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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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四年八月 戊寅朔

宗正少卿兼直史馆范沖入见,沖立未定,上云:“以史事召卿,两朝大典皆为奸臣所坏,若此时更不修定,异时何以得本末。”沖因论熙宁创制,元祐复古,绍圣以降,弛张不一,本末先后各有所因,不可不深究而详论,读毕,上顾沖云:“如何?”对曰:“臣闻万世无弊者,道也,随时损益者,事也。仁宗皇帝之时,祖宗之法诚有弊处,但当补缉,不可变更,当时大臣如吕夷简之徒,持之甚坚,范仲淹等初不然之,议论不合,遂攻夷简,仲淹坐此迁谪,其后夷简知仲淹之贤,卒擢用之,及仲淹执政,犹欲伸前志,久之,自知其不可行,遂已。王安石自任己见,非毁前人,尽变祖宗法度,上误神宗皇帝,天下之乱,实兆于安石,此皆非神祖之意。”上曰:“极是!朕最爱元祐。”上又论史事,沖对:“先臣修《神宗实录》,首尾在院,用功颇多,大意止是尽书王安石过失,以明非神宗之意,其后安石婿蔡卞怨先臣书其妻父事,遂言哲宗皇帝绍述神宗,其实乃蔡卞绍述王安石,惟是直书安石之罪,则神宗成功盛徳,焕然眀白。《哲宗皇帝实录》臣未尝见,但闻尽出奸臣私意。”上曰:“皆是私意。”沖对:“未论其他,当先眀宣仁圣烈诬谤。”上曰:“正要辨此事。”上又曰:“本朝母后皆贤,前世莫及,道君皇帝圣性高眀,乃为蔡京等所误,当时蔡京外引小人,内结阉宦,作竒技淫巧以惑上心,所谓逢君之恶。”冲对:“道君皇帝止縁京等以绍述二字劫持,不得已而从之。”上曰:“人君之孝不在如此,当以安社稷为孝。”冲对:“臣顷在政和间,常闻道君皇帝《六鹤诗》一聨云‘网罗今不密,回首不须惊’,宣示蔡京等云:‘此两句专为元祐人设。’以此知道君皇帝非恶元祐臣寮。”上曰:“题跋小诗,虽可以见意,何如当时便下一诏用数旧臣,则其事遂正,惜乎不为此。”冲对:“若如圣谕,天下无事矣。”上又论王安石之奸曰:“至今犹有说安石是者,近日有人要行安石法度,不知人情何故直至如此?”冲对:“昔程頥尝问臣:‘安石为害于天下者何事?’臣对以:‘新法’,頥曰:‘不然,新法之为害未为甚,有一人能改之䇽已矣。安石心术不正,为害最大,盖已坏了天下人心术,将不可变。’臣初未以为然,其后乃知安石顺其利欲之心,使人迷其常性,久而不自知,且如诗人多作《眀妃曲》,以失身为无穷之恨,至于安石为《眀妃曲》,则曰:‘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然则刘豫不是罪过也。今之背君父之恩,投拜而为盗贼者,皆合于安石之意,此所谓坏天下人心术。”上曰:“安石至今犹封王,岂可尚存王爵。”

诏象州羁管人孙觌,特放,令逐便。觌始坐赃贷死,至是上书诉枉,事下刑部,刑部言:“觌所犯未尝置对,止据众证定罪,于法意人情委是未尽。”故释之。

己卯

右中奉大夫陈古,为成都府路转运副使兼宣抚司随军转运副使;右朝请大夫贾若谷,为利州路转运副使,用川陕宣抚司奏也。古为张浚板授,至是到官,谕再岁始申命之,命未至,而王似已用便宜移古知泸州,充泸南沿边安抚使。 《成都续记》古以绍兴二年五月九日到任,今年九月十三日改知泸州

