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書新聲/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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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编辑]

夫水火常用之物。用之不得其道,以至於敗家,蓋失於不謹也。飲饌常食之物。食之不得其道,以至於亡身,蓋失於不節也。夫禮失於奢,樂失於淫。奢淫若水,去不復返。議欲救之,莫過乎儉。儉者均食之道也。食均則仁義生,仁義生則禮樂序,禮樂序則民不怨,民不怨則神不怒,太平之業也。

水之洗灌,火之爨燎,烹飪之利,民須不可一日無之,常用之物也。水不䟽其源,以通其流。火不曲其突,以遠其薪。是用之不得其道,必有焚蕩其業,傾其家者,蓋其失之於不謹也。飲饌者常食之物也,雖能養人,亦能害人。如飲酒過多,必亂性。爽口物多,終作疾。是用之不得其道,必有傷損形軀殞其命者,蓋其失之於不節也。夫禮貴簡,樂尙和。若以奢泰之儀,而爲禮之恭。以滛佚之音,而爲樂之和。蓋其不知禮樂之本,是以失正而流於奢滛也。人之溺於奢淫,如水之流蕩,趨下而不知反。議者欲以救其失,莫若儉約之術耳。故知儉者,均食之道也。人君一旦儉約奉身,則百司莫不翕然省費。故其歛也輕,則民之食有餘矣。是故民之安食而從教,自然父子慈孝,君臣愛敬,沛沛然仁義興,禮樂序,上下相孚,以洽雍熙之化,又何怨之有也。人心和平,神人歆饗,以和召和,故無水火災傷之咎,遂成太平之業,儉之致也。

權衡[编辑]

服絺綌者不寒,而衣之布帛愈寒。食藜藿者不飢,而飯之黍稷愈飢。是故我之情也,不可不慮民之心也,不可不防凡民之心。見負石者,則樂於負塗。見負塗者,則樂於負蒭。飢寒無實狀,輕重無必然。蓋豐儉相形,彼我相平。我心重則民心重,我務輕則民務輕。能至於儉者,可以與民爲權衡。

服絺綌不寒,食藜藿不飢者,蓋其飢寒所常有,故能耐其飢寒也。衣布帛者愈寒,飯黍稷者愈飢,蓋其飢寒未嘗有,是以易爲飢寒也。然人之情也,惡飢寒而欲温飽。人之心也,叛殘暴而歸仁義。以我之温飽,不可不慮民之飢寒也。民受飢寒,未必無怨,怨必叛,亦不可以不防也。凡民之情,莫不樂輕避重,趨逸憚勞。但見其負石之重者,則願樂於負塗之輕。負戴於塗者,則願樂於負蒭之徐。避重趨輕,天下同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也。常以此心而推之,則民無飢寒,無重役,而得其温飽。故曰飢寒無實狀,輕重無必然也。豐年徵全賦,歉年蠲其半,則彼我均平,上下相安也。其若上好奢,必厚歛於民。民之困重,國必亂矣。上好儉,必薄歛於民,民務輕國必安矣。能以儉約而爲治者,則知民之輕重,豈非民之權衡乎。

禮道[编辑]

禮貴於盛,儉貴於不盛。禮貴於備,儉貴於不備。禮貴於簮紱,儉貴於布素。禮貴於炳煥,儉貴於寂寞。富而富之愈不樂,貴而貴之愈不美,賞而賞之愈不足,愛而愛之愈不敬。金玉者富之常,官爵者貴之常。渴飲則甘,飢食則香,所以能知非。

禮者用以嘉會,所以貴乎盛,貴乎備也。儉者用以守約,所以貴乎不盛,貴乎不備也。簮冠垂紱,炳然煥然郁郁然,飾之於外,禮之貴也。素冠布袍,寂然寞然泠泠然,約之於身,儉之貴也。貧者富之則樂,賤者貴之則美,無功賞之則足,無親愛之則敬。金玉者富所有,官爵者貴常分。若以金玉官爵而與富貴之士,其必不以爲樂爲美也。若以金玉官爵而與貧困之士,其必以爲至樂至美也。是故渴飲則甘,飢食則香。是以君子能知其非心有所主,而不爲行跡所遷。志有所守,而不爲富貴所惑,所以不失義,不離道,事物莫能累,情欲莫能熏,惟知有正,隨寓而安,故不爲金玉官爵之所惑也。

