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人物考/卷九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八 嶺南人物考
卷九
作者:李世珩 沈達漢
卷十

永川[编辑]

李敢[编辑]

李敢義民,號文閑堂永川人。至正壬寅生。洪武庚申司馬,太宗己丑文科,官通政、牧使。世宗丙午卒。

公與鄭圃隱同里,立朝又相與先後。爲左獻納時,疏論鄭道傳圃隱遇禍,公坐收司,竄長沙太祖受禪,杖移北靑,尋赦歸田里。屛跡八年,無意世事,而奉養二親,極其誠孝。就所居作「文閑堂」,仍自號。朝廷嘉其行誼,屢加徵辟,歷揚華要。及卒,以孝旌閭。李世澤撰孝閭碑。

柳方善[编辑]

柳方善子繼,號泰齋陽寧人。洪武戊辰生。太宗乙酉司馬,官主簿。世宗癸亥卒。享□□景賢祠

公幼有特質,讀書日誦千言。時卞春亭季良以文章負世重望,權文忠退居陽村。公負笈從游,講論經旨多有開發。己丑,罹文網,編管西原,明年,移配永川。築室于松谷,扁其楣曰泰齋,吟哦自適,悠然有閑泰意。丁未,放歸田里。後以遺逸薦,除主簿,不起。世宗敬重之。命集賢殿學士往復質問,待以師禮,士林榮之。

公學問精深,言論動人,故及門之士如李大田甫欽,以節義著,徐四佳居正蔚爲文學領袖。成化間,公遺集始刊行。鄭葵陽撰行狀。

李孟專 靖簡公。[编辑]

李孟專伯純,號耕隱星州人。太祖壬申生。文科魁,官正。成宗庚子卒。當宁辛丑,贈吏曹判書。享善山三仁院

端宗甲戌,退居善山網障,自托盲聾,不與人接,朔日輒早起,向日而拜,家人問之,則曰:「爲祈禳也。」

嘗自吟曰:「眼欲昏昏耳欲聾,見聞無敏與癡同。」一日,佔畢齋金公宗直來謁,語終日亹亹。金公喜曰:「先生之疾其瘳乎?」公曰:「非疾之瘳,旣見君子,不覺心胸灑如。」金公始察公微意,改容加敬。

公家法甚嚴,禁子弟乘馬從徒,曰:「若翁病廢,若等敢自便耶?」家素貧,雖屢空,晏如也。井曰竹井,池曰菊潭,自見其志。

柳西厓成龍嘗語人曰:「李耕隱全其節而晦其迹,使人無得以知其意,此其高人數等處也。」

肅宗朝,特命院享,賜額曰三仁金公㴻河公緯地及公享焉。謂以三仁者,金公去之,河公死之,公托疾,蓋自靖之義同也。又與趙旅元昊金時習成聃壽南孝溫竝享于西山,世所稱生六臣者也。李福源撰諡狀。

曺尙治 忠貞公。[编辑]

曺尙治子景,號靜齋昌寧人。世宗己亥文科魁,官副提學。享永川滄洲書院

公嘗致力於性理之學,無意進取。父熙川公曰:「我以前朝輔相之子,宜守陶徵君之義。汝則自廢無義。」公一擧成進士及擢第。太宗以上王同臨,敎曰:「爾是王氏曺某之子耶?」遂直拜正言,以錦衣驄馬歸覲,人皆榮之。

公補咸陽時,朝廷創設集賢殿,揀經學士,公擢副學。光廟受禪,稱疾不參賀,上疏乞骸。朴公彭年送行書曰:「瞻望行塵,卓乎難及。」成三問與人書曰:「永川淸風,便作東方之,吾輩乃曺丈之罪人云」。

公聞魯陵《子規歌》,感而和之曰:「子規啼子規啼,夜月空山何所訴?不如歸不如歸,望裏岑飛欲度。看他衆鳥摠安巢,獨向花枝血謾吐。鳴呼人間冤恨豈獨爾?義士忠臣增慷慨激不平,屈指難盡數。」後附揭子規樓

嘗得一頑石,不雕不琢,題其面曰「魯山朝副提學逋人曺某之墓」,自序曰:「書魯山朝者,明非今日之臣;不書階資者,著其無濟君之罪;書副提學者,以其不沒實;書逋人者,言其亡命逋逃之人也。」

托諸子曰:「我死以此石立墓前。」及沒,六臣事作,諸孤懼埋其石。實記。

尹兢[编辑]

尹兢敬夫,號竹齋永川人。年十六,司馬兩試,世宗庚午文科,官吏曹參議。成宗壬子卒。

公嘗侍宴,成宗問曰:「吾家有鼠乎?」公對曰:「養貓之家,鼠不恣行。」上嘉其對,特命陞秩。庚戌,拜吏曹參議。時鄭一蠹汝昌金寒暄宏弼蔚爲儒宗,而世未知名,公首薦二公,皆爲參奉,其明於知人,急於薦賢如此。未幾,以老病致仕,退居八公山下。作《正風俗箴》,以勵鄕黨云。鄭梯撰碣。

安覯[编辑]

安覯思仲,號苔巒廣州人。世祖戊寅生。成宗甲寅文科,累官至執義。中宗壬午卒。

公七歲能屬文,受業於佔畢齋金宗直之門。

歸自南原魚公得江嘗來過,見案有一卷書,錯認爲南原紙,正色曰:「余以君秋毫無犯,啓選廉吏。此紙大於秋毫,不幾於欺君乎?」卽奏請削選。上面諭曰:「一卷紙,豈爲淸白累哉?」紙實密陽僧所獻。或勸其自明,公不肯,人謂「廉可能,此尤難及處」。李瀷撰碣。

曺致虞[编辑]

曺致虞舜卿昌寧人。成宗甲寅文科,歷翰林,至司饔院正。

値昏朝,棄官歸第。

中廟改玉,累拜官。嘉其孝行,賜《小學》以褒之。

出宰大丘府,廉潔自守,治行第一。特錄淸白吏,後命賜玉碑,以旌淸德。

公年五十五,以母夫人老辭官歸養,七十遭喪,哀毁而卒。

退溪先生銘公之子郡守孝淵之墓曰:「院正公性至孝,辭官養母,七十遭喪,卒於服中。又朞年而公復卒於服中,何天之昧報施於一家孝嗣至此哉?」家乘。

金應生[编辑]

金應生德秀,號明山慶州人。成宗丙辰生。己酉進士。乙卯卒。

公年十三,居父憂,號踊如成人,旣葬廬墓,鄕里皆稱其孝。及登司馬,不復應擧,築小齋于明山之陽,繙書籍以自浸灌,村秀問業者萃于門。公與鄭魯村允良盧沙洞議曰:「吾鄕有鄭圃隱遺墟,實海東之白鹿洞。」共鳩材建舍,一如太學制度。請于退溪先生寫廟額,且定學規。鄭重器撰碣。

郭珣[编辑]

郭珣伯瑜,號警齋玄風人。明宗戊午文科,官校理。乙巳卒於獄。宣祖朝伸冤。享□□松谷祠

嘗侍書筵,首言「爲學必以敬爲本。人主之學與韋布不同」,仁廟嘉其言。居諫職,有懷必達,當事不避,每被採納焉。

仁廟晏駕,公北向哭,絶而甦者三。趨哭闕下,歸告母夫人曰:「權判書貢一言『爲不負國』,兒則母親在,故未敢爾。」緹騎至,請訣母,不可。母夫人出路傍,公再拜跪曰:「何虞勿慮。」顧謂其子曰:「吾非好學之致,汝其無怠。」勅諸弟曰:「善事老母。」入錦衣衛,閉口不言,竟死獄中。

曺南冥嘗曰:「郭某不愛官爵,好賢樂善。」李灘叟曰:「伯瑜,其直如矢。」盧守愼撰碣。

鄭世雅 剛義公。[编辑]

鄭世雅和叔,號湖叟延日人。中宗乙未生。宣祖朝,薦拜察訪。光海壬子卒。英宗壬子,贈兵曹判書。享永川環皐祠

公父魯村公允良,以興起斯文爲己任,措置學舍。公早服其訓,弱冠擧進士。詣京呈疏,請斬妖僧普雨,士論韙之。

壬辰亂,公慷慨流涕曰:「國有難,寧可草間求活耶?」編諸子於行伍,草檄募兵,旬月間衆至九百,推公爲將。時郭再佑玄風權應銖新寧,相與爲聲援。擊破奴於朴淵上,軍勢始振。又進攻慶州賊得捷,由是江左獲全。居無何,天兵復三京,公卽以兵屬曺希益,歸紫陽舊居,題詩以見志。李公元翼體察嶺南,躬往訪之,薦于朝,屢徵不起。及授黃山察訪,數月棄歸。與張旅軒顯光曺芝山好益李蒼石往來講道義。洪良浩撰諡狀。