庚辰

御札:参知政事赵鼎,知枢密院事,充川陜宣抚处置使。初张浚既召归,言者数上章,谓若无大帅,必失两蜀,上与朱胜非谋曰:“西帅难其人,欲以赵鼎为之,如张浚故事。”胜非曰:“圣谟如此,臣谨奉诏。”自是言者益力,逾月乃有是命。鼎留身辞以非才,上曰:“行朝之事,朕自主之,宰相茍非其人,自有台谏,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尽以付卿,卿以便宜黜陟専之可也。”时胜非以疡疾在告,鼎诣之曰:“今川陕兵柄皆属吴玠,大帅无它能,制玠足矣,若官与之同,岂能制乎?”胜非曰:“公以元枢出使,岂论宣抚邪!”鼎曰:“须得一使名在宣抚上者乃可。”胜非曰:“偶疾未能造朝,公难自言,即同官可言也。”时鼎除命既出,诸名士争愿从之。 《赵鼎行实》:“是时当国者不可否,事事多不决,吏縁为奸,鼎受状之日,人皆骈集,由是见忌,枢密院宰相兼领,言者论其失,令参知政事通知其事,上以为然,于是忌者益切,至是除川陜宣抚使,皆忌者之说也。”

显谟阁直学士新知漳州辛炳、侍御史魏矼、直秘阁知常州郑作肃,各进官一等,以刑部言御史台去岁平反临安府等处狱讼二十二事,比诸路最多,用手诏陞黜也。

诏吏部编七司例册。时有旨:“六曹细务,令长贰治其事,有条者以条决之,无条者以例决之,无例条者酌情裁决。”刑部侍郎兼权吏部侍郎胡交修言:“以例决事,吏部最多,若旋行检例,吏得为奸,邀求货赂,乞将应干敕札、批状、指挥可以为例者,各编为册,令法司收掌,以俟检阅。”从之。 二十六年九月戊辰所书,可参考

辛巳

执政进呈侍御史魏矼论淮东西屯田利害,上顾孟庾等曰:“招集流离,使各安田亩,最为今日急务。”遂举《鸿雁》美宣王诗,谓中兴基业实在乎此,孟庾曰:“诚如圣谕。”胡松年对曰:“古人图必成之功,为必取之计,于是有屯田,若赵充国破先零,羊祜守襄阳是也。朝廷行屯田累年,除荆南解潜略措置,其馀皆成虚文,无实效。”上曰:“卿论实效极是。”松年复对曰:“汉宣之治,总核名实,信赏必罚而已,天下事若因名以责实,无有不治者,如屯田一事,尤不可欺,一岁耕垦田亩若干,收获几何,便足以稽考。”上曰:“卿等可商议条画来上,当力行之。”后二日,朱胜非言:“今日之兵既令执兵,又令服田,终岁勤劳,所得如故,有未可者。”上曰:“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农䇽兵也,兵农之制一分,恐不可复合,胜非所陈甚善,可便施行。”庾等对曰:“淮南收复,今已数年,守令岂不欲招徕流离,但复业者未甚多,恐自此兵日以众,食日以广,不易供给,更容臣等与胜非熟议。”上曰:“不可。”既行下光世、世忠军中,却便诉其难行,复议改更,如此则朝廷命令自为反复,议遂寝。

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庆远军承宣使神武前军统制充荆南府潭鼎澧鄂岳等州制置使王𤫉,降授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光州观察使;徽猷阁待制知鼎州程昌㝢,降充集英殿修撰。杜木塞之破也,昌㝢上䟽待罪,而𤫉奏昌㝢不济师,朝廷以𤫉败军失将,故皆黜之。

诏皇叔祖徳庆军节度使仲温疾速赴行在。仲温时避地广西故也。

癸未

左朝请大夫知江州陈子卿报岳飞已复邓州,上曰:“朕素闻飞行军极有纪律,未知能破敌如此。”胡松年曰:“惟其有纪律,所以能破贼。若号令不明,士卒不整,方自治不暇,缓急岂能成功邪!”后二日,飞捷奏至,上大喜,遣中使持诏书奨谕,促令第赏将士,且赐银合茶药。 捷奏自邓州,二十二日至行在

