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吾齋集 (四庫全書本)/卷25
養吾齋集 卷二十五 |
欽定四庫全書
養吾齋集卷二十五 元 劉將孫 撰題䟦一
定光寺題經
人生如蟻旋磨在四維中世尊為法轉輪説一大蔵是乃天龍八部之共持載與彼日月兩丸而俱推移於一匝間洗千刼罪又况古佛道埸之所在素為人天法界之共欽此處有樞運而機旋何事不規圜而環合其自上下三大千内面面相相之金碧又具五千四十八卷部部帙帙之標函此非一手足所成必藉衆善信之力如是希有唯樂欲聞圓滿心不住布施心是名為蔵悲願力得大威神力其福如山
題李鶴田所記南郊大略
甞見益公自述平生所遇今日南郊明日簮花從容屬車間太平縟典身與其事使人想像歆羡前修備福安得生其時從都人後寓目亦不啻足紹陵丁夘初郊乃百五十年行都第五見而四十年所未有故老垂白有不及睹鶴田既身組珮執其事徘徊天光之近人生慶㑹如此者幾耆年清健筆著詳覈豈獨使後生得知故實且文獻有考於此嗚呼東南之禮既訖羲農之傳俱非往者不可及已而已而
題閣皁山凌雲集
天下名山洞府必有一時名卿大夫騷人墨客感賞題詠以彈壓雲煙發舒泉石使四方千載誦其辭如至其處然徃徃從偶然得之非必作意也東坡於廬山乃先自誓不作詩儻非數篇湊偶於不得已豈不有恨哉若山中之人能自模寫則又間見而絶無者况成集耶是又繫扵其時將山川之靈與有傳焉未可以尋常遇也江西閣皁山水之外多名賢之賦東南百年又盛自唐以來神仙如伊周昌將相如宋子嵩東京諸公皆有之近世周益公之辭藻朱文公之理學楊誠齋之風節與人交皆不數數獨為閣皁筆墨先後輝映其纒綿傾倒如此不但以其地則山中人有以取知於諸公者固爾也繇是楊休文被遇於淳祐以羽客客金門侍閒燕賦詩雍容甘泉侍從間如真西山言論風指劉後村江湖宗工皆為知己豈獨他山未有亦軼古人矣此閣皁山之所以重也葆光堂之徒張三省以凌雲集來示慨然曰先祖師山雲惓惓於是也今緒成之願為之序予因著其源委如是夫登金歩玉一時之遇也裁雲剪霧百年之方也昔之珪璋特達者既有以開于先矣歩亦歩趨亦趨非山中弟子之所當學者乎卷中一卷又閑閑詩也能言者則可以為之徒矣觀者毋但玩之而已有之似之
䟦㢲齋先生尺牘後
巽齋先生文章節行師表一世而平生謗議極不少此簡報益齋鍾先生者中間益齋寄詩所為感歎悼恨而謗譽生前身後之歎餘生閉門休致之誓匆勿寫心曲感知已無不足以興懐當是弃官請南嶽時前輩往復未有為無益書問者塵昏半幅益齋閔世惜交之情與歐先生閒逺無求之操可以兩得之矣若易傳箋序固已刻之有年此其初本幾如温公作通鑑草無一字草者後生把玩惟有敬仰此鍾氏家寳也士安之子子孫孫謹藏之
題文山撰外祖義陽逸叟曽公墓誌後
吾廬陵人物名節髙於富貴文章多於爵位科目顯融前後相望東西州尤不及而磊磊軒天地者則多有其人矣劉兖公雖相東京亦有可稱者姑勿論四忠一節歐公生綿州長漢陽應舉開封益公固新鄭僑寄澹庵誠齋二公徒以特恩異數冠西清班忠襄止一倅耳厯攷三百年間生廬陵長廬陵以科目榮廬陵以宰輔稱廬陵以精忠大節重廬陵獨文山信公一人止豈但一代之無二自廬陵來山水之鍾英亦僅在乎此也乃其所以興所以教外祖義陽逸叟曽公實使然文山著之誌可見也觀其琅琅垂絶之音可以訓可以傳則其所見豈可以尋常測哉古人謂不知其人觀所與况其所自出有闗於百年一代之故萬古千古之所不泯者斯誌猶有考也自靖節來東坡之於程晦菴之於祝特不忍其不聞相依以為祀固未有晦明絶續之交廢興生死之大山川之光文獻之華若斯之懿者而代興事異迹熜人亡雖存之人心者不可廢而發揚張大如有闕也抑斯誌存其不朽者在是矣况公之子孫衆多且才而賢者不乏則不朽者在是矣凡予之所舉於廬陵者特外物也外物之有無固公之所一笑而猶足以存耶後誌之四十九年至大庚戌九月為曾氏以立題於光澤治邑
題羅静觀恵孺家傳