孫德沉[编辑]

孫德沉士源,號慕軒密陽人。中宗丁酉生。官參奉。丙申卒。光海壬戌贈參議。

壬辰亂,列城瓦解。權公應銖倡義討賊。公憤不顧身,欲與同死。時弟德浩以守門將扈駕龍灣,惟二弟德淇德淳在。公使德淇負其母入山以避兵,與德淳偕作,驅家僮編伍,傾私囷餉士。從權公楸坪道,遇賊倉巖下,搏戰殺賊甚多,薄暮還屯馬山。翌日戰益殊死,斬賊數十級,自是賊不敢踰礪峴一步。旣而母夫人病劇,不得赴陣,以家僮資糧助之。一日與母夫人憩樹下,爲流賊數十所圍。公抱持母夫人曰:「我不惜死,愼勿害老母。」賊以矛刺公背,少不動,賊不忍害,遂退。然公背被數創,不能復動。迺遣德淳曰:「主上蒙塵,生民魚肉,吾誓不與此賊俱生,病若此奈何?汝其往助權將軍。」德淳赴戰,不旋踵而死。公聞而哭曰:「爾仲從王于艱,爾又死得其所,吾復何恨?」後母夫人歿,公年踰不毁,毁至滅性,未禫而卒。李獻慶撰碑。

安餘慶[编辑]

安餘慶善繼,號玉川廣州人。中宗戊戌生。宣祖庚午進士。壬辰卒。

公年弱冠居父憂,歠鬻三年,鄕里歎其孝。後與金東岡宇顒鄭寒岡朴大菴諸賢爲道義交,更相來往,講問質疑。

寒岡昌寧,作八里堂,以興學校。其一曰「勿溪」,以公爲師。公率鄕中子弟,每月朔通讀講禮。鄕人之善者揚而與之,不善者絶而不與,必待改過,然後方許及門,以此人皆自勵。寒岡爲吏部,擬薦公爲一官,公笑而不肯。入玉川山築精舍以居,自號玉川,負笈遊學者常十數。堂下有道卽淵寒岡改以「道自」,遂題詩壁上曰:「道自淵上,有亭數間。窓含活水,欄抱蒼巒。手執書,頭戴冠。其人如玉,吾友是。」又嘗望玉川峯揷在半空,揖之曰「如對主人氣像」,其奬詡之重如此。安㺬撰誌。

曺好益[编辑]

曺好益士友,號芝山昌寧人。仁宗乙巳生。宣祖壬辰拜都事,至牧使。光海己酉卒。贈吏曹參判。享永川道峯書院

公八歲就學,能通文義。後本道都事崔滉籍軍到府,以公爲檢督。公病不應,以違拒其令,發怒加刑杖,以土豪啓聞,遂命配江東。公卽就道,作《西征賦》記行。及到配,僦居於高芝山,扁其齋曰「遂志」,遠近之士聞風坌集。公各因其材,立學規以敎,蔚然有西河之風。居謫十七年,車駕西巡至松都柳相成龍力陳其冤,上特宥釋,仍拜禁府都事。公感激,趣裝迎謁于中和,上命爲召募官。仍馳向成川,與門人尹瑾等盡誠招諭,得五百餘人。戰于中和祥原間,斬獲甚多,軍勢最强。柳公成龍聞而歎曰:「曺某,儒生,不習弓馬。惟以忠義激勵士心,故多所克捷。」以功陞折衝。甲午,除星州牧使,忤元帥,解印歸永川,轉入江東。後上問筵臣曰:「曺好益今在何地?」鄭崑壽對曰:「以家累飢餓,還向關西矣。」上卽命除安州。癸卯,移居永川芝山村。有忘懷亭知魚臺桃花潭之勝,每與二三冠童泛舟潭上,使善歌者歌退溪《陶山十二曲》,悠然自得樂而忘歸。

公常與人語及邊事,歎曰:「南方不須憂。自古有南變,則必有北患。此後如有北邊之亂,則女眞以射獵爲事,馳峻坂如平地,其憂有甚島夷。須於險阻處,設砦以備,方可得全。」至丙子亂,其言果驗焉。金堉撰行狀。

金浣[编辑]

金浣彦粹慶州人。明宗丙午生。宣祖丁丑武科,官郡守。丙午錄宣武功。丁未卒。

公少讀書,慨然有破浪之志。辛卯,爲蛇渡僉使,軍務一新。監司李洸聞于朝,命陞通政。壬辰倡義。駕戰艦迎拒賊鋒,轉鬪至閑山島大破之,獻馘四十一級,撞破賊船亦多。乙未,販魚鹽備軍糧,至五百餘石,統制使李舜臣陳徹,命陞差閑山島舟師助防將。丁酉,又兼巨濟伏兵都將,領諸船共擊倭船,轉至多大浦大破之,獲秀吉歃血盟章及軍糧、雜貨,獻于統使元均。進戰釜山,賊船忽迫,直前放砲。公左脚中丸,疾呼主將,乞救主將,元均醉臥不救,搖櫓漸退。公竟爲賊所俘,獻于安骨浦小酋。使欲削髮納關白,公曰:「負國偸生,非余志也。願速殺。」賊大怒將斬,適有我國人被虜者從傍,哀乞得免。仍拘送日本留置于監官道山家,城門重鎖,如墮鬼窟。戊戌,有俘密給若干銀,使備糧資而逃歸。公與固城校生文大謨共逃,至一小刹,有老比丘款接,而語音不通。公遂書示一律曰:「王國干城將,漂流鴂舌留。丹心照白日,忠義凜淸秋。身在南荒哭,魂尋北闕遊。此身雖萬死,何忍戴天讎?」比丘和曰:「賞子瓊琚句,忠心字字新。蒼天應有格,不久見君親。」臨別,贐銀以助行。遂徒步累日至大加浦,奪乘人漁船潛歸,告于梁山郡守,郡守朴應昌具由馳報。巡察使卽狀聞,請置陣中,共籌戎務,上特許之。未幾,除咸安郡守,以奬其忠勇。鄭重器撰。

金演附金大海、李日將、李榮根、李之馣、鄭碩男、孫應晛、李得麟、李得龍。[编辑]

金演彦洪,號魯庵慶州人。明宗壬子生。宣祖壬辰節死。贈判官。享密陽古川祠

壬辰亂,公與從侄大海崔仁濟李日將鄭宜蕃李榮根李得龍李得麟李之馣鄭碩男孫應晛等十七人,奮力起義,大破永陽賊。節度使朴晉忌之,沮以百端,公不小撓,彈劍激昂,爲士卒先。將行,謂子就礪曰:「取白紬絛來,且記吾姓名。賊不死吾必死矣,汝欲索余之骨,只此一條物,卽汝父屍。」拂衣上馬,衆皆鼓噪而進。左將軍朴晉失律,賊乘以奇兵,晉軍大亂相失。公與諸公奮兵搏擊,勢孤力竭,幷一時殉節。就礪求公積屍中,果見白紬書在衣帶間,斑斑血漬也。招諭使金公誠一聞之。歎曰:「草野忠烈乃如是」卽馳啓,上義之,幷命贈職,復其戶。

金大海洪濤慶州人。中宗甲辰生。與從叔創義。將赴戰,取紫襦衣,爲他日尋屍之驗。贈正郞。

李日將誠甫星州人。壬辰將倡義,謂二侄得龍得麟曰:「君父播越,此人臣效死之秋也。爾志何如?」二侄對曰:「敢不唯命?」遂告廟而行。至月城與賊力戰,兵潰相失,公號曰:「某等何去?」二侄一時應曰:「死外無他。」遂挺身冒刃,同時被害。後贈都事。

李榮根景茂永川人。明宗乙丑生。嘗以篤孝稱於鄕。壬辰,奉老避賊于公山,時避亂諸人奴,叛主者相屬,而公之臧獲無一叛者。及賊勢漸熾,其父謂曰:「吾世祿之裔,老病無能爲,汝若倡義討賊,則雖死亦榮矣。」公再拜而出,仗劍從戎。及至毛良驛,義將鄭世雅以軍事悉付公。月城之戰,遂與諸義士同死。後贈判官。

李之馣汝郁星州人。宣祖己巳生。贈判官。

鄭碩男大卿,號忠孝齋延日人。性孝,以善居喪稱。郭公再祐金公倡義火旺城,歃血相盟,公卽往從之。公書生也,端居粥粥,若無能者。而臨陣見賊,義氣百倍,雖武士不如也。及戰于月城,公訣家人曰:「不得行長頭,誓不還,我死勿復念也。」遂力戰而死。後贈正郞。

