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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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 仁祖大王實錄
(丙子)十四年大明崇祯八年
十五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丁未,上有疾,停正朝望闕禮。

1月2日[编辑]

○戊申,禮曹判書洪瑞鳳,往視諸陵後入來,以英陵弘濟洞爲可用,上以弘濟洞去京遠,使之更往審擇,仍命宦者徐後行,隨瑞鳳以往。擇山時,宦者偕行,始此。

1月3日[编辑]

○己酉,左議政吳允謙病,上遣內醫診視,又遣承旨問之。

○以李敬輿爲左副承旨,權坽爲正言。

1月4日[编辑]

○庚戌,慶尙道山陰縣雷震古木,又震民家積草。

○禮曹請依前日國喪時例,勿行春享大祭,上從之。以仁烈王后尙在殯殿故也。

1月5日[编辑]

○辛亥,右副承旨李敬輿啓曰:

「《禮》曰:『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也;之生而致死之,不仁也。』是以,凡喪之未葬者,全用象生之禮。蓋聖人,深體孝子不忍死其親之心,至於儀章度數,文具末節,莫不致謹焉。人子之於親喪,其禮如此,則臣子之於國恤,何獨不然?今者大行王妃仙寢未移,象服未冷,中外惟正之供,朝夕進膳之節,衣食盥櫛之設,罔或少異於平日。獨此百僚朝謁,禮之大者,而賓天翌日,遽卽停廢,至使遠近奔走之臣,彷徨怵惕,展哀無所,此豈情理之所安,而節文之無缺者乎?請令禮官,商議處置。禮曹以旣無前例,事涉義起,請議於大臣。領議政尹昉以爲:」敬輿之啓,語頗深切。不可以小節而忽之,請依此擧行。「

上從之。

○憲府啓曰:「頃日本府箚中,論謚一款以爲:『謚者,有司之事也。』若出於一時人主之意,則恐來後世之議,啓他日之例也。今大行王后謚號,朝廷旣已議擬,因下敎,改定他字。其時自上下問,諸臣承順,皆失也。伏見昨日相臣啓辭,以已定之號,難容更議,爲辭。臣等之意,本以初定之謚不可改,而相臣則用其語,而反其意,臣等竊惑焉。天下公道,唯在於謚,孝子慈孫,所不敢改,此聖賢之定論,古今之通誼。若改謚之例,創於今日,豈不爲後來無窮之弊乎?請斷自宸衷,仍用初擬之謚。」答曰:「箚辭如此,故旣已改點矣。」

1月6日[编辑]

○壬子,流星出房星下,入南方。

1月7日[编辑]

○癸丑,山陵都監啓曰:「調發遠道之役軍,勞費百倍。若以價布收捧,募軍赴役,則可以少紓民力。請於慶尙、全羅兩道,依壬申年例,一半則每一人收布十匹,一半則以軍丁發送,更令道臣,商量遠近,中道以上則軍丁,中道以下則收布。答曰:」問于大臣。「領議政尹昉,以都監啓辭爲是,上從之。

1月8日[编辑]

○甲寅,備局啓曰:「頃因對馬島自中搆釁之端,人情洶懼,不無先事之憂,令下三道修築山城,繕兵貯糧,以備不虞。今者島船出來,別無朝夕生變之慮。當此國恤多事之時,諸處山城,姑勿修築,以待後日。」答曰:「事涉顚倒,今姑置之。」

1月9日[编辑]

○乙卯,上服除,百官行奉慰禮。自是日,百官以淺淡服,出入闕內。

○上悼念王妃,久未進常膳。藥房啓曰:「過十三日之後,尙食例進常膳,而本院酪粥,勿令供進,臣等竊疑其過。今則三十日已過,飮食、起居之節,自當復常。」答曰:「當留念焉。」仍下敎曰:「百官自今日開素。」政院啓曰:「百官開素之敎,遽下於梓宮在殯之日,聖上體下之念至矣,而揆以情禮,豈容如是?請寢成命,一依舊例施行。」答曰:「日字已多,開素無妨。」

1月10日[编辑]

○丙辰,吏曹判書李聖求上疏曰:

臣聞有一言官,以臣爲逢迎將順,發論於完席,臣不勝驚訝。曩者李起浡、宋夢錫爲臺諫,論事失當,果不擬於臺職者數度,而今以此爲臣罪案,不亦異乎?古語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未知此後,將以何罪加之也。亟命鐫削,以謝人言。

答曰:「情外之言,不必相較。宜勿控辭,安心察職。」正言朴宗阜啓曰:「吏曹判書李聖求,政席之上乃言:『不可用忤旨之人』是欲專取順旨之人也。聖求自癸亥以後,最被寵遇,而尙無一言可取,一事可觀,則臣固疑其人之不能直道事殿下也,及聞此言然後,又知其人之不欲忤旨也。臣發論於完席,將加糾劾,同僚欲姑停論,使之自處,臣不敢自是而從之矣。卽見聖求疏辭,有若專無所失,而爲臣所構陷者然。若實無其言,則臣之所論妄也。何至以許多慍語,與臺官相較哉?若其不然,而又實有其言,則雖有蘇、張之辯,安能自脫於逢迎、順旨之歸哉?臣之不卽論啓,已不免疲軟,而又被聖求之斥,請亟罷臣職。」大司諫金德諴、司諫任絖、獻納尹坵、正言權坽以爲:「論事之體,不厭詳愼。冡宰之職,與庶官不同,故或以爲更加聞見,或以爲使之自處,則朴宗阜亦以爲然,而停止矣。今乃以疲軟引避,疲軟之失,臣等實當之,請命遞斥。」憲府處置曰:「宗阜欲隨聞糾正,深得諫官之體,及聞僚議,姑不論啓,豈曰疲軟?德諴等更欲聞見,出於愼重,請竝出仕。」後,德諴等相繼辭遞。宗阜更以此引避,上特命遞差。

○慶尙道大丘地,有大鸛聚集,分作南北陣,張翅作聲,互相戰鬪云。

○政院啓曰:「頃因隆寒,久輟經筵,繼而有國恤,未遑開講。今則服御卽吉,春日向暖,經筵視事,宜自明日爲始。」上從之。

1月12日[编辑]

○戊午,以洪瑞鳳爲右議政,沈諿爲刑曹判書,金尙憲爲工曹判書,李顯英爲大司憲,李弘冑爲禮曹判書,沈之源爲執義,李之恒爲檢閱。

○右議政洪瑞鳳,上箚辭新命,上不許,仍代吳允謙爲山陵摠護使。

1月14日[编辑]

○庚申,禮曹啓曰:「今十五日卯時,地下月食云。方當薄蝕之際,陳設奠物,百官會哭,似非一意戒謹之道。宜差退殯殿望祭時刻,待其復圓。」上從之。

1月16日[编辑]

○壬戌,吏曹判書李聖求,以李宗阜之特遞,又上疏辭職,參議朴潢,爲聖求上疏訟冤。憲府啓曰:「聖求聞臺席之言,再上疏章,辭氣不平,有若與臺臣對辨者然,殊無卿士自重之意。至如朴潢,身不干與,而敢陳疏章,一以爲長官之地,一以語侵言官,請竝推考。」上從之。聖求、潢緘辭,甚忿懥,而上竝棄之。蓋疑宗阜之劾聖求以黨論故也。

○以鄭基廣爲右承旨,趙絅爲司諫,鄭致和爲正言。

1月17日[编辑]

○癸亥,備局啓曰:「南漢山城上年分給各穀,二萬五百十三石,而未捧者,五千一百餘石云。宜摘發其不納之尤甚者,治罪督納。」上從之。

1月18日[编辑]

○甲子,流星出柳星上,入狼星下。

1月19日[编辑]

○乙丑,沈都督遣包參將,問上起居,仍送禮幣,命歸其半於該曹。政院啓曰:「古之明王,必謹細行,不敢以微過而自恕。人臣進諫,亦以先事杜漸爲要。今者都督有所贈遺,而半上半下,不全歸於有司。意者,聖心以爲,中朝將官賀節禮幣,彼旣有辭,我當受之,而不以爲嫌矣。但念愚賤之常情,豈識聖意之所在乎?瞻聆所及,或疑宋餽之不辭,則其傷損聖德,不在於物之多寡,豈不惜哉?」上卽命出付有司。此乃右副承旨李敬輿之啓辭也。 ○憲府啓曰:「王子慶昌君珘,頃於胡差入城之日,聞戶曹求貿貂皮,不准省估,而抑買於市民,終未售圖納之計,則旋給於市民,倍責其價。威脅縱恣之狀,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事不近理,體面尊重,宜勿輕論。」累啓而竟不從。

○左議政吳允謙卒。允謙早游成渾之門,學業頗有淵源。爲人溫雅端粹,見重士林。在昏朝,以信使入日本,律身簡潔,倭人敬服。還朝未數年,遼路陷於虜,我國使臣,由登、萊海路,使臣數輩,相繼渰沒。又當遣使,人皆納賄圖免,遂歸於允謙。允謙絶無幾微之色,夷然就途。癸亥反正,首拜憲長,俄移冡宰,丙寅遂大拜。淸謹自守,愛人下士,號稱賢相。然無經濟之才,謇諤之風,聲名損於未相時。至乙亥陵變,承命往審,大致人言,出郊待罪,上慰諭召入,至是卒。臨終,命諸子,勿請謚、勿立碑,人皆多之。

1月21日[编辑]

○丁卯,咸鏡監司閔聖徽馳啓曰:「咸興本宮,乃聖祖潛邸舊基。今爲原廟,衣冠月游之所,而其地勢濱江,爲波浪所衝破,實有漂墊之憂。請令南兵使李浣,合操於咸興地,仍竝力防川。」上從之。

○右副承旨李敬輿、同副承旨閔應亨上疏曰:

古人曰:「三年之喪旣成服,釋之而卽吉,無時而可」者。王世子進見時,以草笠、黑帶爲應行儀注,此固出於壓屈之意也。然厭屈之禮,莫嚴於君臨臣喪,而主人猶不變衰麻之服,只去絰杖,誠以凶服不可變,而至情不可奪也。獨於人主父子,宮庭之間,强令奪情而變服,不得自盡於旣降之期喪,果何義乎?非但世子無以得伸於巨創,抑恐殿下,亦必怵惕於趨庭之際也。先儒有言曰:「吉凶不相雜也。」夫羔裘玄冠,尙不以弔,聖人之哀有喪禮則然矣。他人有喪,猶不以吉服臨之,況齊體之喪,同宮之殯,而其可輕御嘉服,自同平昔乎?其在聖躬,亦或諉以下喪,今使入侍群臣,又皆服吉。壓尊之禮,雖係朝儀,方喪之義,豈容如是?日月幾何,仙寢未冷,而身章朝飾,無異平日則於心安乎,於禮可乎?此臣等之所以彷徨悶縮,而必欲變通,冀免先儒皀帶、紫衫之譏者也。朱子曰:「唐制雖權制釋服,而啓殯在易月之外,則各服其衰服。」又《喪服小記》曰:「久而不葬者,以麻終月數,除服則已。」註曰:「期以下,至緦之親,服麻以至月數足而除。然猶必收藏其服,以竢送葬。」以此觀之,殿下雖以權制除服,而因山卽遠之日,不可不以衰服臨喪,揆諸情禮,無可疑者。大行王妃未葬之前,王世子進見時服色及殿下之臨下服色及發引時服色及群臣卒哭前入侍服色,請竝令禮曹,更議定奪。

禮曹請議于大臣。領議政尹昉、右議政洪瑞鳳以爲:「先王制禮,不可輕議。」上從之。

1月22日[编辑]

○戊辰,平安監司洪命耉、都元帥金自點請對,欲陳西土之事,上不召見,俾書所懷以啓。

○右議政洪瑞鳳上箚,請解文衡之任,上許之。

1月24日[编辑]

○庚午,上遣大臣,致祭于大行王妃。

○移慶尙左水營于戡蠻地名也。。舊營無藏船之所,遇狂風則必致敗役。戡蠻地勢便好,防守待變,亦勝於舊營。慶尙監司兪伯曾,以此馳啓,朝廷從之。

1月25日[编辑]

○辛未,以韓仁及爲刑曹判書,尹煌爲大司諫,韓興一爲司諫,李時稷爲掌令,金重鎰爲正言,成以性爲修撰。

1月26日[编辑]

○壬申,慶尙道固城縣,有石大小二十餘塊自移。

1月28日[编辑]

○甲戌,諫院啓曰:「卽位以來,三經詔使,屢遭國葬。金人策應之數,唐差抑賣之物,日甚一日。市井之民,旣無恒産,而稱以貸用,趁不還報。至於畿民之受弊,到今益甚,若不變通,怨咨日深。戶曹旣有別置木千餘同,宣惠廳亦有用餘米累千餘石,請以別置木,償市井之所貸;以用餘米,充畿內烟軍之價。」上從之。

○憲府啓曰:「近觀國勢,日益艱危,土崩之患,非朝則夕,而經筵停廢,已至數朔,不但軍國機務,無由上達,大臣、侍從,亦不得仰瞻天日之光。君門千里,正爲今日道也。君臣,猶父子也。古之帝王,或引接臥內,或令奏事便殿,區區末節,不必爲拘。請自今頻御經筵,或召對便殿,俾達群下之情。」答曰:「予當留念焉。」

○以金尙憲爲大提學,金壽翼爲副校理。尙憲文章雅望,爲世所推重。除命一降,士林洽然。

○宣惠廳以國有大恤,畿民役煩,請就今春等應捧之數,每結勿捧三斗米,以紓目前之急,徐觀秋事豐凶,量減其數,或代以租,上命永皆蠲減,以紓民力。

二月[编辑]

2月2日[编辑]

○丁丑,安山郡有三石,自海中移來,所過成路,幾四十餘步。

2月3日[编辑]

○戊寅,上下敎于國葬都監曰:「大行王后,稟柔順貞靜之資,有仁厚恭儉之德。自在邸時,善事舅姑,誠孝篤至。待予同氣,有踰私親,治家有法,克遵女訓。乙卯綾昌之禍,內外奸兇,誅求無厭,親家所無,輒出而應之,雖至寶之物,亦無難色。元宗大王,嘉其志行,亟稱其賢。反正之時,憂勤宥密,幽贊功多。旣入坤位,承事慈殿,克盡孝敬,左右女奚,亦致誠款,及至賓天,哀慕彌深,蓋其天性,孝友而然也。事予必敬必順,少無違迕,隨事箴規,多所裨益。予有疾病則必坐而待朝,朝政間事,不欲預聞。外家私事,切不言及,內人干請,以理却之。宮闈之間,肅雍整齊,尋常言動,必謹儀式。小心祇懼,志在廉儉,不好華飾,不喜蓄積。疾言罵詈,不發於口,作爲修飾,不留於心。內外親屬,顧恤惟均,而先王子孫,尤加致念。敎養諸子,必以義方,諭而習之,俾盡孝悌、敦睦之道。御下寬平,嚴而有惠,昏朝宮人,亦皆心服而愛戴之。隆寒盛暑,每念衛卒之艱苦,時有饋餉之事。淑儀張氏之入也,待之以禮,賜與甚優,宮人皆以前所未聞稱之。予嘗以覆舟圖,付諸壁上,遂進戒曰:『此畫只爲玩具而已,則終歸無益,願覽必思危,以務實效」云。或有修治園囿之事,則心甚不悅,故予爲之停廢者多矣。凡陳戒、勸善,多類於此。內族姻親,或有除拜,而未嘗聞知;或有累未受點,而不爲一言;或有在官時仕,而予不知爲親屬者。凡嚴內外、絶私謁,亦如此也。其輔佐相成之道,內治仁明之化,大槪若此,而不享其壽,嗚呼哀哉!此是實錄,少無文飾矣。「

2月4日[编辑]

○己卯,自丁卯以來,輸歲幣于金國者,雜色紬合六百匹、白苧布二百匹、白布四百匹、雜色木綿二千匹、正木綿五千匹、豹皮五十張、水獺皮二百張、靑黍皮一百六十張、霜華紙五百卷、白綿紙一千卷、彩花席五十張、花紋席五十張、龍席一張、好刀八柄、小刀八柄、丹木二百斤、胡椒、黃栗、大棗、銀杏各十斗、乾柿五十貼、全鰒十貼、天池、雀舌茶各五十封。今年又因金國詰責,遂加白紬二百匹、白布二百匹、正木綿三千匹、靑黍皮四十張、白綿紙五百卷、好刀十二柄、小刀十二柄。

○流星出婁星上,入乾方。又出大角星下,入心星上。

2月5日[编辑]

○庚辰,都元帥金自點上疏,請赦義州府尹林慶業擅遣商賈之罪,使之還赴任所,撫恤軍民,招集散亡,上從之。

2月6日[编辑]

○辛巳,流星出柳星下,入參星上。

2月7日[编辑]

○壬午,吏曹判書李聖求上疏曰:

福過災生,疾病沈綿;貪榮戀寵,惹人譏謗;過自分疏,臺論未已。抗顔仍冒,幾於患失鄙夫。寧伏鈇鉞之誅,萬無更出之理,請賜遞免。

答曰:「固辭如是,殊甚過矣。速爲大政,俾無民弊。」聖求乃出仕。史臣曰:「往在甲戌,上欲行祔廟之禮,而擧朝無順旨者,三司據經力爭。時,聖求長臺憲,而遽停其論,遂以亞卿,特授冡宰。天意,豈必爲酬報之地,而外議則咸謂以此超擢。使朴宗阜直擧此事而論之,則雖在聖求,亦何敢怒也?特以証言之過,欲成罪案,宜乎聖求之有說矣。」

2月8日[编辑]

○癸未,上御便殿,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尹昉曰:「向來變怪頗多,此是大慼之應,而厥後又多災異,不敢知將有何事也。」上曰:「移石之變,古亦有之耶?」昉曰:「《春秋》有石言,漢宣時,有石立之變。辛卯年竹山地,大石自移,翌年有倭變矣。」大司諫尹煌曰:「國將亡,必有妖孽。災異若是,而未有能保其國者矣。臣以狂妄之疏,纔呈政院,未及上達。若蒙採納,豈但愚臣之幸?」承旨李敬輿曰:「煌之所陳,果皆切實矣。大臣則進見,而不言弭災、保民之道,自上亦不罪己、求言。如是則雖一日三接,奚益也?臣在政院,備知聖上宵旰憂勤,而旣無實事,難望實效。若能振厲奮發,堅定聖志,則今之大臣,皆爲股肱之良,臺臣亦爲敢諫之士矣。」金尙容曰:「敬輿之言忠直,宜加聽納。尹煌之疏剴切,亦合採施。」昉曰:「二人之言,果皆切直,伏願體念。」上曰:「敬輿之言是矣。然虜中歲幣,前所未有,屢遭國恤,賦役煩重,民怨固也,何以慰悅?」尙容曰:「敬輿之意,必欲其大變通、大有爲也,宜下詢其所懷。」敬輿曰:「振厲之道,不在事爲之末,惟在聖明方寸上。悉祛文具,務盡誠正,此其本也。今日圖治,若如癸亥初,則必不至千里畏人,朝夕危亡也。大臣亦在此,臣請盡言。凡今臣僚,愛君不如愛身,憂國不如憂家,誠可痛也。」大司成李植曰:「敬輿只言其病,而不言用藥之道。臣則以爲,只在於修明法制,收拾人才。敬輿所達者,疏箚間常談,而東人策問,亦如是耳。」尙容曰:「臣僚以出入臺侍,久居其職爲榮,而今則不用其言,故以久任爲恥,呈告紛紜,實爲此也。」上曰:「雖然,豈可以臺諫之言,不擇可否而從之?予之責臺諫重,故欲令詳愼於論事之體耳。且予之所見不逮,或有以是爲非者,然以此而不盡其言,豈爲臣之道乎?」翌日,司諫院論李植「東人策問」之說,近於詼諧,請推考,不從。

2月9日[编辑]

○甲申,上下敎曰:「延興夫人,隨其孫金天鍚之官,令所經各邑,另加優待,亦給轎夫。」

○領相尹昉、右相洪瑞鳳啓曰:「臣等與諸地官,商議山陵可合之地,則皆以坡州之山爲第一,於是定卜焉。坡州之山,卽故府尹李糿澄墓山也。地官李衎倡議以爲可合。」後賞加衎通政。

○以尹坵爲吏曹佐郞,尹絳爲獻納,尹棨爲南陽府使。

2月10日[编辑]

○乙酉,大司諫尹煌上疏曰:

臣奉使關西,目見生民之屠戮,兵食之匱竭,歸奏救急之策。請停宗廟樂舞,諸司浮費,以補軍餉。噫!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太廟奏樂,是何等大禮?臣雖病風喪心,豈不知廟樂之難撤?第必以廟樂爲言者,蓋廟樂旣撤,則御膳必不求甘,御服必不求美,內需、內帑,不得不出;宦官、宮妾,不得不減,進上可罷,貢物可除,推此以往,則百爲浮費,一切蠲省,而轉危爲安,在此一着故也。我國昇平之時,物盛財阜,祀享之典,極其豊備,至於五享大祭,旣行於宗廟,又行於陵寢,是誠有違於墓藏、廟祭之義。雖在平時,不免爲煩瀆之歸,陵寢五享之罷,無可疑者矣。且祭需上貢之弊,有不可勝言者。外方之物,雖極精蠲,不得自售,供於粢盛者至少至鮮,而出於民間者至重至煩。臣意以爲,悉罷貢物,市貿以用,則享祀無闕,而民弊除矣。至於進獻之物,其弊同於祭享,雖不敢有所減損,亦宜悉罷貢物,而市貿也。至於御供,是在殿下。雖一切蠲除,何患乎食不足,而衣不美乎?服用、玩好,大異初年。以供上紙一事言之,反正初,以草注進用,而今則紙品之好,過於平時,一卷之直,至木綿十匹。臣以此,知殿下守約之心怠矣。且大君第宅,極其宏麗。此誠何時而擧贏若是乎?頃日憲府之論踰制家舍也,剛方如金尙憲者,猶不敢直斥。臣知殿下克修之心弛矣。至於司饔之漁箭,尙方之織組工作等事,其所以耗民財,而費民力者,不知其幾。此非有司之所敢請,只在聖斷之如何耳。且外方進上,遠來失味,多不近口,而其爲民弊,罔有紀極,乃有「手持進上,馬載人情」之諺。至於工曹其人之害,甚於貢物,故其價布之多,倍於平時。蓋平時則尙御貴嬪,皆處板房,而今則宮中下賤,盡處溫堗故也。至如司僕寺事,臣竊怪焉。自古有國之養馬者,爲戰用也。今日太僕內外司所養,各官分養,諸島牧養者,不知其幾千匹,諸員價布、馬料、草價,各處屯田之穀,其數鉅萬,而曾未有一匹馬、一端布及於戰用,不過爲閑漫賞賜之資。臣意以爲,內廐御乘十數匹外,悉取其馬,以給戰士,收其錢穀,以養戰士,則其爲利益,豈淺淺哉?臣取考戶曹文案,則頒祿、散料及他一年費用,不過米十萬餘碩矣。且考五道時用田結及三道新量,加出十八萬結,一年稅入,竝十五六萬。雖除別收米,猶不下十三四萬。十萬碩經費之外,尙餘三四萬碩,又蕩滌冗費,則亦可得萬餘碩。取其所餘,以充貢物之價,則以祭享、以事大、以御供,必無不足之患矣。元稅外各樣雜賦,悉皆蠲免,每田一結,只收五斗米、一匹布,以爲養兵之資,則軍食有餘,而兵力自强矣。臣竊觀兵政,尤極無形。爲閫帥、邊將者,各以諸色軍兵,除防徵布,故雖富民,一隷其役,則傾貲破産,繼之以逃,侵及隣族,一村爲墟。至如各官束伍,則編籍農民,自備衣糧,兼供雜役,不能自保,雖有百萬,何賴於緩急?臣意以爲,就各色正軍及出身、新選牙兵、束伍中,極擇精銳,免其身役,贍其衣食,使民樂於爲兵,各擇將領,分番操錬,以十結所收米布,養一卒則通八路,可得七八萬兵。以七八萬精兵,據險守要,則何患乎南倭、北虜哉?嗚呼!我國方數千里,土地之廣、人民之衆,倍於彼虜,而只以江都爲保障之地,築宮闕、充府庫,以爲避亂之計,其於姑息、偸安得矣,奈八路生靈,何哉?臣且伏念,臣子之所當自盡者,君、親之喪,於此而有所欠闕,則不忠、不孝矣。第我國全盛之日,國葬儀物,率多浮華,因載《謄錄》,莫敢變通。今雖已分定,無及於蠲減,猶當明覈實用,而留儲餘物,以補國用,改成《謄錄》,以爲後來之法,豈不幸甚?健元陵,是開國太祖之陵也。今之石物,亦宜差小於健元陵,以示謙約之意。臣竊覵殿下,臆逆爲明,忿懥而僻,故言及乘輿則疑其倨侮,事涉宮掖則疑其不敬,論及權貴則疑其傾軋,糾劾官邪則疑其不實,指陳災異則疑其附會,非特不用其言,至有情外之敎,譴責之、斥逐之,略無顧藉。在廷之臣,咸懷自疑,務爲含糊巽懦之道,臣不勝痛歎焉。

答曰:「嘉爾爲國之忠。所陳之事,無非救民之策,當採施焉。」

2月11日[编辑]

○丙戌,以金益熙爲正言,申景禛爲刑曹判書,尹墀爲副提學,鄭致和爲副校理,權堣爲副修撰,梁曼容爲奉敎,李檜爲待敎,具鳳瑞爲工曹參議。鳳瑞初交柳希奮子命立,欲爲發身之地,且與沈演,俱入泮宮,締結兇徒。反正初,沈演遂被停擧,鳳瑞幸而獨免。及登第後,憑藉其婦翁吳允謙,得通淸顯。崔鳴吉主和議,請追崇之後,士無親附者,而獨鳳瑞爲其腹心。及鳴吉爲銓長,引爲銓郞,所言皆從,武弁、蔭仕,亦多出其手。後拜右副承旨,爲正言金益熙所劾,時議快之。

2月12日[编辑]

○丁亥,以金尙憲爲兼知經筵,鄭蘊爲同知經筵,洪命一爲修撰,睦叙欽爲左承旨。

2月13日[编辑]

○戊子,摠護使洪瑞鳳等,往坡州山陵,裁穴卯坐酉向。

2月16日[编辑]

○辛卯,胡差龍骨大、馬夫大等,率西㺚大將四十七人、次將三十人、從胡九十八人出來。龍胡謂義州府尹曰:「我國旣獲大元,又得玉璽。西㺚諸王子,願上大號,欲與貴國議處,玆送差人,不可獨送,故俺亦偕來」云。府尹李浚啓聞于朝。

2月18日[编辑]

○癸巳,以鄭蘊爲大司諫,李𥙆爲冬至使,趙絅爲司諫,鄭致和爲獻納,沈之漢、成以性爲正言,尹絳爲修撰,金益熙爲副修撰。

2月19日[编辑]

○甲午,憲府啓曰:「梓宮在殯,紳搢之麤衰、蔬食,固是應行之制,而情理之所當然。頃者食肉之命,雖出於父母惟疾之憂,豈臣子便爾奉行之事?目今士夫私室之所爲,雖不可齊以一律,大小公會,皆不用肉,則可見存羊之義,而竊聞外方,遵用該曹之行會云。衰病奉使之臣,只仰官廚,有關性命,則略從權宜,俾不至顚仆道路,猶之可也,其流之弊,倘或至於身着衰麻,食前方丈,宰殺佃漁,無所不至,則豈不大可寒心哉?禮曹因一時之下敎,遽爾行會外方,事極不當。請推考,亟命還收其公事。」答曰:「勿煩。」累啓而終不允。

○吏曹判書李聖求,以朴宗阜之論,不自安乞遞,許之。

○新陵內掘移古塜,七百五十六處,其中有主者八十九、無主者六百六十七。命拾取朽骨埋之。

2月21日[编辑]

○丙申,司諫趙絅上疏,請勿許西㺚入國門,上深奬之。掌令洪翼漢上疏曰:

臣聞今者龍胡之來,卽金汗稱帝事也。臣墮地之初,只聞有大明天子耳,此言奚爲而至哉?丁卯初,賊臣弘立,引寇猝至,乘輿播越。乞和之擧,雖出於不獲已,而一向摧頹,以至如此,可勝痛哉?苟於其時,先梟弘立之首,首明君臣之分然後,請交隣之道,約兄弟之義,則戎狄雖豺狼,豈無感聳之心,而計不出此,唯以得弘立爲幸,而俯首聽命焉,彼虜之欲左袵我國俗,臣妾我君臣者,實由是耳。我國素以禮義聞天下,稱之以小中華,而列聖相承,事大一心,恪且勤矣。今乃服事胡虜,偸安僅存,縱延晷刻,其於祖宗何,其於天下何,其於後世何?且胡差所帶來,半是新附西㺚云。西㺚之於我,旣無交聘之禮,奚有儐接之道?拒而不納可也,而入境有日,迄無廟堂一言,臣未知處廟堂者何人,而高枕熟睡,尙不覺悟也?噫!身居廟堂,恬嬉度日,朝夕禍迫,而猶且晏然不動,其視君父之受侮,不翅若吳、越人之尋常。然則虜之稱帝,非虜之自帝,廟堂使之帝,而虜不得不以爲帝也。苟欲稱天子、莅大位,唯當自帝其國,號令其俗,誰復禁之,而必欲稟問於我而後,行帝事哉?其所以渝盟、開釁,嚇我、藉我者明矣,而亦見其要我立信,將以稱於天下曰:「朝鮮尊我爲天子。」殿下何面目,立天下乎?臣愚以爲,戮其使而取其書、函其首,奏聞于皇朝,責其背兄弟之約,僭天子之號,明言禮義之大,悉陳隣國之道,則我之說益申,我之勢益張矣。懇乞殿下,奮發自勵,益振大勇,亟執虜使之在館者,列于藁街,顯加天下之誅。如以臣言爲謬妄,而不可用,請先斬臣頭,以謝虜人。

答曰:「嘉爾爲國之誠。所陳斬使事似早,觀勢處之未晩也。」

○以李弘冑爲吏曹判書,金藎國爲戶曹判書,金尙憲爲禮曹判書,趙翼爲工曹判書,成以性爲副校理,李一相爲正言。

○玉堂上箚曰:

今者虜使龍骨大等齎慢書,稱以尊號定奪,此言奚爲至哉?臣等竊不勝痛哭焉。丁卯之難,慘被蹂躪,羈縻之擧,出於下策,竭生民之膏血,飾行人之玉帛,卑辭乞憐者,十年于玆矣。彼旣欲僭竊僞號,則必不待我以隣國,將臣妾我也,屬國我也。其於相議定奪等語,情態已可知矣。豈忍以堂堂禮義之邦,俛首犬羊之虜,竟遭不測之辱,重爲祖宗之羞乎?殿下雖未能焚其書、斬其使,以作三軍之氣,豈至於親接賊使,以聽不道之言乎?宜以嚴辭峻語,顯示斥絶之意,痛折僭逆之端,使彼虜得知我國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紀、亂常之事,有所犯焉,則雖以國斃,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也。至於西㺚,於天朝有新犯叛逆之罪,則於我國曾無往來通信之義,而敢隨虜使,擅入疆域。臣等以爲,亟命拘禁,勿令上京,以示嚴截之防。

答曰:「具悉忠憤之意。所陳之事,當議處焉。」備局請:「依玉堂箚,勿接見胡差,至於西㺚,則雖欲拒而不納,其勢似難矣。」上然之。

2月22日[编辑]

○丁酉,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金尙憲首請奏聞天朝,奮發聖志,振作人才。洪瑞鳳薦文希聖、李一元、羅德憲等。尙憲曰:「一元等曾已膝行虜庭,今使之將兵,則虜必輕侮。且德憲,曩爲安岳宰,居官無狀,此是贓吏也。」上曰:「古之敗將,亦多立功者。一元等苟有才,則調用無妨。德憲則所犯甚重,審其可合然後,方可用也。若不能詳知,而捨無瑕之人,先用此輩,則於國體不當矣。」

2月24日[编辑]

○己亥,金差龍骨大等入京。句管所諸官,入見金差,金差出汗書三張示之,一則春信問安,一則國恤致弔,一則致祭物目也。又有二封書,一則面題金國執政八大臣,一則面題金國外藩蒙古,而皆以奉書朝鮮國王,書之。諸官問是誰書,答曰:「八高山及蒙古諸王子書也。」諸官曰:「人臣無致書君上之規。隣國君臣,一體相敬,何敢抗禮通書乎?」却而不見,龍胡等變色曰:「我汗征討必捷,功業巍隆,內而八高山,外而諸藩王子,皆願正位,我汗曰:『與朝鮮結爲兄弟,不可不通議』云,故各送差人,奉書而來,何可不受?」西㺚一時齊聲曰:「天朝失德,只據北京。我等歸附金國,當享富貴。聞貴國與金結爲兄弟。意謂聞之必喜,而牢拒至此,何耶?」諸官以君臣大義斥之,龍胡怒,還取高山等封書曰:「明當發行。給馬則騎去,不給則步往」云。時,朝廷方議回答。大司諫鄭蘊上疏曰:

金差所請,實是大愕極痛之言也。大義所在,如靑天白日,雖問之三尺童子,亦必能言之,況備局群議乎,聖明英斷乎?然於答問、答書之際,不能示之以峻截,或有低回苟且之語,則彼必藉口以爲:「朝鮮亦不以爲不可也。」一失其辭,萬事瓦裂。至於西㺚,初叛中國,是父母之賊子也。雖不能閉關斥絶,只當待以從胡之例,以明叛逆之俘,不可齒於與國信使之列。彼雖外示怒色,其心則未必不以爲義矣。帥臣之稱職與否,非臣所敢知,而旣委其任,當責其效。山陵董役,豈無他人,而尙不下送乎?時,金自點以山陵提調,在陵所,故云。且體府之設,其來久矣。邊釁已開,何不擇於時原任中稍知兵事者一人,開府委任乎?