甲申

侍御史魏矼入对,论:“遴择群才,随宜噐使,考之佥论,揆之已试,毋分朋类,毋徇爱憎,上自庙堂,次及将帅侍从,下至百司庶府,外至郡守监司,各因其才而任之,则天下之务,粲然举矣,抑臣闻之陆贽,有言核才取吏有三术焉,一曰㧞擢以旌其异能,二曰罢黜以紏其失职,三曰序进以谨其官守,欲望陛下因任之外,更取是三术而力行之,则用人之道罔不周尽。”矼又言:“国家养兵多矣,其屯行在者实三之一,诸将间有不钤束其下,一两月来,造言惑众者有之,擒人彊刺者有之,或以取质为名,劫持财物,或因采樵之役,杀伤人民,讼牒纷纷,朝廷虽送临安府、大理寺根治,而主名不获,非府寺所能办也,臣窃考自古善用兵将者,必也宰执,因其事机而御之有道,台谏乘其阙失而言之当理,是以国能御将,将能使兵,纲纪既张,人主可垂拱而治矣。”因举唐韦处厚、李徳裕、李勉、温造事为证,上纳其言。

乙酉

辅臣进呈,上曰:“朝廷当为官择人,不可为人择官,矼论随宜噐使,正得用人之道。”胡松年指䟽中语曰:“朝廷用人诚能毋分朋类,毋徇爱憎,则大公至正之道行矣,天下幸甚。”乃诏前章令三省遵守,次章札与诸将,赐矼五品服。

戊子

赵鼎改都督川陕荆襄诸军事。先是鼎因奏事,言:“臣今所行,与吴玠为同事或当节制之邪?”上悟,是日辅臣进呈,朱胜非以疾不入,孟庾、胡松年言:“鼎使名与王似、卢法原、吴玠相似,请易一使名。”上顾鼎曰:“此是朕不思,不曾与大臣商议,所以然者,使卿知出自朕意,别无嫌疑。”鼎奏荆襄乃川陕后门,势须兼领,上以为然,故有是命。

己丑

赵鼎开都督府治事,鼎奏以秘书省正字杨晨、枢密院编修霍蠡、太府寺丞王良存,并充干办公事,从之。蠡,端友子也。 端友,武进人,故吏部侍郎。晨除命在庚寅,蠡在戊戌,良存在九月癸丑,今并书之

初上以亲笔,召都大主管川陜茶马公事赵开、绵威茂州石泉军沿边安抚使刘锜、景福殿使宣州观察使致仕黄冕赴行在,命川陜宣抚司津发,而宣抚使王似等数言锜守边不可遣,又奏:“开规画利源,深知首尾,若行津遣,恐权官未谙知经画次第,有误边防大计,望权留开在任,俟事宜稍息日津发。”从之。冕尝为成都府兵马钤辖。

庚寅

神武中军中部将冯赛,罢主管隆徳府路安抚司公事,充本军右部同统领。赛自阆州从张浚赴阙,因隶中军统制杨沂中麾下,故用沂中请而迁之。

辛卯

责授宁江军节度副使韶州居住莫俦,与改正,放令逐便。初俦妻淑人刘氏投匦,讼靖康之末,太上皇帝出郊系吴幵同内侍李石、金渊赍文字入城,其日俦被拘在金寨内,并无干渉,且引两浙转运副使王俣为证,俣以为然。先是朱胜非疽作于背,遍召医工不能料理,有以俦家给使为言者,胜非用之,一日而愈,胜非方念无以酬其劳,而俦家多予之金,使为之请,遂有是命。 此以绍兴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李谊劾莫俦章䟽增修

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广东循、惠、韶、连数州,与郴、䖍接壤,自邻冦深入,残破无馀,今则郴冦未残,韶连疲于守御,而广州之观音、惠州之河源、循州之兴宁,千百为群,绯绿异服,横行肆掠,以众为彊,吴锡既还湖南,韩京素称怯弱,海荒迥远,奏报稽时,臣闻朝廷近遣赵祥一军招捕䖍寇,因降徳音,开其自新之路,广东与䖍犬牙错境,今号魁首多是䖍人,愿推广于天恩,以抚绥于遐域,令祥与京相为声援,谕䖍守与广东帅审处事宜,得彊梗而必诛,贷胁从而罔治,乘此军力,悉务讨平,仍严养冦之刑,虽去官不宥,大革相蒙之弊,每先事而图,非惟良民不陷于非辜,庶几陛下得行于仁政。”从之。

