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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69 (1700-1725).djv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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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其曰「得所」者,復其故列 云爾。既曰「復其故列」,則非夫子創為此名也。季札觀 魯,在襄之二十九年;夫子反魯,在哀之十一年。卻而 數之,六經之作,上距季札,無慮六十餘年。《詩》之布于 《南》、于《雅》、于《頌》、于諸國,前乎夫子,其有定目也久矣,則 不待夫子既出而創以名之也。學者求聖人太深,曰: 「六經以軌萬世,其各命之名必也,有美有惡,或抑或 揚,不徒然也。」重以先儒贅添《國風》一名,參錯其間,四 詩之目,萬世不敢輕議。又從而例其義曰:「一國之事, 繫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 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 《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 於神明也。四者立而大小高下之辨起,從其辨而推 之,有不勝其駁者矣。《頌》愈於《雅》,康宣其減魯僖乎?《雅》 加于《風》,則《二南》其不若《幽》《厲》矣。」先儒亦自覺其非,又 從而支離其說曰:「風有變《風》,《雅》有變雅,不皆美也。」夫 同名《風》《雅》,中分正、變,是明以璵璠命之,而曰「其中實 雜碔砆」,不知何以名為也。且其《釋雅》曰:「雅者,正也」,則 雅宜無不正矣。已而覺其詩有《文》《武》焉,有《幽》《厲》焉,則 又自正而變為政,自政而變為大小廢興,其自相矛 盾類如此。又有大不然者,東周之王,位號以世,雖齊 威、晉文,其力足以無上,而頫首歸尊,稱之曰「王」,不敢 少變。信如先儒所傳,實有《國風》,而《風》又非王者總統 列國之稱,則夫子間《黍離》於衛、鄭,其遂以天王之尊 下伍列國矣。累百世儒者至此不敢極辨,蓋皆心知 其不然,而無說以為歸宿,故寧置之不談而已。此皆 始於信四《詩》而分美惡,故雖甚善傅會者,愈鑿而愈 不通也。且《詩》《書》同經,夫子刪定;《詩》有《南》《雅》《頌》,猶《書》之 有典、謨、訓、誥、誓、命也。誥之與命,謨之與訓,體同名異, 世未有以優劣言者。其意若曰:是特其名云爾。若其 善惡得失,自有本實,不待辭費故也。是故秦穆之誓, 上同《湯》《武》;文侯之命,參配《傅》《說》,世無議者,正惟不昡 於名耳。而至於《詩》之品目,獨譊譊焉,是非謂之「不知 類」也乎?

五 國風之名出於左荀

《國風》之名,漢人盛言之,而挈著篇首,則自毛氏始。《戴 記》遷史,凡援說《國風》,或引為自己所見,或托以夫子 所言,蓋皆沿習前傳,不足多辨。嘗究求其元,則左氏、 荀況氏既云爾矣,曰:「《風》有《采蘩》《采蘋》」,曰「風之所以為 風者,取是以文之也。」是時去孔子不遠,已有若言矣。 左氏之非丘明,前輩多疑之。其最不掩者,有曰「虞不 臘矣。」世未更,秦未有臘名。是不獨不與夫子同時,亦 恐世數相去差遠矣。又況其托說於「君子曰」者,乃明 出《左氏》臆見,故如指「采蘩」、「采蘋」為風,援引《頌》文而冠 商、魯,其上皆春秋以後語,非如季札所列,是其魯府 古藏本真也。豈可概徇世傳,疑其授諸夫子也哉!荀 況之出,雖附近夫子,其源流乃出子弓。子弓者,古云 仲弓也。雍之所得,既非參、賜之比,而況之言又不純 師也。《中庸》「率性」,子思親受之其家,而「成性存存,克己 復禮」,皆《易》《論語》中夫子筆舌所出也。況乃概曰:「人性 本惡,其善者偽也。若以善為非性,則禮也、道義也,皆 非天賦而自外來。」設使己欲已克,本性已成,元無此 禮,本無放失,循何而復,不蘊道義,則本自無有,亦何 存之得存哉?此其學術已明戾夫子,不可信據矣。猶 有可諉曰傳授,或偏見解不至。至唐虞《象刑》《典》《謨》既 嘗兩出,又皆虞史所書,亦帝舜本語,而況直曰「治古 無象刑而有肉刑」也。夫《六經》明有其文者,況猶忽忘 以為無有,則訛《詩》為《風》,其可堅信以為有所傳授乎?

六 證左荀創標風名之誤

漢人贅目《國風》,以參《雅》《頌》,其源流正自況出也。何以 知其然也?漢之詩師,莫有出申公之先,而其詩派亦 無能與《魯詩》為匹者。申公之師則浮丘伯,而浮丘伯 者,親況門人也。高后時,浮丘伯嘗遊京師;文帝時,申 生又以精詩為博士,劉歆所謂「詩始萌芽」者也。漢詩 自毛公以外,得立學官者凡三家。齊轅固事景帝,始 為博士,獨韓嬰在燕,申生在魯,最為蚤出。然終西都 之世,魯派之盛,如王臧、孔安國、王式、韋賢、賢子元成, 嘗皆以《詩》顯名,為世所宗。轅、韓之學,絕不能抗,則漢 世詩派,大抵皆自況出也。譬之水然,源濁則流濁,所 受則然,何怪乎況說之蔓衍於漢哉?左氏之生在況, 先後則未易亟斷,然而創標風名,以比《雅》《頌》,則二子 同於一誤也。抑嘗深求其故,則亦自有。蓋札之言《詩》, 嘗曰:「其《衛風》乎!」又曰:「泱泱乎,大風也哉!」是語也,謂康 叔、太公之餘風形見於詩者,若此其盛云耳。左、荀之 在當時,其必尊信乎札言而不究其所以言意,札之 謂《風》者,與《雅》《頌》配對,又會十三國者,徒《詩》而無他名, 徒國而無附語,遂並《齊》《衛》二《詩》概取《風》名,加配諸國。 於是乎《風》與《雅》《頌》遂有名稱,與之相敵。後儒因又加 「國」其上,而目曰《國風》。毛氏正采《國風》之目,分寘十三 國卷首。而作《大序》者,又取司馬遷「四始」而擴大之,遂 明列其品曰《風》《雅》《頌》,分為四詩,是謂四始,詩之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