上嘉納之。

○上引見都元帥金自點曰:「今日之往,非出征也,乃料理也,姑勿領率軍兵。且春信未還之前,不必出來,宜勿費糧餉,預備防守之策以待之。」自點請差出副元帥,上許之。因問可用之人,自點薦李一元、文希聖、羅德憲等。

2月25日[编辑]

○庚子,太學生金壽弘等一百三十八人及幼學李亨基上疏,請斬虜使、焚虜書,以明大義,答曰:「深嘉爾等慷慨之意。虜使所言,嚴辭峻斥可也,斬使、焚書,似乎過矣。」

2月26日[编辑]

○辛丑,胡差馬夫大,率從胡,行弔祭於明政門外。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曰:

龍胡之行,唯以春信、弔祭爲名,汗書亦無別語。其所謂慢書,乃八高山及蒙古王子書也。答其循例之書,而拒其悖理之言,君臣之義,隣國之道,得以兩全。權宜緩禍之策,亦何可全然不思乎?金差不妨招見,所不可見者,西㺚耳,西㺚不必薄待,所當嚴斥者悖書耳。事機一誤,後雖悔之,不可及已,請令廟堂議處。

備局遂請明白處置,別作答書,上不許。已而,龍胡等怒其不受慢書,排門跳去。備局請遣朴蘭英,諭令留之,政院請勿招還,專意自强之策,上曰:「渠等留待云,不可不招矣。」蘭英追龍胡於慕華館,固止之,龍胡曰:「我等以不受別書故去耳。若許開見則當還入矣。」遂復遣武臣及譯官,招之及於碧蹄,龍胡等終不來。其出城也,觀者塞路,群童或擲瓦以辱之。憲府啓曰:「句管所旣不能詗知其跳去之幾。兵郞與都監哨官,又難免不能防守之責,請竝拿鞫。」上命推考。又啓曰:「差胡之徑出,必以得聞斬使之說。譯官中不無潛通者,請査出梟示。」上從之。

2月27日[编辑]

○壬寅,諫院啓曰:「虜使徑出,危機已形。備禦之策,比前尤急,而自上深居九重,罕接臣僚,臣等不勝悶鬱焉。伏願聖明,日接大臣,亟講戰守之計。且以大義斥絶之意,曉諭中外,又使群臣,無論職秩高卑,苟有謀慮,各自陳達。」答曰:「君、相雖凡庸,亦或先有意見,爾等宜勿過生恐怯。」承旨李敬輿,啓陳批辭未安之意,答曰:「爾言是矣。」司諫趙絅、正言李一相,以此引避而出。

○以柳琳爲副元帥。

2月29日[编辑]

○甲辰,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三司長官。尹昉曰:「虜使發怒而去,我國終必被兵,當講備禦之道。都城則決不可守,預入江都,措置宜矣。」都承旨金慶徵曰:「今日所講者,備禦之道,非避亂之計。入江都,是第二件事也。」

○以尹墀爲大司諫,洪命一爲獻納,金益熙爲正言,尹煌爲吏曹參議,沈悅爲工曹判書,吳達濟爲修撰,柳琳爲平安兵使,鄭蘊爲副提學,李沆爲北兵使,李時昉爲全羅監司。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丙午,兵曹請令副元帥申景瑗,倍日兼行,毋失事機,答曰:「不必過慮也。」

○上下諭于八道曰:「我國卒致丁卯之變,不得已權許羈縻,而谿壑無厭,恐喝日甚,此誠我國家前所未有之羞恥也。含垢忍痛,思將一有所奮,以湔此辱者,豈有極哉?今者此虜,益肆猖獗,敢以僭號之說,託以通議,遽以書來,此豈我國君臣所忍聞者乎?不量强弱存亡之勢,一以正義斷決,郤書不受,胡差等累日要請,終不得接辭,至於發怒而去。都人士女,雖知兵革之禍,迫在朝夕,而反以斥絶爲快。況八路若聞朝廷有此正大之擧,危迫之機,則亦必聞風激發,誓死同仇。豈以遠近、貴賤,而有間哉?忠義之士,各效策略;勇敢之人,自願從征,期於共濟艱難,以報國恩。」

○命減赴西軍身役。

3月2日[编辑]

○丁未,備局請以前府使文希聖爲安州防禦使。其後以與兵使柳琳,體面有礙,降授助防將。

○副提學鄭蘊上箚曰:

臣頃陳元帥速遣之意,已承採施之批矣。今聞元帥之行,卜在三月二十日之後,一何緩緩耶?事機已迫,急於燃眉,何暇卜日乎?元帥行裝,一丈劍矣,何暇治裝乎?天祚我國,彼或容忍,更有使价之往復則幸矣,不然,風飄雨驟,倐然而至,天塹長江,爲彼所有,則雖有孫、吳之將,態羆之卒,已無及矣。臣愚以爲,卽命推轂,星火馳進,治其軍旅,整其器械,把截江灘,繕治城池,以爲死守之策,毋爲退步之計者,此今日聖上委任責效之意,而帥臣捐軀報恩之地也。臣竊惟,一國精兵武士,咸萃於諸大將之手,而無事則爲農墅監董之役,有事則爲扈衛偸安之所。丁卯江都之事,識者至今痛心。安有集一國之精銳,老於島中,而不肯出一兵、馳隻馬,窺賊騎數百步之外,而顧乃以內變可虞之說,熒惑上聽,而爲自己保全之地乎?勳臣之休戚與同者,富貴已極,有生之心,無死之計者,例如此,可以爲緩急之恃乎?今時則與彼時異,彼旣動兵,則雖哀辭以乞和,必不聽也;厚弊以求緩,必不從也。等其亡也,曷若背城一戰,以決勝負哉?諸大將軍官及砲、殺諸軍,其數甚多,分其精銳之半,付之元帥,則不待徵兵諸路,而軍威已振矣。五月之葬,雖是諸侯之制,而經權異時,不可膠守。《傳》云:「喪事卽遠,有進無退。」古亦有因亂而葬,故多闕者,蓋其時勢使然也。脫有侵突之患,發於未葬之前,則爲之奈何?臣之愚意以爲,進卜吉日,亟成大事,未及之役,觀勢追完,未爲不可。此乃權而得中之道也。夫然後,專意武備,進駐松京,督責將士,嚴明軍律,益勵宋太祖「惟有一劍」之意,澶淵萬歲之聲,可以奪狡虜之魄矣。

答曰:「箚辭似涉過慮。然當令廟堂採用焉。」

3月3日[编辑]

○戊申,沈都督遣人于龍骨、鳳凰等城,驅逐我人之瞭望者。蓋疑我也。

○送回答使於虜中,謝其弔祭。其書曰:

昔在壬申創鉅之中,蒙貴國專使弔慰,茹感迨至,玆又遠致厚賻、殷奠。前後盛誼,寔出尋常,愧荷罔喩。行李之旋,仍偕賤价,兼具薄儀,憑候動止,區區微悃,想在崇諒。

又別書:

賤价在途,貴使先至,尤見兩國誠意相孚,幸甚幸甚。但寡人有疾,不卽相見,不料貴使,發怒徑去,殊未知其故也。貴使雖帶同別差、他書,此則非但前例之所無,抑約條之所未有,故接待宰臣,不敢收領轉示,亦是事體當然,寡人非有所失也。兩國約和,今已十年,豈料使臣,有此乖異耶?玆因回答使之行,略布鄙忱,統希恕諒。

又別書,追付龍胡曰:

頃修春信,委遣使臣,貴价先至,感愧彌增。向者敝邦答書,須詳事情,未免傷煩,玆承來示,深見曠度包容之盛意,欣荷靡已。第聞今來貴价,與我接待宰臣,別有所申,乃是敝邦不敢聞之語也。宰臣旣與貴使詳說,幸惟亮悉。

○憲府啓曰:「擧國遑遑,莫保朝夕,而九重之淵默,無異前日;廟堂之晏安,不殊曩時,不知已有成算,可以繫虜之手足乎?抑別有制勝之略,而臣等未之知耶?僭逆之說,已被痛斥;行李之來,亦見峻絶,汗書不傳,禮單不受,執言之端,不一而足,荐食之禍,明若觀火。賊之豕突,難卜早晩,而外方砲手,來詣京中者,期在四月,臣等亦不無過慮。訓局養兵,已過四千,而今之調發,止於數百。四方精銳,皆屬於各衙門軍官,自作免戍、藏身之所。設有變亂,不過逍遙河上而止,此豈國家養兵之本意?請急速加抄各衙門軍官,悉付元帥,先救壃場之急,更令廟堂,速講調兵、繼餉之策,一如救焚拯溺。平安兵使柳琳,不日辭朝,請令各衙門,一聽其調用,如有謀避者,先命梟示,以嚴軍律。」答曰:「依啓。訓局軍兵加抄事,似不可矣。」

○月犯昴星。流星出河皷星下,入房星上。

3月4日[编辑]

○己酉,諫院啓曰:「虜情叵測,大軍將出,而繼餉之策,尙無變通之擧。請以司僕寺、訓鍊都監、各衙門所儲財貨,悉付該司,以補糧餉。元戎之行,不可無軍需,請給懸募激賞之資,聳動士心。且平安兵使柳琳,啓請禁軍十人爲軍官,而扈衛廳私其褊裨,不與者居半云。邊圉固則京城安,京城安,則扈衛武士不必多也。請令備局,點閱扈衛軍官,擇其精壯者五六百人,分屬元帥及平安兵使,以爲協守之計。」答曰:「備局自當量處矣。」

○命送火藥三百斤、長箭一千部、片箭三百部、筒兒五十箇、黑角弓二百張、紙甲五十部、鳥銃一百柄、木綿五百匹於義州。

○命招申景禛、李曙、金自點引見。上謂景禛等曰:「近來年少臺諫,不識事體,或言抄兵,或言繼餉。自古軍國之事,斷在廟堂,何可人人而指揮乎?主戰者臨陣不戰,主糧者不能給餉,則論之可也,而徑欲預知,且別無奇計,而如是煩瀆,殊極非矣。」

3月5日[编辑]

○庚戌,以李聖求爲刑曹判書,李敬輿爲左副承旨,具鳳瑞爲右副承旨,朴潢爲同副承旨,沈之源爲副修撰,金堉爲冬至使,李時雨爲書狀官。

3月6日[编辑]

○辛亥,平安道大同江邊,江鴨相鬪,或有死者,或有垂死者。自是無夜不鬪,十餘日而止。

3月7日[编辑]

○壬子,禮曹判書金尙憲上箚曰:

和之不可恃,不待今日而後知也。致兵搆亂,雖未能日月期,而亦岌岌乎殆哉!以國家宗社安危之重,待決於安州一城勝負,豈不寒心?賊若踰入海西,則事不可爲也。臣之愚計,使都元帥鎭慈母城,副元帥鎭鐵甕城,本道兵使鎭安州城,三分關西,屬于三鎭,各選屬邑軍民之精銳,武士之勇敢者,撫養訓鍊,更代以時,使自爲守,必有大益。然兵少力弱,難以久抗大敵,有事則黃海之兵,救慈母;咸鏡南道之兵,救安州;咸鏡北道之兵,救鐵甕,而安州受敵,則慈母、鐵甕共救之;鐵甕受敵,則安州、慈母亦如之。又擇大臣、重臣之忠藎威望者,駐箚平壤,統御三鎭,不必事事遙制,而臨戰逗撓失律者,請命而行法。又選三南、關東、畿內兵,整飭戎器,緩急卽召,以充宿衛。且三鎭所屬要害處守令,間許將薦聞,亦可矣。

答曰:「省箚,深用嘉尙。箚陳之事,當議處焉。」

○差倭所齎東萊書契中,以足下稱之,我國以無前例,使改之而不從。

○以絶和備禦事,下諭平安監司,禁軍齎書以去,被執於胡差伏兵。胡差使鄭命守,來言於監司曰:「得貴國文書,已令燒之」云。蓋佯燒他書,而潛取其書也。政院請更令頒布,從之。

○胡差等到平壤,不入官舍,會坐山上,令從胡左右觀望,有疑懼之色。

○前主簿丁興立等十九人上疏,請自募從征,答曰:「爾等忠義,予甚嘉尙。此正男兒立功之秋,爾其勖哉,毋負壯志。」因特賜戰馬。

○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邊釁已生,兵端將作,西方備禦,雖責元帥,而料理措處之事,必須毋失機宜。臣老耄昏謬,且不知兵。原任大臣中,不無曉解軍務之人,請委以體察之任,料理西邊機務。

答曰:「箚辭當施行焉。」

○大司成李植上疏,請移備局於闕內,以制誥之任,歸之兩館,皆不許。

○沈都督遣參將弔祭。

○備局啓曰:「領相尹昉,前日登對時,啓請敍用罷散文武諸臣矣。當此多事之日,可用人才,多在散地,請令該曹,急速擧行。」答曰:「姑徐。」

○流星出軫星下,入巽方。

○引見平安兵使柳琳。

3月8日[编辑]

○癸丑,義州府尹林慶業,請得羽林、司僕、禁軍帖,以賞偵探者。備局請以數十張送之,上曰:「事體未妥,勿施。」

○平安兵使柳琳,啓請復設宣沙、老江兩鎭僉使,朝廷從之。

○諫院啓曰:「右副承旨具鳳瑞,曾授銓郞,多行麤鄙之事。奉使西路,方遭國恤,而持服挾倡,因遂率畜,請罷職不敍。」不從。

3月9日[编辑]

○甲寅,羽林衛李仁慶、兼司僕金澤龍上疏,以其父戊午年隨金應河西征,殞於賊鋒,願爲前驅,以復父讐。上寵答焉,仍命往隷義州府尹,聽調。

○以閔應亨爲同副承旨,張紳爲江華留守。應亨曾以諫官請對,言多直切,至是超拜。

3月10日[编辑]

○乙卯,上命送鐵甲三十領、鐵冑三十頂、別造弓五百張、尙方弓二百張、長箭七百部、片箭一千部、筒兒七百箇、鳥銃五十柄、腰鉤槍四十柄、鏜把二十柄于元帥,使之分給西邊。

3月12日[编辑]

○丁巳,白虹貫月。領議政尹昉上箚,請賜削遞,以應古者策免之義,上優批不許。

3月14日[编辑]

○己未,憲府啓曰:「奢侈之害,甚於天災。雖在豐亨之日,猶當戒謹,況存亡危急之秋乎?伏聞諸宮家進香時,剪作綵花,綴以金絲,饌品又極繁多。顧此哀敬之地,乃有豐侈之習,誠極寒心。請自今務令精約,如有不遵此規者,推治其家長。祭享用花,本不見於經史,我朝《五禮儀》,亦所不載。請自今大小祀享,勿用造花。」答曰:「依啓。家長推考,事體不可矣。該司紙花,所費不多,且是舊例,不必減削。」是後,全昌尉柳廷亮以綵花,遂被推考。

3月15日[编辑]

○庚申,禮曹啓曰:「伏見《實錄》謄書,則庚午國喪,本曹之啓、大臣之議及儒臣博考之辭,廣引經傳,而虞、卒哭祝辭則『國王使世子某』別祭則以『遣臣』爲辭。今此大行王妃喪,三年內凡祭祀祝文,亦宜倣此。」上從之。

○以朴潢爲大司諫,鄭太和爲司諫,金重鎰爲正言,任絖爲執義。

○副提學鄭蘊上箚,陳時弊、邊事,請上進駐松都,以爲聳動之擧,上嘉納之。翌日又上箚曰:

禦敵,莫如據險。長江之險,天所以限東西,而棄而不守,退保山城,非計之得也。臣聞,義州府尹林慶業,以守城自任,其軍民亦思報其父母、妻子之讐云,若無聳動之擧,則無以得其必死之心。臣之愚意,莫若設科於義州,廣取武士,名之曰效死守城科,以示奬勵之恩,則絶徼之人,必有感激報效者矣。不然而以退守爲長策,則與撤藩籬,媚於盜,何異哉?

上令備局議之。備局以爲:「進駐之擧,似難輕議。設科一款,令該曹稟處。」上曰:「徐議以處。」蘊又上箚,請進駐,上不報。

3月17日[编辑]

○壬戌,司諫鄭太和啓曰:「同僚發申飭元帥之論。臣以爲,國家立法,初非不嚴,有罪準律,自是常事。何必別爲論啓,有若新立之科哉?苟或失律,只當施法,法有未伸,則當請盡法而已。豈可以勳貴之故,而先慮其不用命,諭以不貸,反示國威之不重乎?且臣卽其從事官,當早晩從征,嫌不敢參論,請命遞斥。」正言金益熙、金重鎰啓曰:「古者命將出師,訓飭甚嚴,乃所以一衆志,而起其怠也。是以,夏啓伐甘,誓于六卿;周武伐商,誓于友邦冡君,我太祖高皇帝,命徐達、常遇春等出師也,亦有戒飭之書。達等以一代勳貴,忘身循國,豈待飭勵而後,有所加勉,而猶且如是者,蓋掃境以屬,存亡在此,不得不再三申飭,以嚴軍律也。我國軍律不嚴,故敵未至而先潰,兵未交而先遁。初敗於甲子,賊入京城;再敗於丁卯,虜騎長驅。此皆當時帥臣逗遛失律之罪也。今當命將之日,不可不申明已廢之律,創懲旣覆之轍也。臣等將以此意陳啓,而司諫鄭太和堅執不許,實未曉其意也。臣等旣不見信,又被其斥,請遞臣等之職。」副校理金壽翼、成以性、副修撰沈之漢、權堣等處置以爲:「當此命將之日,欲明軍律,有足可尙。身爲幕佐,欲沮公議,事甚無謂。請益熙、重鎰出仕,太和遞差。」答曰:「依啓。太和之言,誠有所見,而爾等論遞,可謂是非不明矣。」壽翼等待罪,益熙、重鎰更以此,引避而遞。史臣曰:「金自點恃功蔑法,賊來則走,人誰不知?申飭之擧,固不可已。太和求媚於勳貴,張皇辭說,惟恐自點之不聞,鄙矣。」

3月18日[编辑]

○癸亥,兵曹判書李曙以病免。

○副校理金壽翼、副修撰沈之漢等,上疏陳時弊:一曰,答天譴。二曰,擇將帥。三曰,嚴軍律。四曰,復常膳。答曰:「省疏,深用嘉尙。條陳之事,當留念而議處焉。」

○以金尙爲左承旨,睦敍欽爲右承旨,沈詻爲左副承旨,李敬輿爲右副承旨,閔應亨爲同副承旨,趙絅爲執義,宋希進爲獻納,韓仁及爲開城留守。

3月20日[编辑]

○乙丑,上引見領議政尹昉、右議政洪瑞鳳。上曰:「臺諫請下哀痛敎,不得不從。今當擧行,而事體重大,未知如何?」瑞鳳曰:「德宗在奉天,君上有過失,故特下哀痛詔,以謝天下。今則虜使之來,旣已痛斥,有光於天下後世。哀痛敎,未知何據?」上曰:「此事宜出於君上,何可啓請耶?宣祖在龍灣,降哀痛敎,此亦十分危急時事也。古之臺諫,如有重大之事,則稟於大臣云,今亦如是否?」昉曰:「今無矣。當此憂虞,有所論議,每相掣肘,甚可悶也。進駐之論,雖似嚴正,此亦不量時勢之甚者也。」上又曰:「姑停哀痛敎,只下求言之敎似當。」昉、瑞鳳皆曰:「然。」上曰:「近日臺諫,欲使元帥,盡心防備,其意則美矣,至於論啓,則失事體甚矣。」瑞鳳曰:「臣曾於備局,亦言其不可矣。」上曰:朝著間,如閭家兒輩,相聚戲謔,事體豈可如是?大臣宜加禁戢。「時,金益熙等極陳天災、邊虞可懼之端,因請下哀痛敎,以慰民心,上從之。政院請令大提學製進。於是,大提學金尙憲上箚,請於撰出時,效古事,引咎不諱,上答曰:」予之心,與古人之心無異,卿其任意撰出。「尙憲遂以追崇、陵變等事,竝撰入於引咎中,章已成矣。瑞鳳乃於筵席,力言益熙等啓請之非,上遂擧前啓飭送元戎事,峻責之,只下求言之敎。敎書曰:

予以涼德,叨守大位,十四年間,一心寅畏,敬天之誠,勤民之意,無所不用其極,而民不附予,怨讟朋興,誠未格天,災異疊見,若涉春氷,寢食不安,予無樂乎爲君者久矣。乃於本月二十二日夜,白虹貫於太陰,此實前古所無之變也。國人危懼,莫保朝夕。剝床以膚,切近之災,無非予不辟之致,尙誰咎哉?量田,欲正經界,而反失人和;戎事,欲備陰雨,而反招民怨。發號之間,多失機宜,而不能修擧;用人之際,好惡不明,而仕路混濁歟?言路杜塞,公論鬱抑於下;直氣消沮,士風不振於朝歟?女謁通行,有宮闈不嚴之事;賦役不均,有生民失業之患歟?有罪無罪,刑罰不中歟;有功無功,爵賞不明歟?《傳》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予仰觀俯察,只自慙恧。噫!丁卯之變,羈縻之計,蓋出於不得已也。十年之間,恐喝日甚,今乃以不忍聞之說,託以通議而嘗我。我不計强弱,據義斥絶,兵革之禍,迫在朝夕。此亦由予當初許和之致,思之至此,噬臍何及?凡我在朝臣僚及草野士庶,必有有懷欲言之者矣。上自君上闕失,下至民間疾苦,畢陳無蘊,匡救不逮。

○以金瑬兼上四道都體察使。

3月21日[编辑]

○丙寅,上引見都元帥金自點以遣之。上曰:「卿旣受重任,諸事可自善處。」自點曰:「命將則嚴加飭勵,臨陣則不宜遙制。且將兵在外,例有謗言。前日之出也,賴聖恩得全,而今則與前有異,須望體念。」上曰:「古者命將,人君跪而推轂,欲使觀聽聳動,將臣激勵。今者預請戒飭而送之,甚無謂也。」又曰:「兩西水土不好,卿其愼之。」自點曰:「聖念及此,不勝感激。」遂辭而出。承旨閔應亨,極陳天變之可畏,民困之可哀,臺諫之不可摧折,經筵之不可不開,丁寧反覆,言甚剴切,上嘉納之。且令承旨相替入侍,各陳弭災、救民之道。

3月22日[编辑]

○丁卯,領議政尹昉上箚曰:

江都爲國保障,廟算所已定,士民所依歸,誰有不知不聞者乎?每於廟堂,言及此事者,謀國之道,當置廟社、君父於萬全之地然後,以戰以守,可無窘急。適會登對,妄有所陳,而臣素訥於言,未及達意,遽爲邇臣所斥,昉於榻前陳移避江都之意,都承旨金慶徵面斥之。更未敢畢其前說而退。聽者不察,起而攻之,以「不知何人」爲辭。尹煌疏辭也。理宜卽日辭退,以謝人言,而旣在大臣之後,値此危急之際,未敢悻悻而去,强顔朝堂,以至今日,乞賜鐫削。

答曰:「其狂言不必介懷,卿其勿辭。」

○以申景禛爲兵曹判書,李聖求爲大司憲,金槃爲大司諫,兪守曾、吳端爲掌令,南老星、嚴鼎耉爲正言,沈悅爲判義禁,金壽翼、沈之漢爲持平,李德泂爲刑曹判書,洪命一爲副校理,朴遾爲副修撰,金坽爲司諫。

3月24日[编辑]

○己巳,黃州軍器庫火。

○命申景禛仍兼訓鍊都監大將。故事,主兵之官,不得兼訓局。景禛旣爲兵判,引例以辭,上不許。

○試閱自募人李士立等十七人,以入格高下,或六品遷轉,或邊將除授,或直赴會試,或賜馬及弓箭。

3月25日[编辑]

○庚午,元孫生。禮曹啓曰:「元孫誕生,乃一國莫大之慶。擇日告宗廟,頒敎、陳賀等事,所當依例擧行,而但念仁烈王后梓宮在殯,似當有變禮,請議于大臣。」尹昉、金尙容、洪瑞鳳以爲:「旣行告廟、頒敎之擧,則頒敎時,因其服色,只宜添箇進箋、山呼一節,以伸臣子頌祝之誠。」上曰:「此時陳賀,殊未妥當,只可頒敎。」其敎文曰:

禮莫重於奉先,久喜主器之有託;孝不匱於錫類,復幸繼序之無憂。民庶同懽,宗祊永固。竊念國祚之長久,咸由子姓之繁昌。故《綿綿》之詩,繄頌亶父,而《振振》之詠,載歌文王。顧予眇躬,嗣守洪業。承祖宗積累之辱,降福無疆;荷天地保祐之靈,景命有僕。屬邦家之屯難,撫歲月以推遷。愈思翼子以安,恒慮抱孫之晩。高禖報吉,靑宮驗夢日之徵;甲觀騰祥,紫氣應彌月之誕。聞呱呱之載路,知嶷嶷之稟資。唐室之佳兒、令婦,太宗之愛已深;漢家之世嫡、皇孫,宣帝之喜尤大。奚止一人之慶?實乃萬世之基。光增少陽,旣震索之重卦;生謂大德,宜解澤之旁流。於戲!弔在門、賀在閭,適當吉凶交集之日;悲斯慍、陶斯詠,用修中外播告之辭。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金尙憲之辭也。

○昇平府院君金瑬上疏,辭體察使,上不許。

○工曹判書沈悅上箚曰:

金吾之長,秩高任重。如臣滓穢,難以承當,乞賜遞免。

上不許。

3月26日[编辑]

○辛未,以李時白爲南漢山城守禦使,仍兼扈衛大將。

3月27日[编辑]

○壬申,以長湍地一面,屬坡州。以長陵在坡州,而境界相接故也。

○兵曹參知兪伯曾,上疏請開言路、減貢物、治兵糧、嚴軍律、罷內司、祛奢泰;收布南軍,募兵西路;嚴飭宮家,抑其縱恣,停罷大君家舍;因以此意,引咎悔過,曉諭中外,答曰:「省爾疏章,深用嘉尙。所陳之事,當與廟堂議處焉。」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乙亥朔,以鄭廣成爲都承旨,鄭蘊爲大司諫,韓興一爲執義,洪命一爲獻納,權坽爲正言,李一相爲修撰。

○靑坡石橋下,衆蛙相鬪,多有死者。

4月2日[编辑]

○丙子,以元孫誕生,命賜産室廳都提調領相尹昉鞍具馬,前提調崔鳴吉半熟馬一匹,捲草官徐景霌熟馬一匹,內官金聲遠二人兒馬各一匹,提調金尙憲、副提調沈詻、醫官崔得龍、次知內官金寅、承言色金彦謙各加一資,奏時官宋誠立二人竝本衙門僉正除授,醫女及下人等,米布令該曹,從優磨鍊,分等題給。

4月5日[编辑]

○己卯,以高傅川爲掌令,林墰爲正言,沈詻爲左承旨,金尙爲右承旨,睦叙欽爲左副承旨。

4月6日[编辑]

○庚辰,副元帥申景瑗,啓請調用北軍一百人,上初不許。備局啓曰:「景瑗旣稱副元帥,而手下時無見兵。若不許率北軍一百人,則是爲無軍將,事體豈不埋沒?且關西、北道,道路遼遠,賊來遲速,亦難預知,觀勢之際,必難及期。如不得已,則請以訓錬都監馬隊一百人、御營別抄武士五十人,急速下送,使之帶領。」上乃許率北軍百人。

○全羅道自募赴西者二十人,命給弓矢試才。

4月7日[编辑]

○辛巳,大司諫鄭蘊,以再違召命,避嫌而遞。

4月8日[编辑]

○壬午,行大行王妃啓殯奠。大臣啓曰:「啓殯奠行禮之時,政院開門太晩,百官未及齊到行禮,事極駭愕。請色承旨推考。」上從之。諫院請色承旨罷職,答曰:「此乃禮貌官之罪,非色承旨之失,勿煩。」

○行啓欑宮奠及祖奠。

○以李顯英爲大司憲,全湜爲大司諫,沈之源爲執義,林得說爲掌令,李行遇、朴遾爲持平,南老星爲正言。

○民間訛言發引之日,都下當有變。是夕,城中人一時閉戶藏匿,宰相家或有搬移家産者。

4月9日[编辑]

○癸未,四更三點,大轝出闕,酉時到陵所,轝士及各樣差備軍,六千七百七十人。

4月10日[编辑]

○甲申,同知朴𥶇上疏曰:

我國,與彼虜,羈縻息兵,迄至十年者,以其贈遺之爲誘餌也。財竭民散,無復可餌,則絶和之端,反自我始,而雖欲用兵,力已盡矣。玆者遽發僭逆之說,被斥而去,將必挾憾肆憤,橫加喝責,增其需索。我若苟冀弭兵,充其所欲,則此乃反墜其計,坐而待亡者也。須及此志稍奮,財力未殫,協用規畫,爲死守之計然後,羈縻誘餌之術,庶可復用,而不至於坐而待亡矣。仍念臣過蒙生成之澤,祿秩之高,任使之重,無以異於貴近。臣常銜感,誓死圖報,如得粗效微誠,小補國家,則肝腦塗草野,骸骨裹馬革,臣之所至願也。伏乞矜臣愚忠,依他武士,自願赴西之例,則必不徒死,以負此言。

答曰:「喜卿爲國之忠。疏辭甚是,當觀勢施行。且自願赴西之請,尤極可嘉,然文宰從軍,事體甚重,當令備局酌處。」史臣曰:「朴𥶇,明時一棄物耳。國家和虜之後,自任信使之役,賴是而官位恩寵,一時俱隆。和事若絶,則𥶇將焉用?𥶇之此疏,言雖切於防虜,意實在於固和,如見肺肝,欲蓋彌彰。至於從征之請,知君上之必不從,而乃敢面謾,尤可痛也。」 ○流星出天市西垣,入乾方。

4月11日[编辑]

○乙酉,禮曹判書金尙憲,自山陵馳啓曰:「《五禮儀》則以卽日返虞爲定制,故不言辭陵一節。臣到此更思之,下玄宮翌日,返哭而無辭陵之禮,實涉欠缺,大臣之意亦然。今雖未及啓下,自此講定,入達于王世子矣。」

○是日下玄宮。政院、玉堂、二品以上、六曹,行問安禮。

4月12日[编辑]

○丙戌,返哭,行安神祭。以大臣議,創安神祭,非古也。

4月14日[编辑]

○戊子,禮曹以元孫誕生之慶,請設科取士,合重試對擧爲一科,依宣祖朝己亥別試例,咸聚京師,初場論、賦,終場策文,取六百人,上從之。

○北兵使李沆馳啓曰:「騎胡三人,到會寧,與商胡密語曰:『近來瀋陽有變。方爲兵部尙書者謀逆,與諸大將結黨,其中一大將妻,卽汗之女也。潛告其父,搜得文書,斬殺大小將官百餘人』云。」

4月18日[编辑]

○壬辰,上召承旨鄭廣成、睦叙欽等,各陳所懷。廣成對曰:「平時則六曹郞官,皆是文官而蔭官絶無僅有。今則不然,工、戶曹率皆蔭官,是亦一弊。」上曰:「誠可寒心。今後以文武擇差。」廣成曰:「朝論必出一然後,國體方尊。往在宣廟癸巳還都之後,柳成龍當國,一時論議,皆出于一。成龍敗後,柳永慶當國,而亦如此矣。豈有論議分裂,如今日者乎?」睦叙欽曰:「朋黨始分之日,國家已不幸,到今愈甚矣。」上曰:「予意以爲,士夫和合,則自無色目矣。」

4月20日[编辑]

○甲午,時大旱,是夜下霜如雪。上命禮官,行祈雨祭,又命審理冤獄,放釋輕囚。政院啓曰:「竊聞新陵之內,掘去古塚,多至累百。當初雖使移埋,而倉卒之際,或有不得掩土者。今玆旱災,安知不由於此?請遣官設祭,以慰無主之魂。」上然其言,遣從臣沈之漢致祭。

○前判書金時讓上箚曰:

方今紀綱委靡,私意波漫,關節大行,法令不伸,貪風漸熾,奢侈無度,軍額日縮。今此數弊,皆爲今日病源,而源之大者,莫如關節。公道由此而廢,私意由此而行。若不嚴加禁斷,則終至於國不爲國矣。古者防納之弊,在於市井,猶足以病國。今則移於宮家及士大夫,藉其勢力,規利倍蓰,將何所不至?法必自貴近始然後,人有所畏,而不敢犯矣。聖明篤於親親,事在宮家,則輒優容之;敬待臣僚,罪在宰列,則率從輕典。爲今之計,不可不參用威如之吉,以爲勵百之擧也。古人有言:「奢侈之禍,甚於天災。」天災雖慘,幽遠難期,而奢侈之弊,傷財病民,其禍立至。今者倡優下賤,皆服綾段,庶人僕妾,皆擁錦繡,士大夫家,爲尤甚焉。我世宗大王,宮中常御木綿衣;世祖大王,常御純木纓子;成宗大王,常御澣濯襦衣,導下以儉,以致富庶之盛。自上誠能法祖宗之儉德,則風行之下,安有不偃之草乎?我東私賤,天下萬國之所無。號牌之時,定軍役者,纔十五餘萬,而私賤多至四十餘萬。臣嘗聞,麗朝無良妻幷産之法,故一時權臣,富傾一國,而奴婢不過數十人。麗朝之兵多者,以此。考諸國乘,則此法始於太宗朝永樂八年,未知何人所建白也。當此敵强兵弱之時,何可不爲之變通,而坐待其亡乎?自今革此弊法,生聚敎訓,至二十年,則强兵之屬於國家者,應不止十許萬矣。自內需司,始令於國中,則孰敢不從,孰敢生怨?嗚呼!五者,誠爲今日之大弊,而其大頭腦,在於關節。關節如不得行,則法令不期行而自行,貪風不期戢而自戢,奢侈不期革而自革,軍額不期多而自多也。且李适等謀叛,則多於譏察中發之,可謂大有關於國,而柳孝立謀叛,則譏察之所不到,亦不可恃此而弭亂也。目今人心靡定,訛言易興,虛相驚動,洶洶疑懼,此何等氣象也?謀叛是大逆不道,有血氣者所共惡,何患不發,而先行譏察,蓄疑待人,使群心不安乎?