食象[编辑]

覩食象者,食牛不足。覩戴冕者,戴冠不足。不足有所自,不亷有所始。是知王好奢則臣不足,臣好奢則士不足,士好奢則民不足,民好奢則天下不足。夫天下之物十之,王好一,民亦好一。王好五,民亦好五。王好十,民亦好十。以十論之,則是十家爲一家,十國爲一國,十天下爲一天下,何不弊之有。

此章言人君好大而不肯謙下,好奢而不肯儉約之意也。觀夫食象之大者,與牛食之,則不足。垂旒而王者,與冠戴之爲卿士必不爲。蓋其平日侈大有所自,故不能隨寓而安也。由是知之,王好奢則臣亦好奢,士亦好奢,民亦好奢,以致於天下之人皆好奢。窮奢極侈而縻費,其用不足則相奪,而禍亂隨之者,皆人君好侈大務驕奢致之然也。鳴呼,君猶形也,民猶影也,形動而影隨之。上之所好,下亦好之。上之所奪,下亦奪之。上下相奪,天下烏得不亂。斯國家之弊,爲政者不可以不知也。

民情[编辑]

其夫好飲酒者,其妻必貧。其子好臂鷹者,其家必困。剰養一僕,日飯三甌,𡻕計千甌,以一𡻕計之,可享千兵。王者𡻕率是享,則必告勞而聚怨。病在於增,不在於損。王駕牛車,民驕於行。王居土陛,民恥於平。杜之於漸,化之於儉。所以見葛藟不足者,則樂然服布素之衣。見窳杯而食者,則欣然用陶匏之器。民之情也。

夫好飲酒且荒其治生,其妻安得不窘乎。子好臂鷹因廢其田業,其家焉得不困乎。以養僕之剰食,日三甌,積𡻕計之,其食可以享千兵。若王者𡻕斂以享士,則招民之怨,而爲治道之病也。王若以徹法行之,則民賦輕而怨無矣,故曰病在於增,不在於損也。王者出入駕大車以廣,後從尊居土陛而列侍衞。若不節用,以恤其民,其必驕於行,恥於平,怨而思叛矣。是以有道之君,不法外以斂民,不奢泰以驕民,不峻刑以酷民者,恐激民之怨也。若以節儉自持,而民亦從化爲儉也。故見其服葛藟之衣,則願爲服布素。見其用窳杯爲食者,欣然樂用陶匏。上行下效,天下皆知儉矣。

慳號[编辑]

世有慳號者,人以爲大辱,殊不知始得爲純儉之道也。於巳無所與,於民無所取,我耕我食,我蠶我衣,妻子不寒,婢僕不飢,人不怨之,神不罪之。故一人知儉,則一家富。王者知儉,則天下富。

舉世之人有慳吝之名,必自恥之,以爲不美之號。殊不知慳者,儉之基也。儉者不輕廢,是謂於已無所與也。不貪財,是謂於民無所取也。耕鋤而爲我食,蠶桑而爲我衣,養親有菽水之歡,妻孥無飢寒之苦。無願無求,惟安於分,不取怨,不招愆,所以人不怨之,神不罪之。安其居,守其業,樂天爵以終天年。皆由慳也,儉也而致然也。故一人知儉,則一家無不儉,故富也。王者知儉,則天下人皆知儉,所以天下富也。

君民[编辑]

君之於民,異名而同愛。君樂馳騁,民亦樂之。君喜聲色,民亦喜之。君好珠玉,民亦好之。君嗜滋味,民亦嗜之。其民則異,其愛則同。所以服布素者愛士之簮組,服士之簮組者愛公卿之劔佩,服公卿之劔佩者愛王者之冕旒。是故王者居兆民所憂之地,不得不慮也。况金根玉輅奪其貨,高臺崇榭奪其力,是賈民之怨,是教民之愛,所以積薪聚米,一𡻕之計。而易金換玉,一日之費。不得不困,不得不儉。