孫應晛□□月城人。贈都事。

李得麟聖祥日將從子。贈判官。

李得龍士雲,亦日將從子。贈判官。

鄭寒岡所錄,月城死義者十七人,崔訒齋所稱,擧一郡,無非五百義士者也。十七人中,惟李公順福李公廷芬,獨無文獻可徵。幷享古川祠事蹟。

鄭宜藩[编辑]

鄭宜藩衛甫,號栢巖延日人。明宗庚申生。宣祖乙酉司馬。壬辰節死。贈正郞。享□□環皐祠。

公天資峻整,又服義方之訓,常靖處讀書。壬辰,奉父母避兵于山中,百里負米以供。及聞三京失守,父世雅雪涕倡義,公從焉。竭力贊畫,每遇賊,必賈勇先登。時賊據永川,公隨其父登馬,峴瞰賊屯,因風縱火,燒殺賊無遺,遂復永川。進攻慶州賊,其父爲先鋒殊死戰。賊大衂不能支,以奇兵出背後衝左將軍朴晉軍。敗走,義兵亦隨而潰。世雅陷賊陣,與賊力戰,公大呼奮劍,突圍而進,賊大亂相失,世雅賴以出圍。公身被數十創,猶躍馬而前,彎弓射賊,賊應弦而倒。旣而所騎馬中丸,爲賊所執。賊欲降之,公罵不絶口而死。方公之三入也,顧其奴億壽曰:「軍敗父亡,吾當死。汝則去之。」億壽泣曰:「君臣、父子、奴主一也。」遂從而死。右巡使金誠一聞公死,驚歎曰:「玆非二百年培養之遺化歟?」遂狀聞于朝,特贈戶曹正郞。其父裒哀詞,虛堋于騎龍山先兆,人謂之詩塚。吳光運撰碣。

鄭四震[编辑]

鄭四震君燮,號守菴延日人。明宗丁卯生。官侍直。丙辰卒。享永川立巖書院

公嘗與同志諸人入紫陽洞,廢擧業,專心學問,名聞于朝。丙午,除王子師傅,辛亥,除洗馬、侍直,皆不就。嘗不樂仕於朝,而一念猶眷眷於向君憂國。及遭仁懿王后宣廟喪,皆用朞制,而其持身處家與服三年者無異。每遇國忌,必終日行素,凡玆行誼之篤,人所難及也。

鄭大任[编辑]

鄭大任重卿延日人。宣祖壬辰除郡守,贈參判。

壬辰倡義兵,推其兄湖叟公爲盟主,而軍事則公獨主管。匙川之戰,設伏唐山,射殺酋,斬四十餘級,軍聲益振。癸巳,以突擊將直赴蔚山太和津,終日力鬪。身被數十餘創,而猶督戰不已,賊亦懾而自退。道臣啓請增秩,命陞中訓階,除醴泉郡守。鄭萬陽撰行狀。

安㺬[编辑]

安㺬待之,號五休廣州人。宣祖己丑生。官副正。戊子卒。

公甫成童,出從從叔玉川先生學于昌寧,講習《小學》、《四書》、《心經》等書。壬辰,同鄕金兵使太虛駐軍蔚山。公時年二十四,奮起往從,多參戎謀。事定論功,拜官不就。公退修初服,益力於經訓。搆亭于星巒,扁以「五休」爲講學之所。兵燹之餘,儀文盪殘,慮後生之無所考信。乃取《朱子家禮》,參以東賢遺範,著《冠婚喪祭禮》四卷。又裒取舊德遺跡作《五賢傳》,李持平卞文肅季良金文忠宗直朴迂拙漢柱申松溪季誠密陽人也。又患東方字音多訛,參以華音爲《字解》二卷。其所撰述,皆羽翼斯文,嘉惠後人也。李瀷撰碣。

安璹[编辑]

安璹待而,號樂園廣州人。宣祖壬辰生。乙巳進士,己酉文科,官郡守。仁祖甲子卒。

公年十四,遊鄭寒岡門。丁酉,寇再動,公訪劉提督沃野村,提督奇之曰:「少年都是和氣,有德之士也。」後在湖南益山,與天將唱和,天將稱歎不已,厚贐以文房之具。當兵亂之時,學益力,敎授不倦,南士多來從之。高參議敬祖曰:「靑年師丈,白首門生。」

公嘗與爾瞻同在試院,旣罷,爾瞻送人要見,辭不往。爲本道都事時,鄭仁弘朴宗胄傳言啖以利,公微哂而已。仁弘又請婚,不許。及守草溪宗胄設壽宴,冠蓋傾一道,公獨不赴,亦不助需。爲江原道敬差官,朴承宗託其客與俱,公不交言,又不聽所求。李白沙恒福聞之曰:「安某心事,人莫及也。」

仁祖改玉,鄭愚伏經世首薦公曰:「北黨之所不汚,南州之完節人。」朝議方欲顯擢,而公歿矣。李瀷撰碣。

安翔漢[编辑]

安翔漢翊仲,號東巒廣州人。宣祖甲辰生。顯宗庚子卒。

癸亥改玉時,公之同閈沈命世與其議。邀公赴京,而難於爲辭,謂公曰:「聞有庭試,可同行?」强不已。公察其辭氣異昔,終不肯。數月而靖社事作,爲元勳,公聞之,歎曰:「前日之邀我,果爲是也。」後來指公,戲曰:「窮士鬢邊,豈合金玉?」公答曰:「成能如君,不成則何?」笑而無語。

丙子,車駕幸南漢,被圍數月。勤王募兵之敎日下,而列鎭觀望不敢進。公慨然糾集義兵赴難,至尙州,聞和事已成,北向痛哭而歸。後不復應擧,自號崇禎逸民安鼎福撰行狀。

鄭好仁[编辑]

鄭好仁子見,號晹溪烏川人。宣祖丁酉生。光海戊午進士,仁祖丁卯文科,官府使。享大丘靑湖書院

丙子亂,公爲副元帥從事,募鄕旅以佐之。丁丑以後至甲午,累典州郡,或辭或棄歸,歸日行李蕭然,只書冊數擔而已。晩年益無意仕宦,日取書、《近思錄》,沈潛玩繹,未嘗須臾釋卷。

權穆[编辑]

權穆深仲安東人。仁祖癸未生。肅宗戊子卒。

公性至孝,居母夫人憂,日夕號慕不已。旣練而家人失火,延廟以及几筵,人不敢嚮邇。公大號天,冒烈火疾入,因不復出。家人發火求其處,公雙跽仆地,衰絰已成灰,木主在懷抱間能得全。鄕人上其事,特下贈官之命,且旌立巖門閭李栽撰墓表。

李衡祥[编辑]

李衡祥仲玉,號甁窩全州人。太宗第二男孝寧大君後。孝宗癸巳生。肅宗丁巳司馬,庚申文科,官府尹。英宗癸丑卒。

公自四五歲,已儼然若成德人。稍長,聞大司成講朞三百章註,館儒無解者,公獨自推算鉤賾乃已。爲槐院正字,時右位二人有難仕嫌,大臣陳達,使下位越陞。公不肯爲遷狀,大臣又啓革遷狀法。公不肅命,至拿問奪告身,猶不變。上使翰林書問,知公意不可奪,敎曰:「如李衡祥,予亦不能屈。」後大臣白上,卒用公言。

爲戶曹佐郞。時冬至使當發,而歲幣布,較丙子報布,其尺加九。公準以斷之,面稟大臣曰:「擅割幣布,所以祛無窮後弊。請入送報布以證之。若因此生事,則論首譯以賣國律。」朝中皆失色,獨上价鄭載嵩服公言,後竟無事。

星州,尤重儒敎,頒廿條訓帖,選儒生百五十,官養之日課業。祭李士龍墓,仍立忠烈祠以激勵,一州人士皆聳感。

己巳,權相大運起謫中拜首相還朝,辟公差員。行到聞喜館,屛人語曰:「願聞子一言,決吾行止。」公曰:「幸相公力辭母視事。竊恐聖朝有非常擧耳。」後當朴泰輔受刑,公購急足馳書,及於露梁朴公字公而言曰:「非某,今世其誰憐我者?」

錦山人疏陳德裕山有賊締連八路,朝廷慮之,請就文蔭武極擇人,差錦山守,別作事目,彈壓三道。上難其人,大臣卽薦公促赴任。賊聞公至,皆散去不復有所警。

東萊時,公患奴所謂九送使爲一道幣,使訓導暗激裁判差平成尙,要以九送使中第一船、一特送外,皆廢減,使差、格之應出來者,坐占例給,其剩米數百石,島主自用,我國亦得除宴享費。以此授便宜方略,而公卽遞歸。平成尙果圖成於被而請之,朝議不一,反防啓。平成尙對譯舌,歎曰:「李府使外,爾國可謂無人。」廟堂後悔,欲更圖而竟不成。