答曰:「箚中所陳,無非藥石之言。救弊之策,敢不留念而施行,以副卿意哉?」備局回啓曰:「箚內所陳關節、防納二款,誠爲當今痼弊。宜令法官,日加警飭,隨現痛治。且貢物防納,乃弊之大者。此則令戶曹,各別摘發,入啓論罪,俾無容隱、相坐之患。奴良妻從父之法,事甚切當,而係是莫大變通之事,賓廳會議時,宜竝議處。」答曰:「箚中所陳五弊,擧皆切實,正中今日之病,而只擧數款事,草草回啓,甚不當也。其中關節,乃是大頭腦,自今更加申飭,如有違令者,毋論貴賤,論以死罪。」

4月21日[编辑]

○乙未,先是,京畿驪州、利川、竹山等地,盜賊肆行,忠原縣監李培元設機捕斬,其數頗多。事聞,加資。

○以金尙憲爲大司憲,李顯英爲禮曹判書。

○判中樞府事鄭光績告老乞退,不許。

4月22日[编辑]

○丙申,京畿朔寧等郡大雨雹,禾穀多損。事聞,上召承旨沈詻、李敬輿等問曰:「何災非可畏,而旱災最是切迫之憂也。」詻曰:「國有大戚,賦役煩重,旱災又如此,誠可寒心。」敬輿曰:「善惡之分,只在毫釐之間,而人心操舍無常,必講學明理,使此心,浸灌於義理之中,不爲物欲所敝。此人主之所以開筵講讀,不以文具,而尤當戒其喜怒。人君喜怒,亦一天也。目今天旱如此,自上特擧大霈之典,必須合天理、順人心然後,方可回天心矣。賞罰之際,有所偏係,則何以答一國人心哉?得罪綱常之徒,或放釋、量移,而以言獲罪之人,不得蒙宥,輿情悶鬱,皆以爲,刑罰不中也。」上曰:「凡用刑之道,罪目雖重,脅從之類,容有可恕;罪目雖輕,其用心不善,而其流之弊,有不可言者則決難輕赦。此非私意之所蔽,固事理之當然也。」

4月23日[编辑]

○丁酉,流星出天津星上,入東方,出河皷星下,入亢星上。

4月24日[编辑]

○戊戌,行卒哭祭。

○江華留守張紳馳啓曰:「當此舊穀旣盡,米價騰貴之日,試以留庫米數千石,發賣貿布,而待秋成,還復貿米則必有過倍之利。設令年運凶歉,難於貿穀,留儲木布,待時運用,終無失本之患,正合古之常平遺意。且此有三利焉。散糶於米貴之日,使京外窮民,均蒙其惠,一也;春夏貿布,秋冬貿穀,貴出賤入,所得必贏,二也;還上則有勒給、逋負、督責三者之弊,而此法則無此等弊,而且換色取息之利,自在其中,三也。以此意廣加詢訪,群議皆以爲便,而事涉新規,且會計軍餉,不敢擅便。請自朝廷,參商處置。」戶曹覆啓曰:「此是常平之遺法,而欲以此,兼爲軍餉換新之策,深得肯綮,而只以數千石發賣,則惠澤不敷,其利亦尠。如有樂趨者,取其舊陳者,增價而糶之,雖至萬餘石,亦無所妨。」上曰:「厥數太多,則不無後日難備之患,只許數千石可矣。」

4月25日[编辑]

○己亥,上下敎曰:「國之治亂,係於君德。一言雖微,興喪判焉;幽獨雖深,不謹則彰,可不懼哉,可不愼哉?予用是懼,不敢荒寧,而本質庸下,學力蔑如,聽言觀眸,而不識賢邪;臨事揣度,而不辨是非。忿懥之言,發於情外;好勝之意,或至於私。歲月旣久,怠心日生;耆老多亡,敬畏漸弛。出治之源,不得其正,無怪乎人心之潰裂,國家之將亡也。且遭喪以後,神迷心亂,久廢經筵。此雖出於悼亡、思賢,到今思之則是亦過也。今天之譴告,愈往愈甚,不翅若耳提、面命,故予甚瞿然。繼自今欲爲改過遷善,上答天譴,下慰民心。惟我臣隣,許予改過,毋曰不可與有爲,而亦宜各新乃心,一變舊習,務盡誠實,期於共濟。三司則繩愆糾謬,使上下無過;吏曹則無私無黨,惟賢是用;戶曹則節用軫弊,毋傷民力;禮曹則勸課學業,以明敎化;兵曹則奬拔人才,無乏時用;刑曹則乃愼乃恤,俾無冤抑;工曹則修擧廢墜,毋如前日,凡百庶司,亦各盡心,無廢厥職。朝廷一正,四方必有風動之休矣。噫!乃祖乃父,世受國恩,念分義之莫重,盡職事之當爲,致理興化,則於汝祖先,豈不有光哉?能致至誠,辦此不難,其各勉旃。古語曰:『刑亂,國用重典。』此後如有循私蔑法,誣上護黨之人,則當用重典,雖在貴近,亦不容貸也。古人云:『爲君難,爲臣不易。』上下各自惕厲,轉危爲安,不亦美哉,不亦樂哉?」承政院啓曰:「臣等伏覩聖敎,引咎自責,策勵臣隣之意,溢於言表。奉讀再三,不勝欽仰感激之至。聖心終始念玆,群臣擧能體行,則國何以不治,民何得不安?振作轉移之機,亶在於此。臣等不可循常例承受而已。理當傳旨政府,明曉百僚。敢此仰稟。」答曰:「文短言拙,不合誥諭。承旨其爲予修飾,依啓辭傳布。」

○晝講《詩傳》。講訖,參贊官兪伯曾曰:「都城之內,凶悖之徒,乘夜肆行,叫呼大君之家,或云迎立逆珙之子,或言推戴光海。人心豈有如此之時乎?」上曰:「時勢如此,予甚憂懼。」伯曾曰:「反正十餘年,漸不如初,是誰咎乎?」上曰:「旣往勿咎,自今日爲始,共濟國事,不亦可乎?」參贊官閔應亨曰:「今此溫綸,實爲中興之基也。國勢雖至危亡,轉危爲安,其在此乎?《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自上常存反正時心,則國事豈至於此乎?」上曰:「今日下敎,辭不達意,雖未詳盡,而此後觀予所爲,則可知予心矣。」知事金尙憲曰:「自上日夜憂勤,非不至矣,而只於細務上留心,故治化未著。必須修本源之地然後,可見實效矣。今願殿下,修身則以改過爲本,愛民則以節用爲本,用人則以任賢爲本。過而不改,則身不修矣;財不節用,則民力傷矣。至於用人則聰明有限,若得一賢而委任,則衆賢竝進矣。其餘事功,特一有司事也。」上曰:「卿言合理。當留念焉。」

4月26日[编辑]

○庚子,知事李聖求上箚曰:

古語云:「非言之難,行之惟艱。」昨承聖敎,以好勝之意,或至於私,爲敎。此實聖明披露底蘊,直陳病源處也。一篇中引咎之言,毋過於此,然若以今日行事上觀之,則猶有所未盡者。今此大霈之下,雖以兇徒廢母之罪,得蒙恩典,而獨李德洙、李景憲、羅萬甲輩,不過以過激失體之罪,一被嚴譴,未有放釋之期,玆豈非好勝之私,有以致之也?誠能飜然覺悟,亟祛言行相違之失,則宗社、臣民之幸,又何如哉?

答曰:「予當體念焉。」

○春信使羅德憲、回答使李廓馳啓以爲:「方在虜中,適値其僭號,被刼不屈。行到通遠堡,拆見其書,辭意悖慢,不敢齎來,暗置於雜物中,而原本則謄寫以上。其書稱大淸皇帝,稱我國曰爾國云云。」平安監司洪命耉乃上疏曰:

伏見羅德憲、李廓等狀啓之辭及賊書謄出之語,心膽俱裂,不覺痛哭。當伊賊僭號,驅迫使臣之日,伏劍死義,非所責於此輩,而連日被驅,參聞鼓樂之聲,則衆胡牽曳,不得自由之言,渠等何敢自白?至於僭嫚之書,托以糊封堅裹,不卽拆見,至於通遠堡,始潛置之。當此之時,若無別樣擧措,則環東土禮義之地,盡入於禽獸之域,而終無以收拾人心,鼓動士氣。臣之愚計,莫如募得義士數人,持德憲等之首,投之賊汗之門,據大義而峻責之,則彼雖犬羊,亦必慴憚。設有乘忿長驅之患,我國將卒,孰不有奮袂冒刃,北首爭死之心哉?

備局回啓曰:「德憲等不能據義自決,殊極可駭。第其終始不屈之狀,則大略可見於汗之別書中。彼虜之所謂無禮者,乃渠等自辨守義之處也。惟是國書,晏然受來,及其開見之後,亦不得明白投棄,使彼卽曉,而暗置徑還,其所處事,誠極駭憤。旣有不屈之迹,雖不可遽加刑誅,奉使辱命之罪,不可不懲,速命拿鞫處置。」上從之。備局又啓曰:「今見汗書謄本,則自稱僞號,卑辱我國,其怒脅悖慢之說,不可忍見。使臣若不能力爭以改之,則所當投棄而來,今乃潛置於所館處而還,彼虜雖或見之,必將隱沒不宣,猶稱我國使臣,甘心受來矣。如此則不但專受卑侮,永爲一國難湔之羞。今宜借德憲等名,爲一檄書,傳于通遠堡,具陳其中道拆見,不敢持來,委置所館之狀,使之轉告于汗,而令平安監司,別擇差人,馳送于通遠堡,似合事機,宜速斷行。」上從其言,命大司成李植製之。其書曰:

俺等奉使貴國,猝見意外之逼,備受困橫。此前所未有也。俺等之出來也,龍、馬兩將,傳受國書,封緘甚固。欲據例開見,則兩將堅執不從,驅出於十里河堡然後,始得拆見。書面稱號及書末印文,旣與前書體有異,書內稱我國曰爾國。其叱責之辭,無復兄弟相敬之道,而視如奴隷,我國臣子,何可忍見?故行到貴堡,辭以馬病,留置貴館雜物中而來。卽望貴堡,取其書,傳達汗前云。

4月28日[编辑]

○壬寅,以鄭弘溟爲大司諫。

4月29日[编辑]

○癸卯,上以禮曹、工曹、漢城府一朔一不開坐,命罷禮判李顯英、工判沈悅、左尹安應亨之職。

○以崔鳴吉爲兵曹判書。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甲辰,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李弘冑進曰:「先賢子孫,今當錄用。請令三司會議。」上曰:「所謂會議者,欲議先賢之可錄與否而用之耶?」弘冑曰:「然。」上曰:「必須愼簡。且淸白吏子孫,亦有收用之擧耶?」弘冑曰:「例自兵曹,付祿云矣。」上曰:「近來廉風掃地,今亦一體錄用,以爲勸奬之地。」

○兵曹判書崔鳴吉,以病辭職,上不許。

5月2日[编辑]

○乙巳,以金藎國爲戶曹判書,姜碩期爲禮曹判書,張維爲工曹判書,金尙憲爲大司憲,李行遇爲獻納,趙絅爲司諫。

○先是,筵臣韓汝溭啓曰:「中外貧寠之人,男女婚姻,多有失時者。宜官給資裝,俾得成禮。」上命言于禮曹。禮曹啓曰:「取考法典,則《禮典》惠恤條:『士族之女,年近三十,貧乏未嫁者,本曹啓聞,量給資財』,而經亂以後,未遑復舊。今者筵臣所達,誠極允當。請知會京外,依法例擧行。」上許之。

5月3日[编辑]

○丙午,工曹判書張維,以病乞免,上許之。

5月4日[编辑]

○丁未,上下敎曰:「上年遭國恤,民竭其財力,今夏復罹旱乾,而田野禾稼皆枯。今雖得雨,旣未周洽,而八路之同然,亦未可必,眷念民生,良用惕然。丁丑正朝以前名日方物,令諸道竝勿封進,以除一分之弊,亦令該曹,詳察都民弊瘼,量宜變通,以副予勤民之意。」

○錦南君鄭忠信卒。忠信光州吏也。少敏悟、機警。壬辰,宣祖播越龍灣,本道兵使欲募人,奏事于行在,人無應者。忠信挺身赴之,宣祖召見之。故相李恒福引置麾下,甚見親愛。甲子以別將,從元帥張晩,與南以興討逆适誅之,策勳一等,累經閫職,後爲副元帥。至是病卒。

○以趙緯韓爲左副承旨,閔應亨爲右副承旨,兪省曾爲同副承旨。

○副修撰金益熙上疏曰:

臣聞爲治之道,有本有末。正其本者,雖若迂緩,而實易爲力;捄其末者,雖若切至,而實難爲功。是以,昔賢論事者,必深明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本正則末之不治,非所憂也。夫所謂本者何也?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而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人主之心正,則天下之事,無一不出於正;人主之心不正,則天下之事,無一得由於正,此自然之理也。然此心之體,初皆渾然純粹,而有正、不正之異者,蓋此心之中,固必有天理,而亦必有人欲以間之。循天理則此心公而正,循人欲則此心私而邪。日用之間,二者迭爲勝負,而一身之是非、得失,與國家之治亂、安危,莫不係焉。我殿下之所以端本而出治者,宜無不至,而臨御十有餘年,了無尺寸之效,可以少酬聖志,暫慰民望者。請以殿下自訟之目,言之。殿下誠不能識賢邪、辨是非矣;誠不能懲忿懥、戒好勝矣。一一點撿來,無不本之於私欲之係累也。夫知言、知人,堯、舜以爲難。苟聰明不及於堯、舜,而又以一己之私,侵削乎好惡之公,則其不至於以忠爲邪,以不肖爲賢,是其所非,非其所是者,幾希矣。今日在庭之臣,臣未知某人之爲君子,某人之爲小人,而然其如靑天白日,無纖毫可疑者,必君子也;如鬼蜮魑魅,不可以測度者,必小人也。挺特如松栢,廉潔如氷玉者,必君子也;攀附如藤蘿,糾結如蛇蚓者,必小人也。盡心國事,不顧利害者,必君子也;營私利己,不知廉恥者,必小人也。犯顔不諱,欲匡君過者,必君子也;阿意曲從,務占榮寵者,必小人也。殿下臨御旣久,使令已熟,其邪正、賢否,豈能逃於明鑑之下哉?然而殿下竝收薰蕕,兼調甘苦,而揣摩馴擾於其間,故其所登崇者,多遜愞柔軟之人;其所疎遠者,必讜直骯髒之士,則是殿下非不能辨賢否於朝廷之上,而實未能公好惡於一心之中也。至於人之易發而難制者,唯怒爲甚。發而不中,爲害最大,故夫子於《損卦》之象,崇德之問,皆丁寧言之。誠以不戒乎此,則心不得其正,而禍敗之源,皆從這裏出來也。殿下聖質純粹,從事於澄治者,亦已久矣。湛然胸中,有何忿懥,而發之於言語、酬應者,絶無和平底氣象?此殆涵養本源之功,有所未至而然。然極本窮源,則是亦私意之所在也。若不細討其病源而克去之,則其發如奔霆,而突兀起來者,其孰能按伏哉?若夫好勝之病,則亦其意必固我之私,交積於中,而忿懟剛强之氣,挾持於外,故暫觸逆境,專務直己,不知其雖伸於百僚之上,而終屈於一己之私也,雖發於霎然之頃,而終致乎無窮之患也。蓋是四病者,皆根於私意之未祛,而終至於作於事、害於政,故先儒曰:「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難保;中原之寇虜易逐,而一己之私意難除也。」伏願殿下,自今以往,益懋講學之功,必窮理以明之,主敬以持之,而又力行以踐其實,常以義理,澆灌心胸,獨觀昭曠之原,不爲私欲之累,以全淸明本然之體,以爲應物處事之本。一念之萠,必謹以察之,果天理也則敬以擴之,不使其少有壅遏;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不使其少有凝滯,無一毫私意,得以介乎其間,則天下之事,將惟殿下之所欲爲,無不如志矣。且臣於殿下激勵三司之敎,重有感焉。夫三司者,公議之所在也。於天下之事,無不當與焉。是以,歐陽脩之言曰:「天下之事,不係職守者,惟臺諫能言之,宰相能行之。」昔宋仁宗慶曆間,韓琦、富弼爲相,其時臺諫,遇事風生,力攻廟堂,而韓、富不以爲病。以常情言之,則臺諫之勢,似若太橫;宰相之權,似亦太輕,而慶曆世道,非今日所擬,韓、富相業,非今人所望。至於吾寧受臺諫風旨,而不欲傷言路云者,信乎大臣之言,足以垂範後世,獨爲一代之宗臣者也。噫繩愆糾謬,使上下無過者,固是三司之責,而爲三司者,不知此義,惟以噤默、苟容爲能事,則宜殿下慨然於此,特加激勵,而然使三司至此者,亦殿下有以致之也。殿下樂逢迎,而憚違拂;喜軟熟,而厭果銳,顯示好惡於用捨之際。夫人臣事君之常情,不從其令,而從其意。是以,臺閣風采,日就委靡,惟以抉摘細微,掇拾陳腐,爲應文塞責之地。伏願殿下,痛自懲創,至誠采納;優容直氣,不使摧折;廓開言路,無致壅蔽,則爲殿下三司者,孰不砥礪濯磨,以裨聖德之萬一乎?臣前忝諫席,彈論具鳳瑞,豈有一毫嫌怨於鳳瑞而然哉?只緣偏性,不能容人之過,且念官以諫名,不得不從公議而劾之,不料坐此橫受情外之誣。聖鑑必燭,公議不泯,臣不欲與之相較,而旣被重臣之斥,伏乞聖慈,察臣情勢,亟許鐫削。

答曰:「省疏具悉。嘉爾愛君之忠。疏辭無非嘉言至論,予當留念而改革焉。頃日重臣之言,予亦知其不可,爾勿控辭,速出行公。」因下敎于政院曰:「金益熙因求言,投進疏章,其言直切,其志可尙。有志之士,樂聞而興起,皆如此人,則何憂乎國不治,而民不古也?其賜熟馬一匹,以表予意。」

5月5日[编辑]

○戊申,備局啓曰:「今者和事已絶,狂噬之變,朝夕可待,而副元帥手下兵,不滿數百,林慶業當賊初鋒,而守備未完。柳琳方鍊習砲手,而亦望別樣皷動之擧。爲今之計,決不可膠守常規,坐失事機也。京中自募人丁興立等十九人、京畿李尙俊等三十二人、全羅道申汝章等十人,當先送于副元帥,而其數甚少。臣等前日所請,訓局馬隊百人,鍊習已久,置之都內,無所緊用,宜竝入送。且西邊設科,非如內地失兵額,溷仕路之弊,一入科額,則便爲正軍,名器、事體,非所當論。臣等之意,欲及此時,就平安道內,先設一科,只以片箭、砲手,取一技入格,多得武士,以爲一路長征之用,似合事宜。且林慶業所謂,禁軍空名帖十餘張,本非官職,數亦不多。若果以此募得死士,則於事體,別無所損,而或有益於緩急,敢此陳達。」答曰:「從當面議處置。禁軍帖則成送。」

5月8日[编辑]

○辛亥,大司諫金慶徵上疏辭職,上許之。史臣曰:「慶徵輕佻驕妄,不合諫長,而臺官亦莫敢彈劾,使得從容辭遞。汚辱名器,一至於此,可勝歎哉?」

5月10日[编辑]

○癸丑,太白見。

5月11日[编辑]

○甲寅,流星出危星上,入室星上。

○上下敎曰:「爲政之要,在於得人,致治之務,急於求賢。予念人才不乏於世,而致賢之道未弘,使賢者抱關擊柝,隱者猶恐不深,則雖欲致治興化,其可得乎?爲今之道,莫若廣求賢能,以代天工。如持身方正,有德行者;潛心義理,有學術者;不畏强禦,奉公剛果者;勇智過人,可以制敵者;氣節敦確,可以直諫者;通達世務,處事明敏者,皆是大用之人,其令在位文武,各擧所知。又令諸道監司,搜訪啓聞,俾無遺賢之歎。且知人甚難,而自知則明。才智卓異,可以濟世、禦侮者,其各自薦,竢予器使。噫!古之人,亦有自薦者。若能致君澤民,使國治安,何必待價而不出乎?」於是,文武三品以上,各薦二人。

5月15日[编辑]

○戊午,以李敏求爲大司憲,趙廷虎爲江原監司,閔應亨爲同副承旨,全湜爲副提學,尹集爲吏曹正郞,洪命一爲獻納,趙贇爲校理,兪榥、趙壽益爲正言。

○申景瑗請先調發咸鏡南道出身八百六十餘人及武學三百六十餘人,以爲緩急之用。備局啓曰:「景瑗旣膺副元帥之任,爲任極重。手下無兵,若値不虞,何以應卒?南道之事,景瑗果已詳知,除本道留防外,令極擇有戰馬精壯者三百人,急急交付爲當。且平安兵營隨營牌,厥數不尠,亦宜以有戰馬者二百人,移屬于副元帥。」上從之。

5月16日[编辑]

○己未,禮曹啓曰:「近年以來,童蒙敎官,多不察任,每於本曹考講時,求得能解句讀者,以爲應講受祿之資,誠可寒心。自今以後,令敎官所屬童蒙,各書姓名年齒,列爲擧案,一朔內兩度考講,時或論難禮節,試以材藝,而等第敎官之勤慢,其有成效者,啓稟陞遷,以爲激勸之地。外方則牧、府大邑,擇遣敎養官,豐其廩料,重其體貌,使之巡歷屬邑,敎訓儒生,一年相遞,監司考其勤慢,嚴其殿最。小邑則本官守令,與監司相議,各擇一鄕中有材行者,定爲學長,勸課學業,兼講禮節,且試材藝,一依規例,敎養官巡歷時,試其所學,而敎養官及學長等,能擧其職者,令本道監司,從實啓聞。敎養官陞敍實職,學長亦授相當職,俾知朝廷勸奬之意,則人材庶有可成之望,而係是新規,請議于大臣。」金尙容、洪瑞鳳以爲:「該曹所啓甚當,請着實擧行。」答曰:「依啓。但一年相遞,則必無成效,以二周年爲限。」

5月21日[编辑]

○甲子,備局啓曰:「兼司僕將金澤龍,奔走列邑,募得爲父兄復讎者,二百四十四人。此則復讎軍也,其精勇可知,事亦可嘉。請給相當職帖,以爲激勸之地。」答曰:「依啓。其募得之人,亦令一體施行。」

○朝講《詩傳》。講訖,大司憲金尙憲曰:「虜使之持僭書而來也,元不開見,又通絶和之意於都督,天下已聞之矣。今若更修和事,則國體顚倒,將何以擧顔乎?」上曰:「此固正論,而虜若出來,何以禦之?」右相洪瑞鳳曰:「答書似無益矣。」上曰:「謀國之道,在於大臣。大臣若曰能禦之,則不須答書也。」

5月22日[编辑]

○乙丑,以洪瑞鳳爲左議政、世子傅,李弘冑爲右議政,任絖爲同副承旨,李時楳爲副修撰。

○右議政李弘冑,累疏辭職,上皆不許。

5月24日[编辑]

○丁卯,大雨如注,城中廬舍漂沒。雷擊仁慶宮欽明殿,又擊忠勳府大廳,有震死者。上下敎曰:「雷雨暴作,處處震擊,至於害人、傷穀,予甚瞿然。諸承旨爲予詳陳弭災之道,以補不逮。」又下敎曰:「京外人家漂沒者,令該曹擧行恤典。」左議政洪瑞鳳,以災異,請策免,上不許。

5月25日[编辑]

○戊辰,以金尙憲爲吏曹判書,趙翼爲大司憲,蔡𥙿後爲應敎,金慶餘爲獻納,洪命一爲修撰。史臣曰:「金尙憲負一時之望,而以直見忤,久稽柄用,今始擢授,士論洽然。」

5月26日[编辑]

○己巳,上下敎曰:「金虜僭號之後,慢侮我國,比年益甚。我以數千里封疆,豈可一向畏縮,坐受其辱哉?頃觀龍胡之事,則其恇㤼無謀,甚於我人。彼虜之到處勝捷,實非無㤼,由令嚴故也。以此揆之,我兵雖㤼,苟得良將,明其紀律,則可變爲勇,豈必下於虜人哉?當今之計,莫如厚養士卒,使民俱有偕作之心,申明軍律,以示退必孥戮之意。其令體察使金瑬,兼察下四道,凡抄敎之方,撫禦之策,十分料度,從速稟施。且聞安州居民等,俱被定軍,而樂爲之用,無逃避者云。本城,敵人必爭之地,而人心如此,予甚嘉尙,欲表予意。其以內帑所儲木綿一千匹,下送于關西,試閱安州士卒及所領將士,以其半分給,其餘則分送于淸北山城,亦令試才而賞之。」

5月27日[编辑]

○庚午,先是,羅德憲等旣還,兩司皆請梟示警衆,廟堂力言德憲等容有可恕,遂命定配於西邊。兩司復固爭之,上終不聽。

5月29日[编辑]

申,西生浦僉使閔應騫上疏,請從事於西邊,命賜戰馬一匹。

○吏曹判書金尙憲累疏辭職,上溫諭不許。

○晝講《詩傳》講訖,侍讀官金益熙進曰:「今者水災甚酷。自古水災,多出於陰盛陽微,君子道消,小人道長之時。聖明之世,必無此憂,而亦有以水災爲兵象者,目今虜釁已生,甚可慮也。」檢討官李一相曰:「艱危至此,用人之道,不當循序。凡人於年富力强時,可堪爲國事,若年衰力不逮,則雖欲爲國事,不可得也。」益熙曰:「純用老成,則至於委靡;純用年少,則至於過激矣。」上竝不答。

5月30日[编辑]

○癸酉,以徐景雨爲大司憲,兪伯曾爲大司諫,李敏求爲都承旨,吳達濟爲持平,南老星爲正言。

六月[编辑]

6月2日[编辑]

○乙亥,上下敎曰:「王者之政,以安民爲本,安民之要,不越乎輕徭、擇倅,而鑑識不逮,國家多事,事不如意,民未蒙惠,每遇水旱、風霜,未嘗不靦面疚心矣。予以否德,叨守丕緖,所仰成者卿相,所共理者,方伯、閫帥與守令也,而能盡其職者甚鮮,予竊歎恨。繼自今,守令則律己以簡,奉公以誠,愛民如保赤子,使境內晏然;邊將則盡心戎務,撫恤軍卒,以副予仁恤軍民之至意。若有廉謹者,則予用漢賞,擢拜公卿,或有貪虐者,則予施齊刑,投諸鼎鑊。令諸道監、兵使,各別申飭,以責實效,勿以違道干譽爲善治,勿以侵軍卒、備器械爲盡職。」政院請宣諭諸道,從之。又下敎曰:「目今衣冠子弟,不學無才,而列於庶位者頗多。其悉汰去,以今番別薦人塡差。」

6月3日[编辑]

○丙子,備局啓曰:「今者司僕寺,以木綿一千匹、牛一百頭,要補西邊賞給之資。宜別定差官,送付元帥,牛則一半分給各邑,以助刷馬之役;一半分送各城,以充犒饋之需。」答曰:「木綿則給送於試才御史之行,以爲分賞之資;牛則給送於承旨之行,以爲犒饋之需。」

○以金世濂爲司諫,朴遾爲持平,洪命一爲校理,嚴鼎耉爲正言,金壽翼爲修撰。

○金德諴爲諫長時,上疏斥和,至是答曰:「省疏,深用嘉尙。當留念而議處焉。」

6月5日[编辑]

○戊寅,晝講《詩傳》。

○備局啓曰:「奴虜僭號,邊情大變。雖已備咨于島鎭,其轉奏與否,實未可知。今於節使之行,具由上奏,直達天聽似當。請令承文院撰出奏文,以付其行。」從之。

○大司諫兪伯曾上疏曰:

近來私意盛行,倖門大開,乘時射利之輩,趨勢抵隙。況殿下之特命陞秩者,或不厭衆心者及庭請廢母之輩也,久未收敍者,多是言事忤旨之人也。善何以勸,惡何以懲?

上嘉納之。

6月6日[编辑]

○己卯,承旨閔應亨,以西路武科試官辭朝,上下敎曰:「設科時,明察奸僞,俾無借射代射之弊。安州軍兵犒饋時,承旨親加檢察,毋令埋沒。且以鐵箭、鳥銃等物,施賞於試才之人,而中者不多,箭、銃有餘,則更試無分之人以給之。扇子三百七十把,則分賜兵使以下中軍、別將、虞候、判官、千摠、把摠、哨官、軍官等可也。」

6月7日[编辑]

○庚辰,以兪伯曾爲吏曹參議,鄭弘溟爲大司諫,趙贇爲掌令,沈之漢爲修撰。

○南陽府使尹棨上疏,條陳時弊,且盛論元孫之出養於外家爲未安,上優批答之。於是,禮曹判書姜碩期上箚曰:

元孫之出寓臣家,雖是聖上欲其保護之至意,揆諸事理,大有所未妥,臣常寤寐靡寧矣。伏見尹棨之疏,辭意切直,臣不勝瞿然。伏乞還收出養之命,克盡保傅之訓,以爲萬世之範。

答曰:「尹棨之言,似涉過慮,勿以爲懼。」

6月8日[编辑]

○辛巳,時,霖雨彌月不霽,命有司祈晴。

○兵曹判書李聖求、判尹沈諿,上箚辭職,以兪伯曾疏中,有特命陞秩,不厭衆心之語故也。答曰:「兪伯曾有固執不通之病,予甚苦之。然其心忠朴,無要名干譽之態,故予取其長處矣。疏中所陳,未必爲卿而發,宜勿控辭,安心察職。」

○抄淸白吏,金尙憲、李安訥、金德諴、金時讓、成夏宗等五人,各加資。夏宗,武人也。史臣曰:「李安訥,廉於自取,而過於予人。金時讓,本無表著淸白之操,而得與是選,物議不快。」

6月9日[编辑]

○壬午,晝講《詩傳》。

6月10日[编辑]

○癸未,上下敎曰:「李景憲、金光炫等竝敍用,前承旨李德洙,承旨除授。」德洙,與左承旨金尙,婚家相避,上命破格勿遞。德洙曾以承旨,當追崇之時,封還傳旨得罪,付處中道,至是有是命。

○以尹煌爲吏曹參議,兪榥爲正言。

6月11日[编辑]

○甲申,完城君崔鳴吉上箚曰:

頃日所薦李燦、崔蘊、宋浚吉,請加超擢,致之朝端。

又曰:

世降俗末,絶無師弟子之風,獨金長生有學徒。臣觀遊其門者,無論才不才,皆知善之當爲,惡之當惡,事君當忠,事親當孝底道理。臣以此,益信師道之有關風俗也。金長生子集,守其家訓,有乃父之風。頃見政目,陞拜掌令,臣誠喜而不寐,猶恐其不來也。宋浚吉、宋時烈,皆金長生門人,臣雖未得相見,聞其所居之地人,不敢肆然爲非。曾見浚吉論禮說話及時烈科場文字,知其非俗儒也。朴知誡門人趙克善,最賢有名,搢紳間亦頗有知之者,而至於簿書之任,恐非所宜處。亦聞有金克亨者,篤志爲善,進修不已。前縣監許厚,持身有法,自待不輕。前敎官黃宗海,守靜田野,到老讀書。學生權諰,名父之子,志行雅潔,皆可謂一時之佳士。人固未易量,譬如谷蘭、荊璞,色香未吐。誠能就加拂拭,增其光價,則安知後日名世之儒,不出於此輩人乎?

