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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林筆談/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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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巢林筆談
卷四
卷五 

乾隆十年全蠲丁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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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年上諭,本年各省地丁錢糧,按次全蠲,與民休息。詔下之日,萬方忭舞。自上嗣服以來,大赦積逋,再減浮賦;歲收稍薄,輒費天庾;水患偶乘,動支國帑,天地猶有憾,皇仁蔑以加矣!我儕小人,惟是祝豐年、急公稅,稍申媚茲之忱,乃更沐非常溥博之澤於望外,蒼生何福以當之!自惟草茅,無以報效,衢歌不足頌揚,只有清香一炷,禱祝上蒼,惟皇子子孫孫永保民。

沮封不似晏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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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世家》載晏子沮封之語:儒者滑稽不可軌法,倨傲不可為下,崇喪厚葬不可為俗,遊說乞貸不可為國。按語氣不似晏子。試觀《左傳》所載及《孟子》所引,其對君稱說,引古今皆合體要,何至詆儒若是?或是戰國人偽撰,太史公援據故實,亦盡有此種。

士貴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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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筋力用者謂之人,人求丁壯;以才智用者謂之士,士貴耆老。此仲長統《昌言論》中語也。留心銓敘者當味此。

求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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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倩李天柱進香玄妙觀,予亦附瓣香,登彌羅寶閣禮拜畢,臨窗四望,憶王虹友先生詩云:“中天星斗懸窗戶,下界乾坤小市朝”,傑句也。天柱幼孤,今年三十餘矣,祈嗣甚切。予以天柱為人長厚,妹亦好善,天必有以報之,無用傍徨也。曾於其建醮時代作一疏,中一聯云:“𣺫𣿂奉晨夕,有缺慈親弄孫之歡;俎豆祀春秋,尚虛王父為屍之願。”見者稱其誠懇。

謹慎非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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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諸事謹慎,于場事尤小心,考具必親檢點,猶恐有戲之者遺以片紙,必搜括再三,然後入。去歲在金陵與友輩談及懷挾者,為述先人謹慎狀,眾頗笑之。尋聞北闈以此獲罪者甚多,須信過慎之非迂。

變形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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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興周啟雋立五,其始顴削頤逼,面槁色,蓋薄相也。年逾三十,猶困小試。一夜,偶宿南城外,夢一雉冠絳衣者,易其頭,去其龐,頓改舊觀。又夢一白鬚老人,命一金甲神剖周腹;滌其臟腑,而復納之,祝曰:“清虛似鏡。”自是文思日進,尋登第入詞林。嘗見笠翁著《柰何天》有變形使者,戲文耳;世竟有符此者,大奇。

七世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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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先世多潛德,自侍御公以下凡七世皆為神,迄今猶祭於社。其旁支之列於神牒者,不下數十位,故世傳龔氏多神。有邑子以細故,與先曾祖西圃公爭論者,公理直,彼不能屈,自負宦族,詬公曰:“爾祖宗不過多幾個雕塑者耳。”公曰:“鄉先生沒而可祭於社,以視當時則榮者何如?”

遇仙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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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義舊有銀杏樹,蔭下可布數十席,始祖遇仙公手植也。公諱猗,仕宋為殿中侍御史,以忤賊檜高隱,道遇一異人,授以枯枝曰:“枝生處定居。”行至真義植之,枯枝果生,乃銀杏也,遂家焉。世稱公為遇仙公,目其樹為遇仙樹,事載《中吳紀聞》。

欲為清視龔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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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宗自靜軒公理以名藩諡清惠,世有廉吏,如海峰公瑾之令閩清,攬齋公承恩之判漢陽,鳴梧公起鳳之令杞,子孫皆貧,不能自存。先是,邑人有“欲為清,視龔卿”之語,張元長先生曰:“此其為龔氏之世謠也哉,令後人動色相戒,謂廉吏安可為也?悲夫!”先生作《崑山人物傳》于我宗獨多,皆極詠歎淫之致。

婢名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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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夫人仲淑之婢名墨池,蓋夫人善畫竹,其宜於墨之淡者,俾受筆而口退其墨,故名。