府大歉,公辦米三萬石、租麰各三千石、白金五千兩、綿布四百同,抄民及流丐,分七所以賑之,所全活幾累萬口。後民各出一匙,爲鍮碑以紀。

濟州時,修三邑聖廟,選有儒名者,定訓長課學。建三姓祠。條禁同姓之婚,異姓切親之婚者及有妻取妻者,男女同浴,女子祼體者,其餘非可自專者,竝馳啓以稟,其目十四,上皆允之。島民七百人來謝公,公仍備言淫祠之弊。民出而相告,神堂一百二十有九及二刹,一時火之,投佛像于海。近千巫覡,皆焚其案而歸之農。及遞歸,裝無一物,只白鹿潭上自枯檀琴一張,詩草數卷而已。民勒四碑,各紀德以頌。

英宗丁未,拜戶曹參議,不赴。自搆浩然亭,三十年間足不近京城一步。嘗草《八畏十要疏》萬餘言,草成之夜,夢弓扇竝揷革囊。自解曰:「弓宜發而反塞,扇宜揚而反摺,俱入括囊,殆遯筮兆乎。」仍名曰「《遯筮錄》」。

戊申凶賊起,大臣奏擢公嘉善,拜慶尙下道號召使。公聞命卽赴觀察營,議召募討賊事,忽拿命至,逮赴詔獄。上親問之,得誣引狀,後命同義禁宋寅明諭傳聖敎,放遣之。

公所著文集九卷刊行,禮書四十卷未刊。乙卯,建社永川,丙辰,濟州人祠享。同年入淸白薦。蔡濟恭撰行狀。

鄭萬陽[编辑]

鄭萬陽皆春,號塤叟烏川人。顯宗甲辰生。官參奉。英宗庚戌卒。

公結數楹屋於北山之橫溪,與二弟同居。而考陸農師《三禮圖》,作壎箎二器,仍著樂譜以示友愛之義。凡有所述摠名之曰「《塤箎錄》」。

甲辰除參奉,不赴,後再擬寢郞及洗馬。公每聞薦墨,輒踧踖不安曰:「科第登籍,自是分內事,至於冒虛名而得職,誠可恥也。」

晩年,文章典雅醇實,所著詩若文十餘卷。又有《困知錄》內外篇、《理氣輯說》、《家禮箚疑》、《改葬備要》、《疑禮便考》、《尙志錄》、《慕賢錄》、《心經質疑補遺》、《啓蒙解疑》、《外國誌》、《山居日記》凡數十卷。葵陽撰行狀。

鄭葵陽[编辑]

鄭葵陽叔向,號篪叟烏川人。顯宗丁未生。官參奉。英宗壬子卒。

公奉母夫人,與兄塤叟公母子山中,卜居于小隱洞,以爲攝養計。閱眞西山《心經》一部,作詩以自警曰:「赤子初心如,皇天昔日降衷余。齊山久被牛羊牿,神舍還爲盜賊居。二十餘年長醉夢,三千儀禮卽籧篨。如今始覺工夫在,晩向荒田强把鋤。」嘗讀《啓蒙》,深究先天之奧,仍著《解疑》一通。築觀物窩于溪上,晝夜閑居,披閱書史,悠然自適。

己卯,因繡衣啓命收用,冬除顯陵參奉。洛中知舊多貽書勸起,公笑曰:「吾若有意於世,早當屈首場屋。及今遲暮之年,其可曳裾飄纓乎?」遂不赴。趙相顯命按節本道,以單騎來訪,致禮甚勤,仍講質經旨。歸而歎服曰:「中遺逸之士,鄭某爲最。」遂疏薦之,未及用而卒。鄭重器撰行狀。

鄭重器[编辑]

鄭重器道翁,號梅山烏川人。肅宗乙丑生。英宗丁未文科魁,官參議。丁丑卒。

公甫成童,隨衆肄業。李甁窩衡祥見公,問以經傳奧旨,公應對精審,又求見其所製《太極賦》,嘖嘖歎賞。

丁未,入省試,有司策《近思錄》,多士皆不知所對,公操筆立就,詞達義精。考官見其券歎曰「此非科臼手段」,遂擢置第一。辛亥,爲堂后假官。時遷長陵,都監尹淳進儀注。上覽訖曰:「百官皆服緦,而隨帶胥吏依常時吉服可乎?」尹淳曰:「各司吏胥各自隨從其官而已,何變服之有?」公進曰:「丘濬《家禮儀節》『應服三年者服緦服,餘皆素服』,此雖言士大夫之禮,恐帝王家禮亦無以異也。」上曰:「注書言是也。」命問議于大臣、儒臣。公奉命歷問,用前贊成鄭齊斗議,改定胥吏素服。公又言於鄭公曰:「儀注只依寧陵古例,今兩陵竝遷。禮曰『竝有喪者,其葬也先輕後重,其虞也先重後輕。改葬一如始葬之禮』,則儀注中恐當添入此一節。」鄭公從之。聞者以爲得體。

壬戌,以兼史入侍,上顧謂銓官鄭錫五曰:「彼兼史嶺南人也。卿須克恢公道,以體予意。」明日政,除結城縣監。以淸儉自持,起弊蘇殘,勸士養老。倣《呂氏鄕約》爲文,曉一境。

所著有《圃隱續集》、《家禮輯要》、《朱書節要集解》,詩文、雜著十餘卷。行狀。

權得重[编辑]

權得重子厚,號東窩安東人。肅宗丁卯生。英宗甲戌卒。贈佐郞。

幼而有至性。衣襪雖弊汚,輒曰:「慈母線,安敢棄也?」及長,父患痺,公衣不解者積三年,其革也,割指灌血,旣喪,毁瘠如不能保。倚廬間墓域爲數里,日省哭,不以風雨曠。後五年侍母病,病而割指,喪而盡禮如前日。及兄沒,以兄子孤弱移築室祠屋之東,名宗宅爲西窩,名所居爲東窩,曰:「此古人南宮、北宮之義也。」

中歲廢擧,杜門看書,恥入城府。一日語家人曰:「吾雖草莽乎,戀主奚間貴賤?」遂千里入京師,一瞻王居而歸。性又喜佳山水,以奇勝名者,無不冥搜以盪心胸。及衰且倦,則靜坐繙史,手編歷代通紀,其書凡十數卷。蔡濟恭撰碣。

鄭幹[编辑]

鄭幹初名,字道直,號鳴臯烏川人。肅宗壬申生。乙未司馬。英宗乙巳文科,官承旨。丁丑卒。

辛亥大歉時,上親臨文臣專經講席。公進讀《春秋》訖,考官問曰:「殺禮物而不備者,何謂也?」公擧《周禮》、《禮記》殺禮之條,證之甚悉。上曰:「目今賑政方始,其道曷由?」公對曰:「移粟、弛力、薄征,實經傳所載。至若量入爲出,禁侈崇儉,最爲今日急務,而必人君先自躬行,然後庶可有丕變之效矣。」趙相文命曰:「鄭某文義皆有條理,非口讀者所可能。」都承旨朴文秀曰:「有臣如此,誠國家之福也。」上曰:「使其言得行,固爲國家之福,未行之前,安得爲福乎?」賜馬以寵之。

甲子爲持平。疏論宗廟祝式,略曰:「御諱上干支下,皆稱孝曾孫嗣王臣。而於定宗文宗端宗睿宗四室只稱嗣王臣,德宗室稱國王臣,而幷無孝曾孫三字,仁宗室稱孝侄孫嗣王而無臣字矣。禮稱傍親不稱孝,而帝王家雖兄弟相繼,服以三年稱則孝嗣,誠以承大統傳重器,踐其位行其禮,有子道焉臣道焉故耳。傳曰『曾,重也』,卽重累之稱。若孫之一字,苟與王考同昭穆,皆得以稱之。四室之不稱固可疑,德宗室之稱國王、仁宗室之稱孝侄孫,尤有大可疑者。今乃加孝於侄,繼侄於孝,不亦斑駁乎?」仍繼陳治道君德累千百言。