君貴民賤,其分雖殊,其愛同矣。君樂鞍馬之馳騁,而民亦樂之。君喜耳目之聲色,而民亦喜之。君好珠玉之珍玩,而民亦好之。君嗜珍饈之滋味,而民亦嗜之。故知人之愛欲之心貴賤同。得布素者民之常,其必有愛士簮組之美。簮組者士之常,其必愛公卿劔佩之榮。劔佩者公卿之常,其必愛王者冕旒之貴。由是知之,王者居高履危所憂之地,不可以不慮也。今也奪民之財,而以金玉飾車輅。奪民之力,而以材木崇臺榭。是皆賈民之怨,教民之愛也。是故人一日積薪,一束聚米,一升一𡻕計之,其薪如山,其米百斛,足以易金換玉者,儉之致也。雖然日食之用,所當費也。而𡻕有豐歉,不以儉節之,其困隨至。故曰民之於家,不得不儉也。

乳童[编辑]

乳童拱手,誰敢戲之,豈在黼黻也。牧䜿折腰,誰敢背之,豈在乎刑政也。有賓主之敬,則黍雞可以爲大享,豈在乎簫韶也。有柔淑之德,則荆苎可以行婦道,豈在乎組繡也。而王者之制,設溝隍以禦之,陳棨㦸以衞之,蓄粟帛以養之,張欄檻以遠之。蓋有機於民,不得不藏。有私於已,不得不防。夫能張儉之機,民自不欺。用儉之私,我自不疑。夫儉者,可以爲大人之師。

乳童之幼也,若能拱手如禮,孰敢戲而輕之,豈在黼黻之盛,然後爲禮也。牧䜿之賤也,若其曲躬如法,孰敢背而慢之,豈在刑政之嚴,然後爲法也。且以賓主交會之際,雍容整肅,雖雞黍之飡,亦不異乎太牢之享,豈在奏簫韶,歌鹿鳴,然後爲宴大賓也。有柔和婉淑之姿,端莊貞靜,雖荆苧之賤,亦不異乎后𡚱之配,豈在戴紋組服錦繡,然後爲合大婚也。王都之制也,深溝高隍以禦之,陳棨列㦸以衞之,腴粟豐帛以養之,張欄廣檻以圍之,嚴密周護,無所不至者,爲其有富貴之私,懼人竊之,故不得不嚴密而防之也。若夫薄富貴,尙儉約,則無自私之累,盗賊不能欺我矣。我之疑去,其心自虛,故曰儉者可以爲大人之師。

化柄[编辑]

儉於聽可以養虛,儉於視可以養神,儉於言可以養氣,儉於私可以獲富,儉於公可以保貴,儉於門闥可以無盗賊,儉於環衞可以無叛亂,儉於職官可以無姦佞,儉於嬪嬙可以保夀命,儉於心可以出生死,是故儉可以爲萬化之柄。

儉者,如太上之言嗇,不輕用之意也。是故耳不妄聽以養其虛,目不妄視以養其神,口不妄言以養其氣,財不妄費以致其富,祿不妄受以保其貴。環堵蕭然,足以絶盜。屏棄富貴,足以無叛。不寵職官,足以無姦。不近女色,足以延年。妄心不起,足以出生死。由是知之儉者,人道之要,萬化之柄也。

御一[编辑]

王者皆知御一可以治天下也,而不知孰謂之一。夫萬道皆有一,仁亦有一,義亦有一,禮亦有一,智亦有一,信亦有一,一能貫五,五能宗一。能得一者,天下可以治。其道蓋簡而出自簡之,其言非玄而人自玄之,是故終迷其要,竟惑其妙。所以議守一之道,莫過乎儉。儉之所律,則仁不蕩,義不亂,禮不奢,智不變,信不惑。故心有所主,而用有所本,而民有所賴。

《易》曰:『天下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蓋一者,萬法之宗,道之本也。人君精一,則天下可治,而不知其孰謂之一。一者虛而靈,寂而神,無而有,散之一切處,斂之在方寸,終日相隨,而人莫識。萬道之中,五常之德,各有一也。故知一者,五常之中。五常者,一之裔也。豈但五常,而天下之萬善萬行,雖然紛紜交錯,莫不各有當然者,皆一也。一者心之正也,得其一足以治天下也。一之爲道,簡而有要,故足以當繁也。一之爲言,易而不玄,人妄以爲玄也。若以一爲玄,則是不識一之面目,而迷其要,竟惑於妙也。所以師眞思議守一之道者,如上章所謂無所不儉是也。知儉則心虛,虛者一之道也。若以儉道律心,則終身用之,無所不足矣。儉以治民則不蕩,儉以制事則不亂,儉以嘉會則不奢,儉以自守則不變,儉以應世則不惑。善行此道者,蓋其心有所主,是以應用不竭也。鳴呼,儉之義大矣哉。得之者其心虛,其守約,雖一日萬機,常若無事。虛心順理以應之,則無所不當,當則不礙於理。理明事遂,兆民頼之,儉之至矣。

