少。雖或及之。而亦止略見大意耳。何曾費得絲毫氣力。獨見舅主自數十年來。專以此作家計。造次逢人。語輒及之。盛氣張皇。吃吃不已。蓋其肚裏之所橫著。口中之所咀嚼。無一日而非懷川。是以雖閒居靜養。而氣象意思。類不免勞攘激發。墳典之味。不及於閱章疏。義理之講。常少於談時事。則要皆一尤翁爲之祟也。故姪兄弟每竊私語。以爲惜乎吾舅氏。不幸被尤翁所困。擔閣數十年問學工夫。良可歎也。是雖曰衛護師門。不得不然。而其實亦有不在是者。尊所聞行所知。自立於高明光大之域。使一世之人。皆信其淵源之有自。則其爲師門之金湯大矣。豈口舌之所及哉。且如白休菴,李延平。一生爲師門出力衛護。誠則殫矣。然其承繼淵源。發明師傳。孰如聽松,沙溪之爲烈哉。使魯西之道。誠足以配靜,栗而粹然無可議者。則舅主宜思所以爲聽松,沙溪可也。不然則雖復如休菴,延平之出力衛護。而亦何能齊不齊之口。使人人信服哉。近或傳一後生謂人曰。每見某丈。無甚講說。一及尼懷事。談辯衮衮。如水湧出。其言又皆有條理根據。可聽信。其人答曰。君未見李同甫耳。蓋以李之於此事。其考據詳博。辨覈明切。尤使人聽信。正堪爲舅主對手也。此問答。極好笑。然未論彼此勝負。竭一生心力。只爲師門辦此事。而擔閣自己緊要工夫。豈不爲臧穀之亡羊哉。前年春。舍弟嘗會李於城東。李又極論此事。而其考證兩家相爭本末。書尺年月。俱有次第。舍弟輒一言截斷曰。此皆外也末也。未是切身己事。何不於窮理居敬用工夫。而徒務此爲。蓋姪輩意思本自如此。豈以其竊議於長者。面戒於朋儕。而顧反費力自爲也耶。至於姪輩所以處尤翁。實遵先人遺意。則其說已具於永峽時書。乃猶未蒙照察。何也。先人之於魯西。固所尊尙。而然其宗仰之廑。契好之篤。則視尤翁不翅有間矣。今也徒執先人一疏。以爲左契。欲姪輩專意魯門而背棄尤翁。然則凡先人平日章箚文字所眷眷致隆於尤翁者。皆將視之如弁髦耶。此愚昧之所未曉也。且觀所與舍弟書。歷擧丁卯年間所聞先人語。有若深不韙於尤翁者。此又與先人立朝言議。頗不相似。審如是。則先人固不免爲陰陽離合心事矛盾之人。而無以自解於後世之疑矣。姪輩於此。更有何言。只俟朝夕滅死。歸質於九泉之下耳。言之及此。五內崩隕。奈何奈何。抑又有一事。昔劉淳叟。嘗從游於陸子靜。後對朱子。極口說子靜之學大謬。先生責之曰。子靜學術。自當付之公論。公何得如此說及。淳叟後來狼狽。先生擧此事告門人曰。此亦見他質薄處。某初間深信之。畢竟喚做不識人。夫陸氏之學。乃異端之尤者耳。其爲禍。烈於洪水猛獸。淳叟之詆之。亦可謂能言距楊墨者。而朱子不以爲喜。反責之如此。此聖賢公平忠厚之意也。姪輩於尤翁。實有四世師友之契。不止一時執業請益者比而已。雖於今日誠見其不是而隨衆攻斥。舅主宜敎之曰。懷川學術。當付公論。若輩不宜如此云。而今乃一切反是。是將使姪輩。重得罪於朱子之門。而在舅主。亦豈得爲善誨子姪公平忠厚之道也。若曰至親之間。趣向有異。不可不極論歸一。則舅甥之親。尙不如父子之重。使姪輩背先人平生之意。而從舅氏今日之論。其於舅甥之好則得矣。父子異趣。當爲何如人耶。是以姪輩之意。欲且倚閣此事。不復爭論。如昔年馬肝之說。則旣不背先人之意。亦不傷舅甥之情。彼此之間。兩得其全。豈不善哉。而前後書來。數數拈出此箇話頭。有若故相厮炒者然。恐非所以審察人情。揆度事理。善處於物我之間者。而若今兩書之云。則雖大指無以異於前。而然其搜抉幽隱。攟拾細瑣。以證成尤翁罪惡者。殆足以罄南山之竹。而雖古之窮奇檮杌。猶不若是之甚也。此雖激於舍弟一書。而自世人不喜尤翁者觀之。猶將曰噫其甚矣。況在姪輩。將何辭以復耶。誠願自今以後。深察此意。凡於言語書札。勿復以此事見及。以息爭端。以全恩意。實爲區區之幸。而抑不惟於姪輩然耳。雖於他人。亦不宜每及此事。不惟於言語然耳。雖於心裏。亦不宜長存此事。要使方寸之地。虛明靜一。寬平和樂。無復如前日之勞攘激發。則此於晩年進德。亦豈不有助耶。旣已自攄其蘊。並因以爲獻。伏惟裁察。