武功大夫贵州刺史知阶州充熙河路经略司中军统领权主管五军军马李永祺,为右武大夫。武功大夫兼阁门宣赞舍人知岷州充熙河经略司前军统领叚杰,领吉州刺史。永祺等皆关师古部曲,先是宣抚司用梁洋牵制功,全军进秩,至是申命。 此亦饶风岭功赏也

壬辰

命吏部员外郎汪思温等考选人秋试,刑部员外郎刘藻考试刑法,举旧制也。

徽猷阁待制知衢州宋伯友,与降授右朝请大夫直秘阁知扬州宋孝先两易,仍命伯友兼程之镇。孝先乞解官终丧,许之。

右廸功郎李𣏌,追所授官;左朝散郎胡蒙,贬秩二等。侍御史魏矼数言𣏌本庸人,蒙宣谕浙西,黄叔敖假大臣意风之,论荐得官,旋贩私醖,郡邑观望不敢复治,验问如章,故黜之。

癸巳

太常少卿陈桷言:“今日之弊,物贵而钱少,祖宗以来,有司鼓铸之数既多,而泄于四裔,其禁甚严,川陜之间,以铁易铜而行之,至于私造铜噐及私卖鬻者,悉皆有禁,今鼓铸仅有其名,约工既大,劳费既多,而官铸所入无几,议者往往以钱监为可并,不思国之重宝,与其他场务所入课利不侔,但当博求铜本,广行鼓铸,不当计数,便议省并也。今之疆场,犬牙密接伪境,利之所在,民以死趋之,江淮海道,难于讥察,其日夜泄吾宝货者多矣,又铜噐布于天下,不可胜数,皆毁钱而为之,欲铜本之盛,鼓铸不阙,何可得也?望特诏有司讲求其弊,厚铜本之积,广加铸之数,重外泄之防,严销毁之禁,庶几国得专其权,而民用不乏,当务之急,孰先于此。”事下工部勘当,会朝廷多事未及行。

甲午

尚书省言:“大理寺左断刑,实议法所在,天下奏狱皆经取决,其间刑名实有疑虑者,自丞评已上,次第咨禀,或聚厅会议,如各执所见,本寺不能从,不免巡白刑部,本部即合依公与决,如不能决,方合上省,旧来每岁之间,不过三五件,其所禀谳,并是议论精确,适合情法,可为规例,近来法寺畏其䟽驳,全不任责,丞评谩各立说,卿正以次随而书之,次第上之朝廷,坐待处分,方行拟断,遂致往复淹延刑禁。”诏刑、寺:“自今狱案,如刑名轻重委有疑惑,即依例巡白,令刑部与决行下,又不能决,听上都省,若有妄作疑难,立议不当之人,当议黜责。”

乙未

左宣教郎守尚书吏部员外郎魏良臣,为左朝散郎,充大金国军前奉表通问使,武徳郎阁门宣赞舍人王绘,为武显大夫副之,仍命良臣假工部侍郎,绘假右武大夫果州团练使,各赐金带一、装钱千缗,官其家三人,傔从有官者进秩四等,白身人补初品官以行。