嗚呼予讀静觀遺事反覆三太息不但悲是公時命之不當材賢之不試人生遇合有不得已同其出處而不能自㧞者雖昔賢同此耿耿也温太真謝安石皆不能不為人客中道自它幾以其身殉猶不免温造辛讜轉側兵間與之終始亦㑹成功耳他展轉非志愧負名義碌碌不自見者何限静觀以髙科賛大府受知戎帥遂為上客南北之交潔身去之無遺累餘責歸守先墓固不幸以盜沒而榮名迨今談者以為義世之追惜者多惜其同寮貴顯而不得與此復何足少多其去之而無間言與其子孫交徃無變於初是則可稱也已嗚呼東南之不競坐靳髙侯不建節不遣援襄之故予己已留昭文府見古心公惓惓争以節度畀髙侯使徃援争不能勝而殿巖者實遣今言之可勝悔哉計静觀之所以從髙侯之所以客賓主問志意何若後有良史當有感於予言而所為自㧞而無間者遇良主人也公子至臨示予家傳些誄請叙予之所悲有在於文字所傳之外者矣嗚呼死者復生生者不媿於其言
題參政蕭正肅公辭按行使轉官奏
某猶及按故家文獻嘗見鄉相益國文忠周公日録所載永思陵成諸使推恩㕘政正肅公未除二府為尚書時被命與吳囘按山陵事至是以已改除不論賞益公啟其事玉音曰依例轉兩官可也乃今復得見辭牘允詔豈非生晚之幸益公家乗散佚已盡而正肅公裔孫猶能世守為藏寳臧孫為有後矣尚記當時首召王魯公以母老不欲豫凶事為解實則疑山陵使不可復歸止用隆祐攅宫例不備五使益公争不能得則請命正肅公以參政為禮儀使及發引益公以攝太傅前導監鎻𤣥宫然四月掩攢而魯公即以五月免去益公繼升左席正肅公從容辭受各得分願魯公狼䟦進退豈必於陵下之役哉獲觀奏削因述舊事亦同時使事本末也橋山弓劍𣺌其何許稽古禮文之事于是為不足徴矣克翁典刑甚稱其家䕶視奎翰謹未嘗以示人獨不鄙以命某故詳記載於後
題聶心逺寫鍾益齋詩卷首
東坡喜寫潁濱閉門十日雪詩以為人間宜有百十本蔡君謨愛蘓子美滄浪亭諸詩為書成卷前軰風流筆墨逺想淋漓咏嘆君歌我哭豈直以其詩為可傳哉益齋鍾先生與心逺聶先生素交善晚同郡齋心逺取益齋詩擇其所甚愛者書若千首曽立齋從而繼之王酋山又摘其晚藁益齋心逺俱仙去乆迺益齋之子士安以示予俾書其端今之知益齋者第知其典型論議問學殊未有知其詩此卷諸體畢具妥帖流暢對精而事博小絶簡逺穠麗彼自詭詩名者當汗僵却走樂府禽言尤婉轉激痛昔白樂天寫其詩寄唐衢生云與君為哭詞心逺每酒酣哀歌悲壯堕淚其于兹作有感多矣追洛下其已逺想叔敖兮如生把玩再三俛仰出涕
題曽霖巖先生詩後
霖巖慷慨事功不以詩為意而情性所發愈見其真如長興等篇雜之唐詩不辨暮雨新晴一聫自然未經人道上冡篇情事藹然燕山數語可見其為人嗟乎此信公外弟也冝其不凢
題吳閑閑詩卷
東坡甞賦詩羡無為子以王事而得山水之樂今閑閑真人閣皁䧏香為山中賦咏冩成卷以付葆光張省吾又非無為子可得而幾也筆光墨潤飛動毫楮詩辭秀麗瀟洒兼有天人之福文章技道有本有原所以教省吾者無不可以三隅反也把玩爽然
題李鶴田自叙永感先兆
天地間惟情事至痛古今惟孝感獨竒自鄭子産奉使道中心痛亟問而知親病三千年間如子産比者寥寥間見今又於鶴田所紀永感先兆益信不誣嗚呼昔人謂讀令伯陳情表而不流涕者非孝子彼特虚言數語而猶感於人間若是况事實情詞可為興哀驚痛也哉孰不事親觀於此而後知所以未能乎子也後之傳孝者當有取焉令伯不得専美於當年矣
題曹録事父郎中陳言本末後
自古英君興辟雲雷初造則必有非常之士忼慨草野一言而足以移悟上心以論議與功業俱髙寫之史册僅存其名氏大畧亦自赫赫千載如董三老遮説婁奉春脱輓鄧禹房喬杖䇿軍門所規摹注措必非老生常談薄物細故所能聳動九天之上百世之下者若都俞吁咈賡歌喜起直太平廊廟雍容禮樂間意豈如相從于風馳雨沐之交争辨于矢激電掃之下便於民必有所不便於左右匆匆馬上其心有甚苦其事有甚未易合者哉此其次第感變有在於精神意氣之交而言論利害直其逕耳古之所謂不朽所謂其言立者端在此也不必傳之紙上喧于衆口而名聲昭於時膏澤下於民丈夫逢時遇主宜若此矣彼連章絫牘豈不存廼不足存雖論諫丹青而考之行事徃徃枘鑿特以為來世搤腕談説之資立言之初心豈願其止此哉故余于耕道曹侯之先公郎中之所遇有感於興王之運志士仁人之用心也嗚呼論事難三代而下又難為英主計慮又難若興王之初愈難也非其志勇傑特俯仰開闔囘天動日安能使前席擊莭舍其併起之親暱舉國以聴匹士之論哉