所與舍弟書。謂姪於樓院。尊其老慕其名。委拜一舍之地。以展尊仰之誠。略無排斥之辭。及士元文集出後。有所慍怒。而移及其父。爲此報復。尤極可笑。士元之於吾家。其意趣燕越。知之固久。而平日侵詆先人之語。自其見於章疏者外。屋下私語。亦多有入耳者矣。何待文集之出。況文集所載。亦無大段說話。特以第宅事有所云云耳。此視平昔所聞。不翅小矣。士元而在。猶不足深怒。況以是移及其父而爲報復之計耶。爲此說者。眞兒童賈豎之見。而舅主信之。於此竊有以見所存之深淺。而亦知尼門所爲。日夜偵伺於尤翁。得其言行之髣髴差互者。而遂以爲口實者。大抵皆此類耳。誠可羞也。樓院之恬退固窮。誠末世之所難得。姪於此固嘗推挹。而其年又先人同甲也。豈不可尊。但其慢侮前賢。敢爲異說。壞人才害世道。而流弊之所至。莫知其極。則姪誠深不韙焉。故昔年嘗與李壽翁。言於驪江。說及此事而曰。若此者。其人雖可尙。而其學術之謬。不可不明辨痛斥。壽翁大以爲然曰。吾見正。然故每與人言之如此耳。蓋壽翁爲學。亦是謹守規矩者。故其意不約而相符矣。然姪之爲此言。則蓋不獨於壽翁爲然也。今以謂略無排斥之辭者。何其妄也。昔年。嘗與五六學子。往會道峰數日。聞梅月祠在近。將走謁。或以路過朴門。爲不便。姪笑曰。雖道不同。何至於不可見耶。遂歷訪。小話而歸。今以此爲委拜展誠。又何其妄耶。夫以老子之爲虛無首。而仲尼入周問禮。陸氏之爲禪學宗。而晦翁令主白鹿講席。其視經過一扣門多矣。然其攻異端闢邪說。未嘗因此而或廢。此自有抑揚權度於其間矣。今以過門一見。遂謂之尊慕。而不當復有排斥也。則是仲尼當遂宗伯陽。而晦翁卒瀾漫於子靜之禪旨矣。豈不亦悖甚乎。凡此皆不足供有識者一胡盧。初不欲深論。而以舅主尙不能無疑於其說。故終復言之。惟其辨明之際。辭或涉於不遜。無乃因此而重獲罪也耶。惶恐惶恐。

上仲舅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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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妄率。深恐獲罪於執事者。日夕反側。伏蒙俯賜還答。辭旨諄複。開示深切。仰見盛德涵容。不遂棄絶。捧讀三四。豈勝惶感。所諭講學而不明是非之眞。何以學。爲學而惟事偏論。豈君子之事。此誠至論。然人之爲學。孰不欲明是非。而苟於理有未窮而心有所蔽。則雖終日而談是非。而所謂是者未必眞是。所謂非者未必眞非。反不若存而不論者之爲安靜而省事也。偏論。固非君子之事。而所見。亦不可以苟同也。且甲乙之爭。一彼一此。皆偏論也。甲方自是其見。而目乙曰偏論。乙亦自是其見。而目甲曰偏論。是將烏乎定哉。故偏論之說。未足以服人。只論其事理可也。然尤翁之是非。旣已倚閣一邊。今無可論。唯來敎歷擧尤翁譏詆先人語。以明先人實未嘗誠服尤翁。則有未然者。尤翁性素嚴峻。雖其平素所親厚。苟有不可於意。則類不能容忍。而發之言語者多矣。好事者輒從以附益而相嘵嘵焉。來示數語。雖誠有苗脉。要皆此類耳。又烏足爲先人不誠服之證哉。昔吳伯豐。朱門之顏淵也。然先生嘗疑其失脚權門。至有桓司馬家臣之語。伯豐之尊先生。豈其不至。亦先生所聞者過。而慮之深。責之備焉耳。且以日月之有時相薄蝕也。而暫而復常。則卒無害於同明之相照矣。今考尤翁之於先人。始終相與。大體皎然。無復有緇磷。設或一時因事而有云云之語。亦何足追計。而今欲執此爲口實。以瑕疵兩家之好。恐未爲至公之論也。來諭。又謂姪於尤翁。高下任情。前後頓異。此亦未然。夫尤翁。只是一尤翁耳。然而在前日。則自南小以外。擧世無不尊也。在今日。則自老論以外。擧世無不毀也。其尊之也。則直以躋於程朱。其毀之也。則殆將擬於共吺。此世道之至變也。若姪則自始至終。胸中只一尤翁。無二尤翁。是以雖擧世尊之。而亦不以增吾之尤翁。擧世毀之。而亦不以損吾之尤翁。由前則人疑其不足也者。由後則人疑其過隆也者。而若吾胸中之尤翁。則固自若也。是則世人之無常。而非姪無常。此其說。蓋在於盧欽之論徐邈矣。然姪於此。亦不無微顯之意。故方其爲程朱也。則輒敢責備而妄論焉。及其爲共吺也。則又爲引重而扶護焉。此蓋因時抑揚者。然而亦不敢於胸中定本之外。加減其分數也。其謂或譬於某僧。或尊於程朱者。乃傳者之妄。而姪則無是也。來敎。又謂所言公。當公言之。豈有可與言不可與言之理。此亦未然。夫尤翁之在前日。則盡西人。皆其徒也。各隨所見。議其得失。正如一家子弟。在門內說父兄事。固無彼此形迹之嫌矣。今則三分西人。而其二。皆尤翁之敵也。小則吹毛洗瘢。大則彎弓倒戟。一言之侻。便足以藉其口而助之攻。何可以不愼哉。且如靜,退,牛,栗。其賢等耳。然靜,退。生於黨論之前。故通國皆宗之。牛,栗。生於黨論之後。故宗者半國。仇者半國。是以靜退得失。可公誦於人人。而牛栗得失。只可與西人言。不可與南小言。今若曰所言者公。而無復有諱忌。則其不爲對仇敵而說父兄之過者幾希矣。以此義而推諸尤翁。則其與權李言者。不得與舅主言。亦其勢然耳。又何异哉。凡姪所以處尤翁者。其終始本末。蓋如此。如所諭高下任情前後頓異者。自省其未有是也。獨姪嘗竊深疑於舅主之處尤翁。而嚴不敢請。今輒因是而質之可乎。夫尤翁之住世旣久。言行滿一國。其賢與否。不難知也。而舅主前則景仰尊慕。出入門下。語必曰尤齋。書必稱先生。又從受累世墓文矣。今則憤疾痛惡。觝排詬詈。暴揚其心術。歷數其罪惡。不以毫髮原貸。其爲前後高下之異。雖貫三光而洞九泉。亦不若是之懸矣。此果何也。若曰尼山事。後始深知其心術云爾。則向所謂貪財也。漁色也。不孝也。不忠也。旣皆據事而指實。又非昔無而今有。則雖非尼山事。而亦不害爲無狀小人矣。然數十年中。一切置而不問。而出入門下。惟謹。及其得過於尼山。然後乃始斥而絶之。如是之甚者。何也。若以此數事者。猶未若尼山事也。則朋友交際。前後反覆。豈果重於不孝不忠者耶。其亦失乎輕重大小之倫矣。若曰前則不聞而今始備聞也。則前之不聞。宜非由於不聰。今之備聞。又安知其無所自耶。且餘事尙可如此說。若所謂假冒大義。欺負聖祖。遙執朝權。威福一世。則又非如微事細行人所難見者。尙可諉於前後之異聞耶。此實愚昧之所深惑也。抑舅主之處尤翁。惟尼山是視。今請以尼山事言之。酉峰之貳於尤翁也。實由於墓文。夫墓文之託。固當於賢者。而不於非人矣。酉峰之師事尤翁。凡幾年矣。其言行隱微。宜無不知。而輒以墓文爲託。則固不以爲非君子矣。及文成而猶嫌於借重玄石。必欲其自爲定論。則固以其言之信來世。尤有重於玄石也。此於尤翁何如哉。至其所望不副而釁隙大生。然後本原心術之論出。而尤翁遂爲無狀人。向使墓文。一如其所望。則尤翁之爲賢人君子。固將自如。而酉峰之服勤盡誠。舅主之尊敬致禮。亦當一如前日而不替矣。夫尤翁之爲君子爲小人。宜自有大體之不可易者。使其本原心術。誠小人也。則其爲墓文雖善。而亦何能遽變爲君子。佛氏之敎。人雖有彌天罪過。只一念阿彌陀佛。便能滅除惡業。免墮地獄。嘗笑其言以爲無理。今此無乃類之乎。惜乎。尤翁身負許多罪過。而不能以三寸管。當南無一聲。以求超度於尼山。而自墮阿鼻獄中。飽受此刀山劍樹之苦也已。此言近謔而事有相類者。故聊以發一笑。無乃以爲不遜而罪之耶。悚息悚息。至於西溪之說。前書所云。只以自解耳。初非敢仰疑於舍程朱從彼說。而亦未有一語及彼之幽隱細瑣也。來敎如此。竊所未曉。原書或未毀棄。幸更詳考如何。前旣以息爭端全恩意爲請。且承緘口結舌之敎。不宜再瀆尊嚴。而區區所欲言者。乃在於尤翁是非之外。則言之或似無妨。故敢復縷縷。伏惟鑑察。