宣川時,與道伯不相能,道伯卽時之權臣也,能禍福人。公曰:「吾豈低首下心,勉屈於彼乎?」遇事輒矯矯抗論。方伯怒遂狀罷,公匹馬而歸。

丁巳守靑陽,未一年因事棄歸。道臣馳啓言「鄭權廉約之操,著聞一道,不宜許其長往」,命所在官嚴飭登途。公黽勉再莅,未幾呈病歸。

東萊,申以條約,至兩國開市,亦不敢潛易貨物。時以一馬數僮從吹簫者,盡日徜徉於海雲諸名勝,夜歸明燭讀書,人以爲吏隱。及解歸,人刻木而碑曰:「來而淸風,去而淸風。來去淸風,萬古淸風。」丁丑國恤,公見百官服衰服而履白靴,疏論其非禮,請亟改之。上從之,命載《喪禮補編》。

爲左承旨,上又問菅屨、麻屨等制,公援禮以對。及還鄕,又疏陳喪禮之失,其一公除後行祭如常也,其一群臣進見,用烏紗帽、烏角帶也。蔡濟恭撰碣。

曺鵬九[编辑]

曺鵬九能萬,號玉余齋昌寧人。英宗庚辰生。乙卯卒。

公五歲問於父曰:「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地也?日月何爲而往來?星辰何爲而羅列也?」又問曰:「草木順生人逆行,何故?」父略言其由,公卽領悟辨說,人謂神童。

十八始學《易》,讀《乾》卦而止。父責之,公曰:「已通大義,余可理會而已。」

公常著書輒深藏,惟恐人知。兄鶴九問之,公曰:「弟今年少,乃敢著書示人乎?」公旣沒發其篋,有曰《經書質疑》,曰《問學通要》,曰《洪範質疑》,曰《書義三解》,論朞閏、璣衡、星度,曰《易義集說》,論竹易也,曰《易工大方》,心易也,曰《易學指要》,天易也,曰《易諺質疑》。南厓李斗遠見之,歎曰:「此雖老成宿儒,猶難窺測,況十八歲童子乎?」

年三十六而卒。所著述合二百餘卷,而藏在壁間,爲滲雨所朽者過半云。李益運撰行狀。

大丘[编辑]

楊熙止[编辑]

楊熙止可行,號大峯中和人。世祖壬午,司馬兩試,成宗甲午文科,賜暇湖堂,歷翰林、三司、吏郞、檢詳、大司成、觀察使,至大司憲。燕山甲子卒。享大丘梧川社

公八九歲,作《燈油說》曰:「燈譬則君也,油譬則臣也。燈以油而生明,君以臣而致治,其理一也。」

每晨起向北拜,大夫人問其故,對曰:「君所在也。」

光廟癸未,修圓覺寺,公以太學生疏,論之甚嚴。

成廟違豫,大妃遣巫禱于文廟外,公與安公彭命驅逐巫俾不近。上聞之,蹶然起曰:「士氣如此,吾病欲祛體。」

東峰金時習金鰲山東峰日必具明水禮佛,禮罷哭,哭罷歌,歌罷詩,詩罷又哭而焚之。公曰:「名敎中自有樂地,何必乃爾?今上明聖,悅卿可仕矣。」東峰歔欷曰:「可行勉之。狂人豈合仕乎?」

上聞公名熟,及大闡坼號,上喜甚,御筆賜詩曰:「才子家玉樹姿,其名端合換稀枝。」遂賜名與字,特授藝文館檢閱。

上疏論任士洪曰:「今者雨土彌春跨夏,殿下與大臣、諫官、國人皆曰『災也』。士洪獨曰『非災』,與趙高之指鹿爲馬、國忠之霖不害稼同一欺罔。臣不能借尙方斬馬劍,斷佞臣任士洪頭,此臣罪也。」未幾,御墨除吏郞。

憲臣金彦辛劾大臣,上以爲誣罔鞫彦辛。公箚言:「若以狂妄之失而繫之鞫之,必殺乃已,則庭折檻之朱雲,何以保首領也?」上意解,答曰:「微爾,幾殺諫臣。」

內殿祈于圓覺寺,令玉署臣陪香,吏部差公。公疏曰:「佛,名敎外異端。臣,禮法中士類,以士類尊異端,臣所不忍。」大臣以慢蹇論,上曰:「直哉若人!前逐巫,今闢佛,眞玉堂昌言。山嶽間氣,其在斯歟。」特除檢詳。

成廟賓天,食素終三年。

戊午禍作,善類殆盡。公乞暇歸,惟書史、耕釣是娛。庚申,爲諫長。時無雨雷震,公袖呈啓曰:「戊午屛裔之類,先王嘗禮遇之,殿下又器使之矣。置之飢饉之地,使自抵餓死,則恐非好生之德。」當此之時,天地閉塞,泰往否來,名賢正士騈首罟擭,《詩》云「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者,此之謂也。於是金先生宏弼朴公漢柱李公守恭曺公竝自絶塞內移。

甲子二月,有微恙,自知不起,不進藥。成公希顔李公李公賢輔權公來問,公起坐整襟,題詩曰:「三角山漢水圍,漫天雨雪亂霏霏。松楸畢命何人是?宗社扶顚此意違。」翌日卒。將屬纊,奄奄作喉間語,連言鍾城者再。,卽鄭先生汝昌所謫,而未入於量移故也。蔡濟恭撰碑。

徐沉[编辑]

徐沉聖默,號龜溪大丘人。享□□崇賢祠

公世居達城,地形斗隩,嶺以南之一要樞也。世祖朝,爲設城庫于達城,使空其地,仍論其賞。公依朝命徙居于南山,辭其賞而願減本府糴耗,逐石五升以惠民,至今民受其賜。徐宗汲撰廟碑。

朴漢柱[编辑]

朴漢柱天支,號迂拙齋密陽人。世祖己卯生。癸卯司馬兩試。乙巳文科,獻納。戊午,以佔畢齋門徒付處碧潼,後移樂安燕山甲子被禍。中宗丁卯,贈都承旨。享大丘南岡書院

公六七歲能屬文,一日於庭中,吟成「大人特立軒天地」之句,人皆奇之。

慷慨有大志,以古聖賢自期。學於佔畢齋之門,學問益就,人稱之曰「斗南一人」。

昌寧縣,勤於興學明敎,選邑中聰明子弟,與講聖賢修己治人之道、敦本善俗之事。春秋行養老宴,民俗敦化,比屋興孝悌之風。

丁巳,諫草曰:「文昭延恩殿、諸陵與文廟,一不親祭,而進宴、賜宴,一不停止,仁政殿前,酣歌醉舞,甚爲未便。」

一日入侍,諫曰:「祔大廟後,尙不親祭,而宴遊無常。後苑中馳馬擊毬,惟慢遊是事,其於孝思如何?」燕山勃然變色,是日宣賜食物、鹿皮于諫院,書于尾曰:「朴某勿給。」

任士洪箚略曰:「貪邪奸凶,古人比之刀劍,比之盜賊。今士洪輩得志,則殿下已養之和氣,不旋日而乖;已用之賢,不旋日而退;已安之民,不旋日而病。此非病於盜賊、刀劍者乎?」以此忤奸兇,以及於禍。

甲子禍,公自謫所被逮。行過金驥孫謫所,微言諷之,蓋欲自明也,公默然不答。曰:「老母在,須更思量。」公乃漫應而起,蓋不爲免禍之志也。別曰:「朴君之舍生守正,人不可及。」公臨刑,神色不變,陽陽如平昔。是日,晝晦大雨,烈風雷霆。家人聞訃設奠,雷震又作,長虹揷於庭中水斛,人皆異之。撰人未詳。

李英[编辑]

李英顯父□□人。成宗甲寅生。中宗甲戌武科,歷節度使,至參判。明宗癸亥卒。

公爲定平府使,秋毫不犯,民懷其惠,聲績大著。方伯褒啓加通政。

時北邊歲被野人侵掠,未得寧息。特除公北兵使,人皆危之。公單車赴任,撫士卒以威德,懷遠人以恩信,戎狄屛跡,邊塞晏然。

上憫其久於塞外,以兵曹參判召還。使宣傳官閱行裝,只有一弊衾,上拊髀,歎曰:「卿之淸白,與日月爭光。」特賜衣服以賞之。

濟州牧,瓜歸,行李蕭然。惟手裏一鞕爲州物,猶嫌之,留掛於官舍壁而歸。島民感其遺惠,每朔參拜於掛鞭下,紗以籠之。年久鞭朽則畫之,畫漫滅又畫之,名其堂曰掛鞭

疾篤,吟一絶曰:「白馬閑嘶繫柳條,將軍無事劍藏鞘。國恩未報身先老,夢踏關山雪未銷。」撰人未詳。

朴愼[编辑]

朴愼汝欽,號無盡齋密陽人。中宗己丑生。官童蒙敎官。宣祖癸巳卒。

先公安國巖處士,剛毅正直有隱德。公早受庭訓,器局峻整。好學之誠自少不懈,經史百家無不融會。凡擧大小科十三度,以策居魁者六。吳德溪爲考官,稱賞曰:「金濯纓《中興策》,復見於今。」