又薦朝臣中有志學問者,趙翼、李景奭、李敬輿、趙錫胤、宋夢錫等,上嘉納之。

○朝講《詩傳》。講訖,領事李弘冑曰:「西邊有朝夕之憂,所當掃除萬事,專意料理。平壤不可不守,而丁卯以後,爲廢棄之地。監司洪命耉,方欲修築,而民情亦願守之云。宜使從民願修築。」上曰:「廟堂可以酌處,然予意則無水之城,恐不可守也。」

6月13日[编辑]

○丙戌,領議政尹昉,引疾乞遞,呈辭至二十餘度,上乃許之。

○吏曹正郞趙錫胤上疏,極陳時弊及自强之策,上嘉納之。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請移御江都,廟堂以爲不可,事寢不行。

6月14日[编辑]

○丁亥,上以前郡守鄭世規,被薦最多,曾爲守令,亦著治績,欲擢拜公淸監司,問于吏曹,吏曹回啓曰:「鄭世規之治績,雖素飽聞,而其有才局,實未熟諳。自四品超授藩臬,乃是朝廷重大之擧,惟在上裁。」上曰:「想必稱職,特授以試之。」以李植爲大司諫,金德諴爲大司成,鄭太和爲司諫,宋希進爲掌令,李厚源、李命雄爲持平。

6月16日[编辑]

○己丑,先是,生員李光吉上疏以爲,珙之子女,久未嫁娶,請自公家定婚。禮曹執不可,上曰:「厥家雖欲婚嫁,人不樂從,則勢難强請。問于其家,自公家定婚。」

○行護軍兪伯曾上疏,請減黃海、全羅等道進上乾鮒魚,從之。

6月17日[编辑]

○庚寅,上行拜表禮於明政殿庭。

○答金汗書,送于灣上,稱以檄。其書曰:

兩國通好,訖玆十年,實生民之所徼福,上穹之所垂佑。今者不意,事端橫生,嘖言大至,吁其不幸之甚也。使臣雖不傳國書,其所口申之辭,則大都已悉。意有不同,言固無他,旣有所懷,亦難容默。玆用直攄悃愊,以明敗盟之端,不自我始,毋怪其辭之切直也。貴國士馬精勇,戰勝攻取,今又係屬揷漢,綿地沙漠,雄强之勢,宜其自負,而無所畏憚也。況我國僻處海隅,耕桑自養,禮義自保,兵甲戰鬪,本非所習,有何相勝之勢,而慢蔑貴國,自敗盟約乎?凡貴國之責於我者,大略有三,一則漢人之事也,二則邊民之事也,三則讒間之說也。我國臣事中朝,敬待漢人,乃禮之當然也。凡漢人所爲,我豈可以號令禁斷也?當約和之初,我國以不背中朝,爲第一義,而貴國乃謂『朝鮮不背南朝,自是善意』,遂定交隣之契,此上天之所監臨也。今者每以向南朝、接漢人責我,此豈約和之本意也?以臣向君,乃窮天地、亘古今之大義也。以此爲罪,則我國豈不樂聞而順受乎?敝國政令失嚴,邊民犯禁,此則寡人之過也。然而前後踰犯之徒,隨卽刑戮,貴國呵責之來,常切遜謝。此豈我國,故爲不直者哉?至於匿好貨,誅商賈,殺姜弘立,輕待來使等語,皆出奸細之讒構。貴國雖每有此言,我國自無此事,寡人有何愧焉?貴國旣以好意相向,而於此三者,有所不恕,有所不察。旣約爲兄弟,而書辭稱謂,詆罵之言,非復前日相敬之體,使臣不敢齎回其書,固其宜也。彼揷漢王子,乃亡國俘裔,固非貴國王子比也。乃者無端抗禮通書,書面體式,又爲相等,其意似欲與國汗均體而交我,我國豈可安受其書,而其所傳言,則誠我國所不敢聞者。館臣不受其書,亦是不敢自卑其君父。寡人聞貴使所傳之言,卽付答於國書中,此外更有何辭往復耶?我國自前代,事中朝稱東藩,未嘗以强弱、成敗,變其臣節。我國之素稱禮義自守者,專在於此。今我大明,乃二百餘年混一之主,我國安得以一失遼瀋一片地,輒萌異心,從貴國所爲耶?抑有一說,中朝於我國,至尊也。然且待以殊禮,辭命之間,未嘗加以慢辭峻責。我國貢獻至薄,而中朝賜賚極厚,此乃遼瀋人所明知。奈何貴國終爲隣好,而每加以卑侮詆罵?且如今番信使之往,刼以非禮,困辱百端,是果待隣國使臣之禮耶?貴使之來,辱我臣僚,無復禮敬,刼賣橫奪,靡有止極。當初結盟,本欲保境安民,而今則民無餘力,市無餘貨,沿路州邑,所在空匱。若此不已,與被兵而覆亡等耳。由是,國人皆奮,以和爲非。惟寡人初心未變者,徒以誓天之盟,不可先負;交隣之義,不可先失故也,而貴國反以我爲先欲敗盟,寧有是理耶?我國無兵可挾,無財可資,而所講者大義,所恃者上天而已。昔者倭寇,假道于我,欲犯中國,而我國以義斥絶。是搆兵之端,非自我始也,而倭寇陷我八路,殘我萬姓,自以爲得計矣。曾未幾時,秀吉自斃,其後國中自亂,伏屍成丘,流血成川,其所隕首亡躬者,皆前日毒我之將士也。今也源氏,黜滅平氏,而與我通好三十年間,國富民盛,倍於平秀吉之時。天道厭兵,佑善罰惡,玆非其明效耶?向者貴國,雖搶我西路,不窮兵勢,結盟而退,其於天道,亦已順矣。今乃辱我困我强我,以必不從之事,徒欲以兵力之强,脅制兄弟之國,而至謂我先啓兵端。此不可以口舌爭,亦恃上天之臨我而已。且夫天心所係,實在乎民。設使我國,守義被兵,兵禍雖酷,原非其君之罪,則民心必不去,而國命或可保。今爲貴國恐脅需責,剝盡民産,使不得聊生,則民心必去,國隨而潰矣。此是目覩耳接,不昧不泯底道理,有非書生、小子,從簡冊上拾來說話。寡人於此,亦豈不的知而審處乎?貴國廣慮之、深思之幸甚。

備局請於檄書頭辭,勿書淸國之號,其後竟依其所稱淸國而書送。

6月18日[编辑]

○辛卯,權罷陵寢五享,減損御供物膳。先是,上以尹煌、金時讓等上疏,命大臣、六卿、三司長官,會賓廳議啓,未決。至是,復引見問之曰:「陵寢五享,以禮言之,果似煩瀆,而行之已久,一朝停罷,未知如何?」大臣以下皆對曰:「非但時勢如此,於禮亦有所未安,停罷可矣。」獨李德泂以爲:「遽爾停之,似或未妥。」金尙憲曰:「因省費停罷,果似未安。但古語曰:『禮,時爲大。』若以時當艱危而罷之,則情禮亦無嫌矣。」上曰:「罷之而民若蒙惠則容或可也,惠澤不及於民,而徒使祭享有欠典則奈何?」尙憲曰:「革罷非禮之費,以救危亡之勢,則此乃宗廟千萬世永享祀典之本也。」上曰:「諸臣之意如此,今姑停罷。御供貢物,亦令減損。」上又曰:「金時讓箚中所論良女一款,乃是大變通,而大有益於國家者也。」洪瑞鳳曰:「事雖便益,而積弊成習,皆以爲不可行矣。」上曰:「斷以自今年所生者,爲良人則似好矣。」瑞鳳曰:「父爲賤役,子爲良人,而若有赴擧者則大有害於名分矣。」上曰:「名分雖重,而民口鮮少,則國家無兵,將至於危亡,其不亦重乎?」金瑬曰:「只定軍役則可也,赴擧則不可許也。」上然之。是後事竟不行。

6月19日[编辑]

○壬辰,諫院啓曰:「大君家舍,纔因筵臣之啓,旣使停役,旋命有司,復令營作,擧措顚錯,甚非人君示民以實之道。矧當艱虞之日,興此不急之役,致駭瞻聆乎?」答曰:「此時作舍,固知其不可,而但許多材椽,虛棄可惜。成一小舍,以爲藏材之所,似或無妨。」累啓而終不聽。

○以李顯英爲大司憲,金世濂爲執義,趙絅爲司諫,兪守曾爲掌令,趙贇爲校理,李時楳爲正言,李行遇爲吏曹佐郞,金弘郁爲檢閱。

6月20日[编辑]

○癸巳,上下敎曰:「旱暵之餘,水災甚酷。諸道物膳及供上紙,竝令限年停罷。」

6月21日[编辑]

○甲午,戶曹請量減百官俸祿及下人廩料,上曰:「百官祿俸甚薄,不可又減矣。」按祖宗朝頒祿,以二十斗爲一石,而石數又多,故雖一命之官,足以育其妻子,資其衣食。自壬辰亂後,減其石數,又以十五斗爲一石,或遇荒歲,則減之又減,大小之官,俸祿甚薄,故多行苟且徼利之事,亦可以觀世變矣。

6月22日[编辑]

○乙未,備局啓請省冗官,上從之。吏曹減數十員、兵曹減六員及軍職遞兒四十六。

6月23日[编辑]

○丙申,以李禂爲正言,韓興一爲同副承旨,兪伯曾爲副提學,張顯光爲知中樞府事,崔蘊爲淳昌縣監,宋浚吉爲禮山縣監。史臣曰:「崔蘊,南原人,器度淸爽,不嬰世務。宋浚吉,懷德人,資質溫雅。自少有向學之心,師事金長生,遂抛擧子業。屢拜翊衛司洗馬、大君師傅,皆不赴。至是,以金尙容薦,有是除。

6月24日[编辑]

○丁酉,司諫趙絅上疏曰:

臣請先擧日月之過,次及大臣之過。殿下之於大君也,養之以正,而敎之以義方者,此正愛之深而恩之至也。廣治居第,多占土田,豈是養敎之急務乎?臣家,抱川也。竊聞縣人黃姓者,田業爲宮奴侵奪,至于立訟者累度云。以大君之尊,與匹夫爭田,臣竊爲聖朝羞之。竊聞庚子《謄錄》,殯殿、國葬兩都監都廳,皆不與於賞職之列云,而今者長陵賞格,則沈之源、吳端,端卽大君夫人之父。皆陞堂上。臣恐此亦殿下近日之過也。台宰爲任,居百僚之首,秉一國之勻,治亂興亡之所係。爲人君者,苟非喜亂惡治、樂亡惡興,孰不欲擇賢佐,以爲助也?左議政洪瑞鳳之簠簋不飾久矣。曾爲兵曹判書也,有一武夫,直入政廳,歷擧其納賂賣爵之人,竦顔誚責,瑞鳳終不敢出一語,罪其武夫,面頸發赤,慙其庭中人云。此說播于國中,人皆相傳道之。臣曾忝憲府時,値瑞鳳之初拜相,陽城裂麻之事,實切於心,而顧其時,山陵事急,一論摠護,諸役必致曠闕,且念瑞鳳,或能感聖上尊寵之意,庶幾悔其昔者之爲也。其後臣病伏田間,頗聞鄕人之言,有前濟州判官李大厦者,得一名馬,納于鶴谷相公。所謂鶴谷,瑞鳳之別號也。臣然後,乃知瑞鳳之墨,終身迷者也。殿下遭此無前之天變,宜黜墨相,且飭聖躬過失,以爲應天之實。

上曰:「左相必無如此之事,而趙絅信聽人言,輕論大臣,事體殊極不當。此疏還出給。」絅乃避嫌曰:「臣竊憤爲大臣者,不思安國家、利社稷,唯務富其家;不思理陰陽、順四時,唯務封其己,甘受汚辱之言,不知改悔,故臣忘身發口,指摘切劾,幸聖明之一悟,而反下還給疏章之命,且以輕論大臣責臣,臣實惶恐。然念臣愚不知忌諱於聖明過失,尙且直擧,何有於大臣哉?臣恐自此,雖有奸贓鉅萬,有甚於是者,人皆杜口,莫肯爲殿下一言也。言未見用,不可冒居,請命罷斥。」大司諫李植處置以爲:「左議政洪瑞鳳,淸名拔身,勳業致位,旣膺聖簡擢置端揆,爲國柱石之臣。趙絅實有聞見可據,則身居臺職,自當參酌公議,發於論啓,而猝然上章,醜辭抨擊,有若草野應旨進言者,殊失臺官體面,請遞之。」上從之。

○左議政洪瑞鳳辭職,上遣史官諭之曰:「言涉虛妄,故予不以爲然,卿宜安心勿辭。」

○慶尙道梁山地,有松高二十尺、圍四尺,去年十一月,爲風所拔,而仆於地,今年五月,復起立。

6月25日[编辑]

○戊戌,對馬島特遣船出來,其所進貢單子,不書進上二字,有違舊例,蓋侮我也。

6月28日[编辑]

○辛丑,太白見

6月29日[编辑]

○壬寅,太白見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二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癸卯,日食。

7月2日[编辑]

○甲辰,獻納洪命一上疏曰:

臣父瑞鳳,被趙絅構捏,方在席藁待罪之中。辨白自列,則有傷體面;隱忍不發,則暗昧莫暴。臣以父子之間,替訴衷曲者,在法宜然,玆敢冒死,仰瀆天聽。臣父往在辛未年,爲銓長時,趙絅爲郞屬。臣父常語一家曰:「絅當官行事,未必踰人,而踈野不俗之態,殊可取也。」及其追崇議禮,廷議紛紜之際,絅外爲大言,自附於一隊之論,而出沒傾巧,走藏躱避之跡,呈露無餘。臣父倡言於衆中曰:「吾爲奸人所瞞過。初不料其如許,人固不易知。」云。此則在廷諸臣之所與聞者也。絅之蓄憾,庸有極哉?疏中所謂「有武夫直入政廳誚責」一款,臣父爲兵判,詣政廳時,望見吏批政廳之前,有一醉漢,攘臂揶揄,問之則乃禁軍也。臣父曰:「禁軍酗酒於政廳,兵曹之責也」,卽令囚禁。此則元無與於兵批政廳。其時吏判崔鳴吉在焉,問之則當詳其顚末矣。所謂第一名馬事,則六七年前,李大廈以都監將官,修剌來見臣父,稱爲故相李恒福諸姪孫,臣父泛然待之。厥後赴濟州來辭,到任後,寄送藥材、全鰒等物,隨例受之不却也。自後絶不聞消息,在京在鄕,亦所昧昧。大槪一等名馬,雖曰畜産,亦非等閑之物。某家有某馬,自某所來,都城之人,無不洞知,跨乘出入,萬目所覩,何可誣也?大廈所納之馬,絅雖不曰目見,所謂鄕人,則明知本狀,而發此言端,絅必有的指之處,而至達天聽也。況大廈不死,一處鞫問,自當有査正之地。天日之下,渠輩何敢抵諱?仍念臣三月間,論劾具鳳瑞也,絅以司諫,旣參其論,旋卽引避。臣以「模稜無據,反覆變說,甚矣絅之惑也」等語,引避嚴斥,而立落判焉,伏想聖明,必記之矣。臣獨持公議,輕犯銛鋒,輾轉至此,重添臣父今日之辱,臣之不孝、不肖之罪,無所逃矣。伏乞聖明,回日月無私之照,察讒人罔極之狀,千萬幸甚。

李大厦亦上疏,請與趙絅疏中所謂鄕人,一處辨覈,以伸冤枉,竝下其疏于禁府。上招趙絅於政院,問其言根,絅以書對曰:

大厦,世居抱川者也。其納馬之說,不得諱於一鄕,故小臣亦得聞焉。非只一人所傳,入臣之耳,何得摘擧一鄕人姓名乎?臣雖駑劣,進言之時則臺諫也。告引他人,以證言根,國朝二百年所無之事,臣何畏沒身之誅,創開援引之路也?任臺諫許以風聞者,其來蓋久。燈籠錦之事,自是唐介之風聞,而賢如彦博,猶且不饒,至於面斥上前。其時彦博,拜謝而已,未聞嗾子自明。仁宗雖盛怒,貶逐唐介,而亦未聞詰言根於唐介也。若臣之所聞,則比唐介爲切,而洪瑞鳳之貪婪,不止受大厦一馬,則安有一分可恕之地哉?小臣封事所論,特擧其近事耳。瑞鳳父子第宅,跨據一洞,窮極奢麗,繚繞垣墻,僭擬諸宮。雖昏朝柳、朴之室,無以加此。李起曾之納基,秦應己之納銀,藉藉於國人之口。況洪時泰納米之說,曾已上徹天聰,尤不可誣也,則於大厦一馬,何有哉?且大厦盜官馬、賂權宰,不是小贓,則及乎事覺之後,豈不欲以死自明?所以挾城社,有此上章之擧也。臣之發憤獻言者,蓋欲聖明,覺悟震怒,一洗貪汚之風也,今反爲命一、大厦所持,而自上詰以言根,臣寧獨受妄言之誅,不敢多染鄕人。

禁府回啓曰:「趙絅不言鄕人姓名,無從詰問,何以處之?」上命議于大臣。昇平府院君金瑬議曰:「鄕人姓名,抵死不言,反擧前疏所不言之事,醜詆狼藉,不遺餘力,其可謂一出於至公乎?事涉黯昧,則不可不明辨洞釋。微官尙然,況大臣乎?昔在成廟朝,大司憲權健,以暗昧之事,論劾金碏,成廟遞其職而問之,終得發言之人。是前事之可證者也。此後處置,惟在聖斷。」右議政李弘冑議曰:「瑞鳳之受賂,果有是事,則絅何不歷擧於封章,只擧納馬一事,以爲罪案乎?納基人等,則歷指其姓名,而至於鄕人,牢諱不言。以直自許者,果如是乎?今雖更加詰問,必無直陳之理,惟在聖斷。」領敦寧府事金尙容議曰:「絅徒知鄕人之可庇,而不知君父之可畏,此豈事君無隱之道乎?拿問爲當。」上命依尙容議。同知義禁閔馨男上疏,以拿問爲不可,遂下其疏于刑曹。持平李命雄承召入來啓曰:「臣阻水稽謝,旣負應遞之失,而區區之懷,不容自隱。洪命一之爲父訟冤,猶有可諉,至於李大厦,渠何敢不待朝廷處分,偃然投疏,與臺諫相抗哉?誠極可駭,而出納惟允之臣,矇然捧入,以言爲責者,不擧其罪,臣以爲,政院、臺諫,均有其責矣。厥後殿下因廷尉之請,咨詢大臣,猶從輕議,平問趙絅于政院。絅非不知無隱之義,而特以諫臣進言,自是風聞,援引其人,義所不敢,豈有一毫他腸哉?若使絅,卒從吏議,則今日趙絅,固是平人,其進言時,則應旨臺諫也,其爲淸朝之羞,何如哉?」命雄以稽謝見遞,絅遂下理,莫不驚歎。其後晝講時,特進官兪伯曾進曰:「近日朝廷,拿問言者,前所未有之事也。趙絅身爲臺諫,苟有所見,則發簡一會,論議有所異同然後,避嫌可也。今乃泛然疏論,果違體例,而其言則不爲過矣。臣頃見聖敎,有構陷大臣之語,臣甚訝焉,豈料終至於拿囚乎?諸大臣乃欲窮問言根,大臣皆瑞鳳儕輩,故未免爲之地耳。宣祖朝金誠一於筵中,面斥盧守愼貪汚之狀,宣廟震怒,將加以罪,守愼深解之,乃得釋。今趙絅以論大臣,至於拿鞫。若終不言,則其將刑訊乎?此乃亡國擧措也。雖以柳永慶之權勢,不得囚鄭仁弘;李爾瞻之專恣,不敢殺尹善道。豈意今日,有此無前之事也?」上曰:「大臣之議如此,玉堂在此而亦不以爲非,此必無害於義也。」伯曾曰:「此是大臣護黨而然。大臣若行公道,則國事豈至於是乎?」侍讀官李時楷曰:「洪瑞鳳際會聖明,再建勳業,前貧後富,固是常事。若謂之淸苦則未也,豈至如絅所言?然以此下理,則事體不當,而係是大臣是非,故不敢輕議矣。」伯曾曰:「古人有牽裾者。臣不得請,則斷不退矣。」知事姜碩期曰:「伯曾失言矣。柳、李之事,豈可比擬於今日乎?下理之擧,雖極過當,以國體言之,則大臣受汚衊之名,亦不可不辨。」伯曾勃然謂碩期曰:「吾何失言也?」仍曰:「碩期旣不盡言,反以臣爲失言。天威咫尺之下,何敢如是乎?」碩期曰:「刑訊則必無是理,伯曾之言,實涉過慮。」上曰:「古亦有刑訊之事矣。」伯曾曰:「若然則非但有傷於國體,其於瑞鳳,亦反有害。今若釋之,則日月之食,何損於明?」上曰:「卿之毁大臣則非矣,而以拿問爲未安,則似乎是矣。」伯曾曰:「此是莫重擧措,而大臣之議,未厭人心,臣言豈爲過乎?且自上旣知拿問之爲未安,則何不斯速放釋乎?古之人有牽裾者。殿下若不從臣言,臣雖獲不敬之罪,將趨進榻前,牽裾固請,期於回天矣。」上曰:「大臣旣請囚之,大臣終當結末,非予所知也。」伯曾曰:「聖敎尤未安。若以拿問爲可則已,不然則安有上下相推之理乎?一言喪邦,正謂此也。」上曰:「大臣苟有過,固無不可論之理,而不加詳察,遽爾陳疏,趙絅之事,亦甚不當。然必欲窮詰言根,豈不駭怪?此後雖有貪婪大臣,誰復論之乎?予非實欲推問趙絅也,欲試觀廷臣之所爲耳。」瑞鳳亦上疏,請釋之,上猶未許。未幾,刑曹以閔馨男疏回啓,上下敎曰:「左相洪瑞鳳,以先朝學士,名望素重,白首傷廉,必不甘心也。其第宅之稍廣,衣食之稍裕,實由於再參勳籍,祿俸亦厚故也。豈有受人貨物而致此哉?且趙絅論劾相臣,旣違舊規,其事之不公可知。下問之時,終不言鄕人姓名,其言之無實,亦可知矣。大臣之冤,於此可以伸雪,何必拿鞫然後,明其不然哉?趙絅其釋之。」史臣曰:「趙絅疏中,雖或有過實之語,方在諫職,則大厦以幺麿一武夫,何敢抗疏自列,有若爭辨者然哉?紀綱之凌夷,誠可寒心。及絅下理之後,滿朝卿相,亦無一人言其不可者,而馨男言之於前,伯曾爭之於後。若無此二人,則其不爲朝廷之羞乎?」

7月3日[编辑]

○乙巳,政院啓曰:「近因暑熱,請停經筵而竊念時事艱危,邊虞孔棘,如於淸讌之間,頻接大臣及儒臣,咨訪得失,恐或不爲無助。」答曰:「頃因災異,逐日開筵,又下勸勉之敎,使之改心盡職,而恬嬉之習日痼。予獨勞苦,有何益哉?金時讓所謂鸚鵡之言,不幸近之,予爲時輩愧之。雖然,此予處事未盡之致,當勉從焉。」

7月4日[编辑]

○丙午,試製儒生於平安道,取進士安獻民、生員楊景億、楊漸亨三人,竝命直赴殿試。乃萬科對擧也。

○金瑬請精選各道束伍軍二萬人,以爲不時之用,上問:「厥數何以止此?」瑬曰:「臣通査八道軍案,則出武、演武、壯武、忠壯、忠翊、忠順、忠贊、業武、新選等諸色,竝與束伍軍而計之,則都數十一萬八千八百二十五人,而除平安道及各道諸色軍,則束伍軍只八萬六千七十三人。今此精選,則只就束伍中抽出,故其數四分之一矣。」

7月5日[编辑]

○丁未,特命以副提學兪伯曾陞授吏曹參判,金壽仁爲祥原縣監。伯曾質直敢言,上多之,故有是命。壽仁,光炫之子,人薦其有膂力,故特除是職。

7月7日[编辑]

○己酉,先是,忠原營將李淹,年過七十,厭赴本任,必欲圖免。會,掌令宋希進,劾其年老不合將領而得遞。兵曹判書李聖求,疑希進徇私論遞,訐奏之,上下敎曰:「請囑循私,國禁方嚴。身爲法官,尤宜惕念,而宋希進前爲掌令,聽人私囑,論劾營將,使謀免者得售,事極驚駭。其卽拿鞫。且李顯英,身爲長官,不能察同僚循私之狀,亦先罷後推,以振頹綱。」獻納金益熙、正言申恦啓曰:「臺諫論事,許以風聞,乃流來規例。列聖優容諫官,未嘗以失實罪之者,蓋以事事必待目見,則固無可論之時也。宋希進等雖未能目覩李淹之衰老,亦必有所聞而論之。李聖求初惡其圖遞於己,而適見臺論之發,遂疑臺官之循私。然其箚辭中,亦無明證,殿下何可執疑似,而不究虛實,囚繫罷推,略無所恤哉?殿下悶國綱之不振,慮公道之不行,乃有此擧,而殊不知受罪者無辭然後,可得爲懲礪之地,豈非不察之甚耶?希進朝爲臺官,夕就牢獄,恐此後,當言責者,皆以希進爲戒,無復爲殿下言也。希進尙不可罪,況顯英乎?請竝還收成命。」上遽從之。

7月9日[编辑]

○辛亥,監試二所擧子,逐考官鄭斗卿。命四館,摘發首倡者,幼學姜戭、大遂之子。沈敞、東龜之子。金厦楹、曺挺恒、曺時望、朴賓、朴粹行等七人,竝決杖充軍。先是,斗卿以妄發被劾,一隊之議,持以深文,欲使不容於時。及爲考官,戭等倡言曰:「侮辱先聖者,安敢主試多士乎?」相率而逐之。上命大臣,議罷場,竟從吏曹判書金尙憲之言,就一所兩試成篇,加取各一百人,以足二所應取之數,其首亂者竝科罪。臺諫或請竝罷一二所,而更試;或請只罷二所,而更試,又有欲竝罷諸道之榜者,上皆不聽。

7月11日[编辑]

○癸丑,上遣史官,往諭左議政洪瑞鳳曰:「趙絅之言,出於構陷,予已洞燭。卿其從速入來,以副上下之望。」瑞鳳對曰:「臣負犯深重,屛伏郊外,恭竢譴罰。至遣史官,特宣恩旨,感激涕泣,不知所達。」仍上疏自明,答曰:「趙絅之言,愈往愈駭。然自有公論,卿其勿待罪,亦勿介懷。」

7月14日[编辑]

○丙辰,送兵曹軍布四百餘同于義州,貿取糧穀,爲城守之備。

○以金瑬爲領議政。瑬上疏辭,上溫諭不許。

7月15日[编辑]

○丁巳,守禦使李時白啓曰:「南漢山城入防之軍,一萬二千七百人。京畿所屬軍,則臣當出往山城,招致守令、將官,畫定信地,原州、安東、大丘等三邑,則請遣從事官一員,閱其技藝,且諭緩急趨令之意。」上從之。

7月17日[编辑]

○己未,待敎李之恒上疏曰:

臣伏見四月二十五日備忘記,其惕慮奮發之意,溢於言表。臣適於其時,遞職在散,恨不得昵侍淸光,親聽玉音之咨詢。未幾,還付本職,入侍經席,則殿下痛袪淵默之病,大變惡聞之習,群臣奏言,酬酢如響,臣益信前日之敎,果出於殿下之誠心也。第觀近來設施之事,今月不如前月,今日不如昨日。若是不已,則更過數月,必將竝與其初心,而梏亡之矣。然則是殿下自負聖心,而環東土一方,皆將見欺於殿下。若此之後,殿下雖逐日下備忘,不啻如今日之懇惻,人孰肯信之?伏願殿下,堅定聖志,勉踐前日下敎之言,大副群下飢渴之望。

上嘉納之。

7月19日[编辑]

○辛酉,慶尙道巨濟縣大雨雹,海潮泛溢。

○晝講《詩傳》。講訖,知事金尙憲進曰:「畿甸之民,衣在山、食在野,殿下知之乎?薄田所收,盡入於徭役,秋冬則刈取薪草,賣爲衣食,而勢家立案,近來益甚,民不得下手,豈不寒心?」上曰:「宰相不畏國法,臺諫循私庇護,全不相規,以致此弊。若群非衆攻而擯斥之,則人皆自顧其身,必不放恣矣。」尙憲曰:「聖敎如此,誠群下之罪也。今若委任法官,繩以重律,則紀綱立矣。」承旨趙緯韓曰:「宮家及勳臣中,多有此事,他宰相則不然矣。」尙憲又曰:「古人稱人君之德,以仁、明、武三者。仁雖有餘,明、武不足則其國亂。近以洪瑞鳳事言之,瑞鳳果有受賂之罪,則雖大臣,不可饒貸,趙絅若有誣陷之跡,則雖臺諫,亦當以其罪罪之,不可兩置之也。」上曰:「大臣必無受賂之事,而趙絅率爾言之,又牢諱言根,殊甚駭異。以卿料之,何以則可乎?」尙憲曰:「色目之嫌,臣亦不免,不敢是非。第瑞鳳於絅,有用心不正之斥,廷臣皆聞之。絅之於瑞鳳,卽有嫌之間耳。」上曰:「所謂不正者,何事耶?」尙憲曰:「絅平日,最峻於追崇之論,而入廟時爲司諫,避出不參。蔡𥙿後爲其代而被罪,此非不正乎?」

7月20日[编辑]

○壬戌,以鄭蘊爲副提學,李敏求爲同知經筵事,崔惠吉爲左承旨,李曼爲副修撰。

○公淸監司鄭世規拜辭,上命引見,奬勉而遣之。

○前判書張顯光,聞有召命,來至咸昌縣,病不能進,使其子應一呈疏。上使政院,招問其父之病勢,仍賜胡椒、臘藥。

7月21日[编辑]

○癸亥,上御文政殿,召見輪對官。

7月22日[编辑]

○甲子,上下敎曰:「天下國家,人倫所在,莫不各有君臣政敎,而或治或亂,或久或速,仁公、私暴,各以類應。未有君仁臣和,而國亡者;亦未有上暗下黨,而國存者也。予念我國初病於分朋,再劇於廢母,已危之邦,其存如髮。君臣上下,若不同寅協恭,盡其心力,則雖無災異,國必不保。況天災疊出,民志不立者乎?予用是懼,乃敷心腹,申告臣隣,冀其相與覺悟,而厥後所爲,似無改心易慮之跡,此實寡昧誠不動物之致,尙誰尤哉?或者以久則有效爲言,凡事不進則退,理之常也。今日臣僚,身厭乎夙夜,志狃乎循私,則可謂不進。旣已不進,則其退可知;旣已退郤,則久而無功,亦可知也。不穀素乏才德,群下雖或盡瘁,固無可爲者。然旣以善意相勉,則許其改過,思盡厥心,乃是君子事君之道也。如或君欲善而臣自棄;上欲勤而下益怠,如日漸下,如水益深,則厥咎誰任哉?嗚呼!可愛非君;可畏非民?古之人有爲國而殺身者。忠誠至則死猶可爲,況公勤不至於死亡乎?公則識自明,勤則才自進;慾勝則凶,怠勝則滅。咨爾百僚,須體至意,更加盡職,期見至治,勿爲亡國之大夫,亦勿爲治世之棄人。」

○晝講《詩傳》。講訖,特進官崔來吉進曰:「臣待罪司饔院。本院所進之物及外方所貢,皆甚鮮少,而朝廷猶且請減,必不知薄略之如是也。全罷土物之上供,豈非未安乎?」上曰:「旣已行會於外方,今不可更議也。」

7月23日[编辑]

○乙丑,平安監司洪命耉,請修義州舊城,以爲關防,又請移置副元帥於昌城。上令體府料理,體察使金瑬啓曰:「義州固是必守之地,而蕩覆之後,深以兵糧、器械爲慮,修復之擧,未敢輕議。今則羈縻之計,已無可爲,所當竭力,以備緩急者,唯在於修築城池而已。本城防守之軍,當用七千人云,今番武科,淸北入格者,已至一千三百餘人。以此推之,則淸南之數,必倍於此。放榜後新恩赴防者,皆入送,而黃海道例入防二千人,仍舊入送于本州。且淸北軍兵,旣已行會,使之團束。若待完畢,推移替送,則其數可得千有餘人,淸北復讐兵,亦且二百三十餘人,合而計之,則七千之數,庶可辦得矣。南軍一千六百人,則依前派送于白馬城,亦可也。軍糧則戶、兵曹今年減祿之數,米一千八百二十四石、豆三百四石,趁此市上米價極貴之時,減價貿木,一石猶可得四五匹。以此入送西邊,待秋成貿粟,則所得不翅倍蓰。兵曹則木綿九百餘同內,除出五百同,宣惠廳則以裁減時剩出米布,竝皆入送,亦似宜當。本州所儲米豆,旣有一萬三四千石、皮雜穀三萬餘石,而聞管餉米亦有八千五百石云。以此分入於義州、白馬兩城,則庶無乏絶之患,而所乏者最是軍器。年前分定各道火藥五千斤內,出三千斤,竝與濟州造送弓箭,而先送銃砲、器械,陸續輸送爲當。且臣年前,出入關西,略知本道形勢。自江界至義州,層巒疊嶂,連亘八百餘里,其間關嶺有五,江界之狄踰嶺、理山之牛塲、碧潼之九階、昌城之迎兵、昌洲之牛仇里是也。迎兵以上則地勢險隘,山石犖,一條線路,人不竝肩,而昌洲以下則山低水淺,無以控扼,賊若由昌洲,直衝寧邊,則淸北之路斷矣。雖固守昌城,無益於勝敗之數,而副元帥僻處凌漢,中外隔絶,號令不通,何能隨機應變,以禦心腹之賊乎?今此洪命耉請修昌城、移置副元帥者,非但事力不逮,恐非守禦之長算。」答曰:「依啓。出身准防後,替代軍兵及繼餉之策,竝令料理,以爲長久守禦之計。」

○晝講《詩傳》。講訖,同知經筵李聖求曰:「頃日洪命耉狀啓中,有修復義州舊城之語。所當急急料理,而體臣回啓,至今不下,未知於聖意何如?」上曰:「寇退十年,一無所措,到今始有所云云,如是而事可成乎?今以烏合之兵,猝守平地大城,萬一失守,則安州以南,必望風瓦解矣。林慶業欺瞞朝廷,洪命耉一白面書生,不識事勢,而廟堂必欲曲從其請者,蓋欲避人言也。爲國之道,當商量事勢之當否而已,豈爲人言所動乎?」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曰:

交隣之道,固當一遵定式,不可攙越,而如或事與時異,勢須變通,則不必膠守舊例,要之保國安民而已。近因日本事機,稍異前日,不得不爲彌縫之計。如馬才之送、書式之改,靡不曲循馬島之請,而獨於禮單一事,未蒙准許,臣竊以爲非計也。當初本國,與家康結和時,家康新得志,盡反秀吉所爲,求和之意,出於至誠,專以和事,委諸島主,而島主之欲交我國,乃其至願,故禮單多少,原不掛意,然嫌其太薄,本島加備若干物件,以悅關白。此事旣載於使臣日記中,似非譯官所做之言也。況今關白,年少輕誕,席祖父之富强,侈然自大,加以調興之讒,疑釁已積,麟西堂之出來,可見島主之危疑。島主被罪,調興復用,則嫁禍兩國,勢所必至。然則安島主,乃所以安我邊也,其事豈不重哉?若以違式爲難,則馬才不必送,書式不必改,若以物件爲重,則二匹之馬,二十匹之段,至爲些少。雖使逐年送之,不可以此所費,易其邊境之患,況十年一度之行乎?玆事利害、得失,較然可見。臣以爲,寧被島主之譏,不可太爲靳固,以誤邊上事機也。且廣取武士,爲國家莫大之弊。出身多自軍伍,以致兵額日縮,一也;出身旣多,官爵不能遍及,則反歸怨朝廷,二也;壬辰以後,惟思廣取,試技太輕,倖參者衆,農夫、賤隷,見其同類,容易陞爲兩班,便生輕侮之心,名器日輕,人不安分,三也。近日言事者,徒知一時赴防之爲重,而不思後日之弊,每以廣取爲言,臣心常非之。近日西路設科,雖出不得已,猶有太濫之歎。況見備局公事,又欲於三南,譬曉校生,試其武藝,列名啓聞,合榜於前頭別擧,則是使一時苟簡之政,不獨行於西路而已。以事體言之,莫重科擧,何可以一番試才,而許其參榜;以道理言之,國家設置校生,所以讀書修行,以助風化。今未有敎養之實,而反誘之以利,使其反儒而就武,豈不駭於人聽乎?臣愚之意,不若先行敎訓之政,勸其學習,其有不從令者,則依例汰定軍役,始爲得體。請令廟堂,更議處之。

答曰:「校生試才事,不無所見,當令量處焉。」

7月24日[编辑]

○丙寅,命減藥房酒米。

○以金慶徵爲都承旨,徐景雨爲大司憲,尹煌爲大司諫,林堜爲司諫,李一相爲獻納,金廵爲掌令,金益熙爲副修撰。

7月25日[编辑]

○丁卯,全羅道全州、南原等地大水,人畜多溺死。

○晝講《詩傳》。

7月26日[编辑]

○戊辰,以宋時吉爲掌令,李禂爲修撰,閔應恊、李時楷爲持平,兪榥爲正言,兪守曾爲弼善,尹坵爲副校理。

○先是,完城君崔鳴吉上箚曰:

臣前見戶曹啓辭,請遣敬差官於下三道,更審量田後被災田畓,而其言有曰:「慰三南怨咨之民,布國家如傷之澤」云。臣以爲,此擧專爲恤民而發也。今見敬差官齎去事目,殊涉煩瑣,曰堤堰摘奸也、加耕摘奸也、馬場花利也,曰假屬官田出稅也、曰內需私田刷也、曰召募及各衙門屯田成冊也,凡所以搜索隱利,靡細不擧。此皆該曹之所不可已者,而騷屑之弊,殆難勝言。其中有甚不可者,第三條:「陳田免稅耕食者,依前事目,限三年勿稅,而奸細之民,舍其有稅之熟田,耕其無稅之陳田者,陳田之稅,切勿減下」云。凡民田之旣在田案者,後雖陳荒,例皆出稅,則其田之耕否,無與於常稅之盈縮,元非國家所當問。且就許多陳田中,而某人之應出稅,某人之不應出,一一査正之際,小民怯於被罪,書員利於受賂,耕陳者一樣受弊,不幾於名實之相左乎?且量田之後,富家豪族,互相煽動,欲有所撓改者甚多,此輩乍見該曹啓辭,各有希望之心,而及敬差下去,終無以副其所望,只有種種弊端而已,則其歸咎朝廷,必倍前日。是朝廷施惠之意,反爲取謗之資,無乃不可乎?田疇之政,欺詐多端,王者治民,務存大體。上年量田案,大槪就緖,自餘些少遺利,姑且棄之,與民休息,方爲得體。臣又聞:「湖南雖曰被災,禾稼頗似茂盛,前頭若無別災,不無豐登之望,湖西又爲其次,嶺南被災,視兩道尤酷」云,想亦不如傳者之太甚。臣之愚意,依上年例,姑停覆審,過三年後,始遣敬差,以今日事目,更加一番整頓,今年被災處,則只令本道,依例啓聞給災,亦似得宜。但守令庇護土民,多不以實報,都事憚於行役,未必一一査審。朝廷若以此爲慮,則敬差官,改稱給災御史,姑勿發送,待本道狀啓之來,馳往報災處,摘奸而來,則可無騷擾之患,而有着實之效矣。臣曾忝戶曹,以稅入元數,較量一年用度,不至大段窘急,特患所餘無多耳。今此給災所縮,應不過數千石,而明年則又當依數出稅,何必惜數千石之米,致此騷屑乎?無已則有一焉,常時收稅之規,今陳則例皆出米,而上年量田時,只據事目前所耕,而編入田案。如此等田,竝不收錄,但書今陳二字以別之。以常規言之,當入出稅之中,而爲其大擧之餘事,與常時有間,故幷棄以與民,以紓其力。今若以縮稅爲慮,則令各官,就田案所錄今陳處,面加査審,其已起耕處,使之照結出米,則事有依據,亦可爲少補,然終不如幷爲不問之爲廣大也。