上仲舅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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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氣若將載陽。而又復陰冷。不審此時起居若何。仰慕區區。頃自北洞褫到下書。誨諭諄悉。慰幸無已。舍弟事。承示不勝驚駭。以原書未曾見故。久未有以仰對矣。日昨。舍兄始以世間流傳本謄示。語涉所尊。全不擇發。其犯分不遜之罪。誠無以爲解矣。悚息悚息。然在舅主。亦何至以此藏諸胸次。發之言語。以傷至親恩愛耶。唯以妄發處之而勿深誅焉。其亦可爲盛德事矣。如何如何。春翁書。亦有聞未見。今幸得而讀之。不覺爽然自失。蓋淺陋之見。未始及此也。然以書意推之。則當日在圍城者。未論力爭和議。必須拚得一死。然後乃爲無歉於義矣。誠如是也。雖鄭大夫。恐亦不得爲第一人。蓋剚腹之日。雖不幸不死。而其後獨無可死之日耶。先曾祖文正公所處終始。與此老同。蒙愚於此固有不敢容喙者。而竊意當日之變。雖誠罔極。尙異於城陷國亡。城陷國亡。不死則爲俘虜而已。脫或逃免。亦爲苟活。故其義惟有死耳。今則不然。大駕雖下城。而在城中者。尙有轉身一路。可以退而自靖。又何必於死哉。是以鄭大夫與先曾祖。始雖不忍於和議之決。憤惋痛迫。欲死而無聞。而及旣被捄不殊。則亦不求必死。而唯不從下城。以自伸其志而已。此於義固無可疑。而亦豈不有辭於天下後世耶。以此而言。則當日在城中者。其無必死之義。亦可知也。妄意如此。未知何如。抑又念舅主丁卯疏。亦嘗引南漢事爲言矣。然其引之也。正以證江都無可死之義。則南漢之不死。固不以爲歉矣。今玆下示。却似主於必死。豈前後之見異耶。抑所謂不敢信己而信其師者耶。此於愚意。不能不疑。敢倂及之。第切悚仄。餘不宣。

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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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翁書。聞而未見。今幸得而讀之。不覺爽然自失。蓋淺陋之見。未曾及此。唯以先曾祖與鄭桐溪。力爭和議。不從下城。爲無歉於自伸自靖之義矣。今以此書所論推之。則當日之義。似不止此。而必拚得一死然後爲正。此又是極等之論。豈朱夫子所謂文王固高於武王。而太伯又高於文王者耶。天下義理。眞是無窮。誠非淺心粗識所可得以論斷也。