诏以馀杭县南上下湖地,置孶生牧马监,命临安府守臣兼提举。每马五百匹为一监,牡一而牝四之,岁产驹三分毙二分以上,皆有赏罚。

丙申

诏追王安石舒王告毁抹。时右朝请大夫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吕聪问辞行,上䟽曰:“臣闻《书》曰:‘除恶务本’,又曰:‘政事惟醇’;今国家举事未能大有为者,岂非政事未醇?岂非恶未除本?安石之不利赵氏,其实迹可见,乃陛下世仇,天下所共知,然其人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足以深惑群众,中人以下,鲜有不为安石坏其心术,陛下若以其尝被任遇,不欲痛加惩艾,至如传习安石之学问者,谓宜深加屏远,过于防冦,盖彼之邪说易以动人,为之地者,则必曰政事虽有不善,学术过人,若谓读书为文过人,则诚有之,岂有学术善而政事不善,学术不善而政事善之理,但乞陛下因对臣下,访安石之为人,有意向稍佐之者,便可见其用心之邪正,仍愿陛下赫然发愤,从中下明诏,具言神宗皇帝终弃安石不用,以慰在天之灵,所有谥议,乃以文为言,若并王爵称之,则为文王,实为僭越,盖当时太常博士许彦一意谄事蔡卞,侈大安石,轻蔑祖宗,此来若不追寝谥议,恐无以示天下,晓群听,鼓群动,立政事,况方命重修二史,甚盛举也,若此论不定,徒令天下后世终得以议,宣圣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今若追夺安石之谥,虽若不急,其实举直错枉之要道。”靖康初已诏追夺安石王爵,至是始毁其告焉。 《哲宗新录·安石附传》

诏江西和买绢折纳钱,每匹减作六千省,人户愿输正色者听旧。洪州和买,其八分输正色,二分毎匹折省钱三千,至是帅臣胡世将请以其三分折六千省,又言:“绢直踊贵,请每匹增为五千足。”户部定为六千,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臣尝考《易象·剥之六四》曰:‘剥床以肤君者,民之所戴也,剥民不已,必及于君。’今江西残破之馀,军旅转饷,殆无虚日,镇南军和预买绢,自起催至六月,才纳及一分,民力不易,自可想见,本州申乞折纳价钱,朝廷从之,是欲少宽民力,每匹令纳钱五千省,比之旧折二分,价例已增一半,若比二浙见价,每匹计多一千五百,可以已矣,户部勘当,便令折钱每匹六贯文足,其实八贯省耳,是于三等之中,独取极价,欲乘民之急而倍其敛也,物不常贵,官有定额,民得蚕织,则绢有时而易办,钱额既定,则价无时而可减,世将出自禁从,户部天下取则,所宜推广圣徳,慰藉远民,乃旁睨市直,锥刀取赢,几同商贾,剥床损下,恬不知怪,和买旧给本钱每端一千,方时多难,白取既非得已,户部乃用极价,虽坐致数十万缗,岂陛下本心耶!臣抑闻之,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实漏卮,一二年间,费用渐广,比之会稽,已数倍矣,使户部不能均节,则虽匹绢百千,横费无縁充足,封伦法律之语、魏徴仁义之效,惟陛下慎择而力行之。”䟽奏,故有是旨。

荆南镇抚司统制官辛太,贷死,除名,令本镇自效。岳飞之复襄郢也,上命荆南镇抚使解潜遣兵助之,潜令太将乡兵千二百人赴襄阳,飞命太驻清水河以掩贼,太不听命,自邓城擅归宜都,潜不即遣反,妄申太先复襄阳,飞怒,乞押太赴军前,与免罪责以自效,诏太罪当诛戮,特贷死,令潜分析,言者论:“曲直未判,刑罚无章,乞令潜押太赴行在,听区处,庶几军律稍振,且免二人更有论辩,渐成仇隙。”潜坐降横行一官。 潜降官在九月癸丑。熊克《小历》称湖北制置使岳飞劾辛太,又云太擅归荆南,皆误也,飞此月壬寅始除湖北制置,此时但为江西安复等州制置耳,潜自建炎末寓治宜都,至今未归荆南,盖飞按章有云太擅往荆南镇抚使解潜处,克遂误也

诏诸军不得陈乞自往广西买马。先是神武右军遣将官曹章持罗锦彩缬至横山寨市马,又增其直予之,提举官李预以章所持,皆蛮人所未见,恐后无继,乃以本司所市马五百付之,因奏其事,且谓:“若诸军更来收买,则臣无复可措手足,乞候纲马到日取旨截拨,庶事归一体。”故有是命。