啓下戶曹。兼判書金藎國上箚曰:

臣之當初請遣敬差官者,非有他意,只緣下三道,大事已完,人心未定。又値今年水災,故不妨再行明審,而有所變通,非是厲民之擧也。今覩崔鳴吉箚中所指事目中弊端甚悉。其中有不容不辨者,請試陳之。其曰年分覆審也,則臣之妄意,年分若不覆審,出稅無由考較,此乃祖宗朝金石之典。如或一從本官之所報,而不行覆審,則收租重事,將不成形。且或有不行覆審之年,則該曹必據定稅入之數,使之無減於上年。此所以取贏之政,豈非未安之甚乎?今年則大水之餘,畎畝變爲川谷,而秋事必不及於上年云,又何可勒從前歲收租之數乎?此臣之所未解也。其曰私結括出也,則私結者,各邑或有除出若干結,私役於官家,而不役於公賦,摘發啓聞,論以贓律,乃是常行之例也。其曰堤堰摘奸也,則堤堰,乃下民蒙利之資,而近來多爲豪右所侵占,堤下良田,半皆抛荒。上年量田時,別立事目,使之修築,今因審察,亦是應行之事也。其曰加耕摘奸也,則事目中本無此條,但有加耕山谷,而抛棄正田者,勿許陳頉之語,非欲添得新稅而然也。其曰馬場花利也,則事目中有「軍場、馬場冒耕處,依法典,花利沒官」云者,不過禁耕之意。其曰假屬官田出稅也,則官屯田結負,自有《大典》定數,而外方或有多占,以爲官家之用者,摘發出役,亦是添補民結之計也。其曰內需司田刷也,則事目中有「托名免稅者,詳加刷,得實出稅」云者,亦是流來事目也。其曰召募各衙門屯田成冊也,則事目中有「各道召募及邊上要緊處屯田,雖或免稅,而字號結負,衙門名號僞稱者必多,踏驗後收稅」云,此亦欲革奸濫之弊。至於屯田限三年勿稅一款,則纔因賓廳議啓,斷定於榻前,而此是經亂之後,田多民少,偸耕舊陳之地,要免熟田之稅,故不得已而有此擧,非欲搜索隱利,以爲益上之政也。臣忝度支,非止一再,而所見昏謬,幾致百姓之歸咎於朝廷,乞賜遞改,以便公私。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勿辭察職。」

7月27日[编辑]

○己巳,時,白副揔登庸入京,館之於南別宮。上往見之,副摠出靑布,請給樂工,上辭焉,副摠固請,乃許之。

7月28日[编辑]

○庚午,白副揔來謝,上御仁政殿以見之。副摠先屛其從者,仍請上辟左右,密言曰:「不幸醜虜,逆天肆凶,連累貴國,殘害生靈,誠極痛惋。今者陳都督首建大策,議平遼、廣,出師之日,登對面奏戎務之事,皆蒙准許。貴國誠欲復通登州貢路,移咨督府,轉達皇上,則必得所請矣。第以虜中情形,未易詗得,貴國近雖斥絶和事,而羈縻之際,容有可探賊情之路,若伺察機便,密通于督府,則其賜多矣。」上答曰:「頃者本國差人,適値伊賊僭號之日,以死自守,不參於僞賀之班,伊賊怒逐差人。自此和事已絶,偵探誠未易也。然若不以時月爲期,則當徐爲之周旋矣。」

7月29日[编辑]

○辛未,領議政金瑬上箚曰:

臣竊聞,吏曹參判兪伯曾救解趙絅之言,有曰:「大臣皆洪瑞鳳一時儕輩,其所獻議,不過護黨。」又曰:「大臣若有公道,國事豈至於是?以柳永慶之權勢,不能囚鄭仁弘;以李爾瞻之專恣,不敢殺尹善道。豈意今日,有此可駭底事乎?」云。臣聞來,不覺心膽俱落。臣於獻議之日,愚意只在於明辨洞析,以定是非而已,實無一毫偏護之心,而臣與洪瑞鳳,自少親切之狀,國人之所共知,伯曾之疑臣,不亦宜乎?夫人臣,負忘君護黨之罪,固已難容於覆載之間。況於爲爾瞻之所不爲者乎?爾瞻之罪,旣置大辟,則浮於爾瞻者,當復如何?臣垂死之年,自陷於不測之地,含冤忍痛,直欲刳腸自暴而無從。伏願聖明,明正臣罪,以爲人臣不忠者之戒。

答曰:「兪伯曾,本來過激,卿宜安心,勿以介懷。」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壬申,諫院啓曰:「工曹其人之弊,誠極寒心。取考文案,則一年價布,多至三萬五千餘匹,而織細尺長,比常品不啻五倍。國家薪炭之用雖繁,豈至若是?此必中間濫費之致也。竊意一竈所用燒木一百十四斤,則雖減其一半,冬寒夏暖,自足推移,請加裁損。今者兵釁已啓,禍至無日,而天篤降災,水旱洊仍,八路生靈,擧將塡壑。若加之以師旅,則國家有必亡之勢。當此之時,豈可循常狃安,忍爲太平時事乎?臣等竊聞,宦官、宮妾之數浸廣,內官百有六十,內人二百三十,別監百有五十。冗食之費不貲,而頃日裁減之議,獨不及此,殊無宮府一體之意。古之賢君,左右近習,纔令傳命,亦有遇災而放出宮人者。請內人、宦官、別監竝加減省。內需司之不罷,臣等固知聖意所在,而到此地頭,豈可忘遠圖,而蓄私藏哉?請命革罷,以聳動國人之心。諸宮家、勳臣賜牌免稅及折受立案等事,極其滋蔓,或有廣占民田,招集逋逃,至於蘆田、魚箭、鹽盆、海澤之利,亦莫不橫占,小民無所着手。此皆昏朝之斂怨召禍者,尤而效之,豈不痛心?當此危亡之日,君上則旣有所減損,而未聞勳戚能自建請,輸補公家者,此豈人臣體上之道哉?且各衙門所儲,動以萬計。其屯田、魚箭、鹽盆冒占之弊,一如宮家,當此之時,何敢自私,以爲無益之費乎?請令各道監司,査出啓聞,竝皆革罷,收其所入,以補軍需。度支事務甚繁,而郞官數少,凡諸文簿,專委於算員、書吏之手,竊簿書、盜財物,無所忌憚。頃因臺諫之啓,雖有減損之名,而實害未除,請依《大典》,汰去算員、書吏之數,加出郞官數員,分掌出入之數,各自會計,以杜奸濫。且聞書吏、算員之犯罪者,雖極狼藉,而苞苴所行,能使鬼神,故掩置不發。請依《大典》頑惡鄕吏例,歲抄其尤甚奸濫者,全家徙邊,官員之循私容護者,論以贓律。」答曰:「今觀啓辭,或有未詳曲折處,或有名數誤書者。事涉瑣屑,姑不言及矣,然竝令大臣參酌處置。」大臣請竝依諫院啓辭裁減,答曰:「諸宮所屬,則先朝之所賜,不忍遽屬之公也。內官、內人,則使令雖不足,當量減。燒木則當減大內二竈矣。」大臣仍請減各處所輸燒木之價,所減木綿九百三十六匹。

8月2日[编辑]

○癸酉,備局請於平安道淸南額外校生中,抄其壯實者一千三百餘人,仍許免講,使之鍊習弓砲,又於全南道額外校生中,抄出一千三百人作隊,答曰:「依啓。校生之有意學業者,一切勿許作隊。」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兩司長官。上問於李弘冑曰:「近日虜情何如?」對曰:「彼必知和事之已絶,而馬胡則約以八月重來矣。」上曰:「率兵以來則可以戰矣,只馬胡以禮物爲辭而來,則何以處之?」大司諫尹煌、承旨李德洙以爲:「斥和之後,赴西之卒,咸願一戰云。兵家勝敗,豈專在强弱?今若更出羈縻之計,則人皆解弛矣。」

8月4日[编辑]

○乙亥,以金俊龍爲全羅兵使,愼天翊爲執義。天翊,湖南人,卓犖不羈。反正初,諸賢皆仕於朝,天翊赴召,不久而歸,其後屢召不就,人皆韙之。

○禮曹請於監試會試,《小學》、《家禮》考講時,擇差試官,質問旨意,上深然之。

○吏曹判書金尙憲上疏曰:

伏聞兪伯曾於筵中,論趙絅不當拿問,且曰:「左相素乏廉名,絅言不爲過」,若證左其前後所指者然,因歷陳其父與左相親厚之事,以自顯其抗直無私,臣不覺傷歎之至。洪瑞鳳非有秉權誤國,欺君病民之罪,只以顯言趙絅心術不正之狀,而未有以處也。絅自疑左相方居相位,進退賢邪,乃其職。恐遽爲上聞,而不能爲之地也。會有諫官之除,乘時躍出,捃摭無實之談,巧爲先發制人之圖,不議於同僚,不通於臺官,徑進封章,有若上急變者然,計欲一剌洞貫,其心可謂慘矣。伯曾必於其父之所親厚者,落井下石,沽直自名。推是心也,其終不可量已,然此亦有所以也。殿下深惡朋黨之習,每聞要名立異之論,謂其眞是無黨,至加寵擢,以廣其路,傾危之徒,急於進取,索人愆尤,爲己階梯。顧不足以破朋黨、振公道,而適使人心益壞,世道益薄。馴致貪利、患得,意欲無厭,則其爲國家之憂,豈獨在於分朋、角立之患哉?

疏入不報。史臣曰:「趙絅之論劾,設或過中,兪伯曾筵中之啓,固不可無,而金尙憲以正直之人,攻斥兩臣太甚,惜乎僻於親愛,而莫之悟也。」 ○上下敎曰:「予雖昏暗,乃是長君。今日臣僚,安敢挾憾相毁,惟意所欲哉?頃日兪伯曾之言似是,而其措語之間,多有忿懥之言,故予頗覺悟。今觀金尙憲之疏,則其言之憤怒有加,予極寒心。此習若長,則國不爲國。吏曹判書、參判,姑從輕典,竝遞其職。」政院啓請還收遞職之命,答曰:「近日廷臣,知有黨而不知有國,國事之日非,無足怪也。」

8月6日[编辑]

○丁丑,上下敎曰:「國家不幸,水旱之餘,遽遭勑使之行。目今民力,決難抵當,予極憂念,中夜不寐。今下虎豹皮、貼扇、油芚、魚膠等物,以助接待之需,外方分定之物,依此數減去。各司所儲,亦依付標取用,此外可減之物,更加裁減,以副予憂恤之意。」

8月7日[编辑]

○戊寅,以崔鳴吉爲禮曹判書,金光爀爲校理,吳達濟爲修撰,李時楷爲持平,兪榥爲正言,姜碩期爲吏曹判書。碩期醇謹廉約,見重一時。國婚之後,益加謙畏,人皆多之。及拜銓長,或有以姻戚爲言者,碩期累疏辭職,上不許。

8月10日[编辑]

○辛巳,禮曹判書崔鳴吉,以病辭遞,以李顯英代之。

8月12日[编辑]

○癸未,左議政洪瑞鳳呈辭,至二十餘度,上遣史官諭之曰:「大臣係國家安危,其進退未可輕。且趙絅之言,出於乘時報怨云。卿若因此辭退,則與相臣有憾者,皆效此習,此亦不可不念也。卿須體予至意,從速入來。」瑞鳳又固辭,上遣承旨敦諭。

○判敦寧金尙容上疏曰:

臣年至八十,老病日深,不堪陳力,一宜去也。處事昏謬,積謗如山,不容於時,二宜去也。曾在先朝,大亂之後,時事艱危,而相臣沈守慶、鄭琢,皆以年老乞退,宣廟卽許之,至今稱頌聖德,以爲美談。況如臣老敗、昏妄者,無補於事,有害於國,進退去留,九牛一毛。伏乞遵倣先朝故事,特賜骸骨,歸死松楸。

答曰:「頃日之事,上下處置,俱涉未盡,而予過頗重,故心甚悔焉。卿勿固辭,以安予心。」頃日之事,卽趙絅論洪瑞鳳事,而尙容力救瑞鳳,請鞫問趙絅故也。

8月13日[编辑]

○甲申,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天倉星上。

8月14日[编辑]

○乙酉,義州府尹林慶業馳啓曰:「虜賊進犯中朝昌平縣。昌平之距皇城,七八十里云。」

○禮曹判書李顯英在楊州,辭以病,以趙翼代之。以沈諿爲刑曹判書,崔葕爲右承旨,李植爲大司成,崔鳴吉爲知經筵。

8月15日[编辑]

○丙戌,平安道牛疫大熾,無一得生者。

8月18日[编辑]

○己丑,上下敎曰:「佶等弟妹,婚嫁過時,予嘗矜念。今聞其母欲上來云。令兩道監司,量給人馬,另加優待。亦令禮曹,依前下敎,趁卽定婚。」

8月20日[编辑]

○辛卯,諫院啓曰:「訓鍊都監軍卒之老病者,至於三百九十餘人云。請令汰去,更抄精銳,以爲實用之地。且逃故、老除者,皆必有保,宜移給於三保之未充者。軍政修擧,專在主將,而申景禛因循舊習,務爲姑息,大段痼弊,無意釐正,抛棄常法,虛費國廩,其怠慢之罪、關曠之責,不可以重臣而饒貸。況累月引疾,廢棄職事,請命罷職。」答曰:「竝令都監,參酌處置。申景禛別無可罷之罪矣。」累啓而終不聽。

○大司諫尹煌率同僚上箚曰:

方今區畫之方,施設之道,固非一二,而姑擧足食、足兵、任將之道,以竢裁擇。軍役之苦,最於四民,視如坑穽,抵死謀避,故十家之村,定軍者纔一二,而其餘則盡歸於雜頉,曰士族也、品官也、儒生也、忠義也、工匠也、商賈也、內奴也、寺奴也,其他如書吏、生徒、鷹師、諸員、樂生之屬,不可勝記。況良民之避役爲僧,十居六七,兵安得不少,國安得不弱哉?殿下誠以惻怛之辭,曉諭中外曰:「此賊若不拒絶,則國必亡矣。卿大夫何以保其家,士庶人何以保其身?等亡耳、等死耳。願與臣民齊心一力,以抗此賊,以爲死中求生之計。」殿下首發宮掖近習之少壯者,次發宗室、百官之才俊者,次發儒生,次發胥吏,次發市民,次發公私賤,則國都之中,可得數萬人。殿下出御宮門,手執弓劍,爲士民倡,分番試閱,明其賞罰,則不出數月,可得成材矣。四方選兵,亦用此道,先發豪門盛族而後,及小民則擧國元元,風動於下,孰敢有怨咨之心,孰敢生規避之意哉?如是則十數萬精兵,可不勞而得也。外方徭役至重,十負出布一匹,一結出十匹云。準計民間所出之數,則國家財用,綽有餘裕,而奈何內外板蕩,曾無數月之蓄乎?蓋我國田賦,稅輕而貢重,其他雜徭,又重於貢,而惟田稅爲國之用,貢及雜徭,皆收十倍之價,盡入於猾吏、防納者之囊橐,民安得不困,國安得不貧哉?唯當掃除萬事,專力軍餉而已。祭享事雖大,亦當有所變通,至於御供,則是在殿下,復何所難,而不革貢物之弊乎?且經費之常患乏絶者,冗食多而浮費廣也。殿下勿拘於豐亨舊規,宦官、宮妾,纔給使令,悉皆罷遣,其他服御衣物,稍涉豐侈者,悉令裁損,則外廷之冗食,外司之浮費,皆可以一筆句斷矣。至於山澤之利,自古屬之度支,而今者不然,盡入私門。殿下先罷內需,悉歸有司,則諸勳戚、各衙門,不敢有所占恡,各樣稅物,盡爲國有,財用裕矣。信能行此,專意軍需,則十萬之餉,不難辦矣。我國軍律不嚴,將不畏法。若有警急,先自遁去,賊來如入無人之境,可勝痛哉?宜先擇將,足其兵、贍其食,備其器械,或戰或守,或進或退,任其所爲,切勿遙制,毌以積忌生疑,毌以讒間致惑,俾久其任,責以實效,成功則錫以厚賞,敗事則加以拏戮,守此之法,堅如金石,則爲將者,必盡其智勇,竭其心力,不敢聞鏑而遁,望風而潰。任將之道,誠不外是矣。臣等竊念,今日沮興發之計,敗奮勵之意者,無他,專以江都爲保障故也。殿下上承宗廟,下莅萬民,艱大之役,父母之責,至隆且重,豈忍獨全而不救乎?倘殿下一入江都之後,虜兵充斥於國內,百萬生靈,盡爲豺虎之食,則殿下此時,其將何以爲心哉?君上則徒以姑息避兵爲心,而欲使民人忘其生,舍其父母妻子,而樂赴湯火,不亦難乎?議者曰:「當置君父、宗社於萬全之地然後,國事可爲。」臣等則以爲:「速撤江都兵糧、器械,悉輸之西路,焚行宮而不居然後,國勢可振,人心可保,方免於喪亡之禍。」此所謂爲君父、宗社,萬全之計也。臣等又念,今之所以不能變動者,有一段事爲之祟。何者,累經變亂之後,人心憂危,上下疑懼,常慮非常之變,卒起肘腋,一有作爲,輒生狐疑,故見危亡之迫頭,而不敢大有施設。有若積病之人,腰腹相牽,項背交掣,前有猛獸,後有烈火,而尺寸不能自運,束手就死者然。不知殿下,亦有所惑志於斯耶?夫人心之向背,在於君德。擧措得宜則人心悅服,遠近愛戴,示人不廣,則嫌隙旁生,禍難冞深。昔漢光武,推赤心,置人腹中,而群盜效死。宋太祖曰:「有天命者,任自爲之,而反側屛息。」此賢智之君,所以能戡定大業者也。今之任事者,不思懋德服人之道,反循衰季猜疑之轍,此群情之所共悶鬱,而將士之所以解體也。嗚呼!邊城者,藩籬也。固其藩籬,乃是禦敵之道,未聞不固藩籬,先爲避亂之所者也。宋眞宗時,契丹百萬之衆,有蹂躪天下之勢,群臣爭獻避亂之計,獨寇準勸上親征,出師澶淵,六軍增氣,虜兵奪魄,乞盟而退。當時群臣,若有畏縮怯懦之心,則豈能揚威而制勝哉?頃者鄭蘊請殿下進駐開城,人莫不笑其愚狂,而是實爲殿下深計之言也。殿下每以入保江都爲心,故群下之懈惰至此。苟有進駐開城之意,則國事豈至於此極乎?臣等之意,開城猶以爲近,莫若進駐平壤之爲善也。殿下倘能堅定戰守之志,永絶退避之念,以保江都之道,保平壤以爲進駐親征之計,則爲殿下之臣子者,孰敢有退縮求活之心?至於四方勤王之兵,八路忠義之士,必將贏糧裹足,雲合影從,以趨殿下之急,兵不徵而自集,食不求而自聚,守陴之將,伍之卒,亦皆有死之心,不敢旋踵,以戰以守,無所不可。伏願殿下,夬示英斷焉。

答曰:「當令廟堂,量處焉。」備局回啓曰:「諫院箚子,辭嚴義正,讀未終篇,澟然有鼓動振作之氣。丁卯之和,特因勢窮力屈,未免與時休息,爲宗社也,爲生靈也。伊賊僭竊之後,據義斥絶,而頃者欲以咫尺之書,寄送運價之胡者,不過責干名、犯分之罪也,詰先渝盟約之意也。豈有復事羈縻之計哉?浮議紛紜,傳聞遠邇,至於搢紳之人,亦且揚瀾鼓波,以助其勢。此不知者之言,誠可歎也。城池、器械,足食、足兵,許多句當,爲戰守大務,豈容一刻忘于懷也?猶且旋旋然,不敢急急者,誠恐民力有所不堪,而或至於內潰也。國家之所以至今維持者,人心也。今若盡驅宗室以下諸班各人,以至市民、公私賤,爲之兵則得軍雖多,邦本必搖。至使此輩當賊,其與驅羊攻虎,何異?然着令本兵,議處不妨。『多行姑息,軍律不嚴』諫院此言,誠中今日痼弊。賊若犯境,過了關西,則巡察、兵使,當加拏戮,過了海西而亦然,斷不饒貸可也。昔趙簡子亦以晋陽爲保障,終得其利。今日江都,乃出於不得已也。何必先焚行宮而後可爲也?平壤,固是我國大都會也。城池之險,物力之富,當爲第一。監司洪命耉,方此經營,以爲遮截之地,而至於自上進駐,恐非今日所當輕議。澶淵之事,千古美談。六軍之盛,豈如今日;人才之多,豈如今日?形勢之强弱,城池之壯固,亦非可擬於今日也。謀國之道,固出萬全,諫院諸臣,亦豈不諒,只緣憂憤所激,而爲此言也。然諫院此言,天下大義不可無之論也。淸閑之燕,時加體念幸甚。」答曰:「賊若深入,則體臣亦難免重責,愼勿如前怠忽。」

8月27日[编辑]

○戊戌,晝講《詩傳》。講訖,知經筵崔鳴吉曰:「兵家不可無權謀。秋信使則雖不可送,而姑送胡譯,觀其形跡,似不可已。」侍讀官趙贇曰:「丁卯以後,不能自强者,以和議爲之病也。雖與之和,終亦不免於禍。等是被兵,無寧明大義而絶之也。」

8月30日[编辑]

○辛丑,以李敏救爲吏曹參判,閔光勳爲掌令,李植爲大司諫,金壽翼爲持平,尹坵爲吏曹佐郞,金德諴爲大司成。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壬寅,監軍黃孫茂奉勑來。上幸慕華館迎之,至仁政殿,拜勑書如儀。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朕惟,天道無私,逆凶惠吉;王化無外,鋤暴顯忠。蠢爾奴酋,負固頑梗,尙稽天討,罪已貫盈。邇據邊臣奏聞,彼敢復逞狡謀,脅挾該國,王能嚴辭峻拒,義切同仇,忠順不渝,深可嘉尙。已勑沿海各將,整勵舟師,連絡掎角,設奇制勝,撻伐用張。王其益篤忠良,奮揚武略,叶謀合力,共建殊勳,永淸遼海之波,懋樹藩屛之烈,克光世守,佇錫崇褒。

9月3日[编辑]

○甲辰,黃監軍送揭帖曰:

逆奴內犯,十九年於玆。我國家之與貴藩,憂患與同,脣齒誼切。今日滅奴之着,不能無厚望於東道主人臂指之助也。一曰,金、白之封,宜復也。金召石、白羊骨二酋,原我屬夷,世效忠順,建夷跳梁,遂竝二部。其酋雖亡,而部落猶有存者,懇賢王,委一智謀之士,密訪金、白子孫,許以原封,使率其部落而來。一曰,間諜之法,宜講也。近聞奴賊屠戮三酋,仍欲竝殺大酋子孫,此正天心厭亂,使逆奴,同室操戈,自相魚肉之秋,用間莫便於此時。懇祈貴藩,留心體訪,使彼上下左右,各懷異志。一曰,招降之典,宜擴也。奴賊之兵,其能勝衣甲者,曾不滿萬,大都皆金、白、魚、皮等部,折入之夷人曁遼、廣等處,欲歸不得之亂衆。今宜大開湯網,凡陷身奴賊者,不論夷、漢,悉許投誠。一曰,貴藩戎兵,宜飭也。王國提封數千里,粟支數十年,而一旦緩急,輒錯愕罔措何也?義州,國之門戶,今因其故址,而增修之,與東江相爲掎角,則奴之咽喉絶,而王國當泰山而維之矣。一曰,貢馬之制,宜復也。祖宗舊制,每歲朝貢,例有名馬,自奴賊蹂躪,道路阻梗,貴藩貢馬久絶。今議增兵、移鎭,以固金湯,必先藉雲錦,以資捍禦,當査定制額數,解補軍前,以備驅馳之用。願賢王,熟思而審處之。

上答曰:「大人不以不穀顓愚,不足與語,辱惠華帖,告以心腹,良切感歎。自古制敵,多出奇謀,乘機用計,使之自衰,然後相時而動,方爲萬全策也。女眞遺種,本自無多,今所團聚,皆金、白、忽、溫,諸部被脅之徒,其中未必心服。且八王子,勢均力敵,其勢易於携離。今聞彼中已有相圖之漸,此乃天亡之秋。曾見都督陳揭帖、副摠白口申,皆以偵探、用間爲敎。弊邦已知皇朝深得制奴之術,弊邦苟可以少効,敢不竭心力而爲之哉?自毛帥開鎭以來,遼民歸順者,相屬弊邦,輒爲指示道路,送于皮島,此島中諸將所知也。今承勤敎如此,敢不益盡心力,多方開導,以副大人之意乎?義州,乃弊邦門戶,丁卯之亂,受禍最酷,人民死亡,略盡一境,莽爲丘墟。近數年間,始得招集遺民,修完城堞,欲爲固守計,而兵少食寡,尙未就緖。弊邦君臣,孜孜日夜不忘者,亶在於此。弊邦本無善馬,自經兵患,宣、鐵諸島牧場,盡爲空虛,民間絶不産良馬,公私使用,皆駑駘之屬,不合戰用。然旣蒙勤索,敢不隨力收買,以表微誠乎?軍機甚秘,當遣一大臣,面稟指揮。翌日遣金瑬,詣館所,監軍辟左右,以一緘六幅書授之,使之啓達于上前。上遂請宴於仁政殿,謂監軍曰:」小邦斥和之後,朝夕被兵,而兵殘力弱,無以抵敵,唯望父母邦之來救矣。「監軍曰:」貴國專尙文華,不事武略,且不分兵農,故如是委靡。若加操鍊,則何患兵力之單弱乎?「酒四行而罷。

9月4日[编辑]

○乙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領議政金瑬曰:「監軍條陳之策,非出己意,似是中朝熟講之事也。」上曰:「今見此六條,與白登庸之言相符,中朝常待其內亂。必有所聞,故欲因此圖之。我國不可不周旋,以答天下之望也。」戶曹判書金藎國曰:「漢人之言,例多虛誕。遣人胡中,使金、白兩酋離間,豈我國所能辦乎?」上曰:「事或有僥倖而成者。予意則此事或不無所益。若奴酋因此而疑金、白兩酋,則待之必踈懈,踈懈則怨,怨則變生,此所謂反間也。」判尹崔鳴吉曰:「但恐奴酋,先疑我國之爲反間矣。」瑬曰:「送馬事,何以處之?」上曰:「大臣之意則以爲,當送幾匹耶?」右議政李弘冑曰:「彼以三千匹爲言,許以三百匹何如?」上曰:「是矣。」鳴吉曰:「國家事,不可不着實。十年支保,蓋亦出於和親。丁卯變初,皆以和議爲非,及至結和之後,皆以爲便矣。」兵曹判書李聖求曰:「彼旣稱帝,到今絶和,出於不得已也。」鳴吉曰:「不必稱臣,但與之依前日稱兄弟,而不與之相絶爲當。」上曰:「今日所論,非羈縻之策,卿等勿與之相較。」瑬曰:「聞安州之兵敎鍊頗熟,柳琳手下三千,率皆精銳。且柳琳欲除南軍入戌者,而收布於其軍,以給西路土民,可得五千精兵,恒留城中云矣。」上曰:「然則安州可以守矣,義州則當如何?」瑬曰:「以白馬軍器、糧餉及江邊戍卒,移入義州,則亦可以守之矣。」上曰:「卽今見糧三萬石,可支一年,何以繼其後乎?」瑬曰:「近地之兵,不必給餉。」上曰:「義州非安州之比,必須勿論冬夏而守之。今不能預加措備,而徒曰可守,豈不異乎?」

○黃監軍要得我國紙所印四書五經,上命贈之。

9月5日[编辑]

○丙午,判尹崔鳴吉上箚曰:

近日臺閣之上,人人皆言斥和,獨諫院一箚,言論甚正,方略可採,似非隨衆和附之比。誠使廟堂之意,專在於絶和,則回啓之辭,一何朦朧回護,遂無一言一策之見施?不過元無定算,特爲遷就之計耳。夫旣不能用諫院之論,以決戰守之計;又不能用臣之言,以爲緩禍之謀,一朝虜騎長驅,不過體臣入守江都,帥臣退處正方,淸北列邑,固將委而與賊。安州一城,勢必不能獨全,生靈魚肉,宗社播越。到此地頭,咎將誰任?臣之愚意,大駕進駐,雖不可輕議,體臣、帥臣,皆當開府於平安道,兵使亦宜入處於義州,約束諸將,有進無退,方合於戰守之常道。且移書瀋陽,備陳君臣大義,仍言秋信不送之由,一以探虜情形,一以觀彼所答,彼無他心,仍用兄弟之禮,則依胡氏所論,姑守前約,內修政事,以爲後圖,務反石晋之前轍。如其不然,則固守龍灣,背城一戰,決安危於邊上,雖或計非萬全,猶愈於束手待亡。捨此不圖,一向媕婀,欲言進戰,不無疑懼之念;欲言羈縻,又恐謗議之來,彼此不及,進退無據。江氷將合,禍近目前,所謂待汝議論定時,我已渡江者,不幸近之,臣竊痛焉。今雖已晩,猶或可爲,伏乞殿下,下臣此箚于廟堂,無或如前淹置,趁速議覆,俾無後悔,幸甚。

箚入不報。

9月6日[编辑]

○丁未,以朴遾爲副校理,金大德爲謝恩使,崔時遇爲書狀官。以有奬勑,且皇城受圍,故差謝恩、奔問使,待明春將遣之,値胡亂而止。

9月8日[编辑]

○己酉,備局請依監軍之請,遣胡譯權仁祿等于瀋陽,以探事情,上許之。校理趙贇、修撰吳達濟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監軍揭帖,有行間於金、白兩酋,以圖奴賊之計,朝廷將用反案計,欲以金、白兩酋,爲天朝陰圖奴賊之說,說與胡人,使之自相猜疑,仍成內難。以臣等觀之,其計謀之齟齬難行,有不足言,而竊恐因此一事,負不義之名,而終無以自白也。夫天朝之欲以計,圖虜久矣,而未得其便,適見金、白兩部,族赤而身俘,知其必有讎恨之心,誘以厚利,使自相除,此軍機之至秘至密者也。我國自度不能善間,則直以不能,辭之可也,今欲以天朝至秘之計,輕洩於胡中,設令吾計得行,金、白就死,旣乖天朝之謀,難免失機之責。況虜賊不可間,金、白不可殺,而徒敗天朝之秘計,則其所以示德於虜,而再開羈縻之路則善矣,天下之人,將謂我國如何也?朝廷之意必以爲:「此事與監軍講定,於義何傷?」若事洩之後,天朝誥之曰:「我有秘策,欲與爾共之,爾泄漏於胡中,誤我大計,堅爾和事。」旣以此歸咎於我國,竝與監軍而罪之,殿下將何辭,自明於天下後世乎?殿下何不曰:「我國旣與虜絶和,信使不通,行間之計,無從可施」云爾,則金、白與奴酋,縱不得離間,可無噬臍之悔矣。

答曰:「此是近日議定之事,天朝必不疑怒,爾等其勿過慮。」

9月9日[编辑]

○庚戌,以訓鍊都監砲手四百人,往戍于平安道。

9月10日[编辑]

○辛亥,虜將馬夫大,持商賈蔘價,到中江,呼我人請相見。義州府尹林慶業,使軍官崔克峴等,饋以酒饌,仍傳給所留檄書,馬胡使克峴讀而聽之曰:「我國設壇祭天,已稱大號,安得爲朝鮮,復其舊稱也?」且曰:「汗與諸王子每云:『朝鮮兒女之國,有何所恃,而乃爾?』常哂之矣。」因不受檄書曰:「俺等專爲貨價準給而已,此書則旣無汗令,不可齎去。必欲送之,宜專人委送。」仍獲中江越邊刈草漢人二口,究問都督去留,斬之而去。

9月11日[编辑]

○壬子,以林堜爲執義。

9月12日[编辑]

○癸丑,上幸南別宮,方宴監軍,而報書自椵島來,有虜賊震汚園陵等語。上議於大臣,請勿擧樂、勿揷花,監軍許之。

○禮曹啓曰:「奴孽不道,震汚園陵,實天下之所共驚痛者也。如有園陵不忍言之變,則似當有遭變禮節,而前無可據之例,姑宜減膳、避殿。」上從之。

○戶曹啓曰:「監軍入境後,所給人蔘,通計二百十二斤,固已多矣。別贈之數,則宜毌過七十斤。」上從之。

9月13日[编辑]

○甲寅,大司諫李植上疏曰:

臣向者,歷觀下備局章疏所論,擧以君德化本爲主。此乃從昔聖賢所極言,天下之理,豈有加於此者?然人君之心法爲治,自周以後,數千年間,寥寥未有繼者,則不如堯、不如舜,已不爲世主之深恥,而人臣之以此望於君父,殆類祝釐之詞,言之足以爲高,聽之不至逆耳,此所以爲說者雖多,而竟歸於空文者也。至如儉約、寬惠、履信、秉公,以爲立政、建事之本,則非惟王者必然,雖覇者,必假此而覇,雖富强者,必假此而富强,下至奸雄之得志,戎狄之有君,莫不假道於此,程子所謂盜賊亦有禮樂,是也。此正成敗、禍福之關,於此而倒施,則無復可觀矣。今之俗論則不然,乃謂王道可以尊慕,不可以施措,自雜覇以下,俱不害以貪詐而得之。高談精一之理,顯行汚卑之政,利源日開,邦本日毁。敗亡之禍端,必由此,嗚呼!不思之甚也。古之酷吏,多廉儉;今之酷吏,專貪濫。古之斂臣,設法而陰取之;今之斂臣,抑勒而白奪之。古之小人,革面而畏法禁;今之小人,得氣而凌善良。古之猛政,施於豪猾;今之猛政,施於軟弱。古之勢家,以恩澤而饒;今之勢家,以橫占而富。古之貴族,驕溢於太平之世;今之貴族,矜侈於垂亡之國。此乃西晋、蕭梁之弊化,而談者尙以趙宋之仁弱方之,噫!趙宋豈有是哉?今幸聖上,干戈省躬,儉損先倡,飭法蠲賦,一欲遵先王之美意,此乃身之也,非假之也,中外咸仰大有爲之會也。然臣竊覵邇來國家用人、處事大略,則似未脫却舊日倒施之習,得非殿下徒省一念之邪正,而不復察是非於萬幾乎?或以澄潔方寸爲妙道,而以政術事務爲粗跡,如禪家之見解乎?將理有未盡明,氣有未盡充,舊習纏繞,繁機紛沓,不暇整頓而因循作非乎?苟然則是聖明之治,不惟不如堯、舜、文、武,卽桓、文所做處,抑恐終有不逮,而禍亂之端,無時可弭,豈不大可懼哉?若振作、變通之云者,亦諸疏所恒言,難以一二條論。然夫所謂振作者,專在於刑賞、進退之間,而頃來一遭汰冗官、薦賢才之擧,不過有司之常規,該曹之死法,而倖門隨鑿,私意大行,一二拔擢者,實未有以聳動輿情,如光武之封卓茂,以薦入仕者,多不如已汰之類。殿下又不與左右臣僚,詢考講論,期於必見其賢否,而進退之,人材安得以用,庶績安得以釐乎?夫所謂變通者,專在於更張弊政,刮去姦蠧,一切以安民、守國爲當務。今止減省御供,節略小費,而苟且姑息之政,擾民、病國之科,一切付之於循襲之中,徒善,不足以爲政,正謂此也。大抵國家弊政,難容縷數,而一言以蔽之曰不均。不均之甚,又莫如兵、財之政,尤不可不急時更改,以當方張之虜,而今以西邊十餘山城,畫爲遮絶之圖,强以孥戮之典,約束西帥,是則賊至之日,不有王玄謨之免死,則必有封常淸之濫誅,亦何補於敗亡之禍哉?臣竊惟,國可以去兵,有兵則不可以不養;民可以不役,役之則不可使獨勞。蓋古今兵制,不過分與寓二端耳。兵、民不分,則井、里相助;兵、民旣分,則以民養兵,雖制有短長,而其有所養也則一也。我國則旣不盡民爲兵,而兵又不得養於民。非惟不養,又從而刻之,兵制之不善,古今國家,所未有也。臣自兵興以來,出入內外,旁觀默察,廣詢博議,粗有定見久矣。及此省閱諸疏所論,參以人情、事勢,則莫如盡民爲兵之爲便,故頃於會議之末,果有論說,而見爲狂謀大言,而莫之省。今請復爲聖明,陳其一二焉。古者國有大變,則有徧境出之法,公卿以下,以次而出爲將帥,高麗時,士大夫亦從軍禦敵。此皆遭亂圖存,同仇敵愾之擧,尙何違咈、怨苦之有?臣曾於丙寅冬,隨體臣張晩入侍,晩言:「當竢牌案事畢,兩班爲一軍,良丁爲一軍,賤丁爲一軍,則勢甚便好矣。」自上嘉納以爲,此計最善。今者牌法雖罷,此制可行。竊聞水原一府,逐戶編伍,閭里間以不爲兵爲恥。然而水原軍兵,尙有逃亡者,以非盡一國爲兵故也。頃者,關西盡括校生編伍。卽以校生號其軍,則衆亦不厭者,以名分不降故也。今者兩班千百,而爲兵者一二;民丁數十,而爲兵者僅一二。彼爲兵者,自備器械,常從操鍊、征戍之苦,何爲其不怨咨,思散亡乎?又抄出忠義衛,別作軍伍,而擧國兩班、庶賤,閑遊自若。忠義衛何負於國,而偏苦之乎?然且不能盡括口傳元數,只令守宰査出枚報,故擧皆藏匿漏免,十不抽一,是不均之中,重爲不均。忠義之爲兵者,豈不怨咨,思散亡乎?南漢山城,器械未備,糧儲未充,必守之形,尙不及於西路諸城。今使所屬五邑之軍,携妻子、運家資,一齊入保,又以招募無應者之故,欲使守令,驅率士民以從之,比之他邑之軍,可謂偏酷。且此城,本爲漢江之防,當使漢南州縣入屬,而漢北郡邑,亦在其間,是不均之中,重爲不均。五邑之爲兵者,豈不怨咨,思散亡乎?此輩潰散之漸已形,士大夫晏然坐望,以人心未離爲恃,何其不爲深慮、長思耶?臣之愚計,莫如均其勞苦,俾無怨咨,養其精壯,使有戀着,此二事而已。今宜依倣古制,參酌人情,以公卿以下無一人不從軍,爲大律令然後,正三品以上,則稱爲將帥秩;從六品以上,則稱爲將官秩;七品以下,稱爲朝士軍;儒生稱儒生軍,武學稱武學軍,雜職、諸衛、市民、坊民、胥吏、典僕,各以其類爲號,則公私賤、游手、閑民,自當現出,添編哨額,而無所匿矣。如是然後,時在職者除征,在役使者除征,父子同籍則父除征,兄弟同籍則兄除征,而三人除一,六人除二,奴子仰役者,限數除征,老病廢疾者除征,又就其中,自士大夫,至胥、僕、雜職之類,募其不欲爲兵者,定數納物,而免其征。除征者給除征帖,免征者給免征帖,以其餘,編束作隊,又就其中,或行募法,或行抄法,兩班移送驍健隊,民丁移送御營軍,其餘則使朝士之不在職者領之,敎以兵技、陣法,京中則或備扈從,或從留筦;外方則保守鄕里,禁戢盜賊。其編束之務,則漢城府與五部官掌之;外則監司、守令掌之,不宜別立曹局,以資姦濫也。編束旣定然後,分遣使臣,査考不入籍伍,不持免帖者,梟示鄕里,不過一道斷了數三人,而靡然從風矣。且以免征所納者,留儲於各其府縣,該司句管出入大數,以爲養兵之費,或給器械,或充賞格,無所不可。使其御營、驍隊,充至數萬,則或鍊習刀斧之技,或講行楯車之制,付之元帥,以爲江河、關嶺遮截之圖,其亦庶乎其爲有用之兵矣。此制端的可行,有順無難,如蒙聖上赫然斷決,明敎四方,諭以事定卽罷之意,則旬月之間,可以完案。其於已束之軍、已行之制,一無所妨,而自至添補矣。如是然後,西都可議進駐,江華可議抛棄矣。若曰和議已絶,大義已明,師直爲壯,人和爲上,已築城池,可以遏絶,己抄軍兵,可以橫行,虜後可掣,遼左可復,不必更議兵制而有餘,則非惟廟議不敢及此,卽使村童、野夫聞之,莫不齒冷,不知爲此說者,有何石畫而若是其幾也?惟聖明更加審察,於此於彼,斷然施行,毌徒虛煩奬答,日事文具,坐費歲月,終致顚躋,宗社甚幸、生靈幸甚。惟是御營、驍健之額旣加,則糧料資給之路益廣。雖今體府精抄之軍,亦不可不有以資養,而財無所出,賦難更重。臣意以爲,莫如就各道內,行大同法、久任監司以領之,依例收布,監備土物,輸定差員,直納各司,以絶今日鉅萬姦蠹之費,取其贏餘,自足軍資矣。値此減省之隙,講而行之,必無所難。臣於丁卯夏,因辭職疏,及此一款,而及出守忠州,又見監司李敬輿欲行此法,而爲該曹所寢,臣頃又獻議賓廳,而亦莫之省。朝廷幹事之臣,各負能名,務守常規,其於變通之說,一例憎厭。況此論出於誕妄、踈謬如臣者之口,宜乎見却之易也。此法亦有條理,今且不暇詳論。殿下幸虛心觀理,勿以人廢言,則此是國家已試之事,可以不駭耳目而行之。惟該部憚變更、悅因循,又畏姦蠧之撓,有不欲行之議,至於毛擧一條細故,以爲難,誠可悶也。前領相臣尹昉,實主大同之議,而頗以臣條畫爲便,此則非臣之獨見也。若曰朝夕待變,難容別般擧措,則前頭被兵之日,頭會箕斂,勢不可已,曷若預定經制,以爲緩急資用也?

答曰:「省疏具悉,深用嘉尙。疏辭不無所見,當與廟堂議處焉。」備局回啓曰:「公卿以下以至庶民,盡行爲兵,而或以老病除征,納物,則足食、足兵,兩得其利,而利害相半,恐難擧行。至於大同之設,論者非一二,必須善加變通,方可有益無害。旣有條理,亦多節目,待李植還朝,面議以處。」上從之。其後事竟不行。

9月14日[编辑]

○乙卯,以漢人男婦之曾置全羅道者三百一人,刷送島中。

○盜入尙衣院,偸黃金七十二兩、金銀器皿十餘種、銀百兩、眞玉等七種,事發跟捕,推徵者過半。本院請徵其餘於一族,上不許,止誅其盜。

9月15日[编辑]

○丙辰,黃監軍西還,上幸慕華館送之。

○時,廟堂已定送人瀋陽之計。蓋因監軍偵探之請,而兼欲修舊好也。獻納李一相、正言兪榥、洪瑑啓曰:「頃者賊虜僭號,肆然馳書,而殿下赫然奮發,斷以大義,移咨督府,轉奏天朝。當此之時,已離之人心復合,已喪之士氣復振,已晦之義理復明,此誠轉危爲安之一大會也。曾未數月,橫議蜂起,至於借偵探之名,送差虜中,將付國書,誰爲殿下畫此計者?國家事,非人人所可輕議。第念謀國,雖未免權宜,處事不可不明白。賊逼皇畿,震汚園陵,爲臣子者,孰不含痛欲死?雖不能束甲而趨,以救父母之急,豈忍圖我自爲之地,送此無益之書乎?假令此事,專出於奉承監軍之請,爲皇朝行間,而以我之欲送,而不得送者,憑此付送,則臣等竊恐,奉承之意未白,疑似之謗先至也。又況兵家用間,貴在神密,而差人乘驛,國書隨之,是亦一使臣也。夫孰曰爲天朝行間乎?噫!和事旣絶,奬勑纔降,而擧措不正,群情疑惑,不幾於上負皇朝,下欺吾民乎?臣等區區之愚,實爲此懼,欲請令廟堂更議以處,而司諫鄭太和,頃於席上,旣示立異之意,又於今日,發簡通問,則稱病不答。臣等不能臨事揣摩,較其利害,以致見輕於同僚,請命遞斥。」答曰:「莫重之事,如是妄論,爾等所爲,殊極不當矣。」司諫鄭太和以爲:「自古兵交,使在其間,爲探賊情,兼付國書,廟堂講定,亦豈無見?臣之愚意,自來如此。會猝得重病,辭單已具,簡通乃至,其可以一邊祈遞,一邊酬答乎?臣未變錯謬之見,又負逋慢之罪,請遞臣職。」掌令金廵、閔光勳、持平閔應恊啓曰:「頃者賊奴肆然僭號,不復待我以隣好之道,大義所在,和事已絶。布告中外,轉聞天朝,正宜閉關、絶使,汲汲自强之不暇。今乃區區更通尺書,已非截然第一義。況帝勑纔降,奬諭備至,外假送諜之名,實濟自爲之計,旣失於擧措,又害於義理。臺閣之臣,不可不據義爭執,而臣等累次發言,未免爲長官所持,罷軟甚矣。請遞臣等之職。」執義林堜亦以此引避。校理趙贇、朴遾、修撰吳達濟等處置曰:「近日異議橫生,欲更通信,而患其無辭,一聞監軍之言,遽欲差人付書,是不過欲借間諜之名,而以濟羈縻之計。兩司所爭,實是正大之論,膠守己見,費辭立異,亦獨何哉?請李一相、兪榥、洪瑑、金廵、閔光勳、閔應恊、林堜出仕,鄭太和遞差。」上從之。

○領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弘冑上箚曰:

臣等竊見諫院引避之辭,以差譯送檄于胡中,爲欺吾民、負皇朝,隱然歸罪於廟堂,臣等不覺瞿然之至。大義所在,固不容他議,而謀國之道,不可執一論也。監軍以偵探行間,專責於我國,前後咨、揭,不啻丁寧,此非自我提起之議也。信使則決無入送之理,而差遣胡譯,托以傳檄,仍察情形,或乘便行計,亦是權宜處變之道,豈可必知其無益,而莫爲之地乎?臣等旣被言官擧措不正之斥,何敢靦然行公,致誤國事乎?伏乞聖明,亟正臣等之罪,改卜守正不撓之人,以快物情。

答曰:「省箚具悉。其言不足介懷,卿等勿爲控辭。且箚中發明之語,狼狽之狀,俱涉未妥。大臣言語,似不當如是疲軟也。」

9月17日[编辑]

○戊午,以金槃爲副提學,閔光勳爲掌令,李尙馨爲副修撰。

9月19日[编辑]

○庚申,送胡譯朴仁範、權仁祿於瀋中,竝付灣上所留書。仍復遺汗書曰:

日者弊价之往貴國,橫以非禮相加,商貨見留,特細事耳。且聞國書中「爾汝弊邦,頓乖從前書牘之體。」不穀甚以爲訝。恐貴國之意,不但已也,至以負盟之咎,勒歸之我國,此尤不可不辨,而再遣使臣,誠覺無顔,故別具一書,給付邊臣,以待可傳之便,而終不得達。今者償貸人參,再次准輸,且據邊臣所報,貴差稱說,使臣被辱之事,貴國亦頗追悔云。審如是,何用多少說話?然口語所傳,不可據爲的信,玆遣一譯致意,竝將前書傳致,以竢貴國裁量。崔鳴吉之辭也。

兩司合啓曰:「今此虜中送譯,本因監軍行諜之請,而附送國書,且欲以金、白圖虜之計,說與虜酋云。此固出於將計就計,使相疑貳,而但我國自來,服事皇朝,至誠無間,彼虜則雖與羈縻,內實待以仇敵,以虜兇狡,宜無所不知。今若猝聞此言,則必知我國與監軍謀計,欲以此離間其上下,反增疑怒之心,無事中生一釁隙,恐非得計也。且此事於大計,未必有益,而反令秘策,輕洩於彼,皇朝聞之,若或致疑,則亦極難處。請令廟堂,更加熟議。」上令備局議之,回啓曰:「臣等俱以無似,待罪籌邊之地,當此主辱臣死之日,不能畫一策,以紓聖明西顧之憂,臣等之罪大矣。前日義州所留檄書,欲寄送於貨價運來之胡,以責渝盟在彼不在我之意,而馬胡終不取去。適於此時,監軍以偵探行計,屢次致懇,極知齟齬難成,而將計就計,是或一道,故欲遣一譯,仍以檄文付送者,初出於監軍之請,而亦係謀國之道也。至於君臣大義,棟樑宇宙者,則臣等雖愚昧,講之有素,豈敢生於心、發於事,以壞天下之大防哉?今者臺諫,至以上負天朝,下欺吾民爲言,此言雖極嚴正,無乃太迫切耶?臣等慙謝之外,不宜更有所言,而第馬胡出來灣上之日,林慶業旣以差譯送書之意問答,則伊賊已知有小譯入送之由矣。若因此而小有款兵之助,則豈非萬一之幸歟?國家大計一定之後,游移前却,亦非得計。依前定奪施行,恐不可已。」上從之。兩司猶執前論,玉堂亦箚論之不已,備局乃請留胡譯於灣上,以待論議結末而入送。

○晝講《詩傳》。講訖,上言朋黨之弊曰:「金尙憲豈不是善人,而欲罪應旨進言之人,豈其然乎?」知事崔鳴吉曰:「尙憲量褊氣剛,故入得善處,有壁立千仞之氣象,其誤入處,亦無撓改之意,恐其識見不及也。」因曰:「尙憲爲宗廟祭官,六月着黑團領,終日致齋;爲內醫提調,劑御藥時,則必須具冠帶,使不得以他事來煩,然後劑進;問安時則亦曰:『君父有病,何可退在私室?』必須留宿闕門外,早來問安,此亦人所不及處也。」上曰:「知其如此,故前日强起而用之矣。」鳴吉曰:「近日虜中送人之事,如是遷延,甚可悶也。臺諫雖論啓,亦豈終始固爭?一邊入送,似無妨矣。」上曰:「臺諫以負天朝、欺吾民爲言,予甚慙愧。」鳴吉曰:「監軍以間諜一事,丁寧相囑,因此送人,固無不可。年少輩一切之論,不必用也。」上曰:「莫重之事,如是輕論,無據甚矣。」鳴吉曰:「聞夏間筵席,自上有當書淸國汗之敎,未知誠然乎?彼旣改國號,則當從其所改而書之。自今以後,永爲恒式,以淸國書送可矣。」上曰:「予意亦以爲,書淸字無妨,而群議如是,未可知也。行間之計,旣已洩露,今不可以間諜送之,當直送人矣。」鳴吉曰:「我國之人,不知軍機。前在江都,臺諫以夜擊一事,至於論啓,誠可笑也。今日之事,自上當與腹心大臣,密議以定,而使承旨、內官,亦不得參聽然後,可爲也。」侍讀官趙贇曰:「臣非不知,此事固當秘密,而送人虜中,有害大義,故臣之疏辭及處置兩司,皆有所云云。臺諫只陳所懷,豈有好名之心乎?」上曰:「予所謂好名者,無他,臺諫欲有所論,則或請對、或密啓,無所不可,而莫重之事,如是顯斥,是以云爾。方外之人,皆將以予爲外憑奬勑,而欲行私事,豈不慙愧?予意以爲,此與和虜而見辱,無異也。」鳴吉曰:「年少之人,氣節雖可取,而其言豈皆適中乎?胡譯不可不急送。」檢討官吳達濟曰:「此事是非,固不暇論,而兩司時方爭執,鳴吉必欲排衆論而送之,是何道理?不能秘密則固非矣,朝廷方欲復修和好之際,有此因諜送人之擧,人孰不疑之?」鳴吉曰:「此言極峻,臣當屈矣。」趙贇曰:「和事是非,不須多辯。但自丁卯至今十年,少無自强之策。今若更修和好,日就委靡,則終亦必亡後已。況我國以尊中國、攘夷狄爲立國之本。在昏朝送河瑞國,往來虜中,反正之初,數罪昏朝中一款,卽此耳。今若更與僭虜通好,則人心之不服,當何如哉?」承旨崔葕曰:「目今上策,唯當自守。行間一事,言語已洩,似難送人矣。」鳴吉曰:「今雖洩漏,豈入於虜中乎?」達濟曰:「三司正論方張,而鳴吉乃敢不顧公議,如是上達耶?」鳴吉曰:「苟有所懷,君父之前,安敢不達?」達濟曰:「與三司交爭,事體如何?」鳴吉遂趨出。

9月20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拜長陵。

9月21日[编辑]

○壬戌,牛疫大熾,自西而南,京中死者相繼。牛價頓賤,餘存者又先屠殺。漢城府啓請申明殺牛之禁,從之。

9月22日[编辑]

○癸亥,校理趙贇上疏曰:

國家之興,必有其本。以三代言之,夏之興,本於平水土;殷之興,本於敷五敎,而周家興王之業,則實本於后稷、公劉稼穡艱難之道。嗚呼!我朝王業之興,亦有本焉。當麗氏之末,聽亂臣之謀,停洪武之正朔,用北元之年號,而稱兵犯順,軍次威化島。當是時,生民之禍,有不可測者。我聖祖擧義旋師,大慰東方士民之望,於是乎,天與人歸,曆數在躬,而寶命、景福,有不可得辭者,遂開億萬年無疆之休。彼麗氏之妄興師旅者,適所以爲我敺焉而已。自是厥後,世守其烈,逮我世祖朝,奉上國夾攻之策,遂擧偏師,誅滅滿住,而揭義聲於天下,篤純祐於國家。然則我國興王之本,其不在於尊中國、攘夷狄乎?唯此之故,壬辰之變,粤我先王,荐蒙天朝拯濟之力,再造邦國杌隉之命。如非祖宗忠順之誠,淪浹於中國之人心者,其能越萬里興師,出死力相救哉?況我宣祖,替中國而受兵禍,推至誠而回帝心,遂使大義著於四海,國祚綿於後世,其功烈爲如何哉?嗚呼!戊午渡遼之役,政昏臣諂,謀國失宜,潛送河譯,透漏軍機,以致天將陷沒,遼瀋傾覆,我東之義聲,由是而遂沮。癸亥反正之初,罪狀昏朝,此居其一矣。春間虜賊,有僭號之語,殿下據義揮斥,移咨轉奏,宣敎八方。然則殿下之能纉大業、享天心者,亦出於善述祖宗,攘夷狄、尊中國之道,而昏朝之所以秘計款虜者,亦不過爲殿下敺焉而已。執此觀之,逆順、興喪之判,不難知也。故臣愚以爲,擧義回軍,克彰尊周之義者,我國興王之業也。其在子孫,反是道則必拂逆乎天意、民心,而無以保有國家矣。扶植三綱,重光祖宗之業者,殿下纉緖之本也。其在今日,或反是道,亦必拂逆乎天意、人心,而無以一日圖存矣。然則天命、民心,去就、離合之幾,其不在是乎?何以知其然也?我國人民,自乃祖乃父,熟聞聖祖之王業,其心以爲:「非尊周之大義,何以有此國乎?」見壬辰之皇恩,其心以爲:「非上國之厚賜,何以保今日乎?」其心自然,視天朝如父母,此非敎令所能爲也。丁卯之和,雖在僭號之前,名以弟兄,而義士之含憤猶極,況當今日僭號之後,復假緩兵之名,再尋和好之約,則人之不言而敢怒者,將何如也?夫諸侯之國,而與僭號之賊通使,則臣未知此使何名也;諸侯之國,而與僭號之賊通書,則臣未知此書何名也?唐臣李翺有言曰:「神堯以一旅,取天下而有餘,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此千古義士之名言也。臣亦誦其說以爲:「聖祖以一旅,興王業而有餘,今日不能以八路,斥一逆胡乎?」我八路地方人衆,不翅萬乘之富、千里之大也,不能自强,而乃反畏蹙,視虜如虎,則孟子所謂千里畏人者也,豈不寒心哉?殿下誠能因吾民之思奮,皷忠義而西向,得賢佐而委任,推赤心而置人,則人盡己才,士盡死力,彼一狂胡,何足畏乎?又況奬勑纔下,恩典未酬,皇陵震汚,天下共憤,而方且與之交使,洩漏秘計,則與昏朝之送河瑞國者,何別?臣恐思亂之民,得爲口實也。然則人心離合之幾已判,天命去就之分旣決,虜盟未渝,虜馬未牧,而癰疽內潰,宗社先傾也,可不懼哉?臣不忍見主和、誤國之說,將陷君父於不義,故慷慨激昻,大聲疾呼,冀殿下之省悟。殿下如以臣言爲迂闊,而再圖羈縻之路,則臣將與魯連、胡銓,同蹈東海而死耳。

答曰:「疏辭比喩不精,譏斥太過,可謂不能詳察也。」

9月23日[编辑]

○甲子,修撰吳達濟、李禂上箚曰:

今此虜中送差之擧,大有所不可也。嗚呼!是亦不可以已乎?狡虜猖獗,益肆恐喝。肆然僭號,敢來試我,凡有血氣,孰不痛心?幸而天啓聖衷,不發兇書,峻斥虜使,播告八路,士氣自倍,敷奏上國,義聲足聽。勑使光臨,奬諭勤切,環東一域,拭目相賀。不意今者,異論橫生,托稱偵探,馳送差人,假辭責諭,委通書信。謀猷不臧,義理晦塞,聽聞藉藉,人心已潰,謗議洶洶,國事將去。伏想殿下,未及察歟?今之議者,托以權宜,動以利害,上以熒惑天聽,下以眩亂廟謀,必欲再修和好,以圖苟安,噫嘻亦太甚矣。夫爲國之道,不思自强,專務姑息,不顧義理,而甘心恥辱,則上事皇朝,何以有辭,下臨臣庶,何以勸忠?徒貽萬世之譏,無救目前之急,得失之機,奚待智者?人心憤怒,歸咎於上,士氣頹惰,莫肯效死,脫有緩急,何以責臣民以忠義乎?到此之後,雖食議者之肉,亦無益矣。且春初絶和,天下之大義,我不先絶,何足以爲義?今反送人通書,以明其不先絶之意,噫!僭逆之虜,固當自我先絶,有何可愧之事,而必欲如是辨明乎?擧措之苟且,有不忍言,廟堂之成算,實未可曉也。況此送差,本爲行間,行間旣停,則更借何名乎?意在通信,必欲外掩,不直如此,何以服人乎?伏願亟寢送譯通書之命,以解國人之疑。

上答曰:「送檄探情,於義無害,爾等勿爲不察之言。」

9月24日[编辑]

○乙丑,以李顯英爲大司憲,鄭弘溟爲大司諫,申恦、洪處厚爲正言。

9月26日[编辑]

○丁卯,備局啓曰:「胡譯之行,旣在於再昨合啓之前,而旣發之後,三司論執不已,揆之事體,不可徑先入送。使之姑留灣上,以待結末後入往。」上從之。

9月27日[编辑]

○戊辰,諫院啓曰:「謀國之道,必先明大義,不可回譎,而知經筵崔鳴吉,曾於筵席之上,謂:『金汗爲淸國汗,以爲定式』云,謬哉,鳴吉之言也!何其不思之甚耶?彼以淸國爲號者,實非偶然之稱也。彼僭僞號,我因以稱之,則是與其僭也,浸浸之弊,何所不至?鳴吉當公論方張之日,不顧大義,敢以不忍聞之說,仰溷於冕旒之下,其縱恣無忌,固已極矣。乃又曰:『國家大事,當與腹心大臣密議,承旨、史官亦可斥去。』噫!承旨職居喉舌,出納惟允,不可使一刻離君側者,而今者鳴吉,欲盡斥去,其心所在,有不可測。君、相相與謀於細氈之上者,實是軍國莫重之事,正大光明之擧,有何隱諱於承旨者哉?鳴吉之挾數任術,恣行己志,乃其本來之心。至欲塗人耳目,不得有所聞見,塞聰掩明,必欲行其胸臆,若使其言,得行於世,則其爲國家之禍,迨無所不至。古來大奸慝所爲,不翅過之,請削奪官職。」上答曰:「判尹之請用新號,事例當然,莫如密議云者,亦以其輕薄輩,妄洩大事故也。若如爾等所論,則良、平皆爲萬古之罪人也。此人以元勳重臣,不求虛名,專務實事,其忠誠計慮,人皆莫及。爾等因此數語,欲爲構陷,使不得更爲登對,其計可謂踈矣。頃日以勿爲循私護黨,下敎戒飭,而曾未數月,處心若此,今日國事,可謂寒心矣。」仍命正言洪處厚、申恦等遞差,後特除處厚堤川縣監,恦開城敎授。

9月30日[编辑]

○辛未,以金德諴爲副提學,金坽爲司諫,金光爀、李時楷爲校理,尹集爲獻納,洪翼漢爲正言,李曼爲修撰。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壬申,修撰吳達濟上疏曰:

頃者崔鳴吉,以送使通書之議,發於絶和之後,且三司之公論,旣已發矣,而猶恃上意之所在,不念國家之事體,乃於經席登對之日,敢陳荒亂之說,上惑天聰,脅制公議,至以臺論雖發,一邊入送,爲言。噫!一言喪邦,其此之謂乎!其言之顚錯,已極可駭。及至玉堂面斥,群議激發,則鳴吉所當惶愧縮伏,以竢物議,而猶復偃然陳箚,再發悖理之論,猶恐和事之或絶,不顧義理之如何。夫臺閣之論,體面甚重,雖在大臣,亦不敢相抗,引咎辭職,以示不安之意,則鳴吉何人,獨不畏公論,至於此極乎?其縱恣無忌之罪,不可不正。臣將此意,屢發於本館相會之時,而終不歸一。臣旣發其論,而牽掣如此,乞罷臣職。

上不報,仍下敎曰:「凡人有過,則只責其失可矣。若不察輕重,不顧尊卑,乘時慢罵,惟意所欲,則甚不可也。判尹崔鳴吉,以一品重臣,功存社稷。其言設或不中,決不可蔑視僇辱,而黃口小兒,亦加侮辱,今日國習,可謂寒心。吳達濟姑先罷職。」政院、憲府竝請還收罷職之命,上終不聽。按達濟欲箚論鳴吉,校理金光爀以爲:「不可無此論」,言之甚力。其後乃曰:「吾妻與鳴吉妻有族分,嫌不可參論。」修撰李禂與之商確,而後乃稱病不來,達濟憤之,遂上疏抗言。達濟後日之禍,實由於此。禂之不正,固不足論,光爀素稱自好,其於鳴吉,亦所不取,而知上意方嚮鳴吉,又見洪處厚等,以論鳴吉獲譴,變其初見,强引法外之嫌,物議非之。

10月3日[编辑]

○甲戌,雷電。

○左議政洪瑞鳳呈辭,至四十餘度,上乃許之。

10月4日[编辑]

○乙亥,領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弘冑,因雷電之變,乞策免,上不許。

○以閔光勳爲副校理,李時雨爲正言。

10月5日[编辑]

○丙子,太白見。

10月6日[编辑]

○丁丑,太白見。

○備局啓曰:「入瀋胡譯,旣已裝束發送,而臺論旋發,姑令等待於灣上矣。卽聞虜汗領軍入關之說,事機與前頓異,而彼中消息,漠然不聞,殊極鬱悶。委遣胡譯,詗得虜情,似不可已。留灣胡譯,請急令入去。」答曰:「依啓。」仍命招兩司官諭之,兩司不奉敎,爭執如前,又以言不行,引避。玉堂以兩司不能力爭,感動天聽,而循例引避,墜落體面,盡皆駁遞,仍上箚曰:

朝廷斥和未幾,遽遣胡譯于虜中,傷於大義而不顧,咈於衆情而不恤,臺諫爭之而不從,臣等實未曉。是擧也,何名也?以爲行間也,則旣變當初議遣之本意;以爲傳檄也,則非聲罪告絶之書;以爲探聽也,則探上國安危於仇敵之虜,亦無是理也。行而可以緩禍,猶患其無名,而況於禍不可緩,而但傷大義、咈衆情者乎?臣等請略言之。夫所謂和者,或我强彼弱,餌以金帛,止其擾邊;或强弱相敵,而結約修好,休兵息民之謂。安有我無自强之策,彼有不厭之欲,而只憑使价之勤,能感其凶狡之心者乎?噫!我國之於天朝,名分素定,非若羅、麗之事唐、宋也。壬辰之役,微天朝則不能復國,至今君臣上下,相保而不爲魚者,其誰之力也?今雖不幸而大禍迫至,猶當有殞而無二也。不然,將何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乎?春間絶和之擧,中外聞之,莫不有北首爭死之志。因其氣而皷之,庶乎有爲也。不此之思,反遣無名之差,復開羈縻之端,備局之議,雖欲曲爲彌縫,操其名而諱其實,其跡固已布於天下矣。且念設置臺諫,借以重權,使之論時政得失。臺論未停則事無大小,不得擧行者,乃祖宗重耳目、尊體面之盛意也。今者兩司之論方張,而備局徑請入送。臺論不能有無如此,則竊恐壞舊規、啓後弊,自此而始也。伏願聖明,亟命追回胡譯,以副公議,以明大義。

答曰:「廟堂之計,似非偶然。卿等宜加三思,勿煩。」

10月8日[编辑]

○己卯,以金廵爲掌令,李時雨、兪榥爲持平,池德海爲正言。

10月10日[编辑]

○辛巳,晝講《詩傳》。

10月11日[编辑]

○壬午,上召見輪對官。

○以趙翼爲禮曹判書兼知經筵,李行遠爲右承旨,尹集爲獻納,尹鳴殷爲校理,金益熙爲修撰,兪㯙爲檢閱。

10月12日[编辑]

○癸未,先是,諸道牧子等,以遺失馬徵價,幾不能保存,提調李曙,許令牛犢代償,遂多孶息。至是,西路牛疫大熾,十村無一牛。朝廷方議買牛以送,曙請以其牛分送,上嘉之,賜豹皮褥。

○承旨閔應亨掌試關西,以文書專委下吏,下吏受賂於擧子累千金,差備官等亦夤緣用奸,人言藉藉。臺諫請罷應亨之職,梟示書吏,拿鞫差備官,上不聽,召應亨,還遣承旨李德洙代之。

10月13日[编辑]

○甲申,晝講《詩傳》。

10月15日[编辑]

○丙戌,以趙贇、李行健爲掌令,金壽翼、李時楷爲持平。

○先是,世子拜長陵,兵曹判書李聖求騎馬犯駕。禁府緹卒,執其從者,聖求慙怒,移文禁府,請罪其緹卒。判府事金藎國,曲徇其意,除名決杖,物議譁然。監察李𢡿,落簡於席上,掌令兪守曾取而焚之,仍密通於聖求。於是,監察趙侙等十餘人上疏曰:

殿中之設,豈偶然哉?朝家之事,有可論,而己不能自言,則書而藏諸袖中,落于臺廳。其言可用則論啓,不可則封置印筒,乃二百年流來舊規也。今者有一監察,落簡于臺,臺席取而焚之,有若匿名書然。此弊一開,則殿中落簡之規,自此永絶,豈不寒心哉?伏願聖明,亟治臣等墜落古風之罪。

答曰:「責有所歸,爾等別無所失矣。」憲府劾焚簡臺官兪守曾,上只命推考。

○晝講《詩傳》。

10月18日[编辑]

○己丑,晝講《詩傳》。講未罷,雷雨大作,上爲之動色。

10月19日[编辑]

○庚寅,以李敏求爲大司諫,金益熙爲副校理,李時雨爲正言,李禂爲修撰,特除鄭太和執義。太和不自安,引避自列曰:「物議咎臣,不敢行公。」諫院處置而遞之。

○進士尹城等數百人上疏,請以李珥、成渾從祀文廟,上不聽,三疏而止。

10月20日[编辑]