舌耕筆畦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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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有四民:農、工、賈皆自食其力,士則取給於三者,得食較逸。然舌耕筆畦,裋褐不完,往往視三者為更苦。

皎皎素絲在所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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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東某太學本富室子,日與諸貴馳聲騖色,家漸落,鬱鬱不得志,至自縊死。或云遇祟。予以祟者,心之所召,彼既不得於中,切切自期一死,鬼遂得以乘之。豈真有所冤抑不釋耶?假使其不為習俗所染性,或輕財而正用之,則慷慨好施,豈不亦婁東一偉士哉!雖死生有數,亦何至自戕其命?予與某有親誼,見其伉爽有情,美質也。皎皎素絲,在所染之。於此有深惜焉!

尹繼善振飭漕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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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政關國民,米色不容不計,而橫徵在所必懲。往時,吏緣為奸,官分其橐。正數外有加頭,斛見時有浮面;多寡視乎強弱,勒掯在於篩扇。糧憲以下,名為稽察,實屬具文。康熙末年,吾邑有衣冠數輩攻其弊于上官者,卒以賈禍。自三韓尹公制兩江,周知其弊,大為振飭,一切需索浮擋之弊,洗滌無餘。十餘年來奉行不怠,省民間之物力,可勝數哉!

淮南子文字猶近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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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親母為其子治疙禿,血流至耳,見者以為愛之至也。使出于繼母,則過者以為嫉也。事之情一也,所從觀者異也。此與樓緩對趙王引公甫文伯母同,漢人文字猶近戰國。

葬親建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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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歲之臘月初八日,葬考妣于溪南祖塋之穆位。時值嚴冬,天氣和暖,操版築者便於赴功,咸謂我考妣盛德所致。嗚呼!泉壤已封,靈輀而不返,長依祖禰之體魄,永絕不肖之晨昏。痛哉!痛哉!既葬,兄炳建祠堂於節母祠後,望松楸其非遠,庶靈爽之式憑。

魏文高貴均狃書生習氣魏文以素書所著《典論》及詩賦餉吳王,又以紙寫一通與張子布;高貴目裴秀為儒林丈人、王沈為文籍先生,事並風雅。然身為帝王而處極亂之世,尚狃書生習氣,甯有遠謨大略?

王某賣友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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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王某以畫得盛名,其始則婁東王奉常先生成之也。先生故多藏畫,有古畫一卷,是其所最珍重者,某居先生家久,見之。已,游時貴金太傅門,泄其畫。金遺書借觀,實欲取之也。先生遲疑,欲不與,彼方怙侈;與之,則累世重寶,一朝輕棄,誼不忍心。知某獻媚,猶以舊門下必不深辨,為臨摹遺之。金得畫大喜,而某則辨其新舊筆跡,曰:“此煙翁臨本也。”金怒,書以誚先生,先生不懌者累月,作詩遺案間。後某至,見詩大慚,先生敘寒暄如舊。

懿訓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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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元春之母魏夫人,以詩畫課其子,而于榮進甚淡。每于諸子下第,輒置酒勞之曰:“此自有定分,我亦不須汝曹有此也。”偶閱至此,于心有戚戚焉。少時試于學使者,已得復失,殊怏怏。先妣和顏慰之曰:“學求在我者耳,小挫乃爾介意耶?”正與魏語相類。事隔多年,忽忽若忘,有觸斯感,覺一時慰藉之言,都堪不朽。以是推之,吾母之懿訓,其可傳于後者,何可勝道哉!