陶山門下,受《庸》、《學》之旨。與趙月川金東崗奇高峯崔守愚黃錦溪權松菴李龜巖諸公講劘道義,又與裵洛川全溪東相友善。洛川贈詩曰:「蘭室從遊問幾秋,不關南北別離愁。應知丈席磨礱處,誠敬工程到上頭。」

退溪先生手書「晩悟篤志」四字贈之。

明廟嘗憂學校之廢弛,擢退溪爲國子長,又擇有文行者爲四學敎授,薦公爲西學敎授。又以李相國浚慶薦爲童蒙敎官。

丁外艱,哀毁過節。旣殯不出戶庭,旣葬廬墓三年。時大夫人在堂,而距墓稍間,雖甚風雨、酷寒暑,定省不廢。郭世楗撰行狀。

全慶昌[编辑]

全慶昌季賀,號溪東慶山人。判書文平公伯英六代孫。中宗壬辰生。明宗乙卯司馬,宣祖癸酉文科。歷翰林,至正言。乙酉卒。享大丘硏經書院

公爲學若嗜欲,窮經耽史,手不釋卷。晩聞退溪先生之風,其心興慕,遂携《心經》、《近思錄》、朱子書入伽倻山,俯讀仰思,究極歸趣,期於自得。

嘗手書「衣冠嚴整,謂之外修,行義純潔,謂之內修。內外俱修,何人不求?衣冠不整,謂之外惰,行義不修,謂之內惰。內外俱惰,何人不唾?」四十八字揭之坐隅,常自默檢。

以爲《小學》一書古人所以做人樣子,每勸學者先讀是書,俾立根本。又得《易學圖說》及《啓蒙傳疑》,手自摸寫,探賾玩樂焉。

每中夜,遇月白風淸時,則獨坐虛堂,手撫短琴,胸次灑落,無一點塵埃。雖家人,未嘗見惰慢容。

上疏論國系辨誣,使以他使兼行之不可,曰:「河麋逞慝,白日被翳,爲使臣者須是忘身殉國,哭徹庭,埋骨山,庶可得也。」宣廟嘉納,遣專使辨請自此始。

嘗著家憲以御家衆,敦孝悌謹祭祀爲本。又著家令十餘條,皆有家不易之恒式。

樂齋徐公思遠曰:「吾儒事業不在科擧,而在存心養性也。」遂贈以一部《心經》。且曰:「子須善讀,母負今日相授之意。」

寒岡先生嘗曰:「全季賀吾友也。樂易愷悌,晩而好學。」孫處訥撰行錄。

徐思遠[编辑]

徐思遠行甫,號樂齋大丘人。明宗庚戌生。以學行被徵命,官正郞。光海乙卯卒。享大丘伊江書院

公每讀聖賢書,慨然求道。聞寒岡早遊退溪先生門,學有淵源,專意就正。

常整飭衣冠,對越方冊,常若親承警誨。常謂「欲學,當以爲準的」。最喜書及《退溪集》曰:「朱夫子後一人,退溪先生又吾東朱夫子也。」乃與同志入淸涼山,景仰遺躅,周旋水石間,洗滌査滓,浩然而歸。

所居伊川琴湖下流,松翠繞屋,梅芳竹潔,卒歲婆娑。取紫陽遺意,以敬義玩樂名其齋宇。作精舍學規,警學徒曰:「『志不可一日惰,心不可一日放』、『莊敬日疆,安肆日偸』兩句尤當體認。」

淸安縣監,爲政務安輯流逋。先治聖廟,每就學舍,自爲講解,傍近翹秀競來執業,彬彬可觀。邑人刻石追思。李敏求撰碣。

壬辰之難,公與台巖李輈慕堂孫處訥林下鄭師哲倡義於公山,召募兵糧。邑誌。

崔誡[编辑]

崔誡士訓慶州人。明宗丁卯生。宣祖辛卯武科,官縣令。光海壬戌卒。

壬辰亂,招諭使鶴峯金公差公本邑義兵假將,蓋以忠義、勇略有素聞也。先是,鄕兵久無統屬,及公爲將,苟且之論乃定。公飛檄招集,多有抄防之功。

壬辰八月,賊大會江渚,撤舍斫木,綴爲浮梁。衆皆曰:「因水乘便,之長技。此將奈何?」公曰:「能於海者,不能於江。此乃因㥘逃涉之計,固知其㥘也。及此時可圖,誰可奮勇者?」令軍中曰:「期以明日大進兵擊之。」夜率五十騎,撤其浮梁,使不得急渡。還止峴下,以待後軍,約曰:「彼方散兵放心偃臥,此時急擊,則賊酋可虜也。」再明曉,大張兵威,鼓噪進,時東南風急,放火延爇倉庫,煙焰漲天。遙見煙外,賊衆瀰滿津頭,卷甲而走。及登梁,驚駭喧噪,乃取一長木橫置梁撤處,慌忙而渡。於是引兵追擊,溺死者甚衆,斬首數十級,獲其軍實無數。柳堯臣所錄。

人以公之兄弟及其從子東輔,謂之崔氏三忠。遺事。

當北人夸毗,不復求進。築室先壟傍,置田儲粟,名曰「義莊」。

崔認[编辑]

崔認士仁慶州人。

壬辰二月,公與權應銖等十二人會議于烏江琴亭之上,皆一代膽勇之士。

四月,與張夢紀設伏于花園道傍,以拒南來之寇,累戰得捷。

丁酉,與忘憂郭公同守火旺山城,賊至,積薪置火,以死自誓,談笑却賊。後東岳李公嘗有詩曰:「不於火旺山頭見,誰識東南捍蔽功?」

鄭師哲[编辑]

鄭師哲季明,號林下東萊人。襄平公曾孫。明宗庚寅生。宣祖庚午司馬,除南部參奉,不就。癸巳卒。

幼而沈重寡默,有若成人。及長,氣像雄放,文章富贍。與裵洛川郭參議齊名。

寒岡鄭先生遊,盡棄舊業,日講性理書,沈潛反覆,不得不置。

每鷄鳴,令子弟省謁。昧爽興,盥櫛衣冠,坐中堂受朝參禮,男左女右,再拜四拜,一從古禮。正至朔望,深衣幅巾,先行廟茶禮。家後築望墓壇,節日朔望,就壇上望拜。祭祀則沐浴齋三日,旣祭無違禮,則油然而喜。

與伯氏居異處,擇健步奴,每朝問安,每以不得同爨爲恨。

崔孤雲古跡於錦城山中,闢書齋,約宋松溪言愼徐樂齋思遠曁諸同志讀朱子書。東岡金公亦肩輿來,相與講論。

壬辰春,謂子弟曰:「今年寇必發,不可無遠慮。」卽修築先壟以祭,伏哭極悲痛。及夏,果豕突。公乃倡義募兵,方擬勦討,適官軍覆沒,遂以塡補。

避地江右寓於高陽,亦設壇,望拜先壟如前日,行祭祀亦如之。蔡夢硯撰行狀。

崔東輔[编辑]

崔東輔子翼,號憂樂齋慶州人。

壬辰正月,適往宴會,日昃與張夢紀同歸,路無人。夢紀曰:「智者眺未形,崔兄寧有知乎?」公曰:「星光,俱似火烘,此必島夷殺氣也。」夢紀曰:「沿海妖氛,立春以後漸亘,間事在迫頭。」因以各自造兵之意,十分定約而歸。

四月,寇犯境,各成部曲以禦賊醜,破慶林賊。徐思儉所錄。

壬辰八月二十八日,報捷行朝,狀啓略曰:「寇猝泊釜山,連陷蔚山等七邑。臣不勝憤慨,會親戚及鄕人,遮截賊兵往來之道。而臣仲父臣崔認領率若干人,設伏於花園之道傍,季父臣崔誡亦率若干人,據扼於公山之險塞。臣東輔亦率兵二百餘人,防備琴江上流,列陣于慶山班野以禦隨後之。大破于三衢,斬十五級,餘黨夜遁,賊兵雄據解顔。臣挺身突馳,追至花潭大破之,溺水死者不知其數。聞慶山慶林中賊兵結黨留屯,卽爲突馳挑戰,知有遁走之象,會日暮風起。密使精兵收聚人家蓋草、空石及藩籬、枯柴等物,積于林外,一時放火,火烈風猛,賊兵大亂,死者不可勝數,斬殺四十餘級。聞慶州蔚山留屯之賊向永川慶山,夜召諸軍,多取枯松、竹竿,作三頭炬,千餘人各持之,伏于慶州毛良川藪中。一時擧火發矢,賊兵奔潰。追至唐峴大破之,斬二百餘級。所斬首級,分送于左兵營、觀察營及慶州判官,諸將姓名與射殺斬賊人這這懸錄。謹啓。」東輔手草。