上伯氏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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淸平雖不甚絶特。而極可愛。令人不欲捨去。所見不減所聞。唯此爲然。雪嶽峰巒。絶類楓嶽而但苦無正陽臺。不能盡聚於目前。又不能極意窮探。如曲淵鳳頂。皆未入杖屨中。水石之勝。殊無大段可觀。而瀑布之奇。則前所未見。蓋朴淵雄壯。而此則縹緲。朴淵以氣勢勝。而此則以格韻勝。甲乙雖未易定。而此尤奇異矣。大乘無他勝。只高深非人境。恨僧去荒落耳。

上伯氏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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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會得於邂逅。遂成勝事。欣幸何已。會心處。不必在遠。好事亦不費經營。自今春秋暇日。得數奉此會。豈不爲暮年之幸耶。因此益覺子益之遠。爲可悵爾。

上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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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自處數日。更思只有過。近上章請譴之外。無他道理。少前雖可以見惶恐不自安之意。而此脚一動。無以收其後。已擬不過忘憂嶺一步矣。養台之言。正符此心。纔見達甫書。其意亦如此。寧叔云云。恐不可受用也。

上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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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夕。伏承兩度下書。聞國有大事。驚憂隕遑。罔知所喩。上敎。必非偶然而發。臣民號籲雖切。恐難回聽。煎迫如何。煎迫如何。弟之進住近郊。未知右相所敎主意如何。豈以上敎重以玉候不豫爲辭。不當晏然退在云耶。抑百僚同辭陳請。雖不得進參。亦宜變動。以自見其同情祈望之意耶。要以玆事。關係國家大變節。臣子之義。不當處之如常耶。凡此須有明白所執。可以處之無疑。幸更商議下示如何。靜達諸台。想與相見。亦問議如何。

上伯氏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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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院新啓。語多侵逼。觀此頭勢。恐難久安。痛歎痛歎。此事驟見。雖似如彼輩之言。而其實有不然者。若泛論大體而無指定一事爲言者。則固不當詰問其根因矣。今旣明指一事。而朝家又命法府究覈。則須先審其根因。可以勘斷其事矣。是安得遂已耶。且臺臣發論之本意。亦豈不欲明覈而罪其人耶。然則今此審問。正所以重臺論。何得爲損臺體塞言路耶。日昨箚辭。固爲明白。而但欠說重臺論一段意思。故彼輩猶得以臺體爲口實。早晩或有更辨之擧。則此意恐不可不說破也。如何如何。

上伯氏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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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伻回。伏奉下覆。此又蒙下示一律。披慰不可量。偶然一會。遂成難朽之樂。惟是廢簧。不可復鼓。只自耿耿於中矣。今幸得此。可免落莫矣。頷聯甚佳。恰寫得此中景色。誦味不已。昨夜得魚尤多。今日風氣尤佳。葉舟數三。交橫三洲間。倚楹縱觀。得以忘病。尙恨不獲日陪几杖於此耳。

與子益,大有,敬明。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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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不得聲息。益不堪懸懸。廿六日。在靑蓮菴中。忽得廿三所遣書。翻倒喜慰。言不可盡。信後亦多日。未委侍奉僉況如何。馳念復切。此行。廿五入楓嶽。廿七自拜岾出山。取道灑郞洞。歷通川。昨到高原。今將發向前路。身幸安健。曾患阿堵之疾。亦向歇矣。楓嶽之游。雖似磨驢只踏故步。而以日長如年。故兩宿之頃。亦得從容上下於正陽萬瀑之中。自普德以上泉石。實非他方所可擬。衆香城。亦自奇殊。在正陽靑蓮。連値夕陽。大覺心目竦朗。以此知人或貶毀者。不惟想像太過。亦由經歷山水不多故耳。今行。始定此山之品。吾東方。決無可與伯仲者。名聞天下。不虛也。灑郞。險絶無比。而泉石殊無可喜處。守夢所記。未敢知也。鶴浦。亦不負所聞。如三日浦之類。直在下風。而但於雨中。駐馬沙峰。少時而歸。不惟意思悤悤。景色似稍遜晴時也。到處每有獨往之歎。而尤恨敬明不與俱。山中木蓮。海上棠花。正自其時。暑氣殊不妨也。關塞遠游。意甚不佳。而山海勝觀。聊足自慰。今亦不欲道旅懷。以傷彼此之意。輒以游賞所得。略相報知。亦可當晴窻揮麈之談耳。萬萬只冀各各自愛。不具。

與子益,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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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書後。亦頗有日。正爾懸念。此得旬日所寄書。喜審伊時侍奉安勝。水亭玩易之樂。又何發人好意思耶。此亦方理是書。軍中讀易。大似不著題。而轅門闃然。無異山齋觀象玩爻也。不妨深細。只所對者。白山氷雪。而又時與韎韋跗注之君子相周旋。此不若弼雲蒼翠中叔季對講之適耳。千萬不猥及。只冀盛熱加䕶。