或者猶惜公所陳二十四事其二十三事稱㫖于和林而不知其何説抑自兹以始禮法制度日新月盛欲知其創始者觀所顯飾者可知則孰非當日之意孰非一言之賜啟我後來自中令玉泉公以為仁人之言則其事可覩已元臣碩輔奬予之如此則其言必其所難而執政之議有待此而决者矣盛哉此非主父賓王輩區區投合更改𤨏碎一時之律令比也惜也位不滿其材使其及左右帷幄胷中經濟之藴豈二十三事而止乎曹侯以聞人懿子厲志承家寳賛言如拱璧企先美如不及淹下僚而有可大之譽仕郡縣而著特立之能昔漢李孟節盛徳之報在乎其子固唐魏𤣥成直諫之風繼於其孫謩天之于是宗也而既厚之以是似矣其所以顯其先昌其方來者天道其不信耶有子有臣請觀之他日
賈節菴母杜夫人弟右司招魂墓誌䟦
靈均赴託江流家國毁敗介推入山不返母子併命人誰不死之二人者徒以其死而無所於哀故南之吊湘北之禁火皆以變其國俗又千年而哀思之如新此豈非一人之事而一家之故哉臯繇庭堅之祀有不及焉者矣嗚呼猿鶴蟲沙之化意之之辭也蹈東海而死耳激之之言也孰知後仲連千五百十又五年而扶胥之外崖石之下天崩路斷鰲播陸沉仙聖運盡於是西州賈氏之死與六十年前西和之節祖孫相望繇闗西極海南幾於與世變相終始而母先子後杜夫人之骨亦不復可歸此節庵廣文君之所為招魂而𦵏而誌以示諸方來猶恤恤乎其不忘也嗚呼君臣綱常之大義食其禄死其難分之所不容己也母子人生之至情安輿東西邂逅不幸願之所不及而無奈何者也太夫人盛年共姜之誓嵗晚滂母之心萬里漂摇江窮海盡留一子中道就室以共祀獨隨右司鯨波之上心亦知其去之何所可入入之何所可為而晼晚因依頋餘年無幾不願茍辟此其志誼殆於捐赴而豈兒婦人之倫哉當東南盛時權奸庶孽生崇爵死美謚兩宫屈意百辟降班榮哀終始乃使小兒挼斗王母折勝河流之西無東海山之奔并盡斯母斯子以白頭寸禄青雲詄蕩淪踣無餘向㣲一縷之寄猶有伯氏其感慨冺没可勝痛哉余客授南劔實與節庵為代聞劔之人士猶能言太夫人之所以教如蘇母之許子瞻右司君之所行事真賈季之有怒虎節庵此石不溢辭不借寵不謬於耳目之逺以世况著節暴白非死生異真偽半者反覆幽刻俯仰感念不知涕之如綆也嗚呼節庵吾知君隠痛而不能盡言者抑長陵抔土之悲寒食麥飯之恨秋風無樹淚堕金銅太夫人既有美子而節菴孫子又未有艾右司君有長公以為之託有猶子以為之子競爽方興天之於是宗也寜無意哉亦可以不憾矣後此誌石之十三年大徳戊戌正月二十一日廬陵劉將孫書
題曽同父文後
同父復觀之子少好讀書為文嘗以所業詣劉將孫將孫題之曰文字無二法自韓退之創為古文之名而後之談文者必以經賦論䇿為時文碑銘叙題賛箴頌為古文不知辭逹而已時文之精即古文之理也予嘗持一論云能時文未有不能古文能古文而不能時文者有矣未有能時文為古文而有餘憾者也如韓栁歐蘇皆以時文擅名及其為古文也如取之固有韓顔子論蘇刑賞論古文何以加之而蘇之進論進䇿終身筆力莫汪洋竒變於此識者可以悟矣每見皇甫湜樊宗師尹師魯穆伯長諸家之作寜無竒字妙語幽情苦思所為不得與大家作者並時文有不及焉故也時文起伏髙下先後變化之不知所以宜腴而約方暢而澁可引而信之者乃隠而不發不必舒而長之者乃推之而極若究極而論亦本無所謂古文雖退之政未免時文耳由此言之必有悟於文之趣而後能不以愚言為疑也吾友曾觀復之子同父自予汀歸時以儷語為贄予爽然異之既以乙集請時文雜著俱有焉其詞賦妥帖而精神諸論舂容而理致科廢三十年前軰之澁欲無後進之宕不省求如同父難也故以之為它作無不如意予深為期於它日也故舉時文古文之相似槩於予心者以語之老泉自寫其悟於文者自孟茍遷固以及於孫吳申韓無非所取以為資者囘視栁子厚舉詩書易禮春秋未嘗不同而但覺老泉語深逺有味文字悟入各有取而淺深髙下政復如谷簾水品不可易予言未必同之所以同而亦世俗之所謂俗也朂哉同父好為之吾固付子以二百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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