作財賦考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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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翁安士作《江南財賦考》,于民生有益,其子植成進士,人多歸美其父。

北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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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園在馬鞍之陰,因山為屏,疏泉為沼,有卉木亭台之勝,無囂塵之擾。聖祖南巡,常駐蹕於斯,御書“天光雲影”顏其堂,非獨東海隆遇,蓋亦我邑盛事也。予生晚,不及睹車駕巡遊之盛,然自少至壯,每至山間,輒往游焉,園丁猶必索錢然後入。後以登萊負帑入官,即時拆賣,我邑故貧,士大夫既無力以售此園,而官斯土者,又乏柳州公之雅興,園之不保,夫又何尤!尋有買其地以葬枯骨者,改為廣仁園。予賦一律寄慨,有“諸君創此誠高義,不記當年拜至尊”句。四方士有問及北園者,實不忍置對。

家貧出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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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貧出孝子”,諺語甚確。然孝子而家貧,其孝行必不能達於有司,並不能聞於裡黨。予嘗留心博采,而樂道其事者絕少。表兄葛韶九曾述一市人,其父好飲,而憐其子貧,輒令減省。其子陰益之,不使父知。父臨飲陶然,亦遂不自覺其多少。事雖微,而充此即可以言孝。

顯晦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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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倉沈白漊先生,與顓庵公少友善,公登三事,先生以老明經游京師,相與呼字如故。近世無此風矣。

董宣不應入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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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宣令洛陽,格殺湖陽公主蒼頭,帝目為強項令,絕大風力。臨死布被覆身,家惟大麥數斛,其清又如此。范史編入《酷吏傳》,非是。

樊英可入隱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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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英累辟賢良不就,其對順帝岩岩不屈,可入《隱逸傳》,不當以方術目之。

蔡倫良賀呂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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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宦者蔡倫,可附文苑;良賀可附名臣;呂強可附忠義。

不逸有餘可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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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遇何常,在於善處;惟不逸于有餘,乃可安於不足。南翔二妹家,夙稱富厚,近頗艱難。而予不甚憂者,以妹當富厚時,亦未嘗一日自暇逸也。

岱誕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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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俗稱岱誕,各鄉之神朝於岱廟。廟有數處,石牌,介崑山、常熟間,賽會尤盛。屆期水陸畢集,加以鼓枻遊拳,飛艎競渡,玉簫金管,蜚逸響於清波;翠袖紅妝,流采葩於漣漪。洵貢俗之所不廢,亦有興者所樂觀也。王父晚歲,頗賴絲竹陶寫,嘗於是日延客奏技,傾動知音。予時尚幼,遊興正狂,今當其時,況味迥殊,追惟往事,何可復幾!

施襄夏與范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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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以圍棋冠邑中,四方善弈者輒過訪。有施生襄夏、范生西平,皆浙中年少,與新安程蘭如鼎足,莫有出其上者。施與范嘗往來予家,予不明弈理,而默觀其品:襄夏端坐凝思,落一子,神致悠然;范則撫掌搖足,以是定二人之優劣。

主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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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子云: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敝,不以苴履。名分嚴,國法重焉。而我邑之狼僕叛奴,無憚日甚,其故何也?一在主之不振,一在官之不明。處尾大之勢,而無欲以持之,令即不行于僕,顧名而猶有慮焉;一利其資,則予取予求,受其籠絡矣。此冠之所以苴履也。遇告主之案,而按律以治之,法先嚴於未審,聞風而知所懼焉;一居為貨,則抗訐抗辨,惟所顛倒矣。此履之所以加枕也。嗟乎!冠苴履,義已蕩然,履加枕,禍可勝道哉!

顧亭林言經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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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亭林先生嘗言:“五經有大全,而經學衰矣。宜廣集宋、元說經諸書,無論當否,悉貯之。”先生無書不讀,而識力又高,宜其為此說也。愚以經衰于闕略,亦未始不晦於太廣。若無論當否悉貯之,正恐識力不定者易誤。

張文杜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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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分校江右,得張君文杜卷,薦之主司;及閱二場卷,失一判,業已甄拔,主司不忍棄置,遂錄之。夫一字錯誤,外簾猶必帖出,累累數行,閱幾人而不及檢,場中洵有神乎?張登進士,任蒙陰令。

外舅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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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舅王律庵先生歌鹿鳴時,祈夢于呂祖廟,引入一庫中,按匱封識皆州縣名。詳之者俱謂他日必任藩憲。後宰豐城,以委盤庫,卒于南昌邸舍。