與子益,大有,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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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於撥上。得奉僉書。具審酷熱侍奉諸況安善。喜慰難勝。此中一向安健。而兼無他擾。日間佔畢不廢。大勝輦下劫劫之時矣。易經。未了乾卦。而近得新印啓蒙。一番看盡。凡係象數之參互交通者。槩得領會。而只是上面無形影底道理。終未玲瓏透徹。其所領會。恐只滯於粗跡耳。玉齋胡氏解釋朱子說。頗有功。而明蓍策中論舊法今法者。殊可疑。未知子益曾見如何。因來示及也。趙君之病說。得頗中窾而要其所涉者博。取其所長。亦可爲講說之資。不可遽棄之也。侍中臺。嘗一登歷。形勢開闊。殊勝三日浦。而從容可愛。或遜之。比之鶴浦。則又遠不及。故前書未暇擧論矣。撥便急發。忙甚胡草。只冀加護以副遠想。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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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得十二書後。旋有歸便。而適被酒不能作復。爲歎昨在會寧。復領十七所遣書。具審侍下安況。披慰難勝。十三之雨。或恐此間獨被。今聞京師亦復滿盈。可見方數千里。同得桑林昭格之效。喜幸誠無量也。俺去廿八發自雉城。歷富寧,茂山,會寧。今到柔遠鎭。此卽穩城地也。自茂山以後。凡行四日。皆戛豆滿江邊。隔江咫尺。卽是胡山。人生蹤跡。眞無所不到也。邵子書。惟患不得縫罅耳。一路稍開。則漸有窺尋穿穴之端。到此正好玩究透徹。而每苦心力易倦。半途廢輟。此可惜耳。敬明之旁笑。豈亦程夫子未嘗一言及數之意否。不然而徒以澄然覺海。爲第一義諦。則亦非眞箇究竟法也。前書所示兩款意義。路中悤遽。不能報去。而其論困知記者。正與吾所致疑者。相符耳。餘萬呼燭潦草。不能盡意。只冀秋炎加護。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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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得見去念四念八兩書。具悉侍奉外爲學凡百。欣慰披豁。無異面款。比來始有秋氣。未委侍況復如何。得書非不源源。而一味馳係。無時可已也。俺歷徧列鎭。直窮西水羅而歸。此是華夷地盡頭也。東臨大海。北睨沙漠。天下之觀。無以加此。不知博望龍門之游。果何如耳。獨恨詩情甚薄。未有一二語記得實境。令人每憶少陵翁矣。聞於此道。癖好漸輕。誠是好消息。此亦以不能之故。因生懶怠。來此數月。不作十許首詩。每到勝處。輒不免吟哦之苦。殊不能脫然放下。可歎。路憊方作。不能盡所欲言。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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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見手字。爲悵。再昨撥便。得領初二書。憑知秋涼侍奉安穩。披寫無已。此中亦粗遣。而逐月鞍馬。髀肉幾消。不惟勞悴可悶。看書玩理。殆至廢闕。荏苒之間。不覺秋已深矣。近方溫理前業。以爲收之桑楡計。而匪久。又將有覆審之役。此箇意思幾何而不消散耶。可歎可歎。聞讀易之外。兼理中庸。頗得鼓舞之樂。甚善甚善。日前枉用精力。今不須追恨。惟以古人所謂新嗜靡甘。熟處難忘爲至戒。則補復前失。尙未爲晩也。便遽不能悉。

答子益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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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不得音耗。悵想彌深。官人還得書。知舟行安泊。甚慰甚慰。此行。再昨到華陽。方與長者佔畢。未暇入葩谷。而眼前松石。亦覺淸幽。明日又將往觀別區川石。此卽所謂莊巖者。去此四十里許。而長者亦未曾見。故將擬偕行。今年游賞。可謂太瀾漫。深恨君行不得少留。了此好事耳。千萬悤悤不盡。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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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中書到。披慰不可量。此間依遣。公務之殷。乃以田政未了故。而要之秋冬。不似春夏之豐暇。唯於晨夜間。或得吟諷書冊。然一暴十寒。殊無賴也。丹丘錄。得於懸企中。忙急披讀。遂至丙夜。盡卷乃已。無論詩語工拙。向來游歷跌宕之樂。顯顯於紙墨間。雖在數十年之外。當如宿昔事矣。詩豈可輕也。當日伯祥輩。以苦吟爲多事。而笑之者。特未解此意耳。餘不具。

與子益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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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疎冷。近日連在書院。雖病不得看書。而日與諸生。講說一部大學。前日所未融釋者。頗多脫然。所已曉者。亦覺意味深長。似於存省處。有所得力。始信朱先生一生著力說此書。非偶然也。

與子益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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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到原州。觀葬後回向麟縣。略觀寒溪瀑布。一宿大乘而歸。但未窺曲淵諸勝。是爲遺恨耳。紀行詩數十篇錄去。大抵主於抒寫事情。太半潦草。不暇鍊琢。意致雖或可觀。而格調殊似猥下。不知似此固無妨否。試爲評來諸篇。隨意點抹。使見瑕瑜亦可。

與子益敬明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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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彥暉書。昨又來到。於向三條之駁。皆無說。但智字之訓。猶墨守胡說。其膠固如此。不可復與之言。欲只略與報去耳。其言別之理。未若仁之愛義之宜。尤不成說。別字雖就是非上說。然別與是非。固有能所之分。朱子所謂分別是非者。曷嘗以是非爲智耶。以仁言之。愛親愛人。以及於愛物。皆仁之施。無親與人物則。愛無所施矣。然以愛訓仁者。豈以親與人物爲仁耶。智之訓別。何以異此。而今其說如此。甚可怪也。

與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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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兒袖來某人文字。再三讀之。誠如前書所評正。朱子所謂不能起發人意思者。徒尙辭法。不靠實理。其弊固應如此。如息菴文字。非不尙辭。而然其精神關鍵。亦自悍緊切確。不如是綿靡少骨也。

答子益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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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雨之壯。不比已前。江水汎濫。直到階下。前岸老樹曾議斫去者。半入洪濤中。其壯可想。使少加一夕雨。竈中便當產蛙矣。若每歲如此。則殆難安堵。而村人謂丁亥以後所始有云耳。屯麥遂爲己有。向來忉忉。皆歸虛慮。世間事類如此。要當靜俟出場爲是耳。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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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陵追復。斷自聖心。縟儀將次第擧行。甚盛事也。南相堅持異議。而辭意極狠愎。全無惻怛意思。亦可以見其人矣。漫此及之。却恐損道心也。