承节郎李佾,充阁门祇候,以江东淮西安抚使刘光世言佾系鄜延边人,使唤得力故也。言者论光世陈请渉私,不平者众,乞留此异恩,以待战士,乃罢之。

戊戌

吏部尚书沈与求,兼权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常同,兼史馆修撰。

宗正少卿范沖,为起居郎,依旧直史馆。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虞𤃅,为起居舍人。始沖入对,面奏:“臣与赵鼎姻家,恐人谓臣因鼎以进,则无以自明。”上曰:“鼎未尝荐卿,朕因与常同论修史,言及故家数人,朕以为无如卿者,故累召卿,非由鼎荐也。”是日鼎至漏舍,中书吏以除目示鼎,鼎谓朱胜非曰:“冲初除宗卿,已不获避免,今又迁擢,恐招物议。”胜非曰:“前日留身得旨如此,不敢不进拟,更自上前言之。”及进呈,鼎复申前论,上不许,会侍御史魏矼论冲、𤃅皆执政亲党,不当用,后三日,签书枢密院事胡松年奏:“臣叨联政府,虽于三省进拟人才,不敢干预,縁臣前妻系𤃅之亲妺,委于人情有嫌,乞与𤃅闲慢差遣。”而鼎亦奏:“臣与冲姻家,虽职事了无干渉,法不当避,而搢绅士大夫不知出自圣意,必谓臣援引亲党,在臣不得不惧,乞罢冲新除。”乃诏冲复旧职,𤃅除直龙图阁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 冲复为宗卿在是月辛丑,𤃅补外在九月癸丑,今并书之

侍御史魏矼言:“今诸路兵官悉属枢密院除授,膏粱皂隶之徒,往往以请求得之,而累历行阵显立功劳者,乃以孤寒寡援,多至陆沈,故所在盗贼窃发则惊慑,四顾无可措手,乞罢湖州兵马钤辖范宁等三人。”因荐:“湖秀州管界巡检崔慎由,沈毅勇敢,久在边陲,顷为江阴兵官,偶金人游兵至戛港,慎由身先士卒,掩杀迎敌,阖境赖以安全。严州兵马监押王宏,出自行伍,骑射过人,屡获群盗,近讨缪罗,功效尤著,乞量材录用。仍诏密院参照祖宗时差注兵官六等格法,遴择其人,方行除授。”诏罢宁等,慎由、宏令赴枢密院审察。后四日,朱胜非进呈慎由、宏差遣,上曰:“台臣,耳目之官,职在弹击官邪,若因而荐论人材,窃虑私有好恶,可籍记姓名,他日量才选用。”

直史馆范冲条上宣仁圣烈皇后诬谤事,冲奏:“臣亲奉玉音,开谕再四,至于议熙丰之法度,则曰神宗之意,初实不然;言绍圣之继述,则曰帝王之孝,岂在于是;辩宣仁之诬谤,谓功烈之盛,何可不明;思道君之圣明,谓奸臣所误,安得不悔。臣愿陛下特出睿断,明诏群臣,以圣意所在,示之好恶,诏付史馆。”

赐岳飞金束带。

己亥

尚书左司郎中李大有,为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尚书考功员外郎徐杞,为左司员外郎。司封员外郎孔端朝,为右司员外郎。已而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端朝以幸学得官,谄事梁师成,不可用。”端朝遂罢。

新除中书舍人赵思诚,复为徽猷阁待制知台州。思诚既为常同所劾,抗䟽力辞,而有是命。

是日,䖍州兴国县南木寨周十隆等千六百人,奉徳音出降,江西制置司统领官毛佐、王赟、赵恕往受之,未成,官军掠其妇女,十隆惧,复与其徒奔突水南而去 明年三月己亥,佐等并降官,遂掠汀、循诸州。

庚子

伪齐保义郎卞横,刺配海南牢城。横,济阴人,从刘益在长安,使来侦事,横投刘光世军中为义兵,光世涅其手,因不得去,至是为其徒所告,下大理,法寺当徒三年,依旧収管,特窜之。 据招,横以去年十二月一日离长安,今年正月四日到舒州大云仓,渡江至池州,投充义兵。横款称伪大王刘奕下充效用,即刘益也