一日夜中。月色如晝,與諸義將聚沙爲山谷,畫山澤之圖、休死之門,忽然心動股戰,汗出沾衣。卽時歸覲,則親候猝谻,雖有藥餌,無以責效。蒼黃待變之際,以手椎胸,吐血盈碗,灌下口中,似有回生之漸。連爲灌下,良久回甦,翌日語音始通,因下糜飮,漸臻差可。翌朝還陣。

長鬐一嫠婦家有一弊篋,藏之歲久,神而畏之,不敢發,有疾病則禱。嫠婦一子病谻,巫言祟在篋,焚之,病可已。發其篋,見中有書數策,持往隣居士人示之,卽公壬亂倡義時日記也。遂傳於世,世謂之《神篋記》。

蔡應麟[编辑]

蔡應麟君瑞,號松潭仁川人。享大丘柳湖書院

公好學,嘗學於溪東全公,學成而樂齋徐公學於公。溪東退陶門人,而樂齋私淑艾者也,學有淵源可知也。

達城之以德行登邑誌者十,而公實居三,士林之崇德,雖百世可徵矣。蔡濟恭撰遺事。

蔡夢硯[编辑]

蔡夢硯靜應,號投巖仁川人。

生而穎朗,在王母懷中,能誦《關睢》、《大學》。及長,就寒岡受業焉。繩趨規步,惟先生是師。於《小學》、《心經》、朱子書,咿唔靡晝夜,儕流心服其刻勵。

壬辰,遭母喪,無何外王母又歿。時兵飢流離之際,而徒手能具棺槨,躬負土成皐。難已,返故山,孝行蓋天得也。

鄭先生沒,行心制若喪父而無服。趙絅撰碣。

蔡先見[编辑]

蔡先見明甫,號兩傳軒仁川人。宣祖丁巳司馬,官參奉。

公師事寒岡芝山,自號兩傳軒

光海時,賊臣李爾瞻發廢母之論,中多士上疏請誅爾瞻金公是樞爲疏首,而疏實公所製也。

甲子變,公與前縣監李宗文倡義,收聚兵糧,報于監司閔聖徽,以爲剋期進討之計。未及過嶺,賊已就擒,公上疏,請獻所聚兵糧以助軍用。

後又上疏,請斬爾瞻餘黨五賊。

朝家搜訪節義,除禧陵參奉。遺事。

朴壽春[编辑]

朴壽春景老,號菊潭密陽人。宣祖壬申生。孝宗壬辰卒。贈參議。

公弱冠丁壬亂,扶携避寇,遭兩親五娚妹之喪,親負七喪掩土,持哀不衰,蔬食必薦。

嘗遇未笄一女於搶攘中,憐其無所依訴,收而處之於姊妹之間,待之如親戚,截然有閾。會女之父黨宰隣邑,聞而帶去。

丁酉,再犯,公以前日奉親,未敢自由,今可爲國一死,決起倡義,聚徒赴郭再祐所守火旺山城,以障一方之難。

光海時,以《春秋》子無讎母之義、天下無不是底父母等語叫閽,光海命勿捧。公懷章彷徨,乃作詩歎曰:「西宮門閉彝倫斁,北闕雲深日月昏。」

丙子難,公方檄起義兵,聞和議已成,遂入山謝迹,稱崇禎處士。有詩曰:「入山甘作崇禎士,處世羞爲丙子民。」

寒岡親炙老先生,乃往叩爲學之要、太極之理,又從旅軒講理氣之說。無書不淹,無理不該,敬義夾持,存養交至。所著《讀書指南》、《學問類解》、《道統淵源》、《東方學問淵源錄》、《疑禮見聞解》等書藏于家。

鄭仁弘所製申松溪閭表碑文,侵詆退兩先生,公面斥之,擲其文而埋其碑,仁弘敢怒不敢言。閔昌道撰碑。

蔡楙[编辑]

蔡楙子後,號柏浦仁川人。宣祖戊寅生。光海壬寅司馬。仁祖癸亥文科,官佐郞。顯宗庚戌卒。

幼受業於樂齋徐公。尋從石潭李公學《易》,受《乾》、《坤》二卦,餘皆以類而推。

從事寒岡鄭先生之門,得聞大道之方,以古人行己立心爲期。

爲馬官有惠政,及歸立碑去思。辛丑歲大饑,公家甚貧,吏卒聚米來餉,德之入人心如此。

絶意仕進,搆一茅屋於嘯巖之側,爲藏修之所,手不釋聖賢之書以終身。

國恤因山前及前賢諱日,不食肉,老而猶然。李元禎撰碣。

徐時立[编辑]

徐時立立之,號全歸堂宣祖戊寅生。官參奉。顯宗乙巳卒。贈佐郞。享百源書院

公自幼事祖父母及父母,盡其誠愛,得一滋味,必歸獻之。

壬辰,寇猝發,直抵大丘,王父及諸父皆入守城。公時年十五,獨在家,乃奉先世祠宇,陪祖母及母避地公山三省菴

丁酉,僑居砧山。公步往東萊,負米養親,府使憐之,換給隣邑稅米奉養,賴以無闕。

公祖母年老患痰喘,公母康氏孝養姑。鄕人裵克念感歎,作詩曰:「卓卓徐家婦,純純孝格天。」事在《三省日錄》中。延陵李相公好閔時以事駐境上,撤所進蜜果、魚肉以賜之,俾獻祖母。仍贈公詩曰:「達城孝子徐時立,其孝人稱類厥慈。今日偶看《三省錄》,有慈如此有兒宜。」又以全歸二字,作堂號以奬詡之。

公憤因亂失學,出入於徐樂齋門下,始受《小學》、《家禮》等書,業之甚勤。

寒岡鄭先生泗上樂齋徐公伊川,徒步往來,承誨不怠。又摳衣於旅軒門下,先生大加奇賞,往來立巖歷訪焉。

別置義莊,以爲凶年奉祭接賓之需,令一家諸屬計口而分,以其餘救饑餓。蓋倣司馬公家法也。

崔東㠍[编辑]

崔東㠍鎭仲,號臺巖慶州人。縣令子。宣祖丙戌生。以遺逸薦除參奉、大君師傅。孝宗辛丑卒。

公博極於文,尤用力於《五經》四子。始就學於靈山兪上舍,旣而從寒岡先生泗水,與諸賢揖讓周旋,得薰陶之力爲多。

丙辰,升上庠。,旣又報罷,上特賜《三綱二倫圖》。

丁卯虜變,世子撫軍完山,議欲轉向晉陽。公與鄕人倡義糾兵,將迎護於八良嶺,規畫多出於公云。

鳳林大君之行也,除公師傅以從,公亟赴在途,不及。遂西望痛哭,入八公山聾淵上,終身不復出。李象靖撰碣。

壬戌,因事入都,李爾瞻要見甚懇,終不往。有人欲以任淑媛之弟女之,而亦不許,仍卽還鄕。

都慶兪[编辑]

都慶兪來甫,號洛陰星州人。宣祖丙申生。仁祖甲子司馬。丁卯,以大臣薦從東宮,還除禁府都事,後至平壤庶尹。丙子,赴謫道卒。贈承旨。

寒岡樂齋門。鄕黨以英拔特秀、奇才瑰氣稱。

丁卯,邊警遽至,大臣薦公可用,以白衣命從東宮于湖南。曁還,竝僚屬賜對,上獨器公,除禁府都事。

歷典四邑。在鳳山有去思碑,在平壤賞表裏,治績可見也。

丙子亂,家居聞變,單騎赴行在。道遇沈公,握手流涕,慷慨奮發,一軍爲之感泣。被辟從事,贊助規畫。右兵使閔泳有逗留意,公拏致裨將朴忠謙責之曰:「君父在重圍,臣子赴難,安敢小遲?」卽斬之,軍中股栗。遇賊于雙嶺,戰幾收功。右營砲藥藏失火,軍驚,賊乘之仍不利。以是罹文網被謫,赴謫中路歿,寔忠謙子讎之也。洪萬朝撰狀。

都愼修[编辑]

都愼修□□,號止巖星州人。宣祖戊戌生。仁祖甲子司馬,丁卯文科,官府使。孝宗庚寅卒。

公生有異質。四歲,畫八卦于掌上,徐樂齋見而奇之。及受《易》于樂齋,只敎《乾》、《坤》二卦,其下自能通曉。稍長,遊寒岡門下,甚見奬許。

咸興宰,卽國中劇邑。到任日,簿牒雲委,公裁決須臾而盡,日未午罷衙,邑人皆曰「古未有也」。府有吏容匿流來女人爲婢,殺其母與娚以滅口,歲已久。公察其奸,掘得其母子尸,成獄。是日無雲而雨,人謂「雪冤雨」。府多逋欠,公割俸節縮,以塡補之,民蒙其惠。金應祖撰碣。