答子益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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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留文字。略見之。發揮考亭之意。固知不偶然。而至如義理已大明。無俟於費力講究者。尤是近世紕繆之說。比嘗有小箚記。略論此二義。而未究其說矣。今玆所論。儘詳且切。足以警發聾聵。非小補也。全篇句語可商者。今不暇一一。明當作松楸之行。相見可以消詳矣。

答子益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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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見書。具悉示意。汔未修報。蓋有待也。而想亦以爲鬱矣。厥文字删潤。固未易。且覺不便。只以別紙。條論其未盡處。欲送之矣。旣成見之。便一大文字。自念身處野外。本不欲干與朝論。此雖斯文重事。玉堂之所承命。越俎與議。未知於義如何。故今日有道子賓。送書求見。而以此意辭謝。姑以本冊及辨說送還矣。想彼必不但已。若更來索。則勢須送示。而大有適此入去。故先以附呈。幸與敬明同看。如有可議。用籤紙批出如何。

答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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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所證示者。大抵得之荀卿之說。其意雖在於矯性從禮。以歸於善。而要其以聲色淫慾。爲出於天眞。禮法修飭。爲生於人爲。則固與朴說相似矣。但朴說雖悖。猶不直以性爲惡而禮爲僞。故但曰其異者幾希矣。然其立意不同。誠如所示。且此等處。不必引古爲證。今直删去。而只以其弊。將何所不至哉。八字。承上文可矣。未發之義。彼說雖極捭闔。類皆兒童之見。不足深辨。辨之雖力。亦未必通其惑。故只略擧敬字爲說矣。至於以人心爲本無靜時。則據彼說。未見其果有此意。故不曾掊破矣。誠有此意。則宜更添一段辨論。而心力不逮。難以辦此。君可別爲文字以補之否。能所之語。固慮有道不慣。此等文字。宜令檢看朱書折柳看花語。此似見於答呂子約書。可檢出寫入於能所二字下。以便曉會。或紙窄不容夾註。則別以小紙寫出。付於其端可也。萬物皆備與一原之分。亦以來意添註脚如右例爲好矣。有道經學。曾未識其淺深。今以其所辨者觀之。亦自不易於吾說。亦應不至於沒領會。豈伊日果醉耶。其文字固不欲煩人耳目。若渠能秘密則一番送示。亦不妨。而聞其大言云云。是可慮也。三綱領條。固亦可謂至善之目。欲改作。朱子固嘗以爲至善之目。依此改之如何。當辨未辨條四。則錄在別紙以去。病未能淨寫。見後令致謙濟謙輩寫出。付於前說之後爲可。餘不具。

答子益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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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前。再得來信。一未回報。以此心之慰寫。知彼間鬱陶應甚矣。改歲懸念。益耿耿。玆披初四日所寄書。備審棲息凡百。一向安好。送舊迎新。意況如見。聞諸生相守者甚多。氷溪雪巘。萬境俱絶。乃於其間置講榻。宿火陳編。共了一冬。未論所講淺深。此爲何等希有之樂耶。歐陽公云。須知有羡而不可得者。此則又何由羡耶。元生辦得堅坐。誠可尙。此子纖弱如婦女。其勇乃如此。人固不可以皮相也。但其看文字。心力却短小。不知靜處旣久。或少進否。此間事何足言。室人所患。雖無朝夕危死之憂。臂脚之證。漸至深痼。今則旣周歲矣。固無望復起爲人。而其他種種諸證。更迭劇歇。未有頃暫之安。俺亦歲前再次感冒。初不甚苦。而本火乘之。以致彌留歲時。强起上冢。歸輒澌頓不能起。五日前。又有感氣。大痛三晝夜。服小柴胡湯數貼。始得少愈。而神觀氣力。大損於前日相見時。去年三百五十餘日。旣從憂患中過了。今年歲首意況已如此。以後從可知矣。奈何奈何。元生家奴告行。力疾布此。僅僅不周悉。只望春寒加護。

與大有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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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調況如何。懸念耿耿。俺無事奉行。昨日日入時到此。初以水路非萬全爲慮。適會風日舒和。波濤帖息。水面如鏡。行數十里。如在房闥間。此實難得之奇幸。母主氣力。旣免大段不平。趙內輩快覩海山景色。得未曾有。今行慰適。良不爲少。但恨君與子益不來。又巖也不在膝前。以娛慈顏。此爲缺陷事耳。餘夜草不具。

與大有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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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之會。前書約以今日。更思之。上候未寧。至於藥房直宿。朝廷問安。適身有職名。辭未得解。而輒以此時作閒游。事理未安。勢須更俟他日矣。昨間。或意有來伻遲留。未卽報。今始遣伻。無乃已裝爲行耶。

與大有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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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便過。得復書。披慰爲多。但審落傷所患。甚不輕。雖今向安。憂念何勝。此間僅無他。旬日以來。風日多淸恬。花事亦瀾漫。游目江干。意頗欣然。頃者。再上漁舟。溯洄三洲間。得魚頗多。自營此屋來。今年始有此趣味。所恨不與兄弟共之爾。稻種許優送。深幸。今遣奴馬。付致爲望。方治小圃。嘉瓜種子。隨有送來如何。木花田。何間可耕耶。欲送小樂耕之。而患無牛耳。方往妙寂觀精舍處。悤悤不具。

與敬明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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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安否何如。吾昨夕到院。此地前已經行。其勝絶固所不論。屬春夏之交。茂樹新陰。山谷益深幽。洞口人家數十。悉臨水種桃。桃數百株。夾道左右。惜吾不及花時。然東墻下。有大躑躅五六根。開花甚盛。樹皆盤屈樛結。蓋覆地上。有冠童七八人來讀書。亦不甚喧鬧也。以君方輯澄懷編。漫書此以寄。或可一欣然也。餘不具。