辛丑

尚书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陈与义,充徽猷阁直学士知湖州,以与义引疾有请也。给事中唐煇,试尚书礼部侍郎,仍兼侍讲。

壬寅

镇南军承宣使神武后军统制充江南西路舒蕲州兼荆南鄂岳黄复州汉阳军徳安府制置使岳飞,为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先是神武前军统制王𤫉在湖北,连年不能讨贼,会飞襄阳赏功,枢密院因言:“杨太等作过日久,先因张浚奏乞招安,特与放罪,许令出首,而迁延累月,终无悛心,理难容贷,𤫉出师逾岁,不能成功,与潭鼎帅守每事忿争,不务协心,致一方受弊。”乃诏专委飞措画讨捕,仍令知鼎州程昌㝢自上流进兵,湖南制置大使司遣马凖、步谅两军,听昌㝢节制,荆南镇抚使解潜亦遣兵船,约期进讨,命𤫉将所部还江州。飞时年三十二,自中兴后,诸将建节未有如飞之年少者。 《朱胜非行述》云:“岳飞复襄郢之地,朝廷欲行献捷之礼,胜非谓:『本吾家堂奥,不足言,俟中原尽复,大驾还汴乃可。’”今附此,更须详之也

资政殿学士川陜宣抚使王似,复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以赵鼎出使故也,宣抚副使卢法原、吴玠如旧。张浚之出蜀也,奏以端明殿学士张深守成都,至是以似代之。 《日历》五月一日,张深罢知䕫州,案此时深在成都,不知何以云尔,当考

户部侍郎兼权临安府梁汝嘉奏:“明堂行礼殿成,乞提领官以次推赏。”上曰:“朕爱惜名噐,以待战士,土木之功,岂当转官,但可等第支赏耳。”

中书舍人常同兼权起居郎,王居正兼权起居舍人,以二史全阙官,故有是命。

癸卯

诏:“侍从已上外移知州差遣者,并令径路之任,有合陈请事,画一申奏,俟过防秋日仍旧。”时近臣外移者,例得过行在,而侍御史魏矼以为沿江冲要所在,权官难以责成,故有是请焉。

枢密院奏以襄阳府随郢唐邓州信阳军为襄阳府路,本府置帅司,縁收复之初,事务不多,未置监司,止委制置使岳飞措置,仍隶都督府,从之。

甲辰

右朝奉大夫主管临安府洞霄宫蔡植,追二官,仍追夺建炎二年冬祀䕃补恩泽。植,卞侄孙也,以滥赏改官,至是乞审量磨勘,为言者所劾,故黜。

右朝请大夫权荆南制置司参议官卢宗训,知德安府;武翼郎阁门宣赞舍人张应,知邓州;修武郎高青,知唐州;承节郎舒继明,为成忠郎阁门祗候知信阳军;左文林郎李尚义,为左承事郎通判襄阳府;右承直郎党尚友,为右宣教郎通判邓州,皆用制置使岳飞奏也。继明,罗山人,身长七尺,善骑射,矢不虚发,故飞荐用之。既而侍御史魏矼言:“飞新立功,朝廷当成就其美,不宜使轻儇之徒为其属郡,昔郭子仪以奏请不行,为人主所厚,愿以臣章示诸将,因事机以善其后。”宗训之命遂寝。 尚义奏辟在九月辛亥,今并书之

右承事郎知承州刘𡨢罢,以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劾其贪缪也。

乙巳

右金吾卫上将军充中太一宫使钱忱,复为检校少保泸川军节度使。忱,愕兄也 愕已见建炎二年正月,靖康中以戚里故例纳节,至是其母秦国大长公主乞还旧官,仍给半俸。前二日,以忱弟左金吾卫大将军提举万寿观公事愐,为光山军承宣使,仍诏:“大长公主系仁庙女,特与改正旧官,应戚里之家并不得援例,如违,重寘典宪。”至是降制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