○辛卯,上引見大臣、六卿、三司長官。上曰:「近來災異疊見,艱危日甚,夙夜憂懼,罔知攸濟。大臣則以今日之事,爲何如也?」領議政金瑬對曰:「冬雷星象之告警,實緣如臣無狀,忝居台位之致。」上曰:「今日在朝之臣,多是曩日立節之人,而少無用賢之效,此非臣隣之罪,乃予不辟之致。今日願聞闕失。」瑬曰:「時有喜怒過激之失,故諫官每以忿懥上工夫爲言。古人亦云:『懲忿如摧山。』人君可不惕念於此乎?且殿下聰明出天,而或有察察於小事之病。非但有妨於政治,過用精神,豈不有傷於聖體乎?」上曰:「卿之所言,正中予病,當加體念。」大司諫李敏求曰:「近來年少之人,以虜中送人之故,多有過激之言,而然亦不可專無此論。洪處厚等俱被嚴譴,殊極未安。」上曰:「此非因請寢遣使,而罪之也。崔鳴吉,元勳重臣,何可以大奸慝,斥之乎?朝廷之上,禮讓爲貴。若下陵上、少陵長,則何以爲國乎?」副提學金德諴曰:「反正初,人皆願立於朝,今則識者皆無意仕宦。請於燕閑之中,思其所以然之故焉。」

10月21日[编辑]

○壬辰,學諭韓克述上疏,以蔡振後等被停,指爲黨錮之禍,比於漢、唐之事。啓下禮曹,禮曹回啓曰:「克述之比擬,其亦不倫甚矣。去年館學,彼此儒生被停,俱有曲折,聖明之所洞燭也。其時因知館事崔鳴吉啓辭,令四館,會議其可停、不可停,蔡振後等三人外,餘竝解之。其後權蹟等又上疏,詆斥益甚,四館又停權蹟,前後被停者,只是四人,其用罰,亦可謂不濫矣。其疏下儒生,旣同參不美之疏,而責罰不及於其身,自當悔恥,赴擧如常而已。雖使自不赴擧,朝家初不禁之,何可以比於黨錮哉?況今番京外榜目中,其徒得參者,有數人,其赴而不得參者,亦必多矣。然則其云皆不赴擧,不亦誣乎?蓋克述於上年査處之時,同參無異辭,而旋又停其已解之儒,以不有傳旨,縱恣無忌,見罷者也,宜其言之若是也。夫儒生之請從祀者,只出於尊慕先賢之心,豈有可罪之事,而金履樑、韓克述等,助振後而停之,其慢賢嫉善,實與振後等無異也。癸未年許篈、朴謹元之構陷李珥也,太學儒生上疏陳辨,成均博士韓戭,停其疏儒,宣祖震怒,拿鞫刑推,竄於洪原。金履樑、韓克述之事,與韓戭何異也?今乃反以振後等四人被停,謂爲黨錮之禍。然則宣祖朝竄許篈、韓戭等,亦可謂之黨錮耶?大槪克述,在上年一邊黨人中,偏詖最甚,此非爲公論者,而其言之不實,又如此,疏辭宜勿施。」上從之。

10月24日[编辑]

○乙未,以金德諴爲大司憲,鄭蘊爲吏曹參判。

○黃監軍還島,回帖曰:

初擬揚帆安州,亟回島上,以便齎奏,乃爲風潮所阻,三日夜只行三十里,不得已登岸陸行,兩晝夜匍匐,初二日抵島上。沿途險隘,正可設伏張奇,況有數道長江、天塹,殆天以資賢王保障也。乘此時而選將練卒,每三十里,建一亭障、墩臺,撥兵分戍,火藥、砲銃、盔甲、器械,製造犀利,奴賊不敢東向,而窺左足矣。夫窮經,將以致用,授之以政,不達,誦詩三百,無爲也。僕不解貴藩學士、大夫,所誦讀者何書,所經濟者何事?徒以佔畢、伊吾,博靑紫而榮身,體國經野、强兵治賦,王之臣誰其辦此?有君無臣,堪爲太息。受王知遇,略陳腐見,唯王垂察焉。

10月27日[编辑]

○戊戌,義禁府啓曰:「三省咀呪罪人天生,決案、取招之後,以其懷孕,而仍囚矣。今已解産,而律文云:『解産百日後行刑』,故以待其限矣,所生子又卽物故云。臣等竊念,百日後行刑之意,欲其子之可以得生也。其子已死,無可顧念,請速行刑。」答曰:「定限前行刑,亦極怜惻,過限後施行。」

10月29日[编辑]

○庚子,義州府尹林慶業馳啓曰:「假㺚六人,到江邊,卽遣小譯招問之,則西犯之軍見敗,六王子中一人戰死云。」

十一月[编辑]

11月3日[编辑]

○癸卯,是時,連日沈霧,識者憂之。

11月4日[编辑]

○甲辰,接伴使李必榮馳啓曰:「走回漢人王彦科等供稱:『奴賊十月初一日,旣已還穴,而西犯時,將領二人戰死。冬間,欲東向高麗地方,牧馬云。』」

11月6日[编辑]

○丙午,黃監軍求戰馬,命送六十匹。

○判尹崔鳴吉上箚辭職,許之。鳴吉力陳絶和之非計,玉堂上章論劾,臺諫請削仕版,上雖不從,而鳴吉不自安,遂遞。

○流星出水位星下,入弧星上。

11月7日[编辑]

○丁未,上下敎曰:「大提學今當差出。堂上中如有可合者,亦抄出圈點。」政院啓曰:「考見前例,則前大提學擧薦,例也。前大提學若無存者,則或有前前大提學議薦之時,而今則前大提學金尙憲在外,前前大提學崔鳴吉,以病遞職,時無職名,而又其前則張維也。當命召而薦之乎?又有曾經大提學,而時任大臣者,何以處之?」上令大臣中曾經者議薦,遂以李植爲大提學,仍命加資。藝文提學趙翼,以李植資級在己下,文書、坐次,皆有所妨,請解提學及同知成均館事,吏曹以藝文館別無會坐之事,啓請仍帶提學,而遞同知館事。

11月8日[编辑]

○戊申,副校理尹集上疏曰:

和議之亡人國家,匪今斯今,振古如斯,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天朝之於我國,乃父母也;奴賊之於我國,卽父母之仇讐也。爲人臣子者,其可與父母之仇讐,約爲兄弟,而置父母於相忘之域乎?而況壬辰之事,秋毫皆帝力也。其在我國,食息難忘,而頃者虜勢張甚,逼近京師,震汚皇陵。雖不得明知,殿下於斯時也,當作何如懷耶?寧以國斃,義不可苟全,而顧兵弱力微,未能悉賦從征,亦何忍更以和議,倡於此時乎?往日聖明,赫然奮發,據義斥絶,布告中外,轉奏天朝,環東土數千里,擧欣欣然相告曰:「吾其免被髮左衽矣。」不圖玆者,奬勑纔降,邪議旋發,忍以淸國汗三字,擧之於其口,又有承旨、侍臣屛去之說,噫嘻亦太甚矣。謀國非附耳之言,君臣無密語之義。如其義也,雖千萬人參聽,亦何傷乎;如非義也,屋漏可愧,雖秘何益?噫!古之主和議者,莫如秦檜,而當時言語事迹,不能逃於史筆之誅,則雖以秦檜之大奸,不敢斥史官,亦明矣。夫以秦檜之所不敢爲者,而鳴吉忍爲之,非獨殿下之罪人,乃秦檜之罪人也。洪處厚之啓,吳達濟之疏,實出於公論,而旋被嚴譴,斥之以循私構陷,目之以黃口小兒,至以申恦擬望之故,特罷銓官,欲以箝制萬口,雷霆之下,莫不摧折。職在三司者,惴惴焉率皆含默,至如李敏求,以秩高諫長,自恃天寵,不恤公議,措辭引避,遽停前啓,上逢聖意,下媚鳴吉,其他新進後輩如李時雨等之依阿淟涊,無足怪也。臣未知聖明,能察其患得患失之態乎?臣取見鳴吉箚子,則張皇辭說,熒惑天聽,一覽未旣,眼眥欲裂。其曰:「國家大計,關係安危者,則非年少輩所敢與知,政歸臺閣,浮議所制」等語,隱然有脅持臺閣,沮遏公議之計,吁亦巧且慘矣。古之爲不善者,厭然欲掩,今此鳴吉之主和也,攘臂擔當,肆然無忌,遂擧朱、胡兩賢及我國多少名賢,以爲口實。且以頃日之斥絶,指爲聖上之過,至以勿憚改爲言,繼之曰:「生民塗炭,宗社不血食」,言辭變幻,震搖聖心。夫外挾强寇之勢,以內刼其主,是可忍耶?且臺論雖發,一邊送書,未爲不可云者,誰爲殿下,畫此計者?臣竊聞,此亦鳴吉筵中之言云,何其不有朝廷,不有臺閣,至於此極也?是言亦足以亡殿下之國,而殿下非惟不正其罪,乃反用其言,合啓方張,而國書已渡江。嗚呼!國家設臺諫,亦奚用哉?將使人君,獨斷於上,不顧義理,不恤臺論,惟邪議焉是從,侫臣焉是倚,終至於喪邦而後已,是鳴吉啓之也。言之至此,毛髮盡竪。李行健之避辭曰:「臺論未停之前,徑先入送,未知如何?」云。如其不知是非,則是土偶人也,不足多責,如或知其是非,而故爲此糢糊之言,則不幾於內欺心,而外欺天乎?鄭太和當公議方張之日,傅會邪論,曲爲諂媚,見棄於淸議,而殿下特授執義,是殿下導群臣以諂媚之習也。噫!國事一至於此,有不忍言者,而爲殿下之耳目,居殿下之帷幄者,無一人犯顔直諫,是固群臣忘君負國之罪,而果孰使之然哉?嗚呼!祖宗付畀之責,臣民顒若之望,俱萃於殿下之一身,而惑於逢迎之邪說,如有直言敢諫者,則震怒擯斥,不遺餘力;窺伺聖意,阿諛媚悅者,則崇奬之、寵擢之,如恐不及,臣不敢知,天下後世,謂殿下何如主,而亦將置國於何地也?嗚呼!曾謂堂堂數百年宗社,竟亡於鳴吉之一言乎?臣欲痛哭於大庭,而不可得也。臣賦性愚妄,不能隨時俯仰,其不忍與今日之三司,混迹苟容也決矣。乞賜鐫削,以便公私。

疏入留中。於是,大司諫李敏求,以被斥引避,兩司多官,亦相繼引避。玉堂以三司一體,不敢處置,上疏辭職。上下敎曰:「尹集之叱辱三司,意非偶然,儒臣之不敢處置,亦似有見。未知何以處之則可也?如我動輒得咎者,勢難進退之,令尹集處置兩司,或令該曹回啓。且判尹崔鳴吉,當日語侵重臣,以致如此,殊極不當,從重推考,以懲妄論是非,貽害國家之罪。」蓋前日筵中,鳴吉因趙絅事,頗言金尙憲之短,而集乃尙憲一家人。上疑其黨尙憲,攻鳴吉,故有是敎。政院以爲,兩司因尹集之疏引避,而令尹集處置不可。於是,吏曹請令玉堂諸臣處置,上從之。校理趙贇、修撰李禂、李曼等遂上箚曰:

人言雖出於情外,自處不可以苟且。臣等之抗顔冒出,亦出於不獲已。身爲臺諫者,必無被詆仍存之理,請竝遞差。

答曰:「旣曰言出情外,又竝請遞差,古今安有如此公論哉?爾等不以是是非非爲重,徒以謀避傅會爲事,誠極寒心矣。君上束手於上,異己者結舌於下然後,可以快於心乎?竝依啓辭施行。」

11月11日[编辑]

○辛亥,流星出易星下,入胃星上。

11月12日[编辑]

○壬子,上命送魚膠四百斤、正筋二百斤、雉羽五萬箇、箭竹七萬箇于義州。

○晝講《詩傳》。講訖,同知經筵李聖求進曰:「因胡譯之還,聞彼賊有動兵之勢云。宜調聚外方兵馬於境上,限數月待變。」上曰:「胡譯何以的知虜情乎?」聖求曰:「旣已明知其被兵,而拱手安坐,不亦可悶乎?」上曰:「欲爲守禦之備,則形勢如此,欲爲羈縻之策,則名士輩皆曰不可,賊來而已,將如之何?」

11月13日[编辑]

○癸丑,備局啓曰:「臣等見朴仁範等書啓,且聞金命吉之言,彼虜之不欲與我國相絶,見於辭色云。在我之道,不宜邈然無報,以挑犬羊之怒。春秋例送使臣,雖不可送,以朴蘭英爲別使,趁卽入送,一邊探試其情,一邊示以自我不絶之意爲當。」上許之。又啓曰:「仁範等不得傳檄而還,伊賊之發動,非朝卽夕。氷合之後,不意有警,則下道軍兵徵發之擧,難免窘迫。頃日已令三南及江原道,團束精抄軍一萬八千三百餘人以待之,今宜使慶尙左右兵使,全羅、公淸道兵使,江原道春川營將將之,以來十二月初十日,各持該用器械,進駐於境上,限解氷前待變,而所經各官,散料供饋,境上留駐之日,則令其本邑,運餉繼給。且令留駐時,常加操練,以備緩急爲當。請以此意,發遣宣傳官下諭。」答曰:「姑徐。且各邑繼餉,實所難支,令該曹從容料理,預先儲置於初面官,以除巨弊。」

○以李景奭爲大司憲,李敏求爲同知經筵,金槃爲大司諫,蔡𥙿後爲司諫,閔光勳、黃一皓爲掌令,鄭雷卿、廉友赫爲持平,李時楷爲獻納,金壽翼、金益熙爲校理,尹文擧、申悅道爲正言,崔鳴吉爲兼知經筵,特旨以校理趙贇爲平安都事。以力主斥和之論也。後,筵臣以爲不可置諸西路,遂改授忠淸都事。時,申恦、洪處厚、趙贇等,俱以斥和,相繼出外,朝野駭歎。

11月14日[编辑]

○甲寅,流星出婁星下,入東方。月犯昴星。

11月15日[编辑]

○乙卯,備邊司啓曰:「胡虜之以和誤人,自古常事。今日虜情,異於前日,不可不致念。此後如有胡人出來之事,邊上守城之處,切勿開門輒納,而胡人之數,多過數百千人,則雖稱和好而來,勿許深入。如不從而來,則雖干戈從事,亦似無妨。以此意,預先知會于邊臣,保無萬一踈虞之患。且與虜羈縻者,十年于玆,而自强之策,尙未講究,爲國之道,誠可寒心。今日自强之策,莫如修義州,壯固邊圉,以備緩急,而財力殘薄,未易就緖,臣等竊悶焉。軍糧、軍器,旣已經營,而措辦之數不多。昨承聖旨,至下內府所儲弓箭之材,凡在瞻聆,莫不聳動。臣等之意,上自士大夫,下至庶人,隨力捐資,以助軍需,似不可已。以此事意,曉諭中外爲當。」答曰:「依啓。不願者,其勿强之。」

○完城君崔鳴吉上箚曰:

伏見備局啓辭,以朴蘭英爲別使,不齎國書,入送瀋陽云。此固出於愼重之計,而臣心竊有疑焉。朴仁範之往也,彼雖不見國書,而其不言絶和,等待我使之意,見於辭色,至其所言數件難從之請,不過姑以試我,恐非實情。我之所慮者,只在名分上,而今無片言隻辭,發於酬酢之際,彼亦自知其有害於和事故也。以此言之,依舊是丁卯講和之金汗,在我之道,固當坦然處之。何必更生枝節,引惹時月,使人心,長懷疑恐,虜情未免怪訝乎?近來虜人,本無別情,而我國先自失道者多矣。春信歲幣未准之數,尙未輸送,是我之信義,反落虜人下矣。臣之愚意以爲,不如直差秋信使。以文官堂上爲之,而以朴蘭英爲副,以重其事,歲幣商賈及前後被捉胡人,一時入送,而國書中措語以爲:「我之不欲負約之心,何可限量?但以區區所守者,只在名分,故未免有此疑阻。今者胡譯之來,雖未傳國書,聞其口傳,則可見貴國別無他意,我亦釋然,故依例送使」云云,則彼必渙然無疑,和事如初矣。臣竊聞,兩西失稔最甚,畜疫尤慘,明年農事,少無可望。加以修築山城,供饋將士,一結出布三十餘匹,民力已竭,怨苦徹天。且因邊虞方急,所收米穀,悉令運入山城,而牛畜盡斃,男丁長立官門,乃令運穀於數日程之外,其勢末由。以此凶年,穀價比前倍賤,老弱啼呼,慘不忍見云。當此之時,和事之完,一日爲急。誠得信使之行,無事復命,則帥臣不必長留,民間不必淸野,別防不必准朔。如是則官無費糧之患,民有息肩之望,豈非幸哉?夫廟堂之慮,非不及於此也,猶以別使爲請者,必以當初大臣啓辭,有信使決不可送之語,到今遽請送使,人或致訝。此固出於不得已之計,而臣則以爲,不必如是也。廟堂籌畫,須以利國安民爲重,些少嫌疑,不必介意,而今不能然。昨日啓請徵兵,今日請送使臣,又明日請除國書,何其恇擾無定至此也?且見備局啓辭二度,其一,胡差出來時,令邊臣不許開門輒納事也;其一,告諭中外士民,募出財穀,以助義州事也。此二者,於臣心,俱有所未安,請得陳之。夫金差之往來我國,十年于玆,一路接待,自有常規。今若卒改成例,彼必大以爲訝。臣恐其無益於事,而反增鬧端也。且虜之向我作好,非謂我之兵力可畏,徒以禮義之國,謹守名分,則雖以犬羊之心,不能無慕於我矣。苟欲加兵,則鐵騎馳突,有何所憚,而乃爲此潛襲之計乎?然若果如備局啓辭,數百千人,一時出來,則誠是異事,雖拒而不納可也。但古文所謂數百千者,乃數千之謂也。邊臣不解古文,錯認語意,逢着數百差胡,便以干戈相向,豈不壞事乎?故臣以爲,廟堂不必過慮至此,而若必欲行會,則亦須改爲下語,使邊臣易以解見爲當。且民之納財於官者,非有爲國之忠,不過自爲身計。公私賤則希望免賤,兩班則希望賞爵,所得甚少,而所損甚大,事關治體,誠非細故。且入守義州,誠爲今日第一先務,而必須預備兵糧然後,方可議此。今也旣無可守之兵,又無可繼之糧,而先以國家大計,布告中外,設令收聚些少米布,其勢恐難卽守,豈不徒爲外方笑侮之資乎?故臣以爲,先了和事,休息民力,撙節財用,使國計稍裕然後,方可別有區處。謀國之道,務在誠實,不可徒爲文具而止也。

上嘉納之。

11月16日[编辑]

○丙辰,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議送使瀋中。領議政金瑬對曰:「臣等已與之相議,欲送朴蘭英,以示自我不絶之意。」上曰:「講和與絶和,定于一可矣。若不欲和好,則別使亦何必送乎?」瑬曰:「當初移咨椵島,曉諭八方,故人皆以爲絶和。向若量力度勢,處置得宜,則豈有此患?」領敦寧府事尹昉曰:「等送使臣,別使與信使何異?寧以信使入送爲當。」上曰:「以信使入送,則事涉誠實。我若不實,彼亦待以不實,恐有狼狽之患。」瑬曰:「和之一字,外議皆以爲不忠、不韙,然臣等擔當此事,人言不暇顧矣。」及退,啓曰:「蘭英之行,果無所益。如有驅迫出送之患,則後雖欲送信使,勢甚難便。秋信使以有計慮之人,各別擇差,國書中只及寒暄,無容別語,從速發送宜當。」答曰:「依啓。從容發遣,俾及於歲末可也。且以不獲已,更爲羈縻之意,布告中外。」備局又以崔鳴吉箚子回啓曰:「信使之送,旣已議定,而上副使則非但事體過重,亦不無將來之弊,宜單差朴𥶇爲使以遣之。且數百千人之說,則以箚辭之意,分明知會爲當。」上從之。於是,遣使之議遂定。

11月17日[编辑]

○丁巳,淸風郡守權儆己,改造本郡貢物船,而濫用綿布,上命禁府囚之,仍下敎曰:「儆己貪恣,甚於阿大夫。罪難容誅,商議處置。」禁府啓曰:「凡罪人訊問,取服然後,方可按律,臣等無容別議。」答曰:「儆己罪狀明白。若不繩以重律,則貪風日甚,民怨日極,宜梟示都中。」政院啓曰:「罪莫重於謀逆,而如不取服,則不得正刑者,非所以輕其罪也,乃所以重其法也。宜令有司,嚴鞫得情然後,按法處置。」大臣及兩司,皆力言之,上皆不從。其後,上聞其罪不至死,遂命定配。

11月19日[编辑]

○己未,殿試試官啓曰:「儒生罷黜,以人定鍾爲限。今者夜深而不聞更鼓,疑而問之,則鼓已再下云。過限如此,此是坐更別監不卽傳報之致,請治其罪。」上從之。

11月20日[编辑]

○庚申,上下敎曰:「日氣甚寒,令該曹,以襦衣分賜軍士之薄衣者,又以空石,分賜各處直宿者。」

○上下敎曰:「吏曹參判鄭蘊特賜米饌,俾無艱窘之患。」

11月21日[编辑]

○辛酉,以軍器寺火藥四千斤,運致江都。

○吏曹參判鄭蘊上箚曰:

臣於道路竊聞,殿下輕信崔鳴吉之言,密遣胡譯,以示羈縻之計,臣不以爲然。安有聖明之朝,有如此暗昧不正之事乎?及接邸報然後,始知其不幸有之,私自咄咄曰:「堂堂千乘之國,通使異國,此何等事也,而屛去喉舌、秉筆之臣,不使預聞,獨與親重之臣,定計發送?此果鳴吉之言歟?」臣不圖鳴吉讀古人書,而創此無前奸怪之事也。鳴吉之心,臣知之矣。自以元勳重臣,與國同休戚,不顧旁人是非,不計事理邪正,苟冀目前無事,而爲此姑息之計也。其心則雖異於心金之人,而其事則心金者之所不爲也。胡譯已往來矣。臣非不知言之無益,而獨呶呶鳴此祀後之鼓者,實恐後來大奸慝,欲售其兇謀秘計者,必援此而爲之證,豈非可懼之甚歟?其時三司之臣,皆戒仗馬,而獨諫院數人,始發朝陽之聲,殿下輒擯而外之,此所以通信之議,又發於今日者也。嗚呼!頃日監軍之行,何爲而來也?斥和之說,聞於天下,皇上嘉之,特下綸音,褒奬之寶墨未乾,旋有此擧措,其何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乎?設使緣此,而有四五年之無事,無信、無義,其何以爲國乎?況此信使之通,初不足以折彼匪茹之萌,而秪有以啓其輕侮之心乎?今之議者以爲:「在我無自强之策,而不爲羈縻之計者可乎?」臣愚以爲,大不然也。兵興十年,未嘗與彼交鋒,强弱固未嘗分也,勝負固未嘗決也。以我精兵勁卒,竝力西向,相與掎角,則未必彼常强,而我常弱也,亦未必彼常勝,而我常負也。特以丁卯以後講和之說,沮誤於其間,故軍民解體,上下委靡,只以金銀、幣帛,爲保國之長策,而不自知其日趨於卑弱也。然則我之不能自强者,講和之說,誤之也;彼之傲然自尊者,亦講和之說,助之也。臣恐通使不已,必求稱臣,稱臣不已,必求割地。滿朝臣僚,其爲左袵之陪臣乎;擧國人民,其爲左袵之人民乎?言之至此,直欲蹈海。夫和戰之利不利,考諸《宋史》,昭然可見,而今之謀國者,猶欲踵覆車之轍。述誤國之計,曾無一人異同於其間者,臣竊怪焉。蓋自嚴旨一降,直氣摧折,臺閣之臣,以言爲戒。若此不已,殿下之國事,其亦已矣。此臣之所以痛哭流涕,而不敢無言者也。伏願勿主先入之言,平心察理,以臣言爲可採用,則亟停信使之行,益振自强之策;以臣言爲狂怪,則罷斥之可也,誅竄之可也。

答曰:「近日之議,出於不獲已,卿亦深思可也。」校理金益熙、副修撰李尙馨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朝廷特差信使,往媾僭虜。嗚呼!小譯之行,非信使之比,而國人猶疑其受侮示弱,徒害於義矣。果然虜氣益驕,斥却國書,嫚書悖語,更加一節。此不過見我之急於媾和,謂我之無不曲從,虛聲恐喝,脅以兵端,欲使我奔走乞憐,而肆然誇耀於中國。古人所謂醜虜變詐者,正謂此也。我顧惴惴焉,惟不得結歡是懼,飾玉帛而賂之,馳使价而款之,凡前日之所同仇、所同憤,擧歸之薄物細故,噫噫亦異矣。春間絶和之擧,實出於明大義、尊一統,初不計其成敗存亡也。國人信之,皇勑奬之,義聲旣播,士氣稍伸,曾未幾何,國是中變。夫全軀、保妻子之臣,苟冀目前之無事,忍以維翰、延廣得失之論,證於君父,而恬焉不知恥,彼固不足深責。獨恨殿下之明聖,亦不能無動於姑息、偸安之說,意所左右却甚曉然。是以,正論摧盡,異議肆行,今日請送仁範,明日請送蘭英,又明日請送信使,至於淸字之號,出於睿斷,而害理傷義,更有大焉。彼若一見書式之從其新號,則所望於我,非止淸字,必將脅之以書帝,加之以臣妾之辱,更無所顧忌。念及於此,直欲痛哭,而不得也。嗚呼!彼之僭竊之號,旣不肯爲我貶損,其責我之禮,答我之辭,更不復以隣國相待,而堂堂聖朝,又不忍一聽其所爲,則不知此時,和可保乎?故曰不如嚴辭謝絶,更不與媾,上不負皇朝之奬諭,下不絶臣民之顒望,仗義聲而皷士氣,可以圖自强也。況朝家擧措,當出於正,廟堂籌畫,須有一定。頃日胡譯之去也,曰此爲偵探,信使決不可送,固已令於國中矣。今者胡譯旣還,而狼心不可悅,國書不得傳,則乃曰蘭英可送,蘭英不足爲重,則又曰信使必可遣,歲幣必可餌,恇擾不定,一至於此,何以服人心,而息衆議乎?數日以來,謗議洶洶,莫不笑朝廷之無人,痛謀國之不臧,虜未渡江,人心已瓦解矣。嗚呼!所以不能自强者,羈縻之計誤之也。苟能赫然奮刷,一於用兵,則以戰以守,何遽出虜人下哉?伏願殿下,念大義之所在,因衆心之所同,斫案而絶和議,懸膽而勵三軍,無忘皇勑之奬,亟停信使之行。

答曰:「旣已議定,今難撓改。爾等亦宜深思,勿爲過慮。」自是,三司爭執閱月,而終不聽。

11月22日[编辑]

○壬戌,上下敎曰:「頃因筵臣啓稟,已令兩西,淸野以待,而今年不幸,牛畜盡斃,若使百姓,負戴移粟,則民之困苦必深。姑勿趣之,以除民弊。」又下敎曰:「近日天氣甚寒,戍邊將卒,何以堪處?今年防戍,則出於意外,其衣裝之單薄,情事之愁悶,槪可想矣。言念其苦,中夜無寐。都元帥及平安兵使,俱以有疾之人,久在病鄕,必不免添傷,予甚憂之。將士中,其自募者,則皆忠義之士,實是難得之人。邊臣若或視以凡人,不加優禮,則殊非寡人愛重之意也。且兩西民生,被侵於漢人,又遭今歲之多事,其勞身費財,必倍於昔日,念軫困瘁,無以爲心。今送貂皮耳掩十七部、雪綿子百斤,其賜副元帥以下諸將,以示投醪之意。又以御冠耳掩,賜元帥金自點。」

11月23日[编辑]

○癸亥,設別試殿試,取申濡等十一人。

○雨雹。夜有電光。

11月24日[编辑]

○甲子,兵曹判書李聖求上箚曰:

臣聞國書外面,定書淸國二字。臣忝在備局,不敢不陳所懷。丁卯以後,稱以金國,蓋已十年。今之稱淸,乃其僭號建國之名。自我不許其帝,而用其國號,一從一否,非但事理未安,此虜桀黠有餘,見人一事從己,必生一層支節,乃其本態也。今若汲汲然用其改號,行諸文書,彼見我國不加痛斥,謂其可以威脅,遽詰其削去帝號之故,而輒施以難從之說,則據義斥絶,亦已勞矣。今此文書,只以從前行用之語,循例書送,彼若詰其不書淸國之由,則答以:「前日文書,貴國使臣不傳而去,隣國所改之號,何可只憑傳說,而稱之乎?天無二日,爾所僭號,雖不可稱,所改國號,稱之何難?今後則當以淸國汗書塡」,相與講定然後,自春信之行用之,則猶有一分餘地,而僭號之不稱,自在不言中矣。

大司憲李景奭上箚,亦以爲:

稱淸一節,所關非細。以義理、利害,反覆思惟,則金是稱汗時號,淸是僭號後號。今我遽舍其舊稱,而稱其新號,則彼之所以責望我者,必以加一層之事,到此地頭,謂之强敵難較,而不與之爭乎?與其爭之於難從之後,孰若審之於謀事之始乎?說者必曰:「伊虜本意,在於和好,必不至如此。」審如是則稱金尤無害矣。我守丁卯時誓天之約,稱以舊稱之號,於理有據,於言爲順,於信義無失,彼雖初加詰責,我之所可答者,綽有餘裕。彼雖犬羊,我若言順理直,則自前多有屈從之時。況其意,眞在於和好,則此一事,必不爲力爭者乎?

備局回啓曰:「兩說俱不無所見,臣等何敢膠守初見,以抗擧朝一辭之公議乎?臣等旣不能灼見利害,宜從公議改之。」答曰:「廟堂之意如此,則依兵判箚辭施行。」

11月25日[编辑]

○乙丑,秋信使朴𥶇啓曰:「目今虜情,大異前日,而臣以眇然一身,間於衆虎,難處之事,有難預料。臣獨入往,旣乖彼中之所望,完了國事,又非臣之所可獨當而能之。請令廟堂,議差副价,或差從事。」答曰:「言于廟堂。」廟堂以爲不可,事遂寢。

11月26日[编辑]

○丙寅,擢都承旨金慶徵爲判尹,以鄭廣成爲都承旨。

○獻納李時楷在外入來啓曰:「目今疆場多虞,政令日紊,天地不交,朝議分岐。比日以來,廟堂、臺閣,互相矛盾,朝廷之上,未見寅協之風;搢紳之間,日致乖張之漸。雖是施措之失當,致此紛紛,而終非國家之福也。且頃間,崔鳴吉屛去近臣之說,固是妄發矣。若使此說得行,則將以啓後來無窮之弊。公議所在,自可規警。殿下特以其時,臺諫措語過重,有搆成排擊之疑,吁!此豈君臣誠意交孚之美也?其心則皆出於國與公耳。鳴吉之言,出於妄發,則乃是公罪;臺諫之論,失於過激,則亦是公罪,而殿下屢勤嚴旨,至於黜補,臣實未曉其故也。以臺諫治崔鳴吉之公罪,過重爲非則殿下治申恦等之公罪過重,獨不爲過耶?臣以爲,一擧三失,而殿下之失大也。殿下試平心恕察,則必有所釋然矣。殿下近年以來,於臺閣之言,摧折太過,尋常評論,邈無聽受之意,直節消沮,氣象索然。若此不已,則擧世皆爲緘口之金人,孰肯忘身蹈禍,陳正議而進讜言哉?此臣之所以重爲歎慨也。至於尹集之疏,臣久在外,未詳曲折,而若其驅一世,盡歸阿諛苟容云者,則無乃出於忿憤耶?但尹集平日素有慷慨之志,則不知有何觸發而然,而乃若其心,則亦是公爾,豈有異意哉?趙贇之處置臺諫,亦未見其措語,而渠有所懷,而陳其己見,則設有乖當之失,豈可以此,重究而遽行貶棄也?大抵言論鬱則漸激,激則漸生紛擾;開則靜,靜則漸生和平,今日言論,蓋亦激矣。當今國事,日就杌隉,人心日趨陵夷,殿下固當靜而鎭之,容而受之,恢弘志士之氣,培植忠讜之風,以壽國脈,而扶公論也,不宜遽施雷威,使人心拂鬱,物情携貳也。臣卽到闕下聞,朝廷欲復遣和使云,臺諫之爭執固也。何以言之,頃者虜使之來,別無萌釁,而朝野恐動,廟謨劻勷,處事失當,用計踈略。其後朝臣,獻斥和之議,擧國之人以爲,忠義可鼓,賊勢可挫,而曾未逾時,通信之說復起,人情孰不驚駭於朝家之議乎?匹夫行事,猶不可二三。況帝王謀國之道,制敵之策,豈可出此入彼,而無所定乎?又聞,國書淸字之稱,出於聖敎云。此無益於和,而大害於義者也。噫!信使猶不可遣,況淸字之稱乎?旣稱淸字,則次第之辱,不待智者而知矣。昔胡銓上封事,宋朝以爲怪論,竟致淪謫,而宋遂不振。若使銓說得用,則金人豈敢壓宋,蒙古豈敢呑宋乎?臣以爲,今雖絶和,苟振自强之策,則敵不敢以生侮,今雖復和,苟無自强之策,則敵之恐喝,將有所難從,而國竟不支矣。惟殿下,深慮而審處之。臣本選愞,曾忝憲府,論事失實,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玉堂上納之。

11月30日[编辑]

○庚午,是夜,火起宗廟執事廳,延燒數間,命行慰安祭。宗廟執事廳,與守直官所居,相距甚遠,人跡所不到,卒然火起。翌朝廟官往審,則下無延燒處,而始起於樑間。時,閭巷間,又有宗廟各室門戶,自開之說,而自洪有一因陵變受刑之後,無敢有言災異者云。

○以閔光勳爲掌令,林墰爲持平,金慶餘爲獻納,李時楷爲校理,鄭雷卿爲副修撰。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辛未,備局啓曰:「今聞朴𥶇之言,曾往瀋陽時,自汗以下,多求曆書,欲得四五件以去云。令觀象監給送似當。」上從之。

12月2日[编辑]

○壬申,備局啓曰:「朴𥶇又有所稟問於本司,其措意皆好,至於多少曲折,有難預先料度,而今此使臣之行,事機極重,其所稟問之意及指授之辭,竝此書啓。」答曰:「指授中所謂善處云者,語欠明白。其國號一款,則依李聖求箚辭答之。彼書中所書僭號,則萬無自削之理,不必大段爭詰。彼若以此後文書,不書帝號則不受,爲恐嚇之地,則我亦以雖被兵禍,斷無聽許之意,爲答可也。大槪凡事,苟冀無事,則不無反陷術中之理。可從之事則不必强爭,不可從之事,則亦卽明白說破,勿示苟且恐㤼之色。」

12月4日[编辑]