答敬明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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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得十七日書。憑審侍況安勝。慰釋良深。況華山勝踐。歷歷如在目前。令人神馳。不覺盛山之屬海堧也。此來絶跡大漠。固足爲壯游。而數千里間。無一流峙髣髴於神甸諸勝。慶興有所謂白嶽者。北人稱爲無上名山。頃嘗冒險迂入。則數峰戴石。稍自巉秀。而曾不足爲道峰冠嶽兒孫。特荒裔之區。人少所見。故以此爲奇耳。此眞井蛙之見而可以拊掌也。明早。又作七寶行。未知此果何如耳。千萬不究。只希眘護。

答敬明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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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還得手札。承所患漸向蘇。大有亦占差道。而舅氏又蒙宥還之命。一紙所報。皆是喜音。此眞可以抵萬金也。此中僅遣。數昨。忠原有書。約爲月嶽游。匹馬馳赴。則忠原失期不來。獨宿山中兩夜而歸。其峰巒巖壁。類皆瑰奇峭峻。特淸明秀潔不足耳。泉石亦往往有佳處。所謂德周寺者。在一山高深處。幽敻可喜。摠之良爲勝處。而前此未見人稱道。以此知世間好山水多不見知於人。而名稱聲譽。不足以定品格耳。餘不具。

與敬明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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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何以支遣。母主眩暈之證。加減如何。氣力聞甚傷敗。憂慮無已。此中僅支。而秋氣日深。哀慕罔極。士敬答書。此無直致之便。試送去。如有入城人。勿忘傳送如何。聞渠南行。在廿四間。或未及於行前。則託仲平使之入褫爲妙。渠書中論容貌辭氣一款。鐫誨頗切。此事本不敢作第二義看。而但覺習氣已痼。猝未易矯輩。拘迫則難久。過飾則易僞。且欲略略收拾。旋旋持養。庶幾漸次入於規矩。豈此箇意思却成病根。而不自覺其爲苟簡流徇之歸耶。渠於夏間來此時。亦以此事相規。而不曾道破此意。蓋恐渠後生。或反因此而緩於自治。則是相率而出於姑息之途。爲害不小故耳。然覺得渠責望。人亦似有不量力分者正類。向來論詩。一切以古格律之。雖其篤信謹守可尙。而亦似太執耳。然自省言語躁妄。又不比容儀之失。此則只當一意禁節。不宜復以前所云者自諉。得渠如此提警。非小幸也。餘萬夜草不次。

答敬明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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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來。見書爲慰。所示自己田地。一日蕪穢似一日。正說著此間事。曾見所說用工夫處。頗似簡易。何爲更有路頭差之疑耶。無乃行持未久而責效太遽耶。不然。亦須求所差在何處。亟有以改之。不當只如是疑貳而已也。如何如何。求靜處坐兩三月。此亦深有此願。冬間或可辦此。而似此準擬等待。反覺蹉過目前日月。此病又不小也。餘忙不一一。

與敬明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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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說。來書所諭作天地看。則不周徧有窒礙者是也。但云看作二氣。則儀字命名之意。似不如此。此却未然。考朱子答程可久書。儀。匹也。如俗語所謂一雙一對。蓋陰陽纔分。便有對匹之義。故易傳取名如此。此不待天地成形而後有是名。亦非天地所得專其名也。古今文字。雖多以天地喚作兩儀。要非易傳本意。況濂溪此說。備論動靜陰陽流行對待之義。所謂兩儀。不應專指天地。頃日金龍潭楺。自淸風來訪。謂黃江門人有欲作天地看者。黃江不以爲然。擧似於渠。渠亦同黃江意。歸路思之。却恐門人說爲是云。吾答之如上所云。渠謂當更商矣。昨道以書來。謂朱子說。有云兩儀是天地與畫卦兩儀。意思又別。據此則吾與黃江之說似誤。然猶未知朱子之說果是定論。不可移易否。此說載在性理大全太極圖說小註。試更檢看。道以書送之。覽後還送。大學序小註雲峰釋智一段。似曾相商。未知其說果無差謬否。道以蓋以所聞於吾者難之。而閔君不以爲然。但未聞問答曲折。可鬱。

與敬明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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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婢竟不起。慘傷何勝。念其勤勞忠順。可譬國之藎臣。而酬勞未盡。遽死於疫。斂尸想亦不如意。我心猶惻愴難忘。況君當如何耶。

與敬明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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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溪集序。病憂中艱得草成大體。殊欠簡約。而此則猝難改。其中語句未善處。却須傍觀指示。望細檢訂還如何。論學。專以其書札日錄中所自道者爲據。蓋平日雖知其大槩。而猶有未盡其蘊者。到今難以臆見斷定。且如此爲言。未知果如何耳。

答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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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服制。曾聞玄石定論如此。蓋儀禮爲長子斬註疏。有嫡嫡相承之語。故以此爲據云矣。但以義推之。此事本當以傳重爲主。旣是四代傳重之人。則中間雖有衆子或繼子承嫡者。宜無輕重之差。而今却分別如此者。誠未可曉。年前嘗有一二人以此來問。而不敢臆斷爲說矣。要之遠有注疏文。近有玄石說。似當據此行之矣。

答季達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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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示魚生書。其有志力學。誠心求益。不易得如此。深可嘉尙。但所以見推者太過。自視缺然。不足以當此盛意。甚可愧也。然此則姑舍不論。今日之義。雖伏匿窮山。鹿豕爲羣。猶有靦於視人。況敢抗顏爲人師。以重其不韙之誅耶。不惟自處之義爲然。相愛者。亦豈當以此相累耶。區區於此。恐不敢聞命矣。然生之意則勤矣。苟以姻親之誼。不相遐棄。時一過訪。存問其生死。則其爲空谷之跫然多矣。亦豈非可喜者耶。唯無以不似之禮相加則幸矣。抑觀生年甚少。而文辭筆札。已粲然如此。況又有洪甥同處。相與講劘切磋。自當日進不已。又何必遠尋師友然後爲學耶。早晩可以此傳布也。魚生書所稱約齋。生本無此齋號。不知生何從得之耶。今後不宜更以此相稱。此意並及之。