三皇[编辑]

君儉則臣知足,臣儉則士知足,士儉則民知足,民儉則天下知足,天下知足所以無貪財,無競名,無姦蠧,無欺罔,無矯佞。是故禮樂自生,刑政自甯,溝壘自平,甲兵自停,逰蕩自耕,所以三皇之化行。

孔子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上行下效,如影隨形。如漢文帝尙樸素,而海内富庶,天下古今稱之。則知未有上好儉,而其下有不足者矣。是故君好儉,則無貪酷虐民之臣。臣好儉,則無競名倖進之士。士好儉,則無姦蠧犯分之民。民好儉,則無欺罔叛逆之事。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以儉養其德,而立其身。皆以儉成其業,而致其富。自然禮義生,獄訟息,雨順風調,而溝壘自平,天下宴然,而甲兵無有,逰蕩慚愧,而浪子自耕,俗樸人純,民安俗泰,豈非三皇之化乎。

天牧[编辑]

奢者三歲之計,一歲之用。儉者一歲之計,三歲之用。至奢者猶不足,至儉者尙有餘。奢者富不足,儉者貧有餘。奢者心常貧,儉者心常富。奢者好親人,所以多過。儉者能遠人,所以寡過。奢者事君,必有所辱。儉者事君,必保其祿。奢者多憂,儉者多福。能終其儉者,可以爲天下之牧。

奢者三歲謀之,一歲之用,至奢猶不足。儉者一歲謀之,三歲之用,至儉者尙有餘。此足以見奢儉者貧富憂樂禍福之不同也。奢者好華美,雖富亦不足。儉者尙樸素,雖貧亦有餘。奢者常苦不足用,故其心常困。儉者怡然有餘裕,故其心常泰。奢者好親人,所以招非故多過。儉者好恬退,所以省事故寡過。奢者事君必貪濫,所以多辱。儉者事君必亷謹,所以保祿。奢者多事必多憂,儉者淸淡必多福。若能以儉道自守,終其身而不衰者,故可爲人之司牧。

雕籠[编辑]

懸雕籠,事玉粒,養黃雀,黃雀終不樂。垂禮樂,設賞罰,教生民,生民終不泰。夫心不可安而自安之,道不可守而自守之,民不可化而自化之。所以儉於臺榭,則民力有餘。儉於寶貨,則民財有餘。儉於戰伐,則民時有餘。不與之猶與之也,不取之猶取之也。海伯亡魚,不出於海。國君亡馬,不出於國。

黃雀入樊籠,如人在縲絏,雖雕籠居之,玉粒食之,其心終不樂也。凡民之情,好安靜而惡煩亂。若以多事擾民,雖有禮樂之美,賞罰之公,其心終不泰也。憶昔古之聖王治天下,與民相忘,賦役有定數,自賦役之外,毫無千擾,而民心自安,民道自守,民風自化,豈在禮樂賞罰刑政而化之也。夫禮樂賞罰刑政者,有爲之道,未能與民相忘,所以民心不泰。莫若以儉樸教化,其民爲愈也。由是知之,人君不以臺榭爲務,則民力有餘。不以寶貨爲貴,則民財有餘。不以戰伐妨民,則民時有餘。不用刑政,而民自安。不待教令,而民自化。雖不與之,猶與之也。苟若高臺榭以勞民,好寶貨以斂民,好兵事以妨民,雖不取之,猶取之也。師眞又恐學人費人事以求治道,故曰海伯亡魚,不出於海。國君亡馬,不出於國者。言禮樂刑政雖然有爲,但順其理之自然而行之,雖爲猶無爲也。豈可棄絶人事,然後爲道哉。

禮要[编辑]