都愼徵[编辑]

都愼徵休叔,號竹軒星州人。宣祖甲辰生。官正郞。肅宗戊午卒。

探賾性理諸書,尤喜講禮,酌古參今,取捨停當,同時士友咸推重焉。

顯宗甲寅,仁宣王后上賓,莊烈王妃當服嫡長婦服,而反用庶子婦九月之制。蓋己亥孝廟禮陟,禮訟始起,僅用國制朞年。至是乃降朞年而爲大功,大統將壞,群情咸怫,而無敢言之者。公奮不顧身,詣闕陳章,略曰:「禮制有降服之失,喪行有乘船之危。成事姑舍是,而大王大妃之爲仁宣后服,遵何禮也?曾以國制長子之服爲朞年於己亥,而反以國制庶婦之服爲大功於今日,欲人之無惑也難矣。殿下之於大王大妃,若曰衆庶婦之誕生,則便是衆庶孫也。大王大妃千秋有限,將不以嫡長孫傳重自處乎?自古及今,豈有承大統爲宗社主,而不得爲嫡長乎?」筵臣讀至千秋有限之語,以『不敢言』三字惎之。上曰:「欲達其意,必悟予心。故其辭如是,不以辭害意可也。」留其疏,手題「嶺南儒生都愼徵」七字於御屛,卽命釐正邦禮。

肅廟嗣位,除康陵參奉。翌年,陞主簿。又除龍宮縣監,到官治績大著。一歲中自郞階進通訓,異渥也。

居家朔望必展墓,祭祀齋沐,達宵不寐。兄弟不析産,怡愉如也。

嘗曰:「士君子,爲其所當爲,言其所當言,惟理所在而已。禍福之來命也,先有心於免禍,則所行皆徇枉曲,所言皆涉邪僞,終無明白直截氣像。」睦萬中撰碣。

朴夢徵[编辑]

朴夢徵勉哉,號述齋密陽人。孝宗戊戌生。英宗戊午卒。

英廟乙卯,道臣還朝,上詢南士可用者,以四人對,公其首也。言公學有淵源,讀書飭躬,行義特著云。

公自入學讀《小學》、《孝經》,事父母盡其則。疾篤,血指注口,旣喪,歠粥終制。至老猶朔望于墓,晨昏于祠。

兄弟四人連墻而居,以四友名堂,聯床共枕,朝夕怡愉。人就四友堂,見其兄弟白首相對,和氣肜藹,如入姜肱之室。

居齋則案上書,壁揭先儒格言,潛心而警省焉。李光庭撰碣。

李益馝 襄武公。[编辑]

李益馝聞遠全義人。肅宗甲寅生。癸未武科,英宗戊申,錄揚武勳,封全陽君,官兵使。丙午卒。贈判書。

公骨格秀異,豪爽不羈。幼時,家人夜失所在,窮索之,乃坐古廟黑暗中。驚問故,笑曰:「欲諦鬼魅虛實無有矣。」

宣川府使時,作倚劍亭詩曰:「何時鏖大漠,歌舞入長安?」吳公命恒以接伴使過府,見之歎曰:「氣像雄渾可誦。」

戊申賊亂,拜吳公命恒都巡撫使往征之。命曰:「惟是馬軍將,卿自擇焉。」吳公以公及李公遂良對,特除公禁衛右別將。時昇平久,士皆不欲執殳前驅。公爲先鋒,臨發,脫所佩歸之母,曰:「君臣義重,母子恩輕。如不歸,以此替兒面。」

夜壁振威,忽喊聲發云,有劍客突陣,時漆黑,賊不得。公曰:「令軍排鴛鴦隊整立。外是者賊也。」從之,捕十餘人斬之。

竹山之戰,公躍馬先登,獐項嶺下數十步有賊屯,猝見官軍至,謂從天下。公與左別將翼擊之,擒賊致京師,賊悉平。巡撫曰:「我固知將軍捷也。」因誦倚劍亭詩曰:「今日之事,不其驗乎?」

嶺南賊報急,巡撫問賊勢難易。公曰:「賊雖醞釀已久,無智慮甚矣。夫烏合者多則易驚,久則易散。況南方忠義之士在在倡義聲,與官軍相應,賊驚則散,可無戰也。」公言果驗。

上召見出征諸將於宣政殿。上手斟一大爵授巡撫曰:「卿與李益馝李遂良分飮。」蔡濟恭撰神道碑。

趙春慶[编辑]

趙春慶一如,號升窩咸安人。肅宗甲午生。英宗癸酉司馬。丙午卒。

公有長才大度,於世不數數然。顧以大夫人在堂,晩而猶上公車不已。及某年月日,聞邸報,卽馳入公館,館無人。招府吏詰之曰:「何不爲哭位也?」吏對曰:「官令也。」公呵之,藉藁號慟,一府大驚。歸而悉取所爲功令文火之,自是遊衍山水以寓心。

嘗渡琴湖咸安申尙權後至欲同載,公默然下舟。又嘗有墓訟,不肯就曰:「彼訟官亦猶咸安倅也。」李家煥撰碣。

崔興遠[编辑]

崔興遠太初,號百弗菴慶州人。肅宗乙酉生。當宁戊戌,以學行薦除參奉、敎官,超授掌樂主簿,甲辰除翊贊。丙午卒。己酉,以孝行旌閭,庚戌,贈承旨。

公生有異稟。一二歲,母患乳腫,當飮乳,有不堪痛楚之色。公熟視不復吮,雖强之終不肯。遂啖以粥,乃呑下。

甫及遊戲,穎悟絶倫。家有祭祀,則必隨長者晨起參拜。

十七歲,聘于孫節度之門,服飾甚盛。李公柱恒見之,爲誦好衣不近外物玩喪之語,公愧汗,歸卽換衣,不復近紬帛。

嘗往孫節度營,見佳妓滿前,公曰:「項籍以一女子貽譏千古,丈夫不以是爲風流也。」

讀《孟子》,惕然自懼曰:「聖賢垂訓只是做仁義,何嘗敎人學詞章習科業乎?」自是遂潛心爲己之學。

及讀《太極圖說》、《通書》、《西銘》等書,杜門看究,至忘寢食。

大書曆上曰:「庚寅閏五月初五日晨,枕上得精一中三字意。」

又曰:「每鷄鳴誦《心經贊》,忽覺得精故一、一故中之說。蓋《河》、《洛》中一圈,卽吾心之中而在吾之太極。此天之所與而五性乃具焉。」

奉母夫人日夜侍側,嘗曰:「人於慈母,怙愛失敬,夫子何以別之訓,豈不嚴且切乎?」

嘗哭一子,賢而有文,而亦不爲悲慽容,恐傷親意也。

置祭田,以行四時之祀、九月之禰、朔望之參,追祖考之意,而推孝之上及於祖、曾考諸位,以致追遠如在之誠。

忌日,則以黲衣、黲冠,哀慕如初喪,墓祭參謁,亦前期致齋。

諸弟之忌,必以需助奠,亦必齋沐與祭。及其年至,難以筋力,則所居廳事上別設一席,整冠危坐,以待其祭畢。

御婢僕率之以正,而先之以敎。諭曰:「他甚愚賤,安能會義?惟當卹之使役而已。人之以忠義責於其下者,及爲人臣,反不能忠於君,這時見他,能不愧乎?」

聞國家有一令之善,則蹶然以喜。有一事之闕,則慽然不樂。歲或登稔,民心悅豫,則曰:「此豈非聖上愛民勸農之政,有以感動天心而然耶?」

前後國恤,必食素曰:「着素衣冠,而飮食無異平日,非所以稱內外之道也。」

公當某年月日,適寓在山中,聞邸報,驚遑錯愕,終夜淚下,廢寢忘食,其含痛茹冤之意,如欲殉其身而不得者,門人弟子亦爲之廢業而散去。今於曆中所書日記而見之,則雖謂之一部野史,可矣。

公山之下仁洞,卽臺巖崔公遯世之所也。公於斯地,推張子畫井之義,倣朱子社倉之規,置先公庫,以爲洞民公賦之應;置恤貧庫,以爲洞民無田之助。又取《呂氏鄕約》而增損之,春秋約會,講孝友、睦姻之道。居是洞者,民不見吏,安生樂業,男女異路,斑白不負戴,宛然上世遺風。崔興璧撰言行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