答濟謙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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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見書爲慰。聞遭金姥之喪。驚歎。服制。進士所論固然。而乳母服則太輕。考見喪禮備要小功條。士大夫於賤人。養己者服小功。乃國制也。今當依此爲是矣。從服考續問解。同春問外祖父母收養者之服。而仍及從服當否。則答以妻無收養之恩。從服似過。而齊體之人。不宜異同。亦無明據云。且引草廬說。以爲君師服三年而妻無服。亦何異也。先儒於此。固已疑之。今不能決斷。而以意商度服之。似過。

與崇謙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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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今年已十六矣。前輩稍有名稱者於此年。皆已立得規模。學識文理。大綱已就。而汝則猶是蒙學。視數年前無甚長進。如此一年二年。不覺輥到二十。亦只是今日伎倆。豈不可痛可愧。蓋觀汝資稟。粗疎暴露。全無沈潛縝密氣象。以故不但於日用言動事爲間。多所闕略。無循循謹飭意思。至於文字工夫。亦甚鹵莽。所讀書。旣未能嚴立課程。逐日趲趂。最其不喜看書。尤爲大病。日間無事時。未嘗一兩刻披覽冊子。間或披覽。亦不過數板或一板而止。而其所覽過。亦悤悤涉獵。全不子細。其句字離絶。亦多差舛。況能審其文義。核其事實。而得其旨趣曲折之詳乎。夫爲學而窮其義理。作文而得其蹊徑。全在於子細看書。余於學問。雖所得淺少。至於文字之功。則得於看書者。實不可誣。惟其身親經驗如此。故每與諸生言。輒縷縷以此爲勸。說得幾於口破矣。汝豈不日夜聞之。而終不肯依吾言用功。此實吾之所深恨也。汝若無意於學。則吾固絶望。不然則宜深悔前非。大變舊套。所讀本書。須先嚴立課程。趲趂無怠。而以其間將漢史或八大家文抄。一看四五板或六七板。逐句逐字。一一理會。其有未通。問于朋友。如此日以爲常。至于數月之久。則文理漸通。意味漸深。自當有欲罷不能者矣。過此以往。將有無限好消息。今雖不言。而爾時汝當自知之矣。千萬勉力。毋孤至望。

此書宜藏去。時出而看之。無若伯魯之簡可也。

與崇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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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今棲息安否。李生兄弟。已還來否。隨州詩。如已成。送示爲佳。每見後生做科業者。率皆散髮袒跣。任便爲事。如此不惟養成怠放之習。卽目前工夫。亦必不能精專篤實。切宜戒之也。凡事須抖擻精神。凝聚心志。勿令散漫昏怠。然後方做得有力。科業雖小。豈怠心昏氣所可做者耶。此意。李生亦不可不知也。

與崇謙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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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夕還家。見汝書知好在。慰喜。夜來寒緊。未委眠食如何。聞同棲者頗多。未知爲誰某羣處。易流徇玩愒。切須簡言語攝威儀。專意看讀文字爲佳。

與崇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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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連看綱目否。須堅坐一室。專意看閱。時與汝姊講評。其有名人好事可聞者。說與汝慈聽之。以開釋病懷。豈非樂事耶。

與崇謙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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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科場。何以出入。無由聞知。鬱慮不弛。余再昨發行。昨夕到農巖。草堂前樹木茂長。幾似隔十數年者。反覺有金城柳之感矣。明月磯淸泠瀨。水道已有復舊之勢。而但亭子傾頺已甚。幾不可支柱。今方謀所以改礎。而恐多費人力。殊可念也。餘不具。

與崇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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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侍奉安過否。余今午還家無事。綠陰淸流。殊覺慰懷。陶詩愛吾廬之語。眞是先獲。但竹未生筍。紫薇一樹枯死。是爲恨耳。路中。忽逢李夏坤。同舟而濟。到西門外。又遇吳壻。此皆奇事。李生近當連住其贅家。汝於入城後。可以數見矣。餘不具。

答昌發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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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所謂兼出入兩字。有善有惡。不可皆謂舍亡所致者。看不透說不出。伏乞下敎。曾聞尤齋先生有解說。亦可得以聞其詳乎。

兼。猶言又承上文之辭也。出入兩字有善有惡。謂此兩字。一則屬善。一則屬惡。蓋入者善而出者惡也。當時或以出入無時。莫知其鄕。皆謂舍亡所致。故先生言此。以明此心之出。固爲舍亡。而其入也。不可並歸之舍亡也。尤翁則以出亦有善有惡。入亦有善有惡解之。而引樂記非僻之心入之。以爲入亦有惡之證矣。未知此義。果如何。試細推究。

朱子之於祠祿。甚不滿於意。而輒託人求之者。何也。以今之爲士者言之。不得於朝則山林而已。而若甚貧窮。無地可歸。無田可耕。遑遑乎無以自全活。則姑求升斗之祿。以苟度目前。却不害義否。

祠祿。本當時朝廷所設。以處士大夫之無官者故。凡辭免實職者。例皆請求得之。先生雖嘗不滿於意。亦不免從俗求之者。以其無害於義故耳。若士之爲貧求仕者。則難與此義比同矣。然所謂升斗之祿者。若非朝廷官職。而如今雜職受廩料者。則容亦有可求之道。但不當費力營求爲必得計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