○甲戌,朴𥶇將赴瀋陽,兩司論之不已。政院啓請招兩司諭旨,兩司不奉敎,力請追還,上不聽。

○大司諫金槃啓曰:「臺論未停,信使遽發。廟堂視臺閣若無人,而聖明亦不爲異,此是前所未有之事也。政院啓請之擧,又是所未嘗聞,臣何敢不顧公議,晏然承受?決不可仍冒,請賜鐫削。」答曰:「勿辭。」

12月6日[编辑]

○丙子,校理李時楷、副修撰李尙馨上箚曰:

今日之朝廷,可謂流涕而痛哭者也。政令失度,是非不明,無頭無緖,無儀無則,泄泄沓沓,趨於亂亡,欲言則其說長矣。試以近日之施措言之,頃者之銳意絶和者,何歟;今日之汲汲請媾者,何歟?無乃視國家如萍梗,一任風吹,而任其東西歟?不然,吾君、吾相,苟有拯溺之志、濟屯之心,不至如是之顚倒無形樣也。戰、守、和三字,自古有之。其利害、禍福,明在簡冊,今不必歷擧,然而善戰善守爲上,而善和其下也。今我國,置戰守於無可奈何之地,而亦不能善和,可謂計竭而技窮也。自古與虜修好者,非保百年無事也。姑爲權宜之計,以紓目前之急,而備我自强之策也。自丁卯通和,十年于玆,而城池、器械,無一可恃;軍情、民志,日漸土崩。今雖更和,依此樣子,則雖歷數十年,其無自强之策,而漸不能如前日者,不待智者而了然矣。況狡虜變詐,旣僭大號,將來之辱,必有難從,其可安而受之歟?抑更絶而斥之歟?未知廟堂,蘊何成算,而以當今施措見之,則其無算可知矣。噫!今之和議者皆以爲:「臺閣不識事體,專昧大計」云。豈宰相皆是智謀之士,而臺閣皆是忘國之徒哉?抑不敢知廟堂高算,有非凡智之所及歟?其爭之者以爲:「如是則大義可伸,國脈可扶。皮幣、犬馬,可以補我城池、器械;義聲、公議,可以振我民心、士氣。孰與夫頹靡委薾,專務姑息,竭我皮幣、犬馬,墮我民心、士氣,而日後之辱,有難忍言者乎?」至如姑勿稱淸之語,別使、信使之說,尤不堪一笑,而一歎也。旣稱淸國則是尊其僭,而許其號也。若待明年而稱之,則何異朝四而暮三乎?臣等以爲,雖不得已而通和,淸字則決不可稱也。旣通和好則其爲送使,一也,信、別之稱,庸有擇乎?其所謂別使則可送,信使則不可送者,與五十步之笑百步,何異?詖辭、遁說,類多如是,反不如明白主和者之不詭其言迹也。且念今之和議,若爲國家之大計,而非和則國不得保,非和則更無他策,則宜斥退言者,不得與政可也。何者?廟堂之主和,臺閣之爭執,有若黑白、甘苦之相反,未有黑白相淆,甘苦相糅,能均味而齊采也。至若臺論未停之前,徑送使臣之擧,此實前古所無之事也。國家之設臺諫,其義甚重。上自人主之闕失,下至生民之利害,朝廷之時政,軍國之重事,靡不糾正而爭執。不以官尊而重其言,不以官卑而輕其論,有命而不得輒行,有敎而不得卽施,其尊重之意,蓋可想矣。今者臺議方張,使价先發,聖明不以爲異,廟堂不以爲難,是無臺諫也。無臺諫則無言路也,無言路則無朝廷也。無朝廷而能國其國者,臣等未之聞也。臣等以爲,臺諫重則言路開,言路開則朝廷尊,朝廷尊則紀綱立。目今朝廷不尊,紀綱不立者,何莫非言路之壅而然也?比年以來,未聞臺諫以一言一事,能行其職者。自殿下輕視臺諫,而宰相輕視臺諫;宰相輕視臺諫,而士夫輕視臺諫;士夫輕視臺諫,而吏胥、輿臺輕視臺諫。是故,閭巷之間,有臺諫作一冗官之語。旣不能行其言,又不能重於人,則雖謂之冗官,亦不誣矣。旣爲冗官,則臺諫不必置,何必假天官,以爲觀美之具哉?伏願聖明,慮言路之將絶,重臺諫之體面,追停信使之行,遲待臺議之完,不勝幸甚。

答曰:「箚陳之事,機不可失,勢難遲待矣。」

12月7日[编辑]

○丁丑,流星出軒轅星上,入天棓星下。

12月9日[编辑]

○己卯,曉,王世子行仁烈王妃小祥祭于肅寧殿,百官於敦化門內庭,分東西序立。初以衰服入就位哭,四拜,改着淺淡服。承政院、藝文館、弘文館入直官及闕內入直官,詣明政殿庭,以衰服行四拜禮,又以淺淡服,行四拜禮。無哭泣之節,以壓尊故也。

12月10日[编辑]

○庚辰,前大司憲金德諴卒。德諴,白川人也。剛淸有志操。逮光海朝,賊臣謀廢大妃,脅百僚獻議,德諴獨抗言不撓,與相臣李恒福等,同時被謫,初配北道,後移南裔。反正之初,以執義召還。至是,朝廷選淸白吏,德諴與焉,例受一資,爲大司憲而卒。

12月11日[编辑]

○辛巳,上命以歲饌、衣資,分賜京外年老宰臣。

12月12日[编辑]

○壬午,設行文臣重試。校檢辛喜季,以庶孽居魁,國朝以來所未有也。

12月13日[编辑]

○癸未,都元帥金自點馳啓:「賊兵已到安州。」上引見三公、備局堂上。上曰:「寇已深矣,將若之何?」金瑬曰:「事機已急,宜速徵兵。且以松京兵一千六百人,交付元帥,使之調用爲當。」上曰:「然。」瑬請召集畿輔兵,扈入江都,上以賊不必深入,姑待的報。瑬固請,遂許之。大臣及臺諫,請世子分朝,上不許。金瑬請出留都大將,上曰:「誰可者?」崔鳴吉曰:「沈器遠方在草土中,宜起復用之。」上命朝臣之老病者,先往江都,仍令疏放罪囚,敍用文武官罷散者。

12月14日[编辑]

○甲申,開城留守馳啓:「賊兵已過松都。」於是,遂定去邠之議,命禮房承旨韓興一,奉廟、社主及嬪宮,先向江都,以金慶徵爲檢察使,李敏求爲副令,陪護嬪宮之行。

○起復沈器遠,爲留都大將。

○日晩,大駕將發,而太僕人盡散,內乘李星男,牽御馬而來。駕到崇禮門,聞賊兵已到良鐵坪,上御南大門樓,令申景禛結陣于門外。崔鳴吉請赴虜陣,以觀變,遂遣鳴吉,請成於虜,以緩其師。上還從水溝門,出向南漢山城。是時,變出倉卒,侍臣或有步從者,城中人父子、兄弟、夫婦相失,哭聲震天。初更後,大駕到南漢山城。金瑬勸上移避江都,洪瑞鳳、李聖求亦贊之。李弘冑以爲:「勢必狼狽,不可僥倖。」他人皆不知有此議,兵房承旨李景曾密言于執義蔡𥙿後,𥙿後遂請對,執不可,景曾請招問金瑬。瑬曰:「孤城駐蹕,外無所援,芻糧亦乏。江都則在我便好,在彼難犯,而且伊賊,意在上國,必不與我久相持矣。臣故曰:『幸江都便。』」上仍與瑬附耳語問曰:「路由何地?」曰:「當由果川、衿川。」上曰:「江都去此甚遠,何以得達乎?」瑬曰:「若以輕騎踔過衿、果之野,則足以得達矣。」三司皆爭之,不能得,遂定移駕之計,一夜之間,城中鼎沸。

12月15日[编辑]

○乙酉,大駕曉發山城,將向江都。時,雪風甚緊,山路乃舍,馬不得着足,上氷滑馬步行,度其終不得達,遂還入城。兩司啓曰:「命將出師,專爲固邊禦敵,而賊兵渡江之後,無一處遮遏,縱賊深入,以至廟社播越,車駕倉皇。國家之大變,臣民之至痛,爲如何哉?請都元帥金自點、副元帥申景瑗、平安兵使柳琳、義州府尹林慶業,竝命依律定罪。」上不從。

○崔鳴吉自賊陣還,啓陳和事以爲:「賊要以王弟及大臣爲質。」於是,議以綾峰守偁,稱王弟,判書沈諿,假大臣銜以遣之。

○守禦使李時白進啓曰:「招會將士於庭中,一番敎諭則軍情必皆感動矣。」史官金弘郁、李之恒、兪㯙、說書兪棨、注書李道長等進啓曰:「賊迫城下,群情洶洶,事在呼吸之間,而瑬等以其家累,旣入江都,故不量事勢,固請移幸,脫有罔極之變,何以處之?軍兵等以大駕將出,聚待闕下,尙未分守城堞。請自上出坐殿門,招體察使以下諸將,具甲冑,聽軍令,堅定守城之意。」於是,上乃悟曰:「爾等之言是也。」卽令李景曾,招體察使以下諭之曰:「卿等受國厚恩,盡乃心力。如有不用命者,處以軍律。」

○胡差到城下。崔鳴吉亦自虜營來言:「察其辭色,則三件事講定之外,似無他心矣。」上曰:「卿必見欺矣。豈爲三件事,而至此乎?」大臣請對。金瑬曰:「事勢漸急,將若之何?」李聖求曰:「盡棄諸臣,率大將十餘人,馳往江都爲當。」上曰:「旣與士大夫及宗族,同入此城。雖使予脫身獨生,何面目復臨群下?」聖求曰:「然則世子以數十騎,入往江都亦可矣。」時,世子在上側號泣,上止之,群臣皆泣下,不敢仰視。自是,瑬、聖求累請幸江都,而上終不聽。

○崔鳴吉、尹暉、韓汝溭復往虜營。

○大雪。流星出軫星下,入巽方。

○京畿監司徐景雨未及入城,遂罷之,代以李溟。

12月16日[编辑]

○丙戌,上在南漢山城。

○上下敎于體府曰:「各邑守令領兵來者,皆書以記之,以爲後日賞罰之地。」

○憲府啓曰:「事機大異於前,請特赦都、副元帥之罪,諭以急速進兵,立功自效之意。」上從之。

○綾峰君偁及沈諿,往虜營議和事。虜問曰:「爾國往在丁卯年,亦以假王子欺我。此則眞王弟乎?」諿不能對。又問曰:「爾是眞大臣乎?」諿又不能對。虜遂問於朴蘭英,蘭英以偁爲眞王弟,諿爲眞大臣,虜大怒,遂殺蘭英,因言曰:「出送世子然後,方可議和云。」

○上下敎曰:「前後罪人安置及遠竄者,竝遞減一等,平山定配儒生,亦皆釋之。」

○上出巡城堞,慰諭士卒。

○以元斗杓爲御營副使。以大將李曙病甚故也。

○蠟書徵諸道兵,且令都、副元帥,進兵入援。

○流星出軫星下,入巽方。

12月17日[编辑]

○丁亥,上在南漢山城。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泣曰:「國事至此,何以爲之?予雖才德薄劣,本意則不欲爲不善,而今日之事,竟至於此,一身之死,固不足惜,父兄百官、滿城軍民,以予之故,將盡淪陷。古今天下,安有如此罔極之事乎?」金瑬、李聖求等泣曰:「殿下臨御十四年,曾無失德,決非亡國之主。昨日若向江都,則可以得達,而玉體不寧,旣出還入,誠極悶迫。」上曰:「予豈以病還入乎?更思之則賊兵已逼,若被邀擊,則難免不測之辱,故還入矣。」瑬等曰:「事已急矣。宜率勳舊十餘人,微服而出東門,直向忠原,或往嶺南、湖南似可矣。」上曰:「是何言也?從予入城者,皆宗族、百官也。何忍置之死地,而脫身獨走乎?設使幸而得生,何以擧顔於天地耶?」瑬、瑞鳳曰:「事已急矣,不可不請和。伊賊已得勝勢,而援兵之來,亦不可必。在我之勢,比丁卯,必加數層壓屈然後,可以見許,未知計將安出。」上良久曰:「事已至此,寧計他事?此雖非所當言之言,而事幾甚急,當唯命是從矣。」僉曰:「到此地頭,何暇爭名分乎?臣等往見之時,亦宜行再拜禮,待之以待中國之禮。」上泣曰:「三百年血誠事大,受恩深重,而一朝將爲臣妾於讐虜,豈不痛哉?當倫紀斁滅之時,幸與當時立節之諸賢,爲此撥亂之事業,居人君之位,行人君之事者,今十四年矣。豈料終歸於犬羊禽獸哉?然諸卿有何所失?緣予薄劣無狀,致有今日。諸卿、諸卿,奈何、奈何?」諸臣皆泣曰:「此皆臣等無狀之致也。殿下有何所失乎?」上泣曰:「年少之人,思慮短淺,論議太激,終致此禍。當時若不斥絶彼使,則設有此禍,而其勢必不至此矣。」僉曰:「年少淺慮之人,誤事至此。」上泣曰:「此論實是正論,予亦不能拒絶,以至於此。實關時運,何可咎人?」因謂瑞鳳曰:「領相方主兵,卿可與李景稷,偕出見之。」對曰:「若伊賊必欲見親王子,何以答之?」上曰:「當先謝前日之失。又諭以大君,往在江都,從當追送之意。事已至此,雖請東宮,亦何敢辭?但予意則和事之成,亦不可必也。」瑬曰:「彼旣孤軍深入,所望只在於此,豈有不許之理?」時,世子在上側,不勝嗚咽,出門外,坐於史官之傍矣。於是,遂遣洪瑞鳳、金藎國往虜營,瑞鳳見虜將再拜。

○上引見大臣。金瑬進曰:「自上憂勞至此,深恐玉體有傷。」上曰:「縱不能自決,寧有飮啖求活之心乎?他日設或得生,將何顔面,以見中朝之人;將何顔面,以拜先王廟庭乎?」諸臣皆飮泣不能對。上曰:「聞彼賊多向板橋云,此何意耶?」瑬曰:「必是欲絶三南之路也。」上顧謂東陽尉申翊聖曰:「天下安有如此事乎?他駙馬皆不來,而卿獨來此,同受顚沛,予未嘗忘也。」

○禮曹判書金尙憲請對,極言和議之非,上爲之動容。

○金瑬、洪瑞鳳、金藎國、張維、崔鳴吉、李聖求、李景稷、洪霶、尹暉請對。瑬曰:「賊又添兵,其數甚多。一片孤城,勢已危迫,不知所以爲計。」上曰:「卿等亦必有所見,宜悉陳之。」張維曰:「臣等欲有所啓達,而不忍發口矣。」仍涕泣,上曰:「欲以世子爲質,而不敢發言耶?」瑬曰:「交質之事,自古有之。雖使世子往虜營,或不至迫之入瀋矣。」上曰:「古有交質之事,而此則非質也。雖然,群情如此則予當遣之,三大臣隨行可矣。」兩司及講院諸臣進曰:「備局諸臣,欲以元良爲奇貨,將入送虜營。此實亡國之言也,不可不正其罪。」上曰:「爲宗社、生靈計也。」東陽尉申翊聖亦請對曰:「誰爲殿下,畫此計者?殿下獨不見宋朝事乎?欽宗被執,徽宗繼虜,殿下何不察此事理乎?當今與執君父,遺賊虜之大臣,共圖國事,不亡何待?臣自十五歲,爲先朝駙馬,受恩深重,忍見執世子,遺賊虜之事乎?臣當以所佩劍,斬倡論者之頭,挽世子之馬,碎首於前,伏願勿以爲怪。」上曰:「廟堂之言,不至於此,卿必誤聞矣。」

12月18日[编辑]

○戊子,上在南漢山城。

○以金尙憲、張維、尹暉爲備局堂上。

○上下敎曰:「宣傳官閔震益,出圍傳命,六品實職除授。宣傳官李纉祖,爲賊所害,宜加追贈,又官其子。」

○上御行宮南門,敎諭百官。前參奉沈光洙伏地,請斬一人,以絶和議,以謝人心。上問:「一人爲誰?」對曰:「崔鳴吉也。」上諭曰:「汝意,予已知之。」時,鳴吉方在班列聞之,卽趨出。上下敎曰:「予以寡德,遭此否運,奴虜侵陵。變生丁卯,權宜許和,甘受恥辱,計非得已,心亦戚矣。今者虜僭稱大號,卑侮我國,予爲天下大義,斥絶其使,此禍亂之所由生也。目今君臣上下,同守一城,和議已絶,唯有戰耳。戰勝則上下俱存,不勝則上下俱亡,唯當死中求生危處求安,協心齊力,奮身當敵,則彼虜孤軍深入,其强易弱,四方援兵,相繼而至,天若助順,可以全勝。嗚呼!同患相救,同病相恤,在隣里且然。況君臣之如父子乎;況共守一城,死生與同乎?予念爾等當此苦寒,相從險艱,薄衣糲食,暴露守堞,觸目傷心,有同刺痛在身也。惟望爾等,各奮忠義,共爲約誓,期於攘却此虜,共圖大福,則他日爵賞,豈少恡哉?」

○上下敎曰:「將士當此嚴寒,晝夜守埤,誠極可尙。雖無斬獲之功,予甚嘉悅。克敵之後,當論功行賞。中軍以下未六品者,姑先陞授六品實職,五品以上,次次陞實,堂上嘉善,則實職除授,軍卒則限十年一結復戶。」

○命以內酒房銀器,送于該曹,以爲賞格之用。

12月19日[编辑]

○己丑,上在南漢山城。

○上巡城。自北門,至北曲城而還。

○上下敎曰:「城內居人,限五年,一結免稅、復戶,勤勞表着者,賤人免賤,良人則別樣論賞。」

○以蠟書,諭江都留守張紳、檢察使金慶徵、副使李敏求曰:

賊兵圍逼南漢,今已六日。君臣上下,寄在孤城,危若一髮,而外援不至,通諭路絶。卿等以此意,傳諭于都、副元帥及諸道監、兵使,使之星夜來援,以救君父之急。且本府防備,亦宜檢飭,津頭渡涉,嚴加譏禁,俾無一分踈虞之患。募得死士,期於回報。

○賊兵進逼南城,我軍以火砲,擊却之。上巡城,慰諭將士,仍命垂恤將卒之戰死者,且令錄用其子孫。

12月20日[编辑]

○庚寅,上在南漢山城。

○胡差三人,來到城外。金瑬請遣崔鳴吉以問之,上以鳴吉往輒見欺,命送金藎國、李景稷。瑬始陳抄兵出擊之計。金藎國、李景稷入來啓曰:「胡差以爲:『頃者大臣還入之後,了無消息。汗今已到松京矣,此後則俺等爲兩國生靈之計,無所施矣。』云。」上命却其差人,復以蠟書,諭都、副元帥,進兵入援,仍令通諭諸道監、兵使及京畿列邑,抄兵擊賊。又令金慶徵等,盡徵下三道舟師。

12月21日[编辑]

○辛卯,上在南漢山城。

○哨官李信民,持留都大將沈器遠狀啓以來。狀啓中,多有虛張戰功,欺罔朝廷之狀,見者莫不駭憤。

○忠淸道援兵,到獻陵內,以火箭相應。

○開元寺僧三印,獻牛馬各一頭,上命犒軍。

○馬夫達等又來到城外。金瑬請更遣金藎國、李景稷以問之。金槃、趙壽益等固請勿遣,上不聽,遂遣藎國等。知中樞府事沈悅上箚曰:

竊聞胡差來到城外,復言和事云。賊之誠僞,雖不可知,然自古兵交,使在其中。今宜差遣的當人員,明白開諭曰:「當初爾以王子、大臣爲請,故我爲兩國生靈,屈意許之。爾乃反復不信,更欲以東宮爲質,此決不可從之事也。三軍扼腕,決意死戰,不復更念和事矣。今爾又以好意來言,果若誠心請成,退師畿外,則王子、大臣之請,可以勉從矣」,以此意,措辭善諭,以觀其答。且探賊勢,是亦兵家之一道也。近日我軍,自願出戰,勦除零賊,朝廷動色相賀,若將如是而了此敵者然。兵家之事,不可一槪論也。竊聞賊兵不多,彼之畢竟所欲,亦不過行成而退,而被圍累日,尙無蟻子之援,賊若添兵,城中食盡,則奉君父於一片孤城,其危不翅一髮。豈不思緩禍之計,而決存亡於一着哉?

大司諫金槃入對曰:「聞沈悅又以和事陳箚,軍情咸駭。元箚未下,雖未知措語如何,而當此聳動思奮之日,敢倡此說,請下其箚,會衆焚之,亟加竄黜,以快輿情。捧入承旨,亦不無所失,請推考。」上不許。槃曰:「若不得請,臣不敢退。」上曰:「承旨推考。沈悅之遠竄,有妨言路,恐未妥當也。」因下其箚於政院,命焚之。

○金藎國、李景稷等,還自虜陣啓曰:「觀馬胡氣色,不但在於和好矣。」

12月22日[编辑]

○壬辰,上在南漢山城。

○上召謂金瑬曰:「今日宜一番決戰。」瑬對以持難之意。上曰:「傳令各營,食後出戰。且我國之人,皆誤矣。沈悅豈不知今日之不可和,而其箚辭如許?此,無他,怯之甚也。」瑬曰:「臣當與諸大將,約束於一處。」申景禛、具宏曰:「近觀接戰之狀,有同獵犬之逐獸矣。」

○三司齊會,將請斬主和之人,校理尹集主其論,大司諫金槃、執義蔡𥙿後以爲太過,力沮而止。

○上出御大廳,犒饋自募軍。

12月23日[编辑]

○癸巳,上在南漢山城。

○是日,上移御內殿,命承政院,入處中大廳。

○政院啓曰:「明日乃聖節也。雖在搶攘之中,禮不可廢。請與扈從百官,行望闕禮。」上從之。

○自募軍等出戰,殺賊幾五十人。上乘小輿,巡自北城,至西城,仍御正廳犒士。命承旨諭之曰:「爾等戮力殺賊,誠極可嘉,而山城物力匱乏,犒饋亦未豐厚,予用嗟恨。爾等更加盡心,勦滅此賊。」

○上下敎曰:「戰士所獲之物雖小,還給其人爲當。其以此,傳諭于諸大將。」

12月24日[编辑]

○甲午,上在南漢山城。率群臣,行聖節望闕禮。

○僧人景雲還自江都。

○時,城中被圍日久,供御諸物俱乏。漢興寺僧希安,進白紙四十卷、山蔬、蘿葍菜各一石。命以紙賜備局,以爲日用之地,以蔬菜分賜王子、大臣、駙馬。

○發兵四百人出戰,將出,上親臨犒饋。有一卒,離次伏地曰:「錦衣紬衣之人定將,則身坐城底,獨使孤軍進戰,請以隊伍中人,定將出戰。」上曰:「言于爾大將。」旣戰,御營廳啓曰:「今日出戰,殺賊之數,以渠輩之言計之,已過百人。誇張之說,雖不可准信,防牌下所屯之賊,餘存不多,血流滿地,而戰場所得胡箭一百四箇、胡弓四張、劍一柄、弓帒一部、甲冑一部、羊裘一領矣。」

○時,雨雪交下不止。上率世子、承旨、史官,祈晴于後苑,焚香四拜祝曰:「入此孤城,所恃者天,而凍雨忽下,胥皆沾濕,終必凍死。予之一身,死不足惜,百官、萬姓,何辜于天?少賜開霽,活我臣民。」仍伏地痛泣,且泣且禱,御衣濕盡,猶泣禱不已。承旨進前請入,上不從。檢閱兪㯙出外請大臣,大臣、諸宰入內列侍,懇請暫退,而上猶不從,左右無不泣下霑襟。金瑬攀御衣勸起,上移時乃起,四拜而退。因遣重臣,祈晴于城隍。禮曹判書金尙憲以獻官,應命以去。上鋪藁席,坐楹外,至昏始還寢殿。

○金瑬入對曰:「聞忠淸兵使領軍,駐竹山云,必不知賊之形勢。今夜募死士出送,諭以賊勢何如?」上曰:「依啓。萬一蹉跌,不可說也。元帥陣中,亦宜遣人通之,使之進來,而必須愼重。」大司諫金槃曰:「坐此圍城,留時引月,彼之持久者,必待其援兵也。我援不來,彼援卒至,則尤無可奈何。請出兵於一門,一邊斬退督戰;一邊移入江都,猶可有爲,而體府諸將,如醉如癡,李廓亦欲出擊,而大將持難云,臣不勝悶鬱。」上曰:「兵家事,不可一槪論也。且李廓,言大膽小,非勇敢者也。」金藎國曰:「守城者一萬四千。以一萬守堞,以四千出擊大營,似可矣。」上曰:「下平地擊大陣,似非萬全之策也。」

○僧人浩悅進淸蜜。

○體府軍官任夢得入來。上下敎曰:「任夢得穿過賊陣,來赴城中,誠極可嘉。相當職除授。」

12月25日[编辑]

○乙未,上在南漢山城。

○禮曹啓曰:「溫祚定都於此,歷年最久。必有其神,而古人行師駐軍,必祭其地之神。今者大駕臨駐,而城隍祀典,旣已擧行,致祭溫祚,似不可已。」上從之。

○宰城中瘦馬,以饋將士。從體府之請也。

○司諫院啓曰:「孤城被圍,已過十餘日。諸道勤王之師,不容一刻暫緩,而公淸兵使李義培,來駐竹山,趁不前進,逗留不進之狀,誠極痛駭。所當依軍律處斷,而姑先下諭,使之急速進兵,以爲立功自効之地。」上從之。

○上親臨犒軍。有尹之元者,請大出兵,一處擊之,上命陞階,陳其所懷,特加優奬。

○四營大將申景禛、具宏、元斗杓、李時白等請對。斗杓曰:「體府傳令四營,相議勦賊。欲出兵東、南門,而未知當先於何處也。」上曰:「卿等之意如何?」對曰:「望月峰與東門外,形勢皆不便。」上曰:「然則奈何?」斗杓曰:「夜遣死士,掩擊賊將所在處如何?」景禛曰:「賊將未必宿於陣中,使之夜驚亦難矣。」時白曰:「此賊善用兵,神出鬼沒,平野交鋒,未易得利。但當休養士卒,待賊仰攻而勦擊。不然,待外援,挾攻爲當矣。」上曰:「持久至此,將若之何?擇形便之地,而出兵一戰可也。」

○李曙入侍。李景曾曰:「今宜送人於胡王,一邊偵探其所在,一邊怠其軍情,似或可矣。」曙曰:「歲時臨迫,遣人饋遺,亦或一道也。」上曰:「此時遣人,似爲無端。且武將則唯思戰守可矣。」對曰:「臣豈敢忘戰?欲以計取之也。且假作文書,虛張聲勢,遺落城外,使賊知之,亦一助也。」上曰:「善。且卿每稱張紳,其才如何?」對曰:「雖無寬洪器度,亦是的當底人也。且李秀林再昨之戰,進迫賊楯之下,非有膽勇,則不能如是。因欲定將耳。」上曰:「時未論賞耶?使卽別樣論賞。」曙曰:「把摠吳永發,亦是可用之人矣。中箭數十處,而志不少挫矣。」上曰:「眞壯士也。此輩則先除守令可也。」仍命召李秀林、吳永發諭之曰:「汝等先登賈勇,予甚嘉悅。將相寧有種乎?宜各勉勵。」仍命中官饋酒。

12月26日[编辑]

○丙申,上在南漢山城。

○三公、備局堂上入對曰:「今日欲調兵出戰,而風氣甚勁,欲待日氣稍溫耳。」上謂金瑬曰:「卿爲大將,相機而處之。」洪瑞鳳曰:「今日危急之狀,何可盡達?目前所恃者,只是外援,而湖西之軍,來到四息程,觀望不進;兩南之軍,其數雖多,尙未能一戰;西北之軍,亦無消息。所恃者,只城中士心之不沮,而日寒如此,摧傷甚矣。賊若以無名退去爲難,則自此送人何妨?一城人情,無不如此,而領相方受任戎事,不敢與議,故臣敢仰達。」瑬曰:「臣受任戎事,不敢發口,而群情果如左相之言矣。」上曰:「第言賊之情僞。群情則兒童之所共知,予豈不知?」金藎國曰:「遣人而和可成,則實國家之幸。但自我先遣之,則彼雖有歸心,亦必中止矣。」張維曰:「彼與初來時不同。初則謂此孤城在其掌握中矣。今則山城形勢,難於仰攻,故欲坐待我弊,脅與之和而歸也。顧此城中,勢甚危迫,姑勿論事之成不成,而先遣人以試之可矣。」上顧藎國曰:「戶判言是矣。但百官、父兄,咸入于此,而勢已至此,依昨日李曙之言,饋以牛酒亦可矣。」崔鳴吉曰:「古有黃柑遺敵者,此亦無妨矣。」上曰:「極擇宰臣之有計慮,善爲說辭者以遣之。」朴潢曰:「以上命遺之,而不受則徒爲取辱,以大臣言遺之何如?」上曰:「設令不受,亦無所妨。以國家之言,遺之宜矣。」李景稷入對曰:「臣當往賊中矣。議于大臣則『卽者賊兵向利阜峙,必有迎擊援兵之擧。如有不幸,則彼必以我爲乞和而來。今日傳言於伏兵,先通遣使之意,而明日出去爲當』云。敢此仰稟。」上曰:「卿往賊營,將何以措語?」對曰:「以十年相好之國,今旣無端興師。汝雖敗盟,吾則不忘舊好,以此來餽云矣。」上曰:「媾和之意,不須言及。但以歲時之餽,爲辭可也。」

○江原道營將權井吉,領兵到儉丹山,擧火相應。未幾,爲賊所襲而敗。

12月27日[编辑]

○丁酉,上在南漢山城。

○是日,將送牛酒於虜營,大臣入請曰:「若送宰臣而被拘,則反有損於國體。令李箕男往遺之如何?」上從之。大司諫金槃、承旨崔葕,請勿遣人。校理尹集上疏,請斬主議者,上皆不從,使李箕男持牛二、猪三、酒十甁,往遺之,虜將不受曰:「皇天畀我以東方,八道酒肉等凡物,唯我所欲。國王方處石穴,內外不通,從臣以下,無不飢餒,未知此物,何處得來?汝其持去,以給飢餒之臣民。」且曰:「援兵來到某地,吾以三千兵鏖之。又於某地,以二千兵鏖之。皇帝旣已出來,爾國不得聞之耶?」箕男不能措一辭而歸。

○上下敎曰:「當此播越之日,御供不宜獨厚。生雉等物,其勿奉進。」

○公淸監司鄭世規,領兵到險川,依山作陣,爲賊所襲,全軍敗沒,世規僅以身免。

12月28日[编辑]

○戊戌,上在南漢山城。

○完川君崔來吉入對,請行紀信誑楚之事,上不許。

○吏曹判書崔鳴吉入對曰:「國事至此,無復可爲。請更遣人,試講和事何如?」上曰:「事可成耶?」對曰:「事成與否,雖未可知,而遣人無妨矣。翊衛許僴年雖老,頗有口辯,而嘗言和事必成。」上曰:「所言云何?」對曰:「許僴以爲:『汗出來,於我有兄弟之義,不可不相問。宜以未知何間出來,時在何處爲辭』云矣。」上乃招僴問之曰:「聞爾有所見,第言之。」僴對曰:「金汗出來云,孤軍深入,乃是兵家之所忌,彼之欲和,必倍於我矣。」上曰:「爾言亦有理。但和事可得成乎?」對曰:「遣人虜中,問汗何日出來然後,方可議和矣。」上曰:「彼答以出來則奈何?」對曰:「遣使存問,則虛實亦可知也。」上謂諸宰曰:「予意則和不可成,許僴則謂必可成,卿等意則何如?」金瑬對曰:「臣意亦如許僴,似無不可成之理矣。」上曰:「出而議之。」

○南兵使徐佑申軍官李以立入來,請還報,上特除六品職以遣之。

○時,內外不通。宣傳官閔震益,請挺身出外,傳命於諸道軍中,上許之。震益乃夜跳松柵,傳命於諸道,受其狀啓而還。上解衣而賜之,仍命超拜實職。

12月29日[编辑]

○己亥,上在南漢山城。

○留都大將沈器遠募人,以蠟書啓曰:「京城留屯之賊,約五六百人,我軍僅二百七十人,而幸以火攻取勝。仍召聚砲手之落後者,以李井吉爲領將」云,多有鋪張矜伐之言,而城中頗爲之增氣。

○是日,出兵北門外,陣于平地,賊不與之戰。日且暮,體察使金瑬在城上,傳令收軍上城,賊自後掩之,別將申誠立等八人皆死,士卒死傷甚多。瑬以覆軍、事待罪,上慰諭之。

12月30日[编辑]

○庚子,上在南漢山城。

○引見三公及吏曹判書崔鳴吉。問曰:「遣使事,何以處之?」瑬曰:「臣不善指揮,以致摧敗,不勝惶恐。」上曰:「步馬之勢懸殊,而輕下平地,安得不敗乎?中原則有下平地之律,蓋慮其取敗也。」瑞鳳曰:「一勝一敗,兵家之常數。昨日設令少挫,今日遣人,探其情形,似無妨矣。」上曰:「當遣何人乎?」瑬曰:「金藎國、李景稷輩可遣。」上曰:「戶判明敏,遣之宜矣。」瑬又曰:「許僴依魏山寶例,偕送似當。且城中號令,不通於外,以沈器遠拜諸道元帥,使率四方勤王兵爲當。」上皆許之。

○禮曹判書金尙憲入對曰:「伏聞明日將遣宰臣於虜營云。假令奴不絶我,此時則恐非其時也。」上曰:「何謂也?」對曰:「頃日牛酒,彼旣不受。昨日之事,彼方自矜。今雖遣人,未必得其實狀。且城中人及勤王之兵,多有解體者。過數日後,事機必變,待彼送人而處之何如?」上曰:「此言則好矣。但歲時存問,未爲不可矣。」曰:「歲時之禮,我已行之矣。」上曰:「歲時之說,前日不曾言及。明日送人,亦有其名矣。」尙憲曰:「江都留守張紳,移書其兄曰:『本府防備,倍加嚴飭,而事多掣肘』云。紳處事詳密,受任旣久。新入檢察使,若欲節制,果有掣肘之患矣。」上曰:「是何言也?防守一事,使紳專管。以他人不得節制之意,傳令可也。」

○諫院請對,請勿遣人于虜營,上不許。又請忠淸兵使李義培、都元帥金自點,竝行軍律,上不答。

○江都書吏韓汝宗,持狀啓入來,傳言都、副元帥尙在海西山城。賊兵相繼而來,都元帥,與黃海監司,遣兵邀擊,敗之于洞仙。慶尙兵使閔栐,率御營軍八千及本道兵馬,二十三日來到忠州水橋云。「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三

註釋[编辑]