如何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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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予詩如何可作?予曰:“不知也。姑就鄙見論詩,只有三字:情也,理也,景也。”而蔽以一言,曰:“真寫得”三字。真,即村歌亦成絕調,不觀古來謠諺,有載之史傳,垂之後世者乎!然則學可廢乎?曰否。真,是詩之根,非學無以殖之。須于吟誦時,得其真氣味,然後下筆時可以發我真性情。何謂真氣味?神在句外。何謂真性情?言出心坎。若意淺、神竭、韻粘、字呆,都不是真氣味。熱中人作高尚,富貴性談場圃,偽君子講節義,都不是真性情。知此,始可與言詩。

瘦馬家和白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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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人有收取婦女,塗飾賣人作婢妾者,謂之瘦馬家,蓋以嬌養得名。居間謂之白螞蟻,言其無縫不棲也。此輩相為表裡,於是買妾者輒往揀擇,中意則昂其價,否則犒以零星,謂之看錢。遂有浮浪者,但辦看錢,故作揀擇,以恣調趣。而瘦馬家往往驅使螞蟻百端誑驅,呈樣者以醜易美,隱年者指婦作女,甚有鼓樂送至舟中,喜嬪詭言新人害羞,且莫相接,而又以遺忘箱籠為辭,登岸脫去。受誑者方施施自得,揭巾諦視,乃一冠帶泥神;回顧從人多散,急往其家理論,鄰舍皆云昨宵暫賃,不知所往。欲鳴官,又無指名,吞聲忍氣而已。刁俗幻變如此。

笛音何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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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於聲歌無所諳,獨喜笛音寥亮,每當抑鬱無聊,趣起一弄,往往多悲感之聲,淚與俱垂,審音者知其為恨人矣。今夜風和月瑩,闌干靜倚,意亦甚適,為吹古詩一二首,皆和平之詞,而其聲仍不免于嗚咽,何也?

歌詩譜《歌詩譜》從琴中度出,寶臣叔得之陶若,陶受音律于徐湘州,吳中清客莫及也。

婦道剛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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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謂婦道尚柔,剛則必凶,愚以為不然。剛有善惡。惡則為猛為隘,婦人得之而嫉悍生焉,疾之誠是也。善則為義為斷,節操因之,夫何不可?且柔亦未盡善也,或慈順之不足,而流為暗昧,入于陰邪,其害更甚。即如《》之《歸妹》六三與上六,不得與于初二四九之吉,而謂婦道之專尚夫柔哉。

大觀別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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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離州城不數裡,王奉常公別業也。大觀雖遜東園,而位置幽雅,兼遠眺垂綸之勝。壬子大風,半就傾圮,近聞川東公頗事修葺,勝地可保,亦幸事也。

滄浪賣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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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七月,以府試入郡,偶至滄浪茶肆。其賣茶者年可五旬,有文氣,為具述黃生員割勢一案,脫口如瀉水,心異之。叩其鄰,云:“來未幾日,亦不知何處人?”朱業師謂此必訟師潛跡者。郡城具五民,肆市寺觀中定多可疑人。

曹髦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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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鄉公幸太學,講論諸經甚晰,獨於“垂衣裳”一段問對俱失。上古製作,原不成一聖人之手,大抵先其所急,漸臻大備。乃以衣裳有無,疑黃帝與羲農化殊,迂矣!而博士淳于峻,對以三皇時人寡而禽獸眾,故取其羽皮而用足;黃帝時,人眾而禽獸寡,是以作為衣裳以通時變。衣裳之作,豈繫乎人獸之多寡,支離不更甚乎?又,當時司馬權重,上下之分蕩然,急宜講者莫如《春秋》,諸經皆講,而獨不及此,何也?

知人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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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昔王湛有隱德,兄子濟常輕之,一日,見湛剖析《》理,乃歎曰:“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濟之罪也!”噫,以濟之雋爽,猶且久而後悔,而況其他!

君子亦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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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以南軒先生之故,而進魏公於名賢,不知攻李忠定,殺曲端,引檜賊者,誰之咎?吾聞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

夜往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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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郗選桓重率其侄芝庭將往西山,便道過予,且曰:“吾次姊櫬歸,權厝山足。金君羈宦京師,甥幼未勝扶櫬,莫有為之主者,義不敢勞吾子。”予曰:“不然。為姨也唁,君即主矣。”遂附舟夕發。三五佳月,斜侵半艙,吳歈與譙鼓相間,欲寐不成,劇談徹曉。晚過靈岩,霜林夕照,紅黃滿山,偶一命屐,不覺步屧廊,登琴台矣。俄而煙光收黛,仄徑窘步,遂扶攜而下。明旦,至費家河村舍,則孺人殯在焉,蓋停而未壙也。歸而述之於內,垂涕不止,因代作挽歌一律,以敘其悲傷之意。

曹鴻儀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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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東曹季篪秀羸能文,與予交甚歡。嘗謂予:“君不藜照,史事誰屬?”予曰:“君終子衿語,寧有太史館容得如許輩?”季篪曰:“此非予之私君也,先王父嘗言之矣。”蓋季篪之祖鴻儀先生,耄而好古,季篪曾以拙作塵覽,先生惠予佳章,極為引重,意是臨文獎借耳,不謂其平日所論如是。我何長?被斯譽也,益愧!

三年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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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生三年,然後免于父母之懷。予也,有三年之愛于其父母乎?予也一呼,使天下後世為人子者惻然蹙然,骨俱碎。

吳中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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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中時醫某,始以痘科得名,漸及大方,名益噪;負技而驕,不多與金錢,雖當道或不赴,時亦以此受辱。服其藥者輒見殺,而名不少損,蓋小效歸其功,大害委于命,一任其輕

心躁氣,不惜以身命嘗者,踵相接也。既死,哄傳其墮落狗胎,有文在腹。其子以五十金買養之,豈以其奚落窮民,妄投藥劑,致有斯報耶?然而郡人之言不足信,群聚而詆之,一如其群聚而奉之也。

隨處可以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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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幼時嘗夢與人搏,狂叫不止,已而聲氣漸微,喘若扼吭。吾母連呼乃惺,惺而格格者累日,此亦日間頑放所致。嘗登馬鞍山,苔徑甚滑,為眾所擠,失跌且數丈,下有大石,觸之立碎,忽覺空中驅向樹間乃止。又性粗,食易哽噎。比長,稍加慎,遂鮮諸患,權載之。自舟有溺,騎有墮,寢有魔,飲有醉,食有噎,行有蹶,其甚皆可以致斃,信哉!

義勇武王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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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至人作文,不具絕頂識力,寫不出真面目、真精神。予讀錢鶴灘先生《義勇武安王廟碑》,不勝躍喜。其言操之賊有白之者,而權之為賊未白也。自王首辱駡其使,不與為婚,使人知權之當擯。及權賊王附操而後,其為漢賊者,始不得逃乎天下萬世之公議。然操尚知留王以傾權,而權不能留王以支操,不惟智不操若,而得罪於漢室亦大矣。故權之為賊,自王白之也。此義閱千百年無人能發,一朝揭出,自是絕頂識力,不愧為至人作文。

吳人稱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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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人稱父為阿伯,是爸字之誤。又稱母為阿㜆,本音寐,訛如埋。人子日稱其父母而竟不知為何字耶?司馬溫公《書儀》云:“古人稱父為阿郎,母為娘子;今則稱於與婦矣。”

曾王父有表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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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王父晚歲建大悲閣于書屋之左,平旦,即起盥漱,禮大士,誦《金剛經》及佛號,日以為常。閣亦有勝致,憑檻臨流,啟窗見山,亙以梅竹蓉桂,芳香四襲。旁有斗室曰“洗心”,外有小軒曰“息廬”,茶灶畢具,真跏趺勝地也。復營壽藏于溪南,構別墅數楹,暇則扶杖徘徊,有司空表聖之風。諺云“人要日日死得”,此境甚難。或以家累未了為戀,公則七十而傳矣;或以子孫不振為憂,公則有孫發科矣(時先君已登賢書);或以後事未備為慮,公則松楸鬱然矣;或以萬業隨身為懼,公則勤苦於前,焚修於後矣。及耄而終,盡除障礙,非福德兼備者不及此。

親不貶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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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安節于方伯公行次甚尊,其與方伯書,稱“賢親相公彥文足下”,稱賢親,服屬稍遠也;稱相公,尊其位也。顧文康嘗受業于嫡侄,臨文稱“老侄先生”,蓋亦不以親故貶尊也。

徐夫人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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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周召詩妻徐夫人,教其子有云:“財散可來,名辱不復。”真名語也。徐兩子:一上虞令銓,一庶常鍾。錘負異才,有賢母而不能遵其訓,至身名俱喪,惜哉!聞召詩先已入鄉賢,以錘故黜之。死而有知,何以面父于泉下?

采藥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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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王星元,世習傳神,總角一別,更二十餘年矣。今夏惠顧,為予作《采藥圖》,霞思雲想,刻意經營。圖成,栩栩欲活,不知畫是我,我是畫也?

沒財得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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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生沒其宗女之財,女故出家早沒者。其人感腹疾,常蠕蠕動焉。一日,腹中忽作語曰:“爾負我財,不急為好事,不汝貸也。”語畢痛甚,因私祝曰:“苟舍我,唯命!”居久之,其人怠忘,痛如初,憶前語,為舉一葬埋公事。

埋金大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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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財已非達者,而埋金更屬大愚。以有用之財廢置無用,雖擁厚貲,不免守虜之譏。以至公之物,據為至私,即貽後人,亦啟偏頗之釁。匪直此也,財,猶泉也,流則其性,違性不祥,故有埋積日久為怪為祟者。或又云,埋金變水,或成白漿。又,往時裡中發窖者,見新遺牛糞,氣息蒸然可異。然則為富者計,孰若好施與,建不朽,廉取薄享,陰培子孫之福於無盡哉!

優伶乘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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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輿之作,古人有以人代畜之感,然卿大夫居鄉,位望既尊,固當崇以體統。不謂僭濫之極,至優伶之賤,竟有乘軒赴演者。

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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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廑帝鄉之懷,欲往而中止者數矣。去冬,氣沖病發,新年轉劇,默坐四十餘日,乃瘳。會內弟宋麟、桓重來結伴,遂欣然允之。舟中談諧甚暢,未見所苦。抵濟寧,舍舟從陸,氣益蒸炎,弱不受穢。至東平,漸漸眩頓,見食欲嘔矣。宋麟假道臨清,臨別黯然。將逾梁山,病發市中,自度前途尚遠,不堪顛頓,幸桓重古誼,伴送予歸。一月之間,兩渡江河,生死遷變,不惟自累,並以累桓。嗟乎,何遇之窮也!既歸,取前曆試諸艱,綴《阮途志曆》二卷,題詞其後。自此絕意名場矣。

幼時得句占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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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每于幼時得句占讖,癸巳之春,予年十歲,塾師王昆發先生以“燕語微風日”命對,予對以“鶯啼細雨春”句,師極賞其工,爾時亦不自知其何況也。及今思之,不為囀晴之鶯,而為啼雨之鶯,境遇迍邅之兆歟?

三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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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母朱孺人,圭璧其躬,冰霜其操,竟不及享子奉,待天旌,抱鬱以沒。嗚呼悲夫!母待字方笄,作配於繼,十年伉儷,病裡生涯(叔犯虛症,事病極苦);九載衰麻,喪中度日(舅姑及夫,身歷三喪),代鞠盡寸心之瘁,撫躬無塊肉之遺,可謂生人之至艱,未亡之極痛者矣。而負托者又外若任勞,陰圖中飽,量支菲給,反受皺顏。既處境之難堪,復逢人之不諒,母安得不病,病安得不死哉?雖然,母自少知佛,彌留之際,猶強起櫛沐,辭父母,諄諄以念佛為囑。大限方來,真知不昧,業債脫淨邦超矣。于世乎何戀,于人乎何尤!

雙忠寺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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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空同先生作雙忠祠碑文,言:“周之亡也,稽首奉圖籍,西向納土,不聞有死之,何也?曰,文弊之也。文弊,則天下橫議;橫議,則縱橫行;縱橫行,則亂賊肆;亂賊肆,則貞純匿。故蘇洵者,縱橫者也,其言曰:‘比干有心而無術,蘇秦有術而無心。’秦,何人也?雀與孔鸞長短耶?故禍天下者,必洵之言者也。忠臣成仁,義士死國,舍仁義何術矣?”其論足以扶教維風,其文足以砭庸針俗,卓識大力,一空當世作者。雙忠祠,祀龍逢、比干。

馬鞍山之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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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鞍山舊歸顧氏,按之邑乘,雖無明文,然幾百年相沿,人無異詞,其為顧氏世業無疑也。近有修怨于顧者,聳二三人士具呈上憲,謂其佔據逋糧戕賊取利,上憲信之,斷歸公管,刊石著令。予於此有盛衰之感焉!文康之後,子孫世宦,山亦藉以培植,邑人士惟恐此山之不歸顧氏。及其衰也,斬鑿弗禁,不肖者或因以取利,遂使仇家得以藉口,奪如反掌。假使顧氏有一二有力者保護此山,清其積逋,彼雖智,亦何所施其技哉?既予以可乘之隙,而又以赤手空囊,與富而多謀者抗,訟不敗何待!

楊誠齋與陸放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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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齋不為韓胄撰南園記,甘受擯斥,士論高之。陸放翁為韓撰《閱古泉記》,世多譏貶。愚以楊公誠高,即放翁閱古泉之作,亦不過登覽文字,無關重輕也。

韓侂胄未可盡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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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侂胄,忠獻後人,鬻權任奸,洵屬不肖。然其封鄂王,奪檜爵,頗有善舉。即伐金之役,猶是《春秋》大復仇之義,未可盡非也。特誤用程松,致辱國喪師耳。函首送金,雖其自取,然宋亦大傷國體。

多聞闕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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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蘇叔党為梁師成妻服緦麻,朱侍郎浚白賈似道書萬拜,二公皆執節名臣,何至屈辱

如此?多聞闕疑,正在此種。

中秋無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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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是中秋節矣,病侵強歲,閑過清時,功名之士,所為短氣。不佞緣以藏拙,亦自不惡。但簷溜泠泠,月光隱翳,絕無佳景。一生不知幾度此節?似此便可扣除。

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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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之風,莫甚於今日。閭巷小人無論已;衣冠之族,以之破產失業,其甚至於喪身者,指不勝屈。近有諸生犯賭一案,教官坐贓落職,以下褫革擬罪者數人,似亦可以少懲矣。而沉溺遊場者,卒無悛心。愚謂聾蟲尚可通以意氣,人為物靈,冥頑一至此耶!且盜賊,饑寒迫之也,此更何所迫歟?數年前,隴西有僕馬遵者,身受賭害,抽刀斷一指自誓,于時觀者失色,盡謂其能痛改矣;乃左創未愈,而右執葉子如初。

鹿城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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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素稱名邦,科第較勝於他邑,近甚不振,然猶稍稍繼續。今閱賢書,南北寂然。徐北海先生謂馬鞍之有塔,如文人之有筆,筆頭落矣,其何以濟?有輕薄者,謂塔去頂如葉子中六鬚子,蓋隱諷賭風之盛,而文士失職也。

兩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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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之忿,逞於一擊,固取禍之階,然有不平事,情亦難禁。我吳有兩大快事。陸塚宰完為諸生時,毆方士王臣;五人擊奄黨。王臣怙寵肆虐,拘繫諸生,抄錄方書;完約同袍競擊之,幸撫軍王公恕奏列臣罪,完等得免。五人竟死于毛撫之手,快事中又生不平,恨不起一鷺而鞭其屍也。

不嫁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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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有一女子,既受聘矣,以夫家係人奴,誓不嫁,將娶之夕,截發投尼庵。夫家既失婚費,力詘於再娶,夫之父遂以憤死。今年秋,夢女而嚇之曰:“我將厲汝。”女驚覺,猶意夢為爾耳,不足異也。是日向午,果有大蛇ン其股,女負痛狂走,蛇亦昂首尾之,若待其斃然。一尼以耜斫其頭,頭落,猶蜿蜿不止,火之亦不。噫,怨毒之於人,甚矣哉!我不知其出家果不過恥為人奴否?何其舅之痛恨若斯也?豈前世已有夙愆,又加以今生之負聘,遂固結而不解歟?

颶風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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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日晚,颶風大作,庭樹怒號,窗戶如裂,夜更數起。昆治障牆,百餘年來從未傾圮,至是塌盡。沿海漂沒,甚於壬子。當事大開倉實,船粟往哺,而民情刁惡,反傲天災淩官長,鎮洋冷侯幾被侵,崇川亦屢哄,及撫憲至乃止。疏聞,上為惻然,以崇川被災最,悉蠲其賦;餘命相國高公同督撫兩台,以災之輕重議蠲,勿拘常格。於是災黎並沐更生之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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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族有僑居茜涇者云,水大至,老幼互ㄌ,同乘一富者之屋,三日不得舉火。被災前,無夜不聞哀號遷徙之聲,此其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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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河有一人乘茅屋,吹至海中,見一大艘,燈光熒熒,中有一袍帶者,儼坐如大官,作檢簿狀,顧此人不在數中,急放回。其人如醉夢,順流得達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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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閩賈橐千金生理,盡散于災民,豪舉也。

王恕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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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守王恕齋先生,以心疾沒于眢井,前後喪四子、兩孫,何遭厄之酷也!予為太原婿,

得接諸先生風旨。中丞公長厚和平,獲壽考,發子孫,天之報之者未艾也。成都或不及中丞之度量,然聞其任刑曹、守成都,始終以謹廉自持,居鄉不與戶外,教子孫以退讓,不可謂非賢大夫矣。食報如此,令人不解。意者,天道忽近而貴遠歟?令似景沂亦誠實,諸孫多秀髮,其必有以光大其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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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民有冤鬼臨身者,家人許以經懺超薦,病人作鬼語曰:“必得成都王太守誦《玉皇經》乃解。”其家以鬼語謁請,恕齋為誦之,果驗。恕齋素奉道,其經力足以解人之冤,而不能自度其厄,何也?

虞山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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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虞山出虎,吏兵持弓矢逐之不獲,昆人相驚。以虎至愚,以劉昆守弘農,虎皆負子渡河。今即未能驅之,或未必招之使來。有謂我昆從無虎患者,則否。弘治己未,有姚某渡吳淞江遇虎,以虎足陷淖倖免。正德丁卯,農人胡山死於虎。嘉靖戊戌,虎復至,足跡遍三四裡。即吳淞一處,虎凡三見,事詳《方奉常集》。

忤逆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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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不愛其子之父,瞍之頑,亦緣後妻少子之惑。不然,父即不慈,必無忍死其子之理。忤逆之罪,何罪乎?而敢輕告之哉!世之斷斯獄者,先究其寵妾後妻之有無,而真情自立見矣(時湖北鐘祥縣有高氏告逆事,故書此)。

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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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天地生物,何以有毒蟲猛獸?尤不解生人而更有甚於毒蟲猛獸?如今之拐子者,取人腦,墮人胎,斷人肢體,慘毒非常。前自嘉興發覺,鄰郡始嚴緝,尋亦怠弛。如我吳殺孩一案,承審官以首犯已斃,遂欲寬其餘黨,幸蒙大部神明,屢次嚴駁,台中亦章論其事,上即命御史覆審,終不能窮究根株,不知何時得刈盡此類也。聞浙中有大紳,利其合藥之資,陰為護持,或未必然。果爾,則又與於拐子之甚者矣。

歲暮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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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移周正,又旅嘉平。青帝侵權,花先春發。元冥失御,水不冬凝。風自南來,輒掩在婺之曜;雲行西去,並收離畢之光。雨滴愁腸,燈昏永夜。心懷萬端而不寐,勉事丹鉛;病渝一歲而未瘳,怕沾藥石。當寒而暖,煙出喉吻;應僉而舒,酥其骨節。幸有真師之妙偈,教我安閒;(真歇禪師偈云:“老僧自有安閒法,百苦交煎總不妨。”)安得呂祖之神通,惺予大夢?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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