夫禮者,道出於君,而君猶不知。事出於職,而職由不明。儒者棲山林,敬師友,窮禮樂,講本末。曁乎見羽葆車輅之狀,鐘鼓簫韶之作,則矍然若鹿,怡然若豕,若醉於酒,若溺於水,莫知道之本,莫窮禮之旨。謂弓爲弧,則民不知矣。謂馬爲駟,則民莫信矣。所以數亂於多,不亂於少。禮惑於大,不惑於小。能師於儉者,可以得其要。

禮樂自天子出,故曰道出於君。禮尙文,所以滅質。若執禮以煩民,不明道之君也。政出於臣,事妨民,所以招怨。若多事以擾民,不明理之臣也。儒者棲隱山林,敬師親友,窮道德之原,探禮樂之緖,究本以知末,追往以知來,斯天下之博儒也。暨乎見羽葆車輅之制,鐘皷簫韶之作,急視之,若鹿之無知和悅,若豕之無識,昬昬然醉於酒,懵懵然溺於水,則向之所窮道德之原,所探禮樂之緖,莫知其本,莫究其旨。以角弓爲木弓,則民不知矣。以一馬爲駟馬,則民不信矣。然後始知天下之義理無窮,得其一而遺其二,得於此而失於彼,然非見聞之所能盡,愈窮愈有。所以數亂於多,不亂於少也。禮者文滅質,學者博溺心,所以爲惑之大也。能以儉約爲師者,不尙浮華,直述其事,以簡而當其理,則得禮道之要也。

淸靜[编辑]

奢者好動,儉者好靜。奢者好難,儉者好易。奢者好繁,儉者好簡。奢者好逸樂,儉者好恬淡。有得一器,畢生無破者。有掛一裘,十年不弊者。斯人也,可以親百姓,可以司粟帛,可以掌符璽,可以進淸靜之道。

奢者好事,故多動。儉者簡緣,故多靜。奢者尙侈,事多雜。儉者守約,事多易。奢者好謀爲,故煩瑣。儉者好安靜,故簡當。奢者心驕泰,所以好逸樂。儉者心退怯,所以好恬淡。如有用一器,終其身而不破者。掛一裘,十餘年而不弊者。斯人也,儉之至矣。儉於外者,必能堅乎内也。以此儉而治天下,則百姓親睦。以此儉而司粟帛,則倉廩豐盈。以此儉而掌符璽,則天下平治。以此儉而進道,則淸靜無爲。斯儉也,何所往而不利。經云:淸靜爲天下正,是也。

損益[编辑]

夫仁不儉,有不仁。義不儉,有不義。禮不儉,有非禮。智不儉,有無智。信不儉,有不信。所以知儉爲五常之本,五常爲儉之末。夫禮者,益之道也。儉者,損之道也。益者損之旨,損者益之理。理過則淫,儉過則樸。自古及今,未有亡於儉者也。

仁者不儉,其仁其必有以不能繼之之者,故有所不仁。義者不悋,其義其必有以不能續之之者,故有所不義。禮者不嗇,其禮其必有以不能紹之之者,故有所非禮。智者不慳,其智其必有以不能襲之之者,故有所不智。信者不惜,其信其必有以不能接之之者,故有所不信。故知儉者爲五常之本,五常者儉之末也。禮尙奢益之道也,儉尙約損之道也。益者,損之旨,滿招損也。損者,益之理,謙受益也。禮貴乎奢,奢必淫。儉貴乎簡,簡則樸。自古及今,多有亡於奢淫,未有亡於儉樸者也。

解惑[编辑]

謙者人所尊,儉者人所寶。使之謙必不謙,使之儉必不儉。我謙則民自謙,我儉則民自儉。機在此,不在彼。柄在君,不在人。惡行之者惑,是故爲之文。

謙者,有而不居,所以養德,故人尊之。儉者,嗇而不用,所以近道,故人寶之。若我不謙,使人謙之,彼必憤而不謙矣。若我不儉,使人儉之,彼必激而不儉矣。若我好謙,則民自然卑退矣。我好儉,則民自然簡約矣。所以知治國教民,必自我始。故曰機在此,不在彼。柄在君,不在民也。師眞於終篇發之,曰惡行之者惑,是故爲之文。此亦一時傷世迷惑之語也。蓋言當世之人,尙文滅質,好尊高而恥謙下,務奢泰而畧儉樸,逐末以遺本,迷外以失内,喪心昧性,滔滔然如水之流下而不知返。故著此《化書》以曉斯世,覺